九華集 (四庫全書本)/卷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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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八 九華集 卷九 巻十

  欽定四庫全書
  九華集卷九      宋 員興宗 撰策
  館職策
  夫世所謂三代者聖人有稽焉非聖人之私志也三代之英信可志也蓋三代之英修身以道修道以教教出乎身而加乎民而復乎本何以謂之本入事親出事君是也何以謂之教事親孝事君㢘是也教本既立天下雖有髙世之智絶倫之勇難角之技亦無得而加焉誠以此道素立此教素具故也雖三代之英尤曰未也恐教意之無漸也故我之訓治命族師書其孝弟閭胥書其敬敏州長書其徳行恐教意之未徹也故我之用人自升於家而後鄉自升於鄉而後國恐教意之未成也故我之士至於小臣有守成人有徳小子有造三代之英教意惓惓如此其至也少則習焉長則安焉彼為孝則盡子道彼為㢘則盡臣道兩者備矣然後人倫正人倫正然後百行正百行正則逺近胥化莫有不出於正矣此其所以為治也當是時雖不以孝設科孝在其中矣雖不以㢘設科㢘在其中矣傳曰入則視王膳出則輔王化周公其人也周公知敬其親者乃知敬其身者也天下化周公之風六行之教三物之賔天下盡歸孝之實矣於斯時也天下之士出恭入敬非獨周公也人人而師周公也傳曰一介不取一介不予伯夷其人也天下化伯夷之風薄夫不貪鄙夫益敦天下盡稽㢘之實矣於斯時也天下之士知取知予非獨伯夷也人人而師伯夷也夫以人人而師周公人人而師伯夷三代之士孝亦安行也㢘亦安行也亦既有所本矣非惟二臣為然也大戴記曰文王内觀民務父子觀其孝慈壯觀㢘潔勝其私也淵源以是風俗烏得不厚冠紳烏得不正教本之行信可志也逮夫周道世衰南陔之義日以蹙北風之思日以忘所可道者皆言之醜也列國豪士脱於父母之懐趨於名利之域去親者類亡其親甚乎弓人之忘其弓也行行然恣於䋲墨之外不仕於齊則官於楚不嚙其母臂而去衛則射其父命而奔吳其心如此其事如此其孝安在哉至於白華之作則欲為蔽伐檀之刺則貪為蔽且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愚不知當時士大夫何以自名也觀其動結駟聨鞅之徒舒埤闔談天之舌使是身之靡於利猶衆草之靡於風揚揚然昌於貨賄之塗盜金則不恐盜帛則不愧不一見而望賜璧則再見而望上卿其心如此其節如此其㢘安在哉且列國去三代至不逺也大夫士至不竭也亦何繆戾而至於是是其不逮之甚也大抵天下之士莫不有性亦莫不有情情非制度則不節性非教化則不成教成矣其孝無有不立制節矣其㢘無有不具愚未聞水寒而氷不寒表端而影不端上善而下不善也彼三代如此而列國亡此是以如此其異也苟能益充其道益開其途篤行不難招三代不難及至治不難復事在彊勉而已矣恭惟國家歴聖相授繼繼承承政所先者教教所因者本是以二百年餘薄海内外至於不令而行不言而化豈盡憑三尺哉勸導雍容之力也在太祖時則有若王昭素以徳行名在太宗時則有若劉温叟以至孝顯在真宗仁宗之世种放李用章之徒載母授徒奉親偕隠俱見錄用若旌清介之吏嚴貪墨之禁祖宗號令無嵗無之民徳歸厚有自來矣今主上躬於舜孝以風四方參以周教同符三代上稽祖宗之意外可在列之請察㢘之詔分明懇切執事推廣上意詢以孝㢘之設興何所成廢何所由愚謂自周而下歴漢至唐欲觀一世之治亂當察是科之興廢治莫不興興必有所成也亂莫不廢廢必有所由也桓公之為齊區區之國耳嘗以得士為悦非以齊為悦也正月之吉布令於鄉桓公親問焉曰子之鄉有慈孝父母發聞閭里者有則必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子之鄉有㢘謹論慤使民以勸者有則必以升有而不以升謂之亡選桓公之伯雖非一事求伯之始莫大於此是尚孝亷之本㫖也况欲為天下者哉及漢之初嚴設是科其所以教人與其所以出令大抵導人以行則無不得拘人以辭則無不失蓋行先實而不浮辭多虚而易惑勸士以言其勸已淺勵士以行其誰自欺故漢武有罷黜百家之實光武有首用卓行之實士皆從而化之非化虚名也行既已修科既已設有司又加之以簡㧞又重之以薦進又第之以甲乙中世規模漢為休美蓋擇其行則實者無不應應者無不實命其職則所舉即所用所用即所舉是以此科一設賢才輩出此則興之所以成也至於和順之後流為魏晉之末文制雖存不辨名實不嚴格法才者不得進行者不得伸選用混雜衆多輕進當時之謗者曰舉孝㢘濁如泥夫水至潔而清泥至濁而汙今指孝亷諸公並於汙濁之物衣冠之道一旦化此甚可悲也故因循至唐楊綰有議旋舉旋停建中有令一議一寢慮有此弊豈獨罷於章帝哉此則廢之所由也執事又謂前世之君其為孰得夫教者士民之基也人情者聖王之田也基厚則田不薄矣矯人情而教之則無往而當順人情而𨗳之則無往而不當人情莫不欲事親聖人必有以勉之莫不欲事君聖人必有以勸之世有弗孝弗㢘者豈其心之所欲哉流於習而不自知也既不自謹其習則猖狂於家汙墨於吏今有人焉隂抵是過或人以古之孝㢘者語曰彼人也汝亦人也彼能㢘而汝不能也彼躬孝而汝不躬也曷若格汝之穢習而效古人矣乎聞者於此不赧然見於靣則勃然見於色矣何者弗孝弗㢘之名天下之所共避也聖人是以敦其教意而起其愧心使天下庸庸之士知愛其親常甚於愛孝之名知尊其君常甚於尊㢘之實則凡被徳教者家曾子而户儀休矣此前世之君所以經心也觀漢之詔令丁寧郡國砥礪多士不舉孝者為不奉詔不察㢘者為不勝任勸善之意切矣宜乎温舒之才王吉之諌京房之術師丹之議寛饒之勇於是出焉漢之得人雖以數路此路最精也是前世之君設科之有得者也若夫論事之臣則黄瓊增置四科之説賈至庠序推選之説亦宜在所擇也議者又病率以口則恐其遴限以年則恐其拘課牋奏則恐其煩專儒雅則恐其偏如是皆慮之深者也且人才之不齊猶地産之不齊也地之所産彼有則此無此豐則彼殺善治賦者辨其土宜因其所産責其所賦則地力不窮矣今漢取孝㢘乃欲計其口而取士是猶欲混其地而責産也豈理也哉自郡國口二十萬嵗舉其一邊郡口一十萬亦舉其一總之百萬則嵗舉五人邊郡又少加焉是則丁鴻之説也鴻陋於識故昧於詞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豈遽無人乎乃欲計口百萬而進五士二十萬而進一士何其狹也此率口之議似未可用也傳曰少成若天性人少而成也則是天與之也驥之生也墮地則馳鷹之生也暴翼則飛彼物之神駿嵗月有不待也觀左雄之議廼欲不滿四十不得察舉甚矣雄之陋也可以人而不如鷹驥乎當時胡廣之論從而非之郭䖍之奏從而排之以為選舉當不拘年任才當不拘制甘竒著用不待强仕也終賈揚聲亦在弱冠也足以箴雄之膏盲矣不然則終徇雄議計析毫釐上下顧望年齒參差士亦淪棄愚恐項槖不得為聖師顔回不得為聖友矣此限年之制似未可用也志曰身教者從言教者違常人之情溺於所愛憚於所難文辭者衆所共愛徳義者士所最難是以古人於此權其難易信以取人虚辭無實未必用樸詞當理未必違託儒自飾未必智木强有守未必愚觀其㡬微惟善所善故真孝無所隠真㢘無所遁上下無所憾矣愚謂文吏課牋奏之説有不必課也恐長虚詞故也儒雅專誦習之説有不必專也恐溺虚名故也苟若好夸斂譽之徒屑屑牋奏誦習之間求之輕浮聽之失實尚其辭則或遺其可重之行違其行則或舉其可棄之人取士如斯竟亦何賴胡廣曰鄭阿之政非必章奏張衡曰君子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徳之不崇兩人之意所謂崇本以抑末蓋欲先示人以不可欺之行則舉者亦不敢為自欺之人其待漢士最不淺矣彼兩人非以口舌為能者也此儒術牋奏似亦未可專用夫以四者俱未可用若治世欲伸而行之莫若反本而示之使之行在言前識在令外足矣或者難曰治世不以道便國不法古一張一弛與時宜之一損一益與世通之井田肉刑此周制也漢不能行者非不欲行也勢不可也夫漢已不可行周制後世乃欲行漢制乎故取士之法自辟舉而為孝㢘自孝㢘而更四科自四科而更中正自中正而更門第自門第而更進士自進士而増諸科名非一也利亦非一又何古之拘况又豪俊之士才滿天下尚多有人晉所舉者或子或讐齊所舉者或販或盜范文子所用七十家者皆貧賤而居筦庫者也若一依是科然後選舉此曹將安所歸不知豪智之姿能執筆而興㢘能廬墓而興孝乎此殆不原天下之情故徇一切之議未可信也愚謂不然彼或者紛紛之論所欲尚者才也國家所宜尚者徳也且徳與才異而世不察才勝徳者止踰於衆人徳勝才者遂進為君子世有進士有門䕃有諸科大抵取其文辭之治世習之專動以才勝也素徳隠行間有遺者是孝㢘之所從講也若夫豪俊之士則非一科目所可維縶也蓋世有善為漁者知得魚非一目之網也設衆網則無漏魚善取士者知得士非一科之力也張衆科則無遺士誠使衆科備於外孝㢘察於内何為不可哉雖然愚有大慮慮不止此朝廷設科以籠韋布綱紀在是愚既議之矣有大科目可以綱紀百官者其敢不議乎近世中書之務類百司百司之務類郡縣且宰相之職進退百官者也今以簿書期務為故間有竒傑之士禁不得伸問之何由則曰彼格之當然也且動如格法一吏部郎事耳進退百官望實俱採道揆者之所為也宋蔡廓為吏部尚書黄散已下身不得擇不敢就職况職宰相且漠然者哉主上天日清明臨照在上必能委任大臣大臣亦宜自信事君以人有不可後何直為是凛凛也非特此也大將之職陞黜偏禆者也古者一將死則一將生衛霍之門率多列侯子儀之門盡出顯校即其事也近世不然大將嫉偏禆偏禆嫉士卒有功則不奏既奏亦不實私其輿皂私其子弟是以大將一死則四顧茫然無復威譽在人耳目私門之託豈不負哉遇風塵之警則亦望風顧避而已監司之職按察僚吏者也進退既公人自寡過苟私好惡則私喜怒私喜怒則私發摘故近世諸路所䋲治者或其無辜所當治者或以倖免此大將監司自紊其科目者也然則士夫所當切議豈獨孝㢘一事哉昔漢世朝廷有大政必下公卿博士議公卿議善則舍博士而從公卿博士議善則舍公卿而從博士彼博士者秩六百石耳乃得預漢大議何也以其議論通古今嶷然動衆心也故元朔之詔曰今執事不興孝不舉㢘其與禮官博士議不舉者罪也然則欲舉孝㢘而詢及博士所從來逺矣今愚待罪太學秩次博士聖天子不以不肖俾執事躬而策之是以不諱有司不隠理道庶㡬博士之責塞矣區區非獨求干執事之聽借此而干天聽也注而思之舉而行之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忠質文之治策
  聖人為萬世慮後世為一時慮萬世之慮何慮也慮治體也昔者愚出入有虞之書愚悦之退而求舜之心稽舜之道而得舜之政彼其起深山而坐致無為何慮深也意者以道寓政以政厚下天下後世至治之體雖欲不師舜吾恐無如舜之可師也當時稷契臯䕫之徒與我共理者其政所可為都為俞其政所否為吁為咈聲嗟氣嘆充滿天下者忠厚氣也五典從則百姓有以親我四門賔則諸侯有以順我讒說殄行既堲之則舉世無以惑我傳稱其無為恭己正南面而已此至質之體也是以忠質之意已黙寓於舜非獨善其身其善天下葢不少也然則舜之治體止於忠質而已乎恐不止於忠質已也觀其雍容廟堂造次顛沛之間則有盡於文而不自已者璿璣玉衡以齊七政時則有欽天之文類帝格祖柴望廵狩時則有祭五祀之文五瑞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侯射車服時則有尚賢之文六律五聲八音繪服章十有二時則有禮樂之文其政綢繆委曲節文如此又何文之美也嗚呼求舜之政已黙具忠質文之體然後世諸儒不以三者名之天下亦不以三者名之何也蓋元氣兼隂陽而元氣未可指以隂陽名也舜政兼忠質文而舜政未可指以忠質文名也猗與此舜之所以髙視天下而獨冠也哉舜之後降帝而王其出於政也曉然宜天下顯然而名之也禹之為天下也不矜不伐不侈大於宫室飲食之間此何為也哉忠之體也天下於是名之以忠湯之為天下也不邇聲色不殖貨利敦厚謹重見於政者囂囂其未已也此何為也哉質之義也天下於是名之以質若夫文武周公之為周微而著詳而盡錯出而不亂宗國五十三吾封之建官三百六十吾用之禮經三百曲禮三千吾制之其意若曰經緯在我者也一不備則後世其鄙野我乎此文之義也天下於是名之以文夫以三王之異世忠質文之異尚仰觀唐虞則不足俯視後世則有餘故一體明一代治後世何可不講也奈何戰國之後天下之政體如狂瀾之一奔未易東也人皆為一時慮何暇慮後世哉西京之主尚寛易其弊則諛東京之世尚苦節其弊則訐髙帝大度豁逹文帝寛大長者至於天下末流之弊白黑不分公孫子張禹孔光之徒低囬以苟延嵗月漢緩急不可望也俗諛日甚漢日危尚寛易之弊可不悲哉光武登庸卓行明帝察慧自髙遂使末習之過三君八顧之徒鼓動朝野力為驚世絶俗之行矯異甚矣俗訐日甚東京日衰尚苦節之弊一至此哉然兩漢所尚之過值明主則猶可以振起若夫三國尚詐晉尚浮虚元魏尚夷齊尚兵梁尚空寂陳陋而隋奢無足疏舉者彼其擬兩漢猶且抱愧若稱之三代之時吾知其包羞也哉恭惟國家祖功宗徳接千載之統紀固足以配舜而軼三代創業於開寳繼志於雍熈休息於咸平景徳隆盛於嘉祐治平既以忠厚恵民愛物復以制度澤天下此盛徳世也肆我主上振中興之運體優裕之政躬禮樂之事亦既薰民耳目矣邇者省賦以息民力農以厚下鄉飲以勵俗賞罰以别淑慝皆執事所謂典章明煥風俗醇厚之際也夫風俗醇厚則忠質陶民心典章明煥則文物格民心即黙具忠質文之意諸儒未可輕名之也異時致無為之治比徳上古何如哉曰宜莫如舜
  蘇氏王氏程氏三家之學是非策
  學者有公患患於好惡先萌其心是心一萌挾私智以求道漸蔽於外而忘其真嗚呼好惡真足以蔽學者哉昔者荀卿好子弓而不好孟子揚雄好孟子而不好荀卿韓愈好荀揚後於王通而不言通則不好也愈之後見於書者則又有不好愈者焉今夫鄉曲之士更千萬人以一能稱一藝名其相待也猶不相忽况如卿如雄如通如愈天下病無斯人也天下而有斯人宜何如以相好今乃不相悦如是哉甚矣好惡之蔽心也妄指千金為瓦缶則人皆不信彼數子之道皆相合於孔門其可以相輕乎向使數子能寛綽其心如吾夫子曲折為道問萇𢎞問郯子彼道雖不及已問之不䘏也則必能抑六經黜百子以全天地至一之氣是無他也好惡外忘則道真内白矣昔者國家右文之盛蜀學如蘇氏洛學如程氏臨川如王氏皆以所長經緯吾道務鳴其善鳴者也程師友於康節邵公蘇師友於參政歐陽公王同志於南豐曾公考其淵源皆有所長不可廢也然學者好惡入乎彼則出乎此入者附之出者汙之此好惡所以萌其心者蘇學長於經濟洛學長於性理臨川學長於名數誠能通三而貫一明性理以辨名數充為經濟則孔氏之道滿門矣豈不休哉惟聖天子深知其蔽是以破學者好惡之心而盡除其禁使惟是之從惟道之明學者之幸也抑嘗有楚人修第之説聞執事者乎楚人之子有第二區長則甲所建次則乙所建規模不同而嵗久將敝或曰不必憂也君宜合二第可用之材併而為一區若居一而廢一是以壊易壊也今蘇程王之學未必盡善未必盡非執一而廢一是以壊易壊宜合三家之長以出一道使歸於大公至正即楚人合二第之義也執事學識淵奥必有折衷於斯矣
  孔子生死策
  古書之真偽是非其相半乎其説有所不可信而諸儒有所不敢廢蓋從其不可信而廢之天下之書不勝其廢矣是故君子於此不廢也而况聖人生死之際其道神其經存萬世輕重之繫與昔者愚聞之梁臧孝緒曰孔子以庚子生孝緒似焉後卒以儒自鳴雖不敢擬夫子而生乎夫子之日何其類也况夫子以庚子生其事見於書乎愚有以知夫子之生之異也吾觀孝經傳曰孔子之卒魯麟至焉百獸號焉雖不足以兆夫子之亡而亦其異也而况夫子之死且志於經乎愚有以知夫子之死之怪也夫子之生如此之異也死如此之怪也非若巫瞽幻誕恍惚其不經也蓋夫子為人且聖於人豈死生不異人乎哉兹承執事以孔子生死之説執三傳之所以失愚請列之執事以折諸理其事雖若不可信而諸儒不敢廢也夫春秋之書魯書也而諸儒以為仲尼之書也獲麟之前孔子之生仲尼不書於經仲尼如自書其生仲尼乃自私邪故經之不書孔子生左氏解經耳亦安得而書之獲麟之後左氏所續之經也董仲舒曰左氏續經以宗聖人為事不書其師之卒則孟子所謂子背子之師也左氏安得不書其卒乎此左氏不可廢也公榖之傳傳乎經也仲尼絶筆則無經無經則二子無解也公榖後經二年獨書其卒不㡬於贅乎公榖之不書卒則傳體也此公榖不可廢也故左氏書其卒公榖書其生其得經傳之體乎傳所以尊經尊經必有以貴之書子貴之至也續經所以尚法尚法則必有以嚴之死書名嚴之至也此三傳雖若不可信亦不可廢也何休曰是嵗己夘尊之故詳之榖書日不書月豈十月乎葢榖梁不詳其月因不書月則其謹也虞翻謂春秋凡不書月其事不詳也榖梁豈亦不詳其事乎王肅謂中月則月中也鄭𤣥謂中月者踰月也意者生於是月中如王説乎或者如鄭説死於踰月未可知也此榖梁又不可廢也杜預曰四月十八日乙丑五月十二日己丑必有一誤夫古書如是蓋多矣堯以甲申生辛巳死皇覽曰非辛巳乃辛未也舜以甲子生癸亥死皇甫謐曰非癸亥乃癸卯也堯舜如是安知仲尼終以乙丑非己丑乎故信以傳信疑以傳疑為此事也此又杜預之言不可廢也太史遷曰韋編三絶計夫子之年則六十三之後七十三之前蓋云老矣夫孔子五十以學易韋編之遲甚可怪也凡遷之説不可信有端矣書曰舜三十登庸遷曰舜五十登用耳秦之謚曰穆公遷曰非穆乃繆也不知舜之年秦之謚安知孔子繫易之時乎雖然聖人有取於太史或有牴牾其他實錄也此其説雖不可信而諸儒不敢廢也夫孔子死生之説古書之不偽有所不可信而愚不敢廢者蓋互見其得失雖存之無傷也韓退之自謂識古書之真偽雖不至焉者白黑分矣幸得執事辯其白黑豈不盛與
  陳子昻韓退之策
  國初深於道者其惟栁子乎開之自名曰吾將開天下之耳目也明先王之道於時也一代之文開於今也故栁之文一傳而為穆修穆修傳於尹洙尹洙傳於先正歐陽公人知者以古文非栁倡之實肇於歐陽不知歐陽之本承於栁也斯亦善原文哉夫唐之文亦猶是也所謂歐陽則韓愈似之所謂栁氏則子昻似之文傳太原盧藏用藏用傳蘇源明源明則退之之所師友也不知者以退之倡古文於唐知者以為無陳而無以為之也故其言非苟也為可傳也其道非妄也為可繼也故盧藏用曰道䘮百五嵗而起子昻其此之謂與雖然君子獨行則無徒也獨唱則無和也其後善繼則退之之力也故杜牧曰唐三百嵗而有退之其此之謂與蓋常辯之學正則識正識正則文無往而不正也故子昻貽夷碣為辨議之正徐君之議為箋表之正神鳯之章為辭章之正其感遇則正於詩者也蓋子昻之文惟正則取不正不學也然則相承而至退之亦其有力哉故退之亦畏之蓋嘗曰唐興陳子昻蘇源明元結杜甫李白皆其善鳴者此之謂也雖兩君之才縱横顛倒而卒亦可貶何者以其才可窮也退之窮于識子昻窮於權窮於識其弊也講之不精窮於權其弊也處之不智講之不精故知斥佛老不知斥墨也處之不智故不死於國而死於下吏也嗚呼通於大道而識進退存亡者惟三代之英與二子何預焉




  知興宗何所本也謹識于此以訂訛云
  第八頁後六行 案鄭阿原本訛作鄧阿今据漢書胡廣傳改正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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