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與巴黎日記/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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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四年正月
[编辑]光緒四年戊寅歲正月初一日辛亥元旦,為西曆二月初二日。偕李丹崖及德在初、鳳夔九、李湘甫、姚彥嘉、羅稷臣、黃玉屏行慶賀禮如朝儀,因留小食。
格林裏治肄業生六人來見,嚴又陵(宗光)談最暢,餘則方益堂(伯謙)、何鏡秋(心川)、葉桐侯(祖珪)、林鍾卿(永叔)、薩鼎茗〔銘〕(鎮冰)。詢問讀書章程:每日六點鍾分赴各館聽講。禮拜一上午九點鍾重學,十一點鍾化學,下午三點鍾畫炮台圖。禮拜二上午算學、格致學(電學賅括其中),下午畫海道圖。禮拜三上午重學,論德法兩國交戰及俄土交戰事宜,下午無事。禮拜四與禮拜一同。禮拜五與禮拜三同。禮拜六上午論鐵甲船情形(如克羅卜新造鐵甲船,緊勒炮口,使子出而炮身不後坐,以為非宜,謂子出後坐之力最大,是使船身先受傷也),論炮彈情形(如彈有平頂、尖頂之分。尖頂自能深透,而不如平頂者,以子出必斜飛。尖頂嘗掠鐵甲而過,不能深入。平頂科飛則輪邊之力逾勁,且能入水不上激。以鐵甲船在水面者常厚,入水處常薄,尖頂入水則其尖向上,激而上衝,不如平頂之直行;而凡尖頂過三十五度,其力愈微故也),下午無事。在家讀書有疑義,聽講畢,就問所疑,日嘗十餘人。各堂教師皆專精一藝,質問指授,受益尤多。或聽講時無餘力質問,則錄所疑質之,以俟其還答。諸所習者並歸宿練習水師兵法。而水師船又分三等:一管駕,一掌炮,一製造。管駕以繪圖為重,掌炮以下以化學、電學為用,而數學一項實為之本,凡在學者皆先習之。此西洋人才之所以日盛也。
嚴又陵又言:「西洋筋骨皆強,華人不能。一日,其教習令在學數十人同習築壘,皆短衣以從。至則鋤鍬數十具並列,人執一鋤,排列以進,掘土尺許,堆積土面又尺許。先為之程,限一點鍾築成一堞,約通下坎凡三尺,可以屏身自蔽。至一點鍾而教師之壘先成,餘皆及半,惟中國學生工程最少,而精力已衰竭極矣。此由西洋操練筋骨,自少已習成故也。」其言多可聽者。
是夕,邀馬克裏、密斯盤、金登幹、赫政、賀璧理、哲美森、屠邁倫及李丹崖、羅稷臣及諸隨員晚酌。哲美森以前赴巴黎,未及與會。
初二日禮拜。上海「地亞士行」行主密爉來見,詢知日耳曼堪伯克人。亦自為一國,而不立王,統於德國。密爉在中國十七年,專承辦中國機器、軍火,與「載生洋行」情形正同,而密爉為有誠篤之名。並持李勉林、鄭曉軒、孫竹堂諸君信函至。
瑞典參讚狄音博及阿裏克、金登幹先後過談。阿裏克為地理會尚書,以斯丹雷尋覓阿非利加中境河道,及所有各國為西洋人跡所未經者,約禮拜四邀集諸人聽講。吾以不通英語,屬馬格理函商,請李丹崖代往。馬格裏逕自出名辭之,而薦丹崖往聽,全失鄙人意旨。正以書辨明,而阿裏克至,談次始知其誤。據言是日邀渠二千人,而請與聽男婦尚有二千六百人,以租屋不能容,卻之。亦知鄙人不曉英語,得丹崖代往,亦自佳也。使馬格理能先達鄙人之意,亦不至滋阿裏克之疑矣。
初三日英國百爾治,博通挨及之學。一千八百一年,挨及以英人定拿破侖之亂,酬之以古碑。英人以運費繁多,莫能致也。其後一千八百六十七年,挨及催英人運取,計費在萬鎊以外,議院皆不允。至一千八百七十七年,英國醫士威珥生捐資運取之,諦克生為製鐵〔船?〕運載,略仿鐵甲船式,用汽輪船曳之。近始入代模浙江,謀置之議院旁威斯敏斯得橋南。
百爾治為考證古碑原始,枉送一帙。據稱碑名克裏倭稗得拉,用古挨及後為名。其碑莫知其原始,向在希裏倭波雷司,挨及一大都會也。古名之得徵,取掩蓋之義,疑以置之墓道者。羅馬人有盤轄斯者,以希裏倭波雷司古碑凡四,移其二於阿裏克三台亞,在耶蘇降生以前二十二年,當羅馬國主阿廓斯得斯時,距克裏倭稗得拉稱制挨及已數十年。以克裏倭稗得拉故有移置阿〔脫「裏」字〕克三台亞之議,因取以為名。
其碑高六丈八尺六寸,四方如柱而頂銳。(西洋人名之尼得爾;尼得爾,譯言針也。)四方二面亦微有參差,一面廣七尺五寸,一面廣七尺十寸半。(西洋丈尺皆以十二積算)。頂方,四面肖一人一獸。人名登摩。西洋各國各有護國神,登摩者,所指為保護西裏倭波雷司者也。獸名斯芬克斯,身如獅子,人面。挨及古圖及古宮殿遺式多為此種獸形(今獅子橫目而頷下微豐,其形似人,疑即今獅子也)。柱端四方,方各為三鳥,而文字列其下。其存西裏倭波雷司二柱,已毀其一,其一挨及王送之法國,視此柱差高。
阿裏克三台亞二柱,其一平置地上而埋其半沙土中,即此所送之英國者也。(二方為海潮所激蕩,字多殘闕,其二方埋沙土中者獨完。)其一尚樹立阿裏克三台亞,而斜至十二寸;其斜立一方與沙石相支拄,已有裂文。英領事駐紮此處,歲常壅土培護之。威珥生起運此柱,得銅片若枝爪者四,洗視其文,其一尚有字跡可辨,略記移置此柱之原始。其下為巨石盤,威珥生疑古土圭之法,立表以測日景者。百爾治謂其石盤四方各為直畫,實似土圭遺制。
挨及古文極類中國篆籀,西洋數千年無識之者。尼羅江歧分為三,西入海,一曰阿裏克三台亞,一曰達米珥得,一曰羅爾塞得斯多姆。〔叔河案:羅爾塞得斯多姆義為羅爾塞得之石,此處諸詞均指地名,斯多姆當係衍文。〕近數十年羅爾塞得斯多姆有掘得古石碑者,一面希臘文,一面為蟲、鳥、方斜之形,西洋以為古畫也。法國人山波裏安以希臘文推測之,凡一二字同者,二面文皆合,因而辨知為挨及古文;得此石柱及挨及各古碑,審其同異,辨其文義,相與接踵而衍演之,以成《埃及字典》一書。
曩見格蘭斯敦,知其多通希臘之學,因舉挨及文叩之。格蘭斯敦謂英國精通挨及學問者二人:其一百爾治;其一戈諦生,現充上海按察司,亦因中國古篆多與挨及同,欲因以考求中國文字源流,因假一官以為久駐中國之計。聞其人近今物故,屢道上海,未及一訪之。
克裏倭稗得拉,挨及女主也。羅馬兼並諸國,其大將安多尼征挨及,取之,與克裏倭稗得拉有私。已而安多尼病卒,克裏倭稗得拉引毒蟲自戕以殉之。馬格裏前歲過蘇爾士江得挨及古碑,而云克裏倭稗得拉為挨及古賢後者,誤也。
是夕,馬格裏邀同李丹崖及諸隨員至桑珥斯戲園觀馬戲,驚心動魄,奇變百端。歸時已逾子刻矣。
初四日外部致送駐華領事呈報各口情形,啟視則上海、鎮江、廈門三口所報一千八百七十六年貿易情形也。上海出入貨值一萬二千四百十七萬餘,比上年增多一千五百萬。鎮江出入貨值一千零九十九萬餘,比上年減少五十六萬餘。廈門一口未列總數,而云出入各貨皆有增加。廈門是歲亦有水災,而貿易乃反盛。來往船隻自上海一口外,以廈門為最多。所報出入貨值,分厘皆具。西洋以通商為經國大計,宜有然也。然與總稅司歲報爭差太遠,每年出入貨值總計七千餘萬;不能上海一口如此之多,此必有誤。
新報載土耳其近事:一、希臘以兵二萬駐紮土界之色薩裏。一、土屬科裏得島叛民四起,皆附希臘。一、英國兵船進入土國南海峽達爾得類爾得(一名赫生斯般得,其北海峽名波斯茀勒斯),以俄土有議和之約,仍回駐馬摩拿海外之白西格海灣。一、土國遣派請和之使已至俄國喀森裏克大營。英國駐土公使雷亞爾得詢之土相格蘭得維西亞,云尚無允準消息。駐俄公使羅茀得斯詢之俄國外部戈爾加廓夫,亦不能對也。俄兵仍有日進之勢。
格力布裏有英國駐紮之阿達什(管理武營隨員之稱),報俄兵已抵烏森究布裏(究布裏,譯言橋也),為格力布裏北至喀山之要隘,幾有逼近土京之勢。阿德裏亞俄兵亦日進,諦爹嘎治新報局撤回土京,相逼日緊矣。
又,是日新報載:俄土裏戰之約,已於阿德裏亞畫押。土國薩福衛德巴沙與俄國意克納諦愛茀會議定和款目。祿美尼亞以俄人議和不與聞伯克拉斯達(祿美尼亞都城),又令歸還俄人地博薩拉地方,於心頗不能適,欲不允所議。
與德在初詣威妥瑪,謝其兩次列函新報,為中國北五省災荒籌捐賑濟。其二函則上海署領事達文波函致阿裏克,並由威妥瑪列之新報也。是夕,李丹崖相就邀密斯盤、金登幹、密爉、方益堂及諸隨員會飲。
初五日奧公使邀赴亨格裏跳舞會。以奧國合奧大裏、亨格裏而立一國,其亨格裏會,當係其地善舉,集資為助也。以憚為長夜之酬應,屬德在初致書茀裏蘭德辭之。茀裏蘭德亦一會首也。並為其會參讚珥布拉承買赴會票一紙以助捐。奧國以俄土和約當由各國公議,知會英、法、芙、德、意各派使臣赴維也納會議。英國駐奧公使愛裏約得由土京改駐奧京,而以駐法公使來恩斯就近赴奧,為會商俄土和局。使如駐土公使雷亞爾得所報之九條,各國公議必不能從,則歐洲戰事方長矣。
新報載格羅斯得地方(在倫敦西)梅爾為格蘭斯敦黨,邀集紳民,不允開用兵費。紳民大嘩,梅爾因起避之。其阿得門有為畢根士黨者,因與紳民定約,允國家開用兵費。英民婦孺,群懷助土拒俄之心。歐洲戰事,視民心為趨向,其勢必至用兵。
俄京森畢得爾波爾克有官曰百利非得,與英國梅爾同,人民詞訟取決焉。有一婦人手控呈訴之百利非得,甫近前,連發洋槍。百利非得創甚。左右拘婦人,問之,默不一言。俄皇亦為之震驚。似此,則俄國百姓必有不得其理者。此亦俄京之一變也。
回人密爾薩畢爾伯克什來談。晚赴德使敏斯達茶會,為見奧國太子羅多爾茀也,英太子阿爾伯爾得亦在。日思巴尼牙公使從員喀蘭薩就談,初充兵官,曾駐呂宋四年。
初六日阿裏克地理會會集,聽斯丹雷阿非利加新探出各國情形。審順技藝會會集,聽講畫報情形,並約攜帶一隨員往聽。以不能通洋語,徒為累耳。在初、夔九等均約赴亨格裏跳舞會,乃請李丹崖偕馬格裏同赴地理會,請羅稷臣赴技藝會。
英國公司輪船創始密斯盤尊人,時為水師兵官。輪船初行海洋,盤請國家允準設行經理,先由日司巴尼亞、葡萄牙以通印度,名曰茾英蘇拉安得阿裏恩達爾。英蘇拉者,譯言島也。茾者,微近之,言入地中海,葡、日兩國相比,微似島也。阿裏恩達爾,猶言東方也。謂設公司船由葡、日兩國海峽以通東方,即今公司船原始也。密斯盤於機器氣爐創立新法。氣爐出入吐納有鐵杵運送,以上下三尺為度,每一分工夫運動一百五十尺。密斯盤設法激之使速,於是為時一分可至六百尺,視前四倍。至今所用皆密斯盤之法也。見新報述其兩世功績,為錄存之。
德在初、鳳夔九翻譯外部照復鎮江躉船案議覆情形,情理兼到,此英國之所以日昌也。
初七日丹崖開示赴慎藏斯地理會情形:聽講者至二三千人。阿裏克先宣示聽講之旨,於是斯丹雷上台宣講。歷述立文斯登前探阿非利加中境地,久不回,紐約爾克《赫拿爾得》、倫敦《特力格納茀》兩處新報局請斯丹雷往探立文斯登蹤跡。至尤基吉地方,見立文斯登,覓得婁拿巴霸一江,以云必係尼羅江上遊,欲一窮究水道所經。斯丹雷勸之歸,不允,遣報其家人,俟考得所歷水道乃歸。逾年而立文斯登卒,斯丹雷因為新報局纘續其未竟之志。凡歷三年,由阿非利加東以出西海,仍循立文斯登舊徑,由桑給巴起程,募土人為向導,凡百數十人,西北行七百餘里抵維多裏亞湖。從前格蘭得、斯畢格二人尋尼羅江之源,至此湖,繪有一圖。此次周圍測量歷五十餘日,知斯畢格原圖亦有參差;而尼羅江實導源此湖,西北行三千餘英裏以注海。維多裏亞湖正當赤道,奇熱。過湖南開治巴城,西南行四百餘里抵由基吉,在登揚尼克湖之東岸。立文斯登實死於此。自此以西,無問津者。居人相與傳說,野人所居,能搏食人。
斯丹雷率所募向導百餘人沿湖行。西北至一國,有番王,云曾至由基吉,得見西人。出所攜紐扣、玻璃子、小鏡及洋鐵盒小魚贈之,大喜,以為奇珍也。因丐其保護所過番境,番王允諾,各刮臂出血相摩為盟。次日,從人出樵薪,為番人飛箭所傷,以詰其王,亦不能問也。又西北行五六百里,皆番地,叢林蔚然,村舍、牛羊、雞犬畜牧並同。行抵由噶歪河,沿流而北,為喀打次河。詢問土人,河源莫能知,惟曰極北上通天河。其河漸折而西,河灣極北處在北緯二度。所歷野番境,皆操弓矢射殺人,剽掠為生。夜則伐木為藩,聚處其中。晝則與野番相聒,或時用武格拒。至河曲處,見水勢懸下數十丈,湍激如瀉。向導百餘人帶有皮船可以渡水,因相與乘舟順流下,兩岸番人呼噪,矢石如雨。一日,見番人駕三十餘舟衝突至,從者恟懼欲逃。因計入番地已深,無可逃者,乃戒其百餘人曰:「死生呼吸,但從吾言,必無患苦。」乃令連舟靜俟之。所攜備洋槍五十餘杆,並使用群子小彈。人持一槍居前,引機待發,餘皆謹護行李。度番船漸近,槍力可以及之,引船排列,五十餘槍齊發,聲震山谷,番人舍船大潰。自是沿江行,亦無相阻拒者。
惟自入番境,無所得食。所攜乾糧,因歷一年有餘,已垂竭矣。掇草為茹食之,終莫測所止境。從人受傷及病餓,日有死者。斯丹雷以地勢計之,一水曲折,由西北折而西南,計當距康哥江不遠。而所歷之江,逐段為名,而統名之婁拿巴霸江,或當為康哥江上遊也。強慰從者云:「曾見康哥江圖冊,此所歷即似其上遊也。」乃擇從人健者二三人,為書與之,令循江以求江口市肆。餘人病困不能行,支木為居,臥守之。三人弛一日夜,果得康哥江口之巴莫,英商一人在焉。急以書投之,大驚。轉告各國商人,煮飯為羹,載糧糗,加雇十餘人運負以往。從者一人登高望見,大呼曰:「回矣!回矣!有無數白人擔運隨行。」百餘人聞,皆狂喜起立。既得食,養息二日,乃出至巴莫。
於是始知阿非利加中境凡三大江,其源流歧分,中間相距皆不遠。尼羅江北流,斯畢格始尋得其源;這爾蒙戈江南流,前八十年英人巴爾克始探得之;康哥江自南而北,復折而南,西出為康哥江,至是始探知其源流。從前記載並謂阿非利加中境皆荒漠地,不知其中各自為國,耕種樹畜,惟從古未與外人交通,至今猶苗頑耳。然觀其弓矢居室及其樹藝,無文字要約,而亦常見摩西古文。時有識者,知其上古亦必與西北諸交〔部?〕相通也。因復乘舟至南阿非利加之好望角,遇英國兵船,送其向導百餘人回桑給巴,而後回國,蓋三年矣。
於是英太子阿爾伯爾得起讚之。又有孛噶爾者,曾充挨及兵官,探尼羅北,以斯丹雷所歷,皆人跡所未至,亦起而讚之。英人好奇務實,不避艱苦,亦其風俗人心獎籍以成之也。斯丹雷以此次探康哥江源流肇始立文斯登,應改康哥江為立文斯登江云。
羅稷臣開示赴康朵街聽講倫敦畫會情形:聽講者二百餘人。主會者審順,歷述倫敦畫報原始。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此惟《佩士畫報》一種,差強人意。刻畫三法:用銅、用石、用木。銅版價昂。石板起於一千八百三十年,價廉費省,故近來印畫多用石板。木板用黃楊木湊合成之,用螺絲鉗接,可以分段鐫刻,刻華斗合,尤易集事,《倫敦畫報》專用之。各國新奇事,皆遣畫工馳赴其地摹繪。中國同治年間大婚,英國太子出遊印度,普法之戰,俄土之爭,皆具其事實,圖其形勢。往往為邏卒所獲,據為偵探,受監禁。寄圖回館用紅封,以便檢查。館中畫工十二人,刻工五十人,每以禮拜三成圖,禮拜五印齊。繼《倫敦畫報》起者《克來非其》。與《倫敦畫報》相仿則有《機器》新報、《攀趣》新報、《凡匿台緋阿》新報。或詳裝物,或主諷刺,或繪名人小像,其用意又各不同也。
是夕,邀請波斯公使那賽木麻拉克莫,日本公使上野景範,議紳希斯、阿什百里、卜拉希,兵官斯多克斯,學士諦拿婁、斯博得斯武得,官局貝音斯、阿爾博得勒得晚酌。
初八日為西曆二月初九日。英太子朝會之期。偕李湘甫、德在初及馬格裏同往賢真穆裏斯宮。日本公使帶見海地公使韋立瓦來克斯,瑞典公使、葡萄牙署使以此次補遞國書尚在該使之後,入朝堂時為爭位次先後。馬格裏不能出一詞,惟一力遏止鄙人而已,真奴才也!此等位次後先,何關輕重?惟在外排定班次在日本公使後,一入朝堂接見,魚貫而前;各使公國〔各國公使〕率有參讚、隨員數輩偕行,於此與葡萄牙、瑞典兩國庫先後之次,勢將糾紛擾亂,無以自處。馬格裏一聞補遞國書之言,便至張皇失措,側立相遮邀,惟懼有所抗違爭持,抑何重於視人輕於視我如此!此皆劉雲生之貽孽中之馬格裏者也。
金登幹來談,以照覆外部鎮江躉船一件,必力駁之。蒙意此事已了,而交涉事方多,不樂取快一人,以使蓄怨於心。相與辨論往返,仍曲從其意。洋人之樂於求勝如此。
奧國公使博思達邀茶會。所見法蘭非爾、白拉得茀斯得、法國生,均至熟者而忘其名;餘若執政及各國公使,則所尚能舉似者也。
是夕,接上海文報局十一月廿三日所發五十六號封包〔包封〕,由英國「的希」輪船遞到。內總署谘三件:一、奏請按月鈔送日記;一、催造報;一、德國翻譯慶常作為三等,賡音泰、蔭昌作為四等。並接總署及周筱棠及張翰卿、邵又村各信。
初九日禮拜。回人密爾薩畢爾伯克什,邀同波斯、日本兩國公使及其參讚、隨員並馬格裏、茀裏蘭得晚酌,兼邀土國前相密爾得巴沙茶會。印度人畢至,大率皆亞細亞人也。密爾得巴沙厚重有智略,以直諫土王求退,寓居倫敦。其言云:「日本晚出,銳意求進,在亞細亞最有名,甚喜其國日益昌大。中國為天下第一大國,出名最久,諸國皆仰望之,甚喜其有富強之業,能早自奮發為佳也。」予聞之甚慚。伯克什接言:「中國宜早醒,莫再鼾睡,早醒一日有一日之益。」其言尤切至矣!
有婦人名喀爾得爾,以學問著聞,與伯爾治交好。就詢曾文正公家世,兼及嗣侯劼剛出使法國之信,因言:「曾文正公辦理天津教案,外國人服其公允,而聞中朝參劾訾毀,使我至今為之疚心。」
是日張聽帆自伯靈回,帶到黎蓴齋、劉和伯二信。李丹崖前言:劉雲生聞有世爵與德主開色相契,欲因以議換約事,急謀交通之。先擬致送禮物,博郎力以為不可,劉和伯亦諫阻。丹崖親聞諸和伯如此。張聽帆又言:諦盤生之弟覺爾治(劉雲生謂之酌爾池)、低阿多爾,皆在議院。劉雲生因諦盤生一書交通致送禮物,托之探議換約及與親王相見禮儀。急求以此邀取無識者之稱譽,而不知其無當事要也。
初十日倫敦捐賑中國災荒,所見威妥瑪一信、達文波致阿裏克一信,皆列新報。又教師斯多伯斯一信,為廣勸親友捐助之計,又為《戴模斯》、《摩寧波斯》、《倫敦安得占拿》(佛經呼中國為支那,日本人亦用之,西洋轉音日齋拿)三處新報勤勤言之。乃具謝函一通,登列新報。密斯盤至,言倫敦已擬設立科密底專司其事,據稱威妥瑪、阿裏克、斯蒂文生、威多爾斯、威烈斯、麥華陀均當為科密底。所專〔捐〕錢項,由阿克拉班克銀局撥兌,密斯盤經手百五十鎊亦已送交。旋復告言,詢知阿克拉班克科密底現定二人:威妥瑪、茀斯得,餘尚未定也。
日本公使上野景範遣其隨員長崎相就解講所贈《驛遞寮郵便規則》,大率日本國文兼漢文釋之,文義尤難明曉。亦有兼用英、法二國文者,尚可翻譯。因詢其開辦六年之久,收入歲有增加,經費亦歲有增加,所不足者約當六分之一。歲支經費八十萬,則其賠墊一十三萬有奇,所耗亦多矣。長崎答言:「由每年添設分局日多,則支消〔銷〕日增。現今東京府四十六局,大阪府三十五局,京都府一局,橫濱三局,神戶一局,山城、和泉、下總各一局,皆逐漸增設者。」問與西洋有異同否?曰:「火輪車路修造未廣,其使用火輪車處並與西洋同。無火輪車,一以人力投送,是以所費較煩。」問以西洋信局為籌餉一大宗,若歲有虧耗,於國何益?曰:「此須久乃見其利益。信局一開,即通國地方情形,操之掌握,纖細必知。酌盈劑虛,防微摘伏,惟所運用施行,斯其益大矣。」
又見示《東京開成學校一覽》,凡分列三十九目,其中亦各有子目。略記其學科:曰普通科,曰法學科,曰化學科,曰工學科,曰物理學,曰製作學,曰史學、理學,曰數學,曰動物學、植物學,曰金石學科,曰地質學科,曰采礦學科,曰畫學科,曰冶金學,曰機械工學,曰土木工學。其間規制,分合繁多。大率以三年為程,一年或分二期,以試所業。一年曰初步,二年曰高等。其課程:一年下級,二年中級,三年上級。物理、化學二者,名類尤繁。重學、熱學、磁學、動電作用、磁電作用、聽學、視學,皆歸物理。其物理之學又有諸項考核,歸入普通科者,曰天體運動,曰六合中引力,曰天體光,曰大氣中光線現象,曰地上寒暖,曰大氣壓力及流動,曰水氣象學,曰大氣中電氣,曰大地磁氣力。化學分三科,曰普通化學,曰分析化學,曰製造化學。及其所論學科本末,條理俱極分明。其諸國之學。則惟英文學、法文學及漢學而已。大抵皆務實之學也。
金登幹晚來談,為斟酌復外部論鎮江躉船事宜,極有見地。
十一日赫爾得茀爾得報君主二月廿八日朝會之期,並屬開具與朝名單。凡在公使府者曰諦布洛馬底克色爾科爾,猶言管理國事一干人也。其舉薦與朝會曰勒爾阿爾色爾科爾,猶言從行者也。然西洋例得御前禮儀大臣傳其國主命令與朝會,其書簡皆寶視之。行次他國,驗知其曾與朝會,亦聽入朝。
新報載合淝伯相論禁鴉片煙一函,由香港窪得生製造戒煙方藥,給匾獎之。因論禁煙應自印度始。窪得生因屬教師嘎拍爾傳達英國。
又載:英國天文士巴裏塞爾近又添測二星,而未及其詳。前一百年,天文士喀布敦楛克曾因金星過度,測日輪距地球為裏九十六兆。(喀布敦【克至太平洋阿懷希海島,見番人掠人以食,因勸□畜食牛羊,給以牲畜,親勸導之,而卒為番人所斃。)近有斯多姆者,掌南非利加天文堂事,於此次金星過日細加推測,云在當〔當在〕九十一兆零六十萬及九十二兆之間,距九十一兆六十萬里為遠,距九十二兆為近。以為相距九十六兆,則猶推測之誤也。
十二日斯博得斯武得邀茶會,云所邀皆英國博學有名者。定得、羅爾門路喀爾以天文稱。羅爾門路喀爾以光學測天星,製一鏡窺火而辭其光氣,如著鹽即知火中有鹽質,著五金之屬即知火中有金質。因是以窺星,知某星鐵產若干,銅產若干,鉛產若干,皆能辨其光氣而測之。是夕約往一談,兼可就觀其所用機器。會是日傷風,邀馬色〔克〕裏來視,屬勿出門,因以書謝之。
李丹崖、羅稷臣告辭赴蘇格蘭。以黃泳清誤傳電報,姚彥嘉以李丹崖方在伯林,慮其聞信無以自處也,屬羅稷臣秘召之回。李丹崖反具以語劉雲生,蓋懼劉雲生疑其與鄙人朋比,急求自明以為交納之資也。中國人心之敝竟至於此,此可懼也。張聽帆稍語其實,李丹崖自以無顏面向人,故有此行。
十三日新報載:俄兵已進駐嘎答爾加,距君士但丁為近。英人以詰之俄,俄人詭辭謝之。於是英人乃發令飭所派兵船進入馬摩拿海。其南峽格力布裏海口,駐鐵甲船二;馬摩拿海島曰布林科卜,駐鐵甲船四;君士但丁之北,波斯茀勒斯峽口,駐兵船一;其餘仍駐馬海外。俄人報曰:「英船保護教民,吾亦派兵駐君士但丁保護教民。」 且告土人:「入君士但丁,猶之修好也。」察看英俄之勢,各不相下,恐歐洲戰事不能免也。至是始追刊發各國派員至君士但丁會議情形,蓋一千八百七十六年事也。
先是,土屬波斯裏亞、赫爾斯戈維拉亂始平,滿得尼客洛、色爾非亞繼起。各國為之曉解。俄人於其時因布加裏亞之釁與土人構難,於是俄、奧、德三國私相定約,以脅土人。其中一條:五大國各駐兵土境,迫令土人改易制度從西洋,保民制國,諸國皆得與聞。即定約,以告英人。英人曰:「土耳其亦自立之國,萬國公法無相逼脅之理;且同為會盟之國,不應先定約而後以聞。」拒不允。乃議五大國遣使至君士但丁會議。俄使意格納諦爾茀方:「布加裏亞宜自立國,視基伯爾得所繪圖為界,自阿德裏亞、法爾拉外,凡界黃色者皆屬之布加裏亞。」於是會議五條:一、滿得尼格洛、色爾非亞宜與土另定條約;二、玻斯裏亞、赫爾斯戈維拉為土屬國,宜改定管轄情形;三、改定管轄布加裏亞情形;四、各國遣員赴玻斯裏亞查勘;五、各國遣員至布加裏亞查勘。土土〔重一字〕人不允,遂有今日之戰。以利害校之,則會議條的優矣。然俄人蓄意傾土耳其,日尋釁端,更無善策。其時駐土公使愛裏約得(現充駐奧公使)曾遣從官百爾林至布加裏亞看察情形,亦不盡如俄人所言也。
十四日接上海臘月初一日第五十七號包封,由法國低立華地公司船遞到,內劉芝田、黃泳清各一信。《申報》載沈幼丹劾奏劉咸、杜文瀾以下各員吸食洋煙,崇文山、邵汴生查奏河南詳撤報災各員,兩奉上諭:劉咸、杜文瀾、李德溥、曾紹勳、李誠均革職;劉齊銜革職:李慶翱降二級調用。此近年舉措之最當人意者,閱之為一快。發總署第十七信,合淝伯相第十八信,及沈幼丹、梅小岩、唐景星、金眉生、江芾生,及家信第十七號,及意城、志城,及子瀞侄。是夕,沙耐斯百里侯邀茶會。馬克裏以予傷風,戒不出門,因屬馬格裏為一書辭之。
十五日茀賽斯來見,言印度產茶日盛,歲運至倫敦三千萬磅,與二十年前中國茶運至者略同,今中國已逾萬萬磅矣。問阿薩密外尚有產茶者否?曰:「環北皆產,西北茾嘎伯與東北阿薩密略同。阿薩密產者味濃,茾嘎伯產者味香。」又言阿什密爾與喀什噶爾通商,恐俄人於中阻難。因言阿什密爾所製褐,極細而溫,其羊毛皆運自土魯番。而雅爾刊(當係英喀沙)、戈連(當係和闐)出氈毯,並近年貿易大宗也。印度西北與布哈爾交界塞哥全部(即哈什密爾)並已隸英,其通商喀什噶爾,並由布哈爾東境以達布魯特;亦通商後藏,未嘗繞越其境也。
晚邀賀璧理、何沃生及同館馬格裏以下諸人為元宵之會,為西曆二月十六日。十六日禮拜。閱定姚彥嘉報銷冊。
倫敦縱廣二十餘里,橫長三十餘里(在赤道北五十一度三十一分)。毗連四部:西北曰密達爾色克斯,東北曰愛色克斯,東南曰蓋音塔,西南曰塞爾立。代模斯江橫貫其中(宮殿苑囿皆在江北,作坊棧店多在江以南),東距海口二百里。中城兩岸至白賴克華爾,船塢及各埠頭為多。
橋道:由城至威斯得閔斯得兩岸,皆築石堤,上駕大橋十餘。東第一橋曰倫敦大橋(橋北金維良模街,橋北〔南〕波老孚掃甫華克),長九十二丈八尺,寬五丈四尺,為洞五,一千八百二十五年林南造。東岸有石塔曰別令斯蓋塔,中有魚市,其南岸即往白來登及東南路之輪車棧。次為東南路之輪車橋,與刊能街之輪車棧相接,範鐵為之,為洞五。第二曰歸甫華克大橋,亦係林南所造,成於一千八百十九年;長七十丈八尺,為洞三;砌石為柱,橋身範鐵為之,用鐵五千七百八十噸(每噸重一千八百斤)。第三曰白賴克法來斯橋,一千七百六十年羅勃塔造,顧弼得復改為之,亦鐵橋也;為洞五,長一百二十七丈二尺。東為倫敦開達模與陀茀之輪車橋,長一百四丈,寬五丈五尺。第四曰窪得魯橋,長一百三十八丈,寬四丈三尺,為橋式之最精,亦林南所繪圖,北距斯塔蘭塔大街七十六丈六尺。第五曰亨葛茀爾橋,一千八百六十三年建,為橋兩車林殼羅斯輪車而設;嗣復建一鐵橋於旁,以渡行人;後復移置克立茀登而改建新橋,中客輪車四部,旁通行人處亦寬一丈四尺,為洞八,好沙所建。第六曰威斯得敏斯得橋,一千八百五十六年貝智造;長一百十六丈,寬八丈五尺;西岸議政院,東岸湯美斯醫院。第七曰蘭柏甫橋,一千八百六十二年貝得博羅建,為洞三,亦範鐵為之。第八曰茀葛瑣爾橋,為九洞鐵橋,一千八百十六年華葛造;〔此處當有脫文〕七丈九尺八寸,寬三丈六尺。第九曰智爾西橋,亦鐵橋也,亦係貝智所建,成於一千八百五十八年。其餘如阿爾白塔橋、白得希橋、克來門輪車橋、樸底尼橋、亨麥斯密斯橋,則皆入西鄉地界矣。
市肆:倫敦居民,追溯一千三百七十七年僅三萬五千人,四百年來增至四百萬人之多。合城房租約一千八百七十萬磅。通衢用煤氣燈三十六萬杆,每夜用煤氣一千三百萬立方尺。合倫敦計之,售酒者六千七百家,售麵食者二千五百家,售牛肉者一千七百家,售茶者二千六百家,加非館一千二百六十家(席館亦名加非館),售牛乳者一千五百家,售煙者一千三百五十家,成衣二百〔千〕九百五十家,女衣一千五百六十家,布商一千零八十家,皮鞋三千家,典鋪二百九十家,小童私塾一千五百四十家,大禮拜堂六百二十,小禮拜堂四百二十三,講堂二百九十一,天主教堂九十。窮苦無依之民約十二萬九千人。內外科名醫二千四百人。通計房屋三十五萬所,街道約一萬,周回七千英裏。
民官:合城設梅爾一(亦曰洛得美亞),其下阿爾達門二十六,其下康門康西爾二百零六。阿爾達門理詞訟,康門康西爾理巡捕街道,皆由人民公舉為之。亦分內、外二城。內城舊所建,外城則歲所增廣建置也。內城有巴立時九十七,外城有巴立時十一。巴立時者,耶穌教牧師宣教所及之地也。工部局三十八處,而於中城設總局會集,專以修整街道,疏通陰溝。民會堂(即下議院)議紳由各處選派,皆有常額。倫敦城舉議紳者七,一中城,一波老,一威斯得敏斯得,一芬士柏裏,一叨胡韓模拉斯,一馬雷未本,一蘭柏斯。中城舉派四人,餘皆二人。
信局:信局地界分八段。一東城局,在聖馬丁利葛倫,即總信局山;其東局在掃潑雷司街東,其東南局在白賴克曼街,其西南局在柏金亨模門,其西局在飛亞兒街。一西城局,在海和爾本:其西北局在愛茀沙塔街,其北局在巴金登街。此外小信局及收信盒,各街皆有之。凡信由信局發遞,黏貼印花,投遞信箱。每發信以晚八點鍾。各處信箱六點鍾關閉,逾時者赴小信局,加給信資,亦可投入。新聞紙及書包則收至五點半鍾止,逾時者亦加給信資。信盒但收信劄,新聞紙、書包逕送小信局注冊。每日遞送書信,以晨早五點鍾起,至晚五點半鍾止,每一點鍾半,分送一次。其準時載明信局及收信箱上,以每日十次為度。倫敦各信,信盒紅字;鄉間及各國各信,信盒黑字。大率致送本國內地各處:信重一兩者納一佩尼,二兩以內一佩尼半,四兩以內二佩尼,每加二兩遞加半佩宜,十二兩以上每兩另加一佩宜。寄書及刊印之紙,重二兩半納半佩宜。其信包長不過十八寸(英以十二寸為一尺,計長一尺半也),闊不過九寸,厚不過六寸,重不過五磅,逾量者不收。其信內寄銀:十施令以內納一佩宜,一磅二佩宜,二磅三佩宜,以次遞加。十磅以上必由銀行彙寄,印〔信〕局所寄,小數而已。又有倫敦巴施兒地立佛利康柏琅,譯言遞送物包公司也。其局在羅爾士畢爾登及非得倫及法利塔,亦各有分局,遞送重大包件,信局所不收者。每重四磅計四佩宜,重十四磅六佩宜,重一百二十磅止,計資一施令二佩宜。所送不通倫敦九里之內。其九里外各鄉則重一磅四佩宜,七磅以內六佩宜,一百一十磅以內一施令六佩宜。凡信局皆官經理,議尚書主之。遞送物包,則民局也。
火車:火輪車棧一百一十處,其由倫敦發軔車棧十四處。北路車棧在白羅達街;東南路在車林殼羅斯,及刊能街,及倫敦大橋;南路至白來登,或至陀茀海口,在維多裏亞;大東路在芬遮爾智街,及立文波兒街,及沙雷底智;中路在聖本克拉斯;東路至陀茀等處,在和爾本維治達克;西南路在窪得魯,大西路在巴定登;西北路在猶斯登斯乖;大北路在金斯殼羅斯。
馬車:澳模尼柏斯為長車之名,往來各大街,有雙馬,有三馬。大概中等之車,內坐十二人,車頂及外坐十四人,共坐二十六人者為多。自阿克登波模至威鐵汊柏爾之車其色綠,自柏恩斯百利巴爾克至金甯登蓋塔之車其色棕,自貝士華得至倫敦大橋之車其色綠,自白立士登至金斯殼羅斯之車其色綠,自白郎登至倫敦大橋之車其色白,自巴定登至倫敦大橋之車其色黑棕,自亨麥斯密士至倫敦大橋之車其色紅,自亨模斯對達至大銀行之車其色綠,自海柏裏至大銀行之車其色綠,自海柏裏至聖馬丁科葛倫之車其色綠,自海蓋塔及洪賽至威斯得敏斯得之車其色綠,自賓利奇至芬遮爾智街之車其色藍,自樸的尼橋至倫敦大橋之車其色白,自聖常士塢自〔至〕倫敦大橋之車其色綠。又有窪得魯之長車。其車各有圖記,來往街道,各有地段。男婦附載,絡繹如織。車價視路遠近,由二佩宜至六佩宜。其餘四輪大車、兩輪小車,各編號記,以數為次。其雇用以一點鍾兩施令半給價,以後每一刻加半施令。
煤氣燈公司十八家。水業公司八家,專給倫敦用水。轉江水為池而引注之水房,田水管以達各街。
救火局:救火局五十處。一千八百三十三年保火險公司十家,集資為之。合鎮分九十三方,每方計半洋裏,各儲有救火長梯。其羅亞爾蘇賽冶得(譯言國家公會也)備有引導之人,專以救護人命為事。又沿江設救火艇四處。置電報各救火局以通信息,所設電線計長三十二洋裏。
巡捕:巡街捕役七千名,分地段二十二處,每段有巡捕頭目。由車林殼羅斯四向引至十五洋裏之遠,皆巡捕所必到者也。其巡捕總署在蘇各蘭洽爾達。中城有巡捕署二:一在門申好斯(即梅爾衙門),一在倭爾球星。其分署凡十三:一在窪爾什百街,二在保烏街,三在克賴根威爾(即金斯殼羅斯路),四在藍白甫,五在馬雷來本(即海衣街),六在麻爾波老街,七在掃甫華克,八在代模斯即阿爾柏街東,九在威斯得敏斯得,十在汪斯窪爾士,十一在亨麥斯密士,十二在葛林為治,十三在烏爾為治。其章程並一千八百二十九年所新定者。
是夕,日本公使上野景範邀酌,以病辭之。
十七日拉畢爾見贈所著火輪車機器書,吳淞鐵路即拉華爾所創造也。蘭生邀觀珥白斯維治農田機器,拉畢斯〔拉畢爾?〕亦有股分,實陪同一行。屬馬格裏以書謝之。
阿治畢灼白邀集民教,議捐助中國賑務。密斯盤密焉來言:會者百餘人,所定科密底:阿裏克、麥華陀、裏克、多克拿斯(妙西因管理中國書籍)、阿勒茀爾得、愛約倫斯(二人並教師),而以威妥瑪為之主,茀斯得爾為參讚。其端阿爾得科裏為倫敦富商之最著者,亦與議。密斯盤意科密底宜多派,如富商等亦不可少。
十八日新報及外部刊發俄、土交涉文移,略見英、俄兩國互相猜忌、防嫌爭勝情形。俄人初議色爾非亞、滿得尼克洛、布加裏亞並各建國,而東士耳其屬地曰巴都莫者,當割以與俄。於時戰端尚未成也。外部密致之駐土公使雷亞爾得。雷亞爾得報云:「布利〔加〕裏亞建國,則巴爾刊山以北非復土人所有。其踞近希臘之色薩裏、意稗勒斯二部(土耳目〔其〕一種回民曰巴希盤宿克,如土勇之類,於此戕殺希臘人甚至),希臘亦必乘勢掩取之,而西土之地盡矣。巴都莫部為阿密裏亞門戶,其地踞裏海東南隅,實水陸要衝也,割以與俄,則阿密裏亞全部更無障蔽,東土之勢亦蹙。若此,是無土也。」雷亞爾得以為土之存亡,關係英國利病甚巨,此議萬不可行。亦語土國外部包爾茀爾:「善自謀,緩急英必助之。獨所治各部耶蘇教民與回教民,當一視之無所低昂,此為要義。」
其後俄師進踞阿德裏亞,英人大恟,蓋初見伯裏衛拉相持數月,以為阿德裏亞羅布洛炮台堅大,其地勢可據,足資以守,又有遮克裏奇一險隘(遮克裏奇內蔽君士但丁,有二城,一曰波右客遮克裏奇,一曰哥卻客遮克裏奇;譯言大、小也。波右客遮克裏奇最衝要),謂必能支持。不虞伯理衛拉一失,士人心膽俱喪,阿德裏亞一城拱手授之俄人,聽其所為。於是英人急進兵馬摩拿海。俄國外部廓卻廓斯告其駐英公使書瓦洛茀:「英師入馬海為保護教民,俄師當直入君士擔丁相助保護。」英使〔國〕駐俄公使羅茀得斯報曰:「英俄事勢絕不類。英與土人相善也,出入馬海無猜嫌。俄土交戰日久,而直入其國都,豈無他變?」俄人固持此議,以阻英師之入。英水師提督歡毗已入馬海,亦退出畢色嘎。已而俄人既允停戰,仍日進兵嘎答爾加。英人懼其駐兵格力布裏以截水師也,仍檄提督歡毗直入無阻,而告駐俄公使羅茀得斯:「俄兵或至格力布裏,恐不幸而有大變,故當先以告。」
其時土主已有謀回卜鹿沙之說;卜鹿沙者,土耳其舊都也。(一千八百三十三年〔一千三百二十六年〕始取卜鹿沙建立國都,凡百餘年,迨取君士但丁,乃改建都。)俄人知英人之不可以虛辭誑也,乃並退至阿得裏亞,而與土主日發電信相聞,兩君之交日歡。其五國會議發自奧大裏,初定維也納都城,俄人不允,至是改定巴頓巴丹城,德國所屬日耳曼之一國也。英師亦遂退至孟打尼阿海灣,距土京四十里,猶在馬海內也。新報述俄人戰功,以伯裏衛拉及東土耳其珥思克沙克拉為巨,想即噶爾斯之戰也。非英人,則土耳其覆亡久矣。而俄土情狀詭變,亦真勁敵哉!
粵東寄到所購海菜、藥料,並接王春曉、易達鉞(松濤)二信。
十九日新報載:阿治畢灼伯大教師(名刊得爾白裏)以賑濟中國災荒,會議訥莫北斯宮,派定科密底七人:一威妥瑪,二阿裏克,三阿拉茀爾得,四布勞恩,五德克拉斯,六茀勞爾,七李格(與密斯盤所述稍異)。中敘阿治畢灼伯、威妥瑪、阿裏克、李格四人之言,並《代模斯》新報申引其說。世爵金那爾德並陳謝,趙讚其仁義之舉。所捐費收存阿克拉班克及高斯南申那拉布羅文沙拉巴克兩處銀行。
其敘巴拉茀爾之言云:「從前英國教士賑濟難民,群相謂曰:『救難之人,乃係平昔所恨惡之洋人。今後再不敢誹議洋人,亦不願聞官憲恨惡洋人之言。官憲置百姓餓死而不顧,而所教百姓怨憾之洋人,乃不顧己命以救我等之命。』此其待洋人之友誼,與其感我之誠心,當加惻隱之意以固結之。」李格之言曰:「以力服人,可以勝之,不能服之,以德服人,而無不服。英國曾以刀矛槍炮,抵禦華人。現值中國急難,捐資賑濟,比較鑄炮造矛,所費實少,而可以固華民之友誼,使之親密。」閱此且慚且懼。
仍不能不一詣謝。往拜阿治華灼伯、阿裏克、麥華陀及葡萄牙公使安達斯、戈登、密爾、薩畢爾、克伯什。阿裏克為言:「北五省災荒,其敝由裁植樹木太少。從前恭邸問救旱有術乎,曰:『有,首先下語課農民種田一畝必藝樹數株。』蓋樹木繁密,能引天上之水氣以興雲作雨,亦能留地下之水氣以涵育萬物。旱久而陰陽之氣一交,乃結為雲。雲者,水氣之積也。以為日氣所炙,其質常熱。得樹木叢聚之涼氣以引之,雲氣爭趨就涼,即散而為雨。如冬日嗬氣就冷處即成水,亦熱氣就涼而凝之徵也。若遇山石暴烈,雲氣為積熱之氣所衝激,一散而無餘矣。阿非利加西有島曰喀布諦非爾得。喀布者,譯言鼻也;諦非爾得,譯言綠也。謂其島形似鼻,突出而色蔥鬱。觀其命名之意,知其樹藝繁矣。後為荷蘭所踞,盡伐其樹,遂成荒島。至今山色黝黑,常終歲不得一雨。紅海之亞丁亦猶是也。英人工部專設一官經理之,視樹木有傷,則急披去其枝以引生氣;其以事藝〔刈?〕去樹一株,必更栽兩株以補之。工部官仍時加巡察。蓋數百年如此矣。」
二十日羅馬教王襲位者曰伯克,意大里人也。天主教師曰喀爾定拉爾(如耶蘇教之畢灼伯)。行教各國,必設一人以總司教事,凡共六十四人。教王死,喀爾定拉爾皆集於羅馬議所嗣,閉門而內錮之,鍵以土磚。視喀爾定拉爾所集之人數,各擬一人,書其名於方版;約所舉之人數得三分之二,乃群奉之為王。不足三分之二,則悉其名版焚之,而別書於版。有逾數日反復勘合而始定者,大率所舉必聲望足以服眾者。伯克年六十八,素有材望。教王相名安多勒裏者,特疏遠之。安多勒裏卒,教王乃召伯克授以職,曰刊木倫哥,其充當喀爾定拉爾三十餘年矣。此次會議公舉,伯克不及三分之二,尚短六人。其間雜舉者以法南希為次。於是法南希相率言曰:「無以易伯克也。」乃奉之至朝堂,加教王之衣於其身,而位遂定。亦西洋一故實也。
外部刊發俄土兩國交涉黑海及馬摩拿海峽事宜,起一千五百三十五年俄土定約時,距今三百四十三年矣。以前環黑海並屬土耳目〔其〕轄境,俄人漸次侵有之。一千五百三十五年定約開拉爾基(土國屬地)。始議黑海北之克來米亞自立一國,屬土耳其。其後再定約亞西(亦土屬地),則克來米亞已為俄屬地矣。其時俄勢日強,土力亦足相持,西洋諸大國於此亦無甚關係,每定一約,猶可相保數十百年。一千八百二十九年俄人侵土,直取阿得裏亞、羅布洛,土懼求和,是為阿得裏亞之約。則俄勢強而土勢日益不支矣。時俄人尚未有舟師,立約馬摩那海峽不準他國師船出入,蓋防西洋各國之來援也。(其和約多為通商。而凡俄人不歸土國管轄,及聽從遊歷,及起貨,一聽其便,土人不得過問,略如中國通商條例。)自是有甕嘎斯克裏西之約,有君士但丁之約,多為改定通商事宜,而俄勢亦相逼日甚。
至一千八百五十六年,俄人攻土。英、法各國不利俄人之有馬摩拿海峽也,乃助土攻俄,入阿薩甫海,圍攻客來米亞。俄師大挫,乃有巴黎之約。凡黑海俄人不得駐重兵,僅準小戰船五隻,其舊設造船廠局悉毀之。於是土國一恃英法諸國之助,勉強自支。一千八百七十一年復有倫敦之約,稍改巴黎舊約,而黑海大小戰船聽從建置矣。是以此次俄師之出,急求變易巴黎舊約。各國皆約不相援助,而巴黎舊約猶思相與守之,尤以俄師得出入馬海為隱憂,以與歐洲全局關係為巨也。故五大國必以與聞和約為務。俄人意不甚樂,又無辭以拒之。巴頓巴丹公會,五國各派大臣往議。英相畢根士曰:「吾甚願各國派一康克來斯(譯言商定也),然以情事揣之,恐派一刊弗倫斯(譯言商量而不能定也)不可得。」蓋亦深慮俄人反覆,未易測量也。
廿一日屬馬格裏詣華根士由幕府得爾拿爾,以開春宜一見畢根士由,屬往請定期。畢根士由幕府凡三:一得爾羅爾,一科裏,一里得;所識惟一科裏,聞現已赴意大里養病也。
東土耳其距黑海之東曰科克西安,山勢橫亙。環山左右為色爾嘎西亞,故土國屬部,俄人襲而取之。其酋密沙斯力戰有名,率所部至君士但丁,土王處之丹牛浦江濱。此次俄土交戰,色爾嘎西亞一種與巴希盤宿克一種回人乘勢殘殺縱掠。密沙斯之子潛回科克西安山,煽其種人稱亂,俄人復戡定之。西洋相率以回民喜亂好殺,凡習耶蘇教者,多薄視國民,謂不足以興化善俗云。
廿二日接到上海文報局第五十八號包封,十二月初八日由英國雞籠公司船遞到,內楊瑞堂遞到十一月廿二日第十五號家信,志城遞到十一月廿日第十四號家信,外黃石珊、蔡竹泉及黃泳清各信。石珊寓張惠甫宅,現住西草廠胡同
倫敦天氣寒燠適均,自去冬雨雪稀少,天氣視去春為暖,而從未一見日。終日陰霧,又加以鬱熱,時覺不適。每思陳小舫課語,未嘗不拊髀自惜也。
光緒四年戊寅歲正月二十三日癸酉為西曆二月廿四日,禮拜。李丹崖、羅稷臣自滿吉斯得回,述所遊歷凡五處。一、滿吉斯得:遊歷沙撥斯黨爾得汽輪機器、侯阿爾得織布、和愛爾印花、威多爾斯造炮凡四廠。一、奧爾丹:遊歷孛來脫紡織機器、由乃代脫紡紗機器二廠。一、威根:遊歷年海開礦機器、批脫臧斯織線機器二廠;成根故出煤地也,有煤井,有造生鐵廠。一、舍非爾得:遊歷妥瑪斯茀栗斯鋼廠、布郎恩大鐵甲板廠;又有阿斯蟠、刊莫登二廠,丹崖未及遊;刊莫登廠主威爾生,充舍非爾得梅爾,去秋曾約往遊而未能也。一、裏訾:遊歷少恩登織呢廠、費爾茾治麻治絲及各種鋼鐵〔脫「廠」字〕。又就近至掃斯博爾得海口一遊。英國織布、織呢各機廠萃於滿吉斯得,鋼廠萃於舍非爾得,並名勝地也,左近供遊覽者甚多。來此逾年,竟未能往。略記丹崖所遊歷,以備他日訪求。
廿四日西洋治化學者推求天下萬物,皆雜各種氣質以成。其獨自成氣質凡六十四種。中間為氣者三:曰養氣,曰輕氣,曰炭〔淡〕氣。氣亦有質,可以測其輕重。其餘多係五金之屬。以金質可使凝,可使流,可使化而為氣,而其本質終在。西洋於此析分品目甚備。數十年前,英人有紐倫斯,推求六十四品中應尚有一種,而後其數始備。至一千八百七十一年,日爾曼人曼的勒茀始著書詳言之,謂合各種金質,辨其輕重,校其剛柔堅脆,中間實微有曠缺,應更有一種相為承續。至是法人窪布得隆又試出一種金,在化學六十四品之外,名曰嘎裏恩摩,其質在錫與黑鉛之間。其試法亦用英人羅爾曼洛布爾斯光氣之法:湊合五金之質,加之火而以鏡引其光。凡有本質不能化者,必得黑光一道。雜六十四品試之,則得黑光若干道。又於其光之左右疏密,以辨知其為何品。製三角玻璃鏡測日星之光,即知其中所產凡得若干品。羅爾曼洛布爾斯,近年英國治光學尤精者也。窪布得隆所至采五金土鍛之,區分其種類,於其中得嗄裏恩摩一種。試之有異,乃悉取鉛、錫二種金,權度比較,雜合燒之。其光分析,各道疏密適相備也,於是乃增化學之言本質者為六十五品。
因憶往年英人阿達摩斯、法人雷非裏亞相與測天文,以為應尚有一星當見。已而意大里人測出之,名曰勒布登,譯言海王星也。(近見新報,意大里人色啟,尤精天文之學。《摩寧波斯》報其病故,相與惋惜。意大里人最講求夭文,由來久矣。)其法視日輪上下五星相聯次,而測其中空缺處,以求其行度與其左右行星吸力。蓋其星視日輪為遠,則其周天之度亦愈加廣闊,是以歷無測及者。西洋天文士憑空悟出,則遂有人尋求得之。即此二人,亦略見西人用心之銳與其求學之精也。
是日約詣畢根斯由,因便就沙乃裏〔斯〕伯裏、馬克斯求爾得、斯博得斯武得。畢根斯由論及喀什噶爾事,因語以俄古柏乘中國內亂,據有其地,朝廷方戡定亂民,未暇討也,近年內患息平,乃得收還已失之故地。畢根斯由言:「吾觀中國辦事極有條理步驟,往往遲久而制其勝。」且言:「珥克斯倫喜能久居此,甚快,英人無不相服者。」珥克斯倫喜,譯言欽差也。吾亦改容謝之。
廿五日百珥名登鑄錢局希登來見,意求代中國鑄造洋元。出所收各國金元、銀元約百餘種,光色粲然。大率各國金洋約一二種,銀洋約三四種;惟日本新鑄錢式,金洋五品、銀洋五品。而各有一種錢式為之主。如英國以施令為主,積施令二十得一金洋。所用銀洋大小,皆以施令為之推。俄國則以魯伯爾為主(一魯伯爾當三施令),法國則以法郎克為主(視施令略小,凡二十五法郎克當一金洋),德國則以瑪爾克為主(與施令略同,亦二十瑪爾克當一金洋),美國則以多拉爾為主(如中國所用墨西哥之洋元,而形式不同)。英國所屬諸部,錢法各異,而以魯比為主(當中國洋元之半)。希登言:凡五金必和以他質,其體乃堅,如銀洋須和以銅,金洋須和以銀,銅洋又須和以錫;專用一品,則其體不能堅,而質亦易消磨,久而所耗必多。西洋各國用錢各異,大率皆銀九成。惟英國加增二分五(如銀一兩鑄洋圓當和銅七分五厘,凡得銀九錢二分五厘)。墨西哥洋元得銀九成零三,即中國所用之洋元也。以銀相準,則鑄錢一百當給工價二元五,和銅至一成,抵算工價外,尚可多繳一二元。其所示錢式,有日爾曼各國以前並各為錢式,而今改從德國者;有南美利加各國所用錢式;又有往時錢式而今已並入他國者。法國所用法郎克,意大里、比利時、瑞士各國通用之。而法〔德〕國鑄造瑪爾克,僅得銀八成三十三分,是以其錢僅行之本國,無外出者。其大者九成,各國相互改鑄,皆得收用也。
《摩寧波斯》新報載俄、土議和條款:一、丹牛浦江以南,東盡黑海,西至色爾非亞,又南越巴爾刊山,除愛諦阿魯白仍歸土國,其餘並屬之布加裏亞,使自立一國,由巴黎立約各大國公舉一人為布加裏亞國主。俄人仍駐兵五萬,專派一大臣經理其國開創事宜,以二年為期。一、色爾非亞自立一國,仍須割土境以增廣其疆域。一、土國應繳兵費十四萬萬魯伯爾,割東土耳其之巴敦、嘎爾斯兩城及鐵甲兵船六隻抵償其半,尚餘四千萬磅,分年繳還。其不能繳還,即以新立國貢費抵作納息之數。俄國呢克拉斯公已至三斯諦法那與土人定立條款。縱能於前款內略示寬假,而土人局勢一挫而不復可支,亦但苟延而已。
廿六日稅務司駱德及德國人巴治來見,並將以次回中國者。巴治為德商玻斯維克司事,在上海經理貿易。德國克洛卜治炮、玻斯維克治鋼鐵及各種機器,二人並有名。
是夕,兵部尚書哈爾諦及馬克哈爾諦(水師部屬官)邀茶會。哈爾諦並邀見阿立斯公主。(凡公主之名曰卜林色斯。羅亞爾卜林色斯,譯言皇家女也。羅亞爾,即皇家也。)君主女五人,在倫敦三人:曰陸依斯,為阿爾該爾公子婦;曰畢亞爾立斯,陪侍君主,尚未字;曰阿文斯,為克立斯底安王妃,丹國屬部也。二十年前,德、奧合兵攻丹國,奪取其屬部,於是克立斯底安王走依英國。所見提督波義斯(曾駐中國三年,今為水師部屬官,專管炮位)、色爾嘉樂士、格力非裏安、武得勒茀(曾陪遊五里治)、馬武得克(其夫人善琴)、愛約裏,並舊識,相見敘談。
又有類噶斯總督裏斯,就談尤暢。類噶斯島在阿非利加西,與英人所開闢阿非利加西境名哥斯建鬥羅者正相望,因設一總督統之。哥斯建鬥羅計長九百里,中合數小國,設官尹之。而其王仍在,各有田產,役民耕作而已,小事亦得專斷,犯罪當刑者則由英官理之。其地亦習回教,而其本俗無文字制度。習回教者能稍通回文,其舉止異於土民,衣冠亦別。英人撫定其地,因其本俗以治之,而稍交易其敝俗:如掠買黑奴有禁,擅殺人有禁。其王居,百貨市易,皆取其貨三十分之一,下至瓜果亦然。英人皆設法禁之。其地土產及販運出口皆無稅,惟入口者科稅,蓋為地方生計,寬其徵以冀其蕃滋也。問以學校,則所在建立,用英文比合成音,各就其方言習之。其九百里之地,方言亦各不同也。習回教者即用回文譯習。問以監牢,其規模與西洋並同。曰:「彼其國法動輒殺人,此時皆改從英法矣,獨苦其敝俗不易革。」問何故?曰:「只如掠買黑奴,其地富家大族以此為生計,所役奴課其力而兼並其財。即女工所製器,得價皆納交其主。富家大族怙其力,不肯改易;貧者勤力操作若馬牛然,甘為之役而不辭。」曰:「然則其民族尚猶混沌耶?」曰:「然。英人亦以禁止掠買黑奴,撫定其地;而其地各小國亦樂倚附英人,以免他國之侵暴。所以設官而尹其民,皆保護生聚計耳。」其南有大江曰乃哲爾,尚在斯丹雷所探之康哥江上。
阿非利加中境以北,西流之水為大江者三:曰尼羅江(一江歧分為三以入大西洋),曰乃哲爾江,曰康哥江,並巨川也。《瀛寰志略》一以沙漠視之,誤矣。
近法國小島隸英者凡三:一曰薩爾克,一曰哲爾希,一曰阿爾得爾裏。而薩爾克一小島,所產五金甚備。諦拿婁言:「始造天地時,預備多少金產分布地球。既畢,乃以其餘剩堆積海灣,遂成薩爾克一島。」其言亦趣。
廿七日嘉定克希克來見。克希克為嘉定總理中國貿易,駐香港,報言福建議單已由前歲檢交威妥瑪。頃間詢之威妥瑪,言事信有之,然不記檢置何所矣。恐此件竟難索還。
柏金宮殿朝會,敘班在日思巴尼亞後,葡萄牙前,以遞國書先後為次也。
哈得諦言:「俄人始終無一真實語,至今各國懷猜疑之心,竟莫測其所為。俄人不能示一定準,土人更不敢置議。是以各國用兵與否,終亦不能定計。」吾笑曰:「此皆在英國意計中也。俄人亦知各國憚於用兵,且姑試之。其無起應者,以傾土國有餘;其必起應,亦將少讓之。揣其心,固不欲與各國構兵也。而自恃其強,謀一洗從前見屈英、法之辱,其意尤眈眈然,思兼有土國馬摩拿海之利,而不能不密察各國之從違以制其進退之機。非能虛為之聲以相懾也,必實有堅守舊約之心,與必爭一旦之命,而後知難而退。聞英國於此調兵置器,已費至六千餘萬磅,真積力久〔?〕而必不稍貶抑以從俄人,則亦必無固爭之勢矣。此皆英人智慮之所及也。」聞已調奇巴臘答總督類布亞阿甫滿得拉為統帥,而以倭爾斯裏為之副。滿得拉日來已抵倫敦,亦英國宿將也。
廿八日為西曆三月初一日。粵人勒麻爾在拉塔克力茀地方開設客館,忽有粵人充水手者十餘輩,湧至叢毆之。巡捕不能禦,乃告知其長馬克端拿爾得,集各街巡捕,捕獲十三人。刑官研訊,以為於案由頗巨,令馬克端拿爾得相就,請派一人聽審。吾以據所言是此十三人者有應議之罪名,刑官按律治之有餘,亦料其必能公允;粵人語言侏離,亦非他省人所能辨,無俟聽審為也。已而馬克端拿爾得呈閱刊刻訊詞,尚相持未決。而其刑官云:「必與中國欽差往來行文,期於合例完案。」亦略見此間慎刑之意。然固無可與會商之語,以其中並無疑似之情尚待復按也。已屬馬格裏會同德在初俟復訊時一往聽之。
新報日載捐送中國賑項數目,而阿思茀各學院又議條款助賑,先二日由教長蘇爾主議,會者赫什爾、裏格、羅爾斯登數十人,以其他倭爾得班克為彙輯捐款之所。班克者,譯言銀行也。其施賑一由教師。竟以各省災荒,導使教師行惠以要結人心,其亦耶蘇教盛行中國之徵乎?念之惘然而已。
廿九日威妥瑪來談,自述病狀,謀將息二三月;不能告愈,即辭駐京公使之命。予因勸之行。威妥瑪歎曰:「亦不敢料中國情形何如,度北五省災荒如此,恐民窮必至生亂。」因言近見新報,中國全無意求進,實是可慮。因問何事,曰:「吳淞鐵路已撤,已聞兩江督部照會丹國公司撤去上海電報。各國公請中國鑄造銀錢,廷議交南北洋轉商各省;群起議駁,以為不便於各官徵收折色也。看此種種,萬事廢情。」吾謂:「君能諳知中國情事,而不能知其底蘊。」威妥瑪曰:「亦知之。聞兩宮甚厭薄洋人。」吾曰:「兩宮前苦無人能將利病得失告知。然大小事一付之政府,未嘗自主也。恭王能諳悉一切情形,而苦不能任事。」威問何故,吾曰:「直苦人言尨雜,不敢任耳。」威曰:「亦知之。動輒怕說是漢奸。合淝伯相亦是半明半昧。」吾曰:「合淝盡透沏。」威言:「吾與辦事甚多,純是一種猜疑。」吾曰:「合淝直是不能主持,無從直切定議。但使恭王肯任事,外得合淝助之,天下事盡可為。中國地利、人才原自不乏,勿輕視也。」威曰:「我持論亦如此。政府無人便無如何。」吾亦不能置對也。
是夕,卜拉西邀茶會,見古得曼、安爾斯裏(充日本領事三十年),久談。
三十日禮拜。接文報局五十九號包封,十二月十五日由法國低拿公司船遞到,內總署十二月初四日第十八信,並劉開生信,又何子峨、張魯生谘報呈遞國書一件。
馬格裏言:「俄人行跡多有不可測者,如茀蘭嘎裏曾充中國公使,而住英國卜來登,敝衣小冠,雜隸之中,莫知為俄貴人也。其婦女尤能,住倫敦探刺時事,略知二人。一、卜林色斯利維登;卜林色斯,譯言公主也。一、羅威廓夫。均精能,善談論,遨論〔遊?〕公卿間,多得國家機密,此亦國家興盛之兆也。」
令馬格裏詣嘉定申敘福建印單事。其香港總管事曰克希克,福建管事曰巴得爾森,倫敦管事曰馬刊得魯。其經手福建印單者曰回多爾。又有曼尼亞克者,則亦行主之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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