呉文正集 (四庫全書本)/卷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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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三十九 呉文正集 巻四十 巻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吳文正集巻四十
  元 呉澄 撰
  
  尊徳性道問學齋記
  天之所以生人人之所以為人以此徳性也然自孟氏以來聖傳不嗣士學靡宗誰復知有此哉漢唐千餘年間儒者各矜所長奮迅馳騖而不自知其缺董韓二子依稀數語近之而原本竟昧昧也則亦漢唐之儒而已矣宋初如胡如孫首明聖經以立師教一時號為有體有用之學卓行異材之士多出其門不為無補於人心世道然稽其所極度越董韓者無㡬是何也於所謂徳性未嘗知所以用其力也逮夫周程張邵興始能上通孟氏而為一程氏四傳而至朱文義之精宻句談而字議又孟氏以來所未有者而其學徒徃徃滯於此而溺其心夫既以世儒記誦詞章為俗學矣而其為學亦未離乎言語文字之末甚至專守一藝而不復旁通它書掇拾腐説而不能自遣一辭反俾記誦之徒嗤其陋詞章之徒議其拙此則嘉定以後朱門末學之弊而未有能救之者也夫所貴乎聖人之學以能全天之所以與我者爾天之與我徳性是也是為仁義禮智之根株是為形質血氣之主宰舍此而他求所學果何學哉假而行如司馬文正公才如諸葛忠武侯亦不免為習不著行不察亦不過為資器之超於人而謂有得於聖學則未也况止於訓詁之精講説之宻如北溪之陳雙峯之饒則與彼記誦詞章之俗學相去何能以寸哉漢唐之儒無責焉聖學大明於宋代而踵其後者如此可歎已清江皮公字其子潛曰昭徳其師名其讀書之齋曰學潛從吾游請以尊徳性道問學更其扁名合父師所命而一之噫而父所命天所命也學者學此而已抑子之學詞章則云至矣記誦則云富矣雖然徳性無預也姑置是澄也鑽研於文義毫分縷析每猶以陳為未精饒為未宻也堕此科臼之中垂四十年而始覺其非因子之請惕然於歳月之已逝今之語子其敢以昔之自誤者而誤子也哉自今以徃一日之内子而亥一月之内朔而晦一歳之内春而冬常見吾徳性之昭昭如天之運轉如日月之徃來不使有須臾之斷間則於尊之之道殆庶㡬乎於此有未能則問於人學於已而必欲其至若其用力之方非言之可喻亦味於中庸首章訂頑終篇而自悟可也夫如是齊於聖躋於聖如種之有穫可必其然也願與子偕之若夫為是標榜務以新美其名而不務允蹈其實是乃近代假託欺誑之儒所以誤天下誤國家而自誤其身使異已之人得以藉口而謂之為偽學者其𡚁又浮於朱學之外而子不為是也
  儼齋記
  修己治人之道一言而撮其要曰敬而已儼者敬之形於外者也自昔聖賢教人為學莫不由此而入門孟子而後吾夫子之道不得其傳漢唐名卿鉅儒或資質之暗合或言議之偶中而能的然知學之有要者其誰乎宋河南二程子續孔孟不傳之學於千載提一言以開後覺新安夫子究竟發揮而其學益以顯時則伊洛之學獨明於南土近年覃懐許公讀朱子之書而有得復恢河南之緒然後伊洛之學盛行於中州從之遊者立身臨陣徃徃異於人人見其異也不問可知其出於許公之門上而宰輔次而庶官下而秀士比比有焉崇仁令田侯若思曹人平居私淑概嘗有聞許公之説名齋以儼豈徒因已之名而生是義哉古曲禮三千餘條逸於秦火漢儒掇拾其遺冠於禮記首篇之首凢十二字首言敬次言儼何也學之道無它主於中者敬是也敬之道無它形於外者儼是也外肅則内安貌荘則心一儼所以為敬之第一義也夫子而孟子孟子而程子程子而朱子而許公之所得於朱子者其學不在於斯與侯於許公之學有聞矣其亦有見於斯與侯前長長樂著能聲今宰崇仁至官以來寝食未嘗適私室遇休沭一歸視又出公廨究心民事夙夜不倦勇於必為事無留滯歳饑天旱若已或致賑恤祈禳汲汲恐後不憚彊圉御吏如束數十年間所稱賢令其勤其健其堅其果其嚴其整未有如侯者也夫是六者敬之實也而侯兼有之六者其目也儼者其綱也侯之仕侯之學俱進進而未已益大其所用益充其所聞所就其可量也哉脩已以安百姓由此其選也澄不及識許公然頗注意於朱子之學它日侯為澄誦所聞其必有不期同而同者儼之本體極其㣲儼之功用極其大尚将極談於儼齋之下
  忍黙堂記
  一忿或至於亡身一言或至於喪邦其小者或以招禍或以敗事矯其失者所以有取乎忍與黙也豫章黄幼徳愿慤士取山谷老人養生四印之二名其堂曰忍黙将以自警且以戒其子用意不其嚴乎抑聞古之君子休休而容恂恂而謹容則自平其忿謹則自認其言奚事於忍奚事於黙哉當忍而忍當斷而㫁惟其可當黙而黙當語而語惟其時又豈専於忍専於黙耶前之所云仁之所能後之所云義之所為仁者寛洪而静重義者裁制而精審夫如是忍黙之名可廢也或者因字取象而加忍於心託物取形而三緘其口以示警戒則善矣然皆矯枉過直之意非大中至正之道也幼徳姑置太史之詩而留意聖賢之書居仁由義而有實得其必欣然領㑹予之説請為筆之以志堂壁
  有原堂記
  半畆方塘一鏡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水為有源頭活水來朱子詩也朱元明摘詩中有原二字名其堂夫水有原則活活則清無原則死死則汚理之在人心猶水之在地中晝夜生生而不竭是之謂有原心理之發見猶原泉之初出毋滑壊毋閼絶将混混乎其來常活而常清矣彼汚地之聚無原泉之生雖或一勺之多死水耳臭腐之區泥塗之窟黄濁渟滀枯涸立至胡可以鏡而又烏取天光雲影於其間哉審乎是君子於此心之理其可以滑壊閼絶於其原乎果行育德在易取山下出泉之象育之果之不滑不閼之謂也孟子曰仁義禮智四端擴而充之若泉之始達孟子之學傳於朱子元明氏而𣲖其𣲖則亦學朱而原其原可也朱子之學類非俗儒之所講聞思之思之重思之思而得得而學學而成焉朱氏世有人矣豈但稱斯堂之名而已哉
  拙閑堂記
  人之情莫不耻拙而慕巧喜閑而惡勞是知閑之勝扵勞而不知拙之勝於巧也巧於利者營營於貨殖巧於名者汲汲於權要巧於藝巧於謀凢號為巧者役役焉勞其神瘁其躬自旦及暮自春徂夏自少至老雖欲求斯須頃刻之閑而不可得無它巧累之也拙則不如是矣然人之生斯世也具耳目鼻口而為人有心思智慮而接物苟事事一於拙能不前㚄而後䟦乎而豈人之情也哉故夫世所謂拙者徃徃非真拙也或以拙用其巧或以拙藏其巧如是而拙巧之尤者也清江皮季章南雄總管公之從子公愛之甚公之赫赫昌盛也依乘附託干利干名者填門排戸而進不間親疎逺邇紛紛㡬若狂然季章於斯時澹然屏處一十五里之外非嵗時問起居不一至巧於求者皆議其拙而季章俯仰一室笑傲夷猶方以得閑自喜名其燕坐之所曰拙閑予評季章謂閑則然謂拙則非然則其用巧以拙藏巧於拙者乎亦非也莊生云巧者勞周子賦拙偶其語而曰拙者逸夫莊言固多激過周子亦因世之尚巧而矯其辭未暇約之中也君子安分無求乃其常事豈必曰拙哉予故曰季章非拙也安分無求者也尚巧者以為拙因人之名我而取以自命也季章曰子善知我書之為拙閑堂記
  中和堂記
  中和者子思子傳道之書所云也儒家者流目辨其文曰中和中和云耳口誦其音曰中和中和云耳雖善於訓詁者亦不過曰性之無所偏倚情之無所乖戾云耳實能體是達是者何人哉持正崇𤣥通妙法師道家者流而以之名堂其子思所謂乎抑别有所謂乎師曰儒家精藴非敢與聞也吾道徳經言守中言知和子思子言致中和亦在夫人知之守之致之何如耳儒家道家所言何間焉予曰師道家者流而言若是懿哉吾儒云致中者心之正致和者氣之順噫此體信達順之道也未易言未易言盖聞道家之指芸芸而復歸於静中之地與綿綿而不勤於用和之天與致虛而極致柔而嬰也致中致和之功與予儒家者流而言若是師謂何如也師笑曰吾弗知吾弗知志之可師嘗任龍興吉州路道録今就閑而老矣世務悉畀其徒孫王汝能王恬淡樸素與世之道流異足以稱師之托徒之長㓜十餘人亦俱有立有守将必有超然領㑹於斯堂者志之所以俟也師朱氏名時中字時可其居曰清都之觀
  臨江路脩學記
  官之於人也不戾於其才人之於官也不戾於其職此盛治之世而人不能以皆然也糾察之官必明如水鏡也而罷軟昏庸者有之字牧之官必慈如父母也而貪饕殘虐者徃徃而是至於儒之設官此古之所謂以道得民者豈偶然哉必曰立師道以善一世固難其人儻能為其所能為以不墮其職斯亦可矣大徳十年冬予董江西廣東儒學稽教官之能振職者莫不以臨江為首稱明年予移疾還家道經臨江見其學宫之飭學徒之聚學計之饒學務之舉心甚異之有頃諸生合辭進曰臨江學計常時三四月已匱用不足則事事弛前教授所不能拯真定劉君徳原以學正行教授事乃能若是盖學正貳教官者也長所為貳或不欲貳所欲長或不然此事之所由廢今以貳兼長無牽制之患故能専心一力有所規畫殿楹之朽蠧者易以良材殿壁之敗壊者甃以堅甓前霤敞重檐五間俾行禮典樂者遇雨無沾服之憂兩廡從祀繪像一新禮器若尊爵若罍洗若簠簋悉範以銅樂器若琴瑟若笙鏞若柷敔並凖太常舊制肇造購得英石作懸磬十六執事之人各製祭服講堂書樓府庫庖廪靡不脩治生徒有肄習之齋教官有燕適之所其於學計徴其逋負而所入豐節其浮冗而所出約比及三年沛然足用㑹所餘以上送至元鈔為貫四千有竒學有田在新淦之鄙與僧舍鄰冐占强奪垂二十年官職徃問貪者中其餌怯者駭其横卒莫之誰何今兹力陳于當路僧計窮納賂以請郤弗受竟歸其侵得米百四十餘斛予聞而益嘉之噫官不問崇卑維亷維能何事不辦君之仕此其發端耳可不謂才之無戾於其職者與循是而充之何官不可為也抑自昔臨江人才於江西為盛集賢劉公之經學視古無前尚書謝公之古文追配歐陽文忠公王文公曽中書李直講而無愧然未聞其繼也今在學之士有宫以居有粒以食藏息其間者亦求所以躋二公而上合古之kao聖賢否乎内之學何學外之文何文羣居所言者何言日用所事者何事若止如今所觀而已則二公未可及也而况於過之乎處則為名儒仕則為名宦必有其本其思之哉其勉之哉於是諸生請記其語遂書以遺焉
  逸老堂記
  日月之行四時之運無須臾而息是以常新而不老天地之所以如此者何也運行雖不息而無容心也人生其間而克肖之則亦天地已然人不能無血氣知思之累能自勝者㡬何人哉受役於一身之血氣而心之知思與事物相為無涯計較欣戚得喪之供私給耳目口鼻之欲靡有盈厭名者汲汲於榮升利者孳孳於饒益士農工賈各獻其伎馳騖一世孰肯甘於逸者逮其年運而日就衰耗也筋力志慮種種不能如少壮時於是求息而逸焉盖廹於不得不然而豈其所安哉吾家士英不爾也少有意乎進取治尚書號時俊磨厲不少息年甫北而此事廢乃纎悉乎計然白圭之䇿試輙效為輙成而家以肥未六十舉一家之務畀其子築新堂為宴休之所翰林學士程公書逸老二字扁其額視世俗之營營不自足者有間矣雖然士英讀孔氏語豈可以其賢於世俗之人而遽已乎夫未嘗逸而未嘗不逸不以少壮老而異者上也不能不勞於少壮而能逸於老者次也終身役役以至於疲薾漏盡鐘鳴而行不止者斯為下矣下焉者有所不為次焉者既曰能之上焉者如之何也憤忘食樂忘憂不知老之将至夫子其天地與無必無固無我其逸也如此士英吳氏升名其居在樂安縣南之六十里
  南樓記
  古之大夫元士有家有家者何謂也邑有食采之田以奉宗廟子孫雖不世爵而猶世禄承家之宗子世世守其宗廟所在而支子不得與焉宗子出在他國而不復然後命其兄弟若族人主之此古者大夫士之家所以與國咸休而無時或替也後世大夫士則無家矣故雖田連阡陌皆其自私植立者可得而分異可得而儥貿既非君賜之禄其勢自不能永久以大夫士之貴猶爾而况巨姓甲族之富者乎興替之無常遷徙之靡定於是祖宗堂構之舊子孫或不能以長有其有豈不深可憫哉國子伴讀番陽李亨言其先大夫文學嘗築南樓教子讀書其中因號為南樓翁翁殁居室分為三而樓屬之長廹於世變長避地去而樓入於族人其父時泉居士翁季子也亦徙他處慨斯樓之不存思已徃而如割新一樓於居室之南族祖父宗正寺丞為書其扁仍曰南樓以示不忘親也予聞之而嘆且嘉焉嘆者嘆後世之族姓不能如古之大夫士嘉者嘉居士君得人子之道也夫人子之於親何所不至哉見書冊思手澤見食器思口澤思其平日之所樂思其平日之所嗜慾思其居處之所在思其志意之所存所謂南樓者非其親居處所在志意所存者乎見之如見親然當何如其思也夫有後弗棄基父之所望於子者人人同事有不能以如人意既末如之何矣以父之心為心人子終身之慕也不以本支之異而有間詎忍以異居之支子自諉而恝然不一動念乎若居士君可謂能子矣抑人子之身受之於父母斯須頃刻不敢不謹其身者不忘其親之故也李氏世之儒宦有聞居士君父子果能躋此身以上逹聖賢之域俾人皆稱曰某之子某之孫如此是為全其所受於親之身其所闗係又有重扵一樓者亨其勉請而歸以告父兄尚有以副予之言哉亨曰唯唯敬受教先生其書之願以掲於樓之壁間予遂不辭而書以遺焉
  約齋記
  召公封於燕燕之有邵舊矣康節邵子徙衛徙洛偉然為百代人豪予毎尚友其人樂聞其風雅推尋其姓所本今猶有人以否盖尊之之至慕之之深而不能自已者來京師康里衍中為予言薊州邵權平衡之賢質愿而守堅志篤而學粹安分好脩凡枉已殉人超時競利之意一毫不萌生於中薊東門之外翁同山之下構一室命之曰約齋讀書其間泊如也予聞而嘉嘆焉噫世之為學者比比知務約者㡬何人哉工詞章衒記覧書五車牘三千説稽古數萬言於以闘靡而夸多此俗儒之俗學固無足道幸而窺聖人門墻矣格物窮理以致知識前言徃行以畜徳而終身汗漫如遊騎之無所歸亦豈善學者哉聖門高第弟子如子貢初年未免此病况其下者乎然則知約者卓矣卲子自言其學於里學於鄉學於國學於古今學於天地盡里人鄉人國人古今天地之情以去已之滓夫天地古今鄉國之情不易盡也而其要歸則以去已之滓而已約者盖如是孟子云博學詳説将以反約守之約者曽子也約以禮者顔子也卲子之學原於孟子孟子同乎曾子顔子曽子顔子得之夫子者也吾道一以貫之約之極至歟平衡知此學之進於卲子而上達於孟曽顔也孰禦衍中曰吾将還薊子其筆是義以遺平衡而識諸其齋壁可乎予曰未也學不約不可徑約亦不可不約非聖賢務本之學也徑約則其流或入於異端不可不慎也他日覯平衡當相與索言之
  融齋記
  予嘗聞至人之言曰天地之氣西融而北結又曰結而為山融而為川曲陽李恵父家北岳恒山之下而以融名齋何也國子學生張庸李出也曰吾舅之於家也家之人怡怡於鄉也鄉之人熙熙其在官也雖勉勉孶孶而逶逶迤迤其間居也好書以益志好善以濟世不貪不妬不競不忤盖將與物而為春斯吾舅之所以為融者乎予曰今夫學者資於師質於友習於已語於人未嘗不曰吾欲希賢希聖及省其私則喜怒愛惡之頗名利嗜慾之炎柴於中者若或結之有人於此混混與衆處而能若是異哉庸曰先生不輕可而可吾舅請筆之以示勸予曰融之義大矣未易名言也試言之涣涣乎若氷之泮也習習乎若風之散也盎盎乎若日之映也此融之天也恵父之天同乎聖聖賢賢者也天與天與列子之骨肉俱融者未足多也張子之理妙春融者其庶㡬乎庸也為我以是復而舅
  時齋記
  春夏秋冬時之運也温凉寒暑時之化也隂晴風雨時之迭至而不齊者也在天之時若是而在人者如之何哉夫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徳與天合者然也若夫君子而時中曰時措之宜曰當其可之謂時是則人之所能為者康里子淵卜築於國子監之西而名其齋居之室曰時大矣哉時之義乎昔先文貞公為國名臣從賢師知聖學其行於身施於家發於事業固已得中得宜而當其可矣子淵淳正明敏益之以平日家庭之所聞衆人紛紛競競而退然間處若無意斯世者然苟所當辭雖近而怯就苟所當受雖逺而勇去所謂中所謂宜所謂可盖亦無忝於其先公此所以名其齋室之意也雖然時之為時莫偹於易先儒謂之随時變易以從道夫子傳六十四彖獨於十二卦發其凢而賛其時與時義時用之大一卦一時則六十四時不同也一爻一時則三百八十四時不同也始於乾之乾終於未濟之既濟則四千九十六時不同也值引而伸觸類而長時之百千萬變無窮而吾之所以時其時者一而已子淵好讀易予是以云云子淵又善晉人書書以誌諸其壁








  吳文正集巻四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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