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金丹心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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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刋道藏輯要天仙金丹心法八洞仙祖合注

第一立志[编辑]

三山笛史韓湘著

仰止崇山,心欲登而身卽到;覊縻密網,數難避而理可囘。懸慧劍於靈臺,斬斷邪關都匿跡;握神樞於智府,衝開法界任扶搖。故鐵杵磨針,不廢半途終造極;石盤作蓋,甘居死地得長生。索祕妙於寶笈琅函,務效蟻珠尋曲折;葆性命於琳宫繡宇,甯將繭緖苦糾缠。奮玉斧以開基,端憑意匠;啟金繩以覺路,朗注情田。深斯入道之源,以闢修眞之要。

仇俗[编辑]

宇宙一積情之府,而情卽造孼之媒。情以引其情,遂流蕩而莫知所届。是故情濃於妻子,則畢世馬牛。情熾乎利名,則終身繮鎖。嗚呼,繮鎖馬牛之業,何在而非造孼之媒耶。且卽於用情之地,無以累吾情。而世緣未决其藩,則有用之居諸,汩於俗情而坐失。迨至鐘鳴漏盡,撒手而空歸,乃悔沈蕩於昏波,而俗之累人大也。古者高人達士視俗如仇,蓋深知妻子利名厚吾生適以賊吾性命也。洎丹成九轉,尊榮於億萬斯年,祖禰之精魂,且重聚三生石上,視塵累之馬牛繮鎖相遠何如也。故仇俗之仇,正以能仇同萬福。

詩曰:

流光如水不迴瀾,難把優游救老殘。
我洩玄機聊破夢,返童須覓大還丹。

探道[编辑]

太上演經,廣成談道,遂以啟苞符之祕,而奧旨以傳。大言之則布濩乾坤,而斂則退藏於密。可分、可合、可卷、可舒,化腐臭爲神奇,綿一息於終古。道可道,非常道,而爲道微矣。顧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又異辭。討論之未精,不能知止而有定,何以窮乎其至變,統宗而會元。故就正高賢,參稽載籍,復本以澤山之虛受,執中而不失其權,至道之精,亹亹來會矣。《鶴鳴》之賦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云有藉也,延訪之殷也,善納誨也。吾爲探道者誦詩。

詩曰:

庶物蚩蚩負氣來,惟人靈秀有根荄。
窮源探取先天祕,覷破玄關笑口開。

訪師[编辑]

七十子之徒,得杏壇而具體。而西來大意,六祖傳燈。吾道之淵源,亦若是則已矣。夫師以强教金針,非靳於後人。然而匪我求童䝉,童䝉求我,志應也,感以誠也。康成之擔簦,游楊之立雪,故道成不朽,甚至靑生於藍而勝藍。顧德無常師,一良鳥之擇木而栖也,擇之不精,必且下喬而入谷。附訪師心訣,待善參。眞輕。雙齡。舉紛。非精。如停。假紋。道門。燒魂。或深。倘親。者身眸童止紛本氣斯留者蛇巾旁黃招爲幽其相孰健炯髮瀟答直與内勿孰帶道涉煮物大道失勿是,足秀,鶴灑,對論,神外,切是,眼服,語白,攝術,莫察,愼亟貌,内骨,言旨,卽品,所難,面頂,粉蜜,御法,反奧,玷道,觀道藴頂語𤣥據三遇辨黑鶴飾如女小火𤣥污正其然光峩淸以丹聲乃疑神無儀口採施呼談淸心形。岸明。巍新。叩經。聲眞。質昏。頭文。厥陰。或霖。與名。

有詩曰:

眞藍淘濯出高靑,紹述仙宗認典型。
邀得月輪開北斗,光風披拂侍𤣥亭。

質友[编辑]

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鄰。言志孚也。而淵明亦以疑義奇文,必待同心賞析。則中心之貺佽,我亦良難。而矧性命之圖,擇交尤鉅。故附以質友切論,詔爾後賢。顧風雨廬中,旣已卜周行之示要,必推心置腹,略無我詐爾虞。斯以叶于野之占,而佐嚴師所未逮。流露於面顔,印堂與鼻端,紅黃而潤。遇此人而隆以早生以告罄交,我與樂必誠,積以之感受,謙以之禮氣,平舌不談,故作深藏之態。此包藏禍心之輩,覩貌,道所捫胡害受中。術墮一耳。財資取詐目名借深,交中得。或底。哉。廋焉人色,其觀而言其察壤。霄道言以胸失抑探道者,其留意防之。損益兩途判然,家淺腹然之吾。右而支左要,切及問忌,無言大卽時面交心。奧。交臂,抱憾終身矣。至若冠裳艷麗,旣傲且狂。或本𤣥談輕肯不凝,渾必貌士,之沈深故愚,若智大曰:

古詩曰:

卜築巖阿樂隱棲,素心願從白雲齊。
空齋永締金蘭譜,並坐無言聽鳥啼。

徧採[编辑]

《金丹心法》集腋以成裘,實薈古今丹訣之精華,而畢羅其要。而立志猶資徧採者,堅後賢之信,而驗錯綜參伍之奇也。今夫揚赤壁之帆,則樂其恬靜;望黃牛之峽,則驚厥險奇。洎觀乎大海洋洋,乃嘆𣾀百川而王百谷。而細流不擇,愈以益其深。且諸集之言,亦各自抒其所得。然死生之界,要害之關,究未嘗別剏新奇,迷其正旨。但有詳有畧,有粗有精,有淺有深,有顯有隱,致其異,統其同,乃知心法之苦心,而觀於海者難爲水也。故曰堅後賢之信,驗錯綜參伍之奇也。

詩曰:

靜啟瓊函玩祕文,鈎𤣥叵許剩餘芬。
參明藥火淸眞旨,好結元嬰現彩雲。

遠追[编辑]

收心十二時,放眼三千界,古人自命,誠有味乎其言之故。上下千年,非直比方人物,絜短較長,蓋將於尙論之餘,懸一的以相赴耳。是故人上於我矣,而人之上有人焉。處下闚高,由遠而溯洄至遠,抗心翹首,誰靳而封之。且前喆之踨,後人之鵠也。士君子冥心孤詣,無憑藉而猶興。矧往聖可師,胡不以神兩相印。惟卽古人之終始,鐫髓而旌心,讓以先登,而不許其獨步。安必效法乎上者,僅得乎中也。故以遠追爲量也。

詩曰:

艷陽烘染百花洲,水閣山亭快意游。
忽見孤峯天外逈,開襟更上一層樓。

戒欺[编辑]

戒欺者何也,所以誠吾意,盡人以合天也。天以理爲衡,理以心爲宅,心安則理得,理得則天全,故修眞必自戒欺始。且心爲神舍,神以孕氣,氣以生精。虛憍之未融,安得固精、凝神而養氣。况欺之未戒,則情涉浮游而眞意不生,曷以妙返觀之用。惟立心應物,毋俾一息矯誣,則意罔不誠,人盡而天心合矣。旡妄則可盟金石,中孚則可格豚魚。此戒欺爲天德王道之大閑,亦卽修眞之要旨。

詩曰:

拂拭心田舊異香,秋蘭紉佩菊爲裳。
取懷不假秦銅照,肝膽分明皦雪霜。

求慊[编辑]

人心本至虛,至虛故靈應,靈應故能披剝萬象而見已,而以至虛合太虛,洎情爲物遷,重以百端交集,遂使靈光一點,蔽於愁雲苦霧中。如猿哀秋,如巵漏底,寖銷漸牿,神摧氣索,而精血枯矣。迨至因緣而生覺,參幻以知空,而一綫之淸明,不敵七情之隕穫。是故達五明之路,朗耀情宫;疏八解之源,澄淸性海。要令躊躇滿志,取之一體,而皆逢靑山白雲。江湖之水湛然,可復有未慊之憾耶。寸衷高朗,百體充盈,此爲築築基之基,而先煉煉已之已。

詩曰:

輕甯一氣轉神功,復姤往來遞嬗中。
三十六宫春意盎,鳶飛魚躍覺天空。

勤始[编辑]

學者邁征之詣,力端重乎始基。譬若稽田旣勤,敷菑乃得。修陳其疆畎,梓材勤樸斵,而後來之丹雘可加。由邇以陟遐,君子所爲,作事謀始也。不然,存畏葸之懷,而無撒手懸崖之勇,則經營不力,安望積小以高大,而成峻極之觀。故志士勵行,一念確乎其不拔,而縱心孤往,行健以自强。此鵬鳥之爲培風,斯以背負靑天而莫之夭閼者也。而後乃今將圖南。

詩曰:

東風餉暖苑花齊,一刻千金肯自迷。
休戀穠華誇比翼,孤桐原待鳳凰棲。

永終[编辑]

《易》曰:不恆其德,或承之羞。士君子功廢半途,或沮喪於垂成之會,千載而下,猶爲撫膺太息,而謂不成丈夫矣。夫君子有終,謙之所以亨而吉也。乃以億世之崇高富貴,而不能堅守其初心。嗚呼,自待抑何薄矣。况築基三載,百日丹成,一十月胎,而陽神自脫,自時厥後,此身已證長生。曾日月之幾何,而不愼終如始也。《書》有之,爲山九仞,功虧一簣。此不恆其德,而可承以羞者也。立志者其惟懷永圖焉。

詩曰:

著屐尋山路幾更,巖迴翠杳覓鵬程。
攀蘿咫尺登峰頂,莫墜靑雲負此生。

超凡[编辑]

三千大千,凡界也。處凡界而相濁者,凡民也。南柯之紫蟻排兵,北陸之𤣥駒走隙,爲蕉爲鹿,是蝶是人,當殘夢初囘,總是北邙衰草耳。夫芝蘭茝蕙,發幽谷之馨香,雖蕭艾同敷,而獨翛然其自遠。然至金風玉露,時勢交乘,曩之卓冠羣英者,依然與草木同其腐朽。是以愚者刳心以掃智,哲人蓄髓以憐肌。非惟土石候鄉,腐耽良錦;實乃遊心冥淡,解脫藩籬。故上古大椿,不與北邙衰草伍立。超凡之志,應作如是觀。

詩曰:

塵海茫茫萬里濤,慈航那識榜人勞。
從今只度雞羣鶴,奮翮凌風唳九臯。

軼聖[编辑]

上天之所報,不報於其人,而報於其人之天智。効一官而無以崇莘野南陽之抱,則用亦第如其器,而稱物以施。故酬不以願爲媒,而報要以人爲劵。聖眞立志,必使後無來者,前無古人,不甘於小成,不以苟可安而止。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則安見前賢不畏後賢,而後來者不居上。《金丹心法》先以立志造其端,玉宇瑤房,金臺貝闕,億萬載之攸躋而攸止。此丕丕基也。

詩曰:

三華結就逈超塵,累劫修來第一眞。
曾記洞天仙八萬,紫雲端捧少年人。

第二端品[编辑]

蓬萊道人張果著

黃中繕性,道樞充筦性之符;玄牝棲神,物軌啟參神之鑰。運濠湻以植本,玉粹金剛;袪䠥躠以安貞,氷懸雪跨。故淇澳之琢磨有斐,永千年𥈠聖之思;首陽之薇蕨雖枯,流萬古馨香之韻。挺蒼松之勁節,甯偕碧草凋殘;瑩白璧之奇光,直任靑蠅點落。以沅芷杜蘅之澤,爲醴泉芝草之春。斯篤實以禔躬,定已精而益密;自中和之在抱,將希聖以離塵。

持身[编辑]

予聞諸莊子,道人無聞至德,不得大人,無已約分而不期。且天而𢌿我以身,大而化之。之所由化,先化其所化,而化乃以神。是故如奉盈,如執玉,如處女,如履薄而臨深,如困守於孤城而兩軍未憗,如朽索之馭六馬,翼乎其小心。内天而主宰,人外而斡旋。本乎誠,位乎愼,達於理,明於權,蹢䠱而屈伸,反要而語極。故曰:無以人滅天,無以故滅命,無以得徇名。謹持而弗失,乃以反其眞。

詩曰:

衾影無慚夢亦淸,潔如霄露浥金莖。
元陽若化沖虛體,管許雲飛覲玉京。

緘口[编辑]

山木自㓂也,膏火自煎也。川不防其防,而蟻封可潰爲濫也。故爾驕而道,而人將誚之,故爾炫而道,而人將瘨之。其駟之不及也。厭之不克捫也,其溺之所爲之,不可使復之也。咸其輔頰舌,反唇而稽矣。括坤四之囊,愼不而害矣。道吾道,吾自道,𤣥我𤣥,我自𤣥。守如瓶,緘若金。人背與物不相靡相刃,物亦不與我牴牾。惟口啟羞,緘之不密也。太上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聖人行不言之教。

詩曰:

搗碎玄霜旨趣甜,眞機默喻勿詹詹。
心花縱使傳迦葉,也只含情信手拈。

輕財[编辑]

財者何,塵垢也。曷輕乎,爾淸心也。輕則曷以淸,吝則愚,貪則敗。有其有者累,見有於人者憂。是故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石崇吝族於倫,子魚貪尸諸木。物物而不物於物,道者爲之公。馬伏波文淵謂:凡殖貨財在賑施,否則守錢虜。此志此物也,輕所輕也。輕所輕者,不有其所有者也。不有其所有,而見有於人耶?不開人之天,而開天之天。開天者德生,開人者賊生。不賊於賊,而德全其德,此之謂葆眞。

詩曰:

珠輝玉潤彙珍田,跨鶴何須十萬缠。
石忽變金金等石,任情揮灑讓神仙。

納氣[编辑]

雖有忮心人,不怨飄瓦。惼人卽易怒,不怒於虛舟。故虛已以遊,物莫之害。其聞人譽已,適適然驚。人譽人,則自失,人毁已,已則益修。人毁人,婉爲解。蛇神牛鬼,鬼斧神斤,觸不驚,犯不校,是純氣之守也,客氣不侵也。其天守全,其神無卻也。無卻守全則無累,無累則正平,正平則與彼更生,太虛爲一。

詩曰:

世路戈矛暗裏藏,一言偶悖忍相戕。
沖和雅量涵高遠,鋒刃鎔成日月光。

友善[编辑]

井蛙不可語於海者,拘於墟也。夏蟲不可語於氷者,篤於時也。曲士不可語於道者,束於教也。夫教以師爲鵠,而以友爲簪。染以藍則靑,染以朱則赤。意怠之鳥,翂翂翐翐,而其行不斥,得友聲也。荃孤芳則茅爲害,曲寡和而調弗揚。是故援靑松以誓心,指白水以旌信。攀嵇而鳳舉,交吕亦鴻軒。氣類符,其神相許也。故情莫如率,形莫如緣。

詩曰:

舊雨忘言臭味馨,芝蘭滿座繞丹經。
異香醉我醕於酒,太史宵占聚德星。

絕讒[编辑]

從善則如登,聽讒則如墜。囊瓦之覆楚墓,握而宫班;宰嚭之亂吳社,墟而臺沼。讒者滑吾以俗,且將冒吾以蔽䝉。與眾君子遊,莫沾所賸。與一小人比,則啜其醨。入鮑魚之巿,久而俱臭者,蘄自畜於樊也。夫其湻悶恢心,方外袪夫塵垢。詎遁天蹇道,甘殉僉壬。而德厚信矼,敝敝於一二匪人,蘄乎亂。嗚呼,殆爲人菑夫。

詩曰:

似酒東風滿翠微,辛夷馝馞牡丹肥。
山牕莫聽鶯簧巧,惱亂楊花撲面飛。

別嫌[编辑]

風之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咸其自取。怒者致怒其曷瘳,有眞君存焉。愼焉,而不𢌿以朕,是以無有爲有。無有爲有,疇則摘其瑕。納履乎爪田,整冠乎李下,何若是芒乎,且已則已芒,而曰人之芒於芒,芒吾眞宰乎。因非因是,因是因非。不授以因,因斯無朕。故曰: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古者上堂聲必揚,夜行則以火。不窺密入虛,如有人充類而至義之盡,乃曰別嫌。聖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均,復通爲一。

詩曰:

冰心早向玉壼收,寶相光圓滿慧樓。
掃盡微雲天不夜,一輪霽月淨高秋。

安分[编辑]

分無常也,而安有定。定之以知,止汝止以安焉。不由而照之以天,天則分也。故滑疑之耀,聖人所圖,圖之者不用而寓諸庸也。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適得而幾矣。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是之謂道。是故困勉者之分安百千也,得失疾遲,安所安不相襲也。心不欲雜,雜則多,多則擾,擾則憂,憂而不救,爲人使則徒勞,使以天則無僞。宜止而不止,是謂坐馳。體道之人,入遊其樊,弗馳而越畔。

詩曰:

守得靈樞定也無,塵思銷盡驗工夫。
恬吟止所兼山卦,不見行庭養若愚。

愼微[编辑]

司馬承楨云:損之又損,以至於無損。夫損至無損,是微而無微。此道之樞,亦品端之的也。蓋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逆,虛而不藏,體盡無窮而遊無朕,受以天而無見得。故心止於符。夫欲惡經營,喜怒婬佚,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膚寸彌天,虛蒸成菌,以至驕僨而不可係。嗚呼,可畏也。夫是故冥冥之中,必薙厥萌,寂寂之地,母滋爾蒂。深之又深,而不爲緒使,密之又密,而不爲物絯。琢雕復樸,塊然獨以形立。紛而封哉,一以是終。

詩曰:

日煖之田蔚紫雯,春光透漏已三分。
敷菑莫待勾萌坼,預倩靑鸞帶露耘。

杜漸[编辑]

壺子之聖也,杜德機焉。杜德機云者,容貌若愚,甚盛德也。况已私之伏,暗長而潛,滋茁而軋矣。申胥有言曰:爲虺不摧,爲蛇將曷若。且坤之初六,履霜而堅氷。霜者陰始凝,馴致則腹堅水澤矣。是故外韄者不可繁而捉,將内揵焉。内韄者不可繆而捉,將外揵焉。澹而靜,漠而淸,調而間,過之而不守,鬱閉而不流。廪廪乎,其若詛盟以守勝也。故素也者鉏焉,而無所與雜也。純也者屏焉,而不虧其神也。維屏維鉏,乃純乃素。

詩曰:

石火光微勢燎原,炎威况値巽風焮。
行人指說咸陽道,痛惜阿房不忍言。

主信[编辑]

古之有道者不貳二,不參三。信矣而不期,光矣而不耀,故其寢不莫,其覺無憂,恬淡虛無,乃合天德。夫天德者,不言而信,不介而孚。日月四時各循其序,陰陽萬古不改其經。惛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萬物畜而不知,此之謂根本。根乎本者,媒媒鬱鬱,豚魚可格,實實淵淵,盈缶可占。宇泰定者,發乎天光,發乎天光者,人見其人。人有修者,乃今有恆。有恆者,人舍之,天助之。故旡妄者,元亨利貞。而如匪正,則有眚。 詩曰 五卜孿如四可貞,䕫䕫後甲問先庚。 靈臺自有溪毛薦,不效狙公笑尾生。

存誠[编辑]

天以誠而淸,地以誠而甯,故兩誠相亞,萬物皆化。芒乎芴乎,而無從出乎;芴乎芒乎,而無有疆乎。萬物熙熙,皆自誠基,萬物職職,皆自誠殖。且道先以繕性也,性而從於心,心與心識。知而無以反其性情而復其初,是倒置也。是故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爲,達命之情者,不務知之所無奈何。慤而眞,虛而實,靜一而不變,淡而無爲,動而以天行,以通乎物之所造,養生之道也。是爲條逹而福持。

詩曰:

當初矢願往蓬萊,銳意還丹化玉胎。
靜養千年飛去也,金針留得度羣材。

第三悔過[编辑]

紫微垣仙藍養素著

寶鏡非臺,叵任纎埃,䙝涴芝田,似玉爭容。灌莾叢生,毒龍騰飛舞之奇,破鐵圍而踴躍,封豕突爪牙之孼,排銅堞以披猖。故伯玉知非,每撫時以自勵;淵明作賦,思未遠其可追。脫離慾海腥波,猛立懸崖須撒手;割斷名韁利鎖,急尋覺路莫囘頭。匿瑕則以琢而瑩,力振風雷之益;䝉垢則由湔而潔,光符日月之更。惟霧斂與雲消,自天空而海濶。

陽愆[编辑]

君子觀變玩占而悟道,先補過矣夫無端失足,踰閑於身世之交,自好之淸流一慚之。不忍忍,終身慚耶。而况指靑雲以信修,則疇曩之愆,尤應已瞿然而愧矣。愧且勵,防之斯愈周。虎尾春氷,未許輕心掉也。《易》曰:不遠復,旡祗悔。以云吉也,敦中行也。迷復則凶,而災且生也。是以君子誦盤銘而自新,以思永也。

詩曰:

仙子頻將玉斧修,年年桂魄皎淸秋。
方諸夜半饒殘淚,一點朦朧萬里愁。

陰慝[编辑]

修道以治心也。惡慝於中,而袪之不勇。《大學》爲正修之累,卽𤣥基爲性命之防。然不必其伏危機,蓄隱毒,而懷狡憤,厲胸中之刃,藏笑面之戈,如蜮如虺,如蜂如蠆,如林甫義府,乃爲黑風過海之幾也。當其私意潛萌,爲猿而若馬,無以遏其猖狂之勢,而憧憧往來,百感朋從,乘虛入矣。是故正心先愼獨,刮垢務磨光。

詩曰:

自葆虛靈絕點瑕,波心月影鏡中花。
輕塵不著眞空界,弱水三千好放槎。

身玷[编辑]

身曰身城,示守也。守有道,日起有功。守偶疎,動而得咎。身也者,積善之區,亦積愆之藪也。且夫往來之劇也,酬酢之棼也,入於其中,而身城自化。雖甚盛德,猶且難之。是故身之冐貢於非幾也,猶雉堞之崩而壞也。彌其缺則繕而完,補其苴則豐而固。漆城蕩蕩㓂,來不上,雖乘其墉,弗克攻也。古人所以重崇垣,勤捄度也。愼斯術也,可以磨吾玷,夫乃得以城吾身。

詩曰:

消盡陰霾皷太和,風光澹宕五雲多。
昻頭試向蓬瀛望,島嶼烟淸靖海波。

口鋒[编辑]

天道不言而五行布,四序章,品物亨,而𡻕功順也。人之有口也,善敗興焉。出好興戎,惟其所召也。是故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仁人之言必藹如而其利溥也。逞鋒而鬬捷,則傷天地之和也。緝緝翩翩,乘機而搆禍,人所怒,鬼神所呵也。是以君子愼密而不出也。

詩曰:

檻外山靑水自流,尋春底事說春愁。
杜鵑呌月黃鸝罵,斷送東風不掉頭。

利縻[编辑]

財賄之於人,甚矣。求之未得,而害已隨之。利蓋害之媒,而生人之怨府也。士君子淸虛結撰,輕軒冕於泥塗,則大寶在三,珠玉金錢非所與。然乞假或通於疇昔,而以空山爲避債之臺,公私兩憾矣。夫報賜以力,自古有之。以吾所有餘,默以濟其不足,則𤣥科經法亦可以償也。《詩》有之:投我以桃,報之以李。以云稱也,無負於人也。

詩曰:

豪富何嘗到九泉,銅山金窟總徒然。
倘教瞋目能將去,底用兒孫化紙錢。

色障[编辑]

嗚呼,君子歌鄭衞諸篇,嘆淫奔之鑑炯矣。夫一朝失足,千古遺羞。則筆伐口誅,烈於五刑之顯戮。然必其定情於薦枕,乃爲亂男女之防,則雲荼須友之章。昔人何以廢書而嘆?故當其目挑心許而繫懷於我,見猶憐,則一念之不自持,未必不抱慙於淸夜。而猶未也,謂陰陽配偶,古今人道之大倫,而皷鐘琴瑟之調,或敝於色斤之戕伐,殆非所以尊性命而知保合。夫太和,故毋摇爾精,乃得廣成之大要。

詩曰:

載酒尋花醉聽鶯,鶯花適興酒陶情。
花殘酒醒鶯何處,淚灑離筵夜雨鳴。

浪墨[编辑]

才士多功,才士亦多過。夫摛華掞藻,半皆海市蜃樓,而略涉風情,見者遂眠花而躤柳。而况一時逞意顚倒乎。人心風化,死生榮辱之關,雖倖免乎明刑,竊恐難逃隱禍耳。修眞之士,應不忍爲。然濡墨吮毫稍流於過當,或騁才於往日,或寄興於無心,要當細檢生平,勿俾流患於將來,以自虧其德行。

詩曰:

莫將揮翰逞才雄,隱禍恆藏巧說中。
感發天良時惜墨,筆花垂露冩春風。

貪饞[编辑]

食飮以滋榮衞也。采溪澗之毛,而王公可薦,非窮水陸之奇也。夫酒食之貪,厥惟饕餮,比之於混沌、窮奇、檮杌,名以四凶,帝舜投之於四夷,以禦魑魅。君子曰:口腹之累人甚矣。今夫采於山,美可茹也。采其芹,鮮可食也。簞瓢而疏水,可以樂飢也。羅百味之甘,侈八珍之奉,極滋味於刀砧鼎鑊,而𡨚慘何堪。嗚呼,是顚頤也,是拂經也,是舍爾靈龜,觀我朶頤,而非居貞之吉也。故曰:養其大者爲大人。

詩曰:

控首西山弔采薇,馨香爼豆日增輝。
養生甘茹園蔬味,堪鄙持粱齒獨肥。

誤䝉[编辑]

吉凶悔吝者,生乎動者也。當幾務猝投之會,而未及致詳。雖有意以矜持,竊不禁無端擾亂。故吉居其一,而凶與悔吝,恆踞其三焉。士君子言行之偶違,豈遽遺罔念作狂之咎。而防之不密,乃至寖昌寖熾,若狂瀾之旣倒而難迴。謂始也無心,而繼流爲有意也。是故憂悔吝者存乎介,震旡咎者存乎悔。

詩曰:

西園柳絮小橋東,點點殘花落滿叢。
畢竟自來還自去,月明誰鎖紫深宮。

甘蹈[编辑]

人雖甚不肖,日沈溺於迷津。及淸夜捫心,未必不增其氷谷。迨至蝸名蠅利,薄於途窮日暮之餘,遂倒行而逆施之,有不遑恤矣。在《豐》之上九,豐其屋,蔀其家。《困》卦九三爻,據於蒺藜,困於石。必也來章,有慶譽。明而貞,斯大人吉耳。夫非禮勿履,《大壯》所以亨也。《晉》如愁如而利貞,是以受茲介福也。不然而弗過防之,從或戕之,雖有聖神,愛莫能助也。君子故曰,省其身也。

詩曰:

五湖游泳水如藍,釣餌芳甘未可貪。
伫聽春雷振鱗甲,禹門躍浪擁雲龕。

監往[编辑]

過已往矣,雖悔其何追。然士無懲創之心,則萌蘖潛滋,直若輕車熟路耳。譬如平地坦夷,本無所虧,溝而爲積㘭,則四隅之濁淖泥塗,乘虛而坌集。迨晞陽久照,積潦寖消,而培壅未施,遇奔流而復入下流之地,眾惡所歸。玩坎窗之占,可以知補過矣。以剏鉅痛深之戒,貞其返照之神,斯執競以行,不續前車之覆。

詩曰:

春風暗度曲闌亭,遶徑山梅送遠馨。
野雀忽來偷眼看,惜花又挂護花鈴。

察來[编辑]

過之來也,覺焉而不貳,其見天地之心乎。《小畜》四爻,有孚,血去惕出。蓋柔而得正,虛中巽體而補之以剛,是有孚而血去惕出也。《大過》之初六,藉用白茅,畏而愼焉,不嫌其過,故皆旡咎也。今夫北闕之輕陰旣散,則南山積翠,鬱浡而自流,雲蔚霞蒸,觸石而呈五色。是故志之立,品之端,積善之本原,莫不受成於改過。

詩曰:

轉盼風光覺昨非,陽和初動莫輕違。
審時採取靑麟髓,煉出飛仙上紫微。

第四遷善[编辑]

醒眼道人曹器杰著

天上同仁,普湛恩之雨露;世間最樂,培心地之芝蘭。餘芬揚口角之和,寒消嶰竹;挽水解枯魚之泣,暖躍春波。故生蛭濳吞,伯略剏瀟湘之績;慧星退舍,芳名流泰岱之封。垂淨業於無倪,還假道樞成慧業;廣福田而有種,盡祛人械葆珍田。合儒家視履之祥,其旋元吉;兼釋氏波羅之諦,自在行深。惟積少成多,務躊躇而滿志;自增高繼長,充法勝以諧因。

捨貲[编辑]

財者,宇宙之川流,而生人之借徑也。積而能散,用之而各協其宜,乃孚天地之盈虛,而不爲守虜。然必若太原荀恁,散資財於九族,而高隱終身。馬援、班榖,畜於親鄰,而身自羊裘皮繹。君子曰:此非人情不可近,舍之而不合其宜。學人自悔過以來,酌盈劑虛而胸無繫吝,行陰功事,發至誠心。爲善無近名,施恩不望報,以生民之大命,還之而爲天地之大公,是爲流宇宙之川流,而善假生人之借徑。

詩曰:

福地開從積善門,權憑慧眼照黃昏。
途窮那待西江水,一勺能沾活鮒恩。

給藥[编辑]

異卉靈根,不可以囘天,而可以解人之疾疫。彼室家温飽,則藥籠中物,可投於治標治本之時。乃如貧病顚連,則一人向隅,舉室皆爲飲泣。或限於鄕村之僻遠,誰驅二豎之殃。或窮於痼疾之缠綿,莫覓三年之艾。作善者,按方修製,依症送施,如扁鵲重生,飲以上池之水也。夫蘇耽之井,董奉之林,藥盞丹鐺,遂作證仙基業。故覓長生之術者,莫先於衞人之生。

詩曰:

華陽洞口白雲隈,炮煉靈丹轉又迴。
一切囘春歌夀愷,歡欣童叟到熙臺。

放生[编辑]

天地之大德曰生,大生,廣生,而生生不已。而所生之物,亦本生物之心以爲心。故凡欲長生,須種放生果。且物雖微賤,莫不惡死而欲生。故鱠餘之魚,復振鱗於吳水。膳後之豕,翻化龜於魯津。况卽其生而生之,則刀砧罟擭之餘,胥荷再生之澤。夫隋侯、楊寶、毛寶、宋庠,一念之所將,永膺多福。而龍宫酬德,且以禁方濟世。躋天府之上眞,惟擴此生機。剏放生池苑,捐金勸募,俾復其生。夫是爲好生,好生者,長生之劵。

詩曰:

物我含生兩不干,相逢底事忽相殘。
仙郎若解無情網,一覺阿門夢也安。

印典[编辑]

儒、釋、道教,譬則三光。經典之創垂,若江河之行地。且經者,徑也。揭信修之路,而導之於天衢也。昔人見桃花而悟道,則覩茲密諦,益啟金繩寶筏之光。故根器深者,因緣以生覺,其次,則遁途守轍,求列聖之心燈,又其次,信從因文義而知寡過。故經以彰教,教明而道乃行矣。印經則經以印心,所以衍在天之寶祕,亦心因經印而流心法於後人。

詩曰:

了性還丹化雨深,刋成經錄度金針。
饒將十二龍賓彩,演出空𤣥覺世心。

方便[编辑]

善無大小,而善量無窮,力所得爲而爲之,皆可爲。人物養和平之福,解杖頭之費,輸囊底之金,斯遐邇異同,均沐和風噓植矣。甚則鬼神欣所托,貧苦得所安,而語言文字之無多,足以釋𡨚而弭禍。蓋舉生人之所便,卽皆爲作善之方。終日乾乾,而與時偕極,亦安有輕重、優劣、强分、大小之名耶。至如所便之有方,凡其方之所甚便,則《感應篇》、《陰隲文》兩卷言之大詳。予故不縷言,而但統之曰方便。

詩曰:

烟光一派曉寒空,點綴林泉補化工。
滿地花香天女散,等閒幽谷遍東風。

隨緣[编辑]

善生於性之有所結,亦結於心之有所憑,故未至寂然,方至勃然。有感而遂通,是則隨緣之謂也。所以見所見,聞所聞,意所將,足所卽,輔頰形神之所麗,無非作善之據依。故緣隨念生,隨時寓,隨境,隨情締,佛家所謂積幻而成也。然滿腔皆至善所凝,斯積善以隨綠而具。而種因之說,則流於望報而有求,非儒家盡性之所推,卽不足以云吾道。

詩曰:

暫向修途了宿綠,吟風嘯月興翛然。
溪山引到雲深處,流水桃花別有天。

敦倫[编辑]

君父之大倫,與天地無終極,聖神之功化,莫不由庸行之修。故當其釋褐而登,與夫敘天倫之樂事者,至情至性,宜有肫然莫解之眞。乃踐土食毛,未綰半通之組綬,秋霜春露,遽深終古之悲思。要無庸以地逖時乖,而不覃心於忠孝。此儒與道之必基於大本,不同釋氏之空也。至若眞卿,殉節以忘身,而神歸絳闕,吳猛酬恩於罔極,而位陟璚宮。此皆忠孝之楷模,而振𤣥風於不朽者也。故遠君邇父,爲遷善之大閑。

詩曰:

九萬程遙水一鄕,雲鵬鯤化任翺翔。
圖南未踏梧桐月,恩滿深林感鳳皇。

復性[编辑]

春温秋肅,造化之大綱,而恩威並濟之宜,卽聖神之作用。所以旌陽成道,仁義兼施,點瓦礫爲黃金,以濟閭閻困乏,而孼龍之斬,水赤洪波,爰位極瑤階,晉天樞之上相。且立人之道,仁義爲宗,體仁則足以長人,和義則正爲利物。故學人之遷善,仁義其大經。嗚虖,因心作則,無煩筐脯之捐,稱物平施,自合乾坤之撰。苟恩明而誼美,自返本以還元。

詩曰:

洪鈞宣化有無間,雨露風霆曡往還。
識得帝先聲臭杳,曉山聳翠白雲閒。

植躬[编辑]

善在人者或難必,而在已者有獨操。况責善於人,而返已轉多未盡,旣無以正帥人之實,且將反唇而稽矣。趙淸獻公之暮必告天,張忠定乖崖不欺暗室。古來賢、聖、凡皆重以修能也。非然者,儲性命之精,而入德不深其懋勉,則衾影多疚心之事,天其謂我何。故式玉如金,跬步凛旦明之鑒;黃昏淸夜,寸衷見天地之心。舉力所能爲,隨分隨時所宜盡,以中心之好擴之,流離造次而無違。斯善念善端,克底安貞之吉。

詩曰:

卓犖幽懷愛寂寥,懶隨凡艷鬬花朝。
澗槃厯盡氷霜冷,虬幹稜稜挺碧霄。

成物[编辑]

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後知後覺,必相須乎佑啟之賢。是故惟善與人同,斯大道之行,放之而凖。且人雖不肖,而感以天良與禍福,未嘗不惕息而駭心。故因壘而降祟,舞干而苗格,剌史遠鱷魚之害。申公點頑石之頭,則同善於人,人必有同其好者。夫伯玉恥獨爲君子,而東漢之三君、八及、八㕑、八顧,均此循循善誘之思。故大道爲公,自成而成物。

詩曰:

晚霖滂沛樂沾濡,谷草巖花儼欲蘇。
奬勵羣倫施化雨,士風廉介景師儒。

博濟[编辑]

秉彝好德之良理,不歧於畛域。聖賢立則思俱立,而成不獨成。夫博濟之功,堯舜猶難滿願,乃求諸修士,人將共笑其不情。然以人心所樂從而導之,以力所能致則托詩書以致遠,其爲道易明,而其教亦易從矣。其或限於力所不足,無以施其普被之方。而與人同善之懷,近不遺而遠不禦,若長房縮地,山川盡括於門牆,媧后補天,缺陷不留其罅隙。心之所必到,斯善量之皆周,非實亦非虛,而道乃達諸天下。

詩曰:

墜露冷冷警素秋,炎歊滌盡九天愁。
風囘萬里銀河逈,尙許仙橋渡女牛。

垂光[编辑]

修道所以修性命,顧性命之眞,本同符於天地,則欲與天長地久,必善量永貞而不敝,乃堪合撰於乾坤。是故通遷善之大,凡俾昭垂乎來許,使後人之興起者,欲歌欲泣,偕風雨以交深,亦步亦趨,撫琴瑟而自遠。而吾性吾命,乃能攸久無疆矣。學人自悔過以來,志以立,品以端,統人已以靡遺,合億萬年爲胞與,則人盡而天以見,乃可語超凡證聖之功。

詩曰:

千年綵筆掞星河,善誘無聲夢覺多。
醒眼蓬萊淸淺後,春風掩卷幾悲歌。

第五築基[编辑]

鐵杖老人李元中著

梯山航海,造端先伊邇之區;秋實春華,滋長在植根之固。得𤣥珠於象罔,須淘赤水三周;搜白玉於淸源,合饗丹膏五味。故芙蓉殿逈,經營居黝埡之前;玳瑁樓高,樸斵視登馮之密。定鼎而年八百,因稼穡以開基;培風而路三千,藉波濤以奮翼。尋源探本,潛圖彼岸之功;聚礫延砂,卽振爲山之業。假無形之畚插,式固身城;憑有定之津梁,勤疏性海。

[编辑]

精者何?水之母,坎之源也。先天之精淸而虛,後天之精濁而實。先天曷謂?曰:知識未開,氤氲内結,無形無象,藏貫肢節間。先天精,後天之精之本也。迨至情緣起,嗜慾萌,一點眞精變化後天之液。念起精起,念伏精伏,循環生息,不竭不窮。故有形者,後天精,非先天之謂。凡基之築,築先天也。築先天何也?曰:後天濁且實,且媾之而化生,而况淸虛醖釀於官骸、玄牝,勤加採煉,甯不成形成象結聖胎?故示以先天爲祕諦。

精者,先天之炁,太极之根。形骸未判而蕴彩,鸿濛乍辟以成形。聚则团圝于二肾,散则洋溢于四肢。伏居坎向,色似羊脂,先流于后,应念而生。补即是培,因心而化,偕真气以盈虚,合元神为药物。佛祖之牟珠所由成,神仙之金丹所由结者也。倘欲练精,务先识此。

詩曰:

混沌含苞玉露團,化機恍惚要尋端。
可知粒粒崑源採,莫向鮫人泣處看。

[编辑]

氣曷爲氣?無象無形,無聲無臭。天地之生理,人物所由生。曷爲無聲?曰有聲者,呼吸是息也。氣之用,非氣之眞也。氣藏氣海中,息之體也。氣何起?曰:丹田介任督之間,而交會於上齒下齒之尖處。築基築眞氣,毋於息求之。築氣云者,伏息於氣中而不動,元氣乃内含,能内含斯不洩。然而意到則氣到,意停則氣停,由勉而安,灑灑洋洋,斯腹皆充實。義詳祕授待善參。

人之一身,有无形之沟浍,亦有有本之川流。川流何?即先天之祖气是也。气起于海,在夹脊关下第三节。气伏以踵,在经络阴阳,足之脚后跟。筋骨非此不能松活,血脉非此不得流行。太过则喘,不及则促。欲得其平,惟呼吸往来之相称。而呼吸往来之相称,亦止为平气,非所以伏气。伏必龟胎鹤息,置鸿毛于鼻端而不动,自联精神于一处,彼此互炼,得成无价之金丹矣。初学不知气行,或走或住,当以意想求之可也。

詩曰:

光迴海底耀蟾蜍,翠浪淸烟自卷舒。
且住河車窺倒影,風旛不動恰如如。

[编辑]

神陰陽不測之謂神,天地之顯藏,而人得之以運用。穎異超忽,莫可名言。然神曰元神,非思慮聰明之謂。藏諸眞宰,秉於先天。喜不能傷,怒不能損。故一神兩化,化於元神。神曰元,故能化,迨能化,自成神。是故煉而爲心神,現而爲陽神,飛而爲天神,神之靈,神所運。故曰:穎異超忽,莫可名言也。莫名而名之,是有訣。

神居肺之下,心之上,日月所丽之乡,圣胎所结之地。其无中形外也,如日中有魂,月中有魄。先立乎阴阳之体,而后光华发越,亘日夜而常明。且敛则寂然其不动,放则一息而千里。所谓先天之神,可以飞形如石者也。众人不知,当以思虑为后天之神,而思虑至有得时,便是先天;以灵聪为后天之神,而灵聪至前知时,便是先天。所以戒用思虑灵聪者,非虑损后天之神,特恐有得与前知,足以损先天而不觉也。减损渐减,始止散失而无归,后必消亡其殆尽。故精,气将绝,先见其神之昏倦。欲知神者,当以此诀参之可也。

詩曰:

空非幻有有非空,一點精英帝謂通。
欲見廬山眞面目,迴光便識主人翁。

固精[编辑]

精之生也,念生之,精之固也,念固之。念消於無有,精斯守一而不流。消念將奈何?塞聰蔽明忘聞見也。念不起,妄乃不生;妄不生,精乃固。堅持密守,由勉而幾安,是曰内固。外固者何也?冬毋過暖,夏不過涼,春不觀花,秋毋翫月,疾走如風,側卧如弓,端坐如鐘,直立如松,外斯固。外固則流治,内固則源淸。久則筋骸有聲聞百步,是爲精足,爲固精。附以繫辭申其略。

精不易固也。欲固精,斩情根。情根之不断,即邪念之由生。固修丹者,必万缘悉尽,诸想皆空。于暗室屋漏中,熬出一副铁石心肠。然后出接女色,恍如浮云之过我。由勉企安,因无入化。其后天之精髓,自充满于一身,而有验矣。但虚则绝,满则泄。当精足之时,心中以不得成道为戚,稍作欢喜,必不可保。如风:是目不回睛,俾道旁窃贼无隙可乘。如弓:是膝抵前项,俾梦里凶魔无缘得入。如钟:是内欲其虚,俾精过三关,清而不浊。如松:是外欲其直,俾精行四体,动而不停。至不暖不凉,得寒暑之正;不观不玩,杜花月之妖。种种防闲,时时严密,既有慧剑以除根,自无业绳以系念,一股精灵,任我补先天之不足矣。固之,悉容缓也哉。可见固者,是固后天之精耳。先天有补无固,一定之理。人勿错所从事,失本末先后之道。慎之。下文倣此。

詩曰:

湛寂靈濤浪已平,澄懷對境渾無情。
自然截斷橫流水,靜看春潮日日生。

養氣[编辑]

氣曷養也?順以馭,緩以行,窄以通,扣以走,疾徐得法。而過度適中也,一關未度,則反水逆流,凝結一方,成惡症。顧爲馭、爲行、爲通、爲走,關之過,根之由,氣爲之,而意主之。意導先路,氣步其後塵。曷爲根之由?氣自丹田氣海來,一脉兩支,分途而交會。外由尾閭穴,周行督脉間,内自前陰,而周行於任脉。迨至上齒下齒肉尖相對處,曰交會關。陽督下度於任,陰任上度於督,陰陽和會,斯充滿而不停。先以意者,假以作探,非長以意,尙蹈空虛。馭曷?順任督兩經,分上分下。上者上,勿下囘。下者下,勿上提。倒行逆施,則停滯而生瘡疾。緩以行,何也?上下以漸,毋急遽,致發而難收也。窄也者,謂上下於筋骸際,膏肓間,路如一線微,毋散毋粗,有不歸元之弊。扣者何?上下之行,不離所主。督氣下於任根,繫尾閭穴,任氣上走督根,猶著於前陰。首尾不空,乃蟬聯如貫珠,而生生不息。至疾走傷氣,毋若固精。心性和平,毋暴怒,則氣可以養,訣乃許商。

前以运气为养气,明言其用;此以伏气为养气,心言其体。祇伏而不运,如炁未归源,先遏其往来流行之性;既运而不伏,如炁不归源,终必有倾崩汗漫之忧。体用兼全,方得养气之道。故《丹镜记》曰:混混沌沌,息息绵绵,静极而嘘,动极而反。如火养珠飞,吐如鱼戏。炁旋出旋收,此盖有体有用,合运与伏而言之者也。而其所以伏之之法,是每当运气后,气还丹田之时停顿,于中升降。口无呼吸,而语言如故;身虽麻木,而行止如故。腹背一块,以拳击之而不痛;肾囊缩三分,以手擘之而不出。如是方为伏气,自得刚大之体,而道无穷尽矣。工夫亦是渐进,由十分香以至一时,由一时以至终日。等而求,必至闭气而死。又必运气一周,方伏气一次;不是伏气之先,不行运气之法也。此乃第一难事。有心者,力为把握而行,是幸也。 詩曰:

複道雙迴徑易訛,芟夷灌莽散烟蘿。
白雲聯絡埋幽谷,保合天根釀太和。

凝神[编辑]

神曷凝?凝於斂。斂則神深固,無耗散憂。築基當神未足時,戒多言,戒多視,戒多聽,戒多思。愈凝愈靈,神斯歸舍。曷爲舍?肺第三葉間,魂魄所棲息也。凝而不放自歸元。丹鍊九還,胎於斯結。故凝神之日,寅則起,亥乃眠。少著重衣,食多辛味。不多視聽,曷如不視聽?不多思與言,何若勿思而勿言?洎能七晝夜無眠,是謂凝神。效爲揭波羅諦,俟有心人。

望星呆坐,固是凝神。而呆坐久,则反足以昏神。欲神不昏而且凝,须呆坐之时,静中有动,空中有色。不与精团,灵趣常周于遍体。毋随气伏,光华独着于全身。耳无闻而间有闻,所闻在风声鹤唳;目无见而间有见,所见在月貌花容。智虑未全捐,刻见欲存无守有;聪明岂终秘,时之思培后补先。非实非枯,旋启旋闭。鱼不跃而其机是跃,鸢不飞而其性为飞。方谓之凝神,方谓之凝神之道。然必由静至动,由空至色。舍呆坐而遽讲灵觉,则前文所言言,鲜不有胡僧饶舌之诮。又古云:活泼泼的,常惺惺然。二语是凝神本体,有心者细为领会可也。

詩曰:

活潑心源朗碧天,涵虛無著影常懸。
但將陽燧歸銀浦,煦養珠胎指日圓。

循天時[编辑]

循天時曷謂?謂以臟腑上、中、下,循孟、仲、季四時也。精旺於冬,亥子、之交關,乃陰陽之配合。基初築,煉精自孟冬,依前說固之加嚴密。而日居已、午,功則較鬆,恐相衝,元精不保。庚、辛、申、酉日,功則有加,義取生生。是爲月計。日計者,毎時丁已、午,則肖庚、辛申、酉日程功。申、酉時,照已、午支,從鬆放。臨戍不卧,至丑卽興。飮食須以卯、未時,食毋過不及。氣旺在春,初養氣,月從寅、卯。月内逢申、酉則與固精反,功有加,一日九過關,較平日五周多四度。曷以故?氣懼剝,而申、酉皆金,一與寅、卯衝,則金强尅木,防其剝,故倍嚴。然大者毋放,小者宜疎。過膠柱,氣曷活而靈?故每申、酉時,略鬆息,起居飲食同固精,第緩步徐行,勿若固精之疾走。神旺於四季,凝神者,始於辰、戌、丑、未月。顧煉精與氣,視日所衝,神所由凝,獨不言衝,而言合。戌合卯,丑合子,辰合酉,未合午。日逢合,默坐一晝夜,以甯靜而致遠云。日在丙、丁,爲土之母,遇此兩日,則時坐時行,迴環一週,以取胎動將生意。神貴生,生生而不息,乃藴靈於舍,畢達其光,三品適中,基乃築。

語云:山中無甲子,方外不知年。入山築基,而日月支千於何稽考?惟預求精厯法者。推算後三年月建之大小,逐日之千支,錄貼單房,厯一日則抹除一日,行功煉度乃不朦朧耳。至日上起時,時無定候,然就晨光之隱顯,驗晝夜之循環,用返照之虛靈,參陰陽之消息。依時按刻,而工夫眞矣。其道甚微,予試詳其說。

盖一岁十二月,太陽出沒,原非一定。正、九出乙入庚。二、八卯酉是焉。三、七、四、六则有在甲,在辛,在寅、在戊之异。五月天中,出艮归乾。孟季两东,辰、申是问。而仲东月,出巽入坤,又一定之數。其五月午时,日中无疑。二、八亦然。迨正、九之日斜于后,三、七之日偏于左,皆去中不过五尺。四、六月间,亦如三、七之偏,数愈二尺五寸。三东在右,约有八尺、九尺、一丈之别。子时皆属夜分,无论春夏秋冬,具以吾之万念悉空,真阳来会为定。其余他时,照子午二时,按刻而推,罔有不中。

修養三品者,能動察靜觀。潛孚默運,誰曰山中無甲子,而方外不知年耶。至前文所云緊與鬆者,乃合三品淺深論,毋徒認淺功,失内外同符操縱咸宜之道。


詩曰:

漫辟藤蘿叩曉暾,結廬松嶺逼天閽。
烟霄甲子容疎放,始信雲窩事業尊。

因地利[编辑]

因也者,遠因天下,近因一室一身也。燕、晉之分先煉精,坎水也。齊、魯則先氣,木旺東也。鄭、衞居中先煉神,戊已也。漢中、秦、陝則取金生水,先煉精。楚、蜀曁閩、越煉光神。火生土也。氣、精交煉,取水生木者,燕與朝鮮也。曷爲近在身與室?煉精宜面北,氣亦然。煉氣東亦宜,精則否。精宜北亦宜西,然欲充且固,朝宜東北方,暮西北。煉神者中處,法宜流轉向四方,又必面多南,火生土也。他如金日生者廬結西,水日生者廬宜北,木日與火,宜東或宜南。凡皆以云因也,附以訣。

地利之因,煉三品也。隨其所値,因以制宜,文已載明,毋庸贅。至若東西南朔,各有宜從,或循環以周流,或中立而不倚,則以外功論,非内功也。蓋外功之動靜有常,而内則神明不測。予更申其說,惟有心者體之。夫内功何?是固精中之养精,养气中之伏气,凝神之中活神也。为养,为伏,为活,有定向者,当默坐时,不得频为转换,只心住心中,性游性外,各迎某方之生气,助我所炼之内功。身未按方而处,神实依方而化。一落呆想,则为死精,死气,死神,而不能生药以结丹矣。細爲參,詳爲辨,地利盡而人事成矣。至如卜築於山,結廬於靜,趨乎吉,避乎凶,文詳《煉已》卷中,不參末議。

矣神死落一方按助氣遊性頻得有活之中精養夫丹而氣呆化而未我生性中爲不定爲活神養之内結不死想而處身所之外心轉時向伏神凝氣中功以能精則方神功煉方各住換坐者爲也氣中精何藥生死爲依實内之某迎心只默當養爲伏之固是細爲參詳,爲辨地利盡而人事成矣。至如卜築於山,結廬於靜,趨乎吉,避乎凶,文詳《煉已》卷中,不參末議。

詩曰:

軒轅頂上鳳皇巢,戸有雲封不許敲。
五色光中香十里,靈芝繞遍月輪包。

本人和[编辑]

曷爲道,天下之所公。曷以修,盡人皆可證。然得天者異,築宜分。精不足者先煉精,氣不足者先煉氣,神不足者先煉神。三品皆足,則分三日而煉精、煉氣、煉神焉。皆不足,則分三時而煉精、煉氣、煉神焉。否則輕重淆,後先紊,基之壞,築之乖也。足不足之分,參以訣。

成形之身有五臟,結丹之藥惟三品。精爲水,水屬腎。氣爲木、爲火,而木火屬肝、屬心,神爲金、爲土,而金土屬肺與脾。五臟有虛實,煉三品之所以必分先後也。

修养之士,欲知虚实,当一凭脉性,一看眼珠。脉分左右,寸、关、尺六部。两尺属肾,左浮为虚,右沉非实,左沉右浮,瞳若点漆,则为精足。左关属肝,以弦为实,左寸属心,以细为实,再眼珠圆高,便为气足。右寸属肺,以涩为实,右关属脾,以洪为实,再木黑而光,便为神足。

虛實定,先後分。至骨節有聲,呼吸平。能不寐,三品斯足,乃眞和。繼以行持,藥生丹結,自另更五臟成眞人。

詩曰:

一顆明珠十載思,驪龍頷下幾人知。
於今參透眞消息,涉海求珍總是癡。

培後補先[编辑]

培補者,培後天三品,補先天也。蓋先天之精,得之以生,生之可無死,洎汨於後天之鑿,遂及先天。築基築童精,無培補。否則除妄念,斷情根,俾生育之精復充滿,久則還其本,歸其元,珠現於崑源而先天足。先天之氣,朗潤而輕淸,無往來,無出入。靈臺不靜,則消爲血氣,累於後天。始築基,未知伏氣,運之使充周,漸運漸平,置鴻毛鼻端而不動,氣乃復先天。至先天之神,神所由化,歛則如卵,精瑩内含,放則如珠,光華外露,動則流焉而活潑,靜則寂然其常惺,大擴九州,小藏一芥。六通智慧,用之而漸虧;一點眞靈,撓之而必散。故戕以思慮,賊以營謀,疲以遠行,昏以晝寢,日以侵剝,曷以凝?培補云者,勿疲、勿昏、勿戕、勿賊。語言聞見,悉厝渾忘,神乃凝。附訣一篇,示培補。

培後補先是固精、養氣、凝神。體用兼全,三才各得後,還精於生精之所,還氣於生氣之所,還神於生神之所,以後天至足,補先天之不足也。但還精有法:毎日亥子時,先就單之左右,急行百步,又兩拳勒紧,兩臂挺直,下捽二十四次,然後盤坐單上,存想遍體眞陽昇集泥丸宫,由心竅第三糸,下注命門還元,如是四十九次,方得。烈火上昇,爲集泥丸宫景;凉冰下咽,爲過心竅景;有火炭淬水之聲,爲注命門景。旣得眞景,更持行七日,精乃還元。還氣有法:每日已午時,徐行百步,上單端坐,運氣一周,伏氣一次,至一伏七日,口絕呼吸,氣乃還元。還神有法,每日申酉時,坐單不動,旣不若還精有存想之跡,又不若還氣有運行之用,神住心中,光游身外,身心了了,純任自然,厯四十九日後,於暗室能見物,神乃還元。各淸其緒,先後不淆,則三品皆還,先天悉足。再爲聯貫,則化三品,迹益有加。倘精未還,而遽思還氣,氣未還,而遽思還神,神未還,而遽絕培補,則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未見其有得也。

詩曰:

圓蓋包羅運左旋,愁聞八柱觸當年。
媧皇已煉崑崙石,不教東南有漏天。

由分入合[编辑]

水爲精,木、火爲氣,金、土合爲神。五行各有司,不相攝,分者强之合。而築基者瞀於從,顧分者終分,丹奚結。故三品旣煉,培補功己成,俾精合其神,神合其氣,關元内纍若貫珠,藏諸𤣥牝間,備採取。否則精雖足,散而無依,是爲舍利珠,非眞。聚氣祇屏呼吸,神徒定往還,陰而非陽,釋家之諦也。由分入合訣可詳。

由分入合,是聯三品爲一氣。如兩儀八卦,返本還元,同歸於混沌之太極也。但精藏丹田,所處最下,氣藏氣海,所處居中,神藏神室,所處在上。欲上中下打成一片,則非檢絲以貫之不可。謂絲夫所吾眞者卽之眞心中也以意是氣則神合注神一意想法用存於氣降神兩目海至兩耳失明厯七失聰復明日而乃爲復聰其氣神合神合以氣一意精則移神注氣丹田氣於存想仍用合氣如神内一覺腹氣滚股熱下目上滚壁耳光射里乃聞十合其爲神合其氣氣精三品歸一,自生藥生丹,供採取而烹煉矣。至謂結丹爲煉精化氣,結胎爲煉氣化神。是雖三品一氣,而元神之主尙居神室,元氣之母尙居氣海。氣母皷無形之火,神主造有象之兒,前後境地,本不相混。細參之。

詩曰:

上苑風和細雨賒,催開穠艷領春華。
花光日影都成采,篆就蓬萊一縷霞。

化有爲無[编辑]

修眞煉道,以合天也。然天有精,精何見?天有氣,氣無形。天有神,神曷在?靜專而動直,故大生焉。彼其培後補先,由分入合,蓋猶存迹象,未渾忘。惟時爲内收,勿俾在外,寖融漸化,無物可窺,乃可以合天採眞藥。

化有爲無,太極而無極也。無極本虛空,無臭、無聲、而生生莫測。三品之合同而化,則博返約,實還虛。逮生藥生丹,則又無極而太極,而兩儀八卦別立乾坤。爲無其然化有惟盤坐法自在十一日單床八木心似身若槁非入定死灰雖無知念而無識而精自不及精及氣而化念不念不及氣自化自化所神而神再從無化殆盡得眞藥生有自取不成加以採金丹乎眞正之此卷爲修眞第一關,築之堅,其基乃固,風霆水火無震撼虞。予願後人皆爲造五鳳樓手,而若縛茅舍,庇雨風,瓮牖繩樞,非所望。故罄抒所得,作《築基》詩曰:

心齋宴坐我忘吾,冥契高𤣥古丈夫。
神返太初偕物化,宛如飛雪點洪爐。

第六煉己[编辑]

盍縷道人何淑淸著

一鶴相隨,望靑山而遐舉,雙鳬忽化,跨綠水以橫飛。趺跏非委蛻之蟬,結念而調龍虎;湛寂擬蘧廬之蝶,空形以駕鳳凰。故巨石苦鑽研,卌載邀天穿洞穴,高崖勤注視,九年立地現丹珠。罕見罕聞,比生若滅;忘言忘象,俾坐如眠。雲洞影蕭蕭,一粒粟中藏日月;石牀心炯炯,三升鐺内煮山川。築基之會有精修,鑄道功憑煉己;安鼎之先開祕諦,還丹妙在還神。

擇地[编辑]

功分煉己,參合於築基。顧三品旣修,念切成丹,己多疎放矣。夫雲衢修阻,不容鹵莽問津。惟萬念皆空,於還虛之先,預啟還虛之徑,斯有基勿壞,爐乃可安。然其目宜詳,其序宜辨。一曰擇地。蓋湫隘囂塵之境,耽淸曠者尙弗居,矧性命初修,正君子攸芋日也。惟是深山窮谷,路杳而峰迴,寥廓淸幽,乃與性天相洽。而漁樵絕跡,鳥獸潛踪,雖未涉蓬瀛,已入天台勝境矣。竹堪棟瓦,屋可把茅,而峻嶺孤峯,依爲良友。門迎北向,取子水之生陽也。休傷杜死,𤣥白諸方所宜避也。牆宜黃土,俾厚且高。喬木深林,愼毋密邇。蓋風聲樹影,最易驚我聽聞;而鳥雀蟲蛇,毎借穠陰而擾攘。况幽棲遠蹈,同志良難,結侣偶乖,且致中途兩敗。故住山之事,須思患爲預防。至若結廬前後,帶水爲佳。碧澗淸流,旣作荆扉保障,而湔除塵垢,滌蕩襟懷,飮食所需,亦覺取㩦甚便。故地之擇也,實爲煉已先圖。

詩曰:

遁跡桃源久避秦,漁郎洵是有心人。
停舟步訪雲山古,風景春和不記春。

審單[编辑]

功自築基後,三品歸元。水火烹煉之交,宜可以上單採藥矣。顧單非床比,可偃仰而安舒,而八柱衡霄,三階𣊟月,天梯借逕,此其先聲矣。然名之以單,取端凝而不倚也。式方三尺,木用生榆,四足堅牢,高一尺八寸,結繩綿且軟,上安棕墊,廣如單,纍以布裀,中心特高起,所以防穀道,俾無洩氣云。單安室中,四壁令旡倚著,庶昏沉傾仆,及時而可震驚耳。單取渾堅,不惟其工巧,空山無匠作,好自爲之。

詩曰:

蕭疎四壁倚微茫,兀坐無聲藥草香。
定息潛通三島路,幾曾尋夢到羲皇。

直體[编辑]

丹之煉也,煉以坐功。蓋坐則身不傾斜。三品之往來,得以過關度穴。否則三關不透矣,五臟不靈矣,滿腹之精華欹而屈矣。必令如壁立,竦乎若丈人之峯。不然甯暫下單床,略舒肢體,厯之旣久,自堪由勉而安。

詩曰:

秋滿空山露氣濃,翠微巖畔秀孤松。
亭亭矗立干霄漢,逈異黃山老蟄龍。

寕魂[编辑]

魂之昏也,其原在散,魂之定也,其道在靈。闇汶而弗瑩,是卽傾頽所自也。目不視而光留一綫,耳不聞而竇啟三分,一點靈機,握於神明之府,淸澄若水,靜定如山,虛含鏡影之空,照擬燈光之聚,斯不流於暗,而得一以寕。詳具下條,合參而道可悟矣。

詩曰:

暗收月魄養靈根,定裏光生醒若存。
恍駐碧雲觀自在,頓忘塵世有黃昏。

死心[编辑]

修道以蘄不死也,然心不死則神不生,雖倚著於無形,而性已爲形所累。故知精足矣,氣、神已化液而流;知神、氣充矣,神、氣已欲銷而散;惟恐耳聞目見矣,聲色已環生;存直體之思,一身逾不適,自喜煉丹採藥矣,丹已走,藥已枯;見有靈胎,而胎已幻矣,有意閑魔孼,奇鬼已欲攫人矣,妄來於心,心未死也。善夫,《莊子》之言曰:今者我喪吾。我喪吾,心乃死耳。故上單之會,衣裳雖紲袢,一任其自然;坐向偏隅,所向而皆是;迅雷掣電,疾兩烈風,痛癢之生,鬼神之試,若死灰槁木,不識而不知,夫是謂死心,是謂死心以煉已。

詩曰:

朗照蒲團月一規,冰爲肺腑玉鬚眉。
光華澄到無痕處,牢鎖𤣥猿不許窺。

活性[编辑]

性者心之種,心爲性之郛。郛有草蔓之滋,斯種多戕賊。故死心而心定,自活性而性靈。蓋霧歛雲消,日月自輝,光而溢彩。順自然之則,安於行所無事之天,色色空空,亦空空而色色矣。故旣死心,自活性,而死心之外,亦別無活性之功。

詩曰:

香林妙境蕊珠宮,滌盡塵氛藴已空。
髣髴一天新雨霽,馬蹄秋水月華中。

解孼[编辑]

修眞之士,自立志以還寕,尙有𡨚有孼。然或從前之遺咎,或夙世之難知,非未雨綢繆,竊恐禍生意外。法於前數月,每日中正午,䖍誦《金光》、《玉樞》各十遍,就日中煉書五雷符。至七七日,爲符成書,挂單房鎭諸崇。又預先矢愿,俟吾道德圓成,瓜葛牽延,定皆拯拔。則諸孼方冀吾蚤就,救伊於幽苦之途,亦何著意相持,徒兩敗俱傷,於渠何利?故恩威並濟,孼不足言矣。

詩曰:

石匣初開鏡影新,高懸暗室醒迷因。
陰霾解盡山光朗,豁眼叢花悟後春。

袪魔[编辑]

超塵劫,了死生,入大羅,膺帝誥,極天人之福,億萬斯年,安容不鄭重分明,厯試以諸艱之境。故上單以後,每聞慘泣悲啼,棟宇如崩,牆垣若震,室中器具,走躍飛鳴。或妖冶紛來,或貲財充積,或虎狼逼坐,或雷火及身,甚至家人眷屬,荷枷著械於前,人吏陰兵,擉刃罔繩而至,客來勸駕,道修丹總是荒唐;神至呵呼,謂大福非渠覬覦。邪魔種種,不可罄言。要皆天所使然,試我道心堅否耳。顧自入山而後,百折不囘,之死靡他,曾何畏阻魔之至也。惟宜鎭定心神。倘卒不及持,則有合封雙目,任其擾亂,愼毋開眼略窺。一念端凝,心心是道,則魔將自退,焉敢爲殃。少失防閑,前功棄矣。至於情形不一,時刻無常,統惟日夜嚴防,毋以予所未及言者,遂以幻形爲眞迹也。愼之。

詩曰:

黃芽露頴綠生毛,腹有靈珠氣自豪。
六甲風雷三尺劍,練光飛處鬼神號。

順時[编辑]

坐單修煉,將以達天也。然日夜枯禪,竊恐靈機不鬯,刻時計度,活潑而沖和,性天乃適其恬愉,而不憂拘苦。當子水陽生,自必上單凝煉,越三時,合二十七度,功不可虛。至卯,爲日出之門,於丹未便,不容久戀,依刻而下單,緩步廊前,借以舒其血絡。辰時飲食已,復上單,時厯午、未、申,計度三十有六。及將交酉,日入之門也,卽復下單,以合盈虛之運。戌初用飯,戌末上單,亥初又復下單,計四度半。行持有定,乃合其宜。然一陽來復之機,日惟一子,而丑、寅、巳、午、未、申、戌、亥中之活子,則又吾身所自具。理詳下卷,故不妄參。

詩曰:

十二時分一刹那,靈臺斗炳近如何。
山中自有忘年樂,不計駒光過隙多。

耐日[编辑]

蓋成功百日,而躁與需皆失之。夫百日功靈,亦第論丹之究極。童眞可得之三九,少眞七七以爲期,中眞以九九見功,老耄者煉須百日。必拘心法,則先期而獲者,豈曰倖成。顧童眞、少壯之功,卽不定要以百日。然預程速效,則有上單而藥走,安鼎而土崩,烹煉而母亡,其害不旋踵者。故煉丹之士,必皆以百日爲期。

詩曰:

晴和佳氣罨茅廬,性海烟消趣有餘。
何事疏泉頻酌取,逢源水到定成渠。

節食[编辑]

匿跡深山,人曰先求辟穀。夫眞氣未充於靈苑,而封濇胃腸,恐氣餒神枯,救死亡而不贍矣。夫養脾和胃,麥飯爲良,涼血淸心,佐宜蔓菜。次則陳倉之米,葵及蒿菱。食戒多餐,飯罷,飮水一器,繞堂三匝。食氣稍平,乃停息寕神,上單煉度。至若儲糧糴糓,營辦維艱,則春斸黃精,夏搜白茯,松榛之實,芋栗之珍,或剝或烹,或和或粉,要取療飢果腹,無一定之經也。

詩曰:

囊槖蕭然興自寛,樂饑疏水供盤桓。
只今便謝人間火,瓊液流香當午餐。

檢裳[编辑]

山中無六月,絺綌可捐,而五層衲衣是爲要具。至若近身衵服,綿軟爲佳。薄韈單鞋,布巾綿帕。四時冠服,不求精麗,而備之必周。太暖過涼,俱非所取。霜遊露坐,並非所宜。日中少行,風檐勿立。汲水莫泥污兩足,炊薪毋烟拂通身。要宜潔淨、淸虛、中和、中節。統築基大要,括安爐、採藥之全功,故《煉已》一章,後先之關鍵。

詩曰:

黃冠白祫舊靑鞵,棲息烟蘿跡已埋。
一旦朝元霞作帔,玉珂鏘韻步仙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