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善堂稿 (四庫全書本)/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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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三 性善堂稿 巻十四 巻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性善堂稿巻十四     宋 度正 撰墓誌銘
  故太原王夫人墓誌銘
  正以大帥長沙吳公之招訓𨗳石室遂寧譚生在二三子中貌甚淳禮甚恭退閲其贄甚通已而察其行趨向甚正某心愛之每見輒勉以卒業明年秋生來且述其父之言曰吾母棄諸孤今六年吾學無成且生不能以禄養沒又不能顯揚潜德隠行他日何以見吾母地下吾聞度訓導今之以文學鳴者汝幸從之遊汝其以是為請庶幾愛而銘之以託不朽是汝能釋吾之責也正謝不敢而生日趨賔階以叩不可奪正重惟孝子慈孫之志拳拳如此在正有不得而終辭者則序而銘之夫人諱蔡姓王氏世為長江鉅族曾祖之臯鄉里稱其長者年九十八而終祖豐父安世少有聲塲屋卒不偶鄉里人師尊之號曰王先生娶何氏生二女夫人長而賢父母愛之嘗曰老夫婦不幸無子命也得佳壻以辦吾事足矣遂以諾譚氏子彦才彦才方登門而彦才之兄未娶而卒夫人曰吾豈可以徇私愛曠舅姑温凊耶即日歸譚氏後夫人父不禄家事凌替不堪其憂夫人思歸慰其母義不可得則迎之私室以便奉養舅姑性嚴毅夫人左右承順卒無間言夫人治家有法度量入為出以是伏臘之計常綽然有餘性好施予内賙其親戚外及其鄉黨婚者喪者生子者皆給之嵗飢一鄉之人賴之以活者甚衆有以息償者夫人笑曰緩急相濟鄉黨之義也敢因以為利乎尤喜迎致師儒籩豆之奉束脩之禮率皆豐潔識者多之嘉泰四年八月卒享年六十有九子男二人曰發曰慶女一人適李辛慶孫男三人資深資敬資仁從余遊者資深也女三人長適孫圭餘並㓜發以嘉定二年十月辛酉舉夫人之喪祔于先壠距所居百歩而近云初夫人嬰疾奔走省視者絡繹於道有乞靈祠以祈延年者矣至是復持楮幣哭柩前且醵力命浮屠薦㝠福嗚呼與夫狼戾不恤生而萬口欲其速死者大異矣近世士風不競讀書為儒非不自以為髙也至其臨財往往計較錙銖視寒餒仆溝壑不肯㧞一毛至妄意福利則委之老佛如糞土夫人臨終訓戒子孫謂施僧道莫若濟貧乏其視鄙吝而迷溺者豈不賢哉余是以具論之銘曰性明而達行粹而温匪善弗為匪仁弗存種德之報在其子孫諸孫詵詵必大其門我作銘詩以詔來昆
  郭安人墓誌銘
  安人姓郭氏系出汾陽世遠莫得其次入國朝有任左侍禁者始占籍于河南諱遂即安人之髙祖也曾祖諱英騏驥使祖諱子齊昭信軍節度使皇考諱師仁武翼大夫皇妣崔恭人治家有禮法三子惟安人為已出慈愛備至然教訓嚴切未嘗少假以是女工之事及史傳所載可為閫範者無不通曉及笄議所適有以趙公公恃為言者崔恭人曰是嘗奏請斬蔡太師者趙正言之子乎吾得聫姻是家足矣於是遂以安人歸之時未仕後補信承郎終於武翼郎世稱靜淵老人是也安人既廟見以不及事姑舅嵗時祭祀特致其謹内外親戚莫不信重之正言十一子時四仕於□長婦疫按疫字疑誤令人次婦王宜人次婦勾安人皆文獻故家婦德婦儀為一時矜式安人周旋其間譽彌著人無間言部使者晁公公遡夫人以姻㜕時㑹集之嘗目為禮門四婦安人性恬淡勤儉自將起鷄鳴焚香誦其佛書遲明戒婢僕掃堂户之塵設席正坐夫婦相對如賔動止有常風雨不渝始族黨合居食指百數雖有室家者莫敢異㸑猶子彦邁彦逳幼孤育於安人教之尤篤卒以科名自奮其他諸子姪撫愛各得其心其後仕於外舉動稍過必曰安人得無知之每之官雖遠郡必迂路求教安人則必戒之曰吾視今之族人身既達則不復顧其未達者既不能親睦宗族豈復能愛民重士汝曹勉之故諸姪為郡多可紀者實安人發之安人平居食不二味晚嵗屏不御蔬布案晚嵗屏不御蔬布句不可解疑有脱誤持律甚嚴約已節用一介不妄與至親間一急難極力資助畧無吝色大夫公捐館時治命以五百金為安人奩具且使其子掌之既而莫償安人曰向先人治命慮家貧也我今幸有托我視兄猶父也可計較耶遂不復受靜淵平生樂施與家亦以之匱晩寓吾鄉民力素貧曦叛後連年荒旱多所賙給安人悉力助之靜淵既捐館家徒四壁諸姪之典州者各分俸為安人置田宅為娛老計在郡之西湖堂奥粗備植松竹蒔花菓為亭為沼以奉燕游安人曰若專從事于此何以訓勉孫曹乃更為堂取靜淵誥詞中語榜曰操修翼兩齋合而名之曰西湖書院故兵部郎中謝公艮嘗為記之嘉定辛巳忽染風痺之疾幾殆其婦謝剔股以進翌日疾乃瘳言動飲食一如平時但足弱耳明年孟秋疾復作顧其婦曰為我語諸孫宜修身謹行他不必問疾革整衣衾恬然正卧以二十五日卒享年九十有四靜淵既升朝遇慶元郊封孺人開禧大饗明堂如今封子若干人孫若干人安人天資淵媺純誠務實教子孫不以富貴利達為欣羡而以聞善為義為急其孫鑰夫被賞延時嘗再舉進士矣族黨勉以赴調請於安人安人曰孰不仰禄然未壯而仕廢其學不可後五年當路致之且力請於安人又不可去年冬忽語鑰夫曰汝欲調官寧無廢學鑰夫曰不敢乃許之於是鑰夫來言曰鑰夫生兩嵗而孤所以撫育教誨使不至於顛越者繄吾祖母是賴今禄已不逮養抱終天無涯之痛向也嘗卜宅兆於石照縣龍塘荘之原將以明年某月某日塟願得先生為之銘以掩諸幽以信于後以贖其不孝之罪正惟始者試吏幸嘗與靜淵聫仕於遂寧相與既深固知其内之賢也後二十年後鑰夫從正遊觀其趨嚮審其所得於家庭者又益知安人之懿行如鑰夫所狀者之不誣今其塟矣於銘何可辭銘曰汾之源兮深深汾之流兮泠泠㑹于天潢兮有典有型淑儀懿範兮充于户庭佩蘭芷兮餐參苓天何為兮霜夜零履艱棘兮色不形目炯炯兮髪星星如松栢之茂兮則百斯齡五福兼備兮且康寧雖無贏金兮笥有羣經乃種孔嘉兮乃發惟馨謂余不信兮來考斯銘
  張孺人墓誌銘
  前通判成州趙式父運輿遣其子徽來言曰先孺人棄諸孤諸孤哀慕夙夜不寧今七閲月宅兆既成將以今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勉奉大塟重惟先孺人平日行乎家庭施於宗族以及乎隣里鄉黨者具有本末今而無以傳示乆遠是重不孝之罪也子盍為我書之某發書泣曰某不孝越在草土荒迷不能執筆誠無以堪此事則又曰始子入對集英過吾鄉吾方居具慶下子來叙同年之好則請升堂拜吾父吾母是日吾父吾母甚悦期子甚遠昨者子領左符來吾鄉又屢得拜子之父子之母視之如往時吾父吾母之視子今天降酷罰兩家之親不幸至大故以吾之痛毒知子之不堪也然子之䘮其親今也亦既以朞月矣子則哀其親而遂無以及人之親其如朋友之義何凡三徃返不能却其請益勤乃不敢終辭因為叙其大槩以銘焉孺人諱慧清姓張氏世為洺州人其居號張村以財雄於鄉曽祖陟贈忠訓郎祖周登政和二年武舉第仕至武翼郎考潛保義郎妣竹氏某州軍團練使四廂指揮使秉之女孺人生撫州金谿性慈仁而氣剛直有河北之風及歸木洞趙氏為冡婦乃能怡顔下氣順事其姑輯睦二姒每事必問而後行内外宗族率皆宜之凡祭祀賔客修治黍稷祗飭蔬菓為酒為醴靡不精潔士大夫徃來三峽者歎異焉自處儉約見凍餒者與尫疾者必惻然加惠及專家政躬自操執飯食率後於人衣服器用務從質素晩雖豐裕且就禄養亦不改坐必端莊未嘗傾倚被酒即起家人勸之稍自舒散者輒作色曰父母訓我如此至死不變常有氣懣疾自七十以上脱然無復他苦更康强歩履輕健至是復覺氣懣命家人扶坐胡床少頃而逝實嘉定十六年四月二十有九日得年八十有九子男三人長某先二十年卒次運輿宣教郎季遇女二人長適魯仲璉次適何震孫孫男七人曰衜曰衡鄉貢進士曰衛曰徽曰衎曰衝曰衢女八人嵗在甲寅天子推慶壽恩特封孺人孺人性孝慈友弟每嵗子孫環侍奉巵酒以進按此下有脱誤原本所載銘云維人之生禀命于天其賦也均其受也全二氣流行清濁以宣或鍾其㑹或蹈其偏或逹而夭或窮而延有美斯人温厚粹淵宗族稱孝鄉黨稱賢鄉賢彚征如茅斯連獨不得進優游林泉疇昔及門黄髪華顛雞犬馴馴清風蕭然詩書滿家子孫滿前壽考康寧八十四年乃書其事銘于新阡庶幾來者將有考焉按此銘不知何人之銘詳其文義決非張孺人之銘也係當時鈔寫之誤無别本可校仍附録於此
  
  書易學啓䝉後
  伊川易傳既成然猶改正不已有欲觀者第出而示之未傳以本暨易簀方以授張思叔尹彦明葢慮其本既傳後復有所更定學者莫知所適從徃徃或以前為信後為疑而反誤學者故謹之耳晦菴先生為易傳方脱藁時天下已盛傳之正嘗以為請先生曰學者宜觀啓䝉時先生已授後山蔡季通則謂正曰子往取而觀之易之學庶幾可求矣先生葢不自以易傳為善也啓䝉之為書發明象數以極乎天地萬物之藴葢集古聖之大成也然先生之於易以為本為卜筮而作方作易傳時其説已自如此二書之指雖精粗之不同而其大本亦未嘗不同也後之學者觀之易傳則可見先生初年學易所以發明彖象文言者如此觀之啓䝉則可見先生後來學易所以舉綱撮要開示後學者如此本末先後自有次第不可不知也然今之學者類卜筮為術家象數之末矣易為性命之書於先生易本為卜筮而作之言有不釋然者是葢見乾元以下論説甚大不但施於卜筮而已也不知伏羲始畫八卦因而重之六畫之外初無一詞當其時也不以卜筮將何以乎但聖人之卜筮所以决吉凶動靜存亡進退之幾所以順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盡事物之情以前民用雖不離乎象數之間而究其用非術家之謂也周公作周官之書以詩書禮樂教國子而三易之法掌於太卜秦焚詩書而易以卜筮獨得不焚是易之為用自文王以前既如此周公以下又如此其源流亦可知矣今先生之言推原古聖人作易之心以示天下後世豈不深切而著明乎眉山楊仲禹篤好先生之學併刋二書以貽同好正喜其志之廣也敬為書其後如此嘉定五年冬十有一月門人度正謹書
  書晦菴易學啓䝉後
  正嘗請問易有聖人之道四占特其一法耳易之道宜無不該先生傳易專以占之一法推之何也曰易之道固無不該然聖人作易本為卜筮以前民用今從其所自起而求之庶幾可以見聖人之意耳正時雖不敢復問然其心中猶有未釋然者一日先生使人呼之親以古今家儀一書了翁台州謝表一道書藁一紙筆一束授焉正退閲其書藁其一答王峴秀才書論為學以收放心為本及讀書之法其一乃答劉宰君房論易書謂此書本為卜筮而作今其法已不傳諸儒言象數者例皆穿鑿言義理者又太汗漫此本義啓䝉所以作也然本義未成書為人竊出有悞觀覽啓䝉且欲學者就大傳所言卦畫蓍數推尋自今觀之如論河圖洛書亦未免有剰語要之此書難讀不若詩書論孟之明白易曉先生之於易其説葢如此所謂本義者今世所傳易傳是也其曰本為卜筮而作者葢以奇偶之畫即蓍之所由起而其體制與詩書文字絶不相類先生所以斷然為是説者葢將以發千古之秘使學者推本而求之而自識其所以然耳其曰此難讀不若詩書論孟之明白易曉者非謂學者不必從事於此而可以束之髙閣也葢學者之病病在於馳騖髙遠而遺其卑近未能知夫洒掃應對之節而妄意於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未能識夫事親從兄之實而妄意於範圍天地之化曲成萬物通晝夜之道曾不致謹於下學之功而汲汲於上達之求其卒也必至於窮大而失其居焉自謂窮神知化而實不足以開物成務自謂知死生之説而實不能原始反終自謂知鬼神之情狀而實不足以知精氣之為物遊魂之為變世之學者鮮有不溺於是者故先生之意必使學者先從事於詩書論孟然後循序而進之耳學者果能從事於詩書論孟而有得焉則其於讀易也必將嘿識心通而有所入矣非為易之難而學者不當致力特不可以是為先耳昔者明道推康節之易學以為加一倍之法他日舉似康節康節歎其敏悟其後伊川問一倍之説則曰當時因試院中無事偶取而推求之見其如此今不復記矣正每讀遺書至此再三致思而莫能入則未嘗不恨其説之無傳也後始得啓䝉讀之於是洒然使人無復遺憾嗚呼先生之於是書發明先聖賢已絶之微言多矣讀者其毋以易心求之嘉定六年四月己卯門人巴川度正謹書
  䟦吕與叔易章句
  余家舊藏吕與叔文集禮記解詩傳而未見易章句豫章羅傳之堅甫得之刻之陽安之學宫與叔初學於横渠横渠卒始從二程伊川嘗謂其已經横渠指受者雖有未盡重於改易葢如中者道之所自出之類是也今觀易章句其間亦有與横渠異而與伊川同者然皆其一卦一爻之間小有差異而非其大義所在其大義所在大抵同耳横渠之學究其天人之藴如西銘之意伊川以為孟子以來學者之所不到則固無可議至論清虛一大而有清者神濁者不神之説論窮理盡性至命而有浚流窮源之説則伊川葢嘗以為有未安者使天假之年日新又新義精仁熟則其所到又豈止於是而已也考之東見録伊川横渠之言辨析於毫釐之間反復曲折以求夫至當之歸者無所不至與叔皆詳書而備録之吾知與叔於此消釋於其所疑融㑹於其所得者葢不少矣决非有所吝者也雖然世之學者習於所聞者執而不變安於所見者固而不化其於徙義之勇遷善之功誠不能無可恨然視夫師死而遂倍之者豈不賢哉豈不賢哉余是以備論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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