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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菴先生文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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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拓菴先生文集
卷之三
作者:金道和
1917年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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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山書院廟變後請復疏代士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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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等。伏聞國以多士爲元氣。士以宗師爲依歸。崇衛儒宗而後士氣振作。培植士氣而後國籙靈長。此必然之理也。是以先儒之論。以爲漢家四百年基業精神命脈。自祠孔子始。夫豈無所見而故爲虛誇之言也哉。於乎。臣等所居道內禮安之地。有所謂陶山書院者。卽先正臣文純公李滉尸祝之所也。先正臣道德文章之巍然煥然。事業功利之盛矣美矣。已入於聖明鑑燭之下。則有不待臣等之縷陳矣。亦非臣等蔑識之所敢形容其萬一。而第以列聖朝以來。尊寵本祠優禮本院之意觀之。或頒降額號而祝幣增重。或時賜侑祭而禮意隆備。或進御文集。親製弁卷之文。或命設科試。廣眎尊賢之道。此皆三代所未有。而帝王家千古之盛典也。是以山頹曠百。象設儼然。闕里之堂。琴瑟長懸。濂溪之庭。風月無邊。擧國山斗之仰。無間於遠邇。多士羹牆之忱。不懈於春秋。行者肅然而起敬。聞者翕然而想像。以至婦孺之愚輿停之賤。一辭稱之曰我東夫子之廟。而不敢生慢易之心。蓋以好德之衷。殄滅他不得故也。不意今十月晦日。忽有何狀凶賊。乘夜潛入。打開門鐵。至有手犯神板之變。噫嘻慟矣。臣等不敢知元二厄運。適値騰倒而然歟。斯文一脈。將至墜絶而然歟。抑亦臣等之奉守不謹。天故示警而然歟。廟貌巋然。氣象慘憺。三數百年陟降之靈。震驚於冥冥之中。而於此於彼。飄蕩靡所。山川爲之帶憤。草木爲之茹慟。况臣等衣儒冠儒之徒稍識趨向者。安得不號天而慟泣哉。况伏念皇帝陛下統承列聖之緖。講明先正之學。凡所以崇衛儒賢。扶植士氣者。逈出百王之上。則今日九重之震動。當復如何哉。於是而臣等之罪萬殞猶輕矣。雖然臣等愚迷之見。猶有所抑鬱者。本孫之號籲已徹。道臣之馳啓亦久。而恩命尙稽。廟位空曠。居然月朔易矣歲律竆矣。一日空曠。爲一日之未安。二日空曠。爲二日之未安。久久空曠。爲久久之未安乎。臣等玆敢不避倨侮之誅。共抱寃鬱之悃。千里裹足。萬人聯名。相率疾籲於天地父母之前。伏乞聖明穆然遠念。惻然俯憐。夬施乾斷。特命廟堂。先治臣等不謹之罪。以雪神人之憤。亟降神板改造之命。以慰先正之靈。則斯文幸甚。國家幸甚。

請鶴峯先生陞廡疏代士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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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等。嘗伏聞先儒之言曰漢家四百年精神命脉。自祠孔子始。盖以帝王之造端建極。莫先於崇儒重道。國家之祈天永命。莫大於尙德尊賢。夫尊賢而後人知聖賢之可學而天下之趨向不貳。重道而後人知道術之可貴而皇極之好惡不偏。由是而民德歸厚。由是而國祚無疆。則先儒氏所謂精神命脉之言。夫豈假設而云然哉。於惟我國朝列聖相承。重煕累洽。其所以興起斯文。崇奬道學。直可以跨越宋唐而上接三代之隆。至若太學之有文廟。卽一國之表準。而聖朝之本原也。夫子在座。顔曾後先。而上自孔門十哲。下至本朝諸賢。苟有能紹述孔孟程朱之心法。倡明孔孟程朱之道學者。則特許增祀。次第從享。秩乎其位序也。縟乎其儀文也。使大東三千里縫掖章甫之徒。莫不知誦孔孟而學程朱。則國家萬億年無疆之業。安知不於此而基之耶。於乎盛矣。於乎休哉。臣等謹伏以先朝大賢尙在漏典。有關於衛道尊賢之道者。爲殿下一陳之。惟殿下留神澄察焉。臣等先師故文忠公臣鶴峯金誠一。卽先正臣文純公退陶李滉之嫡統也。以大賢醇儒之姿。得單傳密付之旨。學術之正。博約兩至。道統之的。欽恭一揆。以故先正臣嘗手書堯舜以來道統眞訣。爲屛銘一書。而總而結之曰淵源正脉。是其丁寧付畀之重。直與夫子之告一貫。若合符契。而故參判臣金㙆書其碣曰淵源授受之實。可攷一部屛銘。盖天下之公言也。惟其道義之積。發爲事業。故立乎本朝則犯顔無隱。深得事君之體。奉使殊隣則抗節專對。不負使乎之職。辨正璿系而雪國家累世之恥。糾率義旅而抗百萬方張之鋒。卒乃鞠躬盡瘁。以身殉國。海槎光燄。爭高於北斗。矗江波浪。不渴於千秋。此皆文忠之精忠大節。無不是義理中流出。而卓然爲宗國之保障者也。雖竹帛所載聖賢所稱。何以加焉。是以列朝旌賞之典。至於爵謚之累贈。士林尊衛之節。至於院享之或請。而臣等愚迷之見。猶以爲未焉。竊以褒善報功。不足以盡尊賢之道。銘彜勒鼎。不足以明傳道之功。必也配腏於先聖之廟。虔奉於羣賢之列。以示其文純之嫡傳。實在於文忠。文忠之淵源。實自於文純。然後孔孟程朱之學。可以復明於天下矣。孔孟程朱之統。可以不墜於萬世矣。所謂表端而影正。源㓗而流淸。豈無其理哉。惟殿下念哉。於乎。往在純廟乙丑。臣等先父老嘗以闔道齎欝之忱。抱牘西上。滯留於輦轂之下。而天門邃嚴。情迹踈遠。逡巡退歸。恭俟時日。爾來八十年之久矣。臣等每伏讀文忠之遺書先正之屛銘。以爲國朝淵源之賢。莫先於文忠。而聖廟淵源之享。獨有未及。則實爲晟世之闕典。而抑亦臣等不敢警咳之罪也。今我殿下統承祖宗之緖。光大文武之業。崇明聖學之敎。誕下於八域。修述典禮之盛。追及於三代。蔚然而聖道復闡。秩然而世敎賓興。實我東千一之會也。於是而臣等以倨侮爲嫌。不一言以陳。則殿下何由而知文純之嫡傳。在於文忠。而文忠之賢。實爲百世傳道之宗乎。臣等玆敢不揆僭妄。相率裹足。呼籲於九重之下。伏乞殿下深軫衛道之先務。亟擧尊賢之盛典。將臣等所請文忠公金誠一文廡從享事。誕降兪音。俯答輿情。使聖賢傳道之統。嫡嫡焉相承。國家尙德之意。郁郁乎有光。是不惟臣等之幸。實宗社無疆之休。臣等無任瞻天望聖激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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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定齋柳先生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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迺者辭退後。竊欲謹修咫尺之書。仰陳萬一之忱。而懶習旣痼。冗務且防。時月之間。竟坐因循。亦可見嚮德之誠淺也。卽日天高露冷。伏不審服中氣軆對序崇衛。區區慕祝。道和今年二十有五矣。視夫古人志學之日。相距不至甚遠。而賦質虛薄。資性悠謬。志不固而學不勤。日事悠汎。責善之言。自絶於耳。竆理之事。無由乎見。知益昏而行益卑。則豈不爲之惻然者哉。惟其天賦之全。不以愚知而間焉。故亦嘗有羞愧之心。又或有願學之志。乃敢不揆愚陋。遽然以門下爲歸。而只得貽勞而止。雖有先生長者曲垂矜憐。痛加鐫砭。將何以能伸其傴而起其躄哉。所受一冊。旣已看畢。故方以或問爲課讀之計。而旣無受學之地。又未能自去尋究。至如尋常句讀之間。亦多疑晦。擬欲從近一晉。以爲逐日受讀。而轉伏聞杖屨搬寓有日。此計亦未能如意。伏自憐歎而已。奈何。

上定齋先生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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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新回泰。傾慕益切。伏未審此際。道體起居候茂膺康福。瞻望星斗祇有拱祝之忱。道和侍老粗遣。知荷盛念。但負薪之齒。洽滿中身。而伎倆依舊。庸庸無一善可道者。中夜思之。愧汗沾背奈何。下誨中激昂奮厲四字。實是對症之神劑。思欲佩服終身。以無負眷敎之萬一。而第恐一時意思難保久遠。伏望時時提誨如何。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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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章之旨。專以好善惡惡爲主。則不言好善如色惡惡如臭何也。

答。如好如惡之不言善惡二字。似是承上之辭。故每疑格致本傳。必有分別善惡之文。而補傳不言。然意亦可見。

上恤孤而民不倍。不倍有二說。一則曰不違上恤孤之心。一則曰不負其孤。

答。兩說俱通而上說長。

不欲上之無禮於我。而我以無禮使下。則是上邊長而下邊短也。不欲下之不忠於我。而我以不忠事上。則是下邊長而上邊短也。前後左右皆然。長短以上下言。廣狹以四方言。

答。六箇所惡。以己之心也。毋以所施之事也。長短廣狹。當於施處看。不當以己心說如何。長短廣狹。如示分看好矣。

或問小註小學書是做人底樣子。竊謂小學一書。卽古昔庠塾之遺法也。使蒙學有以識夫灑掃應對進退之節。與夫六藝之敎。持守堅定而自無他歧之惑。涵養有素而自無扞格之患。則大學所以開發聰明進德修業之基。實在於此。而人之所以爲聖爲賢。亦無不由是書而爲之樣子。未知如何。

答。作聖之基已成。所謂樣子。

切於己而不遺。不忽其粗。按切於己者。如所謂察之於身。得之尤切之類是也。不遺於物者。如所謂物我一理。明彼曉此之類是也。本於行事之實者。如所謂父之於慈。子之於孝之類是也。不廢文字之工者。如所謂讀書講明道義之類是也。極其大而不略其小者。如所謂天地之所以高厚。一物之所以然。皆宜致思之類是也。究其精而不忽其粗者。如所謂求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之類是也。

答。程子說切於己以下。所論甚善。但不遺於物者。如一草一木。亦皆有理是也。明彼曉此。卽合內外而一之也。

程子說義之所安利之所在。竊謂義者宜也。順理之謂也。事之順理處便是利。故曰利之所在。如以一家言之則父慈而子孝。兄友而弟恭。閨門雍睦。家道充肥。則其爲一家之利何如哉。以一國言之則君君臣臣而無侵奪之患。上上下下而無陵犯之弊。國泰而民安。風淸而俗煕。則其爲一國之利又何如哉。然則同一利字。而以利之利。專以利欲言之也。以義之利。專以順理言之如何。

答。利之所在。推說甚好。但順理改利順似好。

三先生敬說。竊謂三先生敬說。雖有不同。而若其用力之方。則只在一事上做將去。非主一無適之外。更有整齊嚴肅工夫。整齊嚴肅之外。更有常惺惺其心收斂兩項工夫也。故朱子曰若從一方入。到這裏則那三方入處。都在這裏。此其爲訓。不啻丁寧。而獨勉齋說又若各爲一項。恐與朱子說不同。伏乞辨誨。

答。主一無適與整齊嚴肅。自有表裏之不同。不可更有云云也。但其心收斂一段。卽主一無適也。曾看得及此否。

上定齋先生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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旣謀躳造而緯繣未遂。每瞻星斗。不覺傾慕無涯。卽伏惟台軆動止神相豈弟否。私切拱祝。道和省側僅遣。知荷晟念。第伏念憂患世故。苟欲擺脫。豈無其路哉。况今捷徑一開。擧世風靡。旣不可幸而致之。又不得容力於其間。則與其乾沒一生而無所益。寧隨分自退之爲愈耳。且謂爲學之道。雖不外乎經傳訓詁。而使蒙學寡聞。一意於此。則恐無以恢拓心胷。激發志氣。思欲汎濫韓柳左馬。有以大其眼目。助其神氣。然後返之於六經之中而精思潛讀。究其義理之趣。致其詳密之功。庶幾不爲適越者北其轅耶。凡此所陳。可謂發之無端。區區所抱於平日者。終不敢自隱於眷敎之下。伏望恕其狂愚裁敎之千萬。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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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序所以爲知覺者不同。竊意前言知覺。指其未發之體也。此言知覺。指其方發之用也。陳氏說曰前言虛靈知覺。總心之體用而言。此單言知覺。專以心之用體無不同而用始有不同。愚見若曰單言知覺則體之所以一也。兼言爲知覺則用之所以始有不同也。如何。

答。所言說得好。末端亦好。但愚意上下文。非以分體用也。槩言心一而已也。有人道不同之故。如此云爾。未遽有意於體用之有異也。陳氏說亦恐鑿之深。

必使道心人心每聽命焉。夫心一而已矣。而旣曰道心爲之主。又曰人心每聽命焉。則是似有兩箇心也。且夫使之爲主而使之聽命者亦心也。則又似有三箇心也。然則吾心果有兩箇三箇之各占地位耶。竊謂心者理氣之合也。以其合得理氣。故或緣形氣而生焉。或原性命而發焉。其曰人心曰道心者。卽其所發而推其所從來者別之耳。豈眞有兩箇之心各占地位者哉。是以方當外物之觸其形而動於中也。吾心之知覺。從形氣而發焉。則是之謂人心。而旣又旋覺其發於形氣之所包。而使之節制而不流。則其所旋覺而節制之者。豈非道心之爲主者乎。其所旣發而爲其所節制焉者。豈非人心之聽命者乎。知其彼爲形氣此爲義理。而爲之制彼而循此者。亦豈非所以使之歟。如飢而食渴而飮。是乃人心也。而旋覺其食焉而或非其當。飮焉而或非其宜。則是乃覺於義理而所謂道心者也。旣覺其如此矣。而節其所欲食制其所欲飮。則所謂人心者。可以爲道心。而亦莫非吾心之使之也。如何。

答。固是一箇心。而其發則有不齊。豈病其爲二箇三箇耶。釋氏之以心觀心。爲其反觀心體故耳。吾儒隨其所發而卽加制治。自與釋氏不同也。

首章率性之謂道。下誨曰循其脉絡條理則道也。又循其親義序別則道也。盖脉絡條理。指其具於性之粲然者而言也。親義序別。指其著於事之當然者而言也。意其脉絡條理之各具於中。故必其親義序別之各著於事。則所謂親義序別之道。恐似不在於脉絡條理之外。而今下一又字。有若以脉絡條理親義序別。各自爲道。則所謂惑之滋甚者也。

答。來示是矣。鄙說加又字。以體用之異故也。然旣碍於所見則去之何難耶。

二十五章誠者自成章句云云。旣曰物之所以自成則是泛指物言。而又曰誠以心言則反若專指人言。旣曰人之所當自行則是專指人言。而又曰道以理言則反若泛指物言何也。且夫言其本而不擧其末。言其用而不擧其體何也。竊意誠者以實理言也。有是實理然後有是天地萬物。則是所謂物之所以自成。而就一物上觀之。其所以自成者。各有所存主焉。則皆可曰心。而未必獨指在人也。道者以條理言也。而日用之間。事物之際。大而父子君臣。小而動靜食息。莫不各有當行之條理。然若人不行之。則彼其當行之理。便是空了。必待夫人之當行而後。有以實其當行之理。則是所謂人之所當自行。而就自身上觀之。其所以當行者。又不待人爲而莫非自然。則其自然者。可以人言。而亦未必泛指在物也。誠雖爲物之終始。而此言自成之有所存主。則是以本而言也。道雖兼全於體用。而此言自行之各有條理。則是以用而言也。然則章句之訓。只是因經文釋之而已。固非統論誠與道而偏擧夫本與用也。亦非謂誠爲道之本而道爲誠之用也。如何。

答。所言似有條理可喜。

答內舅箕疇鄭公民秉○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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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慕門屛。朞三百六旬有六日皆是也。但以三朝繁華之節。倍蓰於宿昔者。日見過從。是情戚之人。日接問存。是情戚之書。而獨吾渭陽一方。遙遙若隔世而不可及。種種彝情。如之何勿爾也。適玆手書俯念。足令聳抃。况其期勔之誨。無不是頂門針耶。第伏審衰境氣體容有戒昚。雖或一時之例患。而私憂過慮則難以自抑也。道和二親年齡益高。氣力益下。日事廩廩。無以塞人子之責。伏歎柰何。至如所謂日用漸覺無可據。蚤嘗役志功令而失於亡羊。妄又窺闖騷苑而局於井蛙。居然已四十無聞之嶺矣。其何以不負眷誨之萬一哉。惟有隨分做去。從事於平易路頭切實階級。庶乎可矣。而亦不免爲世故所嬲奪。是以每擬偸得旬月休暇。扶箵周旋於門屛之側。質所聞講所疑而終不可易而得焉。秪有嚮風傾悵而已。高山大役。積年未遑之擧。而經始有期。斯文之幸。當何如哉。倘或無趁此動駕之便否。企仰雖切。而亦不敢仰請耳。

上外舅帆溪李公瓚○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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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考維祺。追孝無竆。恩貤寵典。上及三世。而筮日煬黃。縟儀載擧。榮光溢泉壤。和氣藹門闌。易大傳不云乎。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聖人豈欺余哉。伏惟此際。眞氣益茂。童顔益春。儼然以八百歲爲春秋。而祖廟奠獻之禮。賓主周旋之節。果能自勉如平日節度。而不妨於將攝之地否。區區過計之憂。竊以爲禮事旣繁矣。寒威且凜然矣。其所以暗暗傷損。不無萬一慮。或可量力權停。令子舍代執。而具紳笏坐肅於便屋。以盡其如在之誠。恐不至大悖於禮意。昔朱夫子行年七十。以筋力弛廢。傳付祭獻事於適孫鑑。有告廟文載在大全。似可爲今日之旁照也。伏望廣詢而處之。未知如何。道和卽天地間罪人耳。偃息竆廬。不知哀慟之在身。而因復悠謬自棄。恐無以報塞遺念。切切痛霣。益無可言柰何。慶席同赴。固非衰絰之所敢。而先事一候之謀。盖擬之屢月矣。臨時承聞。竟爲氷磧之所梗。豈以偃蹇不敏之罪。爲天所厭而然耶。無已則構得數行蕪陋。以寓頌禱之忱。或無不可。而旋恐碍於人眼。亦坐未敢。伏恨萬萬。俟賓擾稍靜。爲竭蹷計。餘伏祝吉禮順成。以副下忱。

答李方伯容直○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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跧伏竆閻。未嘗接當世大人君子之光耀。尋常抱恨。不止蘇子由之未見太尉而已。不自意降屈威尊。辱賜匀翰。自顧賤庸。何以得此於元禮之門哉。惶感蹜踖。不知所以措身也。因伏審旬宣軆候爲國加護。耆德宿望。儼然爲南路之福星。區區慰抃之忱。庸有遠邇之所間哉。道和山野飮啄。幸自保遣。知荷盛念。下敎事竊伏聞聖朝菁莪化育之治。駕漢唐而肩商周。儘所謂千一之會也。閤下以廊廟夙夜之賢。來莅南土。上體朝家之至意。重恢舊館之䂓模。風厲多士。咸與維新。而拔例招延之盛。謬及於愚賤萬不似之身。噫以閤下知人之明。何爲而有是哉。誠莫知其所以也。見今邪說之作。駸駸有胥溺之憂。在上君子固當痛鋤根苗。蕩掃境內。而痛鋤之道。莫先於崇正學而明聖道。則閤下今日之擧。實美矣盛矣。而乃所施之非其人何哉。道和之愚無知識。非惟不足以堪是寄。而重以衰病日侵。萬無可強之勢。伏惟閤下博採公議。更求經學宿望之士。以充其選。俾有實效。扶植國家之元氣。以爲斯文之光寵。而距淫闢異。如鄒夫子之於楊墨。則莫非閤下之賜也。千萬伏祝。

答李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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竆山樵牧之賤。又此奉承榮帖。垂意鄭重。大君子盛德休光。實非小人之腹所能料也。揆分踧踖。惶感無已。因伏審淸夏。台軆動止神相萬福。區區無任抃祝。道和癃醜日甚。風淫日作。直是僵卧一壤蟲耳。何足仰煩哉。夾紙下敎事。竊伏聞館學看詳之制。推舊爲新。風勵多士。鳶魚作興之化。幸得復覩於今日。而老羸癃疾。擧皆有扶杖往聽之願。猗歟盛哉。今閤下又以耆德宿望。按節南土。一念贊襄之餘。首先以敎育爲務。採訪之意。先播於口碑。諮度之禮。遍及於蔀屋。如道和之庸愚無識。幷在於收錄之末。道和於此將何以爲辭也。駭汗惶縮。直欲逃遁而不可得也。第當趍晉節下。以贖逋慢之誅。因以暴無實之情狀。而適値寒疾。亦不能自強。伏歎奈何。家國一體之敎。道和雖滅裂之甚。亦嘗粗聞於平日矣。孟子曰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大學之傳曰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長也。此盖天經地義之殄滅他不得。而聖賢所以垂敎於萬世者也。道和以食毛之民。秋毫莫非君上之賜。而一知半覺惟是報生之義而已。苟有可以爲國效忠之道。雖隕首糜身。所不敢辭也。誠以泰山之大。非蚊蜹之可負。九鼎之重。非僬僥之可扛。則無寧蟄伏田畒。歌頌聖德。亦或爲不報之報也。豈敢故爲偃蹇。以自速於滅大義忘大倫之科哉。至如出處云云。此是古昔君子之道也。尤豈賤微之所可擬議哉。夫所謂處者。蘊負經奇。不欲自衒而然者也。所謂出者。量力度義。幡然以致君澤民爲任者也。道和之至愚極劣。何嘗有一毫彷彿於是。而盛敎遽及。責誘備摯。豈不以興學斥邪之意。斤斤懇懇。而不覺其言之過重如是耶。伏乞閤下俯燭實情。矜恤殘生。使得優游生死於蓬蓽之下。則亦莫非相公仁恩之所及也。

與洪侯鍾英○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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觱寒届候。瞻仰政深。伏惟省暇政軆對序神相。剸煩理劇次第就緖否。君子學道之效。政好今日驗之矣。道和畏寒蝟縮。便作頭陁家計。伏自憐歎。就向日牒報各面訓任。想已下帖敦勉矣。講生成冊亦使該面趁卽修報。爲異日考準之地如何。本面則方以今二十三日設會于孤雲寺。爲數日周旋之計。或於鳴琴之暇。降屈華盖。以光多士之觀聽。則區區榮幸。不啻白駒之精采。幸爲垂念否。

答洪候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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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以問候事。修上尺牘。而嚴敎之下。不得輒達。每伏念眷恤之意。踧踖靡寧。不自意降屈威尊。辱賜存翰。兼以各種俯饋。自顧微賤。何以得此於元禮之門哉。惶悚之極。不知所以仰謝也。因伏審急景。省右製錦軆候衛重。區區不任慰祝。道和合下衰弊。重被寒毒。晨夕喘喘。無足仰聞。向來遞任。非出於一毫餙讓。而實以蚊力之不可負山也。然苟有涓埃可效於政理之萬一。則豈敢以已遞而自外耶。俯諒伏望。

與宋侯鍾冕○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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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違偃室。亦旣有年。瞻望聲光。每誦唐棣之什而不能自已也。卽日秋凉。伏惟視篆軆候神佑。簿牒聽理之暇。種種有彈琴讀書之趣否。道和衰敗轉深。故紙遣日之役。亦不免束閣。每念禪偈所謂此身不向今辰度。更待那辰度此身之語。爲之怛然而自喟也。湖樓重繕之擧。實爲風敎所關。而今閤下銳意經始。至有割淸俸而助之役。此岳樓滕閣之故事也。其所以宣上化於千里。樹風聲於無竆。豈獨古人之專美哉。凡在此邦之人。孰不欲竭蹷趍赴。與共其勞。而如道和之病伏竆广。不得運奔者。第有躄者之勇而已奈何。擬俟輪奐告訖。春日舒暢。一鞭登覽。以快裂眦之趣。兼修起居之問。而老者瓮筭。亦安知不落莫否。

答權頤齋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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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者不自知庸愚淺劣之最出人下。而輒恃平日垂眷之厚。敢以尺牘替訴衷臆。殆吾夫子所謂非求益者也。而迺蒙俯賜手敎。奬勉交切。副以銘辭發揮無餘。是乃君子所以成己成物之道也。區區感僕。不啻若拱璧之獲焉。而地僻人稀。偵便未易。因循之間。闕然無以謝長者之勤厚。不惟不敏之是懼。而每爲之傾悵亡已也。天氣亭午。時物恢台。伏惟經軆益躋崇深。棐几明窓。對討從頌。日有味道超然之樂。自師門寥落之後。舊遊星散。影響寢微。於是而吾黨之所屬望於左右者。顧豈淺淺哉。竊伏念下執事賁趾丘園。獨守天符。久久積漸於日月征邁之餘。優優竆到於義理昭曠之原。旣富有矣而斂然若無有。旣詳說矣而猶恐其不及。則吾儕小人之腹。雖不足以仰測其萬一。而一片彜好之情。種種有不能自已者然也。是以每擬討旬月之休暇。躡雲林之靜界。收拾緖餘。叩發名理。聽至論於經歷之際。飽餘瀝於酬酢之間。庶幾使數十年浪走勞攘之身心。得以安頓湊泊。持循據依。以無負受中以生之責。而第以耋親在上。湯罏不得暫輟。且川塗稍間。驢僕不得時備。這箇些少意想。乃無以自達於聯床玩賾之下。則未知此一事亦不屬自家分內而然耶。歲月愈邁。歎喟愈深。妄以咫尺之書。紹介於隷人之側。而仍又暴其所短。仰請頂門之針。自外觀之。是不免爲墻壁標榜之餙。而乃若其情則實有可矜者矣。此下執事所以燭破情狀。特垂眷憐。收而置之於切磋之末。推本師門之遺意。開示聖學之門路。著爲銘辭。不約不汎。間架恢廓而條理粲然。幅尺謹嚴而理趣俱到。儘乎其仁義之言藹然也。自顧朽質難雕。鼎器旋弊。雖未足以奉承其萬一。而向非寸筳之一叩。則又何以得洪鍾之發若是豊融哉。謹當竭慮磨鈍。佩服終身。以求其所謂展拓之道。則長者今日之需。幸或不至於空言否。惟學以下四句。於初學立志之方。尤似緊要。玆幷塡補於則廓之下。俯諒幸甚。日昨從湖上令丈所。得下執事所撰慕善錄。伏而讀之。盖先師言行本末盡在於是。而直與黃蔡諸公之叙述考亭者。千載而一轍矣。簡而不失於踈略。詳而不患於煩複。證據穪停。眞可謂善觀善言。而畫出來一副心訣者也。晩生蔑識。顧何敢贊一辭於其間哉。竊謂此錄不作則已。旣作則當與天下後世共之。不容有一毫碍眼而後。庶乎其無弊耳。玆敢不揆僭妄。謹就淺見之一二可疑者。條錄以稟。或可恕察而回敎之否。

是心是法。心法二字。析而用之。有可據否。若曰所謂心法則未知何如。

率履訓迪。率履二字。出於商頌。而履者禮也。此以踐履之意引用何如。

自然有愛順之心。旣曰不見有勉強。而又曰自然有愛順。則語意恐似疊床。此一句刪之無妨否。

盖自後生時進進不已者。揆以上下文義。不相連屬。亦可刪節否。

禮進義退。旣曰易退難進。而又曰禮進義退。莫無重疊之意否。

嶺南人士以期欲一籲。蓋乙卯封章。是乃先生之素所秉執。而適當寶甲之重回。又因重臣之發端。冒死一言。不容但已。則今以儒疏議論。首先張皇。無或不襯於當日微意否。

與李丈始百敦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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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退陶書節要。卽我大山先生晩年勘定。百世嘉惠之書也。採錄諸賢之實蹟。參以師門之定評。規模類例。一依朱子書節要之爲。則吾黨後生孰敢有異議於其間哉。及門諸先輩刊布壽傳之心。何嘗一日忘焉。而猶不敢容易議到者。其故無佗也。蓋以題註之間。處之爲難。謙庵先生以溪門高足之賢。德業文章。實爲後世之矜式。而題註不過諱號六字。則闕漏未備之恨。不獨河上本孫爲然。吾黨後生之齎恨。寧有異同耶。基川草本。亦出於當日手筆。今以草本所錄。收補於闕漏之本。宜若無甚害焉。而向來諸先輩猶有鄭重而不敢遽議。必曰以竢百世之天定。觀於遺集。可按而知也。春秋夏五之下闕一月字。而聖人未嘗補入。大學親民之親。明知其誤。而程子但曰當作新。聖賢難愼之意。可謂質之無疑。而今曰聖賢於此。佗無可據之本。故如是云爾。則儘所謂天下之義理無竆者也。况基川手本。謂之草錄則可。而謂之整頓則不可也。今者以未及整頓之草錄。隨闕隨補隨漏隨塡。居然鋟繡。廣布天下。有若勘整之本者然。倘使夫子家奴一朝出來。則吾黨後生將何以逃其罪也。區區僥倖之忱。不能自已。敢此悉㬥無隱。下諒幸甚。

答權丈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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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昔錦里陪讌。亦已歲月于玆矣。有時傾𨓏之忱。不覺如注而已。意表尊翰遠及塵案。不惟記舊之鄭重。而眷存特深。不惟收卹之不遺。而推奬過重。自顧眇末椎頑。何以得此於梁楚之間哉。擎讀悚恧。不知所以仰謝也。邇來天氣漸暢。伏惟靜裏翫養日躋高朗。旋庸伏㴑區區之至。道和杜門空巷。奉老將遣。祇有凜凜耳。先思復齋先生實紀。斯文有相。繡棗已完。千秋昊天之復。是其兆矣。向非衛道追遠之誠逈出尋常。何以能極意編摩之至於是也。旣以艶歎。且見先故諱啣載在集中。並與不朽。孱孫感慰之情。益覺倍蓰於人人也。示諭縷縷。固知出於愛人以德之意。而竊思長者亦不免誤聽途說。追念鐵步。謂其或可以相與有助於炳燭頤索之地也。敢不吐露實狀。以破長者之惑耶。道和少小從事於場屋。才不足以應時。業不足以紹家。而一切僥倖之念。不能自制。畢竟半世光陰。蹉失於東奔西逐之場。而成就得一措大矣。中間被家庭督敎。乃敢不揆愚陋。往來師席之下。則年紀已宛晩矣。聰明已斲喪矣。其可以息黥補刖。幸而收桑楡之功哉。政所謂道是龍旣無角。道是蛇亦無足者也。每念至此。尤悔山積。近又重失父師之敎。遭値祠院之厄。忽忽無門外意想。所以甘心瑟縮。得與家間少輩。尋行數墨。思所以追贖萬一。而舊忘新昧。輒爲一場慨恨而止耳。今下執事獨念龍門舊好。欲收置切偲之末而張皇假借。節次推排。至以資益爲問。道和何人其敢偃然而當是寄乎。此則又不能無慨於長者也。伏望後勿復爾。以時提警。使之發蒙蔀而砭膏肓。則此實長者之賜也。伏未知如何。

答姜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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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搖落之懷。今昔同然。方俛仰幽唫之餘。兒子袖奉情緘而至。滿幅滚滚。無非此間情緖。感悵之極。何必合席抵掌之爲快耶。向來虎食之戒。何以尙齗齗也。鄒夫子動忍增益之方。正應於此用力。想在良遂知矣。天下對待之理。誠如尊諭。而但五龍夭驕。猶不足以當羸豕躑躅之孚。則未知幾時會看一線之萌於重泉耶。書末一段語。實爲頂門針。敢不奉而周旋。以副宿昔相愛之至意。而合下頹懶。漸至老大。無以收拾得尺寸已上。敢忘其進於此耶。思欲追攝後塵。穩討旬日之暇。而左絆右掣。擡著不起可愧。師門平日每以展拓二字。提警於往復間。故妄欲以拓菴二字揭壁。爲朝夕觀省之資。而其垂戒之意。不可以無識。玆敢仰煩于相愛之下。幸蒙不棄備說此意。俾有據守於獨處之地千萬。

答姜建夫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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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天旱烘。千古所無。雖年少強壯者。鮮有不病。况冉冉衰暮之日乎。所以傾嚮於萬山深處趺坐玩養之下者。靡日不切。而其如無翼之不可飛何哉。第有瞻鬱而已。意表族君之來。袖致小訊。忙手披讀。因其略而得其詳。灑然不覺炎魃之爲苦也。况審靜養有適。尤何等聳慰。道和篤耋候凜凜。薪憂荊病便作日課。煎悶無可言。但門外消息。雖出於道路之傳。而寧且不聞之爲愈耳。然平日讀書講義。將以何用也。坐受鉗制。被髮從事。而都不得大開口一言。則是爲容默之道否。邇日偶看申克齋集。其中有以太極圖第一圈爲本然之性所發。第二圈爲氣質之性所發。右二論於古有之否。於盛意又何如也。蓋此老以葛門高弟。每見分開處太過。此等處莫是太過之祟耶。因便示敎切仰。

與姜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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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亭淸讌。非不滿慰。而分攜去留之際。悒悒之情。滯在一邊。豈以竆途人情。旋作兒女之腸耶。誠以所惜者在故也。自後嗣音未易。冬候且半。尋常瞻誦。尤豈昔時比而已耶。伏惟經體日強。遠邇來從者幾人。而亦有可以晤語者否。邇日府會或已聞知否。飛通遠邇。居然成一大會。而聞又爬定䟽錄。指日治發。有若事係師門者。揆以草野義理。果何如也。吾輩今日。只有自靖而已。亦何必向人開口耶。月前得酉谷可器丈書。兼又以古詩三疊投寄。意寄悠遠。令人有警省處。卽當錄去以看。而詩幅適在湖上令丈所。未果可恨。

與姜建夫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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邇日忽思中庸不偏不倚之訓。卻於無疑中有疑。夫有所偏而後可以言不偏。有所倚而後可以言不倚。則未發之前。只是渾然而已。沖漠而已。旣無偏倚之可言。又豈有不偏倚之可名乎。只此沖漠之體。如何而見不偏於一事不倚於一物也。或謂不偏不倚四字。亦據其已發而推其所未發。如此則當以喜怒哀樂之無所偏倚者看之云云。然如是則侵過已發境界。恐非朱夫子兩下訓中之本意。平日曾看得如何。因便寄示。以破懵滯幸甚。

答姜建夫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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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間因川上立碣之問。轉自閒瓢。歷抵三峴。閱看好古翁遺集十餘冊。雖未能領略萬一。而往往意會處。亦自開豁。每歎不得與座下共之耳。瓢丈逝後。師門未了之案。益無著落。遺集整頓。亦且未易。吾輩孤負之歎。當何如哉。拓字之義。緣後無便。未得仰申。今承提示。益感不遺之厚意也。師門平日以爲道和謹厚之性。或過而振拔處不足。庸下之意太勝而奮勵氣常少。故特擧二字而丁寧焉。蓋不能振拔則必至於隘陋。不能奮勵則必墮於卑汙耳。是以受讀大學或問之日。至程夫子充拓得去天地變化之訓。又申致意焉。此是當日頂門之針。而山頹以來。鹵莽依舊。乃敢以一字揭壁。爲朝夕常省之資。而更伏念推衍當日遺意。無如座下。眷愛損弟亦無如座下。故曾以區區之意。仰懇焉。伏惟反覆推說。益申規警之意。使之有所持循。而幸免於徘徊猶豫之歸。則亦莫非君子成物之一事也。惟執事諒察焉。

與姜建夫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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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隨分看讀。每緣意思汩沒。伎倆頹惰。纔披數葉。昏氣因乘。舊聞漸至茫然矣。新知日以昧然矣。如是而寧有萬一息黥之望耶。思欲擺落窠臼。奮身一造。從頌側聽於明牕講劘之末。質其所疑。資其所得。豈不是可樂。而篤耋之下。勢固無暇。感慨之情。亦復何益也。只增嚮風喟然耳。師門敍述。詞理俱到。巨細畢擧。眞所謂善觀善言者。而字句中一二可疑處。付標仰呈。一得之見。或有可採者否。

答姜建夫論太極圖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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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解曰水陰盛故居右。火陽盛故居左云云。

按圖說解曰。以質而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金木土。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朱子旣以生行之序。分說陰陽。而於圖解只曰。水陰盛故居右。火陽盛故居左。有若專以行之序爲言。故勉齋嘗致疑於此。而退陶先生亦以爲然。至於大山則曰是據行之序而言。朱子於此。不應有差。俛庵翁則以爲五圈排置者。其生之象也。脈絡相因者。其行之序也。固不可執一而廢一也。愚意則俛翁之兼說生行。似爲完備。而恐有未盡詳細處。蓋水爲陰盛。火爲陽盛。則是行之序也。右陰根於左。右陽根於右。則是生之序也。以其陰盛之水而生於天一故根於陽。以其陽盛之火而生於地二故根於陰。而其曰根於陽根於陰者。是生之序也。其曰陰之盛陽之盛者。是行之序也。然則水火之係。交繫乎上。其非生之象乎。五行之圈。自相聯絡。其非行之序乎。俛翁以脈絡相因。爲行之序者固然。而以五圈排置。爲生之象者。無或稍欠曲折乎。

說解夫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

竊謂旣曰天下無性外之物。則似指人物稟受爲言。而其下卽曰無極二五。所以混融而無間。所謂妙合云云。則妙合之際。固非人物稟受之可言。至凝聚成形而後。始可以言人物。稟受之前。何以不言理而言性字也。蓋二氣流行。化生萬物。而理便乘載其上。爲之主張。是故以是而謂之性耶。邵子曰性者道之形體。此雖就稟受以後爲言。而於此性字。似爲襯貼。未知如是看。不悖於本解之義否。

說解衆人具動靜之理。而常失之於動。

按圖說但曰五性感動。善惡分萬事出。而朱子必以衆人之失於動爲言何也。夫五性感動。聖人之所同也。善惡分萬事出。大賢以下之所不免。則善惡纔分。不可謂失於動也。萬事由出。亦不可謂失於動也。若以善惡分萬事出。謂之失於動。則自非聖人之全體渾然。皆可曰失於動。何必衆人耶。且若曰易失於動則可。直謂常失於動。則濂溪本說何者是常失之云也。愚意則下文所謂聖人定之之一定字。可以見衆人常失之意也。向使衆人不失於動。而初無欲動情勝之患。則聖人固無事於定矣。以其欲動情勝而常失於動。故爲聖人者。斯有定之之道。則卽此聖人定之一定字。便見衆人之有常失處。豈可以善惡分萬事出。直謂之常失於動耶。旣有所疑。不敢終隱。逐一辨示如何。

答柳文用道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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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蒙不鄙。辱賜臨顧。達宵奉讌。說盡肝肺。古人所謂良話足以代飢者。信有以也。况邇來爻象。政有大悶不聊於俯仰之間。而執事者議論之卓然。所執之正當。不啻若矢道之同的。區區感慰。不但爲一時旣覯之喜而已。方兀坐歎誦之際。繼以手書鄭重。至於此勤。旣以不敏自愧。又有以仰認執事者苦心血誠。非睢盱俗輩之所可及也。雖其傾倒推借之語。不免或涉過重。而惟自謂天下之同志者蓋鮮矣。今而得之。敢無辭以對。大抵義理之無古今無人己無彼此先後。素所講定。旣已如此。向日面對吐悉又如此。今不容更贅。但誠意淺薄。不足以動人。以近處則數三往復。至今旬望之久。竟坐依違。實無可謂之望矣。以遠處則頃對那邊人。亦云爲自我更倡。有所難安。蓋以花院復設之聞。流播遠邇。而河上僉論不一何也。所以家督之行。倚馬旋停。而晝思夜度。其計末由。此將柰何。於今斯文其亡矣。天下事無可爲矣。尙何以抗面立於世。自齒於衣冠之林耶。只有杜門空山。與人無相干涉。生老死病。符到便行。此是不報之報耳。尙何言哉。然抑有一策焉。近聞明湖契會。移定於西岳。而將以開正卄五日爲期云。道亦契員之一也。苟無故往赴。則當力發此議。以爲倡起之計。而又恐不悅者衆。其勢彼衆而我寡。則雖曰莫強者義理。而亦豈有必成之理耶。鄙意尊兄雖非契員。而若因事歷入。與同此議。則聲勢相援。可否相濟。庶幾爲孤城之一助。未知意下以爲如何。

答李世胤錫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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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和以孤賤無庸。跧伏竆廬。自絶於當世士君子之林久矣。不意執事於何誤聽。辱垂廣牋。寄意鄭重。推之以先故世契之深。申之以稠席眄睞之誼。有若相與於驪黃牝牡之外者。道是何人而敢偃然以承當哉。閱月逾時。輒愧悚縮恧。不知所以仰對也。若又以是爲嫌而泯默而已。則恐無以解執事之惑。空負遠辱之厚誼也。玆敢不揆愚陋。略布萬一。惟執事垂察焉。道和少而愚鹵。長益蔑劣。常以家庭之命。往來於先生長者之門。而十數年之間。其所竊得者。直是無實之虛名耳。顧何益於自己分上哉。山頹以來。益復懶廢。舊聞旣茫然。新知又無得。日用云爲。有不足以見信於人者。中夜循省。不覺汗流竟趾矣。幸師門遺集及時整頓。第當杜門塞兌。講明遺書。有以歸見平生師友於地下足耳。尙何言哉。

答李世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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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表損惠長牋。辭旨懇到。意寄深遠。自顧賤陋。何以得此於梁楚之間哉。區區感僕。不覺山川之悠阻也。因伏審春寒。經履衛相。明牕翫樂之趣。與歲俱新。尤庸慰祝。道和杜門奉老。將攝益艱。晨夕一念。直是淵冰而已。餘何奉聞。來諭縷縷。足以見平日省厲之密切。晩暮翫養之崇深。蓋自法門衰敗之後。先故影響。幾乎墜地。而執事乃能自拔於窠臼。專意於本領。所得非不贍矣而益加謙虛之功。所業非不富矣而益懋問寡之誠。至如道之傎沛場屋。匍匐歸來者。特垂眷念。期欲收置於切磋之末。此古君子所以立與俱立之意也。道雖至愚。敢不策駑磨鈍。思所以爲他山之石也哉。然朋友相處之道。規勉爲貴。而不以奬飾爲事。觀於朱呂兩先生往復書可知矣。大賢猶尙如此。况吾輩乎。來敎中本領工夫力到功深云云。恐非所以輒施於下交者也。且夫讀何書看何義之問。又或未悉於竆廬眇縮日用膠擾之情狀也。將何辭以仰對也。溪巢記文。曾見於復齋遺稿。揆以淺見。其體裁恐有未盡處。不免妄加手分。然政所謂拙斲之議大廈也。如或使之代斲。則雖血指汗顔。安能成傑然之構乎。然則俯囑之勤。亦恐謬料也。若不揆工拙。以相與之誼見責。則當俟事閒。爲構蕪奉稟計耳。謄示先札。就攷遺稿。見漏居多。當追書塡補耳。

答李公善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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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因東南士友。講服盛明之日久矣。各此衰暮。奉際無緣。每念事契之重。同門之好。輒爲之黯然遡𨓏而已。意表辱惠長牋。意寄深遠。歲寒相與之情。隱然有在於寒暄之外。此古人事也。顧僕之孤賤。何足以當是寄哉。感悚之極。不知所以爲謝也。且伏審寒令。經履動引衛相。尤庸慰仰。道和老人牀笫事日益廩廩。煎懼一念。晨夕不能已也。來諭縷縷。足以見晩暮飽飫之深。日用省檢之密切矣。蓋自師門寥廓之後。法門日敗。影響寢遠。環顧遠邇。未有以此事相與。而獨執事者拔出窠臼。杜門潛修。不以衰晩而自懈。不以外至而自沮。又能推其所得。垂及於下交之淺陋如此。區區艶服。不覺汗流而竟趾也。雖然朋友之道。貴相規勉。僕之於高明。雖無眄睞之雅。而以今日言則有兄弟之誼。以昔日言則有世好之重。何必面交而後謂之朋友耶。今乃游辭引重。推詡過當。而不以一言規砭如孟孫之藥石。實非夙昔所望於直諒多聞之下也。幸望自玆以往。有便相寄。或以餘瀝派及。或以頂鍼垂戒。早晩相資。彼此俱益。則庶乎寡過。而不爲師門之玷累矣。未知高明以爲如何。

答朴伯賢永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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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未復。而今書又至。盛眷所以不遺下交者如是其摯。而顧此頹惰之性。益復摧殘。一以見絶於諸友。一以失期於便遞。坐在因循。乃未安之敎。遽及於眷愛之餘。披讀數回。不知所以仰謝也。每承來諭。常有不得不措之意。益令人艶服不已。山頹以來。吾黨日孤。耳邊絶不聞此箇影響。而獨執事者一味誠愨。不知桑楡之奄及。至以三千細目。縷析不置。而種種謬詢。亦及於聾瞽之物。雖其相與之或非其人。而懇懇詢蕘之盛。不可以多得也。幸望益自砥礪。猛著扶堅。以無負師門眷敎之遺意如何。如道者舊忘新昧。無毫分實得於己。而聰明日衰。鼎器日弊。措身於臲卼之地。而不知所以植之。放心於悠謬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都不曾雷鼓一鳴。廝殺一賊。而甘自退產。反爲五十步之所笑。每念至此。不覺汗流竟趾。執事者旣在相愛之地。何不以孟孫之藥石。針下頂門。而旋有此揄揚過實之敎也。此則不能無介介耳。亭記旣承勤囑。不免有血指之斲。而恐或爲亭楣之疵玷。堂銘與記。雖使手分有餘。决不可屢遭點汚於輪煥之地。况蕪拙不堪如此乎。幸更求當世之巨匠。以侈堂室。千萬切仰。

答朴伯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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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書編輯。從容翫閱。有以見座下聰明之該博。考據之精審。暮年精力。何以及此。不勝欽仰萬萬。然觝滯之見。竊有所獻愚者。夫顔子亞聖也。洙泗以還二千餘年之間。鴻儒大賢何代無之。而未聞以此事倡啓。至如晦菴夫子則集成千古。折衷羣聖。而亦未嘗編輯此書。我東先輩不爲不多。而幷皆闕然而處之。豈其有所未遑而然哉。蓋出於述而不作之意。則密翁之有序無編。恐亦此意也。前日鄙書之援引密翁。實出於不必更編之意。而今乃以是據爲編輯之證。恐不免郢書之燕說也。竊伏念道和與下執事。俱以竆廬措大。無足取信於今與後。而倡爲昔賢君子之所未敢。則安知不陷於自專自用之科。而災及其身者乎。此道和所以不敢下手於丁乙之役。而以待面商之日矣。如此衰頹。會合無期。玆以吐露無隱。非執事則道也安得盡言之如是乎。千萬細諒。幸以所編書。爲私自便覽之地。未知如何。棠營奉納。尤非所安。執事何以有是問也。益復愼密切仰。旅翁書發揮。姑未奉翫。如或傳寄則當依敎一看。然讎校一款。亦非愚淺所堪。或可恕諒否。

答洪而煥龍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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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戶守株。祗有慕徒之懷耿耿而已。匪意珍緘遠墜。瓊報鄭重。三復翫誦。不翅若羾寒而濯淸。何等鬆暢。且審殷候生幃耋體益膺箕翼。省暇友履以時耽重。明牕觀翫之味。日就高朗。是固區區者願聞。每念八公深處。泉聲岳色。逈勝於滿地風浪之聒人耳目。而顧此計拙。無以謀擧家鹿門之計。寧可策一驢曳一囊。得與意中朋友如尊兄者。從頌盤礴。揚扢古今。豈不是雅願。而墮在醯雞甕裏。屢罷仇池之夢。無乃有數存於其間耶。良可喟然。道和老人匕箸每欠全健。餘外憂氄。惱卻方寸。所以故紙遮眼。隨得隨失。政如漏器之盛水。仰無以報塞師門。俯無以藉手於儕友者。方且愧懼之不暇。而今承甚做之諭。不知何辭以仰報也。惠和瓊韻。益覺灑然。吾輩歲寒之情。何但如隱矦之歎惜而已耶。逢場旣未易。幸以替面之資。因便往復。實是先獲之見。何敢忘也。

答李會可進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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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臥竆茅。居常耿耿。多在於歲晏相與之地。而川塗阻梗。第有夢中迷路之歎。意表惠牘。遽入手裏。三復披讀。感慰如濯。因伏審冬煖。靜頤體對序康護。道和枵然虛殼。寄在世間。種種被風淫之苦。振刷不得。回顧閱歷。感傷不自已也。先顧齋先生羨道麗牲之典。此是吾黨之所當齊聲效力者。而獨使僉尊竭蹷。承來不勝悚恧。鄙家文字板本刪漏之恨。曾於相對時。已悉陳矣。或未記念否。見今載石之際。依當日手本。一一鑱刻。恐無異議。何待鄙言耶。板本則從當以石本改塡。以是俯諒如何。二字稱號。尤不必多辨。當日手本如是鄭重。故曾以釐改之意。面悉於前日。亦不必煩爲往復也。對此兄討盡無餘。亦當關聽也。

答權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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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此衰暮。會合未易。每誦隱矦詩語。爲之悵然而不自已也。意表此兄穿雪垂訪。兼致惠牘。區區感僕。不知所以鳴謝也。且審栗沍。燕頤體韻神相萬祉。明牕翫養之趣。各房唱喏之樂。無不是晩境淸餉。是庸仰慰。道和合下孤賤。分甘溝壑。而不意虛名上誤。恩命遽加。揆分踧踖。無地措躳。尙何意念之可及於其外耶。可翁遺稿被聖稱兄賷來。苦要妄加手分。蓋所恃者先誼之重。而自不覺其僭猥之踰涯也。然謏聞淺見。何能致潔於壽傳之地耶。幸望更求具眼。從容對討。圖所以十分完潔。如何如何。碣銘云云。尤非淺弊所堪。前此聖稱雖以此意見屬。而事係鄭重。不敢下手。今又盛敎如此。實有不可以飾讓爲事者。從當竭力構出。以俟進退之命。然血指之斲。何能成輪煥之美耶。第有汗慄而已。

答內兄鄭武可▣▣○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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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阻曠爲常。得一書則百朋之。以便宜爲事。借一紙則兼修之。或似疎焉。又簡焉。要之皆自我也。迺蒙優容不較。施以廣牋。問之詳也情摯也。勉之深也誼厚也。津津說不已而貫到翰尾。則又有歲寒相期之重焉。讀之鬆暢。披之紙生毛。十回而愈無已也。但親幃减饍之憂。舊堋營緬之役。一以容色不滿。一以孺慕無憑。則想來這間情地。竊切然不敢自釋也。庶幾日月以次第。以副誠孝之萬一否。先大爺遺稿種種興想。不無一二記得處。鹿門所謂泉之溫火之寒石之結綠者。距先生之世不爲不遠。而無有所謂雲堯。則亦將無有乎爾耶。吾儕晩出。當各自精寫。留待幾萬億一元之甲子。而竊伏念庭下婉晩精力。恐無以收拾。弟輩劣下千層。只學得市道兒瑣屑語。敢望其進於此耶。今以過愛之故。所以施之者。不免爰鶋之鍾鼓。顧何敢焉。至如執硯之役。所當竭蹷。而前後硋掣。傷了一片好意思。未知早晏間。可得入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