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異編正集/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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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一


男寵部

  宋朝


   宋朝,宋公子,名朝。有美色。仕卫为大夫,有寵于卫靈公,遂靈公嫡母襄夫人宣美。已, 又柔公之夫人南子。朝惧,遂与齊豹、北宫喜、褚師圃作乱,逐靈公如死鸟。靈公既入卫,与北宫 喜盟于彭水之上,公子朝出奔晉。既自晉归宋,靈公以夫人念南子之故,復召朝。太子蒯獻孟于齊, 过来野,野人歌之曰:「既定尔娄猪,盍归我艾。”太子羞之。   向向,宋大夫,有寵于桓公,公以为司馬。時公子佗有白馬四,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鬣以与之。 公子怒,使从者夺之。惧欲走,公闭门而位之,目尽肿。   禰子暇   称子名瑕,卫之嬖大夫也。禰子有寵于卫。卫國法:窃驾君車,罪刚。禰子之母病, 其人有夜告禰子之矫驾君車以出,靈公聞而賢之曰:「孝哉!为母之故,犯刖罪。”異日,与靈公 遊于果園,食桃而甘,以其余獻靈公。靈公曰:「爱我忘其口啖寡人。”及禰子色衰而爱弛,得罪 于君。君曰:「是尝矫驾吾車,又尝食我以余桃者!”   龍陽君   魏王与龍陽君共船而钓,龍陽君涕下。王曰:「何为泣?”曰:「为臣之所得鱼也。 ”王曰:「何謂也?”对曰:「臣之所得鱼也,臣甚喜。后得又益大,臣欲弃前得鱼矣。今以臣之 凶恶而得为王拂枕席。今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于王也,必寨裳趋王。臣亦曩之所 得鱼也,亦將弃矣,臣安能無涕出乎?”魏王于是布令于四境之内,曰:「敢言美人者,族!”   安陵君   江乙说安陵君缠曰:「君元咫尺之功,骨肉之亲。處尊位,受厚禄,一國之众,见君 莫不敛衽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过舉以色。不然,無以至此。”江乙曰:「以财交者, 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華落而爱渝。是以嬖色不敝席,寵不避轩。今君擅楚國之势,而無以自结 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曰:「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長得重 于楚國。”曰:「谨受令。”   三年,楚王遊于云梦,结驷千乘,族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云霓,犀之声若雷霆。有狂車依轮 而至,王亲引弓而射,一发而,王抽旃姹而抑首,仰天而笑曰:「樂矣,今日之遊也。寡人万岁千 秋之后,谁与樂此矣。”安陵君位数行下,進曰:「臣人则编席,出则陪乘。大王万岁千秋之后, 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樂而樂之。”王大悦,封缠为安陵君。   鄧通   鄧通,蜀郡南安人也。以濯舡为黄頭郎。文帝尝梦欲上天不能,有一黄頭郎推上天。顾 见其衣尻带后穿。觉而之渐台,以梦中陰目求推者郎,见鄧通其衣后穿,梦中所见也。召,問其名 姓。「姓鄧,名通。”鄧犹登也。文帝甚悦,尊幸之,日日異。通亦愿谨,不好外交,虽赐洗沐不 欲出。于是文帝赏赐通万以十数,官至上大夫。文帝時間如通家遊戏。然通無他技能,不能有所荐 达,獨自谨身以媚上而已。上使善相人者相通,曰:「当贫饿死。”上曰:「能富通者在我,何说 贫。”于是赐通蜀严道铜山。尝自铸錢,鄧氏錢布天下,其富如此。文帝尝病痈,鄧通常为上嗽吮 之。上不樂,从容問曰:「天下谁最爱我者乎?”通曰:「宜莫若太子。”太子人間疾,上使太子 痈,太子而色难之。已而,聞通尝为上之,太子惭。由是心恨通。及文帝崩,景帝立,鄧通免家居, 居亡何,人有告通盗出徼外铸錢,下吏验問頗有,遂竟案。尽没入之。通家尚负债数矩万。長公主 赐鄧通,吏辄没入之,一簪不得着身。于是長公主乃令假衣食,竟不得名一錢,寄死人家。   韓嫣   韓嫣字王孫,弓高侯当之孫也。武帝为胶東王時,嫣与上學書,相爱。及上为太子,愈 益亲焉。嫣善骑射,聪慧。上即位,欲事伐胡,而嫣先习兵,以故益尊貴,官至上大夫,赏赐拟鄧 通。始時,常与上共卧起。江都工人朝,从上猎上林中。天子車驾跸通未行,先使嫣乘副車,从数 十百骑驰视兽。江都王望见以为天子、群从者,伏谒道旁,嫣驱不见。既过,江都王怒,为皇太后 位,请归國入宿卫,比韓嫣。太后由此衔嫣。嫣侍出入,永巷不禁,以好聞。皇太后怒,使使赐嫣 死。上为謝,终不得,嫣遂死。嫣弟说亦爱幸,以軍功封安道侯。巫蛊時,为戾太子所杀。子增, 封龍雒侯大司馬車骑將軍,自有傳。   金丸   韓嫣好弹,常以金为丸,所失者日有十余。長安为之語曰:「若饥寒,逐金丸。”京師 兒童每聞嫣出弹,辄随之,望丸之所落。   李延年   李延年,中山人,身及父母兄弟皆故娼也。延年坐法腐刑,给事狗监中。女弟,得幸 于上,号李夫人,列外戚傳。延年善歌,为新变声。是時方兴天地诸詞,欲造,令司馬相如等作詩 颂,延年辄承意弦歌,所造詩为之新声曲。而李夫人产昌邑王。延年由是貴,为协律都尉、佩二千 石印缓,而与上卧起,其爱幸埒韓嫣。久之,延年弟季与中人乱,出骄恣。及李夫人卒后,其爱弛, 上遂洙延年兄弟宗族。是后寵臣,大抵外戚之家也。卫青、霍去病皆爱幸,然亦以功能自進。   馮子都   大將軍霍光监奴馮子都,有殊色,光爱幸之。常与计事,頗挟权,倾都邑。后人为語 曰:「昔有霍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势,调笑酒家胡。”光卒,显寡居,与子都乱。显广治 第室,作乘舆辇,加畫绣。馮黄金涂韋絮荐轮。侍婢以五彩丝挽显及子都,遊戏第中。   張放   富平侯張放者,大司馬安世曾孫也。母敬武公主。鸿喜(嘉)中,成帝欲遵武帝故事, 与近臣遊宴,放以公主子,少年姝丽,性開敏,得幸上。放娶皇后弟平恩侯許加女。上为放供張, 赐甲第,充以乘舆服饰,号为天子娶妇,皇后嫁女,大官私官,并供其第。两宫使者,冠盖不绝。 赏赐以千万数。放为侍中中郎將,监平樂屯兵,置幕府,儀比將軍。与上卧起,寵爱殊绝。常从为 微行出遊,北至甘泉,南至長陽、五,斗鸡走馬長安中,积数年。   是時,上诸舅皆害其寵,白太后。太后以上春秋富,动作不節,甚以过放。時数有灾異,议者 过咎放等。于是丞相宣、御史大夫方進,奏放骄蹇纵恣,奢淫不制,请免归國。上不得已,左迁放 为北地都尉。数月,復征入侍中。太后以放为言,出为天水属國都尉。永始、元延間,比年日蚀, 故久不還,放望書劳問不绝。居岁余,征放归第,视母公主疾。数月,主有廖,出放为河東都尉。 上虽爱放,然上迫太后,下用大臣,故常涕泣而遣之。后復征为侍中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岁余, 丞相方 進復奏放,上不得已免放,赐錢五百万,遣就國。数月,成帝崩,放思慕哭泣而死。   董賢   董賢,字圣卿,云陽人也。父恭,为御史,任賢为太子舍人。哀帝立,賢随太子,官为 郎。二岁余,傳漏在殿下,为人美丽自喜,哀帝望见,悦其儀貌,识而問之曰:「是舍人董賢耶? ”因引上与語,拜为黄门郎,由是始幸。問及其父为云中侯,即日征为霸陵令,迁光禄大夫。   賢寵爱日甚,为驸馬都尉侍中,出则參乘,入御左右。旬月間,赏赐累矩万,貴震朝廷。常与 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賢未觉,不欲动賢,乃斷袖而起。其恩至此。賢亦性柔和便 辟,善为媚以自固。每赐洗沐不肯出,常留中视医药。上以賢难归,诏令賢妻得以引籍殿中,止賢 庐,若吏妻子屠官寺舍。又召賢女弟以为昭儀,位次皇后。更名其舍为椒風,以配椒房云。昭儀及 賢与妻,旦夕上下,并侍左右。赏赐昭儀及賢妻,亦各千万数,迁賢父为少府,赐爵关内侯,食邑。 復徙为卫尉。又以賢妻父为將作大匠。弟为执金吾。诏將作大匠为賢起大第北阙下,重殿洞门,土 木之功,穷极技巧,柱槛衣以纬锦。下至賢家童仆,皆受上赐,及武库禁兵,上方珍寶,其选物上 弟,尽在董氏。而乘舆服乃其副也。及至東園秘器,珠襦玉押,豫以赐賢,無不备具。又令將作为 賢起家莹義陵旁,内为便房,刚柏题凑,外为徼道,周垣数里,门阙罘甚盛。上欲侯賢,而未有缘。 會待诏孫寵、息夫躬等,告東平王云后谒詞祀祝诅,下有司治,皆伏其辜。上于是令躬、寵为因賢 告東平事者,乃以其功下诏,封賢为高安侯,躬宜陵侯,寵方陽侯食邑各千户。顷之,復益封賢二 千户。   丞相王嘉内疑東平事冤,甚恶躬等,数谏诤,以賢为乱國制度,嘉竟坐言事下狱死。上初即位, 祖母傅太后、母丁太后皆在,两家先貴。傅太后从弟喜,先为大司馬辅政,数谏,失太后指,免官。 上舅丁明代为大司馬,亦任职,頗害賢寵。及丞相王嘉死,明甚怜之。上寝重賢,欲极其位,而恨 明如此,遂册免明,曰:「前東平王云,贪欲上位,詞祭祝诅。云后舅伍宏,以医待诏,与校秘書 郎楊罔结谋反,逆祸迫切,赖宗庙神靈,董賢等以聞,咸伏其辜。將軍从弟侍中奉車都尉吳族,父 左曹屯骑校尉宣,皆知宏及栩、丹诸侯王后亲,而宣除用丹为御属。吳与宏交通,厚善数称荐宏, 宏以附吳,兴其恶心。因医技進,几危社稷。朕以恭皇后故不忍有云。將軍位尊任重,既不能明威 立義,折消未萌,又不深疾云、宏之恶,而怀非君上。阿为宣、吳反痛恨云等,扬言为群下所冤, 又亲见言伍宏善医,死可惜也。賢等获封极幸。嫉妒忠良,非毁有功,于戏伤哉。盖君亲無將,將 而洙之,是以季友鸩叔牙,《春秋》賢之。趙盾不讨贼,謂之弑君。朕悯將軍陷于重刑,故以書饬 將軍,遂非不改,復与丞相嘉相比。令嘉有依,得以罔上。有司致法將軍,请狱治。朕惟噬肤之恩 未忍,其上骠骑將軍印绶,罢归就第。”遂以賢代明为大司馬卫將軍。册曰:「朕承天序,惟稽古 建尔于公,以为漢辅。往悉尔心,统辟元戎,折冲绥远,匡正庶事,允执其中。天下之众,受制于 朕,以將为命,以兵为威,可不慎欤!”   是時,賢年二十二,虽为三公,常给事中领尚書,百官因賢奏事。以父恭不宜在卿位,徙为光 禄大夫,秩中二千石。弟宽信代賢为驸馬都尉。董氏亲属皆侍中诸曹奉朝请,寵在丁、傅之右矣。   明年,匈奴单于来朝,宴见,群臣在前,单于怪賢年少,以問译。上令译报曰:「大司馬年少, 以大賢居位。”单于乃起,拜贺漢朝得賢臣。初,丞相孔光为御史大夫,時賢父恭为御史,事光。 及賢为大司馬,与光并为三公。上故令賢私过光。光雅恭谨,知上欲尊寵賢。及聞賢当来也,光警 戒衣冠,出门待望,见賢車,乃却入。賢至中门,光入阁。既下車,乃出拜谒。送迎甚谨,不敢以 賓客均敌之礼。賢归,上聞之喜,立拜光两兄子为大夫、常侍。賢由是权与人主侔矣。   是時,成帝外家王氏衰廢,惟平阿侯谭子去疾,哀帝为太子時,为庶子得幸。及即位。为侍中 骑都尉。上以王氏亡在位者,遂用旧恩,亲近去疾。復進其弟阕为中常侍。闳妻父蕭咸,前將軍望 之子也。久为郡守,病免为中郎將,兄弟并列。賢父恭慕之,欲与结婚姻。闳为賢弟驸馬都尉宽信 求咸女为妇,咸惶恐不敢当。私謂闳曰:「董公为大司馬,册文言‘允执其中’,此乃尧禅舜之文, 非三公故事。長老见者,莫不心惧。此岂家人子所能堪耶!”闳性有知畧,聞咸言,心亦悟。乃還 报恭,深达咸自谦薄之意。恭叹曰:「我家何用负天下,而为人所畏如是。”意不悦。后上置酒麒 麟殿,賢父子亲属宴饮。王同兄弟侍中、中常侍皆在侧。上有酒,因从容视賢,笑曰:「吾欲法尧 禅舜,何如?”闳進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庙,当傳子孫于無穷,统 業至重,天子無戏言。”上默然不悦,左右皆恐。于是遣阕出,后不得復侍宴。賢第新成,功坚, 其外大门無故自坏,賢心恶之。后数月,哀帝崩。太皇太后召大司馬賢,引见東厢,問以丧事调度。 賢内忧,不能对,免冠謝。太后曰:「新都侯莽,前以大司馬奉送先帝大行,晓习故事,吾令莽佐 君。”賢顿首幸甚。太后遣使者召莽。既至,以太后指使尚書劾賢:「帝病,不亲医药。”禁止賢 不得入宫殿司馬中。賢不知所为,诣闭免冠徒跣謝。莽使谒者以太后诏,即阙下册賢曰:「間者以 来,陰陽不调,灾害并臻,元元蒙辜。夫三公鼎足之辅也。高安侯賢未更事理,为大司馬,不合众 心,非所以折冲绥远也。其收司馬印绶,罢归第。”即日,賢与妻皆自杀,家惶恐夜葬。莽疑其诈, 有司奏请发賢棺至狱诊视,莽復諷大司徒光奏:「賢质性巧佞,翼好以获封侯;父子专朝,兄弟并 寵;多受赐,治第宅,造家扩,放效無极,不異玉制,费以万万计,國家为空虚。父子骄麦,至不 为使者礼,受赐不拜,罪恶暴著。賢自杀伏辜,死后父恭等不悔过,乃復以沙畫棺四時之色,左苍 龍,右白虎,上著金银日月,玉衣珠壁以棺,至尊無以加。恭等幸得免于洙,不宜在中上,臣请收 没入财物縣官。诸以賢为官者皆免。父恭、弟宽信与家属徙合浦,母别归故郡矩鹿。”長安中小民 欢哗。向其第哭,几获盗之。縣官斥卖董氏财,凡四十三万万。賢既见发,裸诊其尸,因埋狱中。 賢所厚吏沛朱诩自劾去大司馬府,買棺、衣服,收賢尸葬之。王莽聞之大怒,以他罪击杀诩。诩子 浮,建武中貴显,至大司馬、司空,封侯。而王阕,王莽時为牧守,所居见纪:莽败,乃去官。世 祖下诏曰:「武王克殷,表商容之間。同修善谨,敕兵起,吏民獨不争其頭。今以闳子补吏至墨绶 。”卒官。蕭咸外孫云。   斷袖   哀帝尚淫奢,多進谄佞幸爱之臣,竟以妆饰妖丽,巧言取容。董賢以雾绡革衣,飘若蝉 翼。帝入燕息之房,命筵卿易轻衣小袖,不用奢带修裙,故使宛转便易也。宫人皆效其斷袖。又曰 割袖,恐惊其眠。   董賢第   哀帝为董賢起大第于北阙下,重五殿,洞六门,柱壁皆畫云气華,山靈水怪。或衣以 绨锦,或饰以金玉。南门三重,署曰南中门、南上门、南更门。東西各三门,随三面题署,亦如之。 樓阁台榭,转相連注,山池玩好,穷尽雕丽。   秦宫   秦宫者,漢大將軍梁冀之嬖奴也。宫年少,而兼有龍陽、文信之姿。冀与妻孫壽争幸之。 李長吉为詩云:      越羅衫袂迎春風,玉刻麒麟腰带紅。   樓頭曲宴仙人語,帐底吹笙香雾浓。   人間酒暖春茫茫,花枝入簾白日長。   飛窗復道傳筹饮,午夜铜盘腻烛黄。   秃衿小袖调鹦鹉,紫绣麻霞踏哮虎。   折桂销金待晓筵,白鹿青蘇半夜煮。   桐英永巷骑新馬,内屋凉屏生色畫。   開门烂用水衡錢,卷起黄河向身泻。   皇天厄运犹曾裂,秦宫一生花底活。   鸾篦夺得不還人,醉睡氍毹满堂月。   曹肇   曹肇有殊色,魏明帝寵爱之,寝止恒同。尝与帝戏,赌衣物,有不获,辄入御帐服之径 出。其见亲寵类如此。   丁期   丁期婉娈,有容采,桓玄寵嬖之。朝賢論事,賓客聚集,恒在背后。坐食毕,便回盘与 之。期虽被寵,而谨约不敢为非。玄临命之日,期乃以身捍刃。   鄭櫻桃   鄭櫻桃者,襄國优童也,艷而善淫。石虎为將軍,绝嬖之。以櫻桃谮,杀其妻某氏。 后娶某氏,復以櫻桃谮杀之。唐了颀有《鄭櫻桃歌》,误以为妇人,且不得其实,第取其辞耳。歌 曰:   石季龍,僭天禄。擅豪雄,美人姓鄭名櫻桃。   櫻桃美顏香且译,娥娥侍寝专宫掖。   后庭卷衣三万人,翠眉清镜不得亲。   官軍女骑一千匹,每花照耀漳河春。   织成花映紅纶巾,紅旗掣曳卤簿新。   鸣鼙走馬接飛鸟,铜钹琴瑟随去尘。   鳳陽重门如意館,百尺金梯倚银漢。   言富貴不可量,女为公主男为王。   赤花雙簟珊瑚床,盘龍斗帐琥珀光。   淫昏伪位神所恶,灭不香陵终不悟。   邺城苍苍白露微,世事翻覆黄云飛。


   慕容冲   初,秦主荷坚之灭燕,冲姊为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坚纳之,寵后庭。冲年十 二,亦有龍陽之姿,坚又幸之。姊弟专寵,宫人莫進。長安歌之曰:「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宫。 ”咸惧为乱。王猛切谏,坚乃出冲長安。又谣曰:「鳳凰鳳凰止阿房。”坚以鳳凰非梧桐不栖,非 竹实不食,乃植桐竹数十万于阿房城以待之。冲后为寇,止阿房軍焉。坚使使遺冲锦袍一领,称诏 曰:「古者兵交使在,其問卿远来,草创得無劳乎?今送一袍,以明本怀。朕于卿恩分如何,而于 一朝忽为此变?”冲命詹事答之,亦称:「皇太后有令,孤今心在天下,岂顾一袍小惠。苟能知命, 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当宽贷荷氏,以酬曩好。终不使既往之施,獨美于前。”坚大怒曰:「吾不 用王景畧陽平公之言,使白虏敢至于此。”   王確   王僧达为吳郡太守,族子確,少美姿容,僧达与之私款甚昵。確叔父休,永嘉太守,当 將確之郡,僧达欲逼留之。確知其意,避不往。僧达潜于所住后作大坑,欲诱確来则杀埋之,从弟 僧虔知其谋,禁诃乃止。   陳子高   陳子高,會稽山陰人也。世微贱,業织履为生。侯景乱,子高从父寓都下。是時子高 年十六,尚总角,容貌艷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蛾眉。见者靡不啧啧。即乱卒挥 白刃,纵挥間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陳司空霸先時平景乱,其从子清以將軍出镇吳兴,子高 于淮诸附部伍寄載求還乡。   见而大惊,問曰:「若不欲富貴乎,益从我?”子高許诺。子高本名蛮子,嫌其俗,改名之。 頗伟于器。既乍幸,子高不胜,啮被,被尽裂。欲且止,曰:「得無创巨汝耶?”子高曰:「身是 公身也,死耳亦安敢爱!”   愈益爱怜子。子高肤理色泽,柔靡都曼,而猿臂善骑射,上下若風。性恭谨,恒执佩身刀及待 酒炙。性急,有所恚,目若虎,焰焰欲咬人,见子高则立解。子高亦曲意附會得其欢。尝为詩赠之 曰:      昔聞周小史,今歌明下童。   玉廛手不别,羊車市若空。   谁愁两雄并,金貂應让侬。   且曰:「人言吾有帝王相,审尔,当册汝为后,但恐同姓致嫌耳。”子高叩頭曰:「古有女主, 当亦有男后。明公果垂異恩,奴亦何 辞作吳孟子耶!”   大笑。日与狎,未尝離左右。既渐長,子高之具尤伟。尝抚而笑曰:「吾为大將,君副之,天 下女子兵,不足平也。”子高对曰:「政虑粉阵饶孫吳。非奴铁缠,王江州不免落坑堑耳。”其善 酬接若此。   梦骑馬登山,路危欲堕,子高推捧而升。將任用之,亦愿为將,乃配以寶刀,备心腹。   王大司馬僧辩下京師,功为天下第一。陳司空次之,僧辩留守石頭城,命司空守京口,推以赤 心,结廉商之分。且为第三子,约娶司空女。有才貌,尝入謝司空,女从隙窗窥之,感想形于梦寐。 謂其侍婢曰:「世寧有胜王郎子者乎?”婢曰:「昨见吳兴東阁日直陳某,且数倍王郎子。”盖是 時解郡佐司空在镇。女果见而悦之,唤欲与通。子高初惧罪,謝不可,不得已,遂私焉。女绝爱子 高,尝盗其母阁中珠寶与之,价值万计。又書一詩曰《團扇》,畫比翼鸟其上,以遺子高曰:   人道團扇如圆月,侬道圆月不長圆。   愿得炎州無霜色,出入欢袖百千年。   事渐泄,所不知者司空而已。會王僧辩有母丧,未及为礼娶。子高常恃寵凌其侣,因为窃團扇 与,且告之故,忿恨以語僧辩,用他事停司空女婚。司空怒,且謂僧辩之见图也,遂发兵袭僧辩并 其子,缢杀之,率子高实为軍锋焉。自是子高引避不敢人。知之,仍领子高之镇。女以念极,结气 死。司空为武帝崩,后从犹子入嗣大统。子高为右卫將軍散骑常侍,积功封文招縣子。廢帝時,坐 诬谋反洙。人以为隱报焉。

  王韶   王韶字德茂,少美丽,善姿首。初袭父封都乡侯,为太子舍人,累迁郢州刺史。韶其为 幼童,庾開府信爱之,有斷袖之欢,衣食所资,皆信所给。遇客,韶亦为信侍酒。后为郢州。信西 上江陵,途经江夏,韶接信甚薄,坐青油幕下,引信入宴,坐信别榻,有自矜色。信稍不堪,因酒 酣,乃径上韶床,践榻肴馔,直视韶面,謂曰:「官今日形容,大異畴昔。”賓客满座,韶甚惭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