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罢熙河修质孤胜如等寨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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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罢熙河修质孤胜如等寨札子
作者:苏辙 北宋
本作品收录于《栾城集/43

臣伏见西夏轻狡,屡臣屡叛,为患莫测。昨与延安商量地界,迁延不决,舍归本国,招之不至。边人之议,始谓地界自此不可复议,而坤成贺使,亦当不至矣。今者天诱其衷,使者既已及境,而地界复议如故,方其未遽告绝,招怀之计犹可复施,此实中国之利也。然臣恐朝廷忽而不虑,不于今日穷究端由,窒其衅隙,必俟边患既起,而后图之,则无及矣。臣闻熙河近日创修质孤、胜如二堡,侵夺夏人御庄良田,又于兰州以北过河二十里,议筑堡寨,以广斥候。夏人因此猜贰,不受约束,其怨毒边吏,不信朝廷,不言可见矣。徒以岁赐至厚,和市至优,是以勉修臣节,其实非德我也。使之稍有便利,岂肯帖然不作过哉。何者,中国既失大信,则夷狄不可复责故也。臣窃惟朝廷之于西夏,弃捐金币,割裂疆土,一无所爱者,累年于兹矣。而熙河帅臣与其将吏,不原朝廷之心,徼求尺寸之利,妄觊功赏以害国事,深可疾也。顷年熙河筑西关城,声言次筑龛谷。鬼章疑惧,遂举大兵攻扰,一路疮痍,至今未复。今既城质孤、胜如,其势必及龛谷。夏人惊疑,正与鬼章事同。由此言之,则曲在熙河,非夏人之罪也。夫兰州之为患,所从来远矣。昔先帝分遣诸将入界,李宪当取灵武,畏怯不敢深入,遂以此州塞责。自是以来,筑城聚兵,完械积粟,劳费天下,动以千万为计。议者患之久矣。好事之臣因此讲求遗利,以为金城本汉屯田旧地。田极膏腴,水可灌溉,不患无食,患在不耕,不患不耕,患无堡障。凡西关、龛谷、质孤、胜如,与过河筑城,皆所以为堡障也。从来熙河遣兵侵耕此地,皆为夏人所杀,况于筑堡,致寇无疑。而朝廷恬不为怪,坐视边衅之启,深可惜也。夫兰州不耕,信为遗利矣。若使夏人背叛,则其为患,比之不耕兰州,何翅百倍!故臣以为朝廷当权利害之轻重,有所取舍。况兰州顷自边患稍息,物价渐平,比之用兵之时,何止三分之一。若能忍此劳费,磨以岁月,徐观间隙,俟夏人微弱,决不敢争,乃议修筑。如此施行,似为得策。臣不知边臣何苦而为此匆匆也。昔唐明皇欲取吐蕃石堡城,陇右节度使王忠嗣,名将也,以为顿兵坚城,费士数万,然后可图,恐所得不酬所失,请厉兵马待衅取之。帝意不快,忠嗣由此得罪。其后帝使哥舒翰攻拔之,虽开屯田,获军实,不为无补,而士卒死亡略尽,皆如忠嗣之言。唐史以为深戒。此则今日之龟鉴也。若朝廷不用臣言,臣料夏人久必复叛,用兵之后,不免招来,其为劳耻,必甚今日。敌人强梁则畏之,敌人柔伏则陵之,恐非大国之体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取进止。

贴黄:臣闻朝廷欲遣孙路以点检弓箭手为名,因商量熙河界至。臣观孙路昔在熙河,随李宪等造作边事,由此蒙朝廷擢用,深恐路狃习前事,不以夏人逆顺利害为心,而妄图兰州小利,以失国家大计。伏乞明赐戒敕,若因界至生事,别致夏人失和,劳民蠹国,罪在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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