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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春秋/卷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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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四‧吴越八 十国春秋
卷八十五‧吴越九 列传
作者:吴任臣 
卷八十六‧吴越十

高彦子渭 朱行先 黄晟 司马福 孙琰 吴敬忠 滕彦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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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彦,海盐人。初与同县沈夏受武肃王意,密谋诛都将徐及,以其首归王。前后从征,多显功,擢海昌镇将。会湖州刺史李继徽弃郡奔淮南,彦随王亲巡其地,王由是雅属意彦,题诗婴兰堂壁,云:“须将一片地,付与有心人。”及去,语彦曰:“我以此州授汝矣,汝宜善抚之。”奏迁湖州制置使,旋升本州刺史,遥领费州,加检校司空、渤海公。彦性淳厚,居湖十一载,政尚宽简,民颇便之。天祐三年冬,与道场山僧如讷诀别而卒。如讷口能容拳,手过膝,彦常以师礼事之。

渭,彦长子也。初从彦于湖州。武肃王巡衣锦城,会有徐、许之乱,焚掠郛郭,将及内城。彦闻变,亟遣渭赴难,渭遂率所部径趋灵隐山,伏发,遇害。后淮南槛送徐绾归王,命剖心祭渭。

朱行先字蕴之,海盐人也。燕颔虎头,猿臂善射,时人称曰小由基。起家建宁都将,事湖州刺史高彦,屡立战功,武肃王擢为节度左押牙亲卫第三都指挥使。及彦子澧败,率众自归,赐号协力觐王功臣,再加佐正匡国功臣,晋秩检校尚书右仆射、御史。寻为静海镇遏使,在镇恩威并行,甚著声誉,凡十有五年。宝大元年七月,卒于官,年七十二。赠银青光禄大夫、上柱国。

弟三人:行存、行勤、行忠。子从训、智绍,不仕;元晟、元杲,俱节度正散将;元昇,节度下将;元宝、元胜、元赟,凡八人。墓碑云:行先娶汝南周氏、陇西彭氏、清河张氏,三夫人。

黄晟,明州鄞人也。初应募于望海镇,镇中立表,以魁梧者为入格。晟短小,貌寝陋,不中选,乃隶镇都虞候林膺,已而潜还本乡募众,据平嘉埭,时权知州杨僎召署为平嘉浦将,有众千馀人。先是刘汉宏以台州贼娄文知明州事,文为僎所败,其党杜宗自宁海镇率乡民屯奉化,晟自平嘉埭以所部兵击之,卤获甚众。居顷之,馀姚镇将相嘉侵越州,董昌御之不利,明州刺史锺季文檄晟统兵攻嘉,杀之。昌以平贼功,奏授晟左散骑常侍,充浙东道东西副指挥使。季文卒,晟遂为本州刺史。九国志云:会刺史锺文季卒,遂据其郡。今从吴越备史作季文。

晟颇尚礼士,辟前进士陈鼎、羊绍素为宾客,江东儒学多依之。号其里曰措大营。昌僭号改元,晟亦移书规谕,及武肃王举师,晟率众应之。在任十八年,卒,时天宝二年也。遗疏不请子为嗣。凡府库所蓄,必题曰送使,其忠顺如此。

司马福,苏州人。始隶武肃王水军,为游奕都虞候。天宝二年,淮人围苏州,内外阻绝,王济师莫知音问;福没水中三日,进内得报,复出而援兵,遂与城中弓矢相应。是役也,淮人为水栅环城,系铃于网,沉水底,断潜行者。福善泅水,先以巨竹触网,淮人闻铃声,举网,福乃过入城中,其出也亦然,众莫不以为神。福故多髯,至是截须为卜者,敌人卒不能识。进官都指挥使。武肃王城吴江,置军镇,命福主之,遂老于其职。

孙琰,临海人。骁勇有智,时人谓之孙百计。积功至牙将,守苏州。天宝二年,淮南将周本、吕师造围苏州,攻法凡百出,不可穷,最后推洞屋攻城,若帡幪然。琰随机应敌,置轮于竿首,垂絙投锥以揭之,攻者尽露。及礟至,则张网以拒,礟遇网辄止,竟无所施,淮南兵遂夜遁。

吴敬忠,于潜人也。从武肃王以八都兵讨刘汉宏有功,及王出师助淮南讨田𫖳,敬忠先登陷阵,卒奏捷而归。梁太祖既封王吴越两国,敬忠亦以积功授正国功臣、浙西营田副使,累加太师。兄顺,以功擢镇海军保城都指挥使、检校司空。弟䜣,官太傅。子八人,仕本国皆贵显。杭州府志:吴敬忠墓在於潜县南五里丰国后乡东村。

滕彦休,󲳴󲳴人。幼岐嶷,有辨才。天宝八年,出使于契丹,大得契丹心。明年复报聘,会契丹兵攻梁蔚州,敌楼无故自坏,众军乘之,不逾时而破,契丹主引彦休环城以视,因赐彦休名曰述吕。十三年五月,武肃王复令彦休使契丹,兼馈犀角、珊瑚诸物。契丹主大悦,授彦休官,遣还。彦休往反契丹者数四,沿海溯河,跋涉险阻,辑睦邻封,为功居多焉。

论曰:高彦遣子赴难,志存君父,其公尔忘私者,与朱行先束身归正,比匪靡伤。福、琰、敬忠躬在行间,智勇俱奋,庶于王臣无愧焉。黄晟乃心恭顺,滕彦休不辱君命,咸有令闻,善夫!

吴公约 章鲁封 饶景 薛居正 谢鹗 锺匡范 陈长官 童𫖳 锺廷翰 杨岩 许俊 孙陟 闻人凝 张瑗 刘甫 蒋勋 王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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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约字处仁,馀杭人也。黄巢之乱,杭州八都既建,已又派而析者号十三都,公约其一也。公约初负胆略,为县豪,会朱直起兵,应募西讨,以功署西桂镇遏使。未几从董昌御巢于西鄙,加御史中丞,奏置都额,改硖石为训兵之所,摧锋破锐,日有声称。

武肃王破越州,公约骁果先登,兵罢,拜千牛卫将军、肃政󲳴长。顷之,刘浩平,录功擢散骑常侍。已而徐约陷苏州,武肃王委公约专征,特授北面诸军行营招讨使。明年春,克苏州,竟让军功,以本都归。王益嘉其忠,授义和镇遏使、兼本军水陆都游奕使。居无何,淮人侵扰,公约捍御疆域,屡挫敌锋,迁工部尚书,俄改刑、户二部。杭州府志又云迁左执法。乾宁四年卒,罗隐铭其墓。馀杭志有吴公约尚书碑。

公约澹于嗜欲,所得军实,率分赉戏下以为常。为将数十年,家无长物,出则督励将士,入则训诲子弟,称一时贤将云。

章鲁封,一作鲁风。桐庐人也。频举进士不第。有隽才,少与罗隐齐名。武肃王既破董昌,辟鲁封为表奏孔目官,鲁封拒不受,武肃王命吏笞之,已而勉就职。累官苏州刺史。著章子三卷行于世。

饶景,一作京。青州淄水人。唐广明时,杭州建八都,景为唐山都将。天宝时,事武肃王为镇海军紫溪镇遏使,累有防御功。十四年卒,王奏闻于梁,赠太保,遂葬金昌县之金山乡。后墓木皆高百尺,合抱,有犯之者,辄为异物所怖,即止。

薛居正,钱塘人。仕武肃王,官太尉。卒,谥贞显。葬于灵石山之麓,冢前常有紫藤,遍绕三峯。按居正三世孙昂仕宋,为尚书左丞,人谓冢前紫藤之瑞应。

谢鹗,南康人。举唐进士。儿时梦浴溪中,有人以珠一器遗之曰:“吞此则明悟矣。”鹗吞细珠六十馀颗。及长,善为诗,有文名,仕武肃王为□□□□。宝大时,朱行先勤王事而殁,鹗为撰墓志铭,文章雅赡,一时推许。铭曰:“挺生英特,邈尔奇形。素蕴豹略,能精武经。戈鋋再举,氛祲廓清。从兹勇冠,大播家声。盛绩既彰,威名遂振。静守谦敬,动知逆顺。惟此侯王,赏其忠信。不有殊功,畴迁剧镇。匡吴志大,佐越功全。一人注意,百辟推贤。方务剖竹,宜分重权,孰谓梁木,俄随逝川。生作忠臣,没留遗策,眷彼令嗣,恭承帝泽。丹旐斯引,元宫巳辟,万岁千秋,芳尘永隔。”进士裴说选其诗之善者六十馀篇,行于世。

锺匡范,唐镇南节度使传第二十子也。锺氏既灭,匡范同母来归,甚为武肃王所礼。时匡范献王云鹤通天离水犀带一围及玉盂一事。玉盂常覆五雀雏于内,炽炭久然,比启视,而雀雏已飞去,是一异也。武肃王受盂反带,赠钱二万缗。匡范因携带往碧波亭,命许彦方系带行水中,水开七尺许,遂至瑞石山登岸,国人大为惊异。或云带故唐明皇御玩,遗在西川,川客献与锺传,传常宝之。

陈长官,事武肃王为宁海县令,会王命增州县赋税,长官上书极谏,王大怒,逮之狱。长官以死争之,得免。宁海故称剧县,租税视诸邑为独轻者,皆其力也。至今犹庙祀焉。

童𫖳,青溪人也。素有勇力,武肃王时多著勤劳,拜西扇都岩将,王赐诰曰:“制:左军同十将充西扇都岩将𫖳,早系辕门,久居岩界,星霜屡换,警察无欺。寡人自袭丕图,广施庆泽,眷兹勤瘁,宜示陟迁。克固前修,更期后奖。可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监察御史、上柱国,充十将,馀如故”。及卒,葬于青溪仁寿乡。又青溪王延寿,叔唐太尉克俭,与武肃同事征伐,延寿官吴越主簿。

锺廷翰,□□人。流寓湖州,素有贤名。武肃王命摄安吉主簿,牒曰:“廷翰儒素修身,早升官绪,寓居霅水,累历星霜。克循廉谨之规,备显温恭之道。今者愿求录用,特议抡材,安吉属城,印曹阙吏,俾期差摄,勉效公方。倘闻佐理之能,岂吝超昇之奖。”后不知所终。

杨岩,弘农人也。父承休,官唐刑部员外郎,天祐时,副给事中郑祁册封武肃王为吴王,会淮南道阻,不克归,遂留杭州。初承休之行也,挈岩与俱,岩历仕武肃王父子,累官至丞相。

子郾,以任子历官尚书职方员外郎。郾子蠙,蚤卒。蠙子侃,年十岁,能作雪赋。忠懿王入宋,郾率侃以其族随行,侨居宋州。

许俊,盐官人。年十八,从武肃王,以骁勇称,屡积战功,官至节度使都押牙兼御史中丞。宝正三年卒。

孙陟,新城人。武肃王时,历官杭州刺史,加检校尚书,已而防御常州,调兵督战,殁于阵。以恤礼归葬于邑之太平乡,赠银青光禄大夫、上柱国。又慈溪人冯叔和仕吴越,官至尚书,附记于此。

闻人凝,天宝十六年为富春令,重建县治,有兴废功。

张瑗,事武肃王,累官至司空,出镇华亭。普照寺僧某者,不识物情,以蔬食进焉,瑗颔之,密启王于寺后凿三河,讫为运道,而寺用不宁。

刘甫,其先泉州人,徙居闽县。󲳴󲳴王时甫舍闽来仕,遂不复还,乡闾称其廉孝。子若虚,亦知名于宋。

蒋勋,晋吴郡太守枢之后也。唐末避地婺州之东阳,仕□□王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遂家焉。

王畊,□□人。善画,尤精牡丹,遂为一时丹青之冠,不知所终。

沈夏 沈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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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夏,海盐人。初武肃王同董昌讨刘汉宏于越州,盐官都将徐及遣夏与高彦率本部来会师,王见之甚悦,延入卧内,谓曰:“我东征师旅已众,渡江之役,无劳尔辈。但徐及素强梁,终非我所蓄,以我东渡,必为后患。汝为我杀之,当以郡牧相报。吾非诲人为逆,惟是境土苦于干戈,不仁者宜尽驱除,用息生聚耳。”夏等再拜听命。王厚遣归。既归,告及曰:“董公与钱公以兵讨贼,闻将军遣所部见助,喜动颜色,然时时以东北为虑,设有窃发,复劳后顾。夏等实托将军,以为后据。”及有军师某者,颇疑夏,劝及为备,不听。夏遂与其下谋杀及,及死,其众遂分。

夏性凶暴,不即来归,乃以所得众七千馀人聚临平山下,择幼弱者尽歼之,遂得三千人,往嘉兴劫吴公约入海为乱。未几,纵公约归,始复奔于杭,武肃王优容之,累从征伐,奏授武胜军都指挥使,遥领彝州刺史,加检校司空。至任,辄以杀戮为事,左右不任用者,即加屠害,王颇恶其所为。夏复构私第于北郭,制度与公府埒。长子有过,手刃之,王以其噬子,滋不悦,出为婺州刺史。会淮南将陶雅侵其境,王不时救,顷之东阳陷,夏遂被执,寻遇害。

沈行思一名行瑜,□□人。积功为湖州巡校将。初,高澧出奔,行思与都将盛师友同有闭城功,武肃王巡湖州,乃命师友从行,而行思颇有牧守之望,谓同职陈环曰:“盛君来,岂不佩印绶归邪!不然我后安处,君为我裁之。”时环已得密旨,俾遣行思归国,乃绐之曰:“二人功本无优劣,且王情尚未可测,宜亟诣府城面较功绩,以决其可否。”行思遂来觐王,王亦优待之。环随送行思之家,至,行思始悟其诈,深衔环,遂怀觖望。王将及国城,行思与环俱候北郊,行思自取巨槌击杀环,奔王舟以陈其前功,复言师友与环毁间之状。是时师友方从,亟引以相证,行思辄夺威枪刺师友,左右遂擒之。王曰:“吾早以汝强梁,故不欲任汝。继念闭城功,将牧以他郡。今所为若此,畴能容之。”命斩于龙丘山,许其家收葬。而师友竟擢婺州刺史。

论曰:吴越开国诸将,隶麾下者多恂恂和雅,慕祭遵、羊祜之遗风。沈夏独恣睢嗜杀,戮及爱子,洵天资刻薄人也。行思觊觎专城,鞅鞅自失,戕害同官,自取罪戾,倘所云匹夫之勇非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