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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或问 (四库全书本)/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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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四书或问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或问卷二十四
  宋 朱子 撰
  论语
  子张第十九凡二十五章
  或问首章之说曰诸说皆善而谢氏尤有力范氏语意繁复盖不可晓而又以已为止非子张之意杨氏分别成人与士之别则已支矣曰其可已矣岂不犹首篇之十五章所谓可也者欤曰可之为可则同然曰可也则其语抑曰其可已矣则其语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此又有不同者读者所当辨也
  或问弘之为宽广奈何曰此以人之量而言也盖人之所以体道者存乎德而其所以执德者存乎量量有大小之不同故人之所以执德有弘而有不弘也夫总群言该众理而不自以为博兼百善具众美而不自以为得知足以周万物而于天下之事有不深察才足以济众务而于天下之事有不屑为恢恢乎其胸中常若有馀地焉此非其量之大则其所以执德者孰能如是之宽广而不迫哉易所谓宽以居之而曽子所谓可以任天下之重者正谓此耳其量之小者一善之得则先为主而若不可以有所容一事之当则喜自负而若不可以有所加小有知则必欲用其知小有才则必欲试其才所谓执德不弘者盖如此虽其所守之固若不可夺然亦安能为有亡哉程子之言虽若与经文小戾然子张以天资之美为言故以执德弘为主程子以进学之序为言故以信道笃为主也夫既非其资禀之本然而又信之不笃则其所守何由积累充扩以至于弘哉范氏以为发强刚毅而后能执德则执字之义反重于弘以有执德然后能信道则于其先后浅深之序又有未得者谢氏所谓心不广者最为近之但范氏所谓不足有容则鄙诈入之谢氏所谓物莫能胜则若有不切者然不弘则鄙簿纎巧之心生而是非利害得丧之自外至者足以夺其所守要熟复而深体之乃可见其意耳杨氏所谓大不足以有容侯氏所谓无所容立语既约而又不若范氏之下文有可考者故未有以知其所以指意者或但为容物之容乎容物固弘之事然于执德字无所当若以容字指夫所执之德而言则与下句信道不笃者又不相类恐不得以是为说也曰焉能为有亡之说如何曰杨尹得之但言其人不足为轻重耳其他则张子谢氏为一说范氏侯氏为一说似皆未得其旨也曰尹氏所谓一出一入者其于信道不笃不能为有亡者则得之矣执德不弘则又何以言之耶曰其执德也不弘如前所云者则虽不出不入固守其所而亦无所系于有亡之数矣
  或问三章之说古注以二子论交有泛交择交之异而尹氏亦用其说程子乃以为有初学成德之不同二说孰是曰人之交际固有亲疏厚薄之不同然未有容之于始而拒之于终者包氏之说于此为不通矣初学固当从子夏之说然不求诸已而遽以拒人为心则非急已缓人之道成德固当如子张之说然于是非善恶之间一无所择则又非所谓仁者能好恶之心矣以此观之则程子之说亦若有未安者焉曰然则奈何曰二子之言各有所偏吾既已论之矣折以圣人之中道则初学大略当如子夏之言然于不可者亦疏之而已拒之则害乎交际之道成德大略当如子张之说然于其有大故者亦不得而不绝也以是处之其庶㡬乎曰他说如何曰范氏既以为孔子有所与有所拒以合乎子夏之言而又称其见互乡不绝原壤以明子张之道广首尾衡决殊不可晓盖其所以病子夏者未有以异乎夫子损益之云者是以其语意不属而无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力耳谢既以交际当如子张则是凡人皆当如此而又谓非大贤不能则又若非众人所及者其亦自相矛盾矣杨氏盖用程子之说而似以为二子之言有相为先后之意则非当日之本意矣
  或问何以言小道之为农圃医卜技巧之属也曰小者对大之名正心修身以治人道之大者也专一家之业以治于人道之小者也然是皆用于世而不可无者其始固皆圣人之作而各有一物之理焉是以必有可观也然能于此者或不能于彼而皆不可以达于君子之大道是以致远恐泥而君子不为也范杨之说盖本于此若谢氏初意盖亦谓此而其后乃以庄老释氏当之则其说将有自矛盾而不可通者矣盖曰坦途之支别则非异端之谓谓之异端则其所可观者非真可观亦不待致远而已不可行矣岂可谓其皆坦途之支别而可由乎侯氏之失近亦类此尹氏虽不明言小道之为异端然曰足以惑人则犹谢氏之意也
  或问五章之说曰尹氏最为得之范氏之云则于彼此先后之序两失之矣且以知所亡为知新者犹可也以无忘所能为温故则不可盖温故者虑其遗忘而温习之无忘所能则其见之之明守之之固无待于温习而自不能忘矣观尹氏不失之云则可见其得失也谢氏谓学非读书之谓而以体常尽变为言则失之过高矣子夏之言所谓知其所亡者正以其讲习问辨而有所益耳岂遽若是之大而无当乎夫日用不穷者虽因于应变然其理则初未尝不素定也不得为所亡不离大体固所谓体常然非人之智力所及也不得为所能又曰非为人者能之则是凡读书者皆为人之学也此盖惩于玩物丧志之一言而推之过于其分不察乎所谓为已为人者盖以其心而言耳杨侯氏日益之云以之言日知所亡则可而于无忘所能则有所未尽也杨氏又以习察为言与此殊不相似疑其意以日知所亡为习以无忘所能为察也若是则于彼此文义之间皆有所不通矣
  或问六章之说以为心不外驰而事皆有益者何也曰程伯子之言心不外驰之谓也叔子之言事皆有益之谓也心不外驰则仁之体无不存事皆有益则仁之用无不得矣曰两程子所谓近思其义亦若有不同者奈何曰是亦如其前说之殊也伯子之意盖曰思之以不远乎已耳叔子所谓类推者则以思之有序为近也伯子之言固亦得其本者然不参以类推之说则将有捐事弃物专以反思默造为功而不自知其陷于异端者是则二子之说虽殊要之不可以偏废也曰如子之言凡言在其中者皆为求此而得彼之辞则此四者亦不为求仁之事耶曰四者之效虽卒归于得仁而其言则讲学之事初未有求仁之意也圣贤之言求仁必本于实践而非空言之所可与然于讲学之间能如子夏之云则于吾之心有所制而不放于事之理有所当而不差矣志于讲学而可以为仁亦何害其为求此而得彼哉曰然则视听言动之必以礼居处执事之必恭且敬与人之必以忠亦其理之所当为而非有求仁之意也则亦可以为求此而得彼乎曰吾固尝言之矣彼以履践之实事而告夫问仁之言此以讲习为言而非本有求仁之心也盖亦不得而同之矣曰诸说如何曰范氏四者之分泛而不切谢氏心不外驰者得之而以博学为成吾切问近思之理则失之矣盖四者之序如此若曰切问近思所以成吾博学之功则可矣今方博学则又何以预成乎后日之切问近思哉是盖惑于博学为非心不外驰之事而又惩乎玩物丧志之言故曲为之说如此且独不闻孟子张子之言乎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张子曰书所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读书则此心常在观此二言则玩物丧志心不外驰二说之疑可释然矣杨氏为仁由已尹氏成吾之仁似皆以为吾之所以讲学者为已有意于求仁非此章之旨也
  或问七章之说曰范杨以学为重谢尹以致道为重亦各有理然必合而观之其义始备耳谢氏以学不能致道为工不信度之比则非也盖信度在作器之前而致道在为学之后其取譬亦不精矣又以二者皆为逸居而无所事亦非也工不信度正谓有事而无法学不致道则为有事而不要其成耳岂无所事之谓哉侯氏之说亦疏盖学固所以琢磨其所未中然以琢磨未中为尽乎学则不可中固所以形道然以中为尽乎道则不可况本文初无是语而必强加之乎
  或问八章之说曰范氏引证甚善谢侯说亦为得之但亦互有得失盖谢氏深得小人之情而所谓昔过今非者殊无悔惧愧耻之意似亦太轻易矣侯说善发君子之意而所谓耻过作非者亦为未尽必文之事也合而观之则庶乎两得矣杨说文意有未尽善者若曰君子自讼故能改过则可今以改过先自讼则倒置矣耻过亦众人之常情但君子耻而改之小人耻而文之则不同矣今专以耻过为小人之事亦未安也
  或问九章之说曰程子至矣其曰非礼勿言者盖曰不言云尔而传者失之以嗫嚅形厉之反尤为明白所谓合开口者亦曰理之所当然耳樊於期事非理之所得言者盖取其事之难言而犹言之非以为理之当言也其曰孔子全之者盖以孔子明之而或者因以为子夏之言正为孔子发也诸说唯杨谢尹为得之范氏盖本程子之说而自敬义以下则其附益之赘也以俨然为直内则言厉者独不由直内而出乎以言厉为方外则俨然者独非方外之事乎以不孤为温则尤无所当岂以孤为孤特之孤乎其亦误矣谢氏第二说但以言不轻发为厉盖本程子之说然不决于理而徒务于不言似亦未尽其意也
  或问十章之说曰程子杨尹氏皆专以信为在已谢氏专以信为在人以文势推之恐皆未尽唯范氏为有诚意交孚之意斯得之矣谢氏所引量而后入者恐亦非礼记之本旨也曰然则盘庚之迁比干之谏奈何曰子夏之言亦论其常理耳事或有变则其轻重之间又有所谓权者不可以执一论也
  或问十一章之说曰程子张子至矣但张子之说又相因而为文耳谢氏以未至于圣为言正与张子相反若然则出入乃其自恕而不能勉者而非子夏之所可矣范尹之说亦有此病然谢氏学者贵知大体以下则善而杨氏为得程子之意耳
  或问十二章之说程子所谓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之事何也曰洒埽应对所以习夫形而下之事精义入神所以䆒夫形而上之理也其事之大小固不同矣然以理言则未尝有大小之间而无不在也程子之言意盖如此但方举洒埽应对之一端未及乎精义入神之云者而通以理无大小结之故其辞若有所不足而意亦难明耳徐绎其绪而以是说通之则其辞备而意可得矣抑程子之意正谓理无太小故君子之学不可不由其序以尽夫小者近者而后可以进夫远者大者耳故曰其要只在慎独此甚言小之不可忽也而说者反以为理无大小故学者即是小者而可以并举其大则失之远矣其曰便是云者亦曰不离乎是耳非即以此为形而上者也曰其曰与佛家默然处合何也曰佛氏以有言有说为二而以默然无言为不二法门亦曰有以契夫理之全体云尔然此亦为世之习乎彼者言之因以彼之言形此之理尔非以为此之理即彼之言也盖吾之所谓洒埽应对者其理则一而是非当否之间毫厘有不可失者彼之所谓默然者则泯然而无是非善恶之分焉其不同也亦审矣程伯子语多如此如第十七篇予欲无言之说亦为夫习于彼者而言之耳今读者类不深察信之过者则遂以为儒释之归实无二致不信之甚者则又直诋以为窃取释氏之妙以佐吾学之高二者其向背出入之势虽殊然其为失旨均矣曰既以为理无大小而又以为教人有序何也曰无大小者理也有序者事也正以理无大小而无不在是以教人者不可以不由其序而有所遗也盖由其序则事之本末钜细无不各得其理而理之无大小者莫不随其所在而无所遗不由其序而舍近求远处下窥高则不惟其所妄意者不可得而理之全体固已亏于切近细微之中矣此所以理无大小而教人者尤欲必由其序也子游之说盖失于此故不知理之无大小则以洒埽应对为末而无本不知教人之有序故于门人小子而欲直教之精义入神之事以尽夫形而上者之全体也子夏与程子此条之说盖直以其有序者言之然其所以有序而不可易者则又必以程子先后诸说推之而后得其说也曰其然所以然之说奈何曰洒埽应对之事其然也形而下者也洒埽应对之理所以然也形而上者也自形而下者而言则洒埽应对之与精义入神本末精粗不可同日而语矣自夫形而上者言之则初未尝以其事之不同而有馀于此不足于彼也曰其曰物有本末而本末不可分者何也曰有本末者其然之事也不可分者以其悉具所以然之理也曰舞射以下三条之说若皆以即此便为圣人之事何也曰亦言其理之在是而由是可以至于彼茍习焉而察而又勉焉以造其极则不俟改涂而圣可至尔岂曰一洒埽一应对之不失其节而遂可直以圣人自居也哉曰诸说如何曰张子先传后倦之说求之文义有所不通其所谓始学之人未必能继妄以大道教之是诬之也则得之而亦深中近世学者之失矣范氏于程子为近但先传后倦意小不同盖曰孰有先其可而传之孰有后其不可而倦教譬诸草木区以别矣亦度其可而已此意亦善更审其去取可也谢说则源于程子之意而失之远矣夫下学而极其道固上达矣然此方论下学之始为未遽及夫极其道而上达之意也上达固非师之所能与然此方论为师教人之序未遽及夫师无与焉之妙也不吝之心一也而一金天下则其捐之有难易之殊不惧之心一也而平地高台则其习之有先后之序必如谢氏之说将使学者先获而后难不安于下学而妄意于上达且谓为学之道尽于洒埽应对进退之间而无复格物致知修身齐家之事也其与子夏程子之意正相反矣曰程子亦常以理无大小而洒埽应对精义入神者不异何以异于谢氏之意而以为相反何也曰程子所谓必有所以然者以为同出于理之自然也谢氏以必正心诚意而后能者则以为同出于心之使然也程子所谓慎独者则不敢忽其小者以求其理之所当谢氏独以着心为言则又如其论颜子克己曽子贵道之说初不问理之是非而唯吾心之所欲为也然此其失之小者耳程子虽以理无大小为言然其意则以明夫小不谨则将害其大小不尽则不可以进于大而欲使人谨其小者以驯致其大者耳如谢氏之云则反使人恃其小者以自大而谓夫大者之真不过如此也此岂非相反之尤者哉曰其与子夏相反者又何也曰子夏正以次序为言而谢氏以为无次序子夏以草木为区别而谢氏乃以为曲直则一子夏以唯圣人为有始卒而谢氏则无圣人众人之分此其相反亦可见矣曰杨氏如何曰杨氏先传后倦之失同于张子圣人所谓性与天道以下数语虽似严密然亦有但知小学而无复大学之病尹氏说则善矣而大小本末皆所以为道虽有不同而实无草木之别者数语为未安似亦未免谢氏之失也胡氏论游夏之学其意亦善胡氏曰人之资禀不同故夫子引而进之之术不一味游夏之言子游敏于闻道而脱略于小物施之武城者一也子夏从事小物而后有得施诸小子者一也曰苏氏之说若有未醇者子之取焉何也曰是其所言于圣门教学次序之意固未为知之者然吾亦取其有以深中近世学者之弊而已彼所谓中有以受之者以吾能推之则亦由其序而渐进至于浃洽贯通而自得之之谓耳又子夏所谓焉可诬者专自教者而言而以师生相欺为说亦其小疵然教者既欺其徒则受教者以欺应之亦必然之理也
  或问十三章之言先仕而后学何也曰仕优则学为己仕者言也盖时必有仕而不学如原伯鲁者故有是言学优而仕为未仕者言也盖未有以明乎修己治人之道则未可以仕耳子产于子皮有制锦之讥而夫子亦悦漆雕之对恶子路之佞程子以少年登高科席势为美官者为不幸其意亦犹是耳子夏此章以先后之次推之其本意盖如此而推其馀意则又以明夫仕未优而学则不免有背公徇私之失学已优而不仕则亦不免有爱身忘物之累当时恐或兼有此意也曰诸说如何曰程子学优则仕吕氏仕优则学之既得其正意程子仕优吕氏学优得其馀意而范氏有馀而后可以及人杨氏念终始典于学皆以学为主尤为得其大意侯氏暇时之说亦善盖非必谓其沛然充足有以过人也谢氏别为一意亦过高而失子夏之意矣此所谓学亦学文之意耳
  或问十四章之说曰谢杨之说善矣然所引二言皆不得已而去之意今直以为致哀而止则将有直情径行之失其弊将有如棘子成之言者矣其脱略小物之验于此亦可见也范氏之说则又失之子游之言本为不及其情而过于文饰者耳范氏乃以不敢过其情为说则于致字之义为无所当矣
  或问十五章之说曰杨氏以为过之故未仁词若有未尽者若过于厚则亦何害其为仁耶且子游之所谓难能者盖美之之辞而有讥之之意故又曰然而未仁则非直以是为未仁矣杨氏于其语意之间似亦未尽其曲折也
  或问十六章之说曰程子范尹得之曽子堂堂之云亦犹子游难能之意耳谢氏乃以其不害为仁其失与杨氏前章之说正相反然范氏辞不谨严其失为尤甚也而杨氏于此章又以庄而难亲为子张之病似亦未然庄不害于自持非仁之病也以是为病则夫漫然无廉隅之守使人人皆得狎而易之者又可以为仁乎二家之论皆出于气象之偏学者不可不审察也难与并为仁则谢杨皆谓曽子病夫子张之不可辅而为仁也以文意求之盖病其疏略简倨而于已无切偲之益观感之助耳盖曽子之学主于诚身故其意虽病子张之未仁而其言必反于已与子游若小异焉若曰子张之不可辅而为仁又何与于我而病之耶且曽子之年辈视子张为先进亦不应直讥之如此
  或问十七章之说曰程子之说本为孟子养生送死之义而发非正以释此章之意也盖曽子之意本以通论常物之大情而非立教喻人之语也其与孟子养生送死之云所指亦不同矣而杨氏乃引以为说恐亦未安谢氏所谓必信必诚者其失亦然唯尹氏所引亲丧自尽之言疑与曽子意合而其下所谓于此不诚恶乎用其诚者则推曽子之意以责夫人之当然而不然者耳非正以此章之意为及此也
  或问邓氏十八章之说其详可得闻乎曰邓氏之言曰献子历相三君五十年鲁人谓之社稷之臣则其臣必贤其政必善矣庄子年少嗣立又与季孙宿同朝宿父文子忠于公室宿皆不能守而改之庄子乃独能不改其父之臣与父之政而终身焉是孔子之所谓难也若父之臣与父之政有不善而不改则是成其父之恶耳恶得为孝哉曰诸说如何曰范吕盖嫌于元祐之改熙宁也故不及道其常而遽以变为正也此虽君子之过然心一有偏而其不可揜者如此学者亦因可以自警省矣谢氏之过已论于首篇矣杨侯说则考其事之未详而所以为说亦未免于隐忍迁就之失也盖其天资简静和厚而惮于改作之烦故其言如此吾已论之于长府之章矣尹氏之说以之泛论则善矣然于孟庄子之事则亦考之未详也
  或问十九章之说曰范氏尹氏得之但尹氏所谓不足喜者其辞若以为事小而不足乎喜之意则非也曽子之意正以为深可哀矜而有所不忍耳今曰不足殊不见古人怵惕恻隐之意杨侯氏皆引政散民流为说亦非是所谓民散特以其生业不厚教化不修内则无尊君亲上之心外则无仰事俯育之赖是以恩疏义薄不相维系而日有离散之心耳
  或问二十章之说曰范谢尹氏得之然三者之中范氏宽平尹氏畏谨而谢氏少觉粗厉矣吕杨之说则尤恐未安也
  或问二十一章之说曰圣贤之贵改过如此论语一书盖屡致意焉然亦不得已而开其自新之路耳今谢氏乃谓德性天也过不足以梏亡之过而能改则亦何伤于全德则使学者之心轻慢放肆而不复有谨于其初之意矣学者宜深蔡之范杨意亦类此但其说不至如是之甚耳侯尹之说为善而尹氏尤精约其论人皆见之之意直以其过失暴者有不可揜者最得文意范氏以为寡过故人皆见之说者又有以为君子之过显白易见无文饰揜蔽之私故人皆得而见之恐亦不必如此人皆仰之亦复其常耳范氏以为改而益光杨氏以成汤之事当之似亦非是
  或问二十二章之说范氏于文意不切而气象平正亦足以见其所存矣杨侯之说则有过之者曰何以言文武之道为周之礼乐也曰此固好高者之所不乐闻然其文意不过如此以未坠在人之云者考之则可见矣若曰道无适而非惟所取而得则又何时坠地且何必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而后得师耶此所谓人正谓老聃苌弘郯子师襄之俦耳若入大庙而毎事问焉则庙之祝史亦其一师也大率近世学者习于老佛之言皆有厌薄事实贪鹜高远之意故其说常如此不可以不戒也然彼所谓无适而非者亦岂离于文章礼乐之间哉但子贡本意则正指其事实而言不如是之空虚恍惚而无所据也
  或问二十三章之说曰范氏得之唯圣人岂以难知而自表见云者为无所当耳张敬夫说亦善张敬夫曰武叔亦岂真能知子贡者使果知之则于夫子之门当求其所以入者而不暇矣
  或问二十四章之说曰此无他说惟范氏所谓多设不欲见者恐非文意而谢氏抗激之弊尤非圣贤之心耳大抵谢说多有此意自首篇之旨已如此矣日月之喻但取其至高范杨说皆非是尹氏以益见解多见以文义考之不若古注之训祗也且字书说本如此其必有所自矣
  或问卒章之说曰程张至矣范杨得矣杨氏论不可阶而升者甚善而曰颜子亦见其卓尔而已则其知颜子也亦浅矣














  四书或问卷二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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