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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斋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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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四 圭斋文集 卷第五
元 欧阳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成化刊黑口本
卷第六

圭斋文集卷之五     宗孙铭镛编集

            安成后学刘釪校正

  记

   道州路重修濂溪书院记

道州路濓溪书院是为子周子SKchar祠其址在郡城西偏

与郡学为邻郡学有先圣庙毎岁春秋二仲上丁郡侯

率教授山长各以其职事命生徒祀先圣扵郡学次丁

则合祀子周子扵书院之SKchar祠毎月𦍤望款谒皆然原

其初建虽由时君有独祠濂溪之命亦其地势适然故

祠事之SKchar无间言者焉岁久祠宇寖坏至正壬午山长

张某议撤而新之郡士李某乐助以相其志工未讫去

代者欧诚䏻⿰纟⿱𢆶匹 -- 继其事扵是祠宇一新岁乙酉番阳吴侯

肯来为郡判官仰瞻新祠而门庑弗称谋诸郡长复加

修适山长戴世荣又来代欧而郡士蒋通复请出赀

改作应门四楹两抚称是祠之后旧为诚源堂堂之后

为故守高峰杨公之祠左有爱莲亭及清远楼后有光

风霁月之堂至是斥故易新丹雘辉暎世荣割已俸作

石台扵应门之南縦广二丈横倍之又率郡士文某作

瞻徳亭亭下甃石为街绳直𥿄平中外改观前此未尝

有也先是周子有子二人长司封郎中夀次直徽猷阁

焘夀之后迁居江州焘之后居道州吴侯求得其八世

孙善溥荐之当道请援颜孟例世以其后人之贤者为

书院山长以奉SKchar祠宪府是其议移有司逹之行省焉

明年丙戌冬吴以漕事至浏偕世荣奉事状谒于欧阳

玄请记以文玄惟周子祠事若㫪𨹧若九江豫章邵阳

诸郡皆有碑𠜇作者多世大儒玄扵是记叙劳绩纪岁

月斯可己矣然而䌷绎父师之言亦有可赞一辞者不

敢以剿说辞也昔者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

其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孔子言性与天道莫著

扵易𠩄谓乾道变化各正性命𠩄谓一阴一阳之谓道

⿰纟⿱𢆶匹 --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皆言性与天道当时门人可

以与扵斯言者鲜其人焉子贡晚年始𫉬有闻故以叹

美之及孔子没知此者子思孟子西汉以下诸儒见其

仿佛焉子周子生乎千有馀载之下得孔孟之绪言著

太极图通书泄造化之蕴发圣贤之秘如指诸掌故孔

孟之后首言性与天道者周子一人焉世儒或疑周程

授受不及图书殊不考程子之言有曰天地储精得五

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

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扵中矣其中

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惧爱恶欲谓斯言不出扵太

极图说通书可乎孟子言天地之性程子兼言气质之

性然后荀杨韩子之说俱废气质之论原扵周子灼然

无疑者也且自太极图说通书行世世之为儒者茍知

读濂溪之书无不𫉬闻性与天道之言焉假令子贡复

生当叹今之学者得闻斯言为幸而诸儒有横议扵当

时者果二书之为异乎抑立论者之好异欤皇元定宋

九儒従祀周子居其首寻又有制进汝南伯为道国公

盖乾淳以来新安朱子最先尊信其书圣朝重朱子之

学以程式天下之士则周子之书益表章扵世宜㢤虽

然国家兴学之地可谓至矣周子曰师道立则善人多

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纟⿱𢆶匹 -- 继自今教者以师道自

树学者以善人自期将见真儒之效施扵朝廷四方未

有纪极如是则书院之修岂徒侈SKchar祠示观美而己玄

㓜年侍先君子职教是邦读书濂塾之侧追忆往时来

㳺来⿰⿱亚⿰口亅欠 -- 𰙔之地因吴侯之请辄以旧所闻扵家庭者附著

于斯焉吴侯肯字肯堂以教官入流选为宪⿰扌⿱彐𧰨 -- 掾进行省

⿰扌⿱彐𧰨 -- 掾历南海武昌两县尹皆以善最为政廉明且知大体

云是役也逹鲁花赤塔海大中同知某寔纲维之其始

终恊恭则经历李时知事李信也

  贞文书院记

昔在仁宗皇帝之世集贤大学士陈颢翰林学士承旨

忽都鲁都儿迷失等言翰林掲傒斯之父来成学行师

表一方宜特赐谥以示圣朝尚徳之意扵是有旨赐其

谥曰贞文先生至正三年夏四月中书平章政事帖木

儿逹式右丞太平贺等又请于今上皇帝建立书院遂

以贞文之号赐为额其址在富州之长宁鄊旧山之阳

前挹遥岫后倚崇冈平畴曲谿暎带林麓盖掲氏先世

故居之地也其制为大成殿四楹扵中殿之北为明伦

堂四楹殿之南为门四楹上为重屋门之南为灵星门

四楹别为贞文祠置明伦堂之后左为山长之署四楹

其两庑为诸生斋居左右皆四楹斋之南又为屋各五

楹𢈔库庖湢咸以次置其上始于至正三年之九月讫

于九年之七月其后従子范经始之而元贞寺僧智辨

相之山长汤盘⿰纟⿱𢆶匹 -- 继成之其山长则行省以儒士之尝历

学官为之其门之东屋则従孙徳懋萃旧冈书院之材

𠩄建也其灵星门则僧智辨之𠩄立也其祭祀教育经

久之赀则里人之好义者割上腴田以相其事书院垂

成文安公与玄以同在史馆一日诣玄以记书院为请

玄敬诺之喜而㱕以语其子汯曰今日吾书院事毕矣

欧阳君已诺吾记矣越数日文安疾作又数日卒三年

汯申是请玄乃记之又告其徒曰古之学校为教事设

而政事出焉辟雍泮宫习射养老出师受成皆在其地

何莫非政事也后世学校虽治教事而特以祀事重焉

考其𠩄始古之入学者舍菜先师未尝SKchar有𠩄⿰扌𭥍 -- 指而舍

菜之礼亦祭之至蕳者也今州县学校则必SKchar祠先圣

先师扵是国家秩诸祀典若夫书院则又多为先贤之

祠或其过化之邦或其讲道之地如是者不一也亦尝

考其𠩄始焉周礼大司乐有道有徳者使教焉死则以

为乐祖祭扵瞽宗瞽宗者学之名也古者教之以徳为

先𣷉养徳性莫先扵乐故有道徳而为师者其生也以

教人其死也人推本其教以乐祖祀之非必洙泗而下

若汉董子若隋唐王通韩愈氏若宋周程张朱数君子

之为先儒而后为可也矧夫书院兴学校之制其始又

自不同东汉以来大夫士往往作精舍扵郊外晋魏𠩄

谓春夏读书秋冬射猎者即其𠩄也唐宋之世或因朝

廷赐名士之书或以故家积善之多学者就其书之𠩄

在而读之因号为书院及有司设官以治之其制遂视

学校故祀事有不容阙者扵是或求名世之君子以祠

焉玄尝循流而溯源盖自入学舍菜先师一变而为通

祀自学有乐祖之祭一变而为先贤之祠自春诵夏弦

一变而为呻毕再变而为词章又且党庠术序一变而

为精舍再变而为书院学者苟不䏻知建学之初意又

能知为学之大功学校𠩄重在祀事而宫室象设之

制日趍为观美所任在教事而礼乐律暦之学或诿诸

SKchar门遑议𠩄谓政事之行扵学校者㢤皇元超轶百王

务以崇雅黜浮为教以去华就实为学复古之机其在

扵是贞文先生以道徳教一鄊之人死而祠扵其鄊稽

诸乐祖瞽宗之𥙊真无愧乎古人者也玄故著其𠩄始

愿以求正扵好古博雅之君子焉至扵掲氏父子以稽

古之功修身之效𬒳遇而朝垂耀百世可谓儒者之至

荣犹有待乎论述也夫贞文先生讳来成字哲夫以子

贵累赠通奉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𠫵知政事护军

先谥贞文国朝处士易名之典自公始文安公讳傒斯

字曼硕卒官翰林侍讲学士中奉大夫知制诰同修

史赠护军谥文安父子并爵豫章郡公二公懿行伟节

各有列诸别碑云

   𡊮州路缮修

宜春为郡介江湖间山水清隩风气厚密其神䏻灵其

民䏻淳为厥长吏固俗易使导以身教利建事功至顺

二年冬十二月通议大夫锦侯不花擢由容㙜来刺名

郡𥝠未黔突毕𩛙在公乃睇府治东拄西搘徂厥门庑

上漏傍穿部使之馆宾幕之次以及燕休之堂登朓之

楼㳺息之囿觞咏之亭府史胥徒脆阍厩厮旧有位置

秽不治或倾欲𮥠或危欲压维时锦侯乃诹寮采乃

咨宾属宿戒父老斯徴富民进而爵之侯乃言曰治宫

犹家家之𨺚替观𠩄恒居垣墉𧇊䟽庑陛夷削凡百废

坠推是知之视彼富润有觉斯楹势固不侔亦𠩄自致

矧今牧守视古侯伯维今富民其道视子其分视臣尔

退而处服御华好侧睨长上居怀阽危従我遑恤宁汝

独安吾尝观风考察部属有司兴缮弊有二焉民赋力

产吏容奸欺官督期程工售滥恶苟完未㡬驯致朽挠

粤有文吏拘牵故常事在得已辄持两端媮容目前遗

患厥后迄夫沦胥滋以病众斯二弊者吾实耻之今及

汝约恒产高下推次惟女工稍多寡陈力惟汝官不督

迫吏无徴呼汝某治甲汝某治乙我惟示成有不乐者

畴柳汝配扵是父老曰便富民曰宜言讫饮酒罢而与

期及期子来并手角䏻植者用壮承者用𨺚幂者无窳

者无垆祴者砥平磨而甓之丹者黝者藻者绘者无

或澷漶后先工讫完美如一穾窔従衡楹数百计悉前

所陈焕若新作侯乃练日共具牢醴合药落之又进父

老及诸富民爵如𥘉仪为之言曰维此宜春郡治奕奕

山川发灵神降纯嘏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雨时若有年禳禳民富以教士

秀而文吾幸处此与尔同休去即传舍凡厥洵美汝世

享之守何与兹父老富民咸下其手合辞报公且矢扵

福愿锡蕃祉与治俱新天子万夀百度斯甄公敏且洁

宜为荩臣居匪奉巳示我等伦我民扵变不戒以信受

命工上服劳其亲筮占在玆施我子孙无遗公忧以愧

我民参军杨㧑奉图赱书来求予文予核其事辞以绎

之且告来者嗣而续之有废不理众手撠之㧑従予游

为我石之是役初作郡牧之长伯颜帖穆相与佽之用

迄干成是皆宜书尉韦元辅寔董其事吏宋必逹又宣

力焉侯至之明年壬申九月僝工又明年癸酉七月竣

事记以是年之八月土木金石埏埴垄㫁工费若干既

集众力不会扵公无従稽云

   安成李氏重修安贤义塾记

安成李君辛翁初作安贤义塾扵州西郊一仿书院精

舍之制礼殿庑门讲堂斋舍各有其𠩄未㡬即世䂓模

有未备者子刚慨然念先世美绩无加扵此乃割上腴

田若于㝎为教养恒式出纳恒度凡可以经久而不废

者一一讲求而完美之扵是塾师刘君权具事实谒予

记之予嘉李氏有子之䏻⿰纟⿱𢆶匹 -- 继承也又感义塾之作是盖

君子至公之心而古道可复之机也为之记曰昔者先

王为井田以养民为鄊校以教民周衰井田法坏斯民

贫富至扵相悬鄊校法坏斯民贤愚至扵相绝而君子

小人之事判然两途贱日益多贵日益少法日益密礼

日益踈后世兴者虽汲汲然设为教官之任而井田经

界势不可复郡邑教养岂能遍及齐民也哉有富而好

礼之士出而建义塾焉义塾既作一鄊之士患不志扵

学不患无従师之资一塾之师患学者之不勤不患供

亿之不⿰纟⿱𢆶匹 -- 继推此至公之心求复世道之古其机不在兹

心乎师道由是而立善人由是而多风俗由是而美义

不可胜用矣礼门左之堂曰塾塾之为言熟也吾固愿

义塾师友之至斯也教者熟扵其教母𦤺扞格而无序

学者熟扵其业母致寒𭧂之罔功如是则无负李氏建

塾之美意矣李氏安成大族宋末累以著述献于朝其

贡名天府者接武辛翁号一峯刚字立中世以文行称

扵州里云

   赵忠简公祠堂记

临川王安石以新学误宋致天下骚然河南程氏两夫

子出而救之卒不胜其说既而蔡京为相宗王氏说

程氏学宋遂大坏京客张觷教京亟召程氏门人杨中

立用之庶㡬救其半及宋中兴觧人赵忠简公鼎为相

首罢王安石孔庙配享尊尚二程子书凡其门人之仅

存者悉见召用江左乃复振不幸秦桧相忠简公斥程

氏门人散亡洎中兴业衰又不幸韩侂胄相禁建安朱

文公熹之徒之为程氏学者其后禁稍弛宋已日削皇

元煟兴江汉赵氏复䏻倍诵程朱书北渡江𥝠笔以授

学者许文正公衡衡神明其书进以𠩄得相世祖兴礼

乐文大平后是四十年贡举法行非程朱学不试扵有

司扵是天下学术凛然一趍扵正时相㝷㝎濂洛以下

九儒及衡十人祀孔子庙庭天子従至顺二年春赵

忠简公六世孙筼翁请即觧之闻喜县学为忠简祠其

辞曰公当宋南渡排王氏邪说崇程子正学以至于今

有功扵斯世甚大宜祠其鄊胄监集贤是其议中书礼

部告晋宁路以符属其同年欧阳玄记之玄平居读孟

子至承三圣一章未尝不掩卷汗下以为何致是烈也

及略考近世儒学之邪正有关扵国家之𨺚替气化之

盛衰民物之荣悴其可徴者盖如是呜呼是祠岂细故

㢤公师邵伯温友胡寅其问学原委措诸行事详见宋

史筼翁延祐二年进士卓然有志先正亦可㮣见于斯

   保靓祠堂记

保靓祠堂者安成刘君尚节词其七世祖考保靓先生

者也先生讳作字贤砺保靓其𭈹居𡊮吉间地曰秀源

在宋乾淳一时声光烨然起于郡邑𥘉用世赏授将仕

郎辟赣之安远尉母老不赴中岁韫德抱才不屑世用

友当时搢绅清江两尚书谢公昌国章公茂献庐𨹧杨

文节公廷秀皆㝎交笔砚骨鲠如胡忠简公邦衡亦深

见结纳其他名贤不可悉数百馀年以来世代变迁遗

韵日远诸孙尚节㓜负志气读其遗书慨然慕其生平

惧其亲尽既久后人无𠩄瞻仰谋即故居建祠堂以⿰至支 -- 𦤺

SKchar祀而诸贤翰墨存诸碑版者亦复散逸寻得忠简公

保靓记䟦及谢公诸书又渔父来告某潭有石状如碑

以手切之有字尚节使没者群入助渔举石出果左宣

郎刘君廷直𠩄为保靓祠堂铭也他日营父葬扵白石

冈掘地三尺得碑恤勿音窣没读之又永州通判董徳

中𠩄为保靓先生祠记也扵是尚莭益喜缮祠益勤至

元后庚辰春祠成置龛奉保靓主列碑其前议割上腴

田若干以给常祀择日率族属子姓祭以告成竣事而

饮族属举杯劳尚节曰保靓往矣非君之贤祠事SKchar

造物者出二碑以相君志也余至钤南族中族与刘氏

世为婚𡛸尚节谒予文为记予惟瞽宗祠于学鄊先生

祠于社尊有道尚有徳也此礼废已久保靓祠堂虽成

扵其后人异时郡国因饩羊以复告𦍤古道其庶㡬乎

乃为迎送神诗遗刘氏子孙使⿰⿱亚⿰口亅欠 -- 𰙔以祀先生词曰

𠮷之桧兮𡊮之裔介两郡兮大容砺昔贤居此兮物无

厉物无厉兮民有岁道之耕兮徳之刈刈徳兮耕道深

资兮靓保保靓兮何为山有碣兮水有碑碑无沉兮碣

瘗曽孙有祠兮传千世世世幅巾兮深衣先生来归

兮无我违违我兮焉往従诸贤兮咏归尊有冽兮爼有

𦘺芳菲兮阖两扉石韫玉兮山有辉微先生兮后人畴

   安先生祠堂记

𠩄贵乎处士者䏻以一已之𠩄守为一国之𠩄慕虽当

世英君谊辟操其捴𭣄豪杰包举宇内之SKchar2一旦遇夫

爵禄庆赏𠩄不可致之人扵是怡然企乎先王道徳之

懿真有贵扵已之𠩄负挟者而后上之趣向㝎下之习

俗成斯人者功下韩孟哉元有国以来学者言处士必

宗容城刘静修先生方是时闻其风而起者曰真㝎安

氏敬仲焉敬仲未尝一造刘也顾得其传扵濂洛考亭

者知之为甚笃行之为甚坚由是推宗以合扵祖一也

刘氏高亢明爽梯级峻绝士亲炙者寡安氏简靓和静

𬓛韵敞夷士乐附者众异时有祠宜乎抑自先民石峯

恕斋两先生以学淑其鄊盖三世百馀年于兹矣此又

祠之𠩄由作欤敬仲既殁门人苏君伯修贻书同舍槀

城西管镇李君士兴请祠为鄊先生士兴议克合乃筑

于镇作三室而奉之自敬仲上而至扵石峰恕斋咸有

位焉明世美也落成率里塾子舍萌岁时具蠲𠩄事至

是伯修请予记之然予记安氏祠而本以容城者亦犹

论东汉名节而始严光乎汉至孔张末之儒也矣微光

东都士何自作新㢤先未必知道也而且如彼而况吾

濂洛考亭乎而况吾容城乎夫瞽宗祠于学鄊先生祠

于社古典也瞽宗久无闻鄊先生有祭自伯修士兴始

以是知古道无难复人患不为尔继自今西管镇之俗

日益以厚其民敬学而贱利其士乐学而远势安氏之

泽其有既乎读是文者尚知𠩄始石峰讳滔恕斋讳松

敬仲讳熙出处详见家集云

   秀川罗氏祠堂记

先尚书公游鄊校时善校官罗子远子远庐𨹧秀川世

族笃学力行有诗文传扵世后为朝请大夫主榷货务

言贾丞相SKchar权误国弃官去予家蔵其遗墨思欲见其

子孙今其族孙仁逹过予为人英敏有为为文雄畅有

气予扵是喜先友文献之有传焉仁逹徴予记其秀川

祠堂其言曰吾祖太时府君著籍秀川四传至南塘府

君家日以大府君之子若孙始割乌石陂腴田若干畒

为祀田时宋嘉祐二年也其后乃贡于舍贡于鄊登第

于礼部凡百数十人扵是蓬山先生溪园先生与其子

苍崖公磵谷公推广祀田遗意追远则有拜墓有合祭

合族则有族谱有聚拜迄今三百馀年祀田世守如初

族虽散居昭穆秩然必不可乱邈在万里相见相问外

有骨肉爱不相视如途人是皆吾祖贻谋之徳与前闻

人善述之功也惟祠堂未立合祭聚拜无㝎𠩄议者咸

病焉按家礼祠堂在正𥨊之东贞之居𠫊事之东有堂

曰逊绵凡十有八楹其深二丈有奇其袤称之堂之前

有轩轩之外有亭高明深靓宜祠乃请掌记务本翁以

为祠堂祠大时府君而下八世至十二世各图分𣲖之

祖止其有行𧨏有文学有爵位者特祠焉扵是禹圭与

翁之子绳祖第一图孙瑛第十图孙兰复买田为洒扫

修治薫燎之费自是合祭于斯聚拜于斯与祠田相为

永久以卒前人之志先生幸一言以诏来者予既嘉仁

逹之䏻世其学又嘉其宗之䏻念其祖𥨸喜载名姓其

间自附通家之后有荣耀焉乃谂于众曰惟大姓其祖

必有隐徳非徳无以蕃无以著无以久久则我后人念

之宜也念之念之奉其烝尝云乎㢤行其揖让云乎哉

思其人必绳其武食其徳必笃其庆父诏其子兄诏其

弟以诗书礼乐为教以孝弟忠信为行逹则泽其民穷

则善其身使国人称愿之曰幸㢤有子孙若此祠堂之

作为不虗矣诗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徳秀川子孙其勉

之㢤时予宗方作祠堂于故鄊以书来告成秀川去予

故鄊百里而近而祠堂之成适相先后扵是喜徳之不

孤也乃以斯言为吾氏告亦以告之秀川焉是乃通家

之道也

   仰更斋记

临川先生扁安成刘氏读书之斋曰仰更刘君方升属

余客彭斯文来求予记𥘉方升之大父号更斋先軰鐂

君耘庐记之故临川先生之命斋名也寓其大父之号

焉夫仰更之义始扵子贡之言尝意其当时必有所谓

然日月之明未尝息者也故人仰之扵既更之后初不

改扵未食之前譬诸君子䏻存其心扵众人之正其或

违而去之亦暂焉而已耳若夫本体之明则固未尝息

也余㓜读孟子至庶民去之君子存之等章见其𠪱序

列圣𠩄为忧勤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厉之事至扵孟氏自托孔子之意止

下四章脉络相属而其卒章乃言君子小人之泽皆五

世而尽𥘉若甚无谓也已而思之盖以明亲有尽而理

无穷耳夫日月之不息其明君子之不失其𥘉斯固天

理之𠩄以长存人心之𠩄以不死者也更斋之取号扵

更临川之益之以仰其旨不如是与在礼有之先祖有

善不知不明知而不传不仁是责在吾方升矣知乎此

更之流风馀韵五世而巳乎刘氏自皆山翁友吾宗巽

斋先生一时如西磵叶氏槐城王氏及清江之萧氏皆

山皆善之至方升克世其学殖亦为临川𠩄期待云

   吴氏观乐斋记

石桥介攸舆天水间有二郡文献焉吴君明父之季曰

礼逊堂而藻播而嘉禾者也弱冠捧檄司直凤㙜予漫

㳺至斯邀予至其家见其翁季唯诺伯仲埙箎信乎其

名下无虗矣𠩄居西偏因山以为读书之斋谒余铭之

将以号焉乃命之曰观乐其事则𥨸延𨹧季子之扵鲁

也其义则以明君子之立礼𠩄栾乎成扵乐也记曰礼

者天理之序乐者天理之和然圣人之扵礼必继之以

乐者盖礼有𠩄不逹乐也礼有𠩄不行乐也何谓𠩄不

逹何谓𠩄不行位也者人不厌高而礼辞高不辞卑财

也者人不厌多而礼让多不让寡渇也而礼掣之肘也

不敢先长而爵也饥也而礼扼之咽也不敢先长而飡

也如是则辞让之不可长也勉强之不可久也迺为之

乐焉融液其交际而辞让岀扵欣然导宣其湮郁而勉

强至扵安然矣昔者吴之公子其有见扵此乎季子之

逊有礼乌可以勉强言也而吾知季子之观乐𠩄谓乐

其乐者也逊行扵其家而风动乎列国之观听逊得扵

𠩄性而吻合扵先王之声容其南也某雅也某韶也某

夏也是皆以雍容登降为乐而非以乖争捍挌为乐者

也孟子曰乐之实乐斯二者仁义是也吾亦曰季子之

扵乐乐其礼也乐其逊也其乐斯二者之谓乎或者曰

观乐可也逊如季子未易言也余曰噫人能克无放饭

流啜之心礼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疾行先长之心逊

不可胜用也而独季子乎哉礼逊事亲也㳟从兄也顺

务学也敏遇人也温是殆甘受和白受采茍观乐也不

笾扵辟雍则哻弁于曲台矣小之不有得扵美哉沨

沨之魏乎大之不有得扵美哉泱泱之齐乎则余之名

斋也而岂徒哉而岂徒哉高山仰止自予言始则幸甚

   逊斋记

有一言而可终身行之者乎圣门高弟固尝有如是之

问矣近代有行之者司马君实之𩔗是也盖人之一生

苟有得扵一言而合于道则其生平精神心术凡见诸

行事者莫不扵此取则焉故虽言也而可胜用哉君

实之扵实自为儿时至扵相天下终始惟一言也然则

守约之道顾不至当欤吴君礼逊佳子弟也学殖之务

尤孜孜焉尝请于予曰吾于逊一字也深有慕而未能

愿仍逊以自号何如余曰旨哉言乎非所谓一言而可

终身行之者乎夫逊也者吾党之士入门第一义出门

第一程也在礼入学鼓箧即以逊为先说命亦曰惟学

逊志盖吾之扵道慊然如有所不知而后人告我以知

退然如有𠩄不能而后人告我以能谦以受道抑以从

人兹非入门之第一义乎夫子曰义以为质而逊以出

之义之在人犹物之有干也然辞焉而弗婉色焉而弗

愉则严者愈严而义有不可直遂者矣婉辞足以逹意

愉色足以致和兹非出门之第一程乎今吾礼逊学道

则犹升堂而望入室者也渉世则积跬步而至千里者

也舎逊何所偱而进何𠩄赍而行哉虽然逊以出之又

不可不信以成之也信以成之则如君实之守其实而

后可也孟子曰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曽子之守约吾

扵是亦云

   谭氏肖山记

民生扵三事之如一人言师有父道不知父亦有师道

也父有师道则取之近而见之的信之确而慕之深故

能用心专成效速也然则人之有贤父兄天下之乐孰

加此哉余从攸士闻谭君古山之贤二十年盖尝周旋

群公先正间犹能衣𬒳乾淳以来之风裁者也今年至

邦虽不及识古山幸友其子天球中刚外和之丽行

则攸学无少长䟽戚咸谓余曰天球今之古山也故自

𭈹肖山以著其志而天球亦出璜溪丁魁𠩄书肖山二

大字且言吾有丁字宝之有年君其为我发挥俾不至

湮郁幸甚余扵是有复扵天球曰古之师其亲者周公

伯禽晋文㐮师功业者也茂罗良辟强师才智者也太

史氏谈迁鐂氏歆向师文章者也然皆君子𠩄务者也

君子之所师惟其道相似而已昔者颜氏子之扵夫子

也步亦步趍亦趍亦扵其道而已故夫子有视予犹父

之言然孔颜非真父子也矧其真乎且道一也古山之

学学孔子者肖山之学亦学孔子者也苟䏻速肖其道

焉岂独肖其亲而已㢤儒者自孔氏言必称圣贤不得

以为僣古山讳用颜氏子字而字曰希圣岂非希颜而

学孔子者乎故用是以相肖山之志

   芳林记

宜春郭廷秀世儒家子也因其𠩄居之地名著号曰芳

林属予族兄宜翁求予为之记予复之曰兰生深林之

中未尝不自閟其芳也人以为有国香而服媚之兰欲

自远扵当时其可得乎君子修其身扵暗室屋漏之地

而声流扵四方万里之外亦岂𠩄愿㢤且夫芳林者君

之𠩄以自况也余虽乏一日之雅而乐为君记之良有

以也夫殆犹兰处扵僻而芳播扵远也虽然兰㦯握以

事上或佩以修禊而其芳烈之气不改扵深林岂非其

性然与草木无情䏻一其性人惟有情鲜不汨性君子

存之兰荃同畦不混扵植兰鲍同室不移扵染斯以异

乎众人也吾闻廷秀之风清白之操使一日而进诸市

朝吾知其无愧扵芳林也卓矣请以是为记



圭斋文集卷 --卷(⿵龹⿱一龴)之五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