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批续资治通鉴纲目 (四库全书本)/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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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续资治通鉴纲目卷四
  起癸亥宋仁宗天圣元年尽癸未宋仁宗庆历三年凡二十一年
  癸亥仁宗皇帝天圣元年春正月立计置司罢榷茶盐行贴射通商法
  时承平既久兵籍益广吏员益众佛老之教蠧耗益甚百姓纵侈而上下困于财三司使李谘请省浮费盐铁判官俞献卿亦言天下谷帛日耗稻苗未生而和籴桑叶未吐而和买自天禧以来日甚一日宜与大臣议救正之上纳其言乃立计置司以张士逊吕夷简鲁宗道领之初陕西河北商人入刍粮者榷货务给劵以茶偿之又益以东南缗钱及香药犀象为虚实三估谓之三说至用十四钱易官钱百其法屡更不能无弊上命谘等校岁入登耗更定之谘等言淮南十三场茶岁课五十万缗天禧五年才及二十三万缗每劵直钱十万鬻之售钱五万五千总为实钱十三万缗除九万缗为夲钱岁才得息钱三万馀缗而官吏廪给杂费不与焉是则虚数虽多实利殊寡请罢三说以十三场夲息并计其数罢官给夲钱使啇人与园戸自相交易一切定为中估而官收其息如鬻舒州罗源场茶斤售钱伍十有六官不复给但使商人输息钱三十有一而已然必辇茶入官随商人所指而与之给劵为验以防私售谓之贴射若岁课贴射不尽则官市之如旧商人入刍粮塞下者随所在实估度地理远近量增其直给劵至京一切以缗钱偿之谓之见钱法谘等又以盐之类有二解池引水而成曰颗盐淮浙蜀广鬻海或井或碱而成曰末盐皆通商贸易乾兴初解盐计二十三万缗视天僖中数损十四万请罢之専令两池入中并边刍粟上皆从之
  发明国之所贵者财民之所宝者利国以财为夲民以财为命然而国之所取者民之财民之所取者物之利是以善治天下者必立至正不易之法国取于民不觉其少民输于国不觉其多使上下通行财货不竭所谓丰财之源节财之流良以此也仁宗因财用耗竭而立讣置司因民利不
  便而罢榷茶盐行贴射通商法皆所以便民而益国之事也非若熙丰新法之比矣故特谨而书之广义王者与民同利者也榷茶盐固与民争利而贴射则又取息于商矣曾谓先王之政有是哉后世治不古若盖有由耳
  秋九月冯拯罢
  拯气貎严重而乏风节议论多迎合上意平居自奉侈靡外示俭陋人不能知至是以疾罢
  以王钦若同平章事
  钦若再相以帝初临政谓百官叙进皆有常法为图以献然亦不能大用事如真宗朝矣
  闰月故相寇凖卒于雷州
  诏许归葬西京史臣曰凖论建太子谓不可谋及妇人谋及中官谋及近臣澶渊之幸刀沮众议竟成隽功古所谓大臣者于斯见之然挽衣留谏而诋同列虽有直言之风而少包荒之量定策禁中不慎所与致启怀政邪谋坐窜南裔勲叶如是而不令厥终所谓臣不密则失身信哉
  发明凡卒故官录贤也然寇凖前既贬为司戸参军而此特书故相者凖无罪不予其贬也权其轻重而书之如此则善善之意盖可见矣
  冬十一月禁江南巫邪
  先是洪州俗尚鬼多巫觋惑民凡已之所资假神而言无求不得知州夏竦索部中几二千家勒令还农毁其淫祠以闻诏江浙荆湖闽广凡挟邪术害人者悉禁绝之
  广义甚矣淫祠之害人也昏愚者托以免祸求福不惜赀财游惰者藉以避役养身不顾廉耻奸顽者倚以惑众诓财不守名节是以农力耗散商旅不兴无不由此甚至宼贼窃发奸宄丛生窥伺国家衰弱而起觊觎之心者率多假此故毁淫祠者实为治之先务也仁宗新服厥命而有是举可谓盖前人之愆者欤纲目于此记其月而地之者其予之之意深矣
  置益州交子务
  初张咏知益州患蜀人铁钱重不便贸易设质剂之法一交一缗以三年为一界而换之六十五年为二十二界谓之交子使富民主之后富民梢衰不能偿所负争讼不息转运使薛山张若谷请置交子务以权其出入禁私造者帝从其议立务于益州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缗为额
  甲子二年夏五月朔司天监奏日食不应
  中书奉表称贺
  发明事君不患其无礼患忠之不足盖臣之事君也恐君心之骄则导之以谦让恐君心之侈则导之以节俭恐君心之好征伐则导之以弭兵恐君心之崇宫室则导之以爱民事君之忠大要如此故曰惟大人者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一正君而国定矣真宗之朝书日食不应群臣表贺此书日食不应中书表贺於乎宋庭大臣事君若是疑与古人格君心之非者若不相似然故纲目虽存分注而不书表贺者不予其佞也
  秋八月帝临国子监谒孔子
  发明甚矣天下不可一日无孔子之功也人主亦不可一日不重孔子之学也夫礼义之所以兴分守之所以立纪纲之所以张耕凿之所以安者非孔子之功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为斯道维正统为万世开太平者又非孔子之功耶孔子功用与天地并其可不加崇重之诚乎仁宗即位之初首临太学谒孔子乃所以知为国之先务而崇道之诚为可见焉其维持国夲振作儒风不亦宜哉故纲目特表而出之深美之尔
  ○冬十一月立皇后郭氏
  后平卢节度使崇之孙女时张美人有宠帝欲立之太后不可而止故后虽立而颇见踈
  乙丑三年冬十月以晏殊为枢密副使○十一月复榷茶盐
  李谘以实钱入粟实钱售茶二者不得相为轻重既行而商人失厚利怨谤蜂起上疑变法之弊下诏责计置司而遣官行视谘具言新法之便会孙奭等论其烦扰遂罢贴射法官仍给夲钱市茶商人入钱售之茶法复坏解盐亦复榷之
  王钦若卒
  帝谓辅臣曰钦若久在政府观其所为真奸邪也王曾对曰钦若与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同恶时人目为五鬼奸邪憸伪诚如圣谕
  发明钦若卒而不具官亦有说乎夫钦若私憾宼凖乃构危语以倾之误国殄民淊天之罪仁宗苟能按罪行辟则钦若岂容但已况其相叶无闻此皆小人所为故纲目于其卒也削其具官以示贬耳若生而幸免死又无讥则何以为笔削之权衡哉
  十二月以张知白同平章事张旻为枢密使
  太后微时尝寓旻家旻事之甚谨后徳之故自河阳召还长枢府晏殊言旻无勲劳徒以恩幸被宠天下已有非才之议奈何复用为枢密使也后不恱旻寻更名𦒿
  丙寅四年夏五月契丹伐回鹘围甘州兵败而还
  自是党项凖布诸部皆叛契丹兵将多败死
  六月大水
  京师大雨平地水数尺坏民舍压死数百人京东西及河北江淮以南皆大水帝避殿减膳肆赦蠲民租抚流民方水之作也宰执晨朝未入有旨放朝王曾附中使奏曰天变甚异乃臣等爕理无状岂可退安私室亟请入见陈所以备御之道同列有先归者皆愧服焉
  发明春秋桓元年书秋大水传曰大水者阴逆而与怨气并之所致也桓行逆徳而致阴沴宜矣是时帝徳幼冲初无过咎而大水之应坏民庐舍压死数百人此非小变夫乃太后颛政用人非道之徴乎变不虚生信哉
  冬十月朔日食
  丁卯五年春正月朔帝率群臣朝太后于会庆殿
  先是帝白太后欲元日先上太后夀乃受朝太后不可王曾奏曰陛下以孝奉母仪太后以谦全国体请如太后令帝不从
  发明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既不可以公义废私恩亦不可以私恩害公义太后虽仁宗之母而仁宗乃太后之君夫死从子礼之必然岂可先率群臣北面朝后然后受朝者乎此举也太后既不可宰臣亦不可仁宗违众议而行之则是颠倒错乱名分紊矣仁宗虽全私恩亦废公义岂不深可惜哉纲目特掲而书之所以深讥之也
  广义昔伊尹之告太甲曰立爱惟亲孔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盖欲君人者不可以言教当以身教也仁宗于元日先夀太后不亦当乎曾何所见而欲帝先受朝也噫以曾之贤尚尔况不曾者乎
  晏殊罢以夏竦为枢密副使
  殊从幸玉清昭应宫从者持笏后至殊怒以笏撃之折齿为御史所论出知宣州寻改应天自五代以来天下学校废坏殊始兴建为诸州倡且延范仲淹以教生徒仲淹敦尚风节每感激论天下事殊深器之竦明敏博学文章典雅材术过人但急于进取喜交结任数倾侧世以奸邪目之
  夏五月楚王元佐卒○秋九月以程琳为御史中丞张知白最器琳当除命喜曰不辱吾笔琳上疏请罢诸土木营造蠲被灾郡县逋租帝嘉纳之未㡬除知开封府王𫎇正子齐雄杀人货其妻子使以病告蒙正联姻太后家琳察其色词异令有司验之得状太后因琳对谕之曰齐雄非杀人者乃其奴捶之琳曰奴无自专理且使令与已犯同太后默然卒论如法
  戊辰六年春二月工部尚书同平章事张知白卒
  知白为相慎名器抑徼幸每以盛满为戒虽贵显清约如寒士卒谥文节
  发明宰相所以代天理物当慎惜名器杜抑徼幸恒以盛满为戒必以清约为心则庶㡬可以得相君之道耳知白于数事皆兼有之宜乎纲目卒而特具其官以予之也
  三月朔日食○以张士逊同平章事姜遵范雍为枢密副使○夏五月赵德明使其子元昊袭回鹘甘州取之元昊小字威哩性雄毅多大略善绘画能创制物始圎面高凖晓浮图学通蕃汉文字德明虽臣事中国及契丹然于夲国则称帝至是以元昊袭破回鹘夺𠂀州遂立为皇太子
  发明徳明既已称帝而不书夏主何不以僣国予德明也轻行而掩之曰袭取者收夺之名皆贬词也夫李氏自继迁谋叛徳明不恭父子相继窃据西夏朝廷无如之何浸淫至于元昊僣号称王肆意无惮矣故纲目因袭甘州之事特谨书之所以志其盛强之渐云
  秋八月水
  江淮两浙河北皆水遣使安抚
  己巳七年春正月曹利用罢
  时太后临朝中人与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而利用以勲旧自处不恤也凡降内恩力持不与左右多怨之太后亦严惮利用称曰侍中而不名利用奏事帘前或以指爪撃带鞓左右指示太后曰利用在先帝时何敢尔耶太后颔之会利用从子汭为赵州兵马监押被酒衣黄衣令人呼万岁事闻汭杖死内侍罗崇勲请倂罪利用后问诸执政众顾望未有对者张士逊徐曰此独不肖子为之利用大臣宜不知状后大怒王曾复为力解后曰卿尝言利用强横今何解也曾曰利用素恃恩故常以理折之今加以大恶则非臣所知也后意少释乃罢为卫将军知随州
  二月参知政事鲁宗道卒
  太后临朝宗道屡有献替后尝问唐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后默然有小臣方仲弓请立刘氏七庙后问诸辅臣众不敢对宗道独进曰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乃止后尝与帝同幸慈孝寺欲乘辇先行宗道以夫死从子之义争之后遽命辇后乘舆宗道刚正嫉恶遇事敢言贵戚用事者皆惮之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鲠也卒谥简肃
  发明宗道刚正嫉恶遇事敢言则其不负是职亦多矣故卒而具官以美之
  广义宗道潜销刘氏僣偪之心不动声色如太阳一出而群阴自伏也非社稷之器孰能哉纲目于其卒必月之而书其官者盖以此耳
  张士逊罢
  士逊之相曹利用荐之也利用凭宠自恣而士逊依违其间时人目之为和鼔利用既斥士逊亦罢
  以吕夷简同平章事夏竦薛奎参知政事陈尧佐为枢密副使
  初奎知开封府时真宗数宴大臣至有沾醉者奎谏曰今天下诚无事然宴乐无度大臣数被酒失仪非所以重朝廷也真宗善其言及拜参政入谢帝曰先帝尝以卿可大任今用卿先帝意也他日帝谕辅臣曰臣事君鲜有尧终者奎对曰保终之道匪独臣下然也因历数唐开元天宝时事以闻帝然之
  安置曹利用于房州至襄阳自杀
  利用复坐私贷官钱再贬崇信节度副使宦者多恶利用必欲致之死以快志内侍杨怀敏送之至襄阳驿以语侵之利用遂投缳而死利用性悍梗少通力裁侥幸而其亲旧或有因縁以进者故及于祸然居位忠荩有守终始不屈死非其罪闻者冤之
  发明自杀未有不书故者不书故无故者也无故曷为自杀必有任其责者矣利用忠荩有守终始不屈而为太后宦官之所忌行至襄阳投缳而死岂不深可叹哉书自杀而不书其故所以深责当时也
  复制举诸科
  诏复贤良方正等六科以待京朝官之被举及应选者增置书判㧞萃科以待选人之应书者高蹈邱园沉沦草泽茂材异等三科以待布衣之被举者又置武举以待方略智勇之士
  广义考之真宗于祥符二年十二月罢制举诸科者恐上封事者言天书妖妄之非也今仁宗即位未㡬而遂复之其愿治之心多矣
  三月给契丹流民田
  契丹饥流民至境上帝曰皆吾赤子也诏给以唐邓州闲田仍令所过给食
  发明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契丹饥荒流民至境仁宗恻然慈爱给田赐食殊无彼此之心可谓一视同仁者矣夀年绵远天下治平不亦宜哉即纲目之所书验仁宗之政事帝吾无间然矣
  夏六月玉清昭应宫灾罢王曾知兖州
  丁未夜大雨震电宫内火起至晓宫屋尽毁诏繋守卫者于御史狱太后泣对大臣曰先帝竭力成此宫一夕延燎几尽惟长生崇夀二小殿存尔何以称遗旨哉范雍抗言曰不若悉燔之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为灰烬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将葺之则民不堪命非所以祗天戒也中丞王曙亦言玉清昭应宫之建非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愿除其地罢诸祷祠以应天变有司谏范讽复言此天之戒告不当置狱穷治太后与帝感悟遂减守卫者罪乃下诏不复缮修以二殿为万夀观罢诸宫观使初太后受册将御大安殿曾执不可及长宁节上夀又执不可皆供帐便殿太后左右姻家梢通请谒曾多裁抑之太后滋不恱会玉清昭应宫灾曾以首相罢出知兖州
  发明天火曰灾真宗竭府库之财极土木之盛跨历七年而始毕事况此宫非应经义不过崇尚虚无而设耳故纲目不曰火而曰灾以见宋不能毁而天特毁之云尔王曾执法不阿见忤太后兹因灾变而以首相罢出则罚之非其罪矣故纲目不曰王曾罢而曰罢王曾所以明其无辜也昭应官灾而罢首相夫岂应变之道哉
  广义抑考真宗于大中祥符七年冬十一月玉清昭应宫成八年正月帝诣玉清昭应宫上玉皇大天帝圣号又刻天书玉板奉安其中且又图已之容立侍其侧其尊之可谓至矣今而天反不佑而灾之者何欤盖至公无私者天也天何为而至公乎理焉而已岂有被衮冕如人形者位于苍苍之上邪然以理言谓之天以主宰言谓之帝主宰云者言其善恶之应如影响若以人主宰故也虽曰主宰无非理之自然者耳易曰作善降祥作恶降殃书曰惠迪吉从逆凶此之谓乎今真宗不明乎此妄假天书妄尊天帝殚竭民力以为宫则是非真宗之所谓天帝者必为之震怒夫岂因真宗擎拳曲跽而私以佑之邪若然则凡持斋谨奉者皆得为天帝之子抑岂待真宗图容侍立私亲之而后然邪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当时尧未尝上玉帝之尊号反能与之同其大群臣亦未尝上尧之尊号后世皆称其为大其见于书不过曰尧曰君曰帝而至今为万世君天下者之首称何欤盖以理萃于尧之一身故也宋之真宗得为尧可矣何苦而欲过于尧哉纲目记其时月而书其灾者所以垂后世君天下者之戒也
  秋八月朔日食○以陈尧佐王曙参知政事夏竦为枢密副使○契丹详衮大延琳据辽阳反冬十月契丹将萧孝穆讨平之
  辽东自神册附契丹 榷酤盐面之征冯延休韩绍勲相继为戸部使始 燕法绳之民不堪命会燕荐饥戸部副使王嘉献计造船使其民漕粟以赈之水路艰险多至覆没鞭扑搒掠民怨思乱东京锡里军详衮大延琳因之为变遂囚留守萧孝先及其妻南阳公主杀韩绍勲王嘉等以快众情僣号兴辽改元天庆副留守王道平逾城走黑岭告变契丹主徴诸道兵命南京留守萧孝穆为都统以讨之贼兵屡败延琳婴城固守未几孝先穴地而出贼将执延琳以降
  发明契丹兴师未尝书讨此书讨何延琳既书反则是乱臣贼子法所必讨茍不正其名而减其罪则其下肆其欲而无禁何所惩诫哉纲目诛乱讨逆之意深矣
  京师地震○十一月出秘阁校理范仲淹通判河中时帝每以岁旦冬至率百官上太后夀于会宁殿遂同御大安殿以受朝秘阁校理范仲淹上疏曰天子奉亲于内自有家人礼今顾与百官同列北面而朝亏君体损主威非所以垂法后世也疏入不报晏殊初荐仲淹为馆职闻之大惧召仲淹诘以狂率邀名且将累荐者仲淹正色抗言曰仲淹缪辱公荐每惧不称为知巳羞不意今日反以忠直获罪门下殊不能笞既而又疏请太后还政亦不报遂乞补外出为河中府通判
  发明出者不宜出也仲淹无故曷为出之特因上疏论事见忤太后故耳盖人臣事君义而已国有非义当力争之义不可默虽𫓧钺之威奚畏哉考之分注帝每以岁旦冬至率百官上太后夀遂同御大安以受朝则失礼甚矣义当言矣仲淹言之不听遂乞补外是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耳故纲目具其官所以明不失所守直书出所以讥疏斥忠贤读者试思之
  广义仲淹刚毅正直无罪可出故月之而书其官并地其左迁者予之也
  庚午八年秋八月复解盐通商法
  上书者言榷解盐官得利微而民困于转输诏翰林学士盛度等议更其制度上通商五利遂罢三京二十八州军榷法听商人入钱若金银于京师榷货务受盐两池而民便之自是虽商贾流行而岁课耗矣
  九月姜遵卒以赵稹为枢密副使
  时政出宫掖稹厚结刘美家婢以干进用命未下有驰告者稹问东头西头盖意在中书也闻者以为笑谈
  发明治天下者建官惟贤任事惟能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人君之所司也故孟子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是时太后专权政出宫掖赵稹夤缘势家希求进用则心术不端从可知矣以无赖小人而为枢密副使名器何滥耶观其东西头之言岂不贻笑于天下哉纲目特书于册文无异词以为后世用人不审之戒耳美恶不嫌同词其义白见
  辛未九年夏六月契丹隆绪死子宗真立其母萧讷木锦听政
  宗真宫人讷木锦所生齐天后萧氏无子取而养之爱同已出宗真立讷木锦自立为皇太后听政宗真改元景福号隆绪曰圣宗初隆绪疾革讷木锦詈皇后曰老物之宠亦有既邪左右希其风旨诬齐天后弟谋逆令鞫治之辞连及齐天后宗真闻之曰皇后侍先帝四十年抚育朕躬当为太后今不果何反罪之讷木锦曰此人若在恐为后患宗真曰皇后无子而老亦无能为也讷木锦不从迁之上京发明契丹之君卒则书死外之之辞也分注言讷木锦自立为皇太后至此斥其名者所以正其自立之罪不得齿于母后之列耳自是而后例皆仿此
  秋七月遣龙图阁待制孔道辅等使契丹
  契丹来告哀帝遣道辅及王随等充贺册及吊祭等使初道辅使契丹契丹燕使者优人以文宣王为戏道辅䒐然径出敌使主客者邀还坐且令谢道辅正色曰中国与北朝通好以礼文相接今俳优之徒侮慢先圣而不之禁北朝之过也何谢为至是益加礼重道辅孔子四十五世孙也
  广义呜呼契丹之于中国风尚不同各安其习焉今既往来通好庭列九賔安可令俳优侮光圣哉且自开辟以来未有盛于吾夫子者也故凡帝王之兴罔不争先拜谒惟恐或后者何也诚以为国者一日而背其道则国非其国矣今也契丹待使不惟不敬而反以为戏剧诚不知尊师重道也噫于先圣尚甘心以侮之况其他乎原其所白盖先圣之道莫先于五伦也契丹于五伦何如邪莫重于仁义礼乐也契丹于仁义礼乐又何如邪凡吾先圣之道皆契丹之所恶者也其侮慢也不亦宜乎虽然契丹此举固不足责所可责者宋人与之通使往来讲和耳噫吾夫子天也天亦有囊血而射者也曾何损于天哉契丹之侮亦无损于吾夫子也
  冬十月罢翰林学士宋绶
  时太后专政而帝未始独对群臣绶请令群臣对前殿非军国大事及除拜皆前殿取旨书上忤太后意出知应天府
  发明王氏曾曰若从谏谓明臣尽职谓忠是时太后专政而仁宗未始独对群臣宋绶慨然上书直言切谏则尽职而忠矣太后不能容纳出知应天又岂从谏而明之道哉纲目凡君罢臣而不以罪者皆书罢而不去其官不惟明臣之无罪抑以讥君之失政耳吁
  壬申明道元年春二月以张士逊同平章事○真宗宸妃李氏卒
  李氏杭州人实生帝太后既取帝为己子与杨太妃保护之李氏默然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人畏太后亦无敢言者以是帝虽春秋长不自知为李氏出也至是疾革乃自顺容进位宸妃薨太后欲以宫人礼治䘮于外吕夷简奏礼宜从厚太后遽引帝起有顷复独立帘下召夷简问曰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也夷简对曰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皆当预也后怒曰相公欲离间吾母子耶夷简对曰陛下不以刘氏为念臣不敢言尚念刘氏则䘮礼宜从厚后悟乃以一品礼殡于洪福院夷简又谓入内都知罗崇勲曰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不道及也崇勲惧驰告太后乃许之
  三月契丹萧讷木锦弑其主母萧氏
  讷木锦虑宗真怀齐天后鞠育之恩因其蒐于雪林遣人驰至临潢赐后死后曰我实无辜天下共知待我浴而后就死使者退比反则后已死矣
  发明弑者下杀上之名讷木锦以媵妾杀主母其恶甚矣厥罪大矣纲目正名定置直书杀其主母所以扶名分植纲常明妻妾之等立上下之防严矣律以春秋之义能不正其罪哉故曰麟经绝笔而纲目作
  秋七月王曙罢八月以晏殊参知政事杨崇勲为枢密副使○宫中火诏群臣言阙失
  大内火延及八殿帝移御延福宫百官晨朝而宫门不启辅臣请对帝御拱宸门追班百官拜楼下吕夷简不拜帝使人问其故曰宫中有变群中愿一见清光上举帘见之乃拜有司究火所起多引宫人属吏御史蒋堂言火起无迹安知非天意陛下宜修徳应变有司乃欲归咎宫人是重天谴也时促开封府具狱程琳命工图火所经处辨其诬伏者且言此殆天灾不可以罪人遂罢狱诏群臣直言阙失大赦殿中丞滕宗谅秘书丞刘𨱆皆请太后还政以答天谴不报
  发明人火曰火何以言之人事感于下天变形于上故耳是时太后専权政事舛错宫中之火安知非太后为之不然何以直书火而不言其故乎仁宗既求直言当纳直谏而滕宗谅刘𨱆之言皆切时弊弃而不用则亦虚应故事耳於乎求言不听何必求之故纲目皆削而不书意有在矣广义凡书火人火也书灾者天火也
  九月复作受命宝
  以旧宝册为官火所焚故也
  冬十一月夏王赵徳明卒子元昊嗣
  是岁封徳明为夏王未几卒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遣杨吉授元昊三使封西平王契丹亦遣使册元昊为夏国王初元昊数谏其父勿臣宋徳明辄戒之曰吾用兵久疲矣吾族三十年衣锦绮此宋恩也不可负元昊曰衣皮毛事畜牧蕃性所便英雄之主当霸王耳何锦绮为既袭封明号令以兵法勒诸部凡六日九日则见官属仿中国置文武班立蕃汉学自中书令宰相枢密使以下皆分命蕃汉人为之以衣冠采色别士庶贵贱每举兵必率部长与猎有获则下马环坐而饮割鲜而食各问所见择取其长因避父讳改明道为显道称于国中
  以杨崇勲为枢密使
  癸酉二年春二月彗星见于东北
  光芒长二尺司天言含誉星见然观者皆以为彗
  发明彗者恶气兵之象也见于东北东北位属震方震一阳而二阴乃阴盛阳微之徴盖天子为阳宫庭为阴中国为阳属国为阴是时太后专政一应也不逾年而赵元昊反二应也然则天人相感之际如影之随形响之应声甚可畏也是以人君当终日乾乾钦崇天道而无盈成之侈焉
  太后有事于太庙
  太后欲被服天子衮冕以享太庙薛奎力谏且曰必御此若何为拜后不听服仪天冠衮衣初献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礼毕群臣上太后尊号
  发明妇人无故不逾阃阈况在朝廷尤宜加谨是时仁宗仁柔务以姑息奉慈极纲目前书太后同御承明殿听政固已失其国体至是又复有事太庙分注言太后欲被服天子衮冕以享太庙薛奎力谏太后不听何乃僣分逾越反以是为乐耶刘后虽称贤徳而有僣祀太庙之事则其他可知矣此纲目于听政之事太庙之祭所以比书于册以交讥之也呜呼仁宗母子骄纵如此尚可以服天下乎
  广义盖闻天子亲耕籍田以供祭祀后妃亲蚕以供祭服未闻后妃之主祭祀也且祭祀国之大事妇人夫死从子国政尚不可预况服天子兖冕而主国之大事乎书太后有事于太庙讥之也
  帝耕籍田
  命宰相张士逊撰谒太庙及躬耕籍田记检讨宋祁言皇太后谒庙非后世法乃止撰籍田记
  三月皇太后刘氏崩尊太妃杨氏为皇太后帝始亲政后称制十一年虽政出官闱而号令严明恩威加天下左右近习少所假借宫掖间未尝妄改作内外赐予有节赐族人御食必易以铜器曰尚方器勿使入吾家也三司使程琳献武后临朝图后掷于地曰吾不作此负祖宗事漕使刘绰还京西言在庾有出賸粮千馀斛乞付三司后问曰卿识王曾张知白吕夷简鲁宗道乎此四人者岂因献羡馀进哉晚年稍进外家而任宦者罗崇勲江徳明等访外事崇勲由此
  势倾中外至是后崩帝见左右泣曰太后疾不能言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薛奎曰其在衮冕也服之岂可见先帝于地下帝悟遂以后服敛谥曰庄献明肃旧制后皆二谥称制加四谥自此始太后遗诰
  尊太妃为皇太后与皇帝同议军国事阁门趣百僚贺御史中丞蔡齐目台吏毋追班而入白执政曰上春秋长习知天下情伪今宜躬揽朝政岂可使女后相踵称制乎殿中侍御史厐籍请下阁门取垂帘仪制尽焚之乃止尊太妃为皇太后而削去同议军国事之语帝始亲政罢创修寺观裁抑侥幸召宋绶范仲淹而黜内侍罗崇勲等中外大恱刘太后爱帝如己出帝亦尽孝故始终无毫发间隙及帝亲庶务言者多追诋太后时事仲淹言于帝曰太后受遗先帝调护陛下者十馀年今宜掩其小过以全大徳帝曰此亦朕所不忍闻也遂下诏戒饬中外毋得辄言皇太后垂帘日事
  发明母后临朝甚非得已不幸国无长君时丁厄运仓卒应变亦不过权宜而已岂有巍然南面假借威权建制人主颠倒纲常如汉之吕氏唐之武氏乎昔者仁宗幼冲刘氏听政且十年矣其用人行政不能无专辄之失苟或久假而不归不能为吕氏者几希幸而天夺其年况帝春秋鼎盛今欲复尊杨氏则是母后相继听政而仁宗殆为委裘遗腹之主将不可一日无母后者矣向非蔡齐厐籍诸贤竭力谏沮则宋室之祸何时已哉故纲目特书帝始亲政于下以见十馀年间政非巳出至是而始亲之也其世立教之意亦深切矣
  广义刘太后久于国政朵頥衮冕恶得贤然欲杨后之预国政正欲使其效已也岂治朝之美称乎幸而蔡齐仲淹厐籍诸贤同心制之弗克成其势耳不然则垂帘之事必相因而起矣大易姤之九二曰包有鱼无咎不利賔诸贤象之
  夏四月吕夷简张耆夏竦陈尧佐范雍赵稹晏殊罢帝与吕夷简谋以张耆等皆附太后欲悉罢之夷简以为然帝退以语皇后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耶但多机巧善应变耳由是夷简亦罢制下夷简方押班闻唱名大骇不知其故因令素所厚内侍都知阎文应诇之乃知事由郭后也于是深憾后思有以倾之
  以李廸同平章事王随参知政事李谘为枢密副使王德用佥书枢密院事
  廸自太后崩召还未几复相徳用初为殿前都虞候有求太后内降补军吏者徳用曰补吏军政也不可与太后固欲与之徳用卒不奉诏至是帝阅太后阁中得徳用所奏事竒之以为可大用遂拜佥枢
  追尊母宸妃李氏为皇太后
  左右有为帝言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妃死以非命者帝号恸累日下诏自责追尊为皇太后谥庄懿幸洪福寺祭告易梓宫亲启视之妃以水银故玉色如生冠服如皇后帝叹曰人言其可信哉待刘氏加厚广义仁宗待刘太后加厚者夷简先见之功也
  六月朔日食○秋七月旱蝗诏求直言
  时岁大旱蝗食草木几尽范仲淹请遣使循行未报因请间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何如帝恻然乃命陈执中安抚京东仲淹安抚江淮端明殿学士宋绶言帝王御天下在总揽威柄陛下躬亲万机内外延首望治而赏罚号令未能过于前日顷者恩出太后而今又出大臣大臣市恩以招权小人趋利以售进此风寖长有蠧邦政太宗尝曰国家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若奸邪共济为内患深可惧也真宗亦曰唐朝朋党尤甚以致王室卑弱愿陛下思祖宗训戒念王业艰难整齐纪纲正在今日又言驭下之道有三临事贵守当机贵断兆谋贵密能守则奸无由移能断则邪无由惑能密则事无由变斯安危之所繋惟陛下深念之
  发明人君之徳虽不一然敬天听言乃其要者人君不纳直言天下以言为讳故虽灾异谴告亦莫之省是以沦于灭亡而不悟今仁宗乃能因日食旱蝗之变诏求直言一举而敬天听言之意皆在其中天下之人自是改视易听一洗旧染后世踵为故事自我作古不亦善乎书之于册足为千古之美
  冬十月葬庄献明肃皇后庄懿皇后于永定陵
  作奉慈庙以奉二神主
  张士逊杨崇勲免以吕夷简同平章事宋绶参知政事王曙为枢密使王德用蔡齐为副使○十一月赠寇凖中书令
  复莱国公谥忠愍
  发明寇凖辅相真宗有振安社稷之功固非他相比也然窜逐雷州以没其身至是追复官爵加以褒赠是亦公论之不容泯者书以予之宜矣如唐懿宗追赠李徳裕其义亦同学者试观之
  薛奎罢
  奎以疾罢逾年卒奎谋议正直或志不伸归辄叹咤不食家人笑曰何必如是奎曰吾仰惭士人俯愧后世尔尤能知人范仲淹厐籍明镐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辅许之卒如其言
  诏宰相毋得进用台官
  言者谓台官必由中旨乃祖宗法也帝曰祖宗法不可坏宰相自用台官则宰相过失无敢言者矣故诏自今台官非中丞知杂保荐者毋得除授
  废皇后郭氏谪御史中丞孔道辅右司谏范仲淹时尚美人杨美人俱得幸数与皇后忿争一日尚氏于帝前有侵后语后不胜忿批其頬帝自起救之误批帝颈帝大怒内侍阎文应因与帝谋废后且劝以爪痕示执政帝以示吕夷简吿之故夷简有憾于后遂主废黜之议帝犹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怼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帝意遂决夷简先敕有司毋得受台谏章草乃诏称皇后愿入道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居长宁宫台谏章疏果不得入于是中丞孔道辅率谏官范仲淹孙祖徳宋庠刘涣御史蒋堂郭劝杨偕马绛叚少连十人诣垂拱殿伏奏皇后天下之母不当轻废愿赐对尽所言殿门阖不为通道辅叩镮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听台臣言寻有诏令夷简论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至中书语夷简曰大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可以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夷简曰废后有汉唐故事道辅曰人臣当道君以尧舜岂得引汉唐失徳为法耶夷简不能答即奏言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遂黜道辅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徳等罚金仍诏台谏自今毋相率请对明日道辅等趋朝欲留百官揖宰相廷争至待漏院闻诏乃退道辅鲠挺特达遇事弹劾无所避天下皆以直道许之佥书河阳判官富弼言朝廷一举而两失纵不能复后宜还仲淹等不听发明易曰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天圣二年书立皇后郭氏至是已越十年未闻其有失徳何为遽废之耶仁宗偏爱妾媵踈斥正妻又惑夷简之谮而废之则于夫妇之道垂焉呜呼宰相代天理物献可替否君行不义弗克匡救岂可助之以行不义乎书废而不书有罪则见废之不以其礼为可知如汉景废皇后薄氏义同道辅等身当言责上言极谏是盖尽职而忠于所事者也言而不听复致谪贬果何谓哉纲目备书于册不再贬而其恶自见
  广义大臣之处具瞻当以公灭私则民其允怀矣今夷简私憾郭后而力主废黜则是以私灭公矣人心其肯服从哉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夷简有愧于此虽然君子奚可独罪夷简哉当首仁宗而从夷简可也且闺门之内万化由出况天子为万民之标凖耶仁宗始政而即与群妇相关且以爪痕示人何无羞恶之心耶孟子曰无羞恶之心非人也修齐治平之学仁宗必未之讲
  甲戌景祐元年春正月置崇政殿说书
  侍讲学士孙奭年老乞外因荐贾昌朝赵希言王宗道杨安国等自代遂置说书日轮二人祗候昌朝诵说明白帝多所质问
  夏五月契丹宗真幽其母萧氏于庆州
  契丹太后讷木锦召诸弟议欲立少子重元重元以其谋白于宗真宗真遂收太后符玺而迁之庆州七括宫始亲决国事立重元为皇太弟
  发明萧氏前治国事则斥其名弑其主母则斥其名所以恶其专而著其恶也此书契丹宗真幽其母萧氏不斥其名所以正其名而定其罪也考分注讷木锦欲立少子宗真幽之则固有说矣噫母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人之处世莫大乎父子君臣虎狼尚有父子之亲蜂蚁亦有君臣之义矧宗真俨然有国君长一方夫岂虎狼蜂蚁之不若哉据事直书其恶自见
  秋七月赵元昊反冦环庆
  庆州柔远砦蕃部巡检威通攻后桥诸堡破之元昊称兵报仇入寇庆州缘边都巡检杨遵与战败绩环庆都监齐宗矩援之次节义峯伏发被执既而放还下诏约束之元昊虽常奉贡然车服僣窃改元开运或言石晋败亡之号也更曰广运
  八月有星孛于张翼
  帝以星变避殿减膳寻诏净妃郭氏出居瑶华宫美人尚氏入道杨氏安置别宅
  发明历观灾异之来未始不由人为所感司马温公曰圣帝明王皆消恶于未萌弭祸于未形天下阴被其泽而莫知其所以然也是时仁宗废郭后而夫妇之道垂元昊寇环庆而抚御之法旷是以星孛示儆岂为适然变不虚生信斯言矣君子岂以天道无知而忽之哉此纲目所以必书灾异而不书祥瑞也欤
  王曙卒以王曾为枢密使
  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居官深自损抑然喜浮屠法斋居蔬食泊如也
  九月立曹氏为皇后
  彬之女孙也御史里行孙沔请终庄献䘮制而后行秘书丞余靖亦以为言不报
  发明两宋之篇书立皇后某氏者恒词书立某氏为皇后者变例此何以变例书是时仁宗谅阴而庄献之䘮未终郭后废弃而人伦之道有歉故耳盖天子仪刑四海罔敢弃礼今居䘮而行吉礼废后而立曹氏于心独无愧乎孙沔余靖相继諌阻愎而不报谓之何哉书之变例义自见矣
  冬十月赵元昊进毒弑其母威摩氏
  母族人山喜谋杀元昊事觉元昊鸩其母杀之沉山喜之族于河遣使来告哀
  发明子弑父凡在官者杀 赦当是之时元昊有覆载不容之罪使宋 有人则当穷治其恶正其弑逆之诛然后人道可立春秋之法许子以以不尝药而书弑况鸩其母乎前书反不闻有伐叛之师此书弑未闻有讨罪之举则是上无天子下无方伯人理几于灭息纲常不可复振矣书法若此其所以遏人欲存天理者为如何哉噫
  乙亥二年春正月作迩英延义二阁
  孙奭尝上无逸图帝命施于讲读阁至是又诏蔡襄写无逸篇于阁屏
  贬御史里行孙沔监永州酒务
  沔上言自孔道辅范仲淹被黜凡在缙绅尽怀缄默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䟽入责知衡山县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曰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锯之馀恱耳目者艳冶之色宸禁昼严乘舆天远未见款召名臣清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廷之得失徒修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又曰愿推择大臣讲求古道极论精思品藻贤哲逐刺史县令老懦贪残之辈以利于民罢公卿大夫谄佞诡诞之士以肃于朝简掖庭之幽旷以求锡羡之庆抑宦侍之重任以防昵近之私书奏再责监永州酒务
  发明大戴礼曰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臣得民心者民从之有贤佐者士归之考之分注自孔道辅等被谪群臣尽怀缄默独孙沔上书切谏其忠盛焉仁宗不听则已屡为贬黜谓之何哉故纲目具官而书贬者既美孙沔之尽职复讥仁宗之不明也
  二月育宗室允让子宗实于宫中
  宗实太宗之曾孙商王元份之孙江宁节度使允让之子也帝未有储嗣取入宫命皇后拊掬之生四年矣
  广义书之所以重国夲也
  李廸罢
  侍御史厐籍劾三司使范讽李廸右之籍劾讽不已诏下狱置对上独召吕夷简与宋绶决狱夷简素疾讽又欲因以倾迪特宽籍而重贬讽凡与讽善者皆绌削迪遂罢知亳州人谓籍之劾讽夷简实阴教之
  以王曾同平章事蔡齐盛度参知政事王随李谘知枢密院事王徳用韩亿同知院事○命集贤校理李照重定雅乐
  时承平日久帝留意礼乐之事判太常寺燕肃乞以王朴所造律凖考定乐器帝乃命李照照言朴律凖视古乐高五律视教坊乐高二律臣请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锺一簴可使量度权衡协和诏许之照独任所见更造新器而声极下议者非之诏天下有深达锺律音者所在以闻知杭州郑向荐镇东推官阮逸知苏州范仲淹荐布衣胡瑗瑗逸至阙盛言照乐穿凿帝命改作之瑗以横黍累尺及成则律围径与古不合右司谏韩琦言自燕肃倡议以来言人人殊臣恐后人复有从而非之者臣窃计之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夲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斯则治古之乐也可以器象求乎今西北二陲久弛边备陛下与左右大臣宜先及之缓兹求乐之议移访安边之策帝嘉纳之诏太常仍用和岘所定乐
  发明礼曰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其功大者其乐备其治辨者其礼具太祖以神武定天下故命和岘重定雅乐是时西北弛备夏人跳梁灾异频仍治乱相半而仁宗以承平日久留意礼乐命重定之善乎韩琦曰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夲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斯则治方之乐耳三复斯言何其切哉分注言帝纳琦言仍用旧乐纲目书之若已重定然者所以深讥之也广义大抵治定功成而后礼乐可兴盖礼也者理也乐也者乐也因人心之理而节文之因人心之和而宣畅之故曰礼乐也孟子曰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鼔之声管籥之音举欣欣然有
  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几无疾病与何以能鼓乐也此人心自然之乐有不乐之乐者存非勉强而可致者也今仁宗之世契丹跳梁元昊䟦扈无罪而废郭后而闺门失徳无罪而谪道辅仲淹而朝
  廷失政水沴火灾地震日食星蝗告变史不绝书此岂作礼乐时乎虽欲用礼乐而礼乐不为之用矣善乎韩魏公曰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夲使政令平简民物熙洽斯则治古之乐也可以器象求乎斯言至矣
  秋七月作睦亲宅
  上以皇族散处都城或暌燕集诏以玉清昭应宫旧地作睦亲宅以处之
  冬十一月故后郭氏暴卒诏窜内侍阎文应于岭南后居瑶华帝颇念之遣使存问赐以乐府后和答之辞甚凄惋帝亦悔焉尝密遣人召之后辞曰若再见召须百官立班受册方可文应以尝谮后惧其复立属后小疾帝遣文应挟医诊视数日言后暴崩中外疑文应进毒而不得其实帝深悼之追复后号以礼敛葬而停谥册祔庙之礼知开封府范仲淹劾奏文应之罪窜之岭南死于道
  发明郭后仁宗之 配亦尝俪体宸极母仪天下仁宗以无罪 之而使内侍得怀弑逆尚可以若天下乎曰然则何以不书弑曰唐陈弘志之逆宪宗以暴崩书宣宗之弑郭太后亦以暴崩书今郭后亦以暴卒书之其书法先后如一则弑逆明矣分注言后居瑶华帝颇思念文应以谮后之故惧其复泣属后小疾挟医诊视因而进毒后乃暴崩其为弑逆尤更彰彰无可疑者文应以邪佞刑人仁宗不知可否命之视疾其憸险奸欺何所不有宜其凌虐国母亲衍弑逆略不顾忌然犹隐讳其说文欺天下故纲目亦以待陈弘志者待之耳若郭后之事左验甚明故反书暴卒以著其欺世之罪又以见当时君臣不敢明言其事之意固非曲为陈弘志阎文应讳其大恶也夫以文应弑逆仅窜岭南纲目书之若无罪然者所以讥宋诛之不以罪也以皇后罹祸尚不能明则其他可知矣
  广义郭后盖尝母仪天下而与仁宗为敌体也既知其暴崩则是被毒也无疑矣遂当穷推深究则罪人斯得今乃含糊茍且而止窜文应于岭南则春秋讨贼之义何在于时国政阙失抑有大于斯者耶仁宗不得为刚明之君矣
  诏录五代及诸国后
  御史台辟石介为主簿介未至论不当求诸伪国后坐罢馆阁校勘欧阳修遗书责中丞杜衍曰主簿于台中非言事者介足未履台门之阈已用言事见罢可谓正直刚明不畏避矣度介之才不止为主簿直可为御史今斥介而他举亦必择贤夫贤者固好辨又有言则又斥而他举乎如此则必得愚暗懦默者而后止也衍不能用
  十二月吐蕃嘉勒斯赉败赵元昊于河湟
  赵元昊遣索诺尔撃嘉勒斯赉败死殆尽执索诺尔元昊自领众攻猫牛城一月不下既而诈约和城开乃大杀戮攻青唐宗噶尔带星岭诸城吐蕃部将阿咱尔以兵截归路元昊与战败之然兵溺宗噶尔河及饥死过半并兵临河湟嘉勒斯赉壁鄯州不出元昊乃渡河插帜识其浅嘉勒斯赉潜移植深处及大战元昊溃归士卒视帜而渡溺死者十八九卤获甚众嘉勒斯赉献捷加保顺军留后
  丙子三年春三月诏优给致仕官俸
  诏曰致仕官旧给半俸而仕尝显者或贫不能自给非所以遇高年养廉耻也自今两省大卿监正刺史阁门使以上致仕给俸如分司长吏岁时以朕意劳赐之
  复帖射茶法
  自帖射茶法废而河北入中虚估之弊益甚李谘既居政府请复行见钱法皆如天圣元年之制又命商持劵径趋榷货务验实立偿之钱而三说之法废县官自此省费矣
  夏五月贬知开封府范仲淹及集贤校理余靖馆阁校勘尹洙欧阳修于外诏戒群臣越职言事
  仲淹以吕夷简执政进用多出其门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况进退近臣凡超格者不宜全委之宰相夷简不恱他日论建都之事仲淹进曰洛阳险固而汴为四战之地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当渐广储蓄缮宫室帝以问夷简夷简对曰仲淹迂阔务名无实仲淹闻之乃为四论以献大抵讥切时弊且曰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新莽之祸臣恐今日亦有张禹坏陛下家法夷简诉仲淹越职言事离间君臣引用朋党仲淹对益切由是落职知饶州 贤校理余靖上言仲淹以讥刺大臣重加谴谪傥其言未合圣虑在陛下听与不听耳安可以为罪乎汲黯在廷以平津为多诈张昭论将以鲁肃为麄疏汉皇吴主熟闻訾毁两用无猜岂损令徳陛下自亲政以来屡逐言事者恐钳天下口请改前命疏入坐落职监筠州酒税馆阁校勘尹洙上疏曰仲淹忠亮有素臣与之义兼师友则是仲淹之党也臣不可茍免夷简怒斥监郢州酒税馆阁校勘欧阳修贻书责司监高若讷曰仲淹以非辜逐君不能辨犹以靣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讷怒上其书修坐贬夷陵令时朝士畏宰相无敢送仲淹者独龙图直学士李纮集贤校理王质出郊饯饮之或以诮质质曰希文贤者得为朋党幸矣馆阁校勘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以誉仲淹靖洙修而议若讷都人相传写粥书者市之得厚利契丹使适至买以归张于幽州馆御史韩缜希夷简旨请以仲淹朋党榜朝堂戒百官越职言事者从之
  发明宰相公平正大职均四海进贤人退不肖乃职分之当然耳诸葛武侯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是时君徳不刚权奸怙宠范仲淹以言事忤吕夷简被贬余靖等以上疏救范仲淹而被谪呜呼古人从义如转圜进善如不及仁宗去一小人如是其难去众君子如是其易何是非之不明乎夫以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况朝臣而有越职言事之禁岂不贻笑于四方取讥于后世哉纲目书此词烦而不杀其义可见矣
  广义抑观夷简自执政以来无一可观但能力主废后排斥忠良而已呜呼其立心造意如此诚有负于所荐者多矣
  秋七月置太宗正司
  以宗室允让领之时诸王子孙众多既聚居睦亲宅诏于祖宗后各择一人使司训导紏遗失
  冬十月契丹初殿试进士
  发明契丹行政未尝书此何以书进之也予其讨叛乱则书伐高丽予其恤邻封则书为夏请和而况殿试进士乃求贤之美图哉特书曰初盖予之也
  ○十一月皇太后杨氏崩谥曰庄惠祔葬永定陵○李谘卒
  谘性明辨周知世务吏不敢欺
  以王徳用知枢密院事章得象同知院事○十二月赵元昊侵回鹘取瓜沙肃州
  元昊既悉有夏银绥宥静灵盐会胜𠂀凉又取瓜沙肃而洪定威龙皆即堡镇号为州仍居兴州阻河依贺兰山为固地方万里改元大庆设十六司以总庶务置十二监军司委酋豪分统其众河北七千人以备契丹河南盐州路五万人以备环庆镇戎原州左厢宥州路五万人以备鄜延麟府右厢甘州路三万人以备吐蕃回纥馀兵驻贺兰灵州兴州兴庆府为镇守总十五万又选豪族善弓马五千人迭直号六班直分铁骑三千为十部元昊自制蕃书形体方整类八分而画颇重复以教国人纪事
  丁丑四年春二月祠赤帝于宫中
  祈嗣也
  发明仁宗此举诚卑陋矣刘氏贲曰为君者所发必正言所履必正道事天地以教人恭奉宗庙以教人孝祠赤帝非天地也于宫中非宗庙也特因无嗣而祈祷之云尔噫堂堂中国天子而作此无稽之事则夫天下之民岂不从而效尤哉事有不待贬绝而后见者此类是也
  夏四月吕夷简王曾宋绶蔡齐罢
  初夷简事曾甚谨曾力荐为相及曾复入中书位反居下而夷简任事久多所专决曾不能堪议论间有异同遂力求罢帝疑之问曾曰卿亦有所不足耶时外传夷简纳赂曾因及之帝以问夷简夷简乞置对遂交论帝前而曾语亦有失实者求去益力夷简亦乞罢时曾与蔡齐善而夷简善宋绶惟盛度不得志于二人而性猜险每有所议依违其间及是帝问度曰曾夷简力求退何也度对曰二人心事臣不得知陛下询二人以孰可代者则其情可察矣帝从之曾荐齐夷简荐绶于是四人俱罢而度独留广义夷简不能谦逊而背夲固可罪矣而曾也亦少包荒之量焉
  以王随陈尧佐同平章事韩亿程琳石中立参知政事盛度知枢密院事王鬷同知院事○冬十二月地震京师及定襄并代忻州皆震而并代忻尤甚坏民庐舍压死者二万二千馀人伤者五千六百人直史馆叶清臣上言京师地震及大河之东弥千五百里诚大异也陛下泰然不以为异徒使内侍四方崇佛事修道科非所谓消复之实也顷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齰舌不敢议朝政者将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责详延忠直敢言之士庶几明威降鉴善应来集书奏数日仲淹等皆得近徙
  发明地乃阴道宜静而不宜动权臣强敌之象也迨夫坏民庐舍压死者二万二千馀人伤者五千六百人此非小变也是时元昊侵扰于外奸臣怙势于内则地震之应岂不益深切哉纲目不言事应而事应已在其中所以明天变不虚生而人君当警省也有天下者可不兢业守成也欤
  戊寅宝元元年春正月求直言
  时有众星西北流雷发不时下诏求直言大理评事苏舜钦言臣观国史见祖宗日日视朝旰昃方罢犹坐后苑门召对白事者委曲询访今陛下春秋鼎盛实宵旰求治之秋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也三司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之时府库匮竭敛科无虚日此用度不足也二者诚国大忧愿陛下因此灾变修已以御人洗心以鉴物勤听断舍燕安放优谐近习之纎人亲刚明鲠直之良士以思永图疏入诏复日御前殿
  发明陆宣公曰君人者以众智为智以众心为心恒恐一夫不尽其心一事不得其理孜孜访问惟善是求岂但从谏弗咈而已哉仁宗亲政以来屡黜言者求言数下未见施行不过因值灾变徒示虚文而已夫岂求言如不及者哉纲目一书再书而皆削其言事之臣所以讥帝求言之不诚听言之不果也
  广义直言之士无有过于范仲淹等去国之四贤也有直言而不能用又求所谓直言者是犹舎璧而求璧也抑岂别有其璧耶是宜天变之不时也仁宗其庸矣
  三月王随陈尧佐韩亿石中立免
  随为相无所建明而数与尧佐亿中立争事会灾异屡见右司谏韩琦言随尧佐中立非辅弼才亿不当以子纲为群牧判官遂皆免琦遇事敢言切而不迂在谏垣前后凡七十馀疏
  发明人臣之事君公其心守其职进嘉谋宣教化君非未革思所以革之国政未善思所以善之君子未进思所以进之小人未退思所以退之四夷未服思所以服之天下未安思所以安之斯得相君之道不愧辅弼之才王随为相无所建明陈尧佐亦然而韩亿石中立皆以庸才为参政此皆一时之小人也故以可免例书以示贬
  以张士逊章得象同平章事王鬷李若谷参知政事王博文陈执中同知枢密院事
  得象为翰林学士时庄献太后每遣内侍至学士院得象必正色待之或不交一言帝闻而器之至是谓曰向者太后垂帘群臣邪正朕皆默识惟卿清忠无所阿附且未尝干请今日用卿职由此也
  夏四月王博文卒以张观同知枢密院事○冬十月诏戒百官朋党
  范仲淹既徙润州䜛者恐仲淹复用遽诬以事语入帝怒亟命置之岭南中外论荐仲淹者众帝曰向贬仲淹为其密请建立皇太子非但诋毁大臣也今称荐者如此似渉朋党乃下诏戒之程琳为帝开说帝意解李若谷亦言近世俗薄专以朋党污善良盖君子小人各有类今槩以朋党名之恐正臣无以自立帝是其言
  发明小人所构者朋党之说为国所忌者朋党之言何则小人欲陷君子必指以朋党则一纲尽去而可以快其私心如汉之党人唐之牛李皆是也於乎小人之心肆意无惮在于人君辨之何如耳茍非刚明之主鲜不为其所揺然则小人之祸可胜言哉直书诏戒深讥之也
  赵元昊杀其叔父山𥙿称帝于夏州
  元昊遣使诣五台供佛以窥河东道路既还与诸酋㰱血约先攻鄜延欲自靖徳塞门砦赤城路三道并入其叔父山𥙿数劝元昊勿反不听山遇遂挈妻子来降知延州郭劝执还元昊元昊杀之遂称帝改元天授礼法延祚国号夏遣使奉表有云望许西郊之地册为南靣之君敢竭庸愚常敦欢好发明元昊叛逆不臣朝廷屡烦处置幸而山𥙿舍逆从顺叛降延州为郭劝者当结以恩信徐图进取可也执送杀之此何义耶然纲目止书元昊杀山𥙿而不书执送者犹为中国讳之也夫元昊擅杀叔父则其恶不言可知矣称者不宜称者也是故不宜王而王则书称王不宜帝而帝则书称帝元昊僣号称尊肆无忌惮宋人纵贼不讨可胜惜哉
  十一月沂公王曾卒
  赠侍中谥文正曾性资端厚在朝廷进止有常处平居寡言笑人不敢干以私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尝谓曾曰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士类宰相任也公之盛徳独少此尔曾曰恩欲归已怨将谁归邪仲淹服其言史臣曰方仁宗初立庄献临朝将有专制之患曾正色危言能使宦官近习不敢窥觎而仁宗君徳日就庄献亦全令名古所谓社稷臣于斯见矣
  十二月京师地震○以夏竦为泾原秦凤安抚使范雍为鄜延环庆安抚使经略夏州
  未几复以竦知泾州与雍俱兼经略使又命天章阁待制厐籍体量陕西诏籍就竦计事竦上奏曰继迁当太宗时遁逃穷蹙而累岁不能剿灭先帝惟戒疆吏谨𤇺堠严卒乘来即逐之去无追捕然自灵武陷没银绥割弃以来假朝廷威灵其所役属者不过河外小羌尔况徳明元昊相继猖獗以继迁穷蹙比元昊富实势可知也以先朝累胜之士较当今关东之兵勇怯可知也以兴国习战之师方今沿边未试之将工拙可知也继迁窜伏平夏元昊窟穴河外地势可知也若分兵深入糗粮不支进则贼避其锋退则敌蹑其后老师费粮深可虞也若穷其巢穴须涉大河长舟巨舰非仓卒可具若浮囊挽绠联络而进我师半济贼乘势掩击未知何谋可以捍御臣以为不较主客之利不计攻守之便而议追讨者非良策也因条上十事一教习强弩以为竒兵二羁縻属羌以为藩篱三诏嘉勒斯赉并力破贼四度地险易远近砦栅多少而增减屯兵五诏诸路互相应援六募士人为兵以代东兵七增置弓手壮丁以备城守八并并边小砦以完兵力九听关中民入粟赎罪以赡边计十损并边冗兵冗官以纾馈饷朝廷多采用之然是时边臣多议征讨反以竦为怯
  加吐蕃嘉勒斯赉保顺节度使
  自西凉为李继迁所陷巴勒结旧部归嘉勒斯赉回纥多附之嘉勒斯赉居鄯州西有临谷城通青海高昌诸国啇人皆趋之以贸易由是富强朝廷欲使背击元昊以披其势因授节钺仍兼邈川大首领寻加河西节度使嘉勒斯赉约尽力然终不能立大功
  发明加嘉勒斯赉莭𨱆欲其共击元昊然卒未闻有破贼之绩则吐蕃之不可共功明矣故书以讥之也
  己卯二年夏四月募民入粟实边
  发明募民入粟讨元昊也何以书盖所以讥宋之国窘耳然则有天下者可不节其财用乎
  ○五月罢王徳用以夏守赟知枢密院事
  赵元昊反徳用请自将讨之不许徳用状貎雄毅面黑颈以下白晳人皆异之言者论其貎类艺祖且得士心不宜久典机密遂罢言者犹不已遂降知随州家人惶惧而徳用举止言笑自若惟不接賔客而已发明不曰徳用罢而曰罢徳用亦必有其说焉夫徳用状貎雄毅有类艺祖故忌而罢之非其罪也噫用人之道求其才而已矣奚以貎形疑似而遂摈弃之哉此盖猜忌之心胜而谗言乘是间入之故耳纲目直书罢而不言其故所以深著其失
  六月削赵元昊赐姓官爵
  元昊表至群臣皆曰元昊小丑也请出师讨之旋即诛灭矣谏官吴育独进曰元昊虽称藩臣其尺赋斗租不入县官且叛服不常请置之示不足责且彼已僣舆服势必不能自削宜援国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顺附而收之不报未几下诏削夺元昊官爵绝互市掲榜于边募人能擒元昊若斩首献者即授定难节钺已而元昊又遣贺永年赍嫚书纳旌节及所授敕告置神明匣留归娘族而去
  发明天下之事必有狃而为之者继迁叛逆太宗失贼不讨故元昊狃于为逆意可以为常事而行之耳向使宋人能穷治继迁之党声其罪于天下芟夷剪灭靡有孑遗则乱臣亦必知所畏忌而西夏之变不复作矣惟太宗一失其机故子孙不能免其患然后知圣人诛乱臣讨贼子汲汲然惟恐或后者正欲绝祸乱之源杜䟦扈之渐尔不然仁宗宽厚仁恕恩抚四夷何至于元昊侵扰之甚哉削姓削官不亦晚乎识者自可察之
  诏省浮费
  时陕西用兵调费日蹙命近臣及三司议省浮费诏自乘舆服餙及宫掖所须务从简约若吏兵禄赐毋得辄行裁减时论者或欲损兵吏俸赐帝曰禄廪皆有定制毋遽更变以摇人心宜申谕之
  秋七月契丹宗真迎其母萧氏于庆州
  太后居庆州五年或劝契丹主迎之以觊中国岁聘之利契丹悔悟乃奉迎还京然出入舍止常相距十数里阴为之备
  发明分注云契丹宗真于其母出入止舍常相距数十里阴为之备呜呼宗真于其母尚尔况他人乎宋与通和其计左矣
  冬十一月盛度程琳罢
  初张士逊恶琳而嫉孔道辅不附巳欲并去之会开封府吏冯士元以𧷢败知府郑戬穷治之辞连度琳及天章阁待制厐籍直集贤院吕公绰太常博士吕公弼等十馀人士逊谓道辅曰上顾程公厚今为小人所诬盍见上辨之道辅不悟入言琳罪薄不足深治帝怒道辅朋附并出之于是度坐令士元强取其邻所赁官舍琳坐令士元绐市张逊故第籍与公绰公弼坐令士元市女口度免知扬州琳知颕州籍等皆被黜罚士元流海岛而道辅亦出知郓州道辅始知为士逊所卖发愤而卒然天下皆以遗直许之
  以王鬷知枢密院事宋庠参知政事○夏人寇保安军巡检指挥使狄青击败之
  青初以善骑射为骑御散直从西征战安远诸砦皆克捷临敌披发带铜面具出入贼中皆披靡莫敢当至是元昊寇保安军钤辖卢守懃使青击走之以功加秦州刺史帝欲召见问以方略会贼寇渭州命图形以进
  发明寇保安者元昊耳变文称人贬之也是时西贼陆梁边陲骚扰而狄青独有保安之捷他日建功立业则又不言可知矣故特喜而书之
  庚辰康定元年春正月朔日食
  先是司天杨惟徳请移闰于庚辰岁则日食在正月之晦帝曰闰所以正天时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至是知谏院富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万一契丹行之岂不为朝廷羞既而闻契丹罢宴帝深悔之
  发明日食正旦此天下大变也自李元昊称帝至是二年矣天道一变故特以是警告之自是以后贼势愈张兵祸纷纷迄无宁岁由是塞门诸砦相继陷没孰谓果无天道乎即纲目之所书验康定之终始识者可以观矣
  广义日食正旦天变之大者也庆贺正旦细微之常事也于时执政张士逊章得象也其与郑公之识见高下盖可见矣
  元昊寇延州副总管刘平石元孙战没二月贬范雍知安州
  延州当夏人出入之冲地阔砦踈土兵寡弱又无宿将时元昊将攻延州知州范雍闻之惧甚元昊诈遣人通款于雍雍信之不设备既而元昊盛兵攻保安军鄜延副总管刘平石元孙屯庆州雍以书召之平与元孙趋土门元昊既破金明砦执都监李士彬父子乘胜至延州城下雍闭门坚守平元孙闻之督骑兵昼夜倍道而前明日至万安镇平先发步兵继进夜至三川口西十里止营遣骑兵先趋延州争门时鄜延都监黄徳和巡检方俟政郭遵分屯外境雍皆召还为援平与之合步骑万馀结阵东行五里许与贼遇平与贼皆为偃月阵相向有顷贼兵渉水为横阵遵击退之贼复蔽盾为阵官军复击却之夺盾杀获及溺死者近千人平中流矢日暮诚以轻兵薄战官军小却黄徳和居阵后望见军却率麾下走保西南山众从之皆溃平遣其子宜孙驰追徳和执辔语曰当勒兵还并力抗贼奈何先奔徳和不从骤马遁赴𠂀泉平遣军校杖剑遮留得千馀人转斗三日贼退还水东平率馀众保西南山立七栅自固夜四鼓贼环营呼曰如许残兵不降何待平旦贼酋举鞭麾骑自山四出合击绝官军为二平遂与元孙等皆没于贼会大雪贼解去延州得不陷诏殿中侍御史文彦博即河中置狱问状黄徳和坐腰斩范雍贬知安州而赠平元孙官雍为治尚恕好谋而少成故及于败
  发明以延州之事论之范雍身为安抚职任经略则是守边戎务雍得而专之既不能出竒设伏以剿贼又不能相机设法以安边却乃信其诈谋几至误事召兵入援闭城自守此何策耶刘平元孙敢勇当先不为失职而黄徳和鄙夫引兵宵遁众心离叛战败而没然典守者不得辞其责故书贬范雍而削其官盖雍不过失律无大恶也故又不书有罪
  以夏守赟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内侍王守忠为都钤辖
  知谏院富弼言唐之衰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今守忠为钤辖与监军无异昨用夏守赟已失人望愿罢守忠勿遣不听
  发明师之六三曰师或舆尸凶大无功也传曰舆尸谓师徒挠败舆尸而归也以阴居阳才弱志刚不中不正而犯非其分故其象占如此是时西贼陆梁官军覆没正宜选将择兵攻战图取尖何夏守赟恇怯无能而使之专招讨之职王守忠以刑馀小人而使之居钤辖之任是固师之六三也安能免舆尸之凶乎噫宋之边备踈略命将苟且宜乎元昊轻蔑朝廷而全无畏惮之心也纲目特举而书之于册所以深讥之耳
  广义昔武后不用监军御史儒者谓其识见之高况宦官典兵柄乎宦官典兵何始乎始乎肃宗以鱼朝恩领神策军也且于时以汾阳辈贤将又何待朝恩腐朽之馀以领军乎书曰用人勿疑肃宗疑于用人故也后世用宦官典兵而有愤兵蹶将之耻而亡其国者肃宗之作俑也
  除越职言事之禁
  西事日扰括畿内京东西淮南马诏枢密同宰臣议边事出内藏缗钱八十万陕西籴军储访知边事者释寇所至州县罪及夏税时禁越职言事富弼因论日食谓应天变莫若通下情帝嘉纳之于是尽除其禁许中外臣庶上封章言朝政得失
  发明书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是知古先哲王未尝不以求善为先务也夫以天子有过而不敢谏议宰相有过而不敢纠劾民之利病何以知之政之善否何以察之愿治之朝岂有越职言事之禁乎自景祐三年书诏戒群臣越职言事至是逾五年而始除之可愧之甚矣然则宝元元年书求直言者不过虚文耳茍或职当言者又不能言职不当言者又不敢言则将尸位素餐括囊无咎而已谁肯复言哉故特书干册既喜之又讥之也
  命知制诰韩琦安抚陜西
  初琦使蜀归论西师形势甚悉即命安抚陕西琦言范雍节制无状宜召知越州范仲淹委任之方陛下焦劳之际臣岂敢避形迹不言若涉朋比误国家当族帝从之召仲淹知永兴军
  广义识者谓魏公间气所生观其荐仲淹之方刚亶其然矣
  三月王鬷陈执中张观免
  天圣中鬷使河北过真定时曹玮为总管鬷见之玮谓曰君异日当柄用愿留意边防鬷曰何以教之玮曰吾闻赵徳明尝使人以马榷易汉物不如意欲杀之少子元昊年方十馀谏曰我戎人夲从事鞍马而以资邻国易不急之物已为非策又从而杀之失众心矣徳明从之吾尝使人觇元昊状貎异常他日必为边患鬷未以为然比再入枢密元昊果反帝数问边事鬷不能对及刘平败议刺乡兵久未决帝怒遂与执中观同免鬷始叹玮之明识
  以晏殊宋绶知枢密院事王贻永同知院事○夏五月张士逊致仕以吕夷简同平章事
  先是诏简辇官为禁军辇官携妻子遮宰相枢密院喧诉士逊马惊坠地移造家居时军兴机务填委士逊位首相无所补谏官以为言士逊不自安上章请老至是以太傅致仕宰相得谢自士逊始发明士逊庸人也方军兴机务填委既位首相碌碌无补至谏官交章论列乃请致仕使其移此请于前日岂不美哉纲目书之文无贬词而义则在其中矣
  以夏竦为陜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副之召夏守赟王守忠还
  夏守赟庸怯寡方略诏与王守忠赴阙以竦等代之仲淹言今边城之备十有五七关中之备十无二三若昊贼深入乘关中之虚东阻潼关隔两川贡赋则朝廷不得高枕矣为今之计宜严戒边城使持久可守实其关内使无虚可乘寇至边城清野不得大战关中稍实不能深入二三年间彼自困弱此上策也今边城请五路入讨臣恐承平岁久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国之安危未可知也
  广义分注载文正之策即尚书传所谓先自卫而后攻人者也若文正者可谓不负魏公之所知也
  元昊陷塞门诸砦
  执砦主高延徳以去又陷安远承平砦时著作佐郎张方平上平戎十策其略以为宜屯重兵河东示以形势贼入寇必自延渭而兴州巢穴之守必虚我师自麟府渡河不十日可至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宰臣吕夷简见之谓知枢密院宋绶曰大科得人矣
  发明直书陷塞门诸砦不闻有攻战之说则宋之边备亦踈略矣安能折冲御侮犁庭扫穴哉故书以讥之
  六月以夏守赟同知枢密院事秋八月守赟罢以杜衍同知枢密院事
  右正言梁适等皆言守赟经略西事无功不可复处枢密遂罢
  以范仲淹兼知延州
  延州诸砦多失守仲淹请自行诏兼知延州先是诏分边兵总管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寇至御之则官卑者先出仲淹曰将不择人以官为序取败之道也于是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六将领之日夜训练量贼众寡使更出御敌人闻之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盖指雍也仲淹以民远输劳苦请建鄜城为军以河中府同华州中下戸租税就输之春夏徙兵就食可省籴十之三他所减不与诏以为康定军仲淹又修承平永平等砦稍招还流亡定堡障通斥堠城十二砦于是羌汉之民相踵归业
  九月李若谷罢以宋绶晁宗悫参知政事○以晏殊为枢密使王贻永杜衍郑戬为副使○元昊寇三川诸砦环庆副总管任福攻其白豹城克之
  元昊之寇三川也韩琦使任福等领兵七千声言巡边部分诸将夜趋七十里至白豹城平明克之破四十一族焚其积聚而还
  发明韩琦料敌之心至是可见矣元昊之寇三川官军不为捍御乃使任福夜攻白豹破其族属焚其积聚此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师贞丈人吉无咎韩琦有焉
  鄜州将种世衡城青涧
  时塞门诸砦既陷鄜州判官种世衡言延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请因废垒而兴之以当寇冲右可固延安之势左可致河东之粟北可图银夏之旧朝廷从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屡来争世衡且战且城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凿池百五十尺至石不及泉工辞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畚酬百钱卒得泉以济城成赐名青涧以世衡知城事世衡开营田募商贾通货利城遂富实
  发明城青涧耳何以书所以予其守要地也自是营田通商城遂富实可以固延安之势可以致河东之粟矣非无故劳民者比也
  冬十月诏内降升迁者许执奏
  先是韩琦言祖宗于赏罚任使必与两省大臣升朝公议自庄献垂帘遂有假托因缘或于内中下表或口为奏求以致侥幸日滋赏罚倒置蠧坏纲纪为害至深臣乞自今于凡因缘陈乞者即降出姓名并为奏求人并重行贬责则圣政无私朝规有叙矣帝嘉纳之诏禁皇族及诸命妇女冠尼等非时入内至是复诏凡有内降升迁及差遣者许执奏
  十二月宋绶卒
  绶清介博学言动有常朝廷大议论多所裁定
  铸当十钱
  助边费也
  辛巳庆历元年春正月诏鄜延泾原会兵讨李元昊不果行
  帝以元昊势益猖獗遣翰林学士晁宗悫即陕西问攻守之策夏竦等具二说令副使韩琦判官尹洙诣阙奏之帝取攻策执政以为难杜衍亦曰徼幸成功非万全计帝不听诏鄜延泾原会兵期以正月进讨范仲淹言正月塞外大寒我师𭧂露不如俟春深贼马痩人饥势易制且鄜延密迩灵夏西羌必由之地第按兵不动以观其衅许臣稍以恩信招徕之不然情意阻绝臣恐偃兵无期矣乞留鄜延一路以备招纳或择利进城废砦以牵制元昊帝从之仍诏仲淹与琦等同谋可以应机乘便即仍出师琦亦奏言两路恊力尚惧未能大锉黠虏若鄜延以牵制为名则是委泾原孤军尝于贼手非计之得乞督令鄜延进兵同入帝以奏示仲淹仲淹言臣与琦等皆一心非有怯弱但战者危事一或差失则平定之期转延岁月况横山藩部散居亦多设堡控扼兵少则难追多则难进未见其利琦又令尹洙至延州议仲淹坚执不可琦复上奏曰仲淹意在招纳使朝廷强之终非已谋将佐闻之必无锐志臣以贼昊倾国入寇不过四五万老弱妇女举族而行吾逐路之兵自守势分力弱故遇敌不支若大军并出鼔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今中外不究此故遂乃待贼太过屯二十万重兵只守界壕中夏之弱自古未有臣恐边障日虚士气日䘮经费益蹙师老思归贼乘此有吞陕右之心乞别命近臣以观贼隙如可进讨断在不疑朝廷终难之
  发明事有可为而不可已者机有可乘而不可失者故齐人有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元昊叛逆法所必讨大臣谋国义所当告此皆事有可为而机不可失者当时战守二策迄无定论范仲淹意在招纳韩琦意在用兵以二说评之仲淹招纳之言不为非策然以夏州事势观之李氏累世䟦扈朝廷每存姑息况元昊入寇边城陷没则其轻侮之心必不能已宋不讨罪则是徒示削弱无补于事堂堂中国将多兵众元昊举族而行不过五万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并力攻之贼必破灭顾乃纵其猖獗保境自守䘮师失地阅岁无休岂不失策之甚哉故书会兵讨以致其喜之之意书不果行以致其惜之之意噫韩范之是非断矣纲目之书法明矣
  元昊遣人至延州议和范仲淹以书谕之
  元昊遣高延徳还延州与范仲淹约和仲淹自为书遗元昊反复戒谕令去帝号尽臣节以报累朝厚待之恩韩琦闻之曰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命诸将戒严而自行边
  二月元昊寇渭州任福与战于好水川败死贬韩琦知秦州
  韩琦行边至高平元昊果遣众寇渭州薄怀远城琦乃趋镇戎军尽出其兵又募勇士万八千人命环庆副总管任福将之以耿传参军事泾原都监桑怿为先锋朱观武英王珪各以所部从福将行琦令福并兵自怀远趋徳胜砦至羊牧隆城出敌之后诸砦相距才四十里道近粮饷便度势未可战即据险置伏要其归路戒之再三且曰苟违节制有功亦斩福引轻骑数千趋怀远捺龙川遇镇戎西路巡检常鼎刘肃与敌战于张家堡南斩首数百敌弃马羊槖驼佯北桑怿引骑趋之福踵其后谍传敌兵少福等颇易之薄暮与怿合军屯好水川观英屯笼络川相距五里约翌日会兵川口必使夏人匹骑无还然不知已陷其伏中矣路既远刍饷不继士马乏食者三日时元昊自将精兵十万营于川口候者言夏人有砦不多诘旦福与怿循好水川西行出六盘山下距羊牧隆城五里与夏军遇诸将方知堕敌计势不可留遂前格战怿于道傍得数银泥合封袭谨密中有动跃声疑莫敢发福至发之乃悬哨家鸽百馀自中起盘飞军上于是夏兵四合怿驰犯其锋福阵未成列贼纵铁骑突之自辰至午阵动众欲据胜地忽夏人阵中树鲍老旗怿等莫测既而旗左麾左伏起右麾右伏起自山背下击士卒多坠崖堑相覆压怿肃战死敌分兵数千断官军后福力战身被十馀矢有小校刘进劝福自免福曰吾为大将兵败以死报国耳挥四刃铁简挺身决斗枪中左頬绝其喉而死子怀亮亦死之敌乃并兵攻观英战既合珪自羊牧隆城引屯兵四千五百阵于观军之西渭川驻泊都监赵津将瓦亭骑兵二千继至珪屡出略阵阵坚不可破英被重伤不能视军敌兵益至官军大溃英津珪传皆死士卒死者万三百人惟观以兵千馀保民垣四向纵射会暮敌引去得还关右大震时元昊倾国入寇福临敌受命所统皆非素抚之兵又分出趋利故至甚败奏至帝震悼为之旰食夏竦使人收散兵得琦檄于福衣带间言罪不在琦琦亦上章自劾犹夺一官徙知秦州
  发明任福亲冒矢石与贼决战兵败而死非苟免也观其谕众之言曰吾为大将兵败以死报国尔是亦忠于王事者何不书死之而书败死原其情而贬之也福违韩琦禁令趋利邀功以至于败不为无罪故虽身死于敌不以全节予之然则画策者韩琦违命者任福琦非有罪者也但其所托非人而少知人之明耳故既削其官以著其失复不书罪以恕其情纲目权衡亦审矣广义败军之罪在任福非由魏公也使福一遵魏公之律则败在元昊也必矣安有䘮师如是之甚乎今魏公自劾败军则可以见其公忠矣
  三月贬仲淹知耀州
  元昊答仲淹书语多不逊仲淹对来使焚之朝议以仲淹不当擅通书又不当擅焚之宋庠请斩仲淹杜衍曰仲淹志在招纳盖忠于朝廷也何可深罪帝悟乃降戸部员外郎徙知耀州
  发明仲淹志在招纳通书元昊以致旷日持久边备益疏不为无过故书贬而削其官然专任为难任事不易仁宗因浮言揺夺踈斥忠贤则其愧唐宪专任裴度以成克蔡之功多矣故又不书有罪
  广义大易履之九五曰夬履贞厉盖言任其刚决而行虽正亦危文正焚书之事其刚决何如耶向非祁公之回䕶则其危也盖有不可胜言者矣
  夏四月以陈执中同陜西安抚经略招讨使
  时夏竦判永兴军执中知军事议多异同故分命竦屯鄜州执中屯泾州竦雅意在朝廷及任以西事颇依违顾避尝出巡边置侍婢中军帐下几至兵变元昊命募得竦首者与钱三千其见轻侮如此
  五月宋庠郑戬罢
  庠练习典故遇事辄分别是非戬果敢任气皆与吕夷简不合罢凡庠与善者夷简悉指为朋党斥之
  以王举正参知政事任中师任布为枢密副使○秋八月元昊陷丰州冬十月夏竦陈执中免
  元昊寇麟府州折继闵败之寻寇金明砦破宁远砦进围丰州孤城无援遂陷元昊遣兵分屯要害以绝麟州饷道管勾麟府军马事张亢击贼瑠璃堡破之又战于柏子砦及兔毛川皆败之遂筑建宁等五堡河外始固知谏院张方平言竦为统帅三岁于兹师惟不出出则䘮败寇惟不来来必残荡安用为统帅也今将校被斥而帅不加罪非刑赏之公乃改竦判河中执中知陕州
  发明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是知人臣当国家蹇难之时竭力匡救不有其身可也夏竦执中皆为招讨西贼陷城坐视不救则其辱命失律之罪不能辞矣安用其为统帅哉故夫书夏竦陈执中免所以明其可免若曰自免之云尔君子合韩琦范仲淹书法观之始可以知纲目褒贬深意矣
  分陜西为四路以韩琦王㳂范仲淹厐籍兼经略安抚招讨使
  分秦凤泾原环庆鄜延为四路各置使时琦知秦州㳂知渭州仲淹知庆州籍知延州诏分领之张方平言泾原最当贼冲王㳂未惬人望不当与琦等同列不报琦上言请于鄜庆渭三州各更益兵三万人㧞用有勇略将帅统领训练预分部曲远斥□于西贼举动之时先据要害来则命驻札之兵观利整阵并力击之又于西贼未集之时出三州已整之兵浅入大掠或破其和市招其种洛筑垒拓地别立经制朝朝节俭省费倾内帑三分之一分助边用使行间觇贼如此则二三年间贼力渐屈平定有期矣自元昊反延州城砦焚掠殆尽籍至稍葺治之戍兵十万无壁垒皆散处城中畏籍莫敢犯法籍命部将狄青将万人筑招安砦于桥子谷旁以断寇出入之路又使周美袭取承平砦王信筑龙安砦悉复所亡地筑十一城延民以安初元昊阴诱属羌为助而环庆酋长六百馀人约为乡导事寻露仲淹以其反复不常至部即奏行边以诏书犒赏诸羌阅其人马为立条约诸羌皆受命自是为中国用羌人亲爱之呼为龙图老子仲淹以庆州西北马铺砦当后桥川口在贼腹中欲城之度贼必争密遣其子纯佑与蕃将赵明先据其地引兵随之诸将不知所向行至柔远版筑皆具旬日城成即大顺城也贼觉以三万骑来战佯北仲淹戒勿追已而果有伏大顺既城而白豹金汤皆不敢犯环庆自此寇盗益少仲淹在边纯佑年方冠与将卒错处钩深摘隐得其材否由是仲淹任人无失所向有功矣
  壬午二年春正月复榷盐法
  自元昊反军兴用度不足因听并边入中刍粟予劵趋京师榷货务受钱若金银入中他货予劵价以池盐由是羽毛筋角胶漆铁炭瓦木之类一切以盐易之猾商贪吏表里为奸至入椽木二估钱千给盐二百二十斤盐直益贱贩者不行至是诏凡商人虚估受劵及巳受盐未粥者皆计直输亏官钱内地州军民间盐悉收市入官官为置场增价出之复禁永兴等十一州军商盐官自辇运以衙前主之又禁商盐私入蜀置析博务于永兴凤翔听人入钱若蜀货易盐趋蜀中以售已而东南末盐悉复禁榷
  二月置义勇保捷军
  诏选河北诸州强壮者为军刺手背为义勇字各营于其州给以俸廪分畨训练不愿者释之寻又刺陕西秦凤路义勇为保捷军
  三月晁宗悫罢○契丹来求关南之地夏四月遣知制诰富弼报之
  契丹主有南侵意会元昊反欲乘衅取瓦桥关以南十县地乃集群臣议南院枢密使萧惠曰宋人西征有年师老民疲陛下亲帅六军临之其胜必矣北院枢密使萧孝穆曰我先朝与宋和好无罪伐之其曲在我况胜负未可逆料愿熟察之契丹主从惠言乃遣南院宣徽使萧特默翰林学士刘六符来致书取故地及问兴师伐夏及沿边疏濬水泽增益兵戍之故特默至吕夷简奏弼为接伴使与中使迎劳之特默托疾不拜弼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起今中使至而子不拜何也特默等矍然起拜弼开怀与语特默感说亦不复隐其情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且曰可从从之不然以一事塞之弼具以闻帝唯许增岁币或以宗室女嫁其子且令夷简择报聘者夷简不恱弼因荐之集贤校理欧阳修引颜真卿使李希烈事请留之不报弼得命即入对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帝为动色进弼枢密直学士弼辞曰国家冇急义不惮劳奈何逆以官爵赂之遂往
  发明契丹举号外之也然则来聘则书遣使吊祭则书遣使此直书契丹所以恶其邀求无厌故外之也先正有曰国势之强弱使命之重轻系焉使命之重轻敌情之敬忽系焉宋之富弼使契丹虽出于吕夷简私意然而不劳寸兵终成和好则弼之不辱君命可知矣故特具官以予之
  五月以大名府为北京
  契丹聚兵幽蓟声言南下朝议请城洛阳吕夷简曰此子囊城郢计也使契丹得渡河虽高城深池何可持耶我闻契丹畏壮侮怯景徳之役非乘舆济河则未易服也宜建都大名示将亲征以伐其谋帝从之建大名为北京即真宗驻跸之所城焉识者韪之
  六月以王徳用判定州
  以契丹兵压境诏徳用判定州兼三路都部署徳用时教士卒习战顷之士勇皆可用契丹遣人来觇或请捕之徳用曰彼得其实以告是服人之兵以不战也明日大阅于郊下令具糗粮听吾鼓视吾旗所向觇者归告敌中谓汉兵将大至和议益决
  秋七月任布罢○以吕夷简章得象兼枢密使加晏殊同平章事
  初富弼建议宰相兼枢密使帝曰军国之务当悉归中书枢密非古官然未欲遽废故止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及张方平请废枢密院帝乃追用弼议命夷简判枢密事议者以判名太重夷简亦不敢当遂改兼枢密使
  富弼还复如契丹
  弼至契丹见契丹主宗真言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一旦求割地何也契丹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将以何为群臣请举兵而南吾谓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晚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帝之大徳乎澶渊之役苟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劝用兵者皆为身谋尔契丹主惊曰何谓也弼曰晋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乱土宇狭小上下离叛故契丹全师独克然掳获金币充牣诸臣之家而壮士健马物故大半今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胜乎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群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群臣何利焉契丹主大悟首肯者久之弼又曰塞雁门者备元昊也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城隍皆修旧民兵亦补阙非违约也契丹主曰微卿言吾不知其详虽然吾祖宗故地当见还也弼曰晋以卢龙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地皆异代事若各求地岂北朝之利哉既退刘六符曰吾主耻受金币坚欲十县何如弼曰夲朝皇帝尝言为祖宗守国岂敢妄以土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租赋尔朕不忍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巳增币以代之若必欲得地是志在败盟假此为辞尔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北朝首发兵端过不在我天地鬼神其可欺乎六符谓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当共奏使两主意通明日契丹主召弼同猎引弼马自近谓曰得地则欢好可久弼反复陈其不可状且言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南朝必以失地为辱兄弟之间岂可使一荣一辱哉猎罢六符曰吾主闻公荣辱之言意甚感悟今惟有结昏可议尔弼曰结昏易生嫌隙本朝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利哉契丹主谕弼使还曰俟卿再至当择一事受之卿其遂以誓书来弼还具以白帝帝复使弼持和亲增币二议及誓书往契丹且命受口传之词于政府既行次乐夀谓副使张茂实曰吾为使而不见国书脱书词与口传异吾事败矣启视果不同驰还都以晡时入见曰政府故为此以陷臣臣死不足惜如国事何帝以问晏殊殊曰吕夷简决不为此诚恐误尔弼曰晏殊奸邪党夷简以欺陛下遂易书而行
  广义昔卢杞之陷颜真卿读史者每为之太息夷简何为而踵其故智耶呜呼真卿死于希烈郑公不屈契丹事虽不同而忠义则同也若夫夷简之事仁宗首倡废后之谋继以排斥忠良今又欲陷郑公君子原情定罪不当置夷简于卢杞之下
  九月暨契丹平
  弼至契丹不复议昏专欲增币且曰南朝既增我岁币其遗我之辞当曰献弼曰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契丹主曰然则为纳字弼曰亦不可契丹主曰南朝既以厚币遗我是惧我矣于一字何有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弼曰夲朝兼爱南北之民故屈已增币何名为惧或不得已而用兵则当以曲直为胜负非使臣之所知也契丹主曰卿勿固执古有之矣弼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突厥当时赠遗或称献纳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声色俱厉契丹主知不可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乃留增币誓书而使其北院枢密副使耶律仁先及刘六符持誓书与弼偕来且议献纳二字弼至入对曰二字臣以死拒之敌气折矣可勿许也帝用晏殊议竟以纳字许之于是岁增银绢各十万匹两送至白沟仍遣知制诰梁适持誓书与仁先如契丹报之契丹亦遣使再致誓书来报撤兵自是通好如故李焘曰时契丹实惜盟好特为虚声以动中国吕夷简等乃许与过厚遂为无穷之害矣
  发明使之有职尚矣诗有皇华之章语有专对之责富弼炼金煆铁言倾人听而使契丹日无损于无厌之求不动干戈和好复定故司马温公曰国之致治在于审官官之得人在于选士岂不信哉故上书富弼还复如契丹下书暨契丹平所以深嘉而乐予之耳语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富弼以之
  广义郑公之使契丹其忠义之言溢于简册至今读之令人慨慕孔子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郑公有焉乃若夷简之于郑公将以死之适以生之将以毁之适以誉之噫九原可作盖当起夷简而愧之
  元昊寇镇戎军副总管葛怀敏会兵御之败死元昊遂大掠渭州
  元昊虽数胜而死亡创痍者相半国人困于点集财用不给多怨之知延州厐籍言夏境鼠食稼且旱元昊思纳款诏命知保安军刘拯谕元昊亲信雅尔刚哩凌裕勒且等言公方持灵夏兵傥内附当以西平茅土分册之刚哩凌令凌密桑结玛尼三人诣种世衡乞降世衡知其诈曰与其杀之不若因以为间留使监税出入骑从甚宠而遣王嵩以枣及画龟为书置蜡丸中遗刚哩凌谕以旱归之意欲元昊得之而致疑刚哩凌笑曰种使君年亦长矣何儿戏尚尔元昊果疑刚哩凌囚嵩窖中刚哩凌使其教练使李文贵至青涧报世衡言用兵以来资用困乏人情便于和籍曰此诈也乃屯兵青涧留文贵不遣已而元吴果大举入寇攻镇戎军王沿使怀敏督诸砦兵御之分诸将为四路趋定州砦贼毁桥断其归路四面围之怀敏突围走由是大溃怀敏驰至长城濠路已断遂及将校十四人死焉馀军九千四百马六百皆为敌所得元昊乘胜直抵渭州焚荡庐舍屠掠民畜自泾邠以东皆闭垒自守范仲淹自将庆州蕃汉兵援之元昊乃还议者欲以金缯啖契丹使攻元昊命御史中丞贾昌朝往使昌朝力辞使命且上疏曰太祖收方镇之权以为万世利及太宗时将帅率多旧人犹能仗威灵所向有功近岁因西羌之叛骤择将领而士不练习以屡易之将驭不练之士故战则必败此削方镇太过之弊也况今武臣多亲旧恩幸出即为将素不知兵一旦付与千万人之命是驱之死地矣此用亲旧恩幸之弊也请自今方镇守臣无数更易刺史以上宜慎所授以待有功且命将之时去疑贰推恩惠务责以大效使一切便宜从事庶得驭将之道帝嘉纳之
  发明不曰帅兵而曰会兵以见诸砦之兵皆归统率力足以拒贼明矣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此用兵之大要怀敏轻率六军殊无纪律堕贼计中不为无罪故不曰死之而书败死以示贬书大掠所以贼元昊也呜呼自元昊叛逆䘮师失地殆无虚日而官军未闻一捷则宋之武功不竞亦可见矣庆历盛时不过如此况靖康之世乎有天下者不可不鉴
  冬十一月以韩琦范仲淹厐籍为陕西安抚经略招讨使置司泾州
  初翰林学士王尧臣体量安抚陕西归上疏论兵因言韩琦范仲淹皆忠义智勇不当置之散地及葛怀敏败死中外震惧帝思尧臣之言会仲淹附王怀徳入奏乞与韩琦同经略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环庆泾原有警臣与琦合秦凤环庆之兵犄角而进若秦凤环庆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愿诏厐籍兼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谅总之渭州一武臣足矣帝采用其策乃复置陕西路经略安抚招讨使总四路之事置府泾州益屯兵三万以琦仲淹籍分领之复以尧臣为体量安抚使徙彦博帅秦宗谅帅庆张亢帅渭州尧臣复言琦等既为陕西四路招讨等使则四路当禀节制不当复带使名各置司行事使所禀不一于是诸路并罢经略使琦与仲淹在兵间久名重一时人心归之朝廷倚以为重二人号令严明爱抚士卒诸羌来者推诚抚接咸感恩畏威不敢辄犯边境边人为之谣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广义方元昊寇边日甚朝廷震骇向非韩范二公出而共当其任吾知囊中必无脱颕之锥而西边之事何人能办乎易曰大车以载冇攸往无咎韩范以之
  徴处士孙复为国子监直讲
  复晋州平阳人举进士不第退居泰山著春秋尊王发微十二篇国子直讲石介尝师事之语人曰孙先生非隐者也于是范仲淹富弼皆言复有经术宜在朝廷故召用之
  发明举逸民盛徳事也孙复心存著述甘于韬晦诚非伪隐以徼名者也今因推荐举而用之其乐善之诚可见矣书以予之宜矣
  以富弼为翰林学士辞不拜
  弼始受命使契丹闻一女卒再往闻一男生皆不顾得家书未尝发辄焚之曰徒乱人意于是帝复申枢密直学士之命弼辞又除翰林学士弼恳辞曰增岁币非臣夲意特以方讨元昊未暇与角故不敢以死争安敢受赏乎
  癸未三年春正月元昊上书请和
  西鄙用兵日久帝心厌之会契丹使言元昊欲归款乃密诏厐籍招纳之籍遣李文贵还以通意元昊闻之大喜亟出王嵩厚礼之使与文贵以刚哩凌书至延州议和然犹倔强不肯削僣号且云如日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籍以其言未服乃令自请而诏籍复书许之使呼刚哩凌为太尉籍曰太尉三公非倍臣所得称使刚哩凌当之则元昊不得臣矣今其书自称宁令或谟宁令皆其官名也于义无嫌至是元昊知朝廷许和有绪乃遣其六宅使贺从勗与文贵至延州上书自称男邦尼鼎国乌珠上书父大宋皇帝更名曩霄而不称臣乌珠译之为吾祖如汗号籍言名体未正不敢以闻从朂曰子事父犹臣事君也若得至京师天子不许更归议之籍送使者阙下因陈便宜言羌久不通和市国人愁怨今辞理寖顺必有改事中国之心请遣使谕之
  发明呜呼宋室柔弱从可见矣宋人无谋益可知矣考之分注西鄙用兵仁宋已厌顷因契丹之传言遂许夏人之通好由是变君臣之号为父子之称更名曩霄戏译吾祖则其侮慢不恭莫此为甚宋之君臣惟存姑息罔敢正名其罪岂不深可惜哉故纲目不曰表而曰书不曰乞而曰请其义可见矣
  二月立四门学○三月以吕夷简为司徒同议军国大事
  先是夷简感风眩诏拜司空平章军国重事疾稍愈命数日一至中书裁决可否夷简力辞帝降手诏曰古谓髭可疗疾今剪以赐卿至是帝御延和殿召见敇乘马至殿门命内侍取兀子舆以前夷简辞避久之诏给扶毋拜乃罢相改授司徒同议军国大事
  以晏殊同平章事兼枢密使贾昌朝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弼固辞不拜
  弼见帝言契丹既结好议者便谓无事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愿陛下思其轻侮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且收臣新命使天下知使臣不受赏和好未可保其于守备决不敢懈帝察其意坚改授资政殿学士发明富弼谦徳之心至是益见矣前为翰林学士而不受此为枢密副使而固辞回视少得寸功哓哓自鸣患得患失者岂可同日语哉观其契丹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之言讵非仁人之量君子之心乎易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富弼近之矣
  召夏竦为枢密使○以欧阳修王素蔡襄知谏院余靖为右正言
  增置谏官以修等为之襄喜贤路开而虑正人难久立乃上疏曰任谏非难听谏为难听谏非难用谏为难修等三人忠诚刚正必能尽言臣恐邪人不利必造为御之之说其御之不过有三曰好名好进彰君过尔愿陛下察之毋使有好谏之名而无其实修每入对帝必延问执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宜行小人翕翕不便修虑善人必不胜数为帝分别言之初范仲淹之贬饶州修及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见逐群邪目之曰党人于是朋党之论起修乃进朋党论以为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皆自然之理也然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盖小人所好者利禄所贪者财货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反相贼害虽兄弟亲戚不能相保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故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修论事切直人视之如仇帝独奖其敢言顾侍臣曰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发明仁宗以欧阳修王素蔡襄知谏院以余靖为右正言则贤路开而正人得矣观修之所进朋党一论岂不切中时之膏肓哉掲而书之意有在矣
  广义大易泰之初九㧞茅茹以其彚征吉盖言君子同类而进则吉也今以众君子而任言责其得泰之初九者乎
  夏四月遣使如夏州
  贺从朂至京帝用厐籍言命著作佐郎邵良佐更往议之许封册元昊为夏国主岁赐绢十万匹茶三万斤富弼言元吴臣契丹而不臣我朝则是契丹为无敌于天下矣须令称臣乃可许和蔡襄亦言元昊自称乌珠既又译为吾祖特以侮慢朝廷使朝廷赐之诏而亦曰吾祖是何等语耶不可许其请帝皆不听良佐至夏州元昊亦遣儒鼎伊实张延夀等来议和及岁币
  以韩琦范仲淹为枢密副使
  以元昊请和故召还命知永兴军郑戬代之富弼言西寇未殄亦须藉材若二人俱来或恐阙事愿召一
  人使处于内一人就授副枢且令在边表里相济事无不集不听时元昊倚契丹邀索无厌晏殊等厌兵将一切从之琦力陈其不便帝嘉纳之
  夏竦至京师罢之以杜衍为枢密使
  初召竦谏官欧阳修蔡襄等交章论竦在陕西畏懦不肯尽力兼之挟诈任数奸邪倾险陛下孜孜政事首用怀诈不忠之臣何以求治中丞王拱宸亦言竦经略西师无功而归今置诸二府何以厉世因对极论之帝未省遽起拱宸前引裾毕其说帝乃悟会竦已至国门言者论益力乞毋令入见右正言余靖言竦累表引疾及闻召命即兼驿而驰若不早决竦必坚求面对叙恩感泣复有左右为之地者则圣听惑矣章累上即日诏竦归镇拜杜衍为枢密使竦亦自请还节𨱆徙知亳州竦至亳上书万言自辨乃徙判并州蔡襄言于帝曰陛下罢竦而用琦仲淹士大夫贺于朝庶民歌于路至饮酒叫号以为欢且退一邪进一贤岂能关天下轻重哉盖一邪退则其类退一贤进则其类进众邪并退众贤并进海内有不泰乎虽然臣窃忧之天下之势譬犹病者陛下既得良医矣信任不疑非徒愈病而又夀民医虽良术不得尽用则病且日深虽有和扁难责效矣国子监直讲石介笃学尚志乐善嫉恶喜声名遇事奋然敢为会吕夷简罢相章得象晏殊贾昌朝韩琦范仲淹富弼同时执政而欧阳修蔡襄王素余靖并为谏官夏竦既拜复夺之以衍代因大喜曰此盛事也歌颂吾职其可已乎作庆历圣德诗有曰众贤之进如茅斯㧞大奸之去如距斯脱其言大奸盖斥竦也诗且出孙复闻之曰介祸始于此矣范仲淹亦谓韩琦曰为此鬼怪辈坏事也
  发明书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仁宗用韩琦范仲淹杜衍而罢夏竦可谓得好恶之公矣盖由蔡襄欧阳修诸贤谏之也所谓一邪退则其类退一贤进则其类进众邪并退众贤并进海内其有不泰乎是以治天下者当辨其贤不肖而黜陟之否则如莠之乱苖其不为害榢者几希矣纲目备书盖予之也
  广义夬之上六曰无号终有凶盖言众阳君子决去一阴小人故小人无用号咷而终必有凶也修等去夏竦其得夬之上六者欤宜乎石介之形于歌颂也
  自正月不雨至于是月帝祷于西太乙宫是日雨京师久旱遣使祠祷岳渎群臣请帝亲梼于郊帝曰太史言月二日当雨今将以旦日出祷王素曰臣非太史然度是日必不雨帝问其故素对曰陛下知其且雨而祷之应天不以诚故也帝竦然诏明日诣西太乙宫谏官故不在属车间时命素扈从日甚炽埃氛翳空比车驾还未薄城天大雷电而雨时王徳用进二女素论之帝曰朕真宗皇帝子卿王旦子也有世旧非他人比徳用实进女然已在朕左右奈何素曰臣之忧正恐在左右尔帝动容立命遣女出宫而赐素银绯
  发明春秋之法历时而总书不忧雨者也不忧雨者无志乎民者也僖三年书六月雨传曰雨云者喜雨也是时亢阳不雨仁宗焦劳祷于太乙是日即雨天之感应何若是之速耶观此义则知纲目有惧天灾恤民隐之意遇天灾而不惧视民隐而不恤自乐其乐而不与民同也国之亡无日矣
  广义昔王旦受赂真宗酿成天书之丑今有骨鲠之子而仁宗随致祷雨之应其可谓能盖父之愆者欤
  吕夷简罢
  先是陕西转运使孙沔上书言自夷简当国黜忠言废直道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柔而易制者升为心腹奸而可使者保为羽翼是张禹不独生于汉而李林甫之复见于今也书上帝不之罪夷简见书谓人曰元规药石之言但恨闻此迟十年尔至是蔡襄复言夷简被病以来两府大臣并笏受事于门贪尚权势病不知止乃罢同议军国大事未几以太尉致仕
  广义昔吕蒙正曰有侄夷简宰相才也今观孙沔之言则知夷简正大学所谓不能絜矩之小人也岂宰相才耶呜呼蒙正之于夷简虽以同气之亲尚不能知况他人乎书称知人之难观此益信
  五月朔日食○秋七月王举正罢八月范仲淹参知政事富弼为枢密副使
  欧阳修余靖论举正懦默不任事范仲淹有相才请罢举正而用仲淹帝然之举正遂罢拜仲淹参知政事仲淹曰执政可由諌官而得乎固辞不拜愿与韩琦出行边命为陕西宣抚使未行复除参知政事帝方锐意太平数问当世事仲淹语人曰上用我至矣事有先后久安之弊非朝夕可革也帝再赐手诏又为之开天章阁召辅臣条对仲淹退而上十事曰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悉采用之宜著令者皆以诏书画一颁下○帝复申副枢之命弼犹固辞帝使宰相谕之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辽故也时元昊使辞帝至紫宸殿俟弼缀枢密院班乃坐弼不得已受命帝以平治责成辅相命弼主北事仲淹主西事弼上当世之务十馀条及安边十三策大略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幸去宿弊欲渐易监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恱矣
  以韩琦为陜西宣抚使
  时二府合班奏事琦必尽言虽事属中书亦指陈其实同列或不恱帝独识之曰韩琦性直琦尝条所宜先行者七事曰清政夲念边计擢材贤备河北固河东收民心营洛邑继又陈救弊八事曰选将帅明按察丰财利遏侥幸进能吏退不才谨入官去冗食谓数者之举谤必随之愿委计辅臣听其注措帝嘉纳之遂命宣抚陕西琦讨平群盗张海郭邈山等汰禁卒羸老不任用者修鄜延城障赈河中同华诸州饥民所活百馀万人
  九月任中师罢○冬十月以张昷之王素等为都转运按察使
  先是知谏院欧阳修言天下官吏既多朝廷无由遍知其贤愚善恶乞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三丞郎官中选强干廉明者为之使至州县遍见官吏其公廉无状皆以朱书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以墨书之岁具以闻诏从之富弼范仲淹复请诏中书枢密通选逐路转运按察使即委使自择知州知州择知县不任事者皆罢之于是昷之等首被兹选昷之河北王素淮南沈邈京东施昌言河东李绚京西 仲淹之选监司也取班簿视不才者一笔勾之弼曰一笔勾之甚易焉知一家哭矣仲淹曰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遂悉罢之
  广义范文正富郑公千载伟人也观二公论勾官之事则知其识见亦不能无轩轾矣
  更定磨勘法
  初太祖以旧制文武常参官各以曹务闲剧为月限考满即迁非循名责实之道乃罢之淳化中置审官院考课中外职事受代京朝官引对磨勘盖复序进之制其后立法文臣五年武臣七年无赃私罪始得迁秩曾犯赃罪则文臣七年武臣十年中书枢密取旨其七阶选人则考第资历无过犯或有劳绩者逓迁谓之循资至是用范仲淹言诏两地臣僚非有勲徳善状不得非时进秩京朝官磨勘年限内有无劳绩及举者数取旨朝官须三年无私罪而有监司及清望官五人为保任方迁员外郎举者数不足增二年迁郎中少卿监亦如之迁太卿监谏议悉听旨其法始密于旧矣
  十一月更定䕃子法
  太祖初定任子之法台省六品诸司五品登朝尝历两任然后得请太宗即位诸州进奏者授以试衔及三班职寻特定选人七等凡诞圣节及三年南郊皆听奏一人而特恩不预焉由是奏荐之恩寖广至是范仲淹富弼始裁损奏补入仕之路罢圣节奏䕃恩凡长子不限年诸子孙必年过十五弟侄年过二十乃得䕃至是任子之恩杀矣
  发明定磨勘则考官之法愈密定䕃子则任子之恩愈杀此皆革故鼎新之善政也故备书予之
  十二月河北雨赤雪河东地震
  谏官孙甫上疏言赤雪者赤眚也人君舒缓之应地震者阴盛也阴之象为臣为后宫为小人盛则阴变而动矣天地灾变固无虚应陛下救舒缓之失莫若自主威福时出英断以慑奸邪救阴盛之变莫若外修徳政内制后宫此应天之实也
  发明凡阴阳之道顺则为常变则为异然变不虚生必因人为之感而生夫雪乃常理雪焉而赤则是变常而为异地乃常理地焉而震则是变常而为异是故明王顺徳则四时顺序阴阳和畅海宇乂宁善乎孙甫有曰赤雪者赤眚也人君舒缓之应地震者阴盛也阴之象为臣为后宫为小人得非是之应欤苟能纳甫之言益加愓厉则庶乎其可矣易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噫降灾虽在乎天弭灾则在乎君后世之有天下者不可不勉于为善也










  御批续资治通鉴纲目卷四
<史部,史评类,御批续资治通鉴纲目>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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