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都防乱公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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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都防乱公揭
作者:吴应箕 
1638年

为捐躯捋虎,为国投豺,留都可立清乱萌,逆珰庶不遗馀孽,撞钟伐鼓,以答升平事。

杲等伏见皇上御极以来,躬戡党凶,亲定逆案,则凡身在案中,幸宽𫓧钺者,宜闭门不通水火,庶几腰领苟全足矣。矧尔来四方多故,圣明宵旰于上,诸百职惕励于下,犹未即睹治平,而乃有幸乱乐祸,图度非常,造立语言,招求党类,上以把持官府,下以摇通都耳目,如逆党阮大铖者可骇也。

大铖之献策魏珰,倾残善类,此义士同悲,忠臣共愤,所不必更述矣。乃自逆案既定之后,愈肆凶恶,增设爪牙,而又每骄语人曰:‘吾将翻案矣,吾将起用矣。’所至有司信为实然,凡大铖所关说情分,无不立应,弥月之内,多则巨万,少亦数千,以至地方激变,有‘杀了阮大铖,安庆始得宁’之谣。意谓大铖此时亦可稍惧祸矣。乃逃往南京,其恶愈甚,其焰愈张,歌儿舞女,充溢后庭;广厦高轩,照耀街衢。日与南北在案诸逆,交通不绝,恐吓多端。而留都文武大吏半为摇惑,即有贤者,亦噤不敢发声。又假借意气,多散金钱,以至四方有才无识之士,贪其馈赠,倚其荐扬,不出门下者盖寡矣。大铖所以怵人者曰:‘翻案也。’曰:‘起用也。’及见皇上明断超绝千古,以张捷荐吕纯如而败,唐世济荐霍维华而败,于是三窟俱穷,五技莫展,则益阳为撒泼,阴设凶谋,其诪张变幻,至有不可究诘者,姑以所闻数端证之,谓大铖尚可一日容于圣世哉。丙子之有警也,南中羽书偶断,大铖遂为飞语播扬,使人心惶惑摇易,其事至不忍言。

夫人臣狭邪行私,幸国家有难以为愉快,此其意欲何为也?且皇上何如主也,春秋鼎盛,日月方新,而大铖以圣明在上,逆案必不能翻,常招求术士,妄谈星象,推测禄命,此其意欲何为也?杲等即伏在草莽,窃见皇上手挽魁柄,在旁无敢为炀灶丛神之奸者,而大铖每欺人曰:‘涿州能通内也。在中在外,吾两人无不朝发夕闻。’其所以劫持恫喝,欲使人畏而从之者,皆此类。至其所作传奇,无不诽谤圣明,讥刺当世。如牟尼合以马小二通内。春灯谜指父子兄弟为错,中为隐谤。有娘娘济,君子滩,末诋钦案,有饶他清算,到底糊涂,甚至假口□□,为‘咒噏天关,陇住山河,饮马曲江波,鼾睡朝玄阁’等语,此其意抑又何为也?

夫威福,皇上之威福也。大铖于大臣之被罪获释者,辄攘为己功,至于巡方之有荐劾,提学之有升黜,无不以为线索在己,呼吸立应。即如乙亥庐江之变,知县吴光龙纵饮宛监生家,贼遂乘隙破城,杀数十万生灵,光龙奉旨处分。大铖得其银六千两,致书淮抚,巧为脱卸,只拟杖罪,庐江人心至今抱恨。又如建德何知县两袖清风,乡绅士民戴之如父母,大铖使徐监生索银二千两于当事开荐。何知县穷无以应,大铖遂暗属当事列参褫职,致令朝廷功罪淆乱,而南国之吏治日偷。至于挟骗居民,万金之家,不尽不止,其赃私数十万,通国共能道之,此不可以枚举也。

夫陪京乃祖宗根本重地,而使枭獍之人,日聚无赖,招纳亡命,昼夜赌博,目今闯、献作乱,万一伏间于内,酿祸萧墙,天下事将未可知,此不可不急为预防也。迹大铖之阴险叵测,猖狂无忌,罄竹莫穷,举此数端,而人臣之不轨,无过是矣。当事者视为死灰不燃,深虑者且谓伏鹰欲击,若不先行驱逐,早为扫除,恐种类日盛,计画渐成,其为国患,必矣。

夫孔子大圣人也,闻人必诛,恐其乱治,况阮逆之行事,具作乱之志,负坚诡之才,惑世诬民,有甚焉者!而陪京之名公钜卿,岂无怀忠报国,志在防乱以折衷于春秋之义者乎!杲等读圣人之书,附讨贼之义,志动义慨言与愤俱,但知为国除奸,不惜以身贾祸,若使大铖罪状得以上闻,必将重膏斧锧,轻投魑魅。即不然,而大铖果有力障天,威能杀士,杲亦请以一身当之,以存此一段公论,以寒天下乱臣贼子之胆!而况乱贼之必不容于圣世哉!

谨以公揭布闻,伏维戮力同心是幸。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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