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纪/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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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西夏纪
卷七
作者:戴锡章 民国
卷八

卷七[编辑]

宝元二年(辽重熙八年)[编辑]

西夏称天授礼法延祚二年

春正月,元昊遣使如宋,表请称帝改元。

表曰:“臣祖宗本出帝胄,当东晋之末运,创后魏之初基。远祖思恭,当唐季率兵拯难,受封赐姓。祖继迁,心知兵要,手握乾符,大举义旗,悉降诸部。临河五郡,不旋踵而归;沿边七州,悉差肩而克。父德明嗣奉世基,勉从朝命,真王之号,夙感于颁宣;尺土之封,显蒙于割裂。臣偶以狂斐,制小蕃文字,改大汉衣冠。衣冠既就,文字既行,礼乐既张,器用既备,吐蕃、塔坦、张掖、交河,莫不从伏。称王则不喜,朝帝则是从,辐辏屡期,山呼齐举,伏愿一垓之土地,建为万乘之邦家。于时,再让靡遑,群集又迫,事不得已,显而行之。遂以十月十一日,郊坛备礼,为世祖始文本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王巩《闻见近录》宝元中,元昊始遣介称教练都使,乞于其国中称兀卒。与《宋史》称帝事异)国称大夏,年号天授礼法延祚。伏望皇帝陛下,睿哲成人,宽慈及物,许以西郊之地,册为南面之君。敢竭愚庸,常敦欢好。鱼来雁往,任传邻国之音;地久天长,永镇边方之患。至诚沥恳,仰俟帝俞。谨遣弩涉俄疾、你斯闷、卧普令济、嵬伽崖尔,奉表以闻。(《宋史·夏国传》。按《长编》:初,元昊遣使称伪官抵延州,郭劝、李渭留其使,具奏元昊虽僭中国名号,然阅其表函,尚称臣,可渐以礼屈,愿与大臣熟议。又元昊反,书闻朝廷,即议出兵,群臣争言:“小丑可即诛灭。”吴育独建议:“元昊虽名藩臣,其尺赋斗租不入县官,穷漠之外服叛不常,宜外置之,以示不足责。且彼已僭服,夸示酋豪,势必不能自削。宜援国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顺抚而收之。”奏入,宰相张士逊笑曰:“人言吴正言心风,果然。”)

宋王德用请自将讨元昊,不许。

元昊使者将归,不肯受诏及赐物。枢密院议,数日不决。王德用、陈执中欲斩之,盛度、张观不可,卒遣之,但却其献物,韩周复送至境上。已而德用请自将讨元昊,不许。(《长编》一百二十三。又初议诛元昊使者,参知政事程琳以谓古者兵交,使在其间,宜善遣之,以示大体。其后使者益骄,大臣以为患。或议,因使者入传舍,压坏垣,令死其下。琳曰:“始不诛,以罪有在也。今既骄,可暴其罪而诛之,以明国法,又何患耶?”)

二月,白豹寨主、都指挥使裴永昌以族叛附于宋。

柔远寨蕃部巡检珪嵬招之,使降也。宋帝诏:补三班借职、本族巡检。(《长编》一百二十三)使间宋金明寨主李士彬,不行。

元昊为书及锦袍、银带,投鄜延境上,以遗金明李士彬,且约以叛。候人得之,诸将皆疑士彬,副都部署夏元亨独曰:“此行间尔。士彬与羌世仇,若有私约,通赠遗,岂使众知耶?”乃召士彬与饮,厚抚之。士彬感泣,不数日,果击敌,取首馘、羊马自效。(《长编》一百二十三。又《宋史·赵振传》:元昊将反,为金银、冠佩、隐饰、甲骑,遗属羌。振潜以金帛诱取之,以破其势,得冠佩、银鞍三千,甲骑数百。告邻部,俾以环为法,不听。于是,东茭、金明、万刘诸族胜兵数万,悉为贼所有。)

唃厮啰来伐西凉。

宋诏厮啰,使背击元昊。至是,厮啰奉诏出兵向西凉,西凉有备,厮啰知不可攻,捕杀游逻数十人亟还,声言图再举。(《宋史·吐蕃传》。按《长编》初议重贿唃厮啰,使击元昊,因以其地与之。参知政事程琳曰:“使唃厮啰得地,是复生一元昊。不若用间,使二羌势不合,即中国之利也。”)

夏四月,元昊将举兵攻延安。宋环庆钤辖高继嵩,请令石、隰州发五关塞捉生兵,夜济大河入定仙岭铁笳平,设伏掩袭。从之。(《长编》一百二十三)

遣使潜购中国宫人。

初,宋帝放宫人二百七十名(按《长编》作二百七人),悉任所之。元昊阴以重币购得数人,纳诸左右。于是,朝廷之事,宫禁之私,纤悉具知。(《宋史·仁宗本纪》及富弼《论西夏八事》)

五月,定朝仪。

宋承唐制,以元日、五月朔、冬至,行大朝会礼,群臣上寿,设宫县万舞。其常朝仪,百官入,赴文德殿正衙曰“常参”五日赴崇德殿曰“起居”。元昊谋称帝,阴蓄使介往来,久悉中朝典故。至是,于正朔朝贺,杂用唐宋典式,而见官属,以六日为“常参”,九日为“起居”,均令蕃宰相押班,百官以次序列朝谒,舞蹈,行三拜礼,有执笏不端、行立不正、趋拜失仪者并罚。(《宋史·夏国传》及《礼志》)

建蕃学。

夏州自五代后,不列职方,其官属非世族相传,即幕府迁擢,尚无科目取士之法。元昊思以胡礼、蕃书抗衡中国,特建蕃学,以野利仁荣主之。译《孝经》、《尔雅》、《四言杂字》为蕃语,写以蕃书。于蕃、汉官僚子弟内选俊秀者入学教之,俟习学成效,出题试问,观其所对精通、所书端正,量授官职。并令诸州各置蕃学,设教授训之。(《宋史·夏国传》及《西夏书事》)

六月,宋诏削元昊赐姓、官爵。

壬午,诏曰:“昔苗民弗怀,首罹虞窜,郅支自立,终伏汉诛。盖犯顺者无赦于国章,除残者罔限于荒服。炳焉通谊,畴或敢喻。赵元昊戎汉馀妖,边关小种,性含虺毒,志负狼贪,昏顽表于稚年,傲悖成于壮齿。曩者德民即世,西夏控哀,朝廷录守方之忠,悯称慈之礼,拔于童孺,付以节旄,名袭真王,宠视同姓。金絮有秩,络绎以周其穷,关市弗讥,贸迁以通其货。假我明命,取重诸羌。固当竭犬马之勤,效涓埃之报,克守先业,以称大恩;而背惠反常,毁忠蔑信,僭举国号,扇惑蕃渠,跳梁井蛙之涯,旅拒秋螳之辙。公遣军校,冒服使车,列牍自陈,欺天罔畏。既张逆节,合举明刑。朕深怜旧勋,特加涵覆,横遏群议,密赐手书,贷其方命之愆,开以自新之路。护送来介,俾还穹居,庶迁善而革音,终恃远而迷复。至敢驱率配隶,攘劫塞民,腾告文符,讹诳区落。而朝臣列奏,边吏抗词,愿举偏师,往平狡穴,趣枭称乱之首,以正不廷之辜。朕载念一夫肆狂,馀众何罪!况元昊胁从济欲,滥杀逞威,名酋外奔,诸帐怀贰,苟戈铤并进,则玉石奚分,且俾列于购科,止用取其魁恶。元昊在身官爵,并宜削夺,仍令宗正寺除去属籍。惟彼诸部素奉本朝,迫此奸凶,遂其诖误。倘能结党归义,执贼建功,必当昭洗前污,申明厚赏。国有信誓,炳如丹青,应赏募科格,并委中书、门下,详为条件,以时布告,庶体朕怀。”因绝互市,揭榜于边:募能生擒元昊及斩首来献者,即以为定难节度使。元昊界蕃汉职员,能率族归顺者,等第推恩。时吕夷简在大名,闻之惊曰:“谋之误矣!”立削奏曰:“前代方镇叛命,如此诰誓,则有之矣,非所以御戎狄也。万一反有不逊之言,得无损国体乎!”朝廷方改之,已闻有指斥之词矣。元昊为患既剧,朝延降诏,购募敌中伪署名职至卑如理移香者,诈输归款,朝廷重其封禄,至以郡王待之,亦终不至,其党益固矣。(《长编》一百二十三及《西夏纪事本末》。按孙汴《丁文简公度崇儒之碑》云:“元昊反,朝廷议夺官爵。公谓戎人渠长,自古盗名号者多矣,矧夏人萌僭窃心岁且久,削之必不能止叛计,但自损威灵耳。属献谋者言颇异,议遂格。”见《名臣碑传碗琰集》。又《退朝录》载,赵德明归款,真宗赐以宗姓,然不附属籍。晁文元草制云:“奕世荷殿邦之德,举宗联命氏之荣。”宝元二年,元昊叛,诏削属籍,非也。)

宋以元昊叛,牒契丹。以河东缘边点集兵马,虑北朝惊疑故也。(《涑水记闻》)秋八月,宋知庆州张崇俊,请联藏擦勒族制元昊。

藏擦勒凡三十八族,在黑山前后,众十馀万,人马勇健,与元昊世为仇。向属丰州,自首领王承美死,子孙虽相袭知丰州,而威望不振,不能统属。藏擦勒遂各置首领。至是,崇俊请选王氏族中有才干机略者优与除官,令知丰州,密遣人赍金帛并募斩元昊敕,散与诸族,欲与唃厮啰共攻元昊,使敌有腹背之患。疏上,不果行。(《长编》一百二十四。)

九月,宋斩元昊所署环州刺史刘奇彻于都市。

奇彻名重信,为元昊招诱延州属羌,而金明都监李士彬执送京师,遂斩之。(《长编》一百二十四。按奇彻,《涑水记闻》作乞𡗀请置榷场于延州。

延州逼近夏国,蕃汉素相熟习。元昊以保安军旧市奉诏禁止,遣使请于延州再建榷场,意在胁制中国也。宋帝不许。(《西夏书事》)置尚书令,设十六司。

元昊以中书不能统理庶务,仿宋制置尚书令,考百官庶府之事而会决之。又改宋二十四司分十六司,为理六曹,于是官制渐备。(《西夏书事》)遗匿名文字于环州,间高继嵩,不行。

环州知州高继嵩久任西土,以勇敢闻。元昊恶之,将其遗箭系以匿名文字,言继嵩将叛。继嵩心不自安,表乞还朝,朝廷将任以北朝正旦国信使,右司谏韩琦曰:“继嵩背义投西,元昊果忠于朝廷,则当密奏其事,何必以遗箭达其叛状乎?其为反间无疑也。”帝遂诏继嵩复还环州,元昊之计不行。(《韩魏公家传》)

冬十月,宋录环州生户啰埋为右班殿直。

啰埋尝受元昊防御使,率其族来归,特录之。(《长编》一百二十四)十一月,攻宋保安军,巡检指挥使狄青击败之。

青初以善骑射为骑御散直,从西征战安远诸寨,皆克敌。临阵被发带铜面具,敌人望之如神,出入贼中,皆披靡莫敢当。至是,元昊攻保安军,鄜延钤辖卢守勤使青击走之,以功加秦州刺史。(《宋史·狄青传》)

复攻宋南安承平寨。

夏人以三万骑围承平寨,寨主许怀德时在城中,率劲兵千馀人突围破之。夏人复阵,有出阵前据鞍嫚骂者,怀德引弓一发而踣,夏人乃去。(《宋史·许怀德传》。按《长编》云,承平所以不破,乃许怀德之力。而范雍《疏》内称怀德不历军阵,不知何据。)

攻宋笼竿城。

夏众号数万,知笼竿城刘兼济将兵千馀,转战至黑松林,败之。(《宋史·刘兼济传》)露布宋边境。

有“朕欲亲临渭水,直据长安”之语,张元之词也。(王巩《闻见近录》)

十二月,元昊复遣贺永年(《长编》作贺九言)赍熳书,纳旌节及所授敕告,置神明匣,留归娘(《长编》作珪年)族而去。

其书略曰:“持命之使未还,南界之兵噪动,于鄜延、麟府、环庆、泾原路九处入界。”又曰:“南兵败走,收夺旗鼓、符印、枪刀、矛戟甚多,兼杀下蕃人及军将士不少。”又曰:“既先违誓约,又别降制命,诱导边情,潜谋害主。谅非圣意,皆公卿异议,心膂妄图,有失宏规,全忘大体。”又曰:“蕃汉各异,国土迥殊。幸非僭逆,嫉妒何深!况元昊为众所推,盖循拓跋之远裔,为帝图皇,又何不可?”又曰:“鄂特伽回,将到诏书,乃与界首张悬敕旨不同。”又曰:“元昊与契丹联亲、通使,积有岁年。炎宋亦与契丹玉帛交驰,倘契丹闻中国违信示赏,妄乱蕃族,谅为不可。”又曰:“伏冀再览菲言,深详微恳,回赐通和之礼,洊行结好之恩”云云,盖欲规得谴绝以激使其众。通判睦州张方平,请“顺适其意,使未有以发,得岁月之顷,以其间选将厉士,坚城除器,为不可胜以待之。虽终于必叛,而兵出无名,吏士不直其上,难以决胜。小国用兵三年,而不见胜负,不折则破;我以全制其后,必胜之道也。”时天下全盛,皆谓其论出姑息,决计用兵,不听。(《宋史·夏国传》《张方平传》及《长编》一百二十五)

宋刘平上《攻守策》。

其策曰:“五代之末,中国多事,唯制西戎为得之。中国未尝遣一骑一卒远屯塞上,但任土豪为众所伏者,封以州邑,征赋所入,足以赡兵养士,由是无边鄙之虞。太祖定天下,惩唐末藩镇之盛,削其兵柄,收其赋入,自节度以下,第坐给奉禄。或方面有警,则总师出讨,事已,则兵归宿尉,将还本镇。彼边方世袭,宜异于此,而误以朔方李彝兴、灵武冯继业,一切亦徙内地。自此灵、夏仰中国戍守,千里运粮,兵民并困。

“其后灵武失守,而赵德明惧王师问罪,愿为藩臣。于时若止弃灵、夏、绥、银,与之限山为界,则无今日之患矣。而以灵、夏两州及山界蕃、汉户并授德明,故蓄甲治兵,渐窥边隙,鄜廷、环庆、泾原、秦陇所以不能弛备也。

“今元昊嗣国,政刑惨酷,众叛亲离,复与唃厮啰构怨,此乃天亡之时。臣闻寇不可玩,敌不可纵。或元昊不能自立,别有酋豪代之,西与唃厮啰复平,北约契丹为表里,则何以制其侵轶?今元昊国势未强,若乘此用鄜延、环庆、泾原、秦陇四路兵马分两道,益以蕃、汉弓箭手,精兵可得二十万,三倍元昊之众,转粮二百里,不出一月,可收山界洪、宥等州。招集土豪,縻之以职,自防御使以下、刺史以上,第封之,给以衣禄金帛,又以土人补将校,使勇者贪于禄,富者安于家,不期月而人心自定。及遣使谕唃厮啰,授以灵武节度使,挠河外族帐,以窘元昊。复出麟、府、石州蕃汉步骑,猎取河西部族,招其酋帅,离其部众,然后以大军继之,元昊不过鼠窜为穷寇尔,何所为哉!

“且灵、夏、绥、银,地不产五谷,人不习险阻,每岁资粮,取足洪、宥。而洪、宥州羌户劲勇善战,夏人恃此以为肘腋。我苟得之,以山为界,凭高据险,下瞰沙漠,各列堡障,量以戍兵镇守,此天险也。庙朝之谋不知出此,而争灵、夏、绥、银,连年调发,老师费财,以致中国疲弊,小丑猖獗,此议臣之罪也。

“今朝廷或贷元昊罪,更示含容,不惟宿兵转多,经费尤甚。万一元昊潜结契丹,互为犄角,则我一身二疾,不可并治。必轻者为先,重者为后,如何减兵以应河北?请召边臣,与二府定守御长策。”疏奏,不报。(《宋史·刘平传》。按《长编》:是月,直史馆苏绅陈便宜八事,又请诏西边将帅为入讨之计。且曰:“以十年防守之费,为一岁攻取之资。不尔,则防守之备不止于十年矣。”又曰:“今边兵止备陕西,恐贼出不意,窥视河东,即麟、府不可不虑,宜稍移兵备之。鄜延与原州、镇戎军皆当贼冲,而屯兵众寡不均,或寇原州、镇戎军,则鄜延不能应援,陕西屯卒太多,永兴为关陇根本,而戍者不及三千。宜留西戍之兵壮关中形势,缓急便于调发。郡县备盗不谨,请增尉员,益弓手籍。”其论利害甚多。又知制诰叶清臣上言:“当今将不素蓄,兵不素练,财无久积,小有边警,外无重兵。举西北二陲观之,若大瓠,外示雄壮,而中间空洞,了无一物。脱不幸戎马猖突,腹内诸城,非可以计术守也。自元昊僭窃,因循至于延州之寇,中间一岁矣。而屯戍无术,资粮不充,穷年蓄兵,了不足用。连监牧马,未几已虚。使蚩蚩之氓,无所倚而安者,此臣所以孜孜忧大瓠之穿也。今羌戎稍却,变诈无穷,岂宜乘即时之小安,忘前日之大辱?又将泰然自处,则后日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

宋仁宗康定元年(辽重熙九年)[编辑]

(按宋改元宝元,后以赵元昊以河西叛,改姓元氏,朝廷恶之,遽改元曰康定。见《归田录》)

西夏称天授礼法延祚三年

春正月,大举侵宋,陷金明寨。

初,夏人自承平退,声言将攻延州。延州当夏人出入之冲,地阔寨疏,士兵寡弱,又无宿将,知延州范雍闻元昊且至,惧甚。请济师,未报。而元昊诈遣其牙校贺真来言,愿改过归命,雍信之。遽闻于朝,厚礼真而遣之,遂不设备。元昊乃盛兵攻保安军,众号数万,傅城,军吏气慑,知保安军王信领劲兵二千,夜出南门与战,失其前锋,因按军不动。迟明,潜上东山,整军乘势而下,击走之。元昊乃乘虚自土门路入,击破金明寨,擒都监李士彬父子。

士彬世守金明,有兵近十万,控扼中路,众号“铁壁相公”。元昊叛,遣使诱士彬,士彬杀之。元昊乃使其民诈降士彬,士彬白范雍,请徙置南方,雍曰: “讨而禽之,孰若招而致之。”乃赏以金帛,使隶士彬,于是降者日至,分隶诸寨甚众。元昊使其将每与士彬遇,不战而走,曰:“吾士卒闻铁壁相公,胆坠于地。”士彬益骄,又以严酷御下,多怨愤者。元昊阴以金爵诱其所部,往往受之,而士彬不知。乃敌骑大入,诸降者为内应,士彬时在黄帷寨,闻敌至,索马,左右以弱马进,遂鞋以诣元昊,与其子怀宝俱陷没。

雍初闻夏人大举,令士彬分守兵三十六寨,勿令虏得入。怀宝谏曰:“今当聚兵御寇,分则弱不能拒也。”士彬不从,怀宝力战死。或曰:元昊得士彬,割其耳而不杀,后十馀年乃卒。(《宋史·夏国传》及《涑水记闻》)

分掠安远、永平诸寨,不克。

安远居极边,元昊兵破其门再重,至第三门,都监邵元吉等缒军士奋击,拒守累日,众乃退。水平寨主、监押初欲敛兵匿深山避敌,指挥使史吉率所部数百人遮城门,立于马前曰:“寨主、监押欲何之?”二人以其谋告,吉曰:“如此,兵则完矣,如城中百姓、刍粮何!此往还之迹何可掩?异日为有司所劾,吉为指挥使不免于斩,愿先斩吉于马前,不然,不敢以此兵从行也。”寨主、监押惭惧而返。吉登陴力拒,城得以全。(《长编》一百二十六)

宋分兵入夏境。

环庆路钤辖高继隆、知庆州张崇俊攻后桥,而柔远寨主武英入自北门拔之,又令王仲宝将兵至贺兰谷,败夏将罗逋于长鸡岭。(《宋史·夏国传》及《王仲宝传》)

进围延州,与宋师战于三川口,败之,执其将刘平、石元孙。

雍先以檄召鄜延、环庆副都部署刘平于庆州,使至保安,与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孙合军趋土门。及是,雍复召平、元孙,还军救延州。平得雍初檄,即率骑士三千发庆州,行四日至保安,与元孙合军趋土门。而雍后檄寻到,平、元孙遂引还。乙亥,复至保安。平素轻敌,谓其下曰:“义士赴人之急,蹈汤火犹平地,况国事乎!”因遣骑先发,步兵继进,昼夜倍道兼行。丁丑夜,至三川口西十里止营,令骑兵先趋延州争门。

平去延州方三十里,令军士晚餐毕,列队而行。至地名大柳树,去延州二十里,忽有来使俗谓“急脚子”者宣状,且云:“延州范太尉传语,已在东门奉候。然暮夜入门,恐透漏奸细,请鸾放人马,庶辨真伪。”平、元孙唯喏。遂下马,据胡床,躬拨队伍,每一队行及五里以来,又放一队,将及一更以后,约放及五十队矣。平、元孙忽顾问“急脚子”,已失所在,平、元孙大惊,遽起侦视,即云延州城上并无灯火,而前队不知所之矣。平、元孙知有变,遂整阵而前,至五龙川,去延州才五里,人心稍安。忽四山鼓角鸣,埃烟陡合,蕃兵墙进,倏忽之际,已陷重围。盖西人前一夕偷号入金明寨,杀李士彬,故东北路断。而敌兵压境,以致二将于覆中,延州俱不知也。

时鄜延都监黄德和,将两千馀人屯保安北碎金谷,巡检万俟政、郭遵分屯外境,雍皆召还为援,平亦使人趣其行。诘旦,步兵未至,平与元孙还逆之,行二十里乃遇步兵。及德和、万俟政、郭遵所将兵悉至,五将合步骑万馀,结阵东行五里至三川口,与敌遇。时平地雪数寸,平与敌皆为偃月阵相向。有顷,敌兵涉水为横阵,郭遵及忠佐王信薄之,不能入。官军并进,杀数百人,乃退。敌复蔽盾为阵,官军复击却之,夺盾,杀获及溺水死者几千人。平左耳、右颈中流矢。日暮,战士上首功及所获马,平曰:“战方急,尔各志之,皆当重赏汝。”语未已,敌以轻兵薄战,官军引却二十馀步。黄德和居阵后,望见军却,率麾下走保西南山,众从之,皆溃。平遣其子宜孙驰追德和,执辔语曰:“当勒兵还,并力抗敌。奈何先奔!”德和不从,驱马遁赴甘泉。

平遣军校杖剑遮留士卒,得千馀人,转斗三日,敌退还水东。平率馀众保西南山下,立七栅自固,距敌一里所。敌夜使人叩栅,问大将安在,军士不应。复使人伪为戍卒,递文移平,平杀之。夜四鼓,敌环营呼曰:“如许残兵,不降何待?”平使人应之曰:“狗贼,汝不降,我何降也?明日救兵大至,汝众庸足破乎!”及明,平命军士整促甲马,再与敌战。敌又使人临阵叫曰:“汝肯降乎,我当舍尔。不则尽杀之。”平又使人应之曰:“我来巡边,何者为降?汝欲和者,当为汝奏朝廷耳。”敌酋乃举鞭麾骑,自山四出合击,绝官军为二,遂与元孙皆被执。

初郭遵言,未识寇浅深,而果以行进,必败。请止保安,先侦后进。平不听。神卫都头卢政亦说平曰:“今处山间,又逼污泽,宜速退保后山,须明决斗。不然,彼夜出,乘高蹙我,何以御之?”平又不听。践雪行数十里,敌伪为雍使,趣平战,故败。

是役也,遵以裨将遇敌,驰马入敌阵,杀伤数十人,敌出骁将,扬言当遵,遵挥铁杵破其脑,两军皆大呼,复持铁枪进,所向披靡。会黄德和引兵先溃,敌战益急,遵奋击,期必死,独出入行间,军稍却,即复马以殿,又持大稍横突之。敌知不可敌,使人持大絭索立高处迎遵马,辄为遵所断。因纵遵使深入,攒兵注射之,中马,马仆地,被杀。(《宋史·仁宗本纪》、刘平、郭遵等传及《东轩笔录》、《涑水记闻》。按王向记客言:“遵舍军,亲造黄德和壁趣救兵,德和不从。还,与夏兵战,坐下马被射死,步行杀数人,走东原大崖下趋环州。闻德和已斩,死事者皆得封,遂匿不敢出。”其说异。按《长编》:秋七月,鄜延钤辖张亢上言:“昨刘平救延州,前锋军马陷贼寨者四指挥,平竟不知。又赵瑜领军马间道先进,而赵振与王达等趋塞门,至高头平,报贼张青盖驻山东,振麾兵掩袭,乃其于瑜也。其无侦探,疏略如此。”又《长编》元昊初反,高志宁时知隰州,亟上言:“请乘贼未发,选骁将锐兵分道急趣,覆其巢穴。所谓疾雷不及掩耳。”章数十上,不报,徙知贝州。及刘平、石元孙陷于贼,志宁叹曰:“前策不可复用矣!”朝廷始思其言。)

延州围解。

夏人围延州,延州守城者仅数百人。及刘、石被执,范雍惧甚,欲遣都监李康伯往见元昊,祈缓攻,议归款。康伯不欲行,召通判计用章问策,用章曰:“用章屡献修城垒、备器械之言矣,而公不用,今惟有一死以报国耳。然城中老幼无辜,皆公陷之至此,若令同为血肉,是公上负天子,下负百姓。”雍怒,拂衣而起,至晚又召用章问计,用章曰:“惟有死尔,尚何言。”其夜,许怀德遣裨将,以步骑千人出不意击之,斩首二百级。会雍祷于郡南嘉岭山,是夕雪大作,遂解围,延州得不陷。至是,围七日矣。(《宋史·叶清臣传》及《涑水记闻》。按《补笔谈》:宝元元年,党项围延安七日,邻于危者数矣。范侍郎雍为帅,忧形于色。有老军校出,自言曰:“某边人,遭围城者数次,其势有近于今日者,虏人不善攻,卒不能拔。今日万万无虞,某可以保任,若有不测,某甘斩首。”范嘉其言壮,人心亦为之小安。事平,此校大蒙赏拔,言知兵善料敌者,首称之。或谓之曰:“汝敢肆妄言,万一言不验,须伏法。”校笑曰:“君未思也。若城果陷,何暇杀我?聊欲安众心耳。”按围延安系康定元年,此作宝元元年,异。又欧阳修《杨偕墓志》:刘平兵败,元昊围延州甚急,而救兵不至。公在河中,乃伪为书驰告延州,救兵十万至矣。因命旁郡县刍粮、什器如其数以俟。已而,元昊亦解去。)

攻鄜州不克。

时鄜城不完,且无备。知州事张宗诲闻夏人来攻,乃严斥堠,籍入而禁出,使老幼并力守御之,夏人引去。(《宋史·张宗诲传》)

是月,元昊遣供备库使美英、多吉等至宋境,欲议通和。鄜延环庆经略司以闻,诏所上表如不亏臣礼,即受之。(《长篇》一百二十六)宋诏陕西运使明镐募强壮备边。(《宋史·仁宗本纪》)

又诏陕西州军有勇敢智谋之士、识西人情伪与山川要害、攻取方略者,悉诣所在自陈,遣赴京师。(《长编》一百二十六)二月,宋诏唃厮啰攻元昊。

宋诏京城内外捕索元昊刺事人,获一名者,赏钱三十万。(《长编》一百二十六)

时元昊空国入寇,宋诏唃厮啰速领军马,乘此时径往拔其根本,若成功,当授银、夏节度。仍密以起兵日报缘边经略安抚司,出师为援,别赐袭衣、金带、绢二万匹。唃厮啰虽被诏,然卒不能行也。(《长编》一百二十六)

宋诏潼关设备。

知谏院富弼言:“天子守在四夷,今城潼关,自关以西为弃之耶?”(《宋史·仁宗本纪》及《长编》一百二十六。按《儒林公议》:夏台叛命之二年,势益炽横,朝廷疑其有吞噬关中之意,由是献议者请修潼关以拒之。时宋庠参预大政,锐意主其议,遂诏兴板缩、置楼橹、战具,回关门而反阖之。关中士民嗟怨,谓朝廷弃之矣。甚者取材兴役,半出于华阴,其民之心可知也。然见者则知其无益于备,而徒失民心。朝廷后知其非,悉命撤毁之。)

与宋将张建侯、狄青等战于保安军,不胜。(《范文正公年谱补遗》)三月,宋诏大臣,条陕西攻守策。(《宋史·仁宗本纪》)

宋诏诸路部署钤辖司,毋得纳元昊界内附者。(《长编》一百二十六)宋右正言吴育,请通西域诸戎,以制元昊。

疏言:“比尝建议,乞通回纥,以破昊贼。且汉通西域诸国,谓之断匈奴右臂。盖诸戎内附,虽有黠敌,不敢独叛。唐太宗常赐回纥可汗并其宰相诏书,及纳其贡奉,答以金帛。真宗命潘罗支攻杀李继迁,其子德明遂归顺。元昊见朝廷比年与西域诸戎不通,先以财物啖邻境,使巢穴无虞,然后萌狂悖之心。宜募机辨有胆略者,使多方招诱,散离其党,此伐谋之要也。若经唃厮啰及他蕃部,亦密谕以朝廷之意,使并力以攻,均其恩赐,同其功利,以情料之,无不听命者。”又录真宗时通西域诸国,并元昊父祖始末事迹上之。(《长编》一百二十六。又《长编》:四月,大理寺丞、秘阁校理石延年言:“晋汉用西域之兵破荡诸戎,得以夷狄攻夷狄之术。去年授唃厮啰节制,命助讨元昊,宜募愿使其国者,护发其兵,如有功,则加以王爵,置榷场,许市易羊马以通货财。又回鹘在唃厮啰西,唐用其兵定吐番,亦可兼诱之,使椅角兴师以分贼势。”)

夏四月,西蕃摩毡角谋攻凉州。

摩毡角与父唃厮啰猜阻,虽各治一城,别立文法,然终不能统摄诸蕃。宝元中,中朝欲兼抚之,命为顺州团练使。摩毡角感宋帝恩,上表言:“有兵二万,愿取西凉,请朝廷遣使护讨。”秦凤部署司以闻,宋帝诏嘉之。(《长编》一百二十七及《西夏书事》)

五月,取塞门寨,执寨主高延德。

塞门,蕃部旧址,在芦子关南,距金明二百里,向属夏州。淳化中,金明守将李继周开治塞门、鸦儿两路,建寨其地。然与延州相距,路无人烟,一水屈曲,涉渡五十七处,势殊孤绝。元昊于二月中自延州退兵金明,遣首领约遇没、设兀等部蕃骑七百馀,在塞门旁近驻泊,己率大众攻之。寨中兵才千人,坚守五月,屡告急于鄜延总管赵振。振时有兵八千,按甲不动,只遣百馀人赴援(《赴振别传》:元昊围塞门,有军士赵义亡归延州,言元昊尝杀犬与延德誓,使为内应。振信之,故不敢救。与《宋史·振传》异),元昊尽歼之。声言中国已弃此寨,力破之。杀兵马监押王继元,执寨主、内殿承制高延德,悉取其粮草、器甲。(《宋史·仁宗本纪》及《西夏书事》。按毕氏《通鉴考异》、《涑水记闻》言,振移书塞门寨主高延德云:“可守则守,不可守宜拔兵民以归。”延德城守半载,振卒不救。乃率众弃城,虏据险邀之,与众俱没。李氏《长编》颇采之。然《长编》于五月甲子但书元昊陷塞门寨,执延德,不言弃城。《宋史·赵振传》亦不载移书事。《记闻》之言恐未可信。又《长编》注引《赵振本传》称,振至延州,谓将吏曰:“今贼乘新胜之始,必径进;吾伤夷之后,宜固守。然虑诸城不能如吾谋,苟延州勿支,则陕西未可量,此天下安危之机,幸贼百日不至,则吾备已固。不然骤至,吾方以大易小。”未一月,贼寇塞门。按贼自正月攻围塞门,至五月陷之,兵未尝去而复来也。范雍以二月二十八日贬安州,振即自环州代雍,度其至延州必三月间,而塞门以五月十二日陷,方塞门之陷,振在延州已一月馀。《传》乃谓振至延州未一月,贼复寇塞门,皆非事实也。大抵振实怯懦,又延州守备未固,恐兵出诱贼,贼复骤至城下,故不敢救塞门,所云“以大易小者”,振借口尔。而史臣猥信之,且著论力为振地。今不取,但略存振语,使后世有考焉。)

又陷安远寨。

元昊既陷塞门,乘胜围安远。天风雨,路泥淖,蓬蒿深没人膝。元昊虑延州援师至,伏兵浑州川,以邀归路。安远失援,亦破。于是,分兵旁取栲栳、黑水等寨,五龙川一带边户,焚掠殆尽。时宋著作郎张方平上“平戎十策”,以为夏人入寇,当自延、渭,巢穴之守必虚,宜屯兵河东,卷甲而趋之,所谓攻其所必救,形格势禁之道也。宋帝不听。(《宋史·仁宗本纪》、庞籍、张方平等传及《长编》一百二十八。按《宋史·夏国传》作破安远、塞门、承平诸寨。考范仲淹庆历元年正月《奏疏》云,请以二月半合兵万人,自永平寨进筑承平寨,俟承平毕功,又择利进筑,以牵制元昊。而《仁宗本纪》夏五月,元昊陷塞门,又陷安远。李氏《长编》:五月甲子,元昊陷塞门。乙亥,陷安远。并不载破承平事。惟韩琦《奏议》云,栲栳、塞门、安远、黑水等寨,自为元昊所破,直至延州更无障蔽。其承平、长宁、南安等寨,亦当时仓猝弃之。是承平乃中国自弃者,《夏国传》谓元昊破,误。)

宋以夏竦为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副之。

夏守赟庸怯,寡方略。诏与王守忠赴阙,以竦等代之。仲淹言:“今边城之备,十有五七;关中之备,十无二三。若元昊深入,乘关中之虚,东阻潼关,隔两川贡赋,则朝廷不得高枕矣。为今之计,宜严戒边城,使持久可守,实其关内,使无虚可乘。寇至,边城清野,不与大战,关中稍实,不能深入。二三年间,彼自困弱,此上策也。今边臣请五路入讨,臣恐承平岁久,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国之安危未可知也。”(《长编》一百二十七)

使人刺韩琦,不得。

时琦领四路招讨,驻兵延安。忽夜有人携匕首至卧内,遂褰帏,琦起坐问:“谁何?”曰:“某来杀谏议。”又问曰:“谁遣汝来?”曰:“张相公遣某来。”盖夏国相张元正用事也。琦复就枕曰:“汝携予首去。”其人曰:“某不忍,愿得谏议金带足矣。”遂取带而去。明日,琦亦不治此事。俄有守陴卒,以原带献。盖刺者故张其事,以摇中国军心也。(王得臣《麈史》)

复攻金明。

夏人既破金明诸寨,延州都监周美请于经略使范仲淹曰:“夏人新得志,其势必复来。金明当边冲,我之蔽也,今不亟完,将遂失之。”仲淹因属美复城如故。数日,夏人果来,其众数万薄金明,阵于延安城北三十里。美领众二千,力战抵暮,援兵不至,乃徙军山北,多设疑兵。夏人望见,以为救至,即引去。既而复出艾蒿寨,遂至郭北平,夜斗不解。美率众使人持一炬,从间道上山,益张旗帜,四面大噪,敌惧走,获牛、羊、橐驼、铠甲数千计。未几,复犯金明,美复引兵由虞家堡并北山而下,夏人引却。(《宋史·周美传》)

六月,宋诏:元昊刺事人自今获一人者,赏钱百万,补班行;其容匿者,家长斩,妻子配流;所在失觉者,重劾其罪。(《长编》一百二十七)攻宋镇戎军,败刘继宗、李纬兵五千。

泾原路总管刘谦乘夏人攻镇戎之际,亦引兵深入夏境,破其聚落而去。(《宋史·夏国传》及《刘谦传》)宋将王珪败夏人于师子堡。

珪少拳勇,善骑射,能用铁杵、铁鞭。元昊寇镇戎军,珪将三千骑为先锋,自瓦亭至师子堡,敌围之数重。珪奋击披靡,获首级为多。叩镇戎城,请益兵,不许,城中惟缒糗粮予之。师既饱,因语其下曰:“兵法以寡击众,必在暮。我兵少,乘其暮击之,可得志也。”复驰入,有骁将持白帜植枪以詈曰:“谁敢与吾敌者?”枪直珪胸,而伤右臂,珪左手以杵碎其脑。继又一将复以枪进,珪挟其枪,以鞭击杀之。一军大惊,遂引去。珪亦以马中箭而还。战后,珪以所得二枪植山上,其后边人即其处为立祠。(《宋史·王珪传》)

秋七月,宋遣使以讨元昊告契丹。

议者谓元昊潜结契丹,恐益为边患,故特遣郭稹等谕意。契丹主厚礼之。(《长编》一百二十八)

八月,宋遣尚书屯田员外郎刘涣使邈川,谕唃厮啰出兵,助讨西夏。(《宋史·仁宗本纪》及《长编》一百二十八。按王辟之《渑水燕谈录》谓元昊既掳刘平,遂约吐蕃毋得与中国阴相为援。朝廷患之,使尚书屯田员外郎刘涣至青唐谕以恩信云云。则是元昊曾约和吐蕃矣。考《宋史·唃厮啰传》元昊反,使侍禁鲁经持诏谕厮啰,使背击元昊。既元昊屡寇边,仁宗复遣经,经固辞,于是涣应诏往。并不载元昊约和吐蕃事。)

宋以范仲淹兼知延州。

仲淹以延州诸寨多失守,请自行。诏仲淹兼知延州。先是,诏分边兵,部署领万人,钤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有寇则官卑者先出。仲淹曰:“不量贼众而出战,以官为先后,取败之道也。”于是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为六将,将三千人,分部教之,日夜训练,量贼众寡,使更出御。夏人闻之,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盖指雍云。(《宋史·范仲淹传》及《长编》一百二十八)

宋环州都监安俊破元昊吃江、井那等诸寨。

俊久在边,羌人识之。环州得俘虏,知州种世衡问之曰:“若属于吾将,孰畏?”曰:“畏安太保。”指俊于坐曰:“此长髯将军是也。”(《宋史·安俊传》)

西蕃首领吹同乞砂、吹同山乞叛降于宋,诏补三班奉职、借职,置荆湖间。

富弼言:“二人之降,其家已诛夷,当厚赏以劝来者。”庚子,以乞砂、山乞并为左千牛卫将军,各赐帛、茶,使还本族捍贼。(范忠宣《富弼行状》)

宋环州苏恩叛宋来附。(《西夏事略》)

九月,攻三川寨,都巡检杨保吉死之。又围师子、定川堡,战士死者五千馀人,遂陷干沟、干河、赵福三堡。(《宋史·仁宗本纪》)宋环庆路兵马副都总管任福破白豹城。

夏人之攻三川也,任福与北路都巡检使范恪,自华池凤川镇声言巡边,召诸将牵制敌势,行至柔远寨犒蕃部,即席部分诸将攻白豹城。夜漏未尽,抵城下,四面合击,平明破其城。纵兵大掠,焚巢穴,获牛、马、橐驼七千有馀,委聚方四十里,平骨咩等四十一族。师还,夏人遣骑袭其后,恪设伏崖险,敌半度邀击之,斩首四百级,生获七十馀人。(《宋史·任福传》及《范恪传》。)

宋范仲淹遣殿直狄青等,破夏军于芦子平。(《长编》一百二十八)宋筑青涧。

安远、塞门既陷,东路无藩篱,敌益内侵。鄜州将种世衡建言:“延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请因其废垒而新之,以当寇冲,右可固延安之势,左可致河东之粟,北可图银夏之旧。”宋帝从之,命董其役。夏人屡出争,世衡且战且城之。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凿地百五十尺始至石,石工辞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畚酬百钱,卒得泉。城成,赐名“青涧”。(《宋史·种世衡传》)

与宋将张玉战于招安寨,败绩。

玉隶狄青麾下,筑青涧招安寨,遇夏兵三万,有驰铁骑挑战者,玉单持铁简出斗,取其首及马。军中因号曰“张铁简”。(《宋史·张玉传》)

宋兵马监押马怀德率所部兵入夏境,破遮鹿、要册二寨,亲射杀其酋狗儿厢主。

元昊见延州筑青涧城,又闻都监朱吉驻延安寨,防东路;指挥王信、张建侯、黄世宁驻保安军,扼中路;巡检刘政驻德靖寨,控西路;指挥张宗武等分屯敷政诸要害,密布兵马,声势日盛。乃于绥州界外修筑遮鹿、要册二寨,使狗儿厢主戍兵御之。范仲淹遣兵马监押马怀德以所部掩袭,厢主督兵出战,怀德射杀之。又率蕃、汉,烧荡海沟、茶山、龙柏、安化十七寨三百馀帐,斩首数百级,虏马、驼、牛、羊万数。(《宋史·马怀德传》及《长编》一百三十)

夏人攻青塞堡。

宋并代州钤辖王凯出鞋邪谷,转战四十里至杜古川,大败夏师,获牛、马无算。凯又尝出双烽桥、染枝谷,遇夏人战,夏师败绩。(《宋史·王凯传》)

夏将刚浪,驻兵夏州东弥陀洞。(《范文正公年谱补遗》)宋命范仲淹以金帛召募敢死之士,深入夏境探候。

仲淹言:“臣在延州,差韩周、张宗永赍送文字,直到元昊处。二人不期为臣所累,皆窜远方。今虽奉圣旨令臣募人入敌界,以何面目更可使人,伏乞勾还韩周、张宗永,量加恩泽。”(《范文正公年谱》)

设铁冶务于夏州。冬十月,宋军分道来攻,拒却之。

夏众甲胄皆冷锻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可入。盖夏州多铁,州东设铁冶务,去河东、麟府界黄河西约七八十里。先是部署葛怀敏出保安军北木场谷,由珪年岭袭破夏兵数千人,逐之,直逼夏州而还。于是,知延州范仲淹谋取铁冶务,以图夏州。复遣怀敏与鄜府都监朱观,率兵分六道掩袭。观等入界,破一十馀寨、族帐二十馀处,抵洪州。夏人结寨捍拒,阴令横山蕃部尽据险要,出邀宋军后。怀敏等战不胜,再宿而退。(《范文正公年谱补遗》及《长编》一百二十八、一百二十九)

宋环庆钤辖高继隆等出兵,来攻经纳、旺穆等寨,破之。(《长编》一百二十九)

宋诏陕西经略司:遣人谕元昊界蕃汉职员首领,能率部族及以本系汉州郡归来者,并不次迁擢之。(《长编》一百二十九)

冬十一月,与宋将张继勋战于归娘谷,败绩。(《范文正公年谱补遗》)

契丹使枢密副使杜防来,议与宋解和罢兵,各归侵地。(《辽史·杜防传》。按《兴宗纪》:重熙九年秋七月癸酉,宋遣郭祯以伐夏来报,遣枢密使杜房报聘。不言如夏解和。)

党留等族,与宋渭州瓦亭寨监押权静边寨刘沪战,败绩。

一骁将战死,亡失马、牛、骆驼万计。(《宋史·刘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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