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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堂續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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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堂續集
卷一
作者:金樂行
1893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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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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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山之上有璞玉,玉人採之而琢磨。八面瑩然絶纖瑕,攜來暗室生光華。至寶何能久韞櫝?江南市上爭奔波。照眼還輕明月珠,稱價不道千金多。如何偏被別人猜?直欲搥碎投泥沙。招朋引類競摘疵,珷玞魚目徒相誇。傍人見之爲慷慨,要將一語辨眞譌。我於玉人何所私?卻看詬罵轉橫加。吁嗟!世無知玉者,古來三刖有卞和。寄語玉人莫分疏,且復收藏歸子家。

元日後二夜作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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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飄忽又新年,聯榻淸齋逸興先。已覺陰風收北陸,漸看佳氣轉東天。披襟朗詠三更後,把酒高談萬古前。二十讀書猶不晩,諸公何事謾悽然?

留宿仙寺,與諸兄分韻,得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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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此泉石間,最愛隔市闤。親朋共盍簪,滿座皆紅顔。麗澤多資益,可以警懦頑。禪窓日午後,鉛槧有餘閒。春風拂我衣,飄然到碧山。古木傍幽逕,層壁作重關。仙庵問何處,巉巖不可攀。前溪濯我纓,淸流聽潺湲。寒鷗沙際飛,幽鳥林中𠴨。物物皆自得,佳興人一般。俗累都脫落,胷懷覺愉憪。優游送日夕,亦足長忘還。

泗上寓中,次朱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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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旬僦屋近江濱,四月風光又一新。笑折巖花頭上揷,就中還得九分春。

用《仙庵寓榻》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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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鳥翩翩白日遲,客中詩酒會連枝。一江春色千愁減,天餉吾曹若有私。

《白雪》、《陽春》敢擬高,有時揮筆亦詩豪。邇來客裏添新意,滿眼江山應接勞。

江雨前宵細浥塵,梅花遙憶草堂春。客窓幽鳥催詩處,佩酒相尋有故人。

伏讀密庵先生詩集中有《南庵會話》詩一首,葢於是時先生有移寓龜尾之計,一縣人士惜其去,設會於南庵,先生作是詩以謝,而時小子適遠遊未還,故題末及之。三復詠歎,不覺有隔世窮途之感。遂揮涕追次,以示同志諸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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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如今已可知,消長何必更觀龜?西林文物依殘日,南國風謠異昔時。後死敢忘資養力!餘懷空賞寂寥辭。仁人自古多窮厄,不用吾徒獨恨悲。

元日遣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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卄五還如十五時,奈何新歲不歎爲?久聞詩禮留心少,近讀《春秋》畢業遲。三字佩符懷往哲,一書投藥感先師。要非刻苦難成就,說與靈臺此意知。

忍齋宇漢,伏次諸父老泗上聯句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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磔磔遊禽語,春天弄晩晴。山容經雨變,月色透雲呈。獨愛坐江閣,莫愁無酒甖。芳洲臨淨闊,雲峀對崢嶸。逸興爭撓筆,談豪或擸纓。庭聞松露滴,岸見柳煙橫。領得仙區趣,說來特地情。遙思上詠,還愛泗濱名。吾輩元非漫,先民亦是程。能令外物去,頓覺道心生。欲學古人事,恥爲俗士營。風流推洞主,林壑有公卿。此地一光彩,前宵三老成。香留慳席掃,章就想鐘鳴。承杖期還失,效顰意敢萌。聊成同志話,因與此心盟。景物猶形役,典墳願舌耕。書齋堪寄託,師席好將迎。莫負今宵意,且垂後日聲。燈前仍不寐,明發惜分征。

扶仲韻,寄雲若翼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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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巷新年漸不安,僑居經朔苦難還。男兒學道憂中樂,春日多詩水上山。曳屐長堤晴柳密,倚筇深洞暮雲閒。向時合族今空羨,圓滿從來造物慳。

立春日,會雲谷,次兄韻,贈秋月翼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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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辰簪盍得吾閒,坐覺重陰太半刪。詩就十章猶白日,酒消千慮各朱顔。芝香蘭臭資薰襲,月渚雲臯好往還。爲謝吾人要贈意,工夫只在簡編間。

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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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提一路客衣輕,夜雪輝輝萬壑明。千古剡溪孤棹興,何如仙界此時情?

瓢溪分韻,得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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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溪淸淺流,我寓溪之湄。溪湄多綠樹,日日啼黃鸝。出門訪佳景,彷徨欲何之?飛鳥忽投林,山外度夕曦。依俙望南臺,叢壁臨溪危。欣然拂衣去,瓊筵正參差。羣仙列座上,飄飄華髮垂。幽賞適我願,佳節淸和時。猗猗百種樹,葉剪靑瑠璃。平沙皎如霜,新月掛東枝。呼童開小樽,淸流洗玉巵。一飮又一飮,俗慮都不知。林間有淸風,吹倒白接罹。繽紛披錦肝,筆勢何淋漓?玆遊最奇絶,使我心自怡。隨處且爲樂,勝事易差池。無酒我當沽,有酒我當釃。況復陪耆德,提撕有嚴師!優游送日月,足以忘渴飢。臨風聊自歌,醉語不成詩。

忍齋兄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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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裏趨庭處,欣君共侍傍。風流元不淺,文彩可能忘?山水知音久,雲霞引興長。愁居還勝事,更有濁醪觴。

元夜,陪諸父兄,會雲谷,歸賦近體,呈主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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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日無聊歎痘魔,晩陪杖屨到君家。酒從仁里三杯得,詩向新春一格加。閉戶幽憂仍脫略,滿堂懽笑最繁華。歸來殘夜添奇絶,溪柳依微北斗斜。

二日夜,又會雲谷,疊前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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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夜團圓樂事多,招邀東里復西家。歌聲轉入殘更好,酒味偏從新歲加。嶺樹雲容渾改候,壠梅春信欲生華。上元佳節看仍逼,好是溪頭月色斜。

仙剎歸路,次柳俊三宅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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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落淵上,分手異前路。更指明春約,仙山花正好。

權士安正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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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朱欄倚,淸朝黃卷開。令人長眷戀,駐馬且徘徊。別後惟憑夢,風前爲把杯。君詩良懇懇,其奈客愁催?

昨拜李夫子,頓令蒙蔀開。良朋仍會合,歸路更徘徊。送我《驪駒曲》,傾君綠蟻杯。山鳩鳴恰恰,零雨若相催。

輓宗兄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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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材俊氣老荒陲,志士人間已自悲。要識晩來高俗處,十年謝客閉門時。

誣枉當年聖諭垂,我家元自荷恩私。九原報國終何地,留與人間少弟知。

一疏誰知大禍嬰?赤心相愛獨吾兄。終然促化緣何事?遙望荒阡涕淚傾。

忍思京館把蘭書,異域居然服已除!今歲初秋應未返,卅年依仰竟何如?

謾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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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暖日已驚新,啼鳥遊蜂故近人。兩歲仍爲南海客,梅花獨發草堂春。

謹次蒼雪《遊山》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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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心選勝快吾眸?聊學密翁棲鳳遊。三日仙緣還自有,百年塵跡忽如浮。地窮絶峽逾藏境,山在中天更倚樓。想得桄榔無晤語,每逢佳處倍生愁。

戊寅,密翁雪翁昆陽棲鳳寺

奉贈柳正字觀鉉還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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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暮陰風吹不休,他鄕況是別離愁!窮途樂事那能久?夫子歸程未可留。

南還,留別權幼宅正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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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行裝待雨晴,連宵相對兩含情。只煩來往傷君意,豈有絲毫效我誠?寂歷早宜完大計,《斯干》仍合了前營。一身保惜非閒事,負荷如今自不輕。

君家寥落我來依,萬事人間不可知。自笑奇窮無善狀,更慚瑕累召羣譏。流光再宿新阡草,觸目渾非舊日儀。此地淹留何所樂?欲鞭歸馭卻遲遲。

留贈權幼平正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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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今宵將欲晨,明朝便是別離人。偶因漂泊前緣續,每接慇懃舊義新。百計無如歸故里,一心猶恨隔芳隣。煩君莫較疏慵我,從此音書寄與頻。

同寓諸親,分散殆盡,只有三人落後,日以碁酒,消遣愁鬱,醉中以將進酒三字,分韻述懷。少者占首字,葢用屠㢝酒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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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漢苦難扶,扶左卽倒右。務欲爲平常,解弛無繩糾。務欲無慽慽,多笑類聾叟。務欲無絶物,駸駸誤辭受。務欲親宗族,謔浪卻爲咎。立腳旣不牢,從玆遂狂走。碁局消永日,飮食不去口。虛持一簏書,深束紙欲朽。咄咄德成日,如何失素守?酒醒忽自驚,願君莫勸酒。

庚辰除夕前一日爲立春,與光天兄、扶仲弟會宗家,同次七灘質齋諸公《癸丑歲立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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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已去吾生晩,惟見年年令節回。從古斜川同日月,至今黃鶴有樓臺。詩篇敢擬前賢述,門戶相傳古事來。自念新春何所祝?但令無過卽無災。

辛丈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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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過窮廬十載踰,音徽遂阻恨長途。風儀尙記林中楚,手澤空摩櫝裏珠。趨向此時人可識,存亡吾黨事堪吁。南州耆德看看盡,後死心期覺日孤。

金仲協載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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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隱諸孫子,韶州多士林,推君早屈指,使我最傾心。質已從初好,工應到老深。相期今已矣,何處更參尋?

李欽夫猷遠《文巖》韻竝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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栢巖東五里有文巖木齋洪先生嘗有意置亭。今爲野人所耕食,李丈間嘗爲余言其事,感慨不已,且誦先生《輓存齋先生》詩「卜鄰云云」之句。葢文巖栢巖,東西相望,二先生分山之意,可追想也。今栢巖亭子已成,不可獨令文巖終廢。嗟乎,誰復能辦此者?李丈有短律以志感,索和於鄕隣之知慕先生者,樂行亦不敢辭。

分華當年意,水田認古臺。柱波高白石,繡壁老蒼苔。勝跡嗟埋沒,行人自去來。廢興應有數,試望水西隈。

從弟中立道行榮歸,奉請鄕先生,設宴於宗堂。臨罷,口占拙句以誌喜,且寓勉戒之意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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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惱胷中稍覺淸,賴渠猶得繼家聲。非緣素志崇名利,只爲新恩出聖明。嘉客留連添勝事,偏親衰暮慰慈情。須知別有男兒業,莫向科塲了此生。

扶仲以次韻非古,欲效以上相和之法,作詩示余,余嬾不復別占韻,用其韻以謝,非扶仲之意可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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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昔未歿,會文同志俱。自從雲谷空,孤蟄如幽拘。令弟時獨來,雙桂餘一株。近者示新篇,古意相招呼。我本無所知,耳得類奴。與君談文字,每發劣兄輸。詩論頗脫俗,寡見卻有殊。因循且尋轍,費力竟是虛。上溯風雅古,五七皆籧篨。所尙亦已久,沿襲千歲餘。同失賦、興旨,所爭僅一銖。最好古,往往用此模。獨恨名亦謬,次、用不相如。次是下承上,用乃彼字須。復有依韻者,魚、蕖與虞、蘇。流傳爽其實,漫混歸一塗。喚甲便作乙,買櫝卻遺珠。君如欲矯俗,名義且反初。我性特疏嬾,作事患苴麁。有導卽相從,未能別自圖。所以日汙下,文藝任荒蕪。時廁唱酬末,戲劇聊自娛。流光忽晼晩,韶顔已衰枯。望道力苦短,念書精不儲。恐墜考訓戒,焉追師步趨?所憂良在玆,中夜發歎孤。當今重科擧,詩律亦笑迂。韻法得與失,足以駭俗徒。何況我所云,曾不爲有無!有志終未已,征邁願同驅。

上舍公燮台煥丈爲我仲父壽席,有意寄詩,因人奉索還書,諉以失去。仍付長律一篇,步韻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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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事吾家亦一時,私情願切載歌詩。光榮正待文章伯,得失還從造化兒。稍喜新篇先入手,倘兼前藁更伸眉。六丁下取應留副,莫惜因風次第貽。

朴西溪泰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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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裏塵生古釰寒,窮途誰與話艱難!春深栗里陶令,月滿山陰戴安。憐我悲歌高《白雪》,許君心事伴蒼官。枯桐曲罷鳴烏瑟,萬斛閒愁酒後寬。

金谷姜淸之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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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耳聽談座屢移,吾行定欲爲君遲。妙齡特達應無敵,此地相逢若有期。指點盡知名祖後,立揚須及艶陽時。通家誼舊論交晩,從此江西我所思。

仲父母重牢壽席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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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弟孝誠應感天,兩親偕老見今年。辰回雝鴈曾鳴日,詩續《桃夭》舊詠篇。喜氣迎春生一室,和風送雨灑初筵。家門三設重牢宴,積德餘休念祖先。

南北諸宮先後傾,仲房猶幸獨康寧。悲懽往復逢今日,孤露瞻依慰此生。東海籌添仙子屋,南天光動老人星。百年風樹含餘慟,努力無愆替事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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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拙修齋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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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年嚮慕之餘,得一日陪誨,已覺胷中充然。第遊子赴家,不得不急,未克久留門下,以償平生之願,是爲愧恨。

比日潦收氣淸,伏惟道體頤養,神相增福?樂行迤邐作行,無撓還巢,而老母近經痎瘧,憊惙益甚,私情煎迫不可言。

一東今作省拜之行,如未速歸。伏望警誨,使知爲人子弟之道,轉令不肖如樂行輩者,亦得以因緣掇拾,爲省身補過之資,千萬千萬。

葢人家子弟,孝謹遜悌爲百行之首,文藝直是第二三事耳,而此中先輩遺敎,殆盡亡失,率多自行自住之風。此大人先生所宜捄正之者,恨不能與一二同志從頌門屛,薰德安敎耳。

鄭梅山重器○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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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行再拜。往在草土之日,伏蒙累賜存問,重之以哀詩酹文矜念備至,私心銘感,久不敢忘。曾上謝儀,轉付聞韶,後乃知中間浮沈,逋慢之極,何敢復以言語自文也?

卽因橫溪戚人見訪,伏審近日體候以宿患欠寧,不任驚仰。先哲往矣,斯道之責,惟在執事。伏乞加意將攝,以幸後學。

樂行等罪逆不死,喪制已畢,猶言猶笑,自齒平人,信乎其頑矣。區區私情,惟望幸先執碩德,惠以一言之重,而不敢循俗乞輓。乃執事不遺舊誼,特賜哀悼之語,至於遠致鷄絮,替人奠酹,其惻怛勤懇之意,反有踰於躬親臨哭者。前後文字,尤可見平日相與之厚,足以令不朽先人矣。不孝得此,何啻拱璧?數字修改處,謹已依敎釐之耳。末由趨拜,訴此多少,不勝忉怛。

權江左○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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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所賜書累數十行,勤勤懇懇,若非人人所可得者。不知無似何以獲此厚賜?感幸感幸。

彼時鄙書所云,非他意也。父闋制殊方,爲窮天之恨,親舊間或謂「爲子者,不宜安安而居」,練熟時勢之論,尤以爲言。然顧出門無其路也,衷情抑鬱,無所告訴。適會拜書,不覺信筆及此,蒙諭以「無益於事而貽累於親」,有是哉,君子之愛人以德也!

向時一番妄作,被李景文投書切責,尙有十一二信不及者,得尊敎,乃廓如矣。仲默父子,以義理對怡,誠千古美談。然尋常竊意「仲默特強作於外,以慰其父,其心未必爾也」,得尊敎,又怳然矣,向者以小人之腹,度大賢之心也。伏詳此兩段,議論正大,義理微密,度越尋常千百。苟非係關私事者,甚欲爲儕流傳誦之,以廣其說,顧不敢也。

景文復有往復否?頃對渠,知與執事作旬日之會,卒卒未暇究其說。然所爭當有歸宿矣。聞訥爺貽書景文,欲令兩家相和,果如之否?此意甚好,令人滋發意思。

葢六經之,與《朱子書》其義理固一源而無間者,無容判而二之。雖以文章言之,古今相濟,各適其用,豈不大善於偏主而偏廢者乎?若然不惟不相非,顧有以相資者,未知如何?區區蒙陋,前此不敢爲左右之論,今輒以李先生爲依歸,悚息悚息。

夫時有古今,而文章之高下隨之,假令字字句句,模倣六經,其蒼然之色、渾然之氣,卒不可爲也。以下效古文者,莫甚於揚雄。然《太玄》之於《易》、《法言》之於《論語》,果何如哉?退之文章家之最醇者,故曰「師其意,不師其辭」,夫師六經之意者,孰大於朱子?後之爲文者,朱子已不敢幾及,況六經乎?然朱子於辭,亦未始不學六經也,特時世使之爾。今欲學朱子,又不可不先學六經,若先學朱子而舍六經,無以探其源立其本,而其爲辭也,不過後世支離冗長之語而已。故妄以爲謂「朱子不足爲」者,失之過高,謂「六經不可學」者,失之太泥,而訥翁之論,獨完全而無虧欠也。以執事辱知愛甚,故心所存者,不敢隱諱,唐突乃爾,亦欲卒承砭誨耳。

權江左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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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蒙遠辱手書,勞問患厄,拜讀感戢,有不勝謝。向後日多,伏不審侍餘氣候更如何?區區下誠,仰慕旋切。

樂行不孝無狀,禍機層加,尙何仰喩?其不入乇羅,不加栫棘,實惟天恩,祇當感泣,而但無窮者私情也,老病父母絶域分張,後期杳然未卜,島嶼雖使泉甘土沃,畢竟是海中煙瘴風濕之毒,較蟾江,當遼絶,一念憂懼惟此耳。奈何奈何?

自島回者言「自蟾江康津治,三百里而遙。自治入島有二路,由南塘而往,爲六十里,由馬島古今島而往,爲百里而近。南塘路是大洋,馬島路陸行六七十里,而有兩津渡,合爲百里」,今番嚴程取馬島路。

智島東西二十里,南北十里,而大村落往往而有,見今住泊處亦大村村名,東古之,屋子頗寬敞可遣。然魚鮮絶貴,今年凶歉,與陸地無甚異同。謠俗不甚駭異,而大抵皆逐利附勢之類,生計窘束,固勿說,無勢謫客,恐無藉賴之道。然此亦何足介意?惟可怕者,春夏海氣與井泉性味耳。

樂行旣不能隨入於初頭,今以等待奴子故,淹滯石田,度歲除前,僅可抵島。霽行病狀,無久留海島之勢,爲大人所迫還,在側者獨光陽河東數三學子耳。

老母去晦到石田,心緖未定前,不欲向故土,姑此權歇泊,以待春生。一室三分四裂,景色尤無可言,苦痛苦痛。

李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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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於奴回,伏承下札,謹審祁寒,尊體萬福,慰仰無任哀誠。樂行頑不死滅,尙存視息,而病母毀鑠日劇,仲父以丹毒餘證,彌留旬望,種種煎泣難勝。

兩冊伏蒙不鄙投示,且責以校訂之役,感愧交集。嘗竊惟念此是同室事道理,不容不一玩其面目,所以前日奉煩於上舍丈,至於發疑難貢所見,初非意慮所敢及。況僉丈自編摩以來,往復商量,不啻爛熳,殆可謂用盡精力!蒙陋寡謏,何敢唐突其間?顧以勤敎之下,不宜無端奉還,玆不免強加剔抉,爲塞責地,寧有一分意見,可備採納者?

如字畫之偶失照管及爛紙傳錄之誤,自是有依據處,故謹就紙頭直改之,至以淺見所及剡紙付標者,亦間有之,誠僭妄不自量矣,竢罪竢罪。

李公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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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書拜讀感暢。慶席詩,竊觀意寄深厚懇到,眷眷於私家欣戚憂樂之間者,足令人感泣。至其詞致格力,俊健不俗,非後生輕浮口氣之比,不勝敬歎。當移錄軸首,爲私家珍藏,而不若倂得心畫,增一光色。竊欲送上一幅善紙,以備揮灑還賜,幸可得卒遂私願耶?

筆畫之工與不工,初非所論。少陵未聞以筆名,而《柟木》詩,塗改暗草,爲千古絶寶。詩文亦隨人而爲輕重,況筆乎!假令眞如自道,固無傷,況盛筆實吾儕所共愛賞!每恠其以拙手自居耳。

鄙稿無足道者,而過蒙推借。在己則謙抑太過,於人則稱許不倫,未知義理果爾否耶?

李景文象靖○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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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初南行,荷夙駕臨問,商量行事,私心感激,久不敢忘。不審而今尊府大丈體候康寧,僉道履迎新增福,趣味日佳否?

樂行千里扶老,間關抵達,人事之感、疾病之憂,了無相聚之樂。又以祖母喪餘之日,不忍不歸哭,故離違數旬,獨與妻兒守歲鄕廬,雖頑甚,亦不能自遣,奈何奈何?

向者奉對,承「與權丈作旬日會,當時卒卒末暇究其說」,但知權丈終不肯相信而已。及到親側,竊見尊書,乃知訥翁欲令兩家和解,愚陋之見,以此意爲甚善。不識高明又有說者,其指何居?竊願因便寄示其復書,訥翁書亦不妨,竝示否?奉玩訖,當卽還完耳。

家大人謝狀,謹呈上,書中云云或出過慮,然莫非相愛之意。賢者可不咎否?若小子蒙騃之見,則又恐世俗遜懦成風,纔近此邊事,率以呑而不吐爲得計。惟執事可以捄此弊,非執事爲之倡,後進何由相勸?家大人居常所言,固亦如此,特於執事愛之深,故有此云云,非以往復辨論爲可廢也。願執事益勉之。

李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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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兢行,所附謝儀旣甚草率,學甫歸,又不遑具禮修候,所呈稟目亦未裹封,簡慢極矣。兩紙果皆關聽否?

近日伏惟侍餘道味超勝。此間送學甫日,家累分娩而又生女。自念今後定作無後一窮民,且無辭可報於兩老,此又大段落莫處,謂之何哉?

前者兩書宜復者多,欲於早晩拜面時究言之,卻恐此計未易遂,玆敢更瀆,望明者之察之也。不敏誠千萬無似,旣無一知半解出於心得者,所聞於父兄師友間者,又隨卽忘失,自顧其中枵然無物,何敢周旋於高明叔季之間,以難疑問答爲事哉?

向見門下諸賢,講說如流,義理卓然,令人瞠然自失,有十駕難追之歎,況其敎育而成就之者,又可論耶?如愚者只合羞愧蹙伏,不敢開半喙於其間。然自覺此意亦不無病痛,與其自甘沮退,日趨下流,曷若輸瀉心腹,以求正於有道哉?假令有一斑之見不背於先覺者,則吾可得以自信,其謬妄乖舛者,亦將因朋友之駁正,而有覺悟之幾。所以前後拜奉,傾倒罄竭,若無所隱,而高明乃反以德器深厚,不肯容易發露譏之,何其不相悉至於此也?

竊嘗念之孟子所謂「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張子所謂「貧賤憂戚,庸玉汝於成」者,亦就氣質分數在中人以上者,言之爾,非下愚如樂行者,所可希及也。

自頃患難來,無咫進而有尋退,彼時雖汨沒於科擧之業,其志氣尙若可以有爲者,今則摧頹散漫,無復餘地。每遇排遣不得處,輒顚倒錯亂,不知所以自處,稍休歇無事時,則又弛然自廢,頓無奮發向前底意思。一月之內,固不無數日間隙;一日之內,亦不至終夕走奔,而終是不耐堅坐實做,毋論架上籤軸相忘已久,卽輕躁庸碌之態,達於面目,時對儕友,爲之騂然發泚。乃高明張皇推借,自謂「有見於眉睫之間」,而又許以「思索功力視龜潭時,長得一格」,竊恐賢者於知言、觀人之術,容有可議者也。龜潭數日所聞不爲不多,所觀感不爲不深,苟能保守不失,亦無恠其長進,奈睽違以來,依舊憒憒,芝蘭之芬,飄散已盡何哉?

見今致身親側,旣不可以旬日期,又傍無強輔,不得策礪之益,於是而有望於高明者,不淺淺矣。幸以一言之重,特賜對證之藥,使之藉手扶持,終不爲吾黨之罪人,千萬千萬。

讀《心經》之說,可謂孟浪。秋中被族弟濯以來,相煎迫,略綽一閱,彼此俱無相發處,濯以歸,便閣之耳。餘懷,紙盡不宣。

李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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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僉尊儼然在憂服之中,不復有承拜之便,惟書疏往來,可以少抒慕用之私,而荒迷頹嬾,不能自遂也。伏蒙特垂手畢,滿紙縷縷,若以無似爲可與告語者然,且感且媿,不容言謝。

前日竊聞孝候不寧,爲之貢慮,今承所愼就安,僉履支相,區區不任慰仰。

樂行頑不滅死,倏忽之頃,已過讎日,卽今又是昨年載柩泝江時節。追思罔極,當復如何?而人理頓滅,顔色哭泣,飮食興處,竝無哀苦模樣。自念以古今天下所罕有之情地,而其所以自處者,乃反不如常例居憂者之爲,可謂失其本心之甚矣。此葢其初非必畫爲此無狀,特以老母慈愛之過,常以疾病爲憂,自顧孤露凶矜,亦不無自危之心。遂不免過自愛惜,以保全軀命爲大事,習慣成性,以至於此,乃知毀滅之戒,特爲賢者設也。

有時循省,已自知其爲禮法之罪人,而兼素性粗暴,凡有不平,不能動忍,流離湖海之間凡十年,而此病癒甚。先人嘗擧《旅》九三「喪其童僕」之辭,以切戒之,而猶未能自悛卽此一事,其無子弟之行可知。

禍變以來,百感在中,而此事尤爲無窮之恨。思所以痛革舊習,追贖前罪,而氣質偏滯,卒難變化,乍悔旋失,旣復復迷,竊恐心地益以茅塞,罪累益以山積。私竊悼歎,以爲「區區維持之道,惟在料理舊書,收拾前聞」,而顧精力素短乏,重以年來魄遁神喪,苦未收召,日用應酬,忘前失後,而於書尤甚,無論義理精微,卽文勢字訓,亦多窒礙,獨坐空室,於何質問。乃執事見問以看何書、作何工夫、見義理如何,媿無以爲對,漫敍近狀如此。非見愛之深,何敢爾耶?

孤露殘喘,無一念於世。惟得從有道者遊,薰陶漸涵,以變其駁雜狹陋粗疏浮淺之舊,庶幾不忝先人遺緖,而非高明,宜無可適從者。

又値四方觀禮之日,凡所以追孝自盡之道,必有合於天理人事之則,而顧以凶衰之蹤,不敢輒造門牆,則時奉咫尺之紙,導達微誠,固所願也。今何幸先自貶損以引之也?

竊嘗聞之,南軒之返魏公喪也,朱子與之講討於舟中,二先生之居憂也,應接學者,亦無所廢,夫豈不可而諸先生爲之?高明於此已自有所據,便當處之不疑矣,何待下問於無似耶?葢欲誘而進之,使不以喪難自廢也。然以樂行而與聞此義,不亦僭越之甚乎?

《刊補箚疑》,恐不必深閟,遍經諸眼,以爲去取收入之地,正是辛勤箚錄之本意,況所錄精確,極有補於先師纂輯之大業者耶?其中若干條,有淺見所不及處,不揆僭妄,別紙錄稟,幸乞批回,以發蒙蔀,千萬千萬。

李景文休文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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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蒙僉尊以「樂行等有改葬之擧」,特賜書問,苟非眷眷不遺,何能追記於事往之後如是耶?感歎不知所以爲謝。寒序已窮,伏惟僉動止增重。

樂行曾祖母宅兆,本是權窆,自祖父若宗兄時,日夜謀遷,而卒未遑也。今年適値吉運,子孫偶皆無事,遂得決意行之。幸賴冬日晴溫,僅免窘敗,而舊壙災患非常,新兆未必其爲吉地,驚凜憂懼,已不自勝。孤露殘孫,百哀在中,尙何言哉?

《刊補》校勘之役,所示誠然。然區區鄙意,恐不必招呼多人,以公論私情,左右俱不當以辭讓爲事。試趁此家食之日,逐疑釐補,別作一本,以經一二長老眼目,無傷爾如何?

廬院火災,不幸甚矣。書籍盡是先輩手澤所存,往往又有先人遺蹟,而竝爲烈焰所焚。其倖存者,亦皆殘缺不完。聞變之日,亟往見之,傷心慘目,益令人有滄桑之感耳。

與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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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春溪院之晤,今依然入夢想。卽日新正,伏惟靜履眷集均慶。樂行老母自昨年秋,疾患彌留,見今氣息奄奄,私情煎泣可喩?

訥翁先生賜樂行書三幅,今始呈上。想兄當終始主張,幸照數領納,待載錄訖,卽討的便還投切仰。

年來作何工夫?末由奉討,不勝悵然。偶見金荷潭《破寂錄》,以中國所謂「黍」爲我國所謂「䅯」,以稷爲我國所謂「黍」,援證頗多,亦曾聞之否?此殆近不急之察,然若使世果有興禮樂、正律呂者,黃鐘管中所積之物,將何所適從?度量衡長短多寡輕重之法,皆無所準。至於鬱鬯之酒,本草之書,亦將莫的其名,亦博古明物者,所宜考核而辨別。兄淹貫傳記,試訂之如何?固陋無資益處,恨不能得多聞如吾執事者,與之同處耳。

李學甫宗洙○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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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晦所惠書,久稽謝儀,雖坐無便,悚歉深矣。潦餘風氣不佳,不審色憂近何如?伏惟誠孝所格,已復翔櫛,幽居味道,凡百勝相?區區嚮往無已時也。

樂行夏間疾厄,誠有不可堪者,近稍蘇完,尙不如前日之健。不敢言老,亦是氣血向衰之致,浩歎奈何?惟幸將母奠居,不比年前離析棲屑之苦耳。

諭及「過中之病,不早辨之失」,不知所指爲何?然相從之久,必有見其然者,仰認忠告之意,不勝感歎。抑竊自省念,過與不及,失中則同。然區區常覺有多少不及處,往往狂妄謬戾,駭人聽聞,則不及又不足言矣。至若委靡頹懦,因仍苟且,當急而緩、當勇而怯者,誠不可勝數。

然亦恐義理無窮,所處各異,岸上傍觀之見,或不能盡人之事實與心曲,而切己思量,亦或有無病者所未及察者。隱忍遷就,至於萬萬迫不得已而後處之,無乃不害爲一道耶?然存心處事,一偏於此,則輒有詰屈迂迴,不能坦易之病。葢亦所嘗自悶而不能革者,要之氣質之偏,類非鹵莽工力所可猝變奈何?

縷縷所陳,似近分疏,然非敢有毫分他意於相愛之間也。但恐所諭「過中」者,已是僭越之題,所謂「不早之失」,亦出於慰藉之意,可謂「情重罰輕」者。愧懼之深,漫此煩絮,何當面討,以罄此懷?

「心說」及「愛之之理便是仁」小說,竝竢早晩辱示。年來荒廢甚矣,雖蒙示及,亦無望於受用,而猶未能不望幸耳。

黃爾直後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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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接屋而居,朝夕而見,限區域而生,至老死不識面者。然其心之所相與,未必在此而不在彼也,而況不佞於足下,幸而有一日之雅乎!

歸轄未投,遂成闊別,近日不無書郵,不能以咫尺之紙,先以自通,迺蒙損惠長牋,賜意勤縟,奉讀再三,驚感無窮。

第其所以命之者,有愚陋所不敢聞者。言不重發,古人所戒,何足下之賢而犯之乎?負笈尋師,爲世忌諱,先師無恙時,在鄕井之間者,亦多自阻於門牆。足下乃於數百里之外,以弟子之禮來拜焉。當其時也,不佞固已聞而畏之矣,旣又接顔範、聽緖論,以窺其中之所存,信乎非流俗所能奪,而以今詢及於家大人者觀之,其博學深思,有俛焉孶孶之工,亦可知也。自此而進,何患不副先師勉誨之意耶?

談者謂「下邑儒敎,有讓於江東北」者,固過矣。然大抵習俗之壞,擧世同然,彼亦安保其如古也?而足下質美而志篤,業專而行飭,傑然自拔於其間。卽不佞於足下,有願學,未能之歎,抱往從,末由之恨,而足下乃反以朋友相輔之道,有望於萬萬無似之人何哉?

樂行氣質懦弱,識趣卑下,內而爲父兄之憂,外而爲師友之所斥,其不敢與足下相往復上下也決矣。盛諭之及,但有慙赧。然倘蒙足下不遺鄙陋,頻惠德音,以激其昏愚,使得其自免於小人之歸,其爲賜之厚,當如何也?

家大人適出弔親舊家,所惠三種,謹奉留案上,不開封識,以待大人之歸耳。

權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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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書承領晩,稽謝至此,良負厚意。春序向殷,靜履想增勝。樂行年來喪威流離,無一善狀,兼偏親篤老多疾,憂懼度日,餘不足雲爾。

書辭縷縷,深感不鄙。但因人問死生固可矣,曰學曰道,過矣過矣。聖人曰「修辭立其誠」,書札亦修辭之一,所云無乃近於不誠乎?葢此二字,本非稀闊奇異之事。效之之謂「學」,行之之謂「道」,自誦讀講問日用雲爲之間,苟爲之力而處之當,皆可以得是名。樂行非故欲避之也。

顧於書冊日疏,尤悔日積何哉?樂行之憂溢於世,容有轉凂於仁聽者,樂則無之,誰復傳之者,左右亦何所聞焉?然其見念之切,殆有憂樂與共之意,無似何以得此於賢者哉?幸莫甚焉。

賢者篤信而固執,業專而行高,凡平日遊顧翁之門者,皆有媿焉。樂行誠中心愛之,特以蹤跡踧踖,不敢輒近城府,又困厄棲遑,無閒暇時日,所以不能相過從,如人之爲也。

昔年松石之約,甚媿孤負,何望復辱相會耶?惟繼此時惠德音,以警昏惰則幸矣。

張壻壽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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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星歸後,更未嗣音,瞻鬱增深。霜飈戒寒,侍餘調況,近復何狀?

此去趙生光陽人,而受業於先人者也。返柩時從行而來,今又意外見訪,其情義可感,而冒寒單行,千里徒步,令人有不瑕之慮。歷路或迤訪左右,幸爲我善遇之,奴馬若無故,未可限霞山代步耶?以我之故,貽弊於君,前後非一,殊不安心。然非君,何敢爾耶?幸諒之。

李甥萬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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伻至,見書甚慰,遺簡精錄寄來可幸。見今草本尙未畢,來年可成定本,而吾目漸昬,操筆硬澁,無他寫手,獨與中立共之,而中立亦非常常閒暇者,以此了完未易。至如編摩考校,又必待有識者,與之商量,恨相去遠,不得致君在傍耳。

忍齋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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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磨戛肌骨,出入動靜,靡不相須,其於雅衷所存,不可謂知之不審。然有懷,輒對面說破,又緣高明每事欲略去浮華,循蹈常轍,故未嘗以楮牘往復陳列,如古人之爲,況此數年來,患難流離,竝與前日追逐之樂而失之!中間雖書疏陸續,只是吐情素敍寒暄而已,其志業言論之能長進與否,莫從而窺見,今者不待弟之稟質,而先以書見惠,意寄勤切,不比尋常酬酢。

夫以吾兄之居簡,而不免爲弟破戒,乃得二十年所未有之事。此則孝剛實爲之階主,而區區妄言,亦不爲無助也,幸甚幸甚。但來書規模議論,依然舊日樣子,雖使重得罪於高明,不得不復獻其愚也。

幼而學之,固欲其壯而行之也。然其所謂學者,高明以爲是何事也?孟子之意,葢以爲聖賢之學,而竊詳來敎,未出身前,但當致力於擧業,然則其學不過詞章之學而已。幼而所學,旣不出詞章之外,則壯而所行,亦當行此而止耶?孟子所謂「行之」者,決不但如今世士大夫所謂「舘閣手段」者也。高明於此亦必不以爲不然,而猶且雲爾者,豈以爲方其幼而學也,則姑爲科擧工夫,而及其壯而行也,方做聖賢事業耶?誠如是也,世之操觚弄翰,馳驟詞壇,傑句雄篇,見稱以塲屋巨擘者,及其發身立朝,皆可以贊之治而辦之事耶?

三代王佐,固無論已,至如歷代表表見列於名臣賢相之傳者,何嘗專心一力於科擧之文哉?詞賦見幸,適足爲之羞,而漢朝第一人,終歸於廣川之醇儒。楊大年蘇長公之文辭,豈不震耀一世?而宋代人物之盛,畢竟以諸賢爲最。其餘雖或資質德量亦有卓然自立者,然其進退無尤、言議當理,則皆莫如素嘗從事學問者。

大抵學者苟能爲己,則雖農工商賈之事,亦可爲也,況科擧乃是後世致身之路,而退陶之所不能免者乎!若使趨向已定、腳跟已固,而以餘事治時文,亦何不可之有?今乃不然,乍見一言之及於學問,便驚駭而摧折之,使不敢復出口氣,良可異也。

吾兄早以成就後生自任,文彩品格,已爲少輩所尊敬,言論凌厲,又足以屈伏衆人,而約束號令乃如此,勢將靡然而向之矣。今觀孝剛書,顯有卻步之意,竊恐自此家門之內,不復聞此邊消息矣。尙何扶持之可望?亦何壯行之可論耶?

區區辨說,非敢好己勝,實欲剖判於理欲義利之間,而爛熳同歸於正誼明道之地,惟吾兄更敎之。拙辭往往傷直,悚仄悚仄。

與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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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書語近戲劇,意沒關鎖,無以動萬牛難回之見。然餘懷耿耿,不敢不盡,復冒昧言之。

竊詳來書,以爲本末輕重,古人已言,今人皆知,非但爾之所識也,則盛意葢未嘗不以學問爲本爲重,科擧爲末爲輕,而亦未嘗不以鄙說爲是也。然猶且雲「學問不可爲,科工不可不專力」,葢其病根都從扶持門戶上出來,而又以順親志、從親命一事爲迫不得已之大端。然物有本末,事有終始。有是學,方可以有爲於世,不學而欲行於世者,雖自期以掀天動地之勳業,亦何足觀哉?

生今之世,若使上之人廢科目,而用上世取人之法,則固善矣。如其不然,則雖使聖賢當之,亦不免隨衆應擧,求所以致君澤民之道,又未必禁切後生,使之塊伏於圭蓽之中矣。而惟其立心之初,便將科擧作第一義,把此學爲等閒物事,於科擧則抵死必得,於此學則觀其餘力而爲之,重處常在科擧,輕處每在此學,則其終也,不爲利慾所使而自脫於鄙陋汙辱之歸者鮮矣,其何能遑暇於此事耶?是以退陶雖不免使人赴擧,亦未嘗不以內外輕重之別,丁寧告戒,葢所謂「非科擧累人,人自累科擧」者,其意可知也。

然得失窮達,有命在天,而纔做時文,輒壞心性。以吾東言之,在昔六七賢,當今一二家外,由科目出身而不被其所累者,葢絶無而僅有,自非天資卓然者,不可輕議也。此所以當初鄙說,以不做科業爲最善,而其曰「義理之文,自可以決科」者,實未嘗欲人之專不應擧也。葢不佞之意,以爲志苟立,則時文亦可做也。不宣。

答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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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講習,往復相難,固古人之事。然嘗觀聖賢之爲此者,皆將道理精深處,作題目,剖析於幾微毫釐之際,或前人之所未及發而今始言之,或衆人之所不能識而我獨見之,有足以光前聖而開後學。故累牘連編,極言竭論而不厭其煩也。

且如無極、太極之辨、儒釋、王覇之論,是豈可已而不已哉?侵毀之言,將使傳授之訣,受誣千古,而異端盛,則孔子之道不行,義理混淆,則三代之治不復,朱先生所以力排而痛辨之者,誠不得已也,而四七、理氣之說,若是閒爭競閒是非,則溪門又何必如彼其多辨哉?

今日吾輩之所云云,有異於是,古人已語之詳矣,稍知義理者,亦已見之明矣。得失曲直,不待兩言而可決,顧乃蔓延張皇,未見出場,此已可笑之甚。況此無似本無毫分實得,而敢爲大言,有若眞知內外輕重之分者然,傍觀之竊笑,明者之譏斥,已不少矣。自今當緘口結舌,不敢復理前說,而「而月斯征,我日斯邁」,觀異日歸宿之如何耳。

答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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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縷縷之諭,雖或抑揚太過,然大致比前書稍醇,往往自道處,又多實際語,伏讀再三,令人意思安閒,眼目開明,不覺忿懟之自消而敬服之自生也。若其規責之嚴、開誨之切,直指病源,投以藥石,儼然有古人遺意,不知無似何以得此?感幸感幸。

患難之餘,客氣漸退,本心闖發,日夕凜惕,懼其終身黮黯而爲父兄師友之羞。是以竊不自量,妄欲用銖寸之力於古人之學,政所謂「人窮反本」者,而目今家庭隔遠,無以隨得稟質,鄕黨固多法門益友,然猝然以此等說話見浼,則彼將恠笑而不肯受矣。以此常倀倀無所之,有時獨坐慨然,而自從僑寓來,距顧爺舊居,間一重山耳,未嘗不瞻望太息,發九原難作之痛也。嗟乎!近世以師道自任,惓惓於成就後學如顧翁者,有幾人哉?今不可以復見矣。

迺者適會吾兄來會,朝暮相對,凡所疑晦,固皆以口商量。然一番說過,久輒忘失,不敏所以不避煩瀆,累呈書幅者。葢欲以此爲階,遍及經傳微義、禮家變節,收聚作一帙文書,竢他日家君之歸,而各以所執仰質於燕侍之際,不則不肖趨覲之日,爲一捲去,以取正而決其得失計也,非直爲此間破寂之資而已。

今高明遽欲全廢往復等事,此本好事也,此漢自於好事無緣,宜乎高明之有是言也。雖然凡事閱歷多,則自然習熟,有懲創者,有容忍者,矯激變爲和平,麁悍轉成穩藉,安知此後新話頭,不爲君子之爭也耶?幸乞高明勿以羹熱而廢薤,千萬千萬。

寒溪祧主事,盛論固出於緣情從厚之義,然禮意甚嚴,有不可以情掩之者。退溪定論,可爲今日旁證,而高明之所已聞知者也,望以此更入思議如何?

答族弟濯以江漢○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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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者獲接惠問,滿紙縷縷,無異面討,感慰交至。卽日水潦非常,不審侍履更何似?

初七忌祀奄過,想情地益罔極矣。行事之節,果如何爲之?此在濯以,上稟尊庭、下自商度而處之耳。孤露寡見,豈復有出於左右所聞見之外者乎?

葢葬前,可以象生時設素,而自虞以後,以神事之則亦當用肉。此乃沙溪所論喪中死者祭奠之說,而「死後有父母喪」者,恐可以通用此禮也。夫自虞以後,已以神事之而用魚肉,則三年後忌日,以其父母之喪而用素饌,未知其當於禮也。有問「父喪中祭母,用肉與否」者,沙溪答曰「神道有異,不妨用肉」,此可爲今日之旁證。葢象生時而設素與神事之而用肉,乃在所當祭者之未葬與旣葬,不係於彼喪之久近。若彼喪成服前,則固合廢祭,今已成服有日,喪餘之祭,略設以行,所不得已,旣行之則恐不當用素饌也。

節日茶薦及上旬上壠,亦恐難都廢,略具奠酹無妨耶。然亦不敢質言,恐有不是,回示爲望。

罪從命頑不死,崩霣而已。收拾遺文,敍述遺事,雖甚不孝,何敢不勉?但自頃以來,心魄遁喪,久未收召,所以擬議多時,迄未自果者也。庶幾賴天之靈,心地稍靜,料理舊書,知識粗進,義理粗明,有可以發明先志之萬一者,然後乃敢從諸賢後,圖此一事,此區區之意也。但恐志業日退,無此時節而歲月如流,寢遠寢忘,以重不孝之罪耳。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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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月卄二,乘暮往宿伊湖。卄三,抵一直,見從妹,偕李思安齊松改名,到蘇湖。卄四,與李察訪及其弟光靖李顯靖師靖合六人,上龜潭書堂,講《心經》。卄六夕時,方講《正心、修身章》,家中奴馬忽到,宗姪書雲「丙男去夕,溘死。介先處通訃,不可稽緩。須急速回來相議,發使云云」,且報孕婦所苦添加,故卽與諸友相別。

子之一行,是經營許多時,用大段心力者,而纔及數日,顚倒旋歸,分外好事,固天所禁也歟?然數日間,亦多觀感之益,不可謂全無所得矣。

景文議論,殆所謂「橫竪當理」者,汪洋灑落,令人瞠然自失,李思安李師靖輩,又極可畏,如子之矇無知識,貽累家庭者,良可愧汗。景文約於秋冬間爲一來報,未知不復落莫否?且恐子未易得閒歇時節耳。

景文出示訥翁所爲《密庵墓誌》,其《序》中敍事處曰「公之自序曰『云云』」,而銘曰「喫辛劬業,纂述有光」而已,未有及於德學之盛者,此景文不滿意處也。子欲錄來,而景文以爲「此乃草本,謄播未穩」雲,故止之耳。

湖伯洪象漢以其子違牌之故,見罷雲,果否?世路人心,日益危險,早晩方伯巡到時,不妨強起入縣,以聽其進退否,涼生後,又一見本倅亦如何?

《朱書》論蔡季通謫居一段,子等前此不曾講此義。雖嘗承庭敎,關說及此,而猶以古今有異,不能仰體至意,每以損屈爲恥辱,可謂不思之甚。但尊年愆和中,不必自力勞動,只令不肖等代行,亦或爲官司所容恕矣。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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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奴以十日來到,伏承下書,伏審體候有感冒之患,腰痛又添劇,伏不勝驚悶。甚衰積傷之中,有數日鞍馬之勞,其勢應然,豈但由於靜久而動也?近來伏不審患候加減更若何?從前此時體中善致愆違,而霽行適又遠離,尤切憂慮耳。況回甲初度,畢竟送過於他鄕寂寞中,而二子皆不侍側,子等百事無一無恨者,痛心痛心。

然此卻非在天者,都由於子之誠孝淺薄,眷戀兒女而忘父母耳,尙誰尤哉?縱未趨侍,亦當走伻,而可借者惟宗家奴,不欲竭人之忠,不敢開口,幸宗姪不待我言而擬自送之,深以爲幸矣。此又苦多拘掣,今始發去,尤爲伏歎。

此中子之眼疾,室人之呻吟,近頗添苦,今已減歇,不足復慮。兒少輩亦無他,諸父母宅竝無故。仲父向時感候卽就安,旬後行次杞莊,轉修求道谷丹溪人事,姑未返駕耳。餘外凡耗,各家書當自陳矣。

水災與辛卯無少異雲,而所聞則「寧海盈德靑松英陽等邑尤甚。自寧海府西門外,至丹界兩邊山麓外,殆無靑草。李子實叔姪諸家田土,蕩然幾盡,其奴屬六人漂死,不知屍處,而貴玉之繼母在其中。盈德治下民家漂沒者,六十餘戶,靑松邑漂沒者,四十餘家,黃池爲沙汰所塡,封山大木漂下無數云云。」

所見則此村常漢家覆敗者十三家,而馬奴家在其中。始亨家及宗姪生家新屋墻壁房突,盡被盪汨,始亨夜中,蒼黃扶攜,入於宗家。葢自長臯,至大村腰中,皆入洪濤中,獨近山而居者及雨谷晴峯等處免之耳。浦田無論人我,皆爲水所浸,而駕過處不甚受害,凹陷處偏被其災。故吾家田在近在遠者,皆免嚙覆,但浦田終不無腐傷之患雲。

然見開湖松林中,三屍漂掛,聞東江上下藪,人畜死者無數,便覺土地爲薄物細故耳。其日風雨,生來所未見,豈非時變哉?

惟幸蟾江一帶,不至如此之甚雲,是爲大慰耳。龍池水田,能免蟲災,甚幸甚幸。霽行之病可憫,然食道必勝於在彼時,完復亦豈難哉?栗里妹頃作石田行雲,其無病可知。葢其往也,以其姑夫人再朞,在今卄二耳。

子兩月來,自多酬應出入,一冊讀不得,時一披閱,亦無心得,伏歎伏歎。《中庸疑義》被爾直過眼,有此過推,無實得譽,可愧可愧。

李察訪近送書數番,告以今月內約會南淵,而子以產故相値爲慮,姑未得相諾,可恨可恨。其書辭議論,似當求之前輩中,令人歎服。李思安文雖讓於彼,見識則不甚下。日前金溪權炳者來訪,又儼然一學者,言動見識,咄咄逼李察訪。自謂「遊枝谷靑城之門,且與蘇湖一直相從」雲。近來鄕黨,此等人往往有之,豈或爲傾否之漸乎?可喜可喜。之年,二十二雲耳。

上大人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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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疑義》,子之所箚錄舛誤處,若逐一下敎,則誠爲伏幸,但以精力疲損爲伏慮耳。權丈此錄,本爲送質庭下而設,子居中先自違覆,道理顚倒。雖不得已於此丈之強託,而心甚未安,已以此意自首於其丈耳。且未及上稟於庭下,而徑示外人,亦乖道理,雖其勢適爾,而此皆臨事錯謬之病,追悔莫及。然旣已出之,不得不更呈權丈,如其所戒,以取勘批,如何如何?

權丈自謂「晩來,有惜分陰之意,旣用力於《中庸》、《周易》、《新書》等書,又考訂音律,著數卷說」,曾於虎院被其出示,令人茫然,不省其爲何等說話,而大抵其老,而不自放廢,極可敬服。

柳淳伯易學有高明之名,恨此蒙闇無可講聞之地耳。《德厚樓記》,朴戚老所云,果何如?子之意,本文似無少欠,恐見之者不曾牢籠上下文勢語意而有此疑耳。聞有懸板之意雲,年月下「纍人」二字去之如何?人心漸不佳,不知更有何議論耳。此二字去之,則年月亦當商量如何?《雲亭記》亦苦請,其徐徐入榟耳。

蘇湖老少諸人,昨入仙剎雨溪叔侍、榮川始亨始元相說,皆預往以會,未知紙莊老,果如約來會否?一家諸人,姑未罷歸耳。

昨朝,進士孟堅李命和敬和李察訪兄弟,聯名致書於子,以不得相見爲恨,而旣以不出門作近日戒律,故以書謝之而已。且雖無此拘忌,其會集甚盛甚豪華,子何敢與平人等而往從之乎?初不以不得參爲恨耳。

頃者李景文以子有眼病爲送眼鏡,其意可感,而用法甚生,未覺其功,反有不便時耳。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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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側,忽已四旬有五日矣。消息漠然,無承聞之路,日夜鬱慮,何可勝達?春候尙未和適,昨日風霾非常,瘴鄕此時煙嵐,又當漫天,伏未審氣體若何?

子向西之行,葢以迫不得已於觀行堂兩世之論及金騎省居間慫惥而發。然於心終覺未穩,纔踰嶺,遇枕澗令丈赴任之行,被挽止而回程,自此可免貽累於庭下矣,伏幸伏幸。

上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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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丘兄得達後,或意有便來之事,而尙今寂然,勢亦無異,而鬱憫則深矣。伏未審寒緊,高堂氣候若侍下氣體若何,而家中大小竝何狀?慕慮不任下誠。

此中停啓之報,伏想因科儒之歸傳,得其梗槪矣。今初七日夜,特下備忘,有依前酌處之命,天恩可謂罔極,而但不免島棘,又定於濟州㫌義,此則判金吾之操縱也。奈何?

今夜三更,始得出門,而臨時窘急,百具齟齬,且錢資所餘者只三十餘緡,而除羅將輩責應外,似不滿二十緡,千里外越海之行,狼狽丁寧憫迫奈何?家中所儲之數果幾何?必須急急運致於中路,然後可免絶糧之患,而中路等待,必有緯繣之弊,直到康津,以爲相會之地,則可無相失之患矣。纔到康津,而若卽遇順風,鄕便未至,而遽然登船,則極是狼狽,欲於康津以前,變通延拖,度鄕便可至之日數,而留待於康津耳。

積月犴狴之餘,神觀之損敗不須言,而左腳魚腹腫漸大段,行步全不收拾,數人扶將,猶且極難,如是而何能堪千里驅馳之役也?痛迫痛迫。家奴無可除送者,方以爲憫,伯實叔姪,許藉此人,甚幸甚幸。臨紙茫然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