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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隱集/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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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晦隱集
第三
作者:南鶴鳴
1723年
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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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壽翁庚申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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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初旣不擇交。見其一二不是而猶欲隱護。又爲欺賣不少而猶以彼爲誠心待我。終乃有赤心相告者而猶不信焉。在哀則只是惡惡不著之病。而在相告者亦犯數斯疏之戒。如何如何。哀方以遭憂之人。雖難委作書絶交。若不心絶之。則是待我太賤汚也。然哀若於心內不盡信吾言。而欲外爲彌縫於弟。姑以虗辭遜謝於我。則是自欺欺人也。哀見此書之後。從容細量。而猶不知其盡然。則幸姑闕問書於弟。徐待日後大覺悟而後通信如何。百年之間。終若不悟則便與我爲平生不相知之人。豈有相訊之情哉。哀於他人。有荃蕙多化之慮。而猶未知我於哀。獨不望以荃蕙耶。無乃有同夔蚿之相憐耶。以不出世路之人。猶且苟且如此。則彼本以塵埃之蹤。甘心低首。眞是事理恰當處也。

答林修撰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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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兄祗肅。想日有啓沃之益矣。可喜可喜。然區區所過慮。有多於向時者。筵臣雖與言官有異。若不能格正君心。杜絶邪徑。以至於光明正大之域。則雖日陳堯舜。不但爲應文備數而止。其身亦必不自覺爛漫同流矣。旣不能裨世道。而乃反自汚於身。則不如量度於初。兄之所自量者果如何耶。幸毋徒以剖析章句爲事也。東海同耕者。又作館伴雲。或有論議相及者耶。兄如難一鳴而斥去。則爲親乞得兩湖間一縣。豈非中策。然兄旣負重望。欲無跡而善退。則必難成矣。是慮。

與李君輔世弼○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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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時凡言出主者。古今儀注。無拈出主身之文。家禮圖。坐式與櫝。自是二物。而今人以坐爲櫝。指櫝爲粧。殊不知坐只是容一主趺方而已。櫝是兩牕啓闔者。合櫝雲者。乃是考妣各異。二坐合入於一櫝也。櫝頂隔塞。不可如坐蓋之從下抽開。且櫝制頗大。故前作牕。於時祭時。詣祠堂奉諸位櫝。盛之笥。至正寢西階上卓子。開笥奉櫝。置卓上後啓牕。主人奉考主。主婦奉妣主。詣靈座。遂開坐蓋及韜。是卽爲出主之儀。事理極順。漸次條理極精密。異坐而同椅。共卓而各設。同尊共體之義。摯而有別之分。豈不十分恰當哉。今人旣以坐爲櫝。故於坐而徑行合櫝之節。又欲行出主之節。則無他餘地。或欲拈出主身於坐中。或因循不拈出。而以廢此一節爲歉然。恐皆穿鑿也。蓋奉主就位。極是愼重處。豈有手拈趺方。頻頻離出坐裏之理。朔參出主。亦指奉出於櫝內而坐坐於其前而抽蓋也。擊蒙要訣忌祭儀曰啓櫝奉神主坐蓋。若幷祭考妣則奉櫝授執事者。又於望參曰只啓櫝。不出主焚香而已云云。旣稱坐蓋。又曰奉櫝。其曰啓櫝。卽只開牕而不出坐。望日旣不設饌。則無可出坐饗歆之義故也。栗谷已分明知得爲二項事。而今人或有別作一空坐。預置祠堂。値妣忌則拈出妣主於空坐。至正寢。自以爲卑不援尊之義。殊不知本當各坐。此皆大本不正。故逐節生礙也。儀節祔主無櫝。或差小雲。若以坐爲櫝則坐只容趺方。更無餘地之差小。雖欲示降殺於祔位。決不可斲小有尺數之主身。以此論之。亦明知櫝坐之爲二也。且祔主雖不可與正位一㨾。全無匣藏。而只立主身。則此豈可乎。只當有坐無櫝。雖或有櫝。旣不合櫝。則櫝亦自當差小。不如正位之容二坐矣。且以生人之理言之。夫婦雖同房。亦當異其褥席。若同坐一席。則是太無別也。其可乎。至如祔主之男配考女配妣之義。則推以常時。父兄長上則專居一房。夫婦並坐矣。子孫卑幼侍坐左右者。禮當男女分坐。固不敢從其耦而狎坐。昨日老兄所謂祔主亦可合櫝而從夫之坐雲者。恐不然。儀節旣曰無櫝。可見不可與正位抗禮之意。又於時享分東西序而坐。似此等處。皆將不合櫝。然後有尊卑正祔之等。無男女混淆之雜。逐節皆順矣。第儀節圖寫塡祔位於每龕之東。而不塡於西。西卽男位東卽女位。當俱書。而備要圖亦仍儀節之漏而不改。此似未盡矣。

或曰坐式本出溫公。兩牕櫝出魏公。家家只用一件。朱子家禮則只稱櫝而坐則無擧論之文。後來爲家禮圖者。並圖溫魏二家式。子欲疊用之何也。曰書儀則只曰府君夫人共爲一櫝而無其式。列於家禮圖者。乃是見於司馬家廟者。書儀旣漏其式。則安知溫公櫝式。與魏公兩牕制不相合。而廟圖則只稱坐式蓋式。無只用此而不用櫝之文。又無考妣合一坐之文。安可牽強也。亦安知魏公亦並用坐與櫝。而祭式只列櫝不言坐。漏之如書儀之漏櫝制也。且朱子曰坐式只用一主。夫婦俱入祠堂。乃如司馬公之制也。所謂司馬公之制。今不可知。則何所憑準哉。若於見於家廟者。圖以坐蓋之式。而題曰櫝式。則不可疊二櫝雲者似然矣。今只稱坐蓋。又有司馬共一櫝之語。而必以其坐蓋之式。合於一櫝之說。滾看爲一。曰坐蓋卽溫公櫝制。必不如魏公兩牕之制雲爾。則無乃太臆逆乎。或曰家禮一不擧論坐蓋者何也。曰家禮元是未成書。如韜藉之制。旣見書儀。又在朱子大全者。而不見於作主題主之章。又何獨致疑於坐蓋之不論也。又題主章下無納櫝之文。反哭後始曰奉主納櫝。蓋似是題主後奉主身入坐。奉於靈車。則不必更用櫝。歸家始用櫝之意也。今人或有用坐及櫝之家。當遠行奉腰輿之時。則去櫝而只奉坐。亦似與此意同矣。若以坐爲櫝。而一從家禮而無韜藉坐蓋。歸家始安於坐。以爲行反哭後奉主納櫝之文雲爾。則是自題主後。只以一趺方著主身而已。行祭將何所施斂出之節哉。此其理皎然矣。問解中申知事湜欲並用坐與櫝。沙溪答說亦曰非欲必去之也云云。而備要圖中只圖坐式。於坐字上添櫝字。兩牕櫝則不爲圖列。申公及近世或俱用坐櫝之人。皆只知篤信家禮圖。而不知坐則不當合。沙溪則旣以坐爲櫝而合主於坐。故以更用外櫝爲太煩。而欲除外櫝矣。蓋溫公之必爲更用兩牕櫝與否。則亦無見出處。不保必然。而坐式始曰櫝雲者。創見於備要圖也。且家禮中不論坐者。亦有一說。坐者是奉安主身俾依立。與坐板無異。故名曰坐。鋪藉於底。以爲鎭坐永固之所。與主身不可斯須相離之具。故不爲別擧以言。凡稱奉主云云。便是與坐合言之意矣。若每於大小之祭。棄藉離坐。拈動主身。侵犯粉面。則非但全無意義。其爲不敬莫甚焉。制禮之意。豈如此哉。坐蓋之制。直曰四向直下。正闊旁狹。無後板半之之文。而今制後面則下半皆空缺。此亦恐誤。後見李澤堂祭式曰今謂啓櫝者。去葢式而已。非禮所謂啓櫝也。此一欵。與余意合。○尹明齋答李壽翁書曰竊甞念出主之禮。世俗之所以不行者。實以坐式之狹小。難於出入故也。以此甞欲以坐式奉主納於兩牕櫝。如南友之見而未能辦矣。南友之見。實與鄙意相符。

答崔承旨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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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先遺事。近更裒集。時未脫藁。而鄙意不但爲先世直派。博萃同宗中有功績德行事實爲世本。畢錄族派名字年甲配娶科第履歷葬地爲族譜。收拾詩文著述爲世稿。以三部書而包括。則可爲一家文獻。傳之久遠。未必無補於立宗保家之一助。尋常意中如此。而此事留心網羅。磨以歲月。然後材料畢備矣。哀亦知此意。如看可採入文字。隨得相示也。

答李龍安君輔甲子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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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馬南歸。出門更無所適。倀倀不能爲懷。亦擬奉一書抒此思。而逢便未易。卽拜委札垂問。仰審政候有相。區區豈勝慰幸。盈庭啁訴固也。兄何歎焉。不如是。無以爲近民之道。此其苦中自有甘味。幸耐吸三斗醋。毋或放過。俾各得其所。期臻使無訟之境如何。蓋觀近世儒士臨民。多有陋其職任底意。濂溪臨之甚威。處之超然之道理。豈宜如許。曾聞赴官道次。屛去騶導雲。此固不變素位之盛心。昔賢亦有單車之任者。而第今俗多有務飾其外。而得託於爲士之名。細考其實。未必盡如其外。吾恐其不能有助於直內之功。而反以朝章儀度。爲日就索莫摧殘之象。此亦不可不顧。唯其不可過張侈爲。弊於村閭而已。蓋雖日對方丈。後車十乘。彼自彼我自我。何足以干吾方寸內確然之定者哉。此若悖義。不妨更賜講敎也。治縣規模。何以設施。曾以正冠婚恤寡獨爲贐。未知果行之耶。見勝覽有貴縣俗行鄕飮酒禮故事。可取據而申明之否。此與刱行有異。尤易爲也。如何如何。弟當暑眩暈日甚。晝無所爲。宵無所得。只自憐悼。萬萬只祈對時加衛。不宣。

答崔安東汝和己巳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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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馬囊槖藥丸。俱荷津濟。搬到山居。已喜出郭塵事漸少。而曉來微雪。道峰三角。便作蒼玉屛下。亂開白蓮千朶。雖無可意人。興復自不淺耳。貴馬所載。在山爲梄。出山爲桂。其與小草反矣。可命孝伯賦得山中人一辭以答之耶。時留水落山齋

答李君輔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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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曰。承重大宗之所後子。士友間諸議。多以謂當爲適子。父亦服斬三年。淺見以爲大功章適婦條疏。所謂將所傳重而非適者。爲無適子養他子爲後也雲者。卽指所後子之不得爲適。故據此而謂承重大宗所後子。終不可許以適子矣。或雲所後子旣已承重於大宗。則不得不以適子言之。疏所謂養他子非適者。指其異姓爲嗣者也。非指所後子也。夫所後子。當爲適子。疏豈謂非適乎。且所後子未嘗有以養子爲言。則於此可知其異姓爲嗣者云云。此言未知如何。若考之註疏本文。或有可知之端。而此無註疏。無計考出。幸於前頭考示之。或雲所後父於所後子。則固不可服斬也。至於所後子爲其長子。則不可不服斬。亦如何。儀禮喪服章及家禮。只言所後子爲所後父服。而不言所後父爲所後子服。此一欵士友之間。未能曉得。亦考之註疏爲望。

父爲長子服斬三年者。雖適妻所生。次子以下謂之體而不正。不許爲服斬。則至於以同姓子繼後者比之。己之爲後。似有間隔。次子旣不爲之三年。則立後子安可爲之服斬乎。此義明甚。但錄示中大功章適婦條所謂養他子爲後雲者。考之子夏傳註疏無有。未知出於他書耶。此無可考。不敢爲說。而但或者所云此指異姓爲嗣者。決不然矣。以異姓爲嗣。以春秋莒人滅鄫之義觀之。乃是禮家之大禁。註疏之說。雖或有誤。豈可以異姓爲嗣。但稱其不得爲適而已耶。所後父爲所後子不得服斬則固然矣。至於所後子之爲其所生長子。己之繼禰。非吾順境。論以四種之說。亦似不當服斬。且爲長子服斬之義。全爲歸重於祖禰。而不論承重者之己出與非己出雲爾。則亦有不然者。己出次子承重之義。與長子何異。而亦不爲服斬。則推其義理。所謂服斬者。只在於繼四世正例。而稍有變例。皆不得動以他子繼後。豈不爲變禮之重者乎。

答李禮山壽翁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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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嘗謂賑法最上。使一天之下。生穀之數。盡歸均節。量口爲食。而等分則歲無豐凶。人無貧富。而皆得生生。此雖有其理。而實非衰季人力所可猝辦。其次亦曰精抄飢民。若精於此。糓雖少猶可。而每患相蒙都無實效。最下曰多得糓。糓若從天降則不可知。而破東補西。只爲朝三暮四之術。示民以德色而已。吾知兄必不爲此也。今廟堂事體。正可整勑道臣。不可以一邑而續續許之。在縣宰之道。亦宜與道臣周旋料理。務盡實狀。如有大段可變者。則上疏容或可也。若續續直乞廟堂。則廟堂非私施惠之地。而又豈可繼之道也。爲道臣者。見守令之如此。則又每以不相管攝爲慍。此則猶近於利害之說。而論以正當道理。如右所陳多得穀爲第三節。幸加意於精抄一事如何。一國之內。實難猝辦最上節。而一縣之內則運用簡便。無必不可爲之理。況其次之節尤無難。未知可能辦否。若不能於此兩節。而直以第三節自期而懸望於廟堂。則非但無可副者。亦安有揀擢分憂之意。又安用十年閉戶之學耶。道臣設令不善。廟堂之道。每問道臣而爲之。安興又是兵營所勾。不可直斷劃給。在廟堂尙然。況在守令乎。到官稍知頭緖後。馳見道臣。討盡無餘。道臣可決則決之。不能雲者。以吾自上疏或私書之意。盡陳無隱。然後乃可成事。此非特賑政一端也。書中以爲不率眷到縣。直報賑廳。不許則投紱而歸爲計雲。豈非大段錯料耶。三百六十州一色歉荒。每守皆直報不得請則便歸。則朝家何處得守令而爲國乎。此非但國綱所在。決不敢爲。亦豈有如許道理。昨答大叔書。以爲兄不踏山。踏山然後可謂明地理。恐兄未慣踏而如此也。朱子時則中國本體。大異於後世偏邦。積蓄猶廣。得之爲大益。施之爲不費。一方雖飢。亦有轉移之道。而我東則本無儲糓。而卽今則尤板蕩。雖朱子當之。何可只發倨傲之言而已哉。恐善學者。必不如兄之爲也。

答崔明谷戊寅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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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以好江山。博換公孤。殆過於上楊州。餘外不必唁也。書札非雅事。巍翰久未報。反辱伻讁。稍俟輪蹄少謝。一出穩陪危欄。驪音久斷堪鬱。

答明谷己卯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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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問盛心。第切感歎。曾聞壺谷按嶺。徐判書必遠贈言離亭曰。台雖文雅有餘。而按道壓衆。不可但用此道。此去雖疾雷在旁而勿動。白刃當前而勿驚雲。此是相愛之間。悉其長短而備責之言也。況在方伯以上之位耶。每瞷閤下欲施煦嚅之仁而人不信服。欲防纖小之謗而人不嚴憚。反不如少文任怨者遠矣。諒此數句語則或可爲對症之藥耶。

答李監司景仁濟○甲申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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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伻及審藥來。續拜令下札。仰審新涼。旬宣有相。豈勝欣感。老人瘡患。數日來漸有結痂收落之意。飮啖亦稍開胃。庶有穌完之望。私幸私幸。溪上事自聞有此事。私心不能無疑。考諸家禮五禮儀及疑禮問解等書。與筵中禮判左相所建白者。大有相左。極可異也。到今朝家成命之下。雖不可以遺命違拒。然在主祀人之道。似當以筵白之失實陳疏。疏雖不入。其後不得不依朝命施行。而卽今無一言。直爲擧行似未安。如何如何。自此亦欲送書於棘人。而非但以病患憂遑未暇。想溪上亦必已有善處之道。未果矣。再問及此。故略以鄙意仰覆。如有京便。幸以此紙傳示之如何。

家禮成服後。有朝夕哭奠上食之文。初虞祭後有罷朝夕奠之文。卒哭後有猶朝夕哭之文。小祥後有止朝夕哭之文。而至於上食則無罷於何時之文。卒哭後上食之當罷不罷。無可質言者。而疑禮問解姜博士碩期問曰朱子丁祝夫人憂。常居寒泉精舍。朔望來奠几筵云云。朝夕不行饋奠耶。今人葬後或廢上食何如。沙溪答曰嘗考諸書。橫渠溫公說及朱子答葉味道書。當不罷。然以檀弓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鄭注及疏及朱子答陸子壽等書觀之。古禮分明罷之。家禮雖無罷之之語。以朱子常居寒泉。朔望來奠几筵之文觀之。似於罷朝夕奠之時。並罷上食。只行殷奠於朔望。誠難爲準。唯當以朱子所謂不害其爲厚。又無嫌於僭。且當從之之敎。爲定論耳。然則朱子書雖有兩端。家禮旣無卒哭後仍行上食之文。朱子亦於憂中不行上食。則沙溪亦以爲似於罷朝夕奠之時。並罷上食。今以家禮及朱子所親行者言之。卒哭後停上食。未知合於朱子耶。背於朱子耶。朱子所謂且當從之雲者。其當以爲據。猶不如家禮及所親行之爲的確。今以此謂之背朱子。豈不寃乎。

五禮儀大夫士庶人喪條。成服後朝夕哭奠上食。初虞後罷朝夕奠。卒哭後猶朝夕哭。小祥後止朝夕哭。一如家禮節文。而不言上食當罷於何時。今以沙溪先生所論家禮之語觀之。家禮旣於罷朝奠之日。並罷上食。則五禮儀亦必無異同。然則今卒哭後停上食。有何違背於國典乎。旣不背朱子。又無違國典。且有先賢論辨之可據。則只以今日筵臣不能細考古今之禮。一時奏對之爽實。自朝家定爲國法。實甚未安。在子孫違棄先祖之遺言。亦爲至痛。如何如何。

答李監司光佐○壬辰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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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所謂勿爲上疏爭辨者。本以道理而言之。令乃以非今之例爲言。由今之例則以偏黨相猜相殺。此亦可以今例而爲之耶。處人之謗。只宜無辨自守而已。科場査事。又極多機關。雖欲抗顔。決不可得。雖累十違牌。畫一不赴。又勿上疏如何。近觀令處事。於國事大體不可迴避處則姑爲緩徐。於侵己小忿處則不能忍耐。出而爭鋒。眞所謂怯於公戰。勇於私鬬。又不固辭要地。被人猜怒。公私大小。倒置甚矣。

與明谷壬辰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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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時祭。欲依朱子說。春則用罪人生日二月七日。夏則日氣漸熱。用五月朔日。秋則用秋分。冬則用冬至日。禰祭則用九月霜降日則如何。蓋時祭之行。非但家力難辦。亦緣無定日。故依違遷就。仍致闕然。今旣定日。臨時若有事故則退卜亦可。如何如何。墓祭則一遵栗谷說。正朝端午則略設單獻而不行山神祭。爲不易之典矣。

答李弟子始癸巳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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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以後。制服節目。粲然大備。而升數旣不能如禮。其中甚乖悖者。兩袖不連幅。有同戰卒半臂衣。世豈有如許禮服乎。吾每以爲若不能備禮。則雖期服只爲巾帶似少過。去夏往楊州成服時。衣袖亦半臂。甚不當。而已製之服。臨時不得不服。而心甚未安矣。禮亦有情實外面。今人都無情實而喜趨外面。近見市井書吏輩雖緦小功。皆著半臂制服。反魂時騎馬入城中。混同犯科。以自託於士夫。彌文之害。至於此極。鄙意則所謂制服雖異吉凶。皆依倣玄端而爲之。周時則所謂士亦皆命朝之士。非如卽今士庶。宜乎一倣玄端而爲之。今日自稱兩班。乃是士族之子枝而已。元不登朝。則依倣玄端而著。亦是犯僭。未知如何。雖曰好古。不計源委品秩。混同爲之。都無意義。吾意雖有力者。非朝士則只一從服之輕重升數。別製直領或道袍而成服似宜。此等事雖難猝變。亦不可不詳其首尾。存諸心中矣。

與李君輔乙未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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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子之服。非如妻喪。實具三年之體而已。直是斬衰三年。只不解官而已。於明年三月。當過大祥。五月亦將過禫無疑。而大祥之前則非但有衰服。常服亦用草笠布衣。而大祥後不變草笠則無節次。然則布𮖐黑笠白布衣白帶爲當耶。若仍著草笠則與大祥前都無分別。子婦服則期年。又無子而女皆年穉不服喪。大祥亦無變服之人。撤几筵入廟後。禫祭尤無依據。然則將無禫耶。禫者本爲生人之變除。元非爲死者。今無生人變服之節而行其祭。都無意義。未知如何。

與畿伯子始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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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昔戊申冬。往羅州過素沙。意中謂宜設大鎭。後四十年間。往來結鄕。輒歷此。其利害講之爛熟。間嘗叩問畿湖兩方伯。無解聽留心者。近聞綠林多警。擬置天安安城武守雲。武守非但不專。亦損於治郡。今若以曾經閫帥者。別置都討捕使。自辟捕盜軍官。又抄近邑將官十餘。迭置幕下。則甚合事宜。蓋素沙陽城天安稷山振威葛院爲四通五達之地。毋論私竊。三南軍布。多見失於此間。其損國威耗國費多矣。旣設討捕營。稍成頭緖後。仍置稷山陽城兩邑站舘庫儲米饌。使上來使命。自稷山庫支待。下去者則自陽城庫支送。開此一端路脈。則酒幕物貨。自歸連接。將如水到渠成。公私利澤。不可言。豈但讋伏嘯聚之徒而已。使忠淸兵使時時爲五營。合操於此地則尤好。自前朝家於素沙。慮出站之弊。大臣行外。勿許支待。大小乘馹人皆過站。監司及統制使皆到界於此。而十里內器皿馬槽。收合踏破。殆同兵火。値夏潦橋梁舟楫無主管者。致斃人命。至如逮捕疾行。使振威平澤曳上浦船。窘迫遲留。萬端有弊。不可不講除弊之道。坐想令精力計量。必不爲此。而心所耿耿。不能自外。如或萬一可辦。則熟議於有心計人。狀請於朝如何。

答丁生撝○壬寅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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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遭父喪過小祥後。布帶葛絰等禮。雖在備要。而世無行之者。執禮之家。其有不廢耶。

備要旣分明有據。崔相國錫鼎遭喪時。稟定於先人用布帶。鄙人亦於先考小祥後用布帶葛絰。未知他人亦行之與否。而禮意則較然。斷而行之恐當。

問備要祔祭條。元無降神於亡者之禮。而只有一如卒哭之文。旣有三獻則難廢降神之節。何以爲之耶。

尋常每疑祔祭之難便。蓋古者則直行祔祭後。因爲入祔。無三年几筵之節。故如此矣。今則旣行祔祭後。仍奉几筵。情實頓異。後來儒先以存羊之義。因仍不廢。而鄙意則於新舊位措辭祝文皆難便。喪人以未及見廟之人。具衰服祭於先代之位。亦涉非便。非但降神之節而已。且或新喪非宗孫。則移奉先位於宗家以來。亦涉未安。或有設紙榜而行之者雲。節節難便。故鄙意則不欲行之。親喪時問於明齋則亦無明白指敎。且家先自前行之。故不敢異同。而心有所不安。未知博禮之家。果以爲如何耶。

問。出主以笥。禮有其文。而世俗臨祭開櫝而已。別無出主。大違於禮耶。三年內朝夕上食及朔望奠時。禮無出主之文。何爲其然耶。

蓋用笥在自祠堂時祭出正寢時。相去稍遠。位數亦多。故以笥奉之之謂。非謂在祠堂內時也。出主雲者。尋常未解。先人在世日。考妣各用單櫝。合奉於兩牕櫝。忌祭只奉出當祭一主而已矣。後見高祖外家朴寒泉家廟。則龕室之外設椅子。出主節次行於奉出椅上之節。恐得之。寒泉子孫講禮者也。

問。事物記原。唐志曰襴衫上士之服。今擧子所衣雲。而今人罕著。雖非常時之所著。亦可用於治喪乎。

深衣則雖非今俗所服。乃上古五法之施而完且不費。好古者用之吉凶本自好。襴衫則乃唐宋一時時王制禮。如今國制黑團領。非古非今。豈可用之。近時人或有以朱子載家禮爲據。朱子以其時服而言之而已。豈可於千萬歲後必用之耶。恐非善學朱子者。況今胡人亂華。覓求燕市者。又豈朱子時制度耶。

問。五代祖乃靈城君之後孫也。幼少孝親。六年廬墓。名在鄕薦。書有勝覽。曾當壬辰之倭變。發論一鄕之士流。募得各奴。收運軍糧。盡瘁勤王。有功防賊。故辛都憲慶晉乃以公甥。上達朝家。追贈左承旨。雖異策勳。旣有殊凡。亦可謂功臣。而始爲不遷之位否。

雖有爲國願忠。旣非勳臣。何可任以後孫情理。越法爲不遷之位耶。近聞士大夫家。或以其先祖有名德。而多不埋主。恐爲無於禮之禮。只盡誠行歲一祭爲好。

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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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王寺碑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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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聞昔在勝國季年。我太祖大王。與鄭圃隱諸公同事。遣人舟載海陽所在佛經。移藏於安邊府雪峰山釋王寺。海陽卽今之吉州也。太祖仍命記其事。刻板留寺中。後三百餘年。寺僧進其板於我殿下。我殿下緬懷興嗟。以宸翰補板刻之刓缺。且跋其下。命還揭於寺。寺僧慮其字細難圖久遠。移寫刻石。且請余識其陰。竊念北路實我祖宗興王肇基之地。而此寺又是道內名山巨剎也。聖祖之所以藏經於此者。夫豈欲扶釋敎藉佛力而爲然耶。蓋境雖勝。無寺則無觀。寺雖盛。無僧則無守。僧雖聚。無經則無護。夫然則經者所以託僧。僧者所以主寺。寺者所以鎭山。未知我聖祖微旨其或有出於此者耶。舊有淸虗子所記文字。近誕不敢提說。識者尙有以辨之也。寺有龍飛興慶二樓。洞門又有斷俗登岸不二等閣。鶴鳴曾於壬子秋。趨庭於家大人按道任所。歷路入寺。煙霞水石之森然動魄者。迨今四十年。猶在目中。衰病侵尋。望斷重遊。眞所謂明月滿樓。無由宿其中者。今憑行淨上人之請。略識其感。且有所諗。寺之不廢墜至今者。實出聖祖眷顧之遺意。又係當寧感舊之盛念。寶坊精廬。幽邃寂靜。最宜於士子之肄業。一方之士。且倣崔文憲公徒之借僧房故事。羣會州居於此。講誦不輟。窮理盡性。以爲揚廷行道之需。則亦庶幾無負前後聖化之及矣。嗟我豐沛之鄕父老章甫。宜念於玆。

國喪百官制服私議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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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己亥大喪。儒臣議爲百官制服。淸陰白軒前後防塞。及今上甲寅。亦有此議而未行。及三十九年冬。命收議大臣。皆以爲當行。唯尹領府事趾完持難。蓋見淸白兩老所論。猶近隔靴搔癢。蓋想有難言而未盡底意。余乃敢有所云云。或問古今之制。雖曰異宜。末俗衰敗。日趨於危亡。今雖極力挽回。事事從古。猶患其難追。若漸任其頹墜。不少振發。則尤將如何。曰古今異宜者。亦是天地之盛衰。運氣之流行。造物之情。本自如此。識時權宜者。能折衷裁量。務合人情。此卽前聖後聖。及其至則一也。國朝五禮儀。雖或有違周禮。世宗大王以我東天縱之聖。與名臣碩輔。講磨而成一代之典。固不可以一二未備。強爲穿裂。黃許之所以爲名相。只毋改舊章而已。此則以大體而言。且只就其利害而論之。今於私家一二細事。徒見其一邊不足處。便欲改鑿。則他端孔創。四面而出。有同捉衿肘見。反見害大於利。況乎國家典禮乎。或曰然則子之言。泄泄沓沓。其將越視秦瘠。坐而待亡耶。曰請以人之老少譬之。其少也氣力充滿。筋肌完固。雖觸冐風雨。飮食失時。固無損焉。若於六七十後。元氣凋耗。食無可思。雖日對粱肉。不知其味。不得不以藥餌湯粥。觀其開胃而用之。是爲節適之道。方丈厚味。豈不爲衆口之所悅。補脾之極劑。而直以此委諸垂死之口曰。此外無他道雲爾則其可乎。蓋古成周盛時。士皆公族。有同今日之宗室。年滿卽封君。下至監之例。其所謂士。有上中下而皆爲朝士。非如今幼學進士之士人。固已逈然不同。下至列國異姓漸多。是後天王稱同姓諸侯。則皆曰叔父。異姓曰舅氏。至今禮家之源委。皆以別子爲宗。推衍用之於私家可見也。公族大夫士長。卽登朝爲朝服。固無可言。其後蕃息。遂有庶人之別。平素吉服。雖有冠梁之等級。上衣下裳則同。及其有喪。雖變爲凶。其制則一。喪禮雖重。豈有別爲平日所不服之制。以自別之耶。我朝亦間采古禮。故朝服則四品以上始許爲之。法意欲限以貴賤耶。爲其物力之難辦耶。是未可知。而吉服旣如此。則凶服亦當照影。遭私親之喪者。官未至著朝服之品。而因喪便著。旣違王法。今之稱士族者。不知頭尾。雖不文無識。凡行身處事。便欲與朝士無別。隨衆外託於好禮。僭用而失其本末宗旨。雖曰爲親。平日未曾著朝服。而遭喪猝行。眞所謂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實甚乖亂。而今已成俗。牢不可破。彌文之弊。一國慕之。小民私賤。亦敢爲之。此正有識之所深恥。而名分之大防壞矣。其弊也比之於古禮之未盡復。相去豈不懸殊哉。宋太祖曰祖宗焉知籩豆。此固英雄有眼目之言。而朱子家禮以燕器代古器。康節以爲某今人。當服今服。此卽向所謂識時權宜。此其所以爲大賢也。其可以不用籩豆。不服深衣而斥之耶。大羹玄酒。不忘本也。印篆碑額。所以尙古。今於接賓客朝夕燕居。割薦生肉。酌飮淸水。公私文書。皆用篆籀。則其可逼近人情。行之無礙耶。今有人立論。祖宗朝經營宮殿。皆非儉也。一皆毀撤。只造不剪茅茨之屋。鑿去螭陛文石。作土階三等曰。是爲法堯之治雲爾則其可乎。所謂禮雲樂雲。鐘鼓玉帛云乎者。政謂此也。方正學當建文初。請一依周禮改臯門應門之號。而終未遏自燕之亂。眞所謂干戚之舞。不能解平城之圍也。或曰子之言似矣。古稱明誠兩至。博約兼備。乃可謂彬彬。子之論。無乃落於一偏耶。曰天下之事。有本有末。若務本而末不足則未見其弊。若無其實而有其名則其弊也滔天。末世之事。外雖粲然可觀。都無充積於內。到處無立。若欲捄其弊。必須務去外飾。猶可冀其向裏。今若一向鴟張。推波助瀾。則將何所底定耶。且所謂五禮儀。徧載公私吉凶。其不合於古者。豈特此一事而已。若欲整頓。必須積德百年。以待其時。今於其間。抽得一二節。便曰今禮卻陋。古治可復。豈不爲失禮之中。又失禮者耶。且如王妃喪用麻帶。五禮儀則本不如此。而因一時禮官之誤列於儀注。至今襲謬。恬不知怪。國恤襲時。欲用深衣。冠禮之必欲用襴衫。新登第者之非通訓而著紅袍者。公服幞頭之只用於新恩者。大功以下制服之不從升數。反用半臂衣者。通政之服。有文團領乘雙轎擧旁帳。監司之擅用驛馬。堂下官之乘屋轎張純靑傘等事。或不知通變。或犯分入僭。皆全然放倒。乃欲以百官制服。爲導率復古者。其可近乎。或曰今制四品朝服之外。又有所謂祭服。凡差祭之官。無論高下。祭時皆用衣裳之制。子言太執不通矣。曰是則所謂祭服。五禮儀之意。未知何據。而別用一件於行祭之時而已。何可混雜於衰服三年之制耶。麗朝則專尙佛道。其弊也至辛旽。我朝則專尙儒術。其弊也至於今。苟其言之出於以儒爲名者。則雖駭怪妄悖。莫敢低仰。臧糓雖殊。亡羊則一。其流也將至於被髮左衽而後已。豈不哀哉。雖以三代盛時言之。各有所尙。夏殷之忠質尙矣。周之尙文。亦豈不盛哉。其流之弊。無以挽回。況此後於周末幾千百年。乃可望無弊耶。此固運氣之關。病伏將死。萬念俱灰。惟此一事。耿耿在中。或者唯唯曰古有善易者。不言易之說。今子所言。或近此否。

遺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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愼獨齋曰始死奠。五禮儀則在襲後。古禮則復後卽設。至小斂始撤。當以古禮爲正云云。此言極當。蓋復後卽設。使魂氣卽有憑依。襲後則更無奠。至小斂而始撤爲宜。

塗棺內及天板。皆以壯紙。漆毋過三次。

勿用外棺。非但近間材甚難。自我東中古用石灰之後。則便是成石外槨故也。

玄纁各一。柩衣上玄下纁。皆用鄕織。纁染丹木

翣依古禮。士則用二。

銘旌用鄕紬。染丹木葬時勿改。俗禮必以廣絹改書於葬時。都無意義。

三年內几筵。只行朔奠而勿行望奠。蓋士無月半之奠之義也。

祔祭蓋是存羊之義。而今旣情文不相稱。喪人以衰服未及改。旁題祝文措辭。亦甚難便。先妣喪時則先人主祭。故無難便。而先人喪時。前後喪不可異同。故行之。而長子及子婦喪皆不行。前大祥一日告辭而已。我死後則並勿行祔祭可也。

蜜果本出佛供。又是膏煎之物。決非祭用。而非但國俗已久。家先亦用之。故先人節定祭式。以高五寸一器。吾身後爲吾子者。亦難異同。依前用一器。至吾玄孫之世。吾爲第一龕以後則全勿用。仍爲定式。

石人望柱。本不載家禮。吾先諸山。或只立石人。或只立望柱。亦無定準。近俗於石人。或刻作雲佩霞冠。尤近僭。吾身後則雖有力。似難從俗。只立小表石。若厚造牀石。則四隅周刻世系生卒爲好。

子孫雖官高。章服外斂棺內外。勿用唐織。婦人則世傳之服。或嫁時已造者外。切勿新製唐織衣。

後孫雖富貴。只可增豐時祭。而忌祭墓祭則一從定式。時祭非有大故則不可廢。力雖不足。不能備物。亦不可廢。

時祭忌祭時。婦人則只於臨斂主前進四拜。

支子及女子外孫。皆勿許家供於祭時。只許發引時致奠。而長子長孫婦則不可爲。

婚喪皆十分從儉。男婚必送於日沒時。新婦享舅姑。一依大典肴饌六器酒一器。

墓舍及別業。或賣或毀。則非吾子孫。不許入廟。琶潭下家雖歸庶母。先府君經營結構之所。亦不可毀賣。聲淸貞等共守吾意。若變動則亦不許入廟。

往宗家。必大門外下馬。遇宗孫於道。毋論昭穆年歲名位皆下馬。大宗孫及妻喪。依儀禮服緦。

保家之道。莫過於謹先祀恤宗族。持身之要。毋外乎謙恭自退。勿妄交人。治生之務。不出乎力耕種樹。毋論時淸與世亂。德不足而官位過高。實未副而名譽太盛。則必有災殃。倍於所得。子孫恆存此心。不可一日捨去。家有萬卷書。恆自浸淫咀嚼。道學文章。事變物理。都在於此。古稱毋令讀書種子絶。又曰有百利而無一害。惟讀書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