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憂堂集/卷七
啓
[編輯]湖南廉問時書啓辛丑
[編輯]臣自入本道。遍行村閻。備見民間形勢。其遑遑汲汲之狀。有若涸轍之魚。喣沫相依而喁喁垂盡者然。朝夕所資。不過採掇野蒿山蔬樹木皮葉。以充飢腸。十口之家。一日之內。若得二升米作粥分喫則人皆謂好頓。連歲凶歉。公私赤立。上年各樣糶糴之穀。朝廷定限之數。亦未盡捧。成家戶有田結之類。僅得數斗之穀。而此不足爲數日之資。菜菽不給。救死莫保之勢。一郡皆然。一郡之中一村皆然。一村之中家家皆然。雖有若干儲畜。無以遍救各邑。亦無奈何。只抄老羸兒弱無依乞丐之類。或設粥或給糧以賑之。臣之所見所聞。實多有隕淚傷心者。或僵仆道路。頷顑垂死。或寄宿村家。困頓澌盡。其冤號痛楚之聲。有不忍聞。誠不忍一刻泛視。而各邑罄竭。元無餘儲。廷至今日。救活無策。臣受命此來。旣許便宜。而事勢如許。無所容力。竊恐上負聖上惻怛之敎。下孤飢民顒望之心。食息靡寧。如負重罪。卽今早麥半實。農民則庶有生道。而尙未成熟。皆取食於田間。彼無依乞丐之類。雖逢麥秋。亦難波及。各邑賑政。亦將垂畢。官無所給。野無所得。則其飢餒之狀。此時尤急。臣行纔出於光州牧。方欲親行列邑。以爲分濟之計。他餘穀物。更無下手之地。遠邑則設有積粟。無以救目前之急。實爲渴悶。大同餘米及各司奴婢貢米御營軍保米。猶或捧置各邑。此等穀物。皆是不可輕用之穀。而不得已以此除出若干石。斗升分給後。以俟朝廷處置。今此分賑。一刻不宜少遲。而郡邑道里。或有相左之處。臣若遍歷則必經旬望。恐有後時無及之患。故若干遠邑則以守令中魯經侍從之人。別定差使員。俾令宣布德意。一依臣所料理分賑。而飢民多少及穀物用下之數。詳細成冊。移送臣處事。各別分付。緣由馳啓。
復命後書啓
[編輯]各邑飢民中尤甚丐乞無依之類。使之抄出後。臣卽親歷列邑。聚會宮庭。以其見在之穀。計升分給。而臣所受命之邑。擧皆海邊尤甚被災之處。各邑餘穀。多少不同。分給之際。隨其飢民之多少緩急。分其老壯兒弱。臨時上下。或給七日糧。或給四五日糧。而至於長城府。乃是被災之次之邑。而本府在於蘆嶺之底大路之邊。故左右道飢民並皆湊集。其數甚多。士夫之尤甚窘迫。呈訴告急者則稍加其數。故各邑所用。如是不齊。臣於廉問之日。出入村間。備見飢餒之狀。而及至分賑之時。親自點閱。觀其形貌氣色。則或懸鶉百結。不掩肌膚。或病瘁深墨。鬼事已迫。或身無點肉。有同行屍。困頓疲癃之狀。慘不忍見。而其中七八十歲老病之人。四五歲孩提之兒。莫不各持囊橐。爭先受去。蹣跚顚踣。猶恐不得。其情惻然。有難形容。臣於分給後宣諭聖旨。俾知德意。則莫不歡呼感祝。其聲如雷。臣之出入。亦皆攢手道傍。拜謝僕僕矣。列邑之民。聞臣有分賑之擧。成冊數外。聚會官門者千百爲群。塡擁前後。涕泣哀號。而穀物有限。無路遍及。不得已於所得數內。推移分給。俾不至失望矣。今此臣所分賑。特出於便宜之擧。以爲停賑後連命之地。而臣聞本道賑救。以五月初十日爲限。卽爲移文本道。道臣退限十五日。又慮各邑視臣分賑之穀。方張賑政仍而停止。又爲行關列邑。使之仍賑。無使飢民狼狽矣。且臣伏見以臣狀啓備局覆啓內。以別定差使員分給爲未妥。臣雖愚暗。亦豈不知差使員分給。不如躬親遍歷之爲得體。而自海南至扶安。雖由直路作行。當費五六日。而至若遍入各邑。聚會累百飢民。分賑之後出他邑。則其間邑里實多相左之處。以郡邑道里計之則當過十二三日始抵扶安。目下忍死望哺之民。旬望之間。死生卽判。與其必待臣親給。而後時無及。莫若急先救活之爲着實。故臣之淺見。爲此可慮。海南,靈巖等數三邑段。使差使員依臣分付宣布德音。均一分給事啓聞。而覆啓內辭緣如此。臣之錯料之失。誠極惶恐。飢民之數及穀物用下之數。並爲書啓。以爲會減之地。
廉問別單書啓
[編輯]大同設行之邑。守令不敢以田結差役。凡干雜役。皆用煙戶。而有戰船處偏受其苦。民莫不爲怨。大槩以田結差役則從其結卜多少。分其輕重。今則不問結卜之多少。有無。有身則有役。故小民尤所不堪。合有別樣變通之道。
諸色軍兵中兒弱逃故之類。戊戌年以前。則自朝廷査出減布。以待年滿。而戊戌以後。逃故老除之代。各邑不得一遵事目。亦以兒弱引年充定。收布應役。無異於前。戊戌以前。兒弱則歲杪已久。猶或有稍稍長成者。而亦且特蠲其身役。戊戌以後。兒弱則應役自若。無所控告。朝廷政令之不均。莫此爲甚。民怨之日增。勢所固然。大槩逐年逃故老除。其數甚多。各邑若必以十六歲以上充定。則其勢亦有所未易者。爲此不得已之擧。必有大段善處之道。然後庶無前後逕庭之弊。
海南介於兵營水營之間。其所被侵。不一其端。而本縣連得武宰。武宰中強項者無多。若係上司之令則不問當否。奉行惟謹。故民受其害。邑隨而弊。臣入本縣境內。詢問弊瘼。則小民無知。亦皆以爲本縣何罪而獨不得文官守令。偏受兩營之侵困雲者。誠是次骨之言。而臣亦細察本縣形勢。則以文臣侍從中有風力人差遣然後。庶有所彈壓。稍成貌樣矣。
臣於在京之日。每聞進上大海衣不潔之弊矣。及到海邊各邑。細聞其事。則其穢褻不敬。莫此爲甚。而第旣長且廣。造得極難。塡其罅孔之際。乃有不得已之擧。故南方之人。習知其然。皆不食大海衣。臣之愚意。以爲所謂大海衣。論以食品則實不及於通用小海衣。而其有孔無孔。尤不關於美惡。若爲變通。許令進上。各邑。以小海衣品好者代封。則庶無穢褻不敬之弊矣。
海南縣黃原一面。乃本縣最大之處。居一邑十分之三四。而頃年因御史書啓。全屬於右水營。千餘民戶盡爲水營之有。編伍軍能櫓軍諸色軍役。並爲頉減。以他面人代定。本縣形勢種種難支。故又因本道監司列邑弊瘼啓本。該曹回啓內。使之營底四里。仍舊屬之本營。其餘則還屬本縣事判下知會。而水營尙不出給。本縣亦不敢爭辨。一面之民不應本縣之役者久矣。臣入境內。多聞有識民人之言。則言及此事。痛心刻骨。仇視水營。願得強吏。其廢閣朝家成命。不恤營底殘縣之弊。誠極寒心。必自朝家申嚴分付。然後庶可警惕而奉行。
臣入務安縣境內聞之。則本縣已去丁酉年間。統營置倉於木浦近處。留儲若干穀物。以爲衣食之地矣。厥後移置本縣。今至三千餘石。而會付元穀之外。又有此穀。久遠糶糴。虛簿甚多。轉侵隣族。逐年增加。一人所負。至於數百石。若不變通則本縣之民。決無支堪之勢。似當有査出處置之擧矣。
務安縣境內有忠勳府屯田累百結。每年本府吏下來收稅。而三等田則三卜出米二斗。五等田則一卜出一斗雲。以此計之則一結所出。多則百斗。少不下七八十斗。而雖是如此。大無之年。與民田不同。旣不入於蠲減之中。本府之吏。督徵甚急。屯所居民。莫不怨苦。此等收稅之式。果是本府之所定乎。抑吏輩中間舞弄而然乎。各衙門屯民。亦是一槩王民。而獨不蒙軫恤之澤。誠極無謂。合令本衙門痛革此弊。
臣於暗行村間之日。多言各邑忠順衛,忠翊衛,定虜衛,兼司僕新選等諸色軍兵。各其軍例應納價布之外。皆自本道作隊隨行。又入於舟師射夫分防。一身三役。已不可堪。而一家之內。或有三四人應役者。又無給復之規。而每當客使之時。則別徵助糧價布一疋。其所呼冤。不一而足矣。臣之出行列邑之際。爭相呈訴。怨聲盈路。冀以上聞。有所變通。其切迫之狀。誠有所可矜。合令該曹稟處。俾解軍兵之怨。
臣於廉問之際。備聞格浦,黔毛浦兩倉糶糴之弊矣。臣行到茂長縣。則本縣士民百餘人呈狀於臣曰。本縣之於扶安。海路相望。而陸路往還。動經六七日。方春東作。廢農可慮。故不得已賃船往受。止泊於本縣冬柏亭。除元數計給船價然後。分給民結。則受來石數已減廿四五矣。及其秋成還捧之時。則必計其船載漏縮之費。加數磨鍊。故民之受弊。有難勝言。大抵國家之移轉此穀。必捧於兩浦者。所以備緩急之用也。所謂格浦,黔毛浦。雖在邊山之側。運穀之路。必由水道。格浦之於冬柏亭。乃是相望之地。一水可到。至於黔毛浦則潮水往來。水勢甚淺。上下兩弦則便成平陸。若論格浦運穀之捷徑則不及冬柏亭遠矣。倘令本縣別建一倉於冬柏亭。兩浦還上。留置於此。春秋糶糴。歲以爲常。脫有不幸則一時船運。實甚便易。格浦之穀。旣已分置於黔毛倉。則論其相去之遠近。船運之難易。莫若冬柏亭雲。臣審察形勢。採訪物情。則果如士民等所訴。興德之沙津浦。茂長之冬柏亭相類。故本縣之民。亦願置倉於此處。似當令道臣商量變通矣。
茂長縣戰船藏置之所。自前不得其便。新設之初。留泊於古里浦。而四面受風。舟楫蕩擊。累値摧敗之患。遂大動民力。築石作圍。以防風浪。而未經數月。旋爲潮水之衝破。隨築隨壞。民力難繼。故移置於石橋浦。則雖無受風摧敗之患。而浦淺水涸。必待潮水大至然後可以浮泛。潮退之後則負舟無力。首尾傾壓。掛在枯土。不但易致腐朽。脫有警急則無路移動。不得已又移於冬柏亭。此處則大海空闊。四面無礙。又有大石壁立兩岸。暫値風浪。便至觸碎。故自八九年前始刱無前之制。別鑿淵洞。以爲容船依泊之所。而浪勢侵搖。沙岸易崩。鑿之未幾。旋卽復塡。春秋赴役。歲以爲常。罄竭一邑之民力。歸輸無用之虛役。本縣之民。勢所不堪。本縣則此三處之外。更無可藏之地。靈光郡弘農面木麥串。與本縣石橋浦境界相接。有同犬牙。而木麥串前浦。四面藏風。海水常瀦。平時可以安泊。臨難可以運用。藏船之所。實是未易之地。而本縣莊子山一面。揷入於靈光郡北門外五里許。若論其田結之多少則倍於木麥串。以此易彼。兩無所損。實極便當。去戊子年間。本縣報於道臣。請割莊子面五分之一。換得木麥串藏船之所。而道臣卽爲啓聞。朝廷特允其請矣。所謂木麥串。雖是一帶海山。而頗有魚鹽之利。故靈光士民呈書道臣。反成爭訟。旣有成命。尙不許換。戰船藏置之所。不但爲一邑之弊而已。亦是朝廷之所當軫念處。況量其便宜。以地相換。少無不可。宜令道臣依前啓下。從速擧行矣。
茂長縣戊戌條奴婢貢米。船載上納時敗船。監官色吏船格等數十人。雖未知其罪狀之如何。而積年在囚。累受刑訊。破家喪業。養獄不給。又當大無之年。死亡將迫。不得已自官家。與飢民一體饋粥。飢寒痛楚。鬼形已具。其冤苦之聲。有不忍聞。到此地頭。雖囚繫十年。萬無徵米之勢。與其終不得徵捧。無寧從速疏滌。以解怨鬱之氣矣。
臣到茂長縣之日。本縣白石村民八十餘人。呈狀於臣曰。本面民田四字丁所畊。去己巳年間。東陽尉家折受收稅。當初一結所捧。以租四十斗定式。而漸至煩重。荒租爲正租。正租爲中米。中米爲白米。以十三升容入大斗收捧。故一面之民。偏受其苦。雖在豐年。無以備納。或賣牛馬田莊。猶患不充。而當此大無之年。宮家導掌下來督捧。百般侵擾。不勝其苦。且己巳以後多有加畊之田。甲戌量田增至一百五十餘結。而宮家當初折受只是二十結。二十結外則導掌輩收捧自占與盡入宮家。是未可知。誠願一從京大同一結十三斗之式減數收稅雲。槩聞道內諸宮家田畓收稅之規。別造大斗。極其高重。民莫不怨苦。今此民田則又異於陳荒起畊之地。而增至一百五十餘結。則二十結外百餘結。盡入於宮家一導掌之囊橐。誠極寒心。合令該曹稟處。道內諸宮家收稅之規。並宜指一定式。以解民怨。
沿海各邑各司奴婢身貢作米之數。奴則元貢米二十斗。楮貨作米二斗五升。閏朔價米一斗。後木作米一斗二升。合米二十五斗。婢則元貢米十五斗。楮貨作米一斗二升五合。閏朔價米六升六合。後木作米一斗二升。合米十八斗。而一家之內夫妻子女四五人同居者。則一年所納。多至八九石。雖在豐年。貢木一疋作米十斗。已極倍重。戊戌年凶荒。不及今年。而朝廷特減四斗。今年則只減三斗雲。莫不稱冤。若以凶年輕重論之。則其言亦似有理。朝廷雖已退捧於秋成後。而更爲量減。則可以大慰民情矣。
沿海各邑眞蘇魚收稅之弊。罔有紀極。若不變通則海邊之民。將不得支保。眞蘇魚收稅之規。當於魚場。觀其立船之數。分給章標。從實收稅。而近年以來海邊船隻。並皆投屬於各衙門諸宮家。故監考輩不敢下手。不得已浦邊往來採樵汲水小小船隻。勒給章標。從而收稅。故各官浦民各鎭土兵。呼冤日甚。至於殺害監考。以洩其忿。眞蘇魚收稅。乃是戶曹上納之物。而不過五六同布木。朝家爲此些少之利。使沿海之民。如在水火而莫之拯救者。誠所不忍。必須大段變通然後。可祛此弊矣。
靈光郡常漢金繼義子婦己香。年十八出嫁繼義子光湜。而光湜奄得重病。沈綿床蓆。其救病之際。須臾不離。未滿四年。光湜竟死。己香自斷其髮。結項。幾死。幸而復甦。自此水漿不入口。傭賃受價。葬埋無憾。設其神位於室。至誠行祭。服衰哀毀。無異初喪。節日必盛備奠物。祭於其墓。每年忌日則造其衣帶裙襪。祭而燒火。自光湜死後至今三十三年。一不歸家。率其舅姑。傭作行乞。至誠奉養。其舅姑年皆八十。賴而爲命。一邑之人莫不稱嘆。而臣到本郡。其舅金繼義匍匐呈狀。泣訴其孝行。請轉聞於朝廷。俾令孝婦實蹟不至泯沒雲。村婦之中有如此烈行。而尙未蒙旌褒之恩。誠是欠典。宜令該曹依例稟覆施行。以礪遐遠之民。
諸宮家及功臣家丘史。自是流來舊例。而及至今日。實多濫觴之弊。臣到長城府聞之。則本府官婢之以丘史上京者。今已十四人。又到扶安縣聞之。則宮婢四人方以丘史。一時推捉。如錦城,靈光等大邑。猶以此事爲難堪。況長城則雖陞爲府。本是一小縣。扶安則官奴婢本爲鮮少。丘史之數。至於如此。郡邑模㨾。日漸凋殘。將無以收拾。必依法典有所限制然後。可救此弊矣。
本道今年農事。未知果能豐稔。而審察民間形勢。則數三年來。連値凶歉。素號稍實之戶。卽今無一斗儲穀。自上年以後凡國家各樣應供之役。皆許待秋退捧。姑醫眼前之瘡。今年雖或大登。退捧諸役。一時催理。則一八結所納。當過三十餘石雲。窮民大飢之餘。忍苦耕作。幸得新穀。沒入於公私債及征賦之費。則其罄竭赤立。將無異於凶年。嗣歲之憂。亦必不細。臣之愚淺之慮。若於秋來應捧數內。擇其緩急先後。先其急而後其緩。限以數年。以紓民用。則必無前頭狼狽之憂矣。
請許咸陵君李澥致仕啓甲辰
[編輯]年至致仕。不但禮制甚明。自是國典所載。則除係國家安危不可輕許者外。只當因其請而許之。以礪廉隅。而近年以來。此事廢閣不行。朝臣中間或有引年求退者。而朝家視爲必不可許之事。識者固已慨然於此矣。咸陵君李澥以老病之人。納祿謝事。今已有年。固無預於朝廷。而猶以致仕爲請者。前後非一。則其恬退之志。足以風礪末俗。因陳疏申請。從而許之。實合事宜。而該曹回啓。以爲其在朝家所以眷待勳舊之道。不可輕許雲。此有所不然者。致仕之法。在人臣爲知止之盛節。在朝家爲禮使之盛典。則未聞以區區維縶。爲眷待之道也。是以前世致仕之臣。必班於本品之上。可見其優異之禮也。今若以不許爲眷待。而終不準其請。則自今以後士大夫致仕之擧。將不可復見矣。況李澥雖是勳舊重臣。老病廢蟄。無所事事。則姑以虛禮留之。亦將何益於朝家哉。頃因諫臣之疏。廟堂回啓。致仕一款。許令施行。則臣之愚意以爲先從李澥始。特副其願。以存禮典遺意。不特爲一人之私幸。必有光於國家矣。區區所懷。惶恐敢啓。
請推忠淸監司孟胄瑞啓甲寅
[編輯]臣卽伏見忠淸監司孟胄瑞疏本。則盛氣張皇。全昧事體。臣不勝駭然之至。尊卑定位。分義至嚴。記曰蹴路馬蒭有誅。此戒其慢君物也。古人制禮之義。豈其偶然哉。太僕流來之規。必用紅勒而取馬者。誠以紅勒乃是御乘法飾。故一出紅勒。雖閭巷下賤。皆不敢抗耳。今者胄瑞疏辭。以紅勒之加於其馬。謂之被劫。以代察郞官循例奉行之事。謂之侵官。外方驛馬之入京者則本無行移之規。而又以此執言。不思自反。侵攻郞官。轉及於臣身。今日朝廷。雖曰不尊。國體所在。決不當如是。臣雖疲劣。不足與之相較。而亦不可置之重傷已壞之體統。忠淸監司孟胄瑞。從重推考何如。
賓廳議禮啓
[編輯]臣等依榻前下敎。會於賓廳。取考己亥年大王大妃服制議定時前後文書。則初因禮曹啓辭。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延陽府院君李時白,完南府院君李厚源,領敦寧府事李景奭,領中樞府事元斗杓等。以爲臣等於古禮。雖不能曉解。考之時王之制。似當爲期年之服。吏曹判書宋時烈,右參贊宋浚吉。以爲古今禮律。旣有異同。帝王之制。尤難輕議。而諸大臣旣以時王之制爲議。不敢更容他說雲。則以依議施行判下矣。庚子年三月。掌令許穆上疏。請行三年之制。禮曹覆啓。議於大臣及儒臣。則諸臣之意。互有異同。而右贊成宋時烈,左參贊宋浚吉。以儀禮註疏四種之說。援據論辨。領議政鄭太和議。以爲貞熹王后之於睿宗大王。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已行之制。並宜詳考參定雲。故實錄考出。則貞熹王后於德宗大王,睿宗大王。並行朞年之制。文定王后之於仁宗大王服制一款。無見出處矣。又命更議於大臣儒臣。則領議政鄭太和以爲當初旣不識古禮。只據國典以對。致有今日之論。何敢更爲與聞。左議政沈之源以爲當初獻議。旣不外於五禮儀。而實錄所載又如此。喪祭宜從先祖。臣豈有異見雲。則以依大臣議施行判下矣。其年五月。又因右議政元斗杓陳箚請行三年之制。又請詢問於諸儒臣。禮曹覆啓。問於李惟泰,沈光洙,許厚,尹鑴。則李惟泰以爲此禮也。臣與宋時烈,宋浚吉論之久矣。所見初無異同。沈光洙以爲以諸臣相與講議。仰煩天聽者見之。俱是禮經所載。而宗統爲重者。似乎得矣。許厚以爲議禮諸臣。各以所見。備盡論辨。參商兩議。務爲至當之歸。尹鑴以爲諸臣各執所見。俱有論說。唯在聖上簡自宸聰。唯其卽乎人心。關係大經。不悖於先王之禮者而行之爾。領敦寧府事李景奭以爲國制。乃聖祖之所定。列聖之所遵。仁祖於昭顯之喪。所嘗行者也。大王大妃有所變更則未知於禮得乎否。領議政鄭太和,左議政沈之源。以爲當初議定之時。只據國制獻議。而及考實錄所載。而未見有行三年之制。頃於榻前。旣以喪祭從先祖之意仰對。到今更改。實所未知。何敢更爲容喙。領中樞府事鄭維城以爲考諸實錄。魯無三年已行之例。喪祭從先祖。乃是禮經明訓。當初以朞服議定者。非但禮制有據。實出於從先祖之意也雲。則以從多議施行判下矣。臣等今以諸臣之議觀之。則大典服制條。只曰爲子朞年而已。別無長子衆子之別。而己亥國恤喪禮議定之時。大臣儒臣獻議中。亦稱時王之制。又無長子衆子論辨之語矣。自有三年之議。始以長子次長子之說。論議紛紜。累度收議。終以國制朞年服定行。而最後諸臣獻議中。雖以三年之制爲言。長衆一款則皆不擧論矣。大槩爲長子三年。爲衆子朞年。卽古禮。而不分長衆。皆服朞年。乃國制也。當初所定。雖用國制。其後諸臣之所爭者古禮。而仍行朞年之制。故中外之人。皆以爲不行三年而爲朞年者。出於古禮服衆子之制。而今番服制改定之日。該曹之直請付標者。亦出於此也。此外無他考據之事。敢啓。
再啓
[編輯]臣等入侍榻前。以服制一事下詢。而己亥初喪服制議定時。用古禮與時王之制。未能明白記憶。故有其時收議文書及政院日記考出以啓之敎。臣等意以爲此文書考出以啓之後。必有處分。不爲更稟而退出矣。卽伏見批下之辭。臣等難免昏謬之罪。不勝惶悚震悸之至。己亥獻議諸臣。或以古禮或以時王之制論辨之說。自上判付施行之敎。旣已陳達於初啓。不必煩複。而今以時王之制言之則大典五服條子之下。只書朞年。長子與衆子。不爲區別。而其下長子妻書以朞年。衆子妻書以大功。承重與否。亦不擧論。則大王大妃服制。似當爲大功。而此是莫重之禮。臣等有不敢只憑國典所載。率爾斷定。貞熹王后之於章順王后之喪。昭惠王后之於恭惠王后之喪。必有已行之制。令春秋館從速考出實錄何如。
三啓
[編輯]臣等俱以蒙昧之見。猝當莫重禮制講定之命。不能明白指陳。屢勤聖敎。臣等之罪。固所難逭。今者近侍宣傳聖諭。臣等昏錯之失。到此益著。惶隕之極。誠不知置身之所。仍竊伏念自古議禮之家。謂之聚訟。則可見禮律之難斷。今此國家重禮。豈臣等所敢率爾講定者。而旣已承命之後。則不敢不以時王之制。考據仰對矣。大典爲子之服。不分長衆。皆以朞年磨鍊。故己亥服制講定時。長衆之說。亦不擧論。只行朞年之制。而今番服制則大典子婦之服。旣別其長衆。次子妻大功之下。別無承重則服朞之語。以此觀之則大王大妃服制爲大功。不可謂無所據矣。蓋己亥之不爲擧論長衆。以其服制之同是朞年故也。而若以倫序言之則自有長衆之別。至於衆子承統則卽爲長子之文。國典未有現出處。今番服制。國典所載大功之外。有難以臆見輕議。敢啓。
四啓
[編輯]臣等素昧禮律。聖諭不啻諄複。而終不能引古證今。剖析疑義。仰對下詢之意。有此更爲議啓之敎。尤不勝慙惶悸慄之至。竊念今日服制。依己亥已定之議。遵用國典。而本條之下。旣有長衆之文。故議啓之時。不得不以倫序一款。有所論列。而至於承統之說。不爲參考於禮經者。臣等妄意旣承一循國制之敎。故不敢旁及於古禮矣。今以儀禮經傳所載考之。槩是庚子以後諸臣之所嘗論辨者。而捨此則無他可據之禮典。玆敢略申其說焉。父爲長子條註疏。有曰第一子死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曰長子。汎觀乎此則似若嫡妻所生之承重者。通謂長子。而其下文言雖承重。不得爲三年有四種。其三則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是也。其釋庶子。以爲言庶者。遠別之也者。庶子。妾子之號。嫡妻所生第二者是衆子。今同名庶子。遠別於長子。故與妾子同號也。以此觀之則嫡妻所生第二子之承重者。不得三年矣。上下所言嫡妻所生第二子則同。而一則謂之長子而服三年。一則謂之庶子而不得三年何也。必有所由然矣。其四種之說。有曰一則正體不得傳重。謂嫡子廢疾不堪主宗廟也。執此而究之則上所謂第二子之亦名長子者。似是因嫡子有廢疾而立之者。廢疾之嫡子旣不服三年。故爲此第二子之亦名長子者服三年也。下所謂立庶子爲後者。雖是嫡妻所生第二子。無乃旣爲其長子服三年。故不得又爲第二子而服三年也耶。又嫡婦條註疏。有曰凡父母於子。舅姑於婦。將不傳重於嫡及將所傳重者。非嫡服之。皆如庶子庶婦也。就此諸條所論。反覆參互。則今此服制之用國典大功者。似不悖於禮經之意。而古禮精微之蘊。有非臣等膚淺之見所可斷定。昨日之請考實錄者。欲知祖宗朝已行之制。以爲遵行之地。蓋出於愼重之意。無容他議。敢啓。
司僕寺馬政變通啓乙丑
[編輯]各牧場馬政解弛已久。不可不一番變通。臣等別爲料理磨鍊。節目後錄。依此申明擧行何如。
一。就考丙子以前馬籍則濟州牧場馬九千九十匹零。各牧場馬一萬六千五百九十匹零。以今甲子年馬籍所付之數憑準。則濟州牧場馬一萬一千五百四十匹零。各牧場馬一萬七百二十匹零。而中間或有互相盈縮之時。以卽今現存之數觀之。則濟州馬比之於丙子以前。所加二千四百餘匹。各牧場馬所減之數。幾至五千八百餘匹。各牧場馬政之虛疏。據此可知。而究其所以然之故。則曾前牧馬之場。移屬於他處者幾至數十處。姑以近事言之。平安道椵島馬之移放於身彌島。全羅道薪智島馬之移放於智力山。荏子島馬之移放於慈恩島者。合放之後。主客不能相容。終至於沒數致斃。全羅道各牧場內禁松處。勿論山腰上下。拘於松禁。不敢放火養草。以致馬無所食。且被惡蟲所害。倒隕於林藪之間者甚多。馬群之耗失。亦無足怪。移屬處今無變通之道。而養松處旣已分割。似無如前拘礙之弊。今後勿論松木之有無。逐年放火。以爲馬群游息之所何如。
一。各牧場設場之外。閑曠之地。牧子等耕墾資生。勢不可已。而應爲耕墾處外。侵占馬場之內。以致水草之不足。點馬時摘奸還陳事。旣已磨鍊於事目中。亦自本寺每每申飭於監牧官。此後自本寺或別爲摘奸。或於點馬時看審。如有冒耕者而不爲禁斷。監牧官則論以制書有違之律。冒耕牧子。刑推論罪何如。
一。各牧場馬品日漸駑劣。每年分養之馬。擧皆體小無才。終歸無用。事極寒心。或者以爲各牧場雜種。沒數捉出。更爲別樣培養則可得好品。而各牧場許多馬群。決難一時捉出。設使沒數捉出。其代好品。亦難猝辦。各道牧場中慶尙道之絶影島。全羅道之智力山。平安道之身彌島。馬品之奇駿。自前有名於國中。此三場馬政。別爲申飭。而其看養節目。爲先令各其監牧官料理報知本寺。自本寺發遣郞廳。摘奸其形止。凡事之可以變通者。更爲入啓定奪。以爲擧行之地何如。
一。外方牧場雖有差送點馬檢飭之擧。終不能着實。雖自本寺每每申飭。相去旣遠。終無實效。江華鎭江場之復設。意非偶然。而以其距京城不遠之故。凡看養節目。極其詳備。有若本寺之外廏。然近年以來不能修擧。其孶息與才品。漸不如前。誠爲可惜。今後凡事一從當初節目。着實擧行何如。
一。江華北一場馬移放於松浦事。旣已定奪。而煤音島馬擧皆駑劣。不可合放。故沒數捉出後。與松浦合爲一場之意。亦爲稟定。蓋北一馬品亞於鎭江。而煤音松浦合爲一場。則地勢廣闊。濟州山屯馬雌雄。擇其好品。使之上送。以爲合放之地。且依鎭江場例本寺該色郞廳一體往來看檢。避雨雪假家及三冬積草。令喬桐府擧行何如。
一。南陽大部島。亦爲別設一場。擇得品好之馬。別爲放養。設場後孶息之馬。比之於他場則體大可用雲。此場亦依江華兩牧場例看養。凡事更加料理擧行。期於成就何如。
一。鎭江場則該色郞廳。每年春秋往來看檢。自是當初事目。而北一場馬今又移放於松浦。則下去郞廳亦當一體看檢。而大部島則與江華相距頗遠。一郞廳勢難周旋。此場則他郞廳一員。每年春秋。亦爲下送看檢何如。
一。鎭江場馬群之驅入驅出。實是他場所無之役。牧子輩以此爲苦。到今未免解弛。當爲別樣申飭擧行。松浦及大部島牧場則驅入驅出之擧。事勢不便。不可猝然擧行。避雨雪假家。今姑着實造作。以爲馬群任意出入之地何如。
一。畿甸一日程之間。別設三牧場。則馬數將至千餘匹。以此培養成就。亦可爲軍兵之戰馬。其培養之着實。唯在本寺之善爲擧行。鎭江場馬則軍兵分給外。勿爲帖給事。旣有事目。松浦大部兩牧場馬。亦依鎭江馬例。切勿帖給事。奉承傳施行何如。
一。各牧場捉出分養之馬上來後。軍兵所執。未滿十匹者。當該監牧官入啓論罰。以爲警責之地何如。
一。濟州牧場馬比前有加。而雜種甚多。魯於辛酉年。啓稟定奪。駑駘雜種。每年三百匹式捉出上送事。定式擧行。而備聞濟州物情則雖如是變通。決難盡去其雜種雲。分付本州各屯。雜種沒數捉出。別作一屯。俾無他場馬混雜之弊。上送之數則仍爲依前擧行何如。
一。全羅道牧場中廢。牧場與設屯處。如有可合放馬處。則濟州場馬中好品雌雄。參酌擇出。移放培養。以爲成就之地。設牧處。爲先分付監牧官等處。審察報知後更爲入啓擧行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