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要義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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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要義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二
  尚書要義      書𩔖
  提要
  等謹案尚書要義二十卷宋魏了翁撰了翁謫居靖州時著九經要義凡二百六十三卷皆摘注疏中精要之語標以目次以便簡閲其周易要義已著録此其所摘尚書注疏也孔安國𫝊本出依託循文衍義無大發明亦無大瑕纇故宋儒説詩排小序説春秋排三𫝊而説書則不甚排孔氏孔穎達正義雖詮釋𫝊文不肯稍立同異而原原本本考證粲然故朱子語録亦謂尚書名物典制當看疏文然尚書文既聱牙注疏又復浩汗學者卒業為艱了翁汰其冗文使後人不病於蕪雜而一切考證之實學已精華畢擷是亦讀注疏者之津梁矣是書𫝊寫頗稀此本有曠翁手識一印山陰祁氏藏書一印澹生堂經籍記一印猶明末祁彪佳家所藏也原目二十卷中共計六卷俱皆有目無書因無别本可以校補今亦姑仍其闕焉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序
  宋 魏了翁 撰
  漢得今書於齊魯孔注至魏晉方興
  夫書者人君辭誥之典右史記言之䇿暨乎七雄已戰五精未聚儒雅與深穽同埋經典共積薪俱燎漢氏大濟區宇廣求遺逸採古文於金石得今書於齊魯其文則歐陽夏侯二家之所説蔡邕碑石刻之古文則兩漢亦所不行安國注之實遭巫蠱遂𥨊而不用厯及魏晉方始稍興故馬鄭諸儒莫覩其學所注經𫝊時或異同晉世皇甫謐獨得其書載於帝紀其後𫝊授乃可詳焉但古文經雖然早出晚始得行其辭富而備其義𢎞而雅故復而不厭久而愈亮江左學者咸悉祖焉
  近至隋初始流河朔
  隋初古文始流河朔正義六家惟二劉詳雅其為正義者蔡大寳巢猗費甝顧彪劉焯劉炫等其諸公㫖趣多或因循帖釋注文義皆淺略惟劉焯劉炫最為詳雅然焯乃織綜經文穿鑿孔穴詭其新見異彼前儒非險而更為險無義而更生義炫嫌焯之煩雜就而刪焉雖復㣲稍省要又好改張前義義更太略辭又過華雖為文筆之善乃非開奨之路義既無義文又非文欲使後生若為領䄂此乃炫之所失未為得也今奉眀勑考定是非云云十六年又奉勑云為正義凡二十卷
  結繩書契文籍之義
  八卦畫萬物之象文字書百事之名故繫辭曰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始畫八卦是萬象見於卦然畫亦書也與卦相類故知書契亦伏犧時也結繩者當如鄭注云為約事大大其繩事小小其繩王肅亦曰結繩識其政事是也言書契者鄭云書之於木刻其側為契各収其一後以相考合若結繩之為治孔無明文義或當然説文云文者物象之本也籍者借也借此簡書以記録政事故曰籍
  辯諸儒以文籍不始於伏犧難孔
  尚書緯及孝經䜟皆云三皇無文字又班固馬融鄭𤣥王肅諸儒皆以為文籍初自五帝亦云三皇未有文字與此說不同何也又蒼頡造書出於世本蒼頡豈伏犧時乎且繫辭云黄帝堯舜為九事之目末乃云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是後世聖人即黄帝堯舜何得為伏犧哉孔何所據而更與繫辭相反如此不同者藝文志曰仲尼沒而㣲言絶七十子喪而大義乖况遭秦焚書之後羣言競出其緯文鄙近不出聖人前賢共疑有所不取通人考正偽起哀平則孔君之時未有此緯何可引以為難乎其馬鄭諸儒以據文立說見後世聖人在九事之科便謂書起五帝自所見有異亦不可難孔也而繫辭云後世聖人在九事之下者有以而然案彼文先厯説伏犧神農盖取下乃云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諸乾坤是黄帝堯舜之事也又舟楫取渙服牛取隨重門取豫臼杵取小過弧矢取睽此五者時無所繫在黄帝堯舜時以否皆可以通也至於宫室葬與書契皆先言上古古者乃言後世聖人易之則别起事之端不指黄帝堯舜時以此葬事云古者不云上古而云易之以棺椁棺椁自殷湯而然非是彼時之驗則上古結繩何廢伏犧前也其蒼頡則說者不同故世本云蒼頡作書司馬遷班固韋誕宋忠傅𤣥皆云蒼頡黄帝之史官也崔瑗曹植蔡邕索靖皆直云古之王也徐整云在神農黄帝之間譙周云在炎帝之世衛氏云當在庖犧蒼帝之世慎到云在庖犧之前張揖云蒼頡為帝王生於禪通之紀是說蒼頡其年代莫能有定亦不可以難孔也
  文字與天地並興伏羲以教世
  易繫辭云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是文字與天地並興焉文字在三皇之前未用之教世至伏犧乃用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是教世之用猶燧人有火中古用以燔黍捭豚後聖乃修其利
  伏犧有筮則有六爻
  繫辭至神農始有噬嗑與益則伏犧時其卦未重當無雜卦而得有取諸夬者此自鄭𤣥等說耳案說卦曰昔者聖人幽賛於神眀而生蓍繫辭曰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則伏犧用蓍而筮矣故鄭注說卦亦曰昔者聖人謂伏犧文王也繫辭又曰十有八變而成卦是言爻皆三歸竒為二變十八變則六爻眀矣則筮皆六爻伏犧有筮則有六爻何為不重而怪有夬卦乎
  皇大於帝而後世死者通稱皇
  稱皇者以皇是美大之名言大於帝也故後代措廟立主尊之曰皇生者莫敢稱焉而士庶祖父稱曰皇者以取美名可以通稱故也
  孔以黄帝為皇少昊為帝首與諸書異
  孔君以黄帝上数為皇少昊為五帝之首耳若然案今世本帝繫及大戴禮五帝徳并家語宰我問太史公五帝本紀皆以黄帝為五帝此乃史籍明文而孔君不從之者孟軻曰信書不如其無書吾於武成取二三䇿而已言書以漸染之濫也孟已然况後之說者乎又帝繫本紀家語五帝徳皆云少昊即黄帝子青陽是也顓頊黄帝孫昌意子帝嚳髙辛氏為黄帝曽孫𤣥囂孫僑極子堯為帝嚳子舜為顓頊七世孫此等之書説五帝而以黄帝為首者原由世本經於𭧂秦為儒者所亂家語則王肅多私定大戴禮本紀出於世本以此而同盖以少昊而下皆出黄帝故不得不先説黄帝因此繆為五帝耳亦由繫辭以黄帝與堯舜同事故儒者共數之焉孔君今者意以月令春曰太昊夏曰炎帝中央曰黄帝依次以為三皇又依繫辭先包犧氏没神農氏作又没黄帝氏作亦文相次皆著作見於易此三皇之眀文也月令秋曰少昊冬曰顓頊自此為五帝然皇帝是皇今言帝不云皇者以皇亦帝也别其羙名耳太昊為皇月令亦曰其帝太昊易曰帝出於震是也又軒轅之稱黄帝猶神農之云炎帝神農於月令為炎帝不怪炎帝為皇何怪軒轅稱帝
  八卦謂之八索與左𫝊義異
  索謂求索亦為搜索以易八卦為主故易曰八卦成列𧰼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又曰八卦相盪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出於八卦就八卦而求其理則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䇿天下之事得故謂之索非一索再索而已此索於左𫝊亦或謂之索說有不同
  先君孔子生於周末
  孔子世家云安國是孔子十一世孫而上尊先祖故曰先君榖梁以為魯㐮公二十一年冬十一月庚子孔子生左𫝊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子卒計以周靈王時生敬王時卒故為周末
  十一文籍史籍典籍之名
  籍者古書之大名由文而有籍謂之文籍因史而書謂之史籍可以為常故曰典籍義亦相通也但上因書契而言文下傷秦滅道以稱典於此言史者不但義通上下又以此史籍不必是先王正史是後代好事者作
  十二修春秋黜八索除九丘
  孔子之脩六藝年月孔無眀說論語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則孔子以魯哀公十一年反魯為大夫十二年孟子卒孔子弔則致仕時年七十以後修述也詩有序三百一十一篇全者三百五篇云三百者亦舉全数計職方在周禮夏官亦武帝時出於山巖屋壁即藏祕府世人莫見以孔君為武帝愽士於祕府而見焉知必黜八索除九丘者以三墳五典本有八今序只有二典而已其三典三墳今乃寂寞明其除去既墳典書内之正尚有去者况書外乎故知丘索亦黜除也黜與除其義一也
  十三張霸偽造尚書百兩篇緯附之
  云凡百篇㨿序而數故耳或云百二篇者誤有所由以前漢之時有東萊張覇偽造尚書百兩篇而為緯者附之因此鄭云異者其在大司徒大僕正乎此事為不經也
  十四伏生壁𫝊而云口授
  案史記秦時焚書伏生壁藏之其後兵火起劉漢定天下伏生求其書亡數十篇獨得二十九篇以教於齊魯之間則伏生壁内得二十九篇而云失其本經口以𫝊授者盖伏生初實壁内得之以教齊魯𫝊教既乆誦文則熟至其末年因其習誦或亦目暗至年九十晁錯往受之時不執經而口授之故也又言裁二十餘篇者意在傷亡為少之文𫝑何者以數法隨所近而言之若欲多之當云得三十篇今裁二十餘篇言裁亦意以為少之辭又二十九篇自是計卷若計篇則三十四去泰誓猶有三十一
  十五泰誓始出之時及古今文真偽
  案史記及儒林傳皆云伏生獨得二十九篇以教齊魯則今之泰誓非初伏生所得案馬融云泰誓後得鄭𤣥書論亦云民間得泰誓别録曰武帝末民有得泰誓書於壁内者獻之與愽士使讀說之數月皆起𫝊以教人則泰誓非伏生所𫝊而言二十九篇者以司馬遷在武帝之世見泰誓出而得行入於伏生所𫝊内故為史㧾之并云伏生所出不復曲别分析云民間所得其實得時不與伏生所𫝊同也但伏生雖無此一篇而書𫝊有八百諸侯俱至孟津白魚入舟之事與泰誓事同不知為伏生先為此説不知為是泰誓出後後人加増此語案王充論衡及後漢史獻帝建安十四年黄門侍郎房宏等說云宣帝泰和元年河内女子有壊老子屋得古文泰誓三篇論衡又云以掘地所得者今史漢書皆云伏生𫝊二十九篇則司馬遷時已得泰誓以并歸於伏生不得云宣帝時始出也則云宣帝時女子所得亦不可信或者爾時重得之故於後亦據而言之史記云伏生得二十九篇武帝記載今文泰誓末篇由此劉向之作别録班固為儒林𫝊不分明因同於史記而劉向云武帝末得之泰誓理當是一而古今文不同者即馬融所云吾見書𫝊多矣凡諸所引今之泰誓皆無此言而古文皆有則古文為真亦復何疑但於先有張覇之徒偽造泰誓以藏壁中故後得而惑世也亦可今之泰誓百篇之外若周書之例以於時實有觀兵之誓但不録入尚書故古文泰誓曰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将天威大勲未集肆予小子𤼵以爾友邦冡君觀政於商是也
  十六上古書謂尚書此孔得伏意
  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者此文繼在伏生之下則言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此伏生意也孔君親見伏生不容不悉
  十七書本無尚字伏生所加
  言虞夏商周之書者以壁内所得上有題目虞夏商周書其序直云書序皆無尚字故其目録亦然故不云尚書而言虞夏商周之書安國亦以此知尚字是伏生所加推此壁内所無則書本無尚字明矣
  十八論語孝經孔子𫝊說皆謂之𫝊
  凡書非經則謂之𫝊言及𫝊論語孝經正謂論語孝經是𫝊也漢武帝謂東方朔云𫝊曰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又漢東平王劉雲與其太師䇿書云𫝊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又成帝賜翟方進䇿書云𫝊曰髙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是漢世通謂論語孝經為𫝊也以論語孝經非先王之書是孔子所𫝊説故謂之𫝊所以異於先王之書也
  十九以𨽻古定故孔書為古文
  科斗書古文也所謂蒼頡本體周所用之以今所不識是古人所為故名古文形多頭麤尾細状腹團圓似水蟲之科斗故曰科斗也以古文經秦不用故云廢已久矣就古文内定可知識者為𨽻古定不言就伏生之書而云以其所閫者眀用伏生書外亦考之故云可知者謂并伏生書外有可知不徒伏生書内而已言𨽻古者正謂就古文體而從𨽻定之存古為可慕以𨽻為可識故曰𨽻古以雖𨽻而由古由此故謂孔君所𫝊為古文也
  二十書本六體蒼籕二體秦八體新六書
  案班固漢志及許氏說文書本有六體一曰指事上下二曰𧰼形日月三曰形聲江河四曰㑹意武信五曰轉注考老六曰假借令長此造字之本也自蒼頡以至今字體雖變此本皆同古今不易也自蒼頡以至周宣皆蒼頡之體未聞其異宣王紀其史籕始有大篆十五篇號曰篆籕惟篆與蒼頡二體而已衛恒曰蒼頡造書觀於鳥跡因而遂滋則謂之字字有六義其文至於三代不改及秦用篆書焚燒先代典籍古文絶矣許慎説文言自秦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𨽻書亡新居攝以應制作改定古文使甄豐校定時有六書一曰古文孔子壁内書也二曰竒字即古字有異者三曰篆書即小篆下杜人程邈所作也四曰佐書秦𨽻書也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蟲書所以書幡信也由此而論即秦罷古文而有八體非古文矣以至亡新六書并八體亦用書之六體以造其字其亡新六書於秦八體用其小篆蟲書摹印𨽻書去其大篆刻符殳書署書而加以古文與竒字其刻符及署書盖同摹印殳書同於繆篆大篆正古文之别以慕古故乃用古文與竒字而不用大篆是孔子壁内古文即蒼頡之體故鄭𤣥云書初出屋壁皆周時象形文字今所謂科斗書以形言之為科斗指體即周之古文鄭𤣥知者若於周時秦世所有至漢猶當識之不得云無能知者又亡新古文亦云即孔氏壁内古文是其證也
  廿一科斗書竹簡
  鄭𤣥云周之𧰼形文字者揔指六書象科斗之形不謂六書之内一曰象形也又云更以竹簡寫之眀留其壁内之本也顧氏云䇿長二尺四寸簡長一尺二寸廿二書五十八篇為四十六卷謂除同序
  知以舜典合於堯典益稷合於臯陶謨伏生之本亦壁内古文而合者盖以老而口授之時因謂而連之故殊耳其盤庚本當同卷故有并也康王之誥以一時之事連誦而同卷當以王出在應門之内為篇首及以王若曰庶邦亦誤矣以伏生本二十八篇盤庚出二篇加舜典益稷康王之誥凡五篇為三十二篇加所増二十五篇為五十八加序一篇為五十九故云復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此云為四十六卷者謂除序也下云定五十八篇既畢不更云卷數明四十六卷故爾又伏生二十九卷而序在外故知然矣此云四十六卷者不見安國明說葢以同序者同卷異序者異卷故五十八篇為四十六卷何也五十八篇内有太甲盤庚説命泰誓皆三篇共卷减其八又大禹謨臯陶謨益稷又三篇同序共卷其康誥酒誥梓材亦三篇同序共卷則又减四通前十二以五十八减十二非四十六卷而何其康王之誥乃與顧命别卷以别序故也其餘錯亂摩㓕五十八篇外四十四篇也以不可復知悉上送官其可知者已用竹簡寫得其本亦俱送入府故在秘府得有古文也
  廿三或稱𫝊或稱注觧
  𫝊名出自丘眀賔牟賈對孔子曰史失其𫝊又喪服儒者皆云子夏作𫝊是𫝊名乆矣但大率秦漢之際多名為𫝊於後儒者以其𫝊多或有改之别云注觧者乃有同者以當時之意耳説者為例云前漢稱𫝊於後皆稱注誤矣何者馬融王肅亦稱注名為𫝊𫝊何有例乎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一
  宋 魏了翁 撰
  堯典
  此題古文尚書古本及石經無之
  古文尚書堯典第一正義曰撿古本并石經直言堯典第一無古文尚書以孔君從𨽻古仍號古文故後人因而題於此以别伏生所出大小憂侯及歐陽所𫝊為今文故也
  孔依壁内鄭依賈録故篇次不同
  百篇次第於序孔鄭不同孔以湯誓在夏社前於百篇為第二十六鄭以為在臣扈後第二十九孔以咸有一徳次太甲後第四十鄭以為在湯誥後第三十二孔以蔡仲之命次君奭後第八十三鄭以為在費誓前第九十六孔以周官在立政後第八十八鄭以為在立政前第八十六孔以費誓在文侯之命後第九十九鄭以為在吕刑前第九十七不同者孔依壁内篇次及序為文鄭依賈氏所奏别録為次孔未入學官以此不同考論次第孔義是也
  虞夏商周書經𫝊所引不同
  案馬融鄭𤣥王肅别録題皆曰虞夏書以虞夏同科雖虞事亦連夏此直言虞書本無尚書之題也案鄭序以為虞夏書二十篇商書四十篇周書四十篇賛云三科之條五家之教是虞夏同科也其孔於禹貢注云禹之王以是功故為夏書之首則虞夏别題也以上為虞書則十六篇又帝告𨤲沃湯征汝鳩汝方於鄭𤣥為商書而孔并於𦙍征之下或以為夏事猶西伯戡黎則夏書九篇商書三十五篇此與鄭異也或孔因帝告以下五篇亡并注於夏書不廢猶商書乎别文所引皆云虞書曰夏書曰無并言虞夏書者又伏生雖有一虞憂𫝊以外亦有虞𫝊夏𫝊此其所以宜别也此孔依虞夏各别而存之荘八年左𫝊云夏書曰臯陶邁種徳僖二十四年左𫝊引夏書曰地平天成二十七年引夏書賦納以言㐮二十六年引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寕失不經皆在大禹謨臯陶謨當云虞書而云夏書者以事關禹故引為夏書若洪範以為周書以箕子至周商人所陳而𫝊引之即曰商書也
  諸儒尚書篇卷
  孔君所𫝊值巫蠱不行以終前漢諸儒知孔本有五十八篇不見孔𫝊遂有張霸之徒於鄭注之外偽造尚書凡二十四篇以足鄭注三十四篇為五十八篇其数雖與孔同其篇有異孔則於伏生所𫝊二十九篇内無古文泰誓除序尚二十八篇分出舜典益稷盤庚二篇康王之誥為三十三増二十五篇為五十八篇鄭𤣥則於伏生二十九篇之内分出盤庚二篇康王之誥又㤗誓三篇為三十四篇更增益偽書二十四篇為五十八所增益二十四篇者則鄭注盡序舜典一汨作二九共九篇十一大禹謨十二益稷十三五子之歌十四𦙍征十五湯誥十六咸有一徳十七典寳十八伊訓十九肆命二十原命二十一武成二十二旅⿱敖大 -- 獒二十三冏命二十四以此二十四為十六卷以九共九篇共卷除八篇故為十六故藝文志劉向别録云五十八篇藝文志又云孔安國者孔子後也悉得其書以古文又多十六篇篇即卷也即是偽書二十四篇也劉向作别録班固作藝文志並云此言不見孔傳也劉歆作三統厯論武王伐紂引今文泰誓云丙午逮師又引武成越若來三月五日甲子咸劉商王受並不與孔同亦不見孔傳也後漢初賈逵奏尚書䟽云流為烏是與孔亦異也馬融書序云經𫝊所引泰誓並無此文又云逸十六篇絶無師說是融亦不見也服䖍杜預注左傳亂其紀綱並云夏桀時服䖍杜預皆不見也鄭𤣥亦不見之故注書序舜典云入麓伐木注五子之歌云避亂於洛汭注𦙍征云𦙍征臣名又注禹貢引𦙍征云厥篚𤣥黄昭我周王又注咸有一徳云伊陟臣扈曰又注典寳引伊訓云載孚在亳又曰征是三朡又注旅⿱敖大 -- 獒⿱敖大 -- 獒讀曰豪謂是酋豪之長又古文有仲虺之誥太甲説命等見在而云亡其汩作典寳之等一十三篇見亡而云已逸是不見古文也案伏生所傳三十四篇者謂之今文則夏侯勝夏侯建歐陽和伯等三家所𫝊及後漢末蔡邕所勒石經是也孔所𫝊者膠東庸生劉歆賈逵馬融等所𫝊是也鄭𤣥書贊云我先師棘子下生安國亦好此學衞賈馬二三君子之業則雅才好博既宣之矣又云歐陽氏失其本義今疾此蔽冒猶復疑惑未悛是鄭意師祖孔學傳授膠東庸生劉歆賈逵馬融等學而賤夏侯歐陽等何意鄭注尚書亡逸並與孔異篇數並與三家同又劉歆賈逵馬融之等並傳孔學云十六篇逸與安國不同者良由孔注之後其書散逸𫝊注不行以庸生賈馬之等惟𫝊孔學經文三十二篇故鄭與三家同以為古文而鄭承其後所注皆同賈逵馬融之學題曰古文尚書篇與夏侯等同而經字多異夏侯等書宅嵎夷為宅嵎䥫昧谷曰桞谷心腹腎腸曰憂腎陽劓刵劅剠云臏宫劓割頭庶剠是鄭注不同也三家之學𫝊孔業者漢書儒林傳云安國𫝊都尉朝子俊俊𫝊膠東庸生生𫝊清河胡常常𫝊徐敖敖𫝊王璜及塗惲惲𫝊河南桑欽至後漢初衛賈馬亦𫝊孔學故書賛云自世祖興後漢衛賈馬二三君子之業是也所得𫝊者三十三篇古經亦無其五十八篇及𫝊説絶無𫝊者至晋世王肅注書始似竊見孔𫝊故注亂其紀綱為夏太康時及晋書皇甫謐𫝊云姑子外弟梁桞編得古文尚書故作帝王世紀徃徃載孔𫝊五十八篇之書晉書又云晉太保公鄭冲以古文授扶風蘇愉愉字休預預授天水梁桞字洪季即謐之外弟也季授城陽臧曹字彦始始授郡守子汝南梅頥字仲真又為豫章内史遂於前晉奏上其書而施行焉時已亡失舜典一篇晉末范寗為觧時已不得焉至齊蕭鸞建武四年姚方興於大航頭得而獻之議者以為孔安國之所注也值方興有罪事亦隨𥨊至隨開皇二年購募遺典乃得其篇焉然孔注之後厯及後漢之末無人𫝊說至晋之初得存者雖不列學官散在民間事雖乆逺故得猶存
  書序孔子所作
  昔在至堯典正義曰此序鄭𤣥馬融王肅並云孔子所作孔義或然詩書理不應異夫人為書作序不作詩序者此自或作或否無義例也鄭知孔子作者依緯文而知也安國既以同序為卷撿此百篇凡有六十三序古生死同稱故堯舜或云號或云諡
  案諡法翼善𫝊聖曰堯仁義盛明曰舜是堯舜諡也故馬融亦云諡也又曰淵源流通曰禹雲行雨施曰湯則禹湯亦是諡法而馬融云禹湯不在諡法故疑之檀弓曰死諡周道也周書諡法周公所作而得有堯舜禹湯者以周法死後乃遣故謂之諡諡者累也累其行而號也隨其行以名之則死諡猶生號因上世之生號陳之為死諡明上代生死同稱上世質非至善至惡無號故與周異以此堯舜或云號或云諡也
  殷法以乙日生名天乙
  湯名履而王侯世本湯名天乙者安國意盖以湯受命之王依殷法以乙日生名天乙至将為王又改名為履故二名也亦可安國不信世本无天乙之名皇甫謐巧欲傅㑹云以乙日生故名履字天乙又云祖乙亦云乙日生復名乙引易緯孔子所謂天之錫命故可同名既以天乙為字何云同名乎
  堯老使舜攝其事
  老使攝者觧将遜於位云遂禪之者觧譲於虞舜也以己年老故遜之使攝之後功成而禪禪即譲也言攝者納於大麓是也禪者汝陟帝位是也雖舜受而攝之而堯以為禪或云汝陟帝位為攝因即直言為讓故云遂也鄭𤣥云堯尊如故舜攝其事是也
  鄭信緯以若稽古為順同天
  若順釋言文詩稱考卜惟王洪範考卜之事謂之稽疑是稽為考經傳常訓也鄭𤣥信緯訓稽為同訓古為天言能順天而行之與之同功且古之為天經無此訓髙貴鄉公皆以鄭為長非篤論也
  釋放勲欽眀文思
  勲功欽敬釋詁文此經述上稽古之事放效上世之功即是考於古道也經言放勲放其功而已𫝊兼言化者據其勲業謂之功指其教人則為化功之與化所從言之異耳鄭𤣥云敬事節用謂之欽照臨四方謂之明經緯天地謂之文慮深通敏謂之思孔無明說當與之同四者皆在身之徳故謂之四徳
  十一釋九族百姓萬邦
  上至髙祖下及𤣥孫是為九族同出髙曾皆當親之故言親親也禮記䘮服小記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又異義夏侯歐陽等以為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皆據異姓有服鄭𤣥駁云異姓之服不過緦麻言不廢昬又昬禮請期云惟是三族之不虞恐其廢昬明非外族也是鄭與孔同九族謂帝之丸族百姓謂百官族姓萬邦謂天下衆民自内及外從髙至卑以為逺近之次也
  十二唐虞建官及百官賜姓
  百官謂之百姓者𨼆八年左傳云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謂建立有徳以為公卿因其所生之地而賜之以為其姓令其收斂族親自為宗主明王者任賢不任親故以百姓言之周官篇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大禹謨云率百官若帝之初是唐虞之世經文皆稱百官而禮記明堂位云有虞氏之官五十後所記不合經也
  十三命羲和作訛成易析因夷隩之事
  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谷宅居也東表之地稱嵎夷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明也日出於谷而天下明故稱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谷嵎夷一也羲仲居治東方之官寅賓出日平秩東作寅敬賓導秩序也嵗起於東而始就耕謂之東作東方之官敬導出日平均次序東作之事以務農也日中星鳥以殷仲春日中謂春分之日鳥南方朱鳥七宿殷正也春分之昏鳥星畢見以正仲春之氣節轉以推季孟則可知厥民析鳥獸孳尾冬寒無事並入室處春事既起丁壮就功厥其也言其民老壮分析乳化曰孳交接曰尾申命羲叔宅南交申重也南交言夏與春交舉一隅以見之此居治南方之官平秩南訛敬致訛化也掌夏之官平序南方化育之事敬行其教以致其功四時同之亦舉一隅日永星火以正仲夏永長也謂夏至之日火蒼龍之中星舉中則七星見可知以正仲夏之氣節季孟亦可知厥民因鳥獸希革因謂老弱因就在田之丁壮以助農也夏時鳥獸毛羽希少改易革改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昧𠖇也日入於谷而天下𠖇故曰昩谷昧谷曰西則嵎夷東可知此居治西方之官掌秋天之政寅餞納日平秩西成餞送也日出言導日入言送因事之宜秋西方萬物成平序其政助成物也宵中星虛以殷仲秋宵夜也春言日秋言夜互相備虛𤣥武之中星亦言七星皆以秋分日見以正三秋厥民夷鳥獸毛毨夷平也老壯在田與夏田也毨理也毛更生整理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北稱朔亦稱方言一方則三方見矣北稱幽都南稱明從可知也都謂所聚也易謂嵗改易於北方平均在察其政以順天常上㧾言羲和敬順昊天此分别仲叔各有所掌日短星昴以正伸冬日短冬至之日短冬至之日昴白虎之中星亦以七星並見以正冬之三節厥民隩鳥獸氄毛隩室也民改嵗入此室處以避風寒鳥獸皆耎毳細毛以自温
  十四命羲仲主東方寅賓出日
  堯於羲和之内乃分别命其羲氏而字仲者令居治東方嵎夷之地也日所出處名曰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明之谷於此處所主之職使羲仲主治之既主東方之事而日出於東方令此羲仲恭敬導引将出之日平均次序東方耕作之事使彼下民務勤種植於日晝夜中分刻漏正等天星朱鳥南方七宿合昏畢見以此天之時候調正仲春之氣節此時農事已起不居室内其時之民宜分析適野老弱居室丁壮就功於時鳥獸皆孕胎卵孳尾匹合
  十五命羲叔宅南交敬致
  就所分羲氏之内重命其羲氏而字叔者使之居治南方之職又於天分南方與東交立夏以至立秋時之事皆主之均平次序南方化育之事敬行其教以致其功於日正長晝夜漏最多天星大火東方七宿合昬畢見以此天時之候調正仲夏之氣節於時苗稼以殖農事尤煩其時之民老弱因共丁壮就在田野於時鳥獸羽毛希少變改寒時
  十六命和仲治西方寅餞納日
  分命和氏而字仲者治西方日所入處名曰昧𠖇之谷於此處所主之職使和仲主治之既主西方之事而日在於西方令此和仲恭敬從送既入之日平均次序西方成物之事使彼下民務勤收斂於晝夜中分漏刻正等天星之虛北方七宿合昬畢見以此天時之候調正仲秋之氣節於時禾苖秀實農事未閑其時之民與夏齊平盡在田野於時鳥獸毛羽更生已稍整治
  十七命和叔平在朔易
  重命和氏而字叔者令居治北方名曰幽都之地於此處所主之職使和叔主治之平均視察北方嵗改之事於日正短晝漏最少天星之昴西方七宿合昬畢見以此天時之候調正仲冬之氣節於時禾稼已入農事閒暇其時之人皆處深隩之室鳥獸皆生耎毳細毛以自温暖
  十八以閏月定時𨤲工熈績
  此是羲和敬天授人之實事也羲和所掌如是故帝堯乃述而歎之曰咨嗟汝羲仲羲叔與和仲和叔一期之間三百有六旬有六日分為十二月則餘日不盡令氣朔參差若以閏月補厥令氣朔得正定四時之氣節成一嵗之厯象是汝之美可嘆也又以此嵗厯告時授事信能和治百官使之衆功皆廣也
  十九羲承重和承黎馬遷為一
  楚語云少昊氏之衰九黎亂徳人神雜擾不可方物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其後三苖復九黎之惡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以至於夏商據此文則自堯及商無他姓也堯育重黎之後是此羲和可知是羲和為重黎之後世掌天地之官文所出也吕刑先重後黎此文先羲後和揚子法言云羲近重和近黎是羲承重而和承黎矣吕刑稱乃命重黎與此命羲和為一事也按昭二十九年左傳稱少昊氏有子曰重顓頊氏有子曰黎則重黎二各出一帝而史記并以重黎為楚國之祖吴回為重黎以重黎為官號此乃史記之謬故束晳譏馬遷并两人以為一謂此是也左傳稱重為勾芒而黎為祝融不言何帝使為此官但黎是顓頊之子其為祝融必在顓頊之世重雖少昊之𦙍而與黎同命明使重為勾芒亦是顓頊時也
  二十中星更互在南書𫝊取張火虚昴
  四方中星者二十八宿布在四方隨天轉運更互在南方每月各有中者月令每月昏旦惟舉一星之中若使每日視之即諸宿每日昏旦莫不常中中則人皆見之故以中星表宿四方中星㧾謂二十八宿或以書𫝊云主春者張昬中可以種榖主夏者火昏中可以種黍主秋者虚昏中可以種麥主冬者昴昏中可以收斂皆云上告天子下賦臣人天子南面而視四方星之中知人緩急故曰敬授人時謂此四方中星如書𫝊之説孔於虚昴諸星本無取中之事用書傳為孔説非㫖矣
  二一星與辰實一物鄭𤣥書禮自異
  辰日月所㑹者昭七年左傳文伯對晉侯之辭也日行遲月行疾每月之朔月行及日而與之㑹其必在宿分二十八宿是日月所㑹之處辰時也集㑹有時故謂之辰日月所㑹與四方中星俱是二十八宿舉其人目所見以星言之論其日月所㑹以辰言之其實一物故星辰共文益稷稱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共為一象由其實同故也周禮大宗伯云實柴祀日月星辰鄭𤣥云星謂五緯辰謂日月所㑹十二次者以星辰為二者五緯與二十八宿俱是天星天之神祗禮無不祭故鄭𤣥隨事而分之以此敬授人時無取五緯之義故鄭𤣥於此注亦以星辰為一觀文為説也然則五星與日月皆行不與二十八宿同為不動也
  二二日出曰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谷地名即嵎夷
  宅居釋言文禹貢青州云嵎夷既畧青州在東界外之畔為表故云東表之地稱嵎夷也隂陽相對隂闇而陽明也故以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為明谷無隂陽之異以日出於谷而天下皆明故謂日出之處為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谷冬南夏北不常厥處但日由空道以行谷故以谷言之非實有深谷而日從谷之出也㨿日所出謂之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谷指其地名即稱嵎夷故云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谷嵎夷一也又觧居者居其官不居其地
  二三羲和在帝都遥領四方之治
  羲和掌序天地兼知人事因主四時而分主四方故舉東表之地以明所舉之域地東舉嵎夷之名明分三方皆宜有地名此為其始故特詳舉其文羲仲居治東方之官居在帝都而遥統領之王肅云皆居京師而統之亦有時述職是其事也
  二四物生成由日出入故有賔餞之事
  一歳之事在東則耕作在南則化育在西則成熟在北則改易故以方名配嵗事為文言順天時氣以勸課人務也春則生物秋則成物日之出也物始生長人當順其生長致力耕耘日之入也物皆成熟人當順其成熟致力收斂東方之官當恭敬導引日出平秩東作之事使人耕耘西方之官當恭敬從送日入平秩西成之事使人收斂日之出入自是其常但由日出入故物有生成雖氣能生物而非人不就勤於耕稼是導引之勤於收藏是從送之冬夏之文無此𩔖者南北二方非日所出入平秩南訛亦是導日之事平在朔易亦是送日之事依此春秋而共為賔餞故冬夏二時無此一句
  二五晝常多於夜五刻
  馬融云古制刻漏晝夜百刻晝長六十刻夜短四十刻晝短四十刻夜長六十刻晝中五十刻夜亦五十刻融之此言㨿日出見為說天之晝夜以日出入為分人之晝夜以昏明為限日未出前二刻半為明日入後二刻半為昏損夜五刻以禆於晝則晝多於夜復校五刻古今厯術與太史所候皆云夏至之晝六十五刻夜三十五刻冬至之晝四十五刻夜五十五刻春分秋分之晝五十五刻夜四十五刻此其不易之法也然今太史細候之法則校常法半刻也從春分至於夏至晝漸長増九刻半夏至至於秋分所减亦如之從秋分至於冬至晝漸短减十刻半從冬至至於春分其増亦如之又於毎氣之間増减刻數有多有少不可通而為率漢初未能審知率九日増减一刻和帝時待詔霍融始請改之鄭注書緯考靈曜仍云九日増减一刻猶尚未覺誤也鄭注此云日長者見日之漏五十五刻日短者見日之漏四十五刻與厯不同故王肅難云知日見之漏减晝漏五刻不意馬融為傳已减之矣因融所减而又减之故日長為五十五刻因以冬至反之取其夏至夜刻以為冬至晝短此其所以誤耳
  二六龍虎鳥龜所見之方與四時相逆
  在天成象星作鳥形曲禮説軍陳象天之行前朱雀後𤣥武左青龍右白虎雀即鳥也武謂龜甲捍禦故變文𤣥武焉是天星有龍虎鳥龜之形也四方皆有七宿各成一形東方成龍形西方成虎形皆南首而北尾南方成鳥形北方成龜形皆西首而東尾以南方之宿象鳥故言鳥謂朱鳥七宿也此經舉宿為文不𩔖春言星鳥揔舉七宿夏言星火獨指房心虚昴惟舉一宿文不同者互相通也釋言以殷為中中正義同故殷為正也此經冬夏言正春秋言殷者其義同春分之昏觀鳥星畢見以正仲春之氣節計仲春日在奎婁而入於酉地則初昏之時井魁在午桞星張在己軫翼在辰是朱鳥七宿皆得見也春有三月此經直云仲春故傳辨之云既正仲春轉以推季孟之月則事亦可知也天道左旋日體右行故星見之方與四時相逆春則南方見夏則東方見秋則北方見冬則西方見此則勢自當然而書緯為文生説言春夏相與交秋冬相與互謂之母成子子助母斯假妄之談耳
  二七馬鄭略與孔同王肅謂正三時中氣
  馬融鄭𤣥以為星鳥星火謂正在南方春分之昏七星中仲夏之昏心星中秋分之昏虚星中冬至之昏昴星中皆舉正中之星不為一方盡見此其與孔異也至於舉仲月以統三時亦與孔同王肅亦以星鳥之屬為昏中之星其要異者以所宅為孟月日中日永為仲月星鳥星火為季月以殷以正皆摠三時之月讀仲為中言各正三月之中氣也以馬融鄭𤣥之言不合天象星火之属仲月未中故為每時皆厯陳三月言日以正仲春以正春之三月中氣若正春之三月中當言以正春中不應言以正仲春王氏之説非文勢也孔氏直取畢見稍為迂闊比諸王氏於理最優
  二八釋注民析鳥獸孳尾
  其人老弱在室丁壮適野是老壮分析也孳字古今同耳字順愛也産生為乳胎孕為化孕産必愛之故乳化曰孳鳥獸皆以尾交接故交接曰尾計當先尾後孳隨便言之
  二九嫌仲月不統季孟故於南交見義
  此官既主四時亦主方面經言南交謂南方與東方交𫝊言夏與春交見其時方皆掌之春盡之日與立夏之初時相交也東方之南南方之東位相交也言羲叔所掌與羲仲相交際也四時皆舉仲月之候嫌其不統季孟於此言交明四時皆然故𫝊言舉一隅以見之春上無冬不得見其交接至是夏與春交故此言之
  三十平秩南訛言敬致四時皆然
  禾苖秀穂化成子實亦胎生乳化之𩔗故掌夏之官平序南方化育之事謂勸課民耘耨使苖得秀實敬行其教以致其功謂敬行平秩之教以致化育之功農功嵗終乃畢敬行四時皆同於此言之見四時皆然故云亦舉一隅也夏日農功尤急故就此言之
  三一星火舉中則七星皆見可知
  七宿房在其中但房心連體心統其名左傳言火中火見詩稱七月流火皆指房心為火故曰火蒼龍之中星将舉一星與鳥不𩔗故云舉中則七星見可知計仲夏日在東井而入於酉地即初昏之時角亢在午氐房心在己尾箕在辰是東方之宿皆得見也
  三二宅西曰昧谷則嵎夷東可知也
  釋言云晦㝠也𠖇是暗故昧為㝠也谷者日所行之道日入於谷而天下皆㝠故謂日入之處為昧谷非實有谷而日入也此經春秋相對春不言東但舉昧谷曰西則嵎夷東可知然則東言嵎夷則西亦有地明矣闕其文所以互見之𫝊於春言羲居治東方之官不言掌春夏言掌夏之官不言南方此言居治西方之官掌秋天之政互文明四時皆同
  三三三時言日惟秋言宵中星虚互相備
  三時皆言日惟秋言夜故傳辨之云春言日秋言夜互相備也互者明也明日中宵亦中宵中日亦中因此而推之足知日永則宵短日短則宵長皆以此而備知也正於此時變文者以春之與秋日夜皆等春言出日即以日言之秋云納日即以夜言之亦事之宜也北方七宿則虚為中故虚為𤣥武之中星計仲秋日在角亢而入於酉地初昏之時斗牛在午女虚危在己室壁在辰舉虚中星言之亦言七星以秋分之日昏時並見以正秋之三月
  三四四時之文互相備朔易言北方改易
  釋訓云朔北方也舎人曰朔盡也北方萬物盡故言朔也李廵曰萬物盡於西方蘇而復生故言北方是北稱朔也羲和主四方之官四時皆應言方於此言方者即三方皆見矣春為嵗首故舉地名夏與春交故言南交秋言西以見嵎夷當為東冬言方以見三時皆有方古史要約其文互相變鄭𤣥夏不言曰明都三字摩㓕也伏生所誦與壁中舊本並無此字非摩㓕也王肅以夏無明都避敬致然即幽足見明闕文相避如肅之言義可通矣都謂所聚者摠言此方是萬物所聚之處非指都邑聚居也易謂嵗改易於北方者人則三時在野冬入隩室物則三時生長冬入囷倉是人之與物皆改易
  三五古真厯亡漢存六厯實不得正
  古時真厯遭戰國及秦而亡漢存六厯雖詳於五紀之論皆秦漢之際假託為之實不得正要有梗㮣之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日日行一度則一期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今考靈曜乾鑿度諸緯皆然此言三百六十六日者王肅云四分日之一又入六日之内舉全數以言之
  三六嵗餘十一日弱當十九年七閏
  六厯諸緯與周髀皆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為每月二十九日過半日之於法分為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即月有二十九日半强為十二月六大之外有餘分三百四十八是除小月無六日又大嵗三百六十六日小嵗三百五十五日則一嵗所餘無十二日今言十二日者皆以大率㨿整而計之其實一嵗所餘止十一日弱也以為十九年七閏十九年年十一日則二百九日其七月四大三小猶二百七日况無四大乎為每年十一日弱分明矣所以弱者以四分日之一於九百四十分則一分為二百三十五分少於小月餘分三百四十八以二百三十五减三百四十八不盡一百一十三是四分日之一餘矣皆以五日為率其小月雖為嵗月殘分所减猶餘一百一十三則實餘尚無六日就六日抽一日為九百四十分减其一百一十三分不盡八百二十七分以不抽者五日并三百六十日外之五日為十日其餘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為每嵗之實餘今十九年年十日得整日一百九十又以十九乘八百二十七分得一萬五千七百一十三以日法九百四十除之得十六日以并一百九十日為二百六日不盡六百七十三分為日餘今為閏月得七每月二十九日七百為二百三日又每四百九十九分以七乘之得三千四百九十三以日法九百四十分除之得三日以二百三日亦為二百六日不盡亦六百七十三為日餘亦相當矣所以無閏時不定嵗不成也若以無閏三年差一月則以正月為二月每月皆差九年差三月即以春為夏若十七年差六月即四時相反時何由定嵗何由得成乎故須置閏以定四時
  三七咨四岳即上羲和四子就之求卿士
  馬融以羲和為卿官堯之末年皆以老死庶績多闕故求賢順四時之職欲用以代羲和孔於下傳云四岳即上羲和之四子帝就羲和求賢則所求者别代他官不代羲氏和氏孔以羲和掌天地之官正在敬順昊天告時授事而已其施政者是百官之事此經文承庶績之下而言順是事者故孔以文勢次之此言誰能咸熈庶績順是事者将登用之蓋求卿士用他也計堯即位至洪水之時六十餘年百官有闕皆應求代求得賢者則史亦不録不當帝意乃始録之為求舜張本
  三八𦙍國子爵朱名馬鄭謂帝子
  夏王仲康之時𦙍侯命掌六師顧命陳寶有𦙍之舞衣故知古有𦙍國𦙍既是國自然子為爵朱為名也馬融鄭𤣥以為帝之𦙍子曰朱也求官而薦太子太子下愚以為啓明揆之人情必不然矣啓云開為書傳通訓三九四凶在堯朝未為大惡虞史春秋甚辭
  明君聖主莫先於堯求賢審官王政所急乃有放齊之不識是非驩兠之朋黨惡物共工之巧言令色崇伯之敗善亂常聖人之朝不才摠萃雖曰難之何其甚也此等諸人才實中品亦雖行有不善未為大惡故能仕於聖代致位大官以帝堯之末洪水為災欲責非常之功非復常人所及自非聖舜登庸而大禹致力則滔天之害未或可平以舜禹之成功見此徒之多罪勲業既謝愆釁自生為聖所誅其咎益大且虞史欲盛彰舜徳歸過前人春秋史克以宣公比堯辭頗増甚
  四十上宅嵎夷朔方等知四岳即羲和
  上列羲和所掌云宅嵎夷朔方言四子居治四方主於外事岳者四方之大山今王朝大臣皆號稱四岳是與羲和所掌其事為一以此知四岳即上羲和之四子也又觧謂之岳者以其分掌四岳之諸侯故稱焉舜典稱巡守至於岱宗肆覲東后周官說巡守之禮云諸侯各朝於方岳之下是四方諸侯分屬四岳也計堯在位六十餘年乃命羲和盖應早矣若使成人見命至此近將百歳故馬鄭以為羲和皆死孔以為四岳即是羲和至今仍得在者以羲和世掌天地自當父子相承不必仲叔之身皆悉在也
  四一懐山襄陵謂包遶乘駕
  懐藏包裏之義故懐為包也釋言以襄為駕駕乘牛馬皆車在其上故襄為上也包山謂遶其傍上陵謂乘其上
  四二方命孔謂好方直鄭王為放
  鯀性狠戾多乖異衆人好此方直之名内有姦囘之志命而行事輙毁敗善類鄭王以方為放謂放棄教命
  四三九載殛鯀葢小有益待三考退之
  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李巡云各自紀事示不相襲也孫炎曰歳取歳星行以次也祀取四時祭祀一訖也年取禾糓一熟也載取萬物終而更始是載者年之别名功用不成水害不息故放退之謂退使不復治水至明年得舜乃殛之羽山周禮大宰職曰歳終則令百官各正其治而詔王廢置三年則大計羣吏之治而誅賞然則考課功績必在歳終此言功用不成是九年歳終三考也下云朕在位七十載而求得虞舜歴試三載即數登用之年至七十二年為三載即知七十載者與此異年比時堯在位六十九年鯀初治水之時堯在位六十一年然若鯀既無功早應黜廢而待九年非無小益下人見其有益謂鯀實能治之日復一日以終三考三考無成衆人乃服然後退之故至九年祭法云鯀障洪水而殛死禹能修鯀之功然則禹之大功頗亦因鯀是治水有益之驗但不能成功先有狠戾之惡復加無功之罪所以殛之羽山以示其罪若然禹既聖人當知洪水時未可治何以不諫父者梁主以為舜之怨慕由己之私鯀之治水乃為國事上令不行非禹能止時又年少不可干政
  四三堯咨岳求代年八十六
  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戴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在位七十年八十六老将求代
  四四舜父有目時謂之瞽字瞍
  岳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無目曰瞽舜父有目不能分别好惡故時謂之瞽配字曰瞍瞍無目之稱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象舜弟之字傲慢不友言並惡
  四四堯嚳子摯弟書𫝊所書年異
  徧撿今之書𫝊無堯即位之年孔氏博考羣書作為此𫝊言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必當有所案據未知出何書計十六為天子其嵗稱元年在位七十載應年八十五孔云八十六者史記諸書皆言堯帝嚳之子帝摯之弟嚳崩摯立摯崩乃𫝊位於堯然則堯以弟代兄盖踰年改元㨿其改元年則七十載數其立年八十六
  四五無室家名鰥不獨老無妻
  無妻曰鰥釋名云愁悒不寐目恒鰥鰥然故鰥字從魚魚目恒不閉王制云老而無妻曰鰥舜於時年未三十而謂之鰥者書傳稱孔子對子張舜父頑母嚚無室家之端故謂之鰥鰥者無妻之名不拘老少少者無妻可以更娶老者即不復更娶謂之天民之窮故禮舉老者耳詩云何草不𤣥何人不鰥暫離室家尚謂之鰥不獨老而無妻
  四六衆人雖知舜不得已而後舉
  皇甫謐云堯以二女妻舜封之於虞今河東太陽山西虞地是也及王天下遂為天子之號故從㣲至著常稱虞氏舜為生號之名前已具釋𫝊又觧衆人雖知舜實聖賢而耻已不若故不舉之以帝令舉及側陋意謂帝知有舜乃不𫉬已而言之耳知其然者正以初不薦舉至此始言
  四七鄭謂堯知命在舜猶使人舉之
  舜在卑賤未有名聞率𭧂禪之則下人不服故鄭𤣥六藝論云若堯知命在舜舜知命在禹猶求於羣臣舉於側陋上下交譲務在服人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之謂也是解堯使人舉舜之意也
  四八史記謂瞽瞍無目與孔𫝊異
  史記云舜父瞽瞍盲以為瞽瞍是名身實無目也孔不然者以經説舜得行美其能飬惡人父自名瞍何湏言之若實無目即是身有固疾非善惡之事輙言舜是肓人子之意欲何所見乎論語云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則言瞽者非謂無目史記云説瞽瞍使舜上廪從下縱火焚廪使舜穿井下土實井若其身自能然不得謂之無目
  四九鄭謂舜不立正妃書𫝊未有
  二女之中當有貴賤長㓜劉向列女𫝊云二女長曰娥皇次曰女英舜既升為天子娥皇為后女英為妃然則初適舜時即娥皇為妻鄭不言妻者不告其父不序其正又注禮記云舜不告而娶不立正妃此則鄭自所説未有書𫝊云然案世本堯是黄帝𤣥孫舜是黄帝八代之孫計堯女於舜之曽祖為四從姊妹以之為妻於義不可世本之言未可㨿信或者古道質故也
  五十𨤲降謂以義理下帝女之心
  𨤲降謂能以義理下之則女意初時不下故𫝊觧之言舜為匹夫帝女下嫁以貴適賤必自驕矜故美舜能以義理下帝女尊亢之心於所居媯水之汭使之服行婦道於虞氏虞與媯汭為一地見其心下乃行婦道故分為二文
  五一庶人通謂匹夫匹婦
  匹夫者士大夫已上則有妾媵庶人無妾媵惟夫妻相匹其名既定雖單亦通謂之匹夫匹婦
  五二媯汭舜所居嬪虞謂能行婦道
  媯水在河東虞郷縣厯山西西流至蒲坂縣南入於河舜居其旁周武王賜陳胡公之姓為媯為舜居媯水故也舜仕堯朝不家在於京師而令二女歸虞者盖舜以大孝示法使妻歸事於其親以帝之賢女事頑嚚舅姑美其能行婦道故云嬪於虞




  尚書要義卷一
<經部,書類,尚書要義>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二
  宋 魏了翁 撰
  舜典
  舜世有國土孔云庶人以瞽瞍失國
  虞舜側微為庶人故微賤正義曰帝繫云顓頊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勾芒勾芒生蟜牛蟜牛生瞽瞍瞽瞍生舜昭八年左傳云自幕至於瞽瞍無違命以其繼世相𫝊常有國土孔言為庶人者堯典云有鰥在下此云虞舜側微必是為庶人矣葢至瞽瞍始失國也
  孔氏傳古文自東晉初至隋始備
  昔東晉之初豫章内史梅賾上孔氏𫝊猶闕舜典自此乃命以位已上二十八字世所不𫝊多用王范之注補之而皆以慎徽已下為舜典之初至齊蕭鸞建武四年吳興姚方興於大航頭得孔氏𫝊古文舜典亦𩔖太康中書乃表上之事未施行方興以罪致戮至隋開皇初購求遺典始得之
  四門穆穆有美徳無凶人
  穆穆美也釋詁文四門四方之門謂四方諸侯來朝者從四門而入文十八年左傳歴言四凶之行乃云舜臣堯流四凶族渾敦窮竒擣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又曰虞書數舜之功曰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是言皆有美徳無凶人也案驗四方之族皆是王朝之臣舜流王朝之臣而言諸侯無凶人者以外見内諸侯無凶人則王朝必無矣
  鯀九載禹十三載而舜一考即升
  鯀待三考冀其有成而無成功乃黜為緩刑之義舜既有成更無所待故一考即升之且大聖之事不可以常法論也若然禹貢兖州作十有三載乃同是禹治兖州之水乃積十有三年此始三年已言地平天成者祭法云鯀障洪水而殛死禹能修鯀之功先儒馬融等皆以為鯀既九年又加此三年為十二年惟兖州未得盡平至明年乃畢八州已平一州未畢足以為成功也既月乃日覲岳牧還五瑞與之正始
  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注輯歛既盡覲見班還后君也舜歛公侯伯子男之瑞歸璧盡以正月中乃日日見四岳及九州牧監還五瑞於諸侯與之正始
  受終齊政知其可受遂徧告上下
  舜既讓而不許乃以堯禪之明年正月上日受堯終帝位之事於堯文祖之廟雖受堯命猶不自安又以璿為璣以玉為衡者是為王者正天文之器也乃復察此璿璣玉衡以齊整天之日月五星七曜之政觀其齊與不齊齊則受之是也不齊則受之非也是七政皆齊知已受為是遂行為帝之事而以告攝事類祭於上帝祭昊天及五帝也又禋祭於六宗等尊卑之神望祭於名山大川五岳四瀆而又徧祭於山川丘陵墳衍古之聖賢之羣神以告已之受禪也
  上日即元日鄭謂改堯正故異辭
  月之始日謂之朔日毎月皆有朔日此是正月之朔故云上日言一嵗日之上也下云元日亦然鄭𤣥以為帝王易代莫不改正堯正建丑舜正建子此時未改堯正故云正月上日即位乃改堯正故云月正元日故以異文先儒王肅等以為惟殷周改正易民視聴自夏已上皆以建寅為正此篇二文不同史異辭耳孔意亦然下云嵗二月傳云既班瑞之明月以此為建寅之月也
  文祖不知何人七廟其來已逺
  文祖者堯文徳之祖廟也且下云歸格于藝祖藝文義同知文祖是廟者咸有一徳云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則天子七廟其來自逺堯之文祖葢是堯始祖之廟不知為誰也帝繫及世本皆云黄帝生𤣥囂𤣥囂生蟜極蟜極生帝嚳帝嚳生堯即如彼言黄帝為堯之髙祖黄帝以上不知復祭何人充此七數况彼二書未必可信
  璿璣玉衡猶瓊弁玉纓變文
  説文云璿美玉也玉是大名璿是玉之别稱璣衡俱以玉飾但史之立文不可以玉璣玉衡一指玉體一指玉名猶左傳云瓊弁玉纓所以變其文
  璣為轉運衡為横簫即渾天儀
  璣衡者璣為轉運衡為横簫運璣使動於下以衡望之是王者正天文之器漢世以來謂之渾天儀者是也馬融云渾天儀可旋轉故曰璣衡其横簫所以視星宿也以璿為璣以玉為衡葢貴天象也蔡邕云玉衡長八尺孔徑一寸下端望之以視星辰葢懸璣以象天而衡望之轉璣窺衡以知星宿是其説也七政以政有七於璣衡察之
  十一宣夜無𫝊周髀術在惟渾儀為長
  蔡邕天文志云言天體者有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渾天宣夜絶無師説周髀術數具在考驗天象多所違失故史官不用惟渾天者近得其情今史所用候䑓銅儀則其法也虞喜云宣明也夜幽也幽明之數其術兼之故曰宣夜但絶無師説不知其狀如何周髀之術以為天似覆盆葢以斗極為中中髙而四邊下日月旁行遶之日近而見之為晝日逺而不見為夜渾天者以為地在其中天周其外日月初登於天後入於地晝則日在地上夜則日入地下王蕃渾天説曰天之形狀似鳥卵天包地外猶卵之裹黄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有一百八十二度半強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逥轉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法言云或問渾天曰洛下閎營之鮮于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幾乎幾乎莫之能違也是揚雄之意以渾天而問之也閎與妄人武帝時人宣帝時司農中丞耿夀昌始鑄銅為之𧰼史官施用焉後漢張衡作靈憲以説其狀蔡邕鄭𤣥陸績吳時王藩晉世姜岌張衡葛洪皆論渾天之義並以渾説為長江南宋元嘉年皮延宗又作是渾天論太史丞錢樂鑄銅作渾天儀𫝊於齊梁周平江陵遷其器於長安今在太史書矣衡長八尺璣徑八尺圓周二丈五尺強轉而望之有其法也
  十二𩔖祭義廣此傳以攝位事𩔖告
  詩云是𩔖是禡周禮肆師云𩔖造上帝王制云天子將出𩔖乎上帝所言𩔖者皆是祭天之事言以事𩔖而祭也周禮小宗伯云天地之大烖𩔖社稷則為位是𩔖之為祭所及者廣而傳之𩔖為攝位事𩔖者以攝位而告祭故𩔖為祭名
  十三周禮有天有帝此上帝兼之
  周禮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是昊天外更有五帝上帝可以兼之故以告天及五帝也鄭𤣥篤信䜟緯以為昊天上帝謂天皇大帝北辰之星也五帝謂靈威仰等太㣲宫中有五帝座星是也如鄭之言天神有六也家語云季康子問五帝之名孔子曰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其神謂之五帝王肅云五行之神助天理物者也孔意亦當然矣
  十四精意以享為禋不必煙祭
  周禮大宗伯云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孔子精意以享謂之禋鄭云禋之言煙周人尚臭煙氣之臭聞者也鄭以禋祀之文在燎柴之上故以禋為此解耳而洛誥云秬鬯二卣曰明禋又曰禋于文王武王又曰王賓殺煙咸格經傳之文此𩔖多矣非燔柴祭之也知煙是精誠絜敬之名耳
  十五六宗之説八孔王據祭法
  宗之為尊常訓也名曰六宗明是所尊祭者有六但不知六者為何神耳祭法云埋少牢於大昭祭時相近於坎壇祭寒暑王宫祭日夜明祭月幽禜祭星雩禜祭水旱也據此言六宗彼祭六神故𫝊以彼六神謂此六宗必謂彼之所祭是此六宗者彼文上有祭天祭地下有山谷丘陵此六宗之文在上帝之下山川之上二者次第相𩔖故知是此六宗王肅亦引彼文乃云禋于六宗此之謂矣鄭𤣥注彼云四時謂隂陽之神也然則隂陽寒暑水旱各自有神此言禋于六宗則六宗常禮也禮無此文不知以何時祀之鄭以彼皆為祈禱之祭則不可用鄭𤣥注以解此𫝊也漢世以來説六宗者多矣歐陽及大小夏侯説尚書皆云所祭者六上不謂天下不謂地旁不謂四方在六者之間助隂陽變化實一而名六宗矣孔光劉歆以六宗為乾坤六子水火雷風山澤也賈逵以為六宗者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馬融云萬物非天不覆非地不載非春不生非夏不長非秋不収非冬不藏此其謂六也鄭𤣥以六宗言禋與祭天同名則六者皆是天之神祗謂星辰司中司命風師雨師星謂五緯也辰謂日月所謂十二次司中司命文昌第五第四星也風師箕也雨師畢也晉初幽州秀才張髦上表云臣謂禋于六宗祀祖考所尊者六三昭三穆是也司馬彪又上表云歴難諸家及自言己意天宗者日月星辰寒暑之屬也地宗社稷五祀之屬也四方之宗四時五帝之屬惟王肅據家語六宗與孔同各言其志未知孰是司馬彪續漢書云安帝元初六年立六宗祠於洛陽城西北亥地祀北大社魏亦因之晉初荀顗定新祀以六宗之神諸説不同廢之摯虞駁之謂冝依舊近代以來皆不立六宗之祠也
  十六望于山川謂岳瀆外猶有名山大川
  釋山云泰山為東嶽華山為西嶽霍山為南嶽恒山為北嶽嵩髙山為中嶽釋水云江河淮濟為四瀆四瀆者𤼵原注海者也岳瀆之外猶有名山大川故言之屬以包之周禮大司樂云四鎮五嶽崩令去樂鄭云四鎮山之重大者謂揚州之㑹稽山青州之沂山幽州醫無閭山冀州之霍山是五嶽之外名山也周禮職方氏每州云其川其浸若雍州云其川涇汭其浸渭洛如此之𩔖是四瀆之外大川也
  十七輯五瑞以還岳牧若新付之
  舜以朔日受終於文祖又徧祭羣神及歛五瑞則入月以多日矣盡以正月中謂從歛瑞以後至月末也乃日日見四岳及九州牧監舜初攝位當𤼵號出令日日見之與之言也州牧各監一州諸侯故言監也更復還五瑞於諸侯者此瑞本受於堯歛而又還之若言舜新付之改為舜臣與之正新君之始也
  十八總釋時月日律度量衡五禮玉帛
  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合四時之氣節月之大小日之甲乙使齊一也律法制及尺丈斛斗斤兩皆同修五禮五玉修吉凶賓軍嘉之禮五等諸侯執其玉三帛二生一死贄三帛諸侯世子執纁公之孤執𤣥附庸之君執黄二生卿執羔大夫執雁一死士執雉玉帛生死所以為贄以見之如五器卒乃復卒終復還也器謂圭璧如五器禮終則還之三帛生死則否
  十九巡守者巡所守比他義為得
  孟子稱晏子對齊景公云天子適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是言天子巡守主謂巡行諸侯故言諸侯為天子守土故稱守而往巡行之定四年左傳祝鮀言衞國取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蒐是獵之名也王者因巡諸侯或亦獵以教戰其守皆作狩白虎通云王者所以巡狩者也巡者循也狩者収也為天子循収養人彼因名以附説不如晏子之言得其本也
  二十岳瀆牲禮視公侯古典不存
  諸侯境内名山大川如其秩次望祭之也言秩次而祭知徧於羣神故云五岳牲禮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視伯子男也其尊卑所視王制及書𫝊之文牲體二字孔増之也諸侯五等三公為上等諸侯為中等伯子男為下等則所言諸侯惟謂侯爵者耳其言所視葢視其祭祀祭五岳如祭三公之禮祭四瀆如祭諸侯之禮祭山川如祭伯子男之禮公侯伯子男尊卑既有等級其祭禮必不同但古典亡滅不可復知鄭𤣥注書𫝊云所視者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案五等諸侯適天子皆膳用太牢禮諸侯祭皆用太牢無上下之别又大行人云上公九獻侯伯七獻子男五獻掌客上公饔餼九牢飱五牢侯伯饔餼七牢飱四牢子男饔餼五牢飱三牢又上公豆四十侯伯三十二子男二十四並伯與侯同又鄭注禮器四望五獻據此諸文與孔𫝊王制不同者掌客行人自是周法孔與王制先代之禮必知然者以周禮侯與伯同公羊及左氏傳皆以公為上伯子男為下是其異也
  二一黃帝以來始用甲子紀日協之使一
  周禮太史云正嵗年頒告朔於邦國則節氣晦朔皆天子頒之猶恐諸侯國異或不齊同故因巡守而合和之節是月初氣是月半也世本云容成作厯大撓作甲子二人皆黄帝之臣葢自黄帝已來始用甲子紀日毎六十日而甲子一周史紀稱紂為長夜之飲忘其日辰恐諸侯或有此之類故合日之甲乙也
  二二度量衡起於黄鐘之律
  律者候氣之管而度量衡三者法制皆出於律故云律法制也度有丈尺量有斛斗衡有斤兩故取法於律故孔解律為法制即云及尺丈斛斗斤兩皆均同之漢書律厯志云度量衡出於黄鐘之律也度者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長短也本起於黄鐘之管長以子榖秬黍中者以一黍之廣度之千二百黍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量謂龠合升斗斛所以量多少也本起於黄鐘之龠以子榖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為一龠十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權者銖兩斤鈞石所以稱物之輕重也本起於黄鐘之龠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銖之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而五權謹矣權衡一物衡平也權重也稱上謂之衡稱鎚謂之權所從言之異耳如彼志文是度量衡本起於律也
  二三三帛纁𤣥黄孔或有據王肅多同
  周禮典命云凡諸侯之適子誓於天子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之下公之孤四命以皮帛眂小國之君是諸侯世子公之孤執帛也附庸雖則無文而為南面之君是一國之主春秋時附庸之君適魯皆稱來朝未有爵命不能執玉則亦繼小國之君同執帛也經言三帛必有三色所云纁𤣥黄者孔時或有所據未知出何書也王肅云三帛纁𤣥黄也附庸與諸侯之適子公之孤執皮帛其執之色未詳聞或曰孤執𤣥諸侯之適子執纁附庸執黄王肅之注尚書其言多同孔𫝊周禮孤與世子皆執皮帛鄭𤣥云皮帛者束帛而表之以皮為之飾皮虎豹皮也此三帛不言皮葢于時未以皮為飾
  二四五器禮終乃還三帛生死則否
  諸侯贄之内若是五器禮終乃還之如三帛生死則不還也聘義云以圭璋聘重禮也已聘而還圭璋此輕財而重禮之義也聘義主於説聘其朝禮亦然周禮司儀云諸公相見為賓還圭如將幣之義是圭璧皆還之也士相見禮言大夫以下見國君之禮云見他邦之人則使擯者還其贄已臣皆不還其贄是三帛生死則否
  二五南岳自以衡霍兩山名非從漢武
  張揖云天柱謂之霍山漢書地理志云天柱在廬江灊縣則霍山在江北而與江南衡為一者郭璞爾雅注云霍山今在廬江灊縣潛水出焉别名天柱山漢武帝以衡山遼曠故移其神於此今其彼土俗人皆呼之為南岳南岳本自以兩山為名非從近來也而學者多以霍山不得為南岳又云漢武帝來始乃名之即如此言謂武帝在爾雅前乎斯不然矣
  二六四巡畢乃歸鄭謂歸而復出者不然
  四巡之後乃云歸格則是一出而周四岳故知自東岳而即南行以五月至也王者順天道以行人事故四時之月各當其時之中故以仲月至其岳上云嵗二月東巡守以二月始𤼵者此四時巡守之月皆以至岳為文東巡以二月至非𤼵時也但舜以正月有事二月即𤼵行耳鄭𤣥以為毎岳禮畢而歸仲月乃復更去若如鄭言當於東巡之下即言歸格後以如初包之何當北巡之後始言歸乎且若來而復去計程不得周徧此事不必然也
  二七歸格于藝祖此告堯之文祖
  王制説巡守之禮云歸格于祖禰用特此不言禰故𫝊推之言祖則考著近於祖舉尊以及卑也特者獨也故為一牛此唯言文祖故云一牛徧告諸廟廟用一牛故鄭注彼云祖下及禰皆一牛也此時舜始攝位未自立廟故知告堯之文祖也
  二八分冀為幽并分青為營封山濬川
  肇十有二州肇始也禹治水之後舜分冀州為幽州并州分青州為營州始置十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封大也毎州之名山殊大者以為其州之鎮有流川則深之使通利
  二九舜二年後分九州為十二禹還為九
  禹貢治水之時猶為九州今始為十二州知禹治水之後也禹之治水通鯀九載為作十有三載則舜攝位元年九州始畢當是二年之後以境界太逺始别置之知分冀州為幽州并州者以王者廢置理必相㳂周禮軄方氏九州之名有幽并無徐梁周立州名必因於古知舜時當有幽并職方幽并山川於禹貢皆冀州之域知分冀州之域為之也爾雅釋地九州之名於禹貢無梁青而有幽營云燕曰幽州齊曰營州孫炎以爾雅之文與職方禹貢并皆不同疑是因制則營州亦有所因知舜時亦有營州齊即青州之地知分青州為之于此居攝之時始置十有二州葢終舜之世常然宣三年左傳云昔夏之方有徳也貢金九牧則禹登王位還置九州其名葢如禹貢其境界不可知
  三十典刑是其身流宥離鄉典與五互見
  象以典刑法用常刑用不越法流宥五刑以流放之法寛五刑流謂徙之逺方故使生活以流放之法寛縱五刑也此惟解以流寛之刑而不解宥寛之意鄭𤣥云其輕者或流放之四罪是也王肅云謂君不忍刑殺宥之以逺方然則應刑者其法是常其數是五𧰼以典刑謂其刑之也流宥五刑謂其逺縱之也流言五刑則典刑亦五其文互以相見王肅云言宥五刑則五刑見矣是言二文相通之意也典刑是其身流宥離其鄉流放致罪為輕比鞭為重故次典刑之下先言流宥鞭扑雖輕猶虧其體比於出金贖罪又為輕且吕刑五罰雖主贖五刑其鞭扑之罪亦容輸贖故後言之此正刑五與流宥鞭扑俱有常法典字可以統之故𤼵首言典刑也
  三一周禮春秋傳皆有鞭隋造律廢之
  鞭作官刑注以鞭為治官事之刑此有鞭刑則用鞭乆矣周禮滌狼氏誓大夫曰敢不関鞭五百左傳有鞭徒人費圉人犖是也子玉使鞭七人衛侯鞭師曹三百日來亦皆施用大隋造律方使廢之治官事之刑者言若於官事不治則鞭之葢量狀加之未必有定數也
  三二屬扑於教刑其實官刑鞭扑俱用
  扑作教刑學記云榎楚二物以収其威鄭𤣥云榎槄也楚荆也二物可以扑撻犯禮者知扑是榎楚也既言以収其威知不勤道業則撻之益稷云撻以記之又大射鄉射皆云司馬晉扑則扑亦官刑惟言作教刑者官刑鞭扑俱用教刑惟扑而已故屬扑於教其實官刑亦當用扑葢重者鞭之輕者撻之
  三三孔𫝊黄金吕刑黄鐡皆銅漢改黄金
  此以金為黄金吕刑其罰百鍰𫝊為黄鐡俱是贖罪而金鐡不同者古之金銀銅鐡總號為金别之四名耳釋器云黄金謂之盪白金謂之銀是黄金白銀俱名金也周禮考工記攻金之工築氏為削冶氏為殺矢鳬氏為鐘㮚氏為量段氏為鎛桃氏為劎其所為者有銅有鐡是銅鐡俱名為金則鐡名亦包銅矣此傳黄金吕刑黄鐡皆是今之銅也古之贖罪者皆用銅漢始改用黄金但少其斤兩令與銅相敵故鄭𤣥駁異義言贖死罪千鍰鍰六兩大半兩為四百一十六斤十兩大半兩銅與金贖死罪金三斤為價相依附是古贖罪皆用銅也實為銅而謂之金鐡知𫝊之所言謂銅為金鐡耳漢及後魏贖罪皆用黄金後魏以金難得合金一兩収絹十疋今律及復依古死罪贖銅一百二十斤於古稱為三百六十斤孔以鍰為六兩計千鍰為三百七十五斤金贖輕於古也誤而入罪出金以贖即律過失殺傷人依其狀以贖論是也吕刑所言疑赦乃罰者即今律疑罪各從其實以贖論是也疑謂虚實之證等是非之理均或事涉疑似旁無證見或雖有證見事非疑似如此之𩔖言皆為疑罪疑而罰贖吕刑已明言誤而輸贖於文不顯故此傳指言誤而入罪以解此贖鞭扑加於人身可云扑作教刑金非加人之物而言金作贖刑出金之與受扑俱是人之所患故得指其所出以為刑名
  三四總言眚災者肆赦怙終者賊刑
  春秋言肆眚者皆謂緩縱過失之人是肆為緩也𤯝為過也公羊傳云害物曰災是為害也宣二年左傳晉侯患趙盾使鉏麑賊之是賊為殺也此經二句承上典刑之下總言用刑之要過而有害雖據狀合罪而原心非故如此者當緩赦之小則宥之上言流宥贖刑是也怙恃奸詐欺罔時人以此自終無心改悔如此者當刑殺之小者刑之大者殺之上言典刑及鞭扑皆是也
  三五水中可居曰洲幽州在北裔
  左傳説此事言投諸四裔釋地云燕曰幽州知北裔也水中可居者曰洲釋水文李巡曰四方有水中央髙獨可居故曰洲天地之𫝑四邊有水鄒衍書説九州之外有瀛海環之是九州居水内故以州為名共在一洲之上分之為九州州取水内為名故引爾雅解州也投之四裔裔訓逺也當在九州之外而言於幽州者在州境之北邊也禹貢羽山在徐州三危在雍州故知北裔在幽
  三六流凶在治水前時無幽州史追書
  流凶在治水前於時未作十有二州則無幽州之名而云幽州者史據後定言之
  三七三裔既明知崇山在南裔
  左傳説此事云流四凶族投諸四裔則四方之各有一人幽州在北裔雍州三危在西裔徐州羽山在東裔三方既明知崇山在南裔也禹貢無崇山不知其處蓋在衡嶺之南也
  三八此四凶則渾敦窮竒等
  左𫝊説此事言舜臣堯流四凶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謂此驩兠共工三苗與鯀也雖知彼言四凶此等四人俱名不同莫知孰是惟當驗其行跡以别其人左傳説窮竒之行云靖譖庸回堯典言共工之行云靜言庸違其事既同知窮竒是共工也左傳説渾敦之行云醜𩔖惡物是與比周堯典言驩兠薦舉共工與惡比周知渾敦是驩兠也左傳説檮杌之行言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傲狠明徳以亂天常堯典言鯀之行云咈哉方命圮族其事既同知檮杌是鯀也惟三苖之行堯典無文鄭𤣥具引左傳之文乃云命驩兠舉共工則驩兠為渾敦也共工為窮竒也鯀為檮杌也而三苗為饕餮亦可知是先儒以書傳相考知三苗是饕餮
  三九流放竄殛俱流徙鯀最輕故後言
  釋言云殛誅也傳稱流四凶族者皆是流而謂之殛竄放流皆誅者流者移其居處若水流然罪之正名故先言也放者使之自活竄者投棄之名殛者誅責之稱具是流徙異其文述作之體也四者之次葢以罪重者先共工滔天為罪之最大驩兠與之同惡故以次之祭法以鯀障洪水故列諸祀典功雖不就為罪最輕故後言之禹貢徐州云蒙羽其藝是羽山為東裔也漢書地理志羽山在東海郡祝其縣西南海水漸及故言在海中也
  四十治水是徴用時事四罪在治水前
  此四罪者徴用之初即流之也舜以為賤超升上宰初來之時天下未服既行四罪故天下皆服如此等諸事皆徴用所行者洪範云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僖三十三年左傳云舜之罪也殛鯀其舉也興禹襄二十一年左傳云鯀殛而禹興此三者皆言殛鯀而後用禹為治水是徴用時事四罪在治水之前明徴用所行也又下云禹讓稷契臯陶帝因追美三人之功所言稷播五榖契敷五教臯陶作士皆是徴用時事臯陶所行五刑有服五流有宅即是𧰼以典刑流宥五刑此為徴用時事足可明矣而鄭𤣥以為禹治水事畢乃流四凶故王肅難鄭言若待禹治水功成而後以鯀為無功殛之是爲舜用人子之功而流放其父則禹之勤勞適足使父致殛為舜失五典克從之義禹陷三千莫大之罪進退無據亦甚迂哉
  四一殂落堯死之稱謂往落
  殂落死也釋詁文李巡曰殂落堯死之稱郭璞曰古死尊卑同稱故書堯曰殂落舜曰陟方乃死謂之殂落者葢殂為往也言人命盡而往落者若草木葉落也四二堯十六即位終舜攝計一百十六嵗
  堯以十六即位明年乃為元年七十載求禪求禪之時八十六也試舜三年自正月上日至崩二十八載總計其數凡夀一百一十七嵗案堯典求禪之年即得舜而試之求禪試舜共在一年也更得二年即為歴試三年故下𫝊云歴試二年與攝位二十八年合得為三十在位故王肅云徴用三載其一在徴用之年其餘二載與攝位二十八年凡三十嵗也故孔傳云歴試二年明其一年在徴用之限以此計之惟有一百一十六嵗不得有七葢誤為七也
  四三百姓如喪考妣謂百官
  諸經𫝊言百姓或為百官或為萬民如此百姓是百官者以喪服庶民為天子齊衰三月畿外之民無服不得如考妣
  四四三載四海遏宻八音謂四夷
  釋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夷狄尚絶音三年則華夏内國可知也喪服諸侯之大夫為天子正服繐衰既葬除之今能使四夷三載絶音言堯有盛徳恩化所及逺也
  四五舜格于文祖謂喪畢即政復以告
  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注月正正月元日上日也舜服堯喪三年畢將即政故復至文祖廟告
  四六堯存舜且攝位堯崩避丹朱而後即政
  知舜服堯喪三年畢將即政者以堯存且攝其位堯崩謙而不居孟子云堯崩三年喪畢舜避丹朱於南河之南天下諸侯朝覲者不之堯子而之舜獄訟者不之堯子而之舜謳謌者不之堯子而謳謌舜曰天也然後之中國踐天子位孟子既言然矣此文又承三載之下故知舜服堯喪三年畢將欲即政復至文祖廟告前以攝位告今以即政告也此猶是堯之文祖自此以後舜當自立文祖之廟堯之文祖當遷於丹朱之國也
  四七禹代鯀為崇伯入為司空故稱伯禹
  國語云有崇伯鯀堯殛之於羽山賈逵云崇國名伯爵也禹代鯀為崇伯入為天子司空以其伯爵故稱伯禹言人之賢而舉其為官知禹治洪水有成功言可用也
  四八禹讓稷契暨臯陶稷獨稱官
  居稷官者棄也獨稱官者出自禹意耳不必著義鄭云時天下頼后稷之功故以官名通稱或當然也經因稷契名單共文言暨臯陶為文𫝑耳三人為此次者葢以官尊卑為先後也周禮太祝辨九拜一曰稽首稽首為敬之極故為首至地稽首是拜内之别名為拜乃稽首故云拜稽首也
  四九棄為稷官尊而君之為后稷
  王肅云播敷也堯遭洪水民不粒食故衆民之難在於飢也稷是五榖之長立官主此稷事后訓君也帝言汝君此稷官布種是百榖以濟救之追美其功以勸勉之上文讓於稷契益稷云暨稷吕刑云稷降播種國語云稷為天官單名為稷尊而君之稱為后稷故詩𫝊孝經皆以后稱為言非官稱后也
  五十五刑之服三就五流之宅三居
  汝作士五刑有服注士理官也五刑墨劓剕宫大辟服從也言得輕重之中正五服三就既從五刑謂服罪也行刑當就三處大罪於原野大夫於朝士於市五流有宅五宅三居謂不忍加刑則流放之若四凶者五刑之流各有所居五居之差有三等之居大罪四裔次九州之外次千里之外
  五一蠻夷冦賊堯末年不應至此
  往者洪水為災下民飢困内有冦賊為害外則四夷犯邊皆言無教之致也唐堯之聖協和萬邦不應末年頓至于此葢少有其事辭頗増甚歸功於人作與奪之𫝑耳
  五二五服三就孔用魯語與馬鄭王異
  行刑當就三處惟謂大辟罪耳魯語云刑五而已無有𨼆者大刑用甲兵次刑斧鉞中刑刀鋸其次鑽笮薄刑鞭扑以威民故大者陳之原野小者致之市朝五刑三次是無𨼆也孔用彼為説故以三就為原野與朝市與吕刑之五刑異也所言三次即此三就是也惟死罪當分就處所其墨劓剕宫無常處可就也馬鄭王三家皆以三就為原野也市朝也甸師氏也案刑於甸師氏者王之同族刑於𨼆者不與國人慮兄弟耳非所刑之正處此言正刑不當数甸師也又市朝異所不得合以為一且皆國語之文其義不可通也
  五三五刑之流各有宅宅又有三等之居
  此五流有宅即流宥五刑也當在五刑而流放之故知謂不忍加刑則流放之若四凶也鄭𤣥云舜不刑此四人者以為堯臣不忍刑之王肅云謂在八議之辟君不忍殺宥之以逺八議者周禮小司冦所云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貴議賓議功議勤是也以君恩不忍殺重罪不可全赦故流之也五刑之流各有所居謂徙置有處也五居之差有三等之居量其罪狀為逺近之差也四裔最逺在四海之表故大罪四裔謂本犯死罪也故周禮調人職云父之讐辟諸海外即與四裔為一也次九州之外即王制云入學不率教者屏之逺方西方曰僰東方曰寄注云偪寄於夷狄也與此九州之外同也次千里之外者即調人職云兄弟之讐辟諸千里之外也立政云中國之外不同者言中國者據大罪所居之國定千里也據其逺近其實一也周禮與王制既有三處之别故約以為言鄭𤣥云三處者自九州之外至於四海三分其地逺近若周之夷鎮蕃也然罪有輕重不同豈五百之校乎不可從也
  五四此朕虞王莽立予虞之官
  作朕虞正義曰此官以虞為名帝言作我虞耳朕非官名也鄭𤣥云言朕虞重鳥獸草木漢書王莽自稱為予立予虞之官則莽謂此官名為朕虞其義必不然也
  五五垂益所遜四人皆在元凱中
  朱虎熊羆二臣名垂益所讓四人皆在元凱之中正義曰文十八年左傳八元之内有伯虎仲熊即此朱虎熊羆是也虎熊在元凱之内明殳斨伯與亦在其内但不知彼誰當之耳益是臯陶之子臯陶即庭堅也益在八凱之内垂則不可知也𫝊不在伯夷䕫龍之下為此言者以伯夷姜姓不在元凱之内垂龍亦不可知惟言此四人耳𫝊雖言殳斨伯與亦難知也
  五六三禮天地人言三足以包五
  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三禮天地人之禮伯夷臣名姜氏正義曰此時秩宗即周禮之宗伯也其職云掌天神人鬼地祗之禮雖三者併為吉禮要言三禮者是天地人之事言三足以包五故舉三以言之鄭語云姜伯夷之後也伯夷能禮於神以佐堯是伯夷為姜姓也
  五七秩宗主郊廟之官
  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秩序宗尊也主郊廟之官正義曰掌序鬼神尊卑故以秩宗為名郊謂祭天南郊祭地北郊廟謂祭先祖即周禮所謂天神人鬼地祗之禮是也
  五八䕫教胄子謂元子以下
  帝曰䕫命汝典樂教胄子胄長也謂元子以下至卿大夫子弟以歌詩蹈之舞之教長國子中和祗庸孝友
  五九剛失入虐簡失入傲
  剛而無虐簡而無傲剛失入虐簡失入傲教之以防其失
  六十依聲律以和樂
  聲依永律和聲注聲謂五聲宫商角徴羽律謂六律六吕十二月之音氣言當依聲律以和樂
  六一帝命䕫教胄子之節
  帝因伯夷所讓隨才而任用之帝呼䕫曰我今命汝典掌樂事當以詩樂教訓世適長子使此長子正直而温和寛𢎞而莊栗剛毅而不苛虐簡易而不傲慢教之詩樂所以然者詩言人之志意歌詠其義以長其言樂聲依此長歌為節律吕和此長歌為聲八音皆能和諧無令相奪道理如此則神人以此和矣䕫答舜曰嗚呼我擊其石磬拊其石磬諸音莫不和諧百獸相率而舞樂之所感如此是人神既已和矣
  六二胄子惟長子傳兼言子弟又略元士
  説文云胄𦙍也釋詁云𦙍繼也繼父世者惟長子耳故以胄為長也謂元子已下至卿大夫子弟者王制云樂正崇四術立四教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造焉是下至卿大夫也不言元士畢故略之彼鄭注云王子王之庶子也此傳兼言弟者盖指太子之弟耳或孔意公卿大夫之弟亦教之國子以適為主故言胄子
  六三律以出音以候氣
  太師掌六律六吕以合隂陽之聲陽聲黄鐘太蔟姑洗蕤賓夷則無射隂聲大吕應鐘南吕林鐘仲吕夾鐘是六律六吕之名也漢書律厯志云律有十二陽六為律隂六為吕是隂律名同亦名吕也鄭𤣥云律述氣也同助隂宣氣與之同也又云吕旅也言旅助陽宣氣也聖人之作律也既以出音又以候氣布十二律於十二月之位氣至則律應是六律六吕十二月之音氣也聲依永者謂五聲依附長言而為之其聲未和乃用此律吕調和其五聲使應於節奏也
  六四八音惟石最清清者和則餘皆從
  樂器惟磬以石為之故云石磬也八音之音石磬最清故知磬是音之聲清者磬必擊以鳴之故云拊亦擊重其文者擊有大小擊是大擊拊是小擊音聲濁者粗清者精精則難和舉清者和則其餘皆從矣商頌云依我磬聲是言磬聲清諸音來依之百獸率舞即大司樂云以作動物益稷云鳥獸蹌蹌是也人神易感鳥獸難感百獸相率而舞則神人和可知也䕫言此者以帝戒之云神人以和欲使勉力感神人也乃答帝云百獸率舞則神人以和言帝徳及鳥獸也
  六五堲讒殄謂疾讒説絶君子之行
  帝曰龍朕堲讒説殄行震驚朕師注堲疾殄絶震動也言我疾讒説絶君子之行而動驚我衆欲遏絶之
  六六納言喉舌之官必以信
  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注納言喉舌之官聽下言納於上受上言宣於下必以信
  六七納言而云出納朕命互相見
  此官主聴下言納於上故以納言為名亦主受上言宣於下故言出朕命納言不納於下朕命有出無入官名納言云出納朕命互相見也必以信者不妄𫝊下言不妄宣帝命
  六八孔謂岳牧六官為二十二人稷契七人不與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禹垂益伯夷䕫龍六人新命有職四岳十二牧凡二十二人特勑命之正義曰𫝊以此文總結上事據上文詢於四岳咨十有二牧及新命六官等適滿二十二人謂此也其稷契臯陶殳斨伯與朱虎熊羆七人仍舊故不須勑命之岳牧亦應是舊而勑命之者岳牧外内之官常所咨詢故亦勑之鄭以為二十二人數殳斨伯與朱虎熊羆不數四岳彼四人者直被讓而已不言居官何故勑使敬之也岳牧俱是帝所咨詢何以勑牧不勑岳也必非經㫖
  六九分北三苗言君臣善否不令相從
  庶績咸熈分北三苗注考績法明衆功皆廣三苗幽闇君臣善否分北流之不令相從善惡明正義曰前流四凶時三苗之君竄之西裔更紹其嗣不滅其國舜即政之後三苗復不從化是闇當黜之其君臣有善有惡舜復分北流其三苗北背也善留惡去使分背也鄭𤣥以為流四凶者卿為伯子大夫為男降其位耳猶為國君故以三苗為西裔諸侯猶為惡乃復分北流之謂分北西裔之三苗也孔傳竄三苗為誅也其身無復官爵必非黜陟之限其所分止非彼竄者王肅云三苗之民有赦宥者復不從化不令相從分北流之王肅意彼赦宥者復繼為國君至不復從化故分北流之禹繼鯀為崇伯三苗未必絶後傳意或如肅言
  七十三十在位歴試受終居攝皆在臣位
  舜生三十徴庸言其始見試用三十在位歴試二年攝位二十八年正義曰上云乃言厎可績三載則歴試當三年云二年者其一即是徴用之年已在上句三十之數故惟有二年耳受終居攝尚在臣位故歴試并為三十在位謂在臣位
  七一舜夀百十二嵗馬遷史記異
  五十載陟方乃死方道也舜即位五十年升道南方巡守死於蒼梧之野而葬焉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服喪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數為天子五十年凡夀百一十二嵗正義曰檀弓云舜死蒼梧之野是舜死蒼梧之野因而葬焉孔以月正元日在三載遏密之下又孟子云舜服堯三年喪畢避堯之子故服喪三年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其一年即位三十在位之數惟有二年是舜年六十二為天子五十年是舜凡夀百一十二嵗也大禹謨云帝曰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乃求禪禹孟子云舜薦禹於天十七年是在位五十年其文明矣鄭𤣥讀此經云舜生三十謂生三十年也登庸二十謂歴試二十年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謂攝位至死為五十年舜年一百嵗也史記云舜年三十堯舉用之年五十攝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堯崩年六十一而踐天子位三十九年崩皆謬耳
  七二帝𨤲下土方言舜理四方諸侯
  帝𨤲下土方設居方言舜理四方諸侯各設其官居其方别生分𩔖生姓也别其姓族分其𩔖使相從
  七三汨作九共槀飫凡十一篇皆亡
  作汨作汨治作興也言其治民之功興故為汩作之篇亡九共九篇槀飫槀勞飫賜也凡十一篇皆亡
  七四槀為勞飫為賜引左傳為證
  汨之為治無正訓也作是起義故為興也言其治民之功興以意言之耳左傳言犒師者以師枯槁用酒食勞之是槀得為勞也襄二十六年左傳云將賞為加膳加膳則飫賜是飫得為賜也亦不知勞賜之何所謂也





  尚書要義巻二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三
  宋 魏了翁 撰
  大禹謨
  禹加大字併堯禹皆為虞書此舜史所錄
  史加大其功使異於臯陶於此獨加大字與臯陶並言故也謨謀釋詁文此三篇皆是舜史所錄上取堯事下錄禹功善於堯之知已又美所禪得人故包括上下以為虞書計此三篇禹謨最在後以禹功大故進之於先孟子稱舜薦禹於天十有七年則禹攝一十七年舜陟方乃死不知禹征有苗在攝幾年史述禹之行事不必以攝位之年即征苗民也
  洪範五行以生為次此以相剋便文
  言養民之本在先修六府也府者藏財之處六者貨財所聚故稱六府襄二十七年左傳云天生五財民並用之即是水火金木土民用此自資也彼惟五財此兼以榖為六府者榖之於民尤急榖是土之所生故於土下言之也此言五行與洪範之次不同者洪範以生數為次此以相剋為次便文耳六府是民之急先有六府乃可施教故先言六府後言三事也
  九功之徳可歌猶漢魏後樂府
  文七年左傳云晉郤缺言於趙宣子引此一經乃言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謂之九歌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誰來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言九功之徳皆可歌者若水能灌溉火能烹餁金能斷割木能興作土能生殖榖能養育古之歌詠各述其功猶如漢魏已來樂府之歌事歌其功用是舊有成辭人君修治六府以自勸勉使民歌詠之三事亦然
  水土治曰平五行叙曰成地平故天成
  天之不成由地之不平故先言地平本之於地以及天也禹平水土故水土治曰平五行之神佐天治物繫之於天故五行叙曰成洪範云鯀陻洪水汩陳其五行彛倫攸斁禹治洪水彛倫攸叙是禹命五行叙也
  舜將禪禹禹辭舉臯陶
  此舜言將禪禹帝呼禹曰來汝禹我居帝位已三十有三載在耄期之間厭倦於勤勞汝惟在官不懈怠可代我居帝位總領我衆禹讓之曰我徳實無所能民必不依就我也言已不堪總衆也臯陶行布於徳徳乃下洽於民衆皆歸服之可令臯陶攝也我所言者帝當念之哉凡念愛此人在此功勞知有功乃用之釋廢此人在此罪釁知有罪乃廢之言進人退人不可誣也名目言談此事必在此事之義而名言之若信實出見此心必在此心之義而出見之言已名言其事出見其心以舉臯陶皆在此義不有虚妄帝當念錄其功以禪之言臯陶堪攝位也
  計舜年九十五年在耄期之間
  八十九十曰耄百年曰期頥曲禮文也如舜典之𫝊計舜年六十三即政至今九十五矣年在耄期之間故並言之
  釋宥過刑故輕罪重功之等
  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嗣亦世俱謂子延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及其賞道徳之政宥過無大刑故無小過誤所犯雖大必宥不忌故犯雖小必刑罪疑惟輕功疑惟重刑疑附輕賞疑從重忠厚之至與其殺不辜寕失不經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辜罪經常司主也臯陶因帝勉已遂稱帝之徳所以明民不犯上也寕失不常之罪不枉不辜之善仁愛之道
  使從心所欲以治惟乃之休
  帝曰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惟乃之休使我從心所欲而政以治民動順上命若草應風是汝能明刑之美枚卜謂人人申卜之先斷志後命龜
  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從枚謂歴卜之而從其吉此禹讓之志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帝王立卜占之官故曰官占蔽斷昆後也官占之法先斷人志意命於元龜言志定然後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卜不習吉習因也言已謀之於心謀及卜筮四者合從卜不因吉無所枚卜正義曰周禮有銜枚氏所銜之物狀如箸今人數物云一枚两枚則枚是籌之名也枚卜謂人人以次歴申卜之似若枚數然
  洪範亦是先謀人後謀卜筮
  洪範云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是先斷人志乃云謀及卜筮是後命元龜元龜謂大龜
  十一卜法不得因吉習與襲同
  喪記云卜筮不相襲鄭云襲因也然則習與襲同重衣謂之襲習是後因前故為因也朕志先定言已謀之於心龜筮協從是謀及卜筮經言詢謀僉同謀及卿士庶人謀皆同心鬼神其依即是龜筮之事卜筮通鬼神之意故言鬼神其依龜筮協從謂卜得吉是依從也志先定也謀僉同也鬼神依也龜依從也四者合從然後命汝卜法不得因吉無所復枚卜也如帝此言既謀既卜方始命禹仍請枚卜者帝與朝臣私謀私卜將欲命禹禹不預謀故不在更請卜也
  十二此舜三十四年命禹若帝攝位故事
  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受舜終事之命神宗文祖之宗廟言神尊之率百官若帝之初順舜初攝帝位故事奉行之正義曰舜即政三十三年命禹代已禹辭不獲免乃以明年正月朔旦受終事之命於舜神靈之宗廟總率百官順帝之初攝事言與舜受禪之初其事悉皆同也此年舜即政三十四年九十六也
  十三神宗猶文祖葢黃帝顓頊之等
  文祖言祖有文徳神宗言神而尊之名異而實同神宗當舜之始祖案帝繫云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顓頊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勾芒勾芒生蟜牛蟜牛生瞽瞍瞽瞍生舜即是舜有七廟黄帝為始祖其顓頊與窮蟬為二祧敬康勾芒蟜牛瞽瞍為親廟文祖為黄帝顓頊之等也
  十四禹雖攝位猶以帝命征苗
  史言禹雖攝位帝尊如故時有苗國不順帝曰咨嗟汝禹惟時有苗之國不循帝道汝往征之禹得帝命乃㑹羣臣諸侯告誓於衆
  十五苗既竄又分北今又徂征
  吕刑稱苖民作五虐之刑皇帝遏絶苗民無世在下謂堯初誅三苗舜典云竄三苗于三危謂舜居攝之時投竄之也舜典又云庶績咸熈分北三苗謂舜即位之後往徙三苗也今復不率命命禹徂征是三苗之民數干王誅之事禹率衆征之猶尚逆命即三苗是諸侯之君而謂之民者以其頑愚號之為民吕刑云苗民弗用靈是謂為民也吕刑稱堯誅三苗云無世在下而得有苗國歴代常存者無世在下諸誅叛者絶後世耳葢不滅其國又立其近親紹其先祖鯀既殛死於羽山禹乃代為崇伯三苗亦竄其身而存其國故舜時有被宥者復不從化更分北流之下傳云三苗之國左洞庭右彭蠡其國在南方蓋分北之時使為南國君今後不率帝道率循徂往皆釋詁文不循帝道言其亂逆以其亂逆故命禹討之案舜典皆言舜受終之後萬事皆舜主之舜自巡守不禀堯命此言若帝之初其事亦應同矣而此言命禹征苖舜復陟方乃死與舜受堯禪事不同者以題曰虞書即舜史所錄明其詳於舜事略於堯禹也十六帝有誓王有盟伯前有質與榖梁異
  軍旅曰誓曲禮文也隠八年榖梁𫝊曰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不及二伯二伯謂齊桓公晉文公也不及者言於時未有也據此文五帝之世有誓周禮立司盟之官三王之世有盟也左傳云平王與鄭交質二伯之前有質也榖梁傳漢初始作不見經文妄言之耳
  十七如孟子説瞽瞍暫順終不可改
  䕫䕫與齋慄共文故為悚懼之貌自負其罪引惡歸己事𫝑同耳言能以至誠感頑父者言感使當時暫以順耳不能使毎事信順變為善人故孟子説舜既被堯徴用堯妻之以二女瞽瞍猶與象欲謀殺舜而分其財物是下愚之性終不可改但舜善養之使不至于姦惡而已
  十八禹拜益言即還言進退由將
  禹以益言為當拜受而已即還還不請者春秋襄十九年晉士勾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公羊傳曰大夫以君命出進退在大夫是言進退由將不須請也或亦當時請帝乃還文不具耳兵入曰振旅
  十九干羽即武舞傳言舞文以不用於敵
  釋言云干扞也孫炎曰干楯自蔽扞也以楯為人扞通以干為楯名故干為楯釋言又云纛翳也郭璞云舞者持以自蔽翳也故明堂位云朱干玉戚以舞大武戚斧也是武舞執斧執楯詩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是文舞執籥故干羽皆舞者所執修闡文教不復征伐故舞文徳之舞於賔主階間言帝抑武事也經云舞干羽即亦舞武也𫝊惟言舞文者以據器言之則有武有文俱用以為舞而不用於敵故教為文也
  二十吳起言禹滅三苗辯士不必依實
  史記吳起對魏武侯云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義不修而禹滅之此言來服則是不滅吳起言滅者以武侯恃險言滅以懼之辯士之説不必皆依實也知在荒服之例者以其地驗之為然禹貢五服甸侯綏要荒荒最在外王畿面五百里其外四服又毎服五百里是去京師為二千五百里






  尚書要義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四
  宋 魏了翁 撰
  臯陶謨
  衆庶明其教勉勵翼戴孔與王鄭不同
  自身以外九族為近故慎修其身又厚次序九族猶堯之為政先以親九族也人君既能如此則衆庶皆明其教而各自勉勵翼戴上命昭九年左傳説晉叔向言翼戴天子故以為翼戴上命言如鳥之羽翼而奉戴之王者率己以化物親親以及逺故從近可推而至于逺者在修己身親九族之道王肅云以衆賢明為砥礪為羽翼鄭云厲作也以衆賢明作輔翼之臣與孔不同
  知人安民惟言三凶禹爲鯀𨼆
  上句既言驩兠有苗則此巧言令色共工之行也故以堯典共工之事解之巧言靜言庸違也令色𧰼恭滔天也孔壬之文在三人之下總上三人皆甚佞也苗言其名巧言令色言其行令其文首尾互相見故𫝊通言之禹言有苗驩兠之徒甚佞如此堯畏其亂政故遷改之𫝊不言共工故云之徒以包之遷與憂畏亦互相承言畏之而憂乃遷之也四凶惟言三者馬融云禹為父𨼆故不言鯀也
  臯陶知有九徳堯無容不知四凶
  臯陶知有此術帝堯無容不知而有四凶在朝禹言帝難之者堯朝之有四凶晦迹以顯舜爾禹言惟帝難之説彼甚佞因其成敗以示教法欲開臯陶之志故舉大事以為戒非是此實甚佞堯不能知也顧氏亦云堯實不以為難今云難者俯同流俗之稱也
  臯陶明九徳之常以擇人
  臯陶曰寛而栗性寛𢎞而能莊栗柔而立和柔而能立事愿而恭慤愿而恭恪亂而敬亂治也有治而能謹敬擾而毅擾順也致果為毅直而温行正直而氣温和簡而亷性簡大而有廉隅剛而塞剛斷而實塞彊而義無所屈撓動必合義彰厥有常吉哉彰明吉善也明九徳之常以擇人而官之則政之善
  孔既釋九徳䟽申言之
  凡人之性有異有其上者不必有下有其下者不必有上上下相協乃成其徳是言上下以相對各令以相對兼而有之乃為一徳此二者雖是本牲亦可以長短自矯寛𢎞者失於緩慢故性寛𢎞而能矜莊嚴栗謹愿者失於遲鈍貌或不恭故慤愿而能恭恪亂治釋詁文有能治者謂才髙於人也堪撥煩理劇者也負才輕物人之常性故有治而能謹乃為徳也愿言恭治言敬者恭在貌敬在心愿者遲鈍失於外儀故言恭以表貌治者輕物内失於心故稱敬以顯情致果為毅謂能致果敢殺敵之心是為强貌也和順者失於不斷故順而能决乃為徳也簡者寛大率略之名志逺者遺近務大者輕細故簡大而有亷隅乃為徳也剛而能斷失於空踈必性剛正而内充實强直自立無所屈撓或任情違理失於事宜動合道義乃為徳也
  剛與强義寛與柔擾愿與亂直各相類
  鄭注論語云剛謂强志不屈撓即剛强義同此剛强異者剛是性也强是志也當官而行無所避忌剛也執己所是不為衆撓强也剛强相近鄭連言之寛謂度量寛𢎞柔謂性行和柔擾謂事理擾順三者相類即洪範云柔克也愿謂容貌恭正亂謂剛柔治理直謂身行正直三者相類即洪範云正直也簡謂器量凝簡剛謂事理剛斷强為性行堅强三者相𩔖即洪範云剛克也而九徳之次從柔而至剛也惟擾而毅在愿亂之下耳其洪範三徳先人事而後天地與此不同
  王鄭謂人能明其有常則善與孔異
  若暫為之未成為徳故人君取士必明其九徳之常王肅云明其有常則善也言有徳當有恒也其意亦言彼能有常人君能明之也鄭云人能明其徳所行使有常則成善人矣其意謂彼人自明之與孔異也
  日宣三徳有家日嚴六徳有邦
  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三徳九徳之中有其三宣布夙早浚須也卿大夫稱家言能日日布行三徳早夜思之須明行之可以為卿大夫日嚴祇敬六徳亮采有邦有國諸侯日日嚴敬其自敬行六徳以信治政事則可以為諸侯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俊乂在官翕合也能合受三六之徳而用之以布施政教使九徳之人皆用事謂天子如此則浚徳治能之事並在官夙早釋詁文又云須待也此經之意謂夜思之明旦行之須為待之意故浚為須也大夫受采邑賜氏族立宗廟世不絶祀故稱家天子分地建國諸侯專為己有故有國謂諸侯也
  撫五辰謂順五行之事
  百官皆撫順五行之時則衆功皆成也五行之時即四時也禮運曰播五行於四時土寄王四季故為五行之時也所撫順者即堯典敬授人時平秩東作之𩔖是也
  天叙有典謂次叙常性各有分義
  天叙有典有此五典即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是也五者人之常性自然而有但人性有多少耳天次叙人之常性使之各有分義人君勑正我五常之教使合於五者皆厚
  十一天叙天秩勑我自我五惇五庸
  庸常釋詁文又云由自也由是用故自為用也天次叙有禮謂使賤事貴卑承尊是天道使之然也天意既然人君當順天意用我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禮以接之使之貴賤有常也此文主於天子天子至於諸侯車旗衣服國家禮儀饗食燕好饔餼飱牢禮各有次秩以接之上言天叙此云天秩者叙謂定其倫次秩謂制其差等義亦相通上云勑我此言自我者五典以教下民須勑戒之五禮以接諸侯當用我意故文不同也上言五惇此言五庸者五典施於近親欲其恩厚五禮施於臣下欲其有常故文異也王肅云五禮謂王公卿大夫士鄭𤣥云五禮天子也諸侯也卿大夫也士也庶民也此無文可據各以意説耳
  十二天用民為聰明亦用民成其威
  天聰明自我民聰明言天因民而降之福民所歸者天命之天視聴人君之行用民為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明可畏自我民明威亦用民成其威民所叛者天討之是天明可畏之效正義曰皇天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此經大意言民之所欲天必從之聰明謂聞見也天之所聞見用民之所聞見也然則聰明直是聞見之義其言未有善惡以下言明威是天降之禍知此聰明是天降之福此即秦誓所云天聴自我民聴天視自我民視故民所歸者天命之大而言之民所歸就天命之為天子也小而言之雖公卿大夫之任亦為民所歸向乃得居之此文主於天子故言天視聴人君之行用民為聴明戒天子使順民心受天之福也
  十三未有知思屬上句曰贊襄三字多説
  正義曰臯陶自言可底行禹言底可績此承而為謙知其自言未有所知未能所致於善也思字屬上句王肅云贊贊猶贊奏也顧氏云襄上也謂贊奏上古行事而言之也經云曰者謂我上之所言也傳不訓襄為上已從襄陵而釋之故二劉並以襄為因若必為因孔𫝊無容不訓其意言進習上古行事因贊成其辭而言之也𫝊雖不訓襄字其義當如王説臯陶慮忽之自云言順可行因禹美之即承謙辭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一抑言之次序也鄭𤣥云贊明也襄之言暢言我未有所知所思徒贊明帝徳暢我忠言而已謙也






  尚書要義卷四
<經部,書類,尚書要義>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五
  宋 魏了翁 撰
  益稷
  禹陳治水乗載暨益稷
  臯陶怪禹不言故謂之曰吁問其所以孜孜之事如何禹曰往者洪水漫天浩浩然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昬惑沈溺皆困水災我乗舟車輴樏等四種之載隨其所往之山槎木通道而治之與益所進於人者惟有槎木所𫉬衆鳥獸鮮肉為食也我又通决九州名川通之至於四海深其畎澮以至於川水漸除矣與稷播種五穀進於衆人難得食處乃決水所得魚鼈鮮肉食也人既皆得食矣又勸勉天下徙有之無交易其所居積於是天下衆人乃皆得米之粒食之萬國由此為治理之政我所言孜孜者在此也臯陶曰然可以為師法者是汝之當言
  四載與史記諸書同而字體各異
  史記河渠書云夏書曰禹湮洪水十三年三過家不入門陸行載車水行載舟泥行蹈橇音蕝山行即橋丘遥反徐廣曰橋一作輂輂直轅車也尸子云山行乗樏泥行乗蕝漢書溝洫志云泥行乗橇山行則梮居足反毳行如箕擿行泥上如淳云毳謂以板置泥上以通行路也慎子云為毳者患塗之泥也應劭云梮或作樏為人所牽引也如淳云梮謂以鐡如錐頭長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韋昭云梮木器也如今轝牀人轝以行也此經惟言四載𫝊言所載者四同彼史記之説古書尸子慎子之徒有此言也輴與毳為一樏與梮輦為一古篆變形字體改易説者不同未知孰是
  刋木訓除謂槎謂開道治水
  襄二十五年左傳云井堙木刋是除木之義也毛𫝊云除木曰槎故曰刋槎其木開通道路以治水
  決川距海由濬畎澮距川故先言川
  距者相抵之名故為至也非是名川不能至海故決九州之名川通之至海也考工記云匠人為溝洫耜廣五寸二耜為耦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畎田首倍之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方十里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是畎遂溝洫澮皆通水之道也先言決川至海後言濬畎至川者川既入海然後澮得入川故先言川也
  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言食魚以助穀
  禹主治水稷主教播種水害漸除則有可耕之地難得食處先須教道以救之於時雖漸播種得穀猶少人食未足故決川有魚鼈使人鮮食之言食魚以助穀也鄭𤣥云與稷教人種澤物菜蔬艱厄之食稷功在於種穀不主種菜蔬也言后稷種菜蔬艱厄之食傳記未有此言也
  烝民粒故萬邦义禹言此以勉人
  人非穀不生政由穀而就言天下由此穀為治政之本也君子之道以謙虛為徳禹盛言已功者為臣之法當孜孜不怠自言己之勤苦所以勉勸人臣非自伐也
  安汝止如大學止於仁止於敬
  禹曰安汝止惟㡬惟康其弼直言慎在位當先安好惡所止念慮㡬微以保其安其輔臣必用直人大學云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好惡所止謂此𩔖也𫝊意以上惟為念下惟為辭故云念慮㡬微然後以保其好惡所安寧耳
  孔𫝊十二章之制
  予欲觀古人之象欲觀示法象之服制日月星辰山龍華蟲日月星為三辰華象草華華蟲雉也畫三辰山龍華蟲於衣服旌旗作㑹宗彛㑹五采也以五采成此畫焉宗廟彛樽亦以山龍華蟲為飾藻火粉米黼黻絺繡藻水草有文者火為火字粉若粟冰米若聚米黼若斧形黻為兩已相背葛之精者曰絺五色備曰繡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天子服日月而下諸侯自龍衮而下至黼黻士服藻火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以五采明施於五色作尊卑之服汝明制之
  舜欲觀古象則以前固具采章
  易繫辭云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象物制服盖因黄帝以還未知何代而具采彰舜言己欲觀古知在舜之前耳
  三辰畫於衣服又畫於旌旗
  桓二年左傳云三辰旂旗昭其明也三辰謂此日月星也故日月星為三辰辰即時也三者皆是示人時節故並稱辰焉傳言此者以辰在星下總上三事為辰辰非别為物也周禮大宗伯云實柴祀日月星辰鄭𤣥云星謂五緯也辰謂日月所㑹十二次也星辰異者彼鄭以徧祭天之諸神十二次亦當祭之故令辰與星别此云畫之於衣日月合宿之辰非有形容可畫且左傳云三辰即日月星也周禮司常掌九旗之物惟日月為常不言畫星盖大常之上又畫星也穆天子𫝊稱天子𦵏盛姬畫日月七星盖畫北斗也草木雖皆有華而草華為美故云華象草華蟲雉也周禮司服有鷩冕鷩則雉焉雉五色象草華也月令五色皆云其蟲蟲是鳥獸之總名也下云作服汝明知畫三辰山龍華蟲於衣服也又言旌旗者左傳云三辰旂旗周禮司常云日月為常王者禮有沿革後因於前故知受時三辰亦畫之旌旗也下𫝊云天子服日月而下則三辰畫之於衣服又畫於旌旗也周禮司服云享先生則衮冕衮者卷也言龍首卷然以衮為名則所畫自龍以下無日月星也郊特牲云祭之日王被衮冕以象天也又曰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鄭𤣥云謂有日月星辰之章設日月畫衣服旌旗也據此記文衮冕之服亦畫日月鄭注禮記言郊特牲所云謂魯禮也要其文稱王被服衮冕非魯事也或當三代天子衣上亦畫三辰自龍章為首而使衮統名耳禮文殘缺不可得詳但如孔解舜時天子之衣畫日月耳鄭𤣥亦以為然王肅以為舜時三辰即畫於旌旗不在衣也天子山龍華蟲耳
  十一宗彛亦飾山龍華蟲不以日月星
  㑹者合聚之名下云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知㑹謂五色也禮衣畫而裳繡五色備謂之繡知畫亦備五色故云以五采成此畫焉謂畫之於衣宗彛文承作㑹之下故宗廟云彛樽亦以山龍華蟲為飾知不以日月星為飾者孔以三辰之尊不宜施於器物也周禮有山罍龍勺雞彜鳥彛以類言之知彛尊以山龍華蟲為飾亦畫之以為飾也周禮彛器所云犧象雞鳥者鄭𤣥皆為畫飾與孔意同也周禮彛器無山龍華蟲為飾者帝王革易所尚不同故有異也
  十二上六章作㑹於衣下六章絺繡於裳
  詩云魚在在藻是藻為水草草類多矣獨取此草者謂此草有文故也火為火字謂刺繡為火字也考工記云火以圜鄭司農云謂圜形似火也鄭𤣥云形如半環然記是後人所作何必能得其真今之服章繡為火字者如孔所説也粉若粟冰者粉之在粟其狀如冰米若聚米者刺繡為文類聚米形也黼若斧形考工記云白與黑謂之黼釋器云斧謂之黼孫炎云黼文如斧形盖半白半黑似斧刃白而身黑黻為兩已相背謂刺繡為已字兩巳字相背也考工記云黒與青謂之黻刺繡為兩已字以青黑線繡也詩葛覃云為絺為綌是絺用葛也玉藻云浴用二巾上絺下綌曲禮云為天子削瓜者副之巾以絺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皆以絺貴而綌賤是絺精而綌麤故葛之精者曰絺五色備謂之繡考工記文也計此所陳皆述祭服祭服𤣥纁為之後代無用絺者盖於時仍質暑月染絺為纁而繡之以為祭服孔以華象草華蟲雉則合華蟲為一周禮鄭𤣥注亦然則以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畫於衣也藻火粉米黼黻六章繡於裳也天之大數不過十二故王者制作皆以十二象天也顧氏取先儒等説以為日月星取其照臨山取能興雲雨龍取變化無方華取文章雉取耿介顧氏雖以華蟲為二其取象則同又云藻取有文火取炎上粉取潔白米取能養黼取能斷黻取善惡相背鄭𤣥云㑹讀為繪宗彛謂宗廟之鬰鬯樽也故虞夏以上盖取虎彛蜼彛而已粉米白米也絺讀為黹黹紩也自日月至黼黻凡十二章天子以飾祭服凡畫者為繪刺者為繡此繡與繪各有六衣用繪裳用繡至周而變之以三辰為旂旗謂龍為衮宗彜為毳或損益上下更其等差鄭意以華蟲為一粉米為一加宗𢑱謂虎蜼也周禮宗廟𢑱器有虎𢑱𢑱故以宗𢑱為虎蜼也此經所云凡十二章日也月也星也山也龍也華蟲也六者畫以作繪施於衣也宗𢑱也藻也火也粉米也黼也黻也此六者紩以為繡施之於裳也鄭𤣥云至周而變易之損益上下更其等差周禮司服之注具引此文乃云此古天子冕服十二章也王者相變至周而以日月星畫旌旗冕服九章登龍於山登虎於宗𢑱尊其神明也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𢑱皆畫以為繢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以絺為繡則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畫以雉謂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蜼謂宗𢑱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是鄭以冕服之名皆取章首為義衮冕九章以龍為首龍首卷然故以衮為名鷩冕七章華蟲為首華蟲即鷩雉也毳冕五章虎蜼為首虎蜼毛淺毳是亂毛故以毳為名如鄭此解配文甚便於絺繡之義總為消帖但解宗彛為虎蜼取理太迴未知所説誰得經㫖
  十三上六章尊在上下六章尊在下
  孔以此經上句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尊者在上下句藻火粉米黼黻尊者在下黼黻尊於粉米粉米尊於藻火故從上以尊卑差之士服藻火大夫加以粉米并藻火為四章馬融不見孔𫝊其注亦以為然以古有此言相𫝊為説也盖以衣在上為陽陽統於上故所尊在先裳在下為隂隂統於下故所重在後詩稱𤣥衮及黼顧命云麻冕黼裳當以黼為裳故首舉黼以言其事如孔説也天子諸侯下至黼黻大夫粉米兼服藻火是上得兼下也士不得服粉米大夫不得服黼黻是下不得僣上也訓彰為明以五種之彩明施於五色作尊卑之服汝當分明制之令其勿使僣濫也鄭𤣥云性曰采施曰色以本性施於繪帛故云以五采施於五色也鄭云作服者此十二章為五服天子備有焉公自山龍而下侯伯自華蟲而下子男自藻火而下卿大夫自粉米而下亦是以意説也
  十四六律五聲八音察治忽出納五徳之言
  今聴作樂若其音安樂和平則時政辨治而修理也若其音怨怒乖離則時政忽慢而怠惰也是用樂之聲音察天下治理及忽怠者也知其治理則保以修之知其忽怠則改而修之此治理忽怠人君所願聞者又樂之感人使和易調暢若樂音合度則言必得理以此樂音出納仁義禮智信五徳之言乃君之發言合彼五徳施之於人可以成其教化是出五言也人之所言合彼五徳歸之於君可以成諷諫是納五言也君言可以利民民言可以益君是言之善惡由樂音而知也此言之善惡亦人君之所願聞也
  十五庶頑䜛説虞廷當無之
  衆頑愚䜛説之人若有所行不在於是而為非者當察之知其非乃撻之言之此與以下發端也庶頑䜛説謂朝廷之臣格則承之乃謂天下之人舜之朝廷當無䜛説之人故設為大法戒慎之耳
  十六輔弼疑承惟伏𫝊有此言
  四近之臣普謂近臣之臣耳無常人也鄭𤣥以四近為左輔右弼前疑後承惟伏生書傳有此言文王世子云有師保有疑承以外經𫝊無此官也
  十七侯以明之謂射禮撻謂過輕者
  正義曰禮射皆張侯射之知侯以明之當行射侯之禮以明善惡之教射禮有序賔以賢詢衆擇善之義是可以明善惡也笞撻不是者使記識其過謂過輕者也大罪刑殺之矣古之射侯之士無以言之案周禮司裘云云
  十八舜典敷奏明試此言敷納明庶
  帝舉是衆賢而用之使陳布其言令其自説己之所能聴其言而納受之依其言而考試之顯明衆臣皆以功大小為差然後賜車服以旌别其人功能事用是舉賢用人之法也舜典云敷奏以言明試以功奏試二字與此異者彼言施於諸侯其人見為國君故令奏言試功此謂方始擢用故言納庶納謂受取之庶謂在羣衆
  十九丹國朱名以行惡絶其世位
  漢書律厯志云堯讓舜使子朱處於丹淵為諸侯則朱是名丹是國也頟頟是不休息之意肆謂縦恣也晝夜常頟頟然縦恣為惡無休息時也習於無水而陸地行舟言其所為惡事無節度也此乃禀受惡性習惡事也鄭𤣥云丹朱見洪水時人乗舟今水已治猶居舟中頟頟使人推行之案下句云予創若時乃勤治水則丹朱行舟之時水尚未除非效洪水之時人乗舟也羣淫於家言羣聚妻妾恣意淫之無男女之别故言妻妾亂也用是之惡故絶其世位不得嗣父也此用殄厥世一句禹既見世絶今始言之以明行惡之騐此句非禹所創創之者創其行之惡耳
  二十塗山言所聚之國非就妻家見妻禹輟事成昬不必在殛鯀之年
  哀七年左傳云禹㑹諸侯於塗山社預云塗山在夀春縣東北塗山國名盖近彼山也娶於塗山言其所娶之國耳非就妻家見妻也懲丹朱之惡故不可不勤故辛日娶妻至於甲日復往治水孔云復往則以嘗治水而輟事成昬也鄭𤣥云登用之年始娶於塗山氏三宿而為帝所命治水鄭意娶後始受帝命娶前未治水也然娶後始受帝命當云聞命即行不須計辛之與甲日數多少當如孔説輟事成昬也此時禹父新殛而得為昬者鯀放而未死不妨禹娶且治水四年兖州始畢禹娶不必在殛鯀之年也
  二一啟呱呱而弗子即三過門之時
  孟子稱禹治水三過其門而不入是至門而聞啓泣聲不暇如人父子名為己子而愛念之以其為大治度水土之功也
  二二五服五千州十有二師孔鄭異
  據禹貢所云五服之名數之五服即甸侯綏要荒服也彼五服每服五百里四面相距為方五千里也王肅云五千里者直方之數若有迴邪委曲動有倍加之較是直路五千里也治洪水輔成之者謂每服之内為其小數定其差品各有所掌是禹輔成之也周禮大司馬法二千五百人為師每州十有二師通計之一州用三萬人功總計九州用二十七萬庸庸亦功州境既有濶狹用功必有多少例言三萬人者大都通率為然惟言用三萬人也不知用功日數多少治水四年乃畢用功盖多矣不知用㡬日也鄭𤣥云輔五服而成之至於面方各五千里四面相距為方萬里九州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以佐牧堯初制五服服各五百里要服之内方四千里曰九州其外荒服曰四海此禹所受地記書曰崑崙山東南道地方五千里名曰神州者禹弼五服之殘數亦每服者合五百里故有萬里之界萬國之封焉猶用要服之内為九州州更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得五千里者四十九其一以為圻内餘四十八八州分而各有六春秋傳曰禹朝羣臣於㑹稽執玉帛者萬國言執玉帛者則九州之内諸侯也其制特置牧以諸侯賢者為之師盖百國一師州十有二師則州千二百國也八州凡九千六百國其餘四百國在圻内與王制之法凖之八州通率封公侯百里之國者一伯七十里之國二子男五十里之國四方百里者三封國七十有畸至於圻内則子男而已鄭云禹弼成五服面各五千里王肅禹貢之注已難之矣𫝊稱萬盈數也萬國舉盈數而言非謂其數滿萬也詩桓曰綏萬邦丞民曰揉此萬邦豈周之建國復有萬乎天地之勢平原者甚少山川所在不啻居半豈以不食之地亦封建國乎王圻千里封五十里之國四百則圻内盡以封人王城宫室無建立之處言不顧實何至此也百國一師不出典記自造此語何以可從禹朝羣臣於㑹稽魯語文也執玉帛者萬國左傳文也採合二事亦為謬矣
  二三五國立一方伯為長非九命之方伯
  王制云五國以為屬屬有長此建五長亦如彼文故云諸侯五國立賢者一人為方伯謂之五長以相統治欲以供奬帝室故也僖元年公羊傳曰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方伯謂周禮九命作伯者也王制云千里之外設方伯方伯一州之長謂周禮八命作牧者也傳言五國立一人為方伯直是五國之長耳與彼異也以其是當方之長故𫝊以方伯言之
  二四各廸有功惟苖以頑凶不得就官
  蹈為有功之長言蹈履典法行之有功惟三苗頑凶不得就官謂舜分北三苗之時苗君有罪不得就其諸侯國君之官而被流於逺方也
  二五臯陶方祇至惟明孔云史美鄭云帝語
  臯陶方祇厥叙方施象刑惟明方四方禹五服既成故臯陶敬行其九徳考績之次序於四方又施其法刑皆明白史因禹功重美之正義曰鄭云歸美於二臣則以此經為帝語此文上無所由下無所結形勢非語辭也故𫝊以為史因記之
  二六虞賔謂丹朱助祭
  虞賔在位羣后徳讓丹朱為王者後故稱賔言與諸侯助祭年爵同推先有徳
  二七柷敔搏拊皆漢以来相𫝊為然
  戛擊是作用之名非樂器也故以戛擊為柷敔柷敔之狀經典無文漢初以来學者相𫝊皆云柷如漆桶中有椎柄動而擊其旁也敔狀如伏虎背上有刻戛之以為聲也樂之初擊柷以作之樂之將末戛敔以止之故云所以作止樂雙解之釋樂云所以鼓柷謂之止所以鼓敔謂之籈郭璞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氐挏之令左右擊止者其椎名也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一尺櫟之籈者其名也是言擊柷之椎名為止戛敔之木名為籈戛即櫟也漢禮器制度及白虎通馬融鄭𤣥李巡其説皆為然也惟郭璞為詳據見作樂器而言之搏拊形如鼓以韋為之實之以糠擊之以節樂漢初相𫝊為然也
  二八惟磬用玉知球即磬以下管知磬在上
  鳴球謂擊球使鳴樂器惟磬用玉故球為玉磬商頌曰依我磬聲磬亦玉磬也鄭𤣥云磬懸也而以合堂上之樂玉磬和尊之也然則鄭以球玉之磬懸於堂下尊之故進之使在上耳此舜廟堂之樂謂廟内堂上之樂言祖考來格知在廟内下云下管知此在堂上也
  二九馬融言祖考來格舜除父喪祭宗廟
  馬融見其言祖考遂言此是舜除瞽瞍之喪祭宗廟之樂亦不知舜父之喪在何時也但此論韶樂必在即政後耳此說樂音之和而云祖考来格者聖王先成於人然後致力於神言人悦其化神歆其祀禮備樂和所以祖考来至明矣以祖考来至明樂之和諧也詩稱神之格思不可度思而云祖考来至者王肅云祖考来至者見其光輝也盖如漢書郊祀志稱武帝郊祭天祠上有美光也
  三十丹朱不肖此言羣后以徳讓朱
  微子之命云作賔于王家詩頌微子之来謂之有客是王者之後為時王所賔也故知虞賔謂丹朱為王者後故稱賔也王者立二代之後而獨言丹朱者盖髙辛氏之後無文而言二王之後並為上公亦有與丹朱爵同故丹朱亦讓也丹朱之性下愚堯不能化此言有徳者猶上云瞽亦允若暫能然也
  三一堂上下逓奏而樂成非上能格神下能舞獸
  吹笙擊鐘更迭而作鳥獸化徳相率而舞蹌蹌然下云百獸率舞知此蹌蹌然亦是舞也禮云凡行容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大夫濟濟士蹌蹌是為行動之貌故為舞也樂之作也依上下逓奏間合而後曲成神物之来上下共致非堂上堂下别有所感以祖考尊神配堂上之樂鳥獸賤物故配堂下之樂總上下之樂言九成致鳯尊異靈瑞故别言爾非堂上之樂獨致神来堂下之樂偏令獸舞也鄭𤣥注周禮具引此文乃云此其在於宗廟九奏効應也是言祖考来格百獸率舞皆是九奏之事也
  三二帝歌歸美股肱臯陶先元首以足其義
  釋古云元良首也僖三十三年左傳稱狄人歸先軫之元則元與首各為頭之别名此元以首共為頭也君臣大體猶如一身故元首君也股肱之臣喜樂盡忠謂樂行君之化君之治功乃起言無廢事業事業在於百官故衆功皆起百官之業乃廣也帝歌歸美股肱義未足者非君之明為臣不能盡力空責臣功是其義未足以此續成帝歌必先君後臣衆事乃安孔以叢脞為細碎無大略鄭以叢脞總聚小小之事以亂大政皆是以意言耳君無大略則不能任賢功不見知則臣皆懈惰萬事墮廢其功不成故又歌以重戒也庶事萬事為一同而文變耳
  三三此篇説用臣之法以樂和終之
  此篇初説用臣之法末言樂音之和言其始於任賢立政以禮治成以樂所以得致太平𫝊解史錄䕫言之意






  尚書要義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六
  宋 魏了翁 撰
  禹貢
  九州舊定今改新之故云禹别
  禹别九州分其圻界隨山濬川刋其木深其流任土作貢任其土地所有定其貢賦之差
  禹貢在夏書之首
  此堯時事而在夏書之首禹之王以是功正義曰計九州之境當應舊定而云禹别者以堯遭洪水萬事改新此為作貢生文
  賦自上税下貢從下獻上
  九州之土物産各異任其土地所有以定貢賦之差賦者自上税下之名謂治田出穀故經定其差等謂之厥賦貢者從下獻上之稱謂以所出之穀視其土地所生異物獻其所有謂之厥貢雖以所賦之物為貢用賦物不盡有也亦有全不用賦物直隨地有採取以為貢者此之謂貢即與周禮太宰九貢不殊但周禮分之為九耳其賦與周禮九賦全異彼賦謂口率出錢不言作賦而云作貢者取下供上之義也
  八凱亦佐禹隨山刋木必身行
  文十八年左傳云舉八凱使主后土則伯益之輩佐禹多矣禹必身行九州規謀設法乃使佐己之人分布治之於時平地盡為流(⿰氵⿳木日小)鮮有陸行之路故將欲治水隨行山林斬木通道鄭云必隨州中之山而登之除木為道以望觀所當治者則規其形而度其功焉
  治水皆從下始故先冀終雍
  冀州既載堯所都也先施賦役載於書正義曰九州之次以治為先後以水性下流當從下而泄故治水皆從下為始冀州帝都於九州近北故首從冀起而東南次兖而東南次青而南次徐而南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西次荆從荆而北次豫從豫而西次梁從梁而北次雍雍地冣髙故在後也自兖已下皆凖地之形勢從下向髙從東向西青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三州並為東偏雍州髙於豫州豫州髙於青徐雍豫之水從青徐而入海也梁髙於荆荆髙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梁荆之水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入海也兖州在冀州東南冀兖二州之水各自東北入海也冀州之水不經兖州以冀是帝都河為大患故先從冀起而次治兖若使冀州之水東入兖州水無去處治之無益雖是帝都不得先也此經大體每州之始先言山川後言平地青州梁州先山後川徐州雍州先川後山兖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荆豫有川無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豫不言平地冀州田賦之下始言恒衛既從史以大畧為文不為例也每州之下言水路相通通向帝都之道言禹每州事了入朝以白帝也
  既載謂貢賦役載於書鄭以為事
  既載者言先施貢賦役載於書也謂計人多少賦功配役載於書籍然後徴而用之以治水也冀州如此則餘州亦然故於此特記之也王肅云言己賦功屬役載於書籍𫝊意當然鄭云載之言事事謂作徒役也禹知所當治水又知用徒之數則書於策以告帝徵役而治之惟解載字為異其意亦同孔也
  壺口在冀梁岐在雍從東而西
  壺口治梁及岐壺口在冀州梁岐在雍州從東循山治水而西
  漢初圖籍皆在孔𫝊山川必驗實而知
  正義曰史記稱髙祖入咸陽蕭何先收圗籍則秦焚詩書圖籍皆在孔君去漢初七八十年耳身為武帝博士必當具見圖籍其山川所在必是驗實而知壺口在冀州梁岐在雍州當時疆界為然也此於冀州之分言及雍州之山者從東循山治水而西故也鄭云於此言治梁及岐者盖治水從下起以襄水害易也班固作漢書地理志據前漢郡縣言山川所在志云壺口在河東北屈縣東南應劭云已有南屈故稱北屈梁山在左馮翊夏陽縣西北岐山在右扶風美陽縣西北然則壺口西至梁山梁山西至岐山從東而向西言之也經於壺口之下言治者孔意盖云欲見上下皆治也
  太原今為郡岳陽霍太山之南
  既修太原至于岳陽髙平曰太原今以為郡名岳太岳在太原西南山南曰陽正義曰太原原之大者漢書以為郡名𫝊欲省文故云髙平曰太原今以為郡名即晋陽縣是也地理志云河東彘縣東有霍太山此彘縣周厲王所奔順帝改為永安縣周禮職方氏冀州其山鎮曰霍山即此太岳是也山南見日故山南曰陽
  覃懐近河漳水横流至河
  覃懐底績至于衡漳覃懐近河地名漳水横流入河從覃懐致功至横漳
  十一地理志有清漳濁漳在懐北
  正義曰地理志河内郡有懐縣在河之北盖覃懐二字共為一地故云近河地名衡即古横字漳水横流入河故云横漳漳在懐北五百餘里從覃懐致功而北至横漳也地理志云清漳水出上黨沾縣大黽谷東北至渤海阜城縣入河過郡五行千六百八十里此沾縣因水為名志又云沾水出壺闗志又云濁漳水出長子縣東至鄴縣入清漳漳水横流王肅云衡漳二水名也十二冀州入榖不貢上上第一錯出第二賦
  厥賦惟上上錯賦謂土地所生以供天子上上第一錯間雜出第二之賦謂税穀以供天子鄭𤣥云此州入穀不貢是也因九州差為九等上上是第一也交錯是間雜之義故錯為雜也顧氏云上上之下即次上中故云雜出第二之賦也
  十三據人功分九等多者為正少者為錯
  據孟子此時為什一税而得為九等差者人功有强弱收穫有多少𫝊以荆州田第八賦第三為人功修也雍州田第一賦第六為人功少也是據人功多少總計以定差此州以上上為正而雜為次等言出上上時多而上中時少也多者為正少者為雜故云第一此州言上上錯者少在正下故先言上上而後言錯豫州言錯上中者少在正上故先言錯而後言上中揚州云下上上錯不言錯下上者以本設九等分三品為之上中下下上本是異品故變文言下上上錯也梁州云下中三錯者梁州之賦凡有三等其出下中時多故以下中為正上有下上下有下下三等雜出故言三錯足明雜有下上下下可知也此九等所較無多諸州相凖為等級耳此計大率所得非上科定也但治水據田責其什一隨土豐瘠是上之任土而下所獻自有差降即以差等為上之定賦也然一升一降不可常同冀州自出第二與豫州同時則無第一之賦豫州與冀州第一同時則無第二之賦或容如此事不可恒鄭𤣥云賦之差一井上上出九夫税下下出一夫税通率九州一井税五夫如鄭此言上上出税九倍多於下下鄭詩箋云井税一夫其田百畝若上上一井税一夫則下下九井乃出一夫稅太少矣若下下井稅一夫則上上全入官矣豈容輕重頓至是乎
  十四田中中在九州為第五厥田惟中中田之髙下肥瘠九州之中為第五
  髙下肥瘠參對為九等正義曰鄭𤣥云田著髙下之等者當為水害備也則鄭謂地形髙下為九等也王肅云言其土地各有肥瘠則肅定其肥瘠以為九等也如鄭之義髙處地瘠出物既少不得為上如肅之義肥處地下水害所傷出物既少不得為上故孔云髙下肥瘠共相參對以為九等上言敷土此言厥田田土異者鄭𤣥云地當隂陽之中能吐生萬物者曰土據人功作力競得而田之則謂之田田土異名義當然也
  十五其道與既從同作乂與既作同
  青州濰淄其道與此恒衛既從同是從故道也荆州雲土夢作乂與此大陸既作同是水治可耕作也其文不同史異辭耳無義例也
  十六大陸即鉅鹿縣廣河澤寗亦有大陸
  地理志云恒水出常山上曲陽縣東入𣸦水衛水出常山靈夀縣東北入滹沲大陸在鉅鹿縣北釋地十藪云晉有大陸孫炎等皆云今鉅鹿縣北廣河澤也郭璞云廣河猶大陸以地名言之近為是也春秋魏獻子畋于大陸焚焉還卒于寗杜氏春秋說云嫌鉅鹿絶逺以為汲郡修武縣吴澤也寗即修武也然此二澤相去甚逺所以得為大陸以爾雅廣平曰陸但廣而平者則名大陸故異所而同名焉大陸澤名廣河以旁近大陸故也
  十七孔謂居島之夷王鄭為鳥夷
  孔讀鳥為島島是海中之山九章筭術所云海島邈絶不可踐量是也𫝊云海曲謂之島謂其海曲有山夷居其上此居島之夷常衣鳥獸之皮為遭洪水衣食不足今還得衣其皮服以明水害除也鄭𤣥云鳥夷東方之民搏食鳥獸者也王肅云鳥夷東北夷國名也與孔不同
  十八冀州不言境界貢篚先賦後田
  夹右碣石入于河碣石海畔山禹夹行此山之右而入河逆上此州帝都不説境界以餘州所至則可知先賦後田亦殊於餘州不言貢篚亦差於餘州
  十九夹行碣石山之右南回入河而逆上
  正義曰地理志云碣石山在北平驪城縣西南是碣石為海畔山也鄭云戰國策碣石在九門縣今屬常山郡盖别有碣石與此名同今驗九門無此山也下文導河入於海𫝊云入于渤海渤海之郡當以此海為名計渤海北距碣石五百餘里河入海處逺在碣石之南禹行碣石不得入於河也盖逺行通水之處北盡冀州之境然後南迴入河而逆上也夹右者孔云夹行此山之右則行碣石山西南行入河在碣石之右故云夹右也顧氏亦云山西曰右鄭𤣥云禹由碣石山西北行盡冀州之境還從山東南行入河鄭以北行則東為右南行西為右故夹山兩旁山常居右與孔異也
  二十每州浮水達河謂還白帝與王鄭異
  梁州𫝊云浮東渡河而還帝都白所治也則入河逆上為還都白所治也禹之治水必每州巡行度其形勢計其人功施設規模指授方略令人分布並作還都白帝所治於時帝都近河故於每州之下皆言浮水達河記禹還都之道也冀兖徐荆豫梁雍州各自言河惟青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二州不言河耳兖州云浮于濟漯達于河故青州直云達于濟徐州云浮于淮泗達于河故揚州云達于淮泗皆記禹入河之道也王肅云凡每州之下説諸治水者禹功主於治水故詳記其所治之州往還所乗涉之水名肅惟不言還都白帝亦謂為治水故浮水也鄭𤣥以為治水既畢更復行之觀地肥瘠定貢賦上下其意與孔異也
  二一東河西西河東南河北是冀境
  兖州云濟河自東河以東也豫州云荆河自南河以南也雍州云西河自西河以西也明東河之西西河之東南河之北是冀州之境也濟河惟兖州東南據濟西北距河正義曰此下八州發首言山川者皆謂境界所及也據謂跨之距至也濟河之間相去路近兖州之境跨濟而過東南越濟水西北至東河也李巡注爾雅解州名云兩河間其氣清性相近故曰冀冀近也濟河間其氣専質體性信謙故云兖兖信也淮海間其氣寛舒禀性安徐故曰徐徐舒也江南其氣燥勁厥性輕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故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輕也荆州其氣燥剛禀性彊梁故曰荆荆彊也河南其性安舒厥性寛豫故曰豫豫舒也河西其氣蔽壅受性急凶故云雍雍壅也爾雅九州無梁青故李巡不釋所言未必得其本也
  二二九河之名未必因禹故郭璞未詳
  九河既道河水分為九道在此州界平原以北正義曰是河從大陸東畔北行而東北入海冀州之東境至河之西畔水分大河東為九道故知在兖州界平原以北是也釋水載九河之名云徒駭太史馬頬覆釡胡蘇簡絜鈎盤鬲津九河云復其故道則名應先有不宜徒駭太史因禹立名此郭氏所以未詳也或九河雖舊有名至禹治水更别立名即爾雅所云是也漢書溝洫志成帝時河隄都尉許商上書曰古記九河之名有徒駭胡蘇鬲津今見在成平東光鬲縣界中自鬲津以北至徒駭其間相去三百餘里是知九河所在徒駭最北鬲津冣南盖徒駭是河之本道東出分為八枝也許商上言三河下言三縣則徒駭在成平胡蘇在東光鬲津在鬲縣其餘不復知也爾雅九河之次從北而南既知三河之處則其餘六者太史馬頬覆釡在東光之北成平之南簡絜鈎盤在東光之南鬲縣之北也其河填塞時有故道鄭𤣥云周時齊桓公塞之同為一河今河間弓髙以東至平原鬲津往往有其遺處春秋緯寳乾圖云移河為界在齊吕填閼八流以自廣鄭𤣥盖據此文為齊桓公塞之也言閼八流拓境則塞其東流八枝并使歸於徒駭也
  二三厥賦貞賦與州相當
  厥田惟中下田第六厥賦貞貞正也州第九賦正與九相當正義曰堯典言鯀治水九載績用不成然後堯命得舜舜乃舉禹治水三載功成堯即禪舜此言十三載者并鯀九載數之祭法云禹能修鯀之功明鯀已加功而禹因之也此言十三載者記其治水之年言之其水害除耳非言十三年内皆是禹之治水施功也馬融曰禹治水三年八州平故堯以為功而禪舜是十二年而八州平十三年而兖州平兖州平在舜受終之年也
  二四厥貢入百功之府厥篚入於女功
  厥貢漆絲厥篚織文地宜漆林又宜桑蠶織文錦綺之屬盛之筐篚而貢焉正義曰鄭𤣥云貢者百功之府受而藏之其實於篚者入於女功故以貢篚别之厯檢篚之所盛皆供衣服之用入於女功如鄭言矣檿絲中琴瑟之絃亦是女功所為也織貝鄭𤣥以為織如貝文𫝊謂織為細紵貝為水物則貝非服飾所湏盖恐其損缺故以篚筐盛之也諸州無厥篚者其諸州無入篚之物故不貢也漢世陳留襄邑縣置服官使制作衣服是兖州綾錦美也
  二五凡言達謂從水入水
  因水入水曰達當謂從水入水不湏舍舟而陸行也揚州云㳂于江海達于淮泗𫝊云㳂江入海自海入淮自淮入泗是言水路相通得乗舟徑達也案青州云浮于汶達于濟經言濟㑹于汶浮汶得達濟也此云浮于濟漯達于河從漯入濟自濟入河徐州云浮于淮泗達于河盖以徐州北接青州既浮淮泗當浮汶入濟以達于河也
  二六海岱惟青州東北據海當有遼東
  海岱惟青州東北據海西南距岱正義曰非至海畔而已故言據也漢末有公孫度者竊據遼東自號青州刺史越海收東莱諸郡堯時青州當越海而有遼東也舜為十二州分青州為營州即遼東也
  二七孔以略嵎夷為用功少
  嵎夷既略濰淄其道嵎夷地名用功少曰略濰淄二水復其故道
  二八濰淄水出入
  地理志云濰水出琅邪箕屋山北至都昌縣入海過郡三行五百二十里淄水出泰山莱蕪縣原山東北至千乗愽昌縣入海
  二九廣斥復其斥鹵
  厥土白墳海濵廣斥濵涯也言復其斥鹵鹵鹹地也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海畔逈濶地皆斥鹵故云廣斥言水害除復舊性也
  三十岱畎言岱山之谷出此五物
  釋水云水注川曰谿注谿曰谷谷是兩山之間流水之道畎谷畎去水故言谷也怪石竒怪之石故云好石似玉也枲麻也鉛錫也岱山之谷有此五物美於他方所有故貢之也
  三一蠶食檿桑所得𢇁韌
  正義曰檿桑山桑郭璞曰柘屬也檿絲是蠶食檿桑所得𢇁韌中琴瑟弦
  三二淮源逺矣至此而大故於徐州言之
  地理志云沂水出泰山盖縣臨樂子山南至下邳入泗過郡五行六百里淮出桐柏山發源逺矣於此州言之者淮水至此而大為害尤甚喜得其治故於此記之也
  三三大野即鉅野東原即東平
  大野既豬東原底平大野澤名水所停曰豬東原致功而平言可耕正義曰地理志云大野澤在山陽鉅野縣北鉅即大也東原即今之東平郡
  二四王者分五色土為社建侯則分之茅土
  厥貢惟土五色王者封五色土為社建諸侯則各割其方色土與之使立社燾以黄土苴以白茅茅取其潔黄取王者覆四方正義曰韓詩外𫝊云天子社廣五丈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上冒以黄土將封諸侯各取其方色土苴以白茅以為社明有土謹敬潔清也蔡邕獨斷云天子太社以五色土為壇皇子封為王者授之太社之土以所封之方色苴以白茅使之歸國以立社謂之茅社是必古書有此説故先儒之言皆同也
  三五泗濵貢浮磬淮夷二水貢珠與魚
  貢石而言磬者此石宜為磬猶如砥礪然也蠙是蚌之别名此蠙出珠遂以蠙為珠名蠙之與魚皆是水物而以淮夷冠之知淮夷是二水之名淮是四瀆之淮也夷盖小水後来竭涸不復有其處耳王肅亦以淮夷為水名鄭𤣥以為淮水之上夷民獻此珠與魚地理志泗水出濟隂乗氏縣東南至臨淮睢陵縣入淮行千一百一十里也
  三六𤣥纎縞纎在𤣥縞之中二物皆細
  厥篚𤣥纎縞𤣥黒繒縞白繒纎細也纎在中明二物皆當細正義曰單言𤣥𤣥必有質故知黑繒縞如史記縞素
  三七陽鳥居彭蠡謂鴻雁之屬隨陽
  彭蠡是江漢合處下云導漾水南入于江東滙為彭蠡是也日之行也夏至漸南冬至漸北鴻鴈之屬九月而南正月而北左思蜀都賦所云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是也日陽也此鳥南北與日進退隨陽之鳥故稱陽鳥冬月所居於此彭蠡之澤也
  三八孔意江從彭蠡分為三共入震澤與鄭異
  地理志云㑹稽吴縣故周泰伯所封國也具區在西古文以為震澤是吴南大湖名盖縣治居澤之東北故孔𫝊言南志言西大澤畜水南方名之曰湖三江既入此湖也治水致功令江入此澤故致定為震澤也下𫝊云自彭蠡江分為三入震澤遂為北江而入海是孔意江從彭蠡而分為三又共入震澤從震澤復分為三乃入海鄭云三江分於彭蠡為三孔東入海其意言三江入既入海耳不入震澤也又案周禮職方揚州藪曰具區浸曰五湖五湖即震澤若如志云具區即震澤則浸藪為一案餘州浸藪皆異而揚州同者盖揚州浸藪同處論其水謂之浸指其澤謂之藪
  三九金銀銅為金三品鄭謂銅三色
  厥貢惟金三品金銀銅也釋器云黄金謂之璗其美者謂之鏐白金謂之銀其美者謂之鐐郭璞曰此皆道金銀之别名及其美者也鐐即紫磨金也鄭𤣥以為金三品者銅三色也
  四十齒象牙革犀皮甲以犀為上
  正義曰詩云元龜象齒知齒是象牙也説文云齒口斷骨也牙壯齒也𨼆五年左傳云齒牙骨角牙齒小别統而名之齒亦齒牙也考工記犀甲七屬兕甲六屬宣二年左傳云犀兕尚多棄甲則那是甲之所用犀革為上
  四一南海島夷卉服謂葛
  島夷卉服南海島夷草服葛葛越南方布名用葛為之左思吴都賦云蕉葛外越弱於羅紈是也冀州云島夷皮服是夷自服皮皮非所貢也此言島夷卉服亦非所貢也此與莱夷作牧並在貢篚之間古史立文不次也鄭𤣥云此州下濕故衣草服貢其服者以給天子之官與孔異也
  四二孔謂織細紵貝水物鄭以織貝為錦
  貝織異物織是織而為之揚州紵之所出此物又以篚盛之為衣服之用知是細紵釋魚有𤣥貝貽貝餘貾黄白文餘泉白黄文當貢此有文之貝以為器物之飾也鄭𤣥云貝錦名詩云萋兮斐兮成是貝錦凡為織者先染其絲乃織之則文成矣禮記曰士不衣織與孔異也
  四三錫命乃貢言不常鄭為金錫之錫
  厥包橘柚錫貢小曰橘大曰柚其所包裹而致者錫命乃貢言不常正義曰荆州納錫大龜豫州錫貢磬錯皆為非常並在篚下王肅云橘與柚錫其命而後貢之不常入當繼荆州之無也鄭云有錫則貢之此州有錫而貢之或時無則不貢錫所以柔金也周禮考工記云攻金之工掌執金錫之齊故也
  四四荆山南及衡山之陽惟荆州
  荆及衡陽惟荆州北據荆山南及衡山之陽正義曰其境過衡山也以衡是大山其南無復有名山大川可以為記故言陽見其南至山南也
  四五荆楚後服先彊故以江漢朝宗著臣禮
  江漢朝宗于海二水經此州而入海有似于朝百川以海為宗宗尊也正義曰諸侯見天子之禮春見曰朝夏見曰宗以海水大而江漢小以小就大似諸侯歸於天子假人事而言之也詩云沔彼流水朝宗于海毛𫝊云水猶有所朝宗是假人事而言水也荆楚之域國有道則後服國無道則先彊故記其水之義以著人臣之禮四六孔謂江分九道鄭意九江别源潯陽記有江名
  言江於此州之界分為九道訓孔為甚殷為中言甚得地勢之中也鄭云殷猶多也九江從山谿所出其孔衆多言治之難也地理志九江在今廬江潯陽縣南皆東合為大江如鄭此意九江各自别源其源非大江也下流合於大江耳然則江以南水無大小俗人皆呼為江或從江分出或從外合来故孔鄭各為别解應劭注地理志云江自潯陽分為九道符於孔説潯陽記有九江之名一曰烏江二曰蜯江三曰烏白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廪江八曰提江九曰菌江雖名起近代義或當然
  四七班鄭以荆梁各有沱潜孔謂發梁入荆
  下文岷山導江東别為沱是沱為江之别名也經無潜之本源故直云水名釋水云水自江出為沱漢為潜鄭注此既引爾雅乃云今南郡枝江縣有沱水其尾入江耳首不於江出也華容有夏水首出江尾入沔盖此所謂沱也潜則未聞象類此解荆州之沱潜發源此州若如鄭言此水南流不入荆州界非此潜也此下梁州注云二水亦謂自江漢出者地理志在今蜀郡郫縣江沱及漢中安陽皆有沱水潜水其尾入江漢耳首不於此出江原有𨞪江首出江南至犍為武陽又入江豈沱之𩔖與潜盖漢西出嶓冡東南至巴郡江州入江行二千七百六十里此解梁州之沱潜也郭璞爾雅音義云沱水自蜀郡都水縣揃山與江别而更流璞又云有水從漢中沔陽縣南流至梓潼漢夀入大穴中通峒山下西南潜出一名沔水舊俗云即禹貢潜也郭璞此言亦解梁州沱潜與鄭又異然地理及鄭皆以荆梁二州各有沱潜又郭氏所解沱潜惟據梁州不言荆州之沱潜而孔梁州注云沱潜發源此州入荆州以二州沱潜為一者然彼州山水古今不可移易孔為武帝愽士地理志無容不知盖以水從江漢出者皆曰沱潜但地勢西髙東下雖於梁州合流還從荆州分出猶如濟水入河還從河出故舉大畧為發源梁州耳
  四八雲夢跨江南北二澤共一土字
  昭三年左傳楚子與鄭伯田於江南之夢是雲夢之澤在江南也地理志南郡華容縣南有雲夢澤杜預云南郡枝江縣西有雲夢城江夏安陸縣亦有雲夢或曰南郡華容縣東南有巴丘湖江南之夢雲夢一澤而每處有名者司馬相如子虚賦云吞雲夢者方八九百里則此澤跨江南北每處名存焉定四年左傳稱楚昭王寢于雲中則此澤亦得單稱雲單稱夢經之土字在二字之間盖史文兼上下也
  四九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貢同而序異以當州貴者先
  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土所出與揚州同正義曰與揚州同而揚州先齒革此州先羽毛者盖以善者為先由此而言之諸州貢物多種其次第皆以當州貴者為先也
  五十礪砥皆磨石砮矢鏃丹丹砂
  礪砥砮丹砥細於礪皆磨石也砮石中矢鏃丹朱類正義曰魯語曰肅慎氏貢楛矢石砮賈云砮矢鏃之石也故曰砮石中矢鏃丹砂故云朱類王肅云丹可以為采
  五一箘簵美竹楛中矢榦皆出雲夢
  惟箘簵楛三邦底貢厥名箘簵美竹楛中矢榦三物皆出雲夢之澤近澤三國常致貢之其名天下稱善
  五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貢同此包字必橘柚
  包下言匭菁茅説文云匚受物之器象形也凡匚之屬皆從匚匱匣之字皆從匚匭亦從匚故匭是匣也菁茅既以匭盛非所包之物明包必有裏也此州所出與揚州同揚州厥包橘柚知此包是橘柚也王肅云揚州厥包橘柚從省而可知也
  五三菁為菹茅縮酒匭盛之
  匭菁茅匭匣菁以為菹茅以縮酒正義曰周禮醢人有菁菹鹿臡故知菁以為菹鄭云蓂菁也蓂菁處處皆有而令此州貢者盖以味善也僖四年左傳齊桓公責楚云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是茅以縮酒也郊特牲云縮酌用茅明酌也鄭注云以茅縮酒也周禮甸師云祭祀供蕭茅鄭興云蕭字或為莤莤讀為縮束茅立之祭前酒沃其上酒滲下若神飲之故謂之縮杜預解左傳用鄭興之説未知誰同孔㫖特令此州貢茅茅當異於諸處杜預云茅之為異未審也或云茅有三脊鄭𤣥以菁茅為一物匭猶纒結也菁茅之有毛刺者重之故既包裏而又纒結也
  五四九江大龜錫命乃貢
  九江納錫大龜尺二寸曰大龜出於九江水中龜不常用錫命而納之
  五五浮江沱潜漢越洛而至冀州之南
  浮于江沱潜漢逾于洛至于南河逾越也河在冀州南東流故越洛而至南河正義曰浮此四水乃得至洛
  五六伊𤄊澗水入洛合流而入河
  伊洛𤄊澗既入于河伊出陸渾山洛出上洛山澗出沔池山𤄊出河南北山四水合流而入河正義曰地理志云伊水出𢎞農盧氏縣東熊耳山東北入洛洛水出𢎞農上洛縣冡領山東北至鞏縣入河𤄊水出河南穀城縣潜亭北東南入洛澗水出𢎞農新安縣東南入洛志與傳異者熊耳山在陸渾縣西冡領山在上洛縣境之内沔池在新安縣西穀城潜亭北此即是河南境内之北山也志詳而𫝊略所據小異耳伊𤄊澗三水入洛合流而入河言其不復為害也
  五七滎波即滎澤杜預謂當在河北
  滎波既豬滎澤波水已成遏豬正義曰馬鄭王本皆作滎播謂此澤名滎播春秋閔二年衛侯及狄人戰于滎澤不名播也鄭𤣥謂衛狄戰在此地杜預云此滎澤當在河北以衛敗方始渡河戰處必在河北盖此澤跨南北多而得名耳
  五八菏澤孟豬以今地驗之與志異
  導菏澤被孟豬菏澤在胡陵孟豬澤名在菏東北水流溢覆被之正義曰地理志山陽郡有胡陵縣不言其縣有菏澤也又云菏澤在濟隂定陶縣東孟豬在梁國睢陽縣東北以今地驗之則胡陵在睢陽之東定陶在睢陽之北其水皆不流溢東北被孟豬也然郡縣之名隨代變易古之胡陵當在睢陽之西北故得東出被孟豬也於此作孟豬左傳爾雅作孟諸周禮作望諸聲轉字異正是一地也
  五九江出岷漢出嶓沱出江潜出漢
  地理志云蜀郡有湔道岷山在西徼外江水所出也隴西郡西縣嶓冡山西漢水所出是二者皆山名也沱出于江潜出于漢二水發源此州而入荆州
  六十蒙山在青衣蔡闕和夷平地之名
  地理志云蒙山在蜀郡青衣縣應劭云順帝改曰漢嘉縣蔡山不知所在論語云季氏旅於泰山是祭山曰旅也平者言其治水畢猶上既藝也和夷平地之名致功可藝藝與平互言耳
  六一賦下中三錯舉第八為正錯出七九
  𫝊以既言下中復云三錯舉下中第八為正上下取一故雜出第七第九與第八為三也鄭云三錯者此州之地有當出下之賦者少耳又有當出下上中下者差復益少與孔異也孔云田第七賦第八雜出第七第九三等
  六二織皮謂以獸皮織金𦋺
  熊羆狐狸織皮胡人續羊毛作衣孫炎曰毛𣯛為𦋺織毛而言皮者毛附於皮故以皮表毛耳孔云貢四獸之皮織金𦋺
  六三西傾因桓水来浮於潜桓行羌中入南海
  地理志云西傾在隴西臨洮縣西南西傾在雍州自西傾山南行因桓水是来浮於潜氷也地理志云桓水出蜀郡蜀山西南行羌中入南海則初發西傾未有水也不知南行㡬里得桓水也下𫝊云泉始出山為漾水東南流為沔氷至漢中東行為漢水是漢上曰沔
  六四沔入渭亂河而還都
  計沔在渭南五百餘里故越沔陸行而北入渭渭水入河故浮渭而東帝都在河之東故渡河陸行而還帝都也以每州之下言入河之事河近帝都知是還都白所治也正絶流曰亂
  六五雍州東不越河西踰黒水孔謂西距東據誤
  黑水西河惟雍州西距黑水東㨿河龍門之河在冀州西正義曰禹治豫州乃次梁州自東向西故言梁州之境先以華陽而後黒水從梁適雍自南向北故先黒水而後西河計雍州之境被荒服之外東不越河而西踰黒水王肅云西據黑水東距西河所言得其實也徧檢孔本皆云西距黑水東據河是必誤也又河在雍州之東而謂之西河者龍門之河在冀州西界故謂之西河王制云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是河相對而為東西也
  六六衆水皆東惟弱水西流
  弱水既西導之西流至於合黎正義曰鄭云衆水皆東此水獨西故記其西下也
  六七涇屬渭汭謂涇水南入渭
  毛𫝊云汭水涯也鄭云汭之言内也盖以人皆南面望水則北為汭也且涇水南入渭而名為渭汭知水北曰汭言治涇水使之入渭亦是從故道也地理志云涇水出安定涇陽縣西岍頭山東南至馮翊陽陵縣入渭行千六百里
  六八漆沮言從灃水言同皆入渭
  闞駰十三州志云漆水出漆縣西北岐山東入渭沮則不知所出盖東入渭時已與漆合渭發源逺以渭為主上云涇屬渭是矣故此言漆沮既從已從於渭灃水所同亦同於渭以渭為主故也地理志灃水出扶風鄠縣東南北過上林苑入渭也
  六九荆岐乃北條荆山非荆州之荆
  洪水之時祭祀禮廢已旅祭而言治功畢治水從下自東而西先荆後岐荆在岐東嫌與上荆為一故云非荆州之荆也地理志云禹貢北條荆山在馮翊懐徳縣南南條荆山在南郡臨沮縣北彼是荆州之荆也
  七十三危必在西裔杜林以為古瓜州
  三危既宅三苗丕叙西裔之山已可居三苗之族大有次叙美禹之功正義曰左傳稱舜去四㓙投之四裔舜典云竄三苗於三危是三危為西裔之山也其山必是西裔未知山之所在地理志杜林以為燉煌郡即古瓜州也昭九年左傳云先王居檮杌于四裔故允姓之姦居于𤓰州杜預云允姓之祖與三苗俱放於三危𤓰州今燉煌也鄭𤣥引地記書云三危之山在鳥鼠之西南當岷山則在積石之西南地記乃妄書其言未必信要知三危之山必在河之南也禹治水未已竄三苗水災既除彼得安定故云三危之山已可居三苗之族大有次叙記此事以美禹治之功也
  七一𫝊以荆雍賦田升降之極故云人功多少
  厥土惟黄壤厥田惟上上厥賦中下田第一賦第六人功少正義曰此與荆州賦田升降皆較六等荆州升之極故云人功修此州降之極故云人功少其餘相較少者從此可知也王制云凢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叅相得也則民當相凖而得有人功修人功少者治水之後即為此差在後隨人少多必得更立其等此非永定也
  七一積石河所經龍門當河之道禹鑿之
  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正義曰地理志云積石山在金城河闗縣西南羌中河行塞外其北入塞内積石非河之源故云河所經也河從西来至此北流故禹㳂河順流而北釋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故千里而東千里而南至于龍門西河也地理志云龍門山在馮翊夏陽縣北此山當河之道禹鑿以通河東郡之西界也禹至此渡河而還都白帝也㳂或誤為治此説禹行不説治水也
  七三諸州末言還都此㑹于渭汭言發都
  㑹于渭汭逆流曰㑹自渭北涯逆水西上正義曰㑹合也人行逆流而水相向故逆流曰㑹從河入渭自渭北涯逆水西上言禹白帝訖從此而西上更入雍州界也諸州之末惟言還都之道此州事終言發都更去明諸州皆然也
  七四織皮西戎謂羌髳之屬
  織皮崑崙析支渠搜西戎即叙正義曰西國皆衣皮毛故以織皮冠之𫝊言織皮毛布有此四國崑崙也析支也渠也搜也四國皆是戎狄也末以西戎總之此戎在荒服之外流沙之内牧誓云武王伐紂有羌髳從之此是羌髳之屬禹皆就次叙美禹之功逺及戎狄故記之也鄭𤣥云衣皮之民居此崑崙析支渠搜三山之野者皆西戎也鄭併渠搜為一孔𫝊不明或亦以渠搜為一通西戎為四也孔云織皮毛布有此四國皆在荒服之外云云
  七五班志王馬皆有三條之説鄭創云四列
  道岍及岐至于荆山注更理説所治山川首尾正義曰上文每州説其治水登山從下而上州境隔絶未得徑通今更從上而下條説所治之山本以通水舉其山相連屬言此山之傍所有水害皆治訖也因冀州在北故自北為始從此導岍至敷淺原舊説以為三條地理志云禹貢北條荆山在馮翊懐徳縣南南條荆山在南郡臨沮縣東北是舊有三條之説也故馬融王肅皆為三條導岍北條西傾中條嶓冡南條鄭𤣥以為四列導岍為隂列西傾為次隂列嶓冡為次陽列岷山為正陽列鄭𤣥創為此説孔亦當為三條也岍與嶓冡言導西傾不言導者史文有詳畧以可知故省文也
  七六逾于河謂山勢相望越河而東
  注此謂梁山龍門西河正義曰逾于河謂山逾之也此處山勢相望越河而東故云此謂龍門西河言此處山不絶從此而渡河也
  七七山而言入海謂水之經此山者
  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二山連延東北接碣石而入滄海百川經此衆山禹皆治之不可勝名故以山言之太行去恒山太逺恒山去碣石又逺故以山言之也百川經此衆山謂漳潞汾洓在壺口雷首太行經底柱析城濟出王屋淇近太行恒衛滹沱𣸦易近恒山碣石之等也
  七八先列熊耳外方等山而列治水其下
  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四山相連東南在豫州界洛經熊耳伊經外方淮出桐栢經陪尾凢此皆先舉所施功之山於上而後條列所治水於下互相備正義曰地理志云熊耳山在𢎞農盧氏縣東伊水所出嵩髙山在頴川嵩髙縣古文以為外方山桐柏山在南陽平氏縣東南横尾山在江夏安陸縣東北古文以為陪尾山是四山接華山而相連東南皆在豫州界也凡舉山名皆為治水故言水之所經
  七九二别近漢無縁在安豐要與内方接
  地理志云章山在江夏竟陵縣東北古文以為内方山地理志無大别鄭𤣥云大别在廬江安豐縣杜預解春秋云大别闕不知何處或曰大别在安豐縣西南左傳云吴既與楚夹漢然後楚乃濟漢而陳自小别至於大别然則二别近漢之名無縁得在安豐縣如預所言雖不知其處要與内方相接漢水所經必在荆州界
  八十岷山江所出衡山江所經
  岷山之陽至于衡山岷山江所出在梁州衡山江所經在荆州正義曰志云衡山在長沙湘南縣東南
  八一衡山連延過九江接敷淺原
  過九江至于敷淺原言衡山連延過九江接敷淺原言導從首起言陽從南敷淺原一名愽陽山在揚州豫章界
  八二别言岷陽為首以見岷非三條
  正義曰衡即横也東西長今之人謂之為嶺東行連延過九江之水而東接於敷淺原之山也經於岍及嶓冡言導岷山言陽故解之言導從首起言陽從南言岷山之南至敷淺原别以岷山為首不與大别相接由江所經别記之耳以見岷非三條也地理志豫章厯陵縣南有愽陽山古文以為敷淺原
  八三導弱水以下凡九水立文不同
  導弱水至于合黎合黎水名在流沙東正義曰此下所導凡有九水大意亦自北為始以弱水冣在西北水又西流故先言之黑水雖在河南水從雍梁西界南入南海與諸水不相叅涉故又次之四瀆江河為大河在北故先言河也漢入于江故先漢後江其濟發原河北越河而南與淮俱為四瀆故次濟次淮其渭與洛俱入于河故言之計流水多矣此舉大者言耳凡此九水立文不同弱水黑水不出于山文單故以水配其餘六水文與山連既繫於山不須言水積石山非河上源記施功之處故云導河積石言發首積石起也漾江先山後水淮渭洛先水後山皆是史文詳畧無義例也又淮渭洛言自某山者皆是發源此山欲使異於導河故加自耳鄭𤣥云凡言導者發源於上未成流凡言自者亦發源於上未成流必其俱未成流何須别導與自河出崐崘發源甚逺豈至積石猶未成流而云導河也
  八四河自積石以西多伏流故黑水越河入南海
  導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黑水自北而南經三危過梁州入南河正義曰地理志益州郡計在蜀郡西南三千餘里故滇王國也武帝元封二年始開為郡郡内有滇池縣縣有黑水祠止言有其祠不知水之所在鄭云今中國無也𫝊之此言順經文耳案酈元水經黑水出張掖雞山南流至燉煌過三危山南流入于南海然張掖燉煌並在河北所以黑水得越河入南海者河自積石以西皆多伏流故黑水得越而南也
  八五導河積石記施功處非河源
  導河積石至于龍門施功發于積石至于龍門或鑿山或穿地以通流正義曰河源不始于此記其施功處耳故言施功發于積石釋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則河從積石北行又東乃南行至于龍門計應三千餘里龍門底柱鑿山也其餘平地穿地也或鑿山或穿地以通流言自積石至海皆然也釋水云河出崑崙虚色白李巡曰崑崙山名虚山下地也郭璞云發源髙處激湊故水色白潜流地中受渠衆多渾濁故水色黄漢書西域𫝊云河有兩源一出葱嶺一出于闐郭璞云其去崑崙里數逺近未得詳也
  八六鄭謂周人惡降水改共此臆説
  鄭以降讀為降下江反聲轉為共河内共縣淇水出焉東至魏郡黎陽縣入河此近降水也周時國於此地者惡言降水改謂之共此鄭胸臆不可從也
  八七九河將至海更同為逆河
  𫝊言九河將欲至海更同合為一大河名為逆河而入于渤海也鄭𤣥云下尾合名為逆河言相向迎受王肅云同逆一大河納之於海其意與孔同
  八八始為漾流為沔為漢
  嶓冡導漾東流為漢泉始出山為漾水東南流為沔水至漢中東行為漢水
  八九嶓東漢西為沔尾與漢合乃入江
  正義曰𫝊之此言當據時人之名為説也地理志云漾水出隴西氐道縣至武都為漢水不言中為沔水孔知嶓冡之東漢水之西而得為沔水者以禹治梁州入帝都白所治云逾于沔入于渭是沔近于渭當梁州向冀州之路也應劭云沔水自江别至南郡華容縣為夏水過江夏郡入江既云江别明與此沔别也依地理志漢水之尾變為夏水是應劭所云沔水下尾亦與漢合乃入于江也
  九十水自大别觸山回南入江滙澤分為三
  又東為滄浪之水别流在荆州過三澨至于大别三澨水名入漢大别山名南入于江觸山廻南入江東滙澤為彭蠡滙迴也水東迴為彭蠡大澤東為北江入于海自彭蠡江分為三入震澤遂為北江而入海正義曰揚州云三江既入震澤底定孔為三江既入入震澤也故言江自彭蠡分而為三江復共入震澤出澤又分為三此水遂為北江而入于海鄭𤣥以為三江既入入于海不入震澤也孔必知入震澤者以震澤屬揚州彭蠡在揚州之西界今從彭蠡有三江則震澤之西三江具矣今云三江既入⿰糹⿱𢆶匹 -- 繼以震澤底定故知三江入震澤矣今南人以大江不入震澤震澤之東别有松江等三江案職方揚州其川曰三江宜舉州内大川其松江等雖出震澤入海既近周禮不應捨岷山大江之名而記松江等小江之説山水同今變易故鄭云既知今亦當知古是古今同之驗也
  九一江東南流沱東行江在沱南
  岷山導江東别為沱江東南流沱東行又東行至于澧澧水名正義曰以上云浮于江沱潜漢其次自南而北江在沱南
  九二鄭以合黎為山澧為陵與孔水名異
  正義曰鄭𤣥以此經自導弱水以下言過言㑹者皆是水名言至于者或山或澤皆非水名故以合黎為山名澧為陵名鄭𤣥云今長沙郡有澧陵縣其以陵名為縣乎孔以合黎與澧皆為水名弱水餘波入于流沙則本
<經部,書類,尚書要義,卷六>源入合黎矣合黎得容弱水知是水名楚辭曰濯余佩兮澧浦是澧亦為水名
  九三言東迆北東為中江有北有中南可知
  東迆北㑹于匯迆溢也東溢分流都共北㑹為彭蠡正義曰迆言靡迆邪出之言故為溢也東溢分流北都共聚合北㑹彭蠡言散流而復合也鄭云東迆者為南江孔意或然至之與㑹史異文耳東為中江入于海有北有中南可知正義曰地理志云南江從㑹稽吴縣南東入海中江從丹陽蕪湖縣西東至㑹稽陽羡縣東入海北江從㑹稽毗陵縣北東入海
  九四泉源為沇流去為濟
  道沇水東流為濟泉源為沇流去為濟在温西北平地正義曰地理志云濟水出河東垣縣王屋山東南至河内武徳縣入河𫝊言在温西北平地者濟水近在河内孔必驗而知之見今濟水所出在温之西北七十餘里温是古之舊縣故計温言之入于河溢為滎濟水入河并流十數里而南截河又并流數里溢為滎澤在敖倉東南正義曰此皆目驗為説也濟水既入于河與河相亂而知截河過者以河濁濟清南出還清故可知也
  九五淮出胎簮山盖桐柏之傍小山
  導淮自桐柏桐柏山在南陽之東正義曰地理志云桐柏山在南陽平氏縣東南淮水所出水經云出胎簪山東北過桐柏山胎簪盖桐柏之傍小山𫝊言南陽郡之東也
  九六東㑹于泗沂乃沂入泗泗入淮
  正義曰地理志云沂水出泰山蓋縣南至下邳入泗泗水出濟隂乗氏縣至臨淮睢陵入淮乃沂水先入泗泗入淮耳以其水入泗處去淮已近故連言之
  九七渭水出鳥鼠同穴山二物共處一穴
  導渭自鳥鼠同穴鳥鼠共為雄雌同穴處此山遂名山曰鳥鼠渭水出焉正義曰釋鳥云鳥鼠同穴其鳥為䳜其鼠為鼵李巡曰䳜鼵鳥鼠之名共處一穴天性然也尚書孔𫝊云共為雄雌張氏地理記云不為牝牡璞並載此言未知誰得實也地理志云隴西首陽西南有鳥鼠同穴山渭水所出至京兆北㳂司空縣入河過郡四行千八百七十里
  九八總叙山川澤海及六府庶土三壤
  正義曰昔堯遭洪水道路阻絶今水土既治天下大同故總叙之今九州所共同矣所同者四方之宅已盡可居矣九州之山刋槎其木旅祭之矣九州之川滌除泉源無壅塞矣九州之澤已皆陂障無決溢矣四海之内得㑹同京師無乖異矣六材之府甚條治矣言海内之人皆豐足矣水害己除天下衆土墳壤之屬俱得其正復本性故也民既豐足取之有藝致所重慎者惟財貨賦税也慎之者皆法則其三品土壤準其地之肥瘠為上中下三等以成其貢賦之法於中國美禹能治水土安海内於此總結之
  九九錫土姓如姒姜媯皆因生賜之
  錫土姓祗台徳先不距朕行台我也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謂有徳之人生此地以此地名賜之姓以顯之王者常自以敬我徳為先則天下無距違我行者正義曰台我釋詁文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𨼆八年左𫝊文既引其文又解其義土地也謂有徳之人生于此地天子以地名賜之姓以尊顯之周語稱帝嘉禹徳賜姓曰姒祚四岳賜姓曰姜左𫝊稱周賜陳胡公之姓為媯皆是因生賜姓之事也臣䝉賜姓其人少矣此事是用賢大者
  一百納總銍秸服逺彌輕
  百里賦納總甸服内之百里近王城者禾槀曰總入之供飼國馬二百里納銍銍刈謂禾穗三百里納秸服秸稾也服稾役正義曰郊特牲云莞簟之安而稾秸之設秸亦稾也雙言之耳去穗送稾易於送穂故為逺彌輕也然計什一而得稾粟皆送則秸服重於納銍則乖近重逺輕之義盖納粟之外斟酌納稾服稾役者解經字於此言服明上下服皆並有所納之役四百里猶尚納粟此當稾粟别納非是徒納稾也
  百一粟米少禾稾多税皆當什一
  四百里粟五百里米所納精者少麤者多正義曰直納粟米為少禾稾俱送為多其於税也皆當什一但所納有精麤逺輕而近重耳
  百二五百里以甸計侯服謂斥侯而服事
  五百里侯服甸服外之五百里侯候也斥候而服事正義曰襄十八年左傳稱晉人代齊使司馬斥山澤之險斤謂檢行之也斥候謂檢行險阻伺候盗賊此五百里主為斥候而服事天子故名侯服因見諸言服者皆是服事也
  百三周語甸侯賔要荒此綏當賔服
  五百里綏服綏安也侯服外之五百里安服王者政教正義曰綏安釋詁文要服去京師已逺王者以文教要束使服此綏服路近言安服王者政教以示不待要束而自服也周語云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賔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彼賔服當此綏服韋昭云以文武侯衛為安王賔之因以名服然則綏者據諸侯安王為名賔者據王敬諸侯為名彼云先王之制則此服舊有二名
  百四要要束以文教夷為常祭為法
  五百里要服綏服外之五百里要束以文教三百里夷守平常之教事王者而已二百里蔡蔡法也法三百里而差簡
  百五甸侯綏要俱有三日之役什一而税
  三百里蠻以文徳蠻来之不制以法正義曰鄭云蠻者聴從其俗覊縻其人耳故云蠻蠻之言䋋也王肅云蠻慢也禮義簡慢與孔異然甸侯綏要四服俱有三日之役什一而税但二百里蔡者税微差簡其荒服力役田税並無故鄭注云蔡之言殺減殺其賦荒服既不役作其人又不賦其田事也
  百六漆沮亦名洛水在涇東與詩沮漆别
  又東過漆沮入于河注漆沮二水名亦曰洛水出馮翊北正義曰地理志云漆水出扶風漆縣依十三州記漆水在岐山東入渭則與漆沮不同矣此云㑹于涇又東過漆沮是漆沮在涇水之東故孔以為洛水一名漆沮水經沮水出北地直路縣東入洛水又云鄭渠在太上皇陵東南濯水入焉俗謂之漆水又渭之漆沮其水東流注於洛水志云出馮翊懹徳縣東南入渭以水土驗之與毛詩古公自土沮漆者别也彼漆即扶風漆水也彼沮則未聞
  百七洛㑹澗𤄊伊入河
  導洛自熊耳在宜陽之西東北㑹于澗𤄊㑹于河南城南又東㑹于伊合于洛陽之南又東北入于河合于鞏之東

  尚書要義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七
  宋魏了翁 撰
  原闕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八
  宋 魏了翁 撰
  原闕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九
  宋 魏了翁 撰
  原闕












<經部,書類,尚書要義>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十
  宋 魏了翁 撰
  泰誓至武成
  孔謂十有一年通數文王受命之年
  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周自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至九年而文王卒武王三年服畢觀兵孟津以卜諸侯伐紂之心諸侯僉同乃退以示弱一月戊午師渡孟津十三年正月二十八日便與諸侯期而共伐紂作泰誓三篇渡津乃作正義曰惟文王受命十有一年武王服喪既畢舉兵伐殷以卜諸侯伐紂之心雖諸侯僉同乃退以示弱至十三年紂惡既盈乃復往伐之其年一月戊午之日師渡孟津王誓以戒衆史叙其事作泰誓三篇
  文王享國五十年𫝊以諸侯並附改元
  武成篇云我文考文王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惟九年大統未集則文王九年而卒也無逸稱文王享國五十年則嗣位至卒非徒九年而已知此十一年者文王改稱元年至九年而卒至此年為十一年也詩云虞芮質厥成毛𫝊稱天下聞虞芮之訟息歸周者四十餘國故知周自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至九年而文王卒至此十一年武王居父之喪三年服畢也案周書云文王受命九年惟暮春在鎬召太子發作文𫝊其時猶在但未知崩月就如暮春即崩武王服喪至十一年三月大祥至四月觀兵故今文泰誓亦云四月觀兵也知此十一年非武王即位之年者大戴禮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則武王少文王十四嵗也禮記文王世子云文王九十七而終武王九十三而終計其終年文王崩時武王已八十三矣八十四即位至九十三而崩適滿十年不得以十三年伐紂知此十一年者據文王受命而數之必繼文王年者為其卒父業故也緯候之書言受命者謂有黄龍𤣥龜白魚赤雀負圖銜書以命人主其言起於漢哀平之世經典無文焉孔時未有此説咸有一徳𫝊云所征無敵謂之受天命此𫝊云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是孔解受命皆以人事為言無瑞應也史記亦以斷虞芮之訟為受命元年但彼以文王受命七年而崩不得與孔同耳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故九年文王卒至此三年服畢此經武王追陳前事云肆予小子𤼵以爾友邦冡君觀政于商是十一年伐殷者止為觀兵孟津以卜諸侯伐紂之心言于商知亦至孟津也
  一月謂十三年正月武王未改正
  以一月戊午乃是作誓月日經言十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又云戊午次于河朔知此一月戊午是十三年正月戊午日非是十一年正月也序不别言十三年而以一月接十一年下者序以觀兵至而即還畧而不言月日誓則經有年有春故畧而不言年春止言一月使其互相足也戊午是二十八日以厯推而知之據經亦有其驗漢書律厯志載舊説云死魄朔也生魄望也武成篇説此伐紂之事云惟一月壬辰旁死魄則壬辰近朔而非朔是為月二日也二日壬辰則此月辛夘朔矣以次數之知戊午是二十八日也不言正月而言一月者以武成經言一月故此序同之武成所以稱一月者易革卦彖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象曰君子以治厯明時然則改正治厯必自武王始矣武王以殷之十二月𤼵行正月四日殺紂既入商郊始改正朔以殷之正月為周之二月其初𤼵時猶是殷之十二月未為周之正月改正在後不可追名為正月以其實是周之一月故史以一月名之顧氏以為古史質或云正月或云一月不與春秋正月同義或然也易緯稱文王受命改正朔布王號於天下鄭𤣥依而用之言文王生稱王已改正然天無二日土無二王豈得殷紂尚在而稱周王哉若文王身自稱王已改正朔則是功業成矣武王何得云大勲未集欲卒父業也禮記大𫝊云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是追為王何以得為文王身稱王已改正朔也春秋王正月謂周正月也公羊傳曰王者孰謂謂文王其意以正為文王所改公羊傳漢初俗儒之言不足以取正也春秋之王自是當時之王非改正之王晉世有王愆期者知其不可注公羊以為春秋制文王指孔子耳非周昌也文王世子稱武王對文王云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呼文王為王是後人追為之辭其言未必可信亦非實也
  孟在河北渡津乃作泰誓三篇
  孟者河北地名春秋所謂向盟是也於是孟地置津謂之孟津言師渡孟津乃作泰誓知三篇皆渡津乃作也然則中篇獨言戊午次于河朔者三篇皆河北乃作分為三篇耳上篇未次時作故言十三年春中篇既次乃作故言戊午之日下篇則明日乃作言時厥明各為首引故文不同
  孔臧謂唯聞書象二十八宿不知有百篇
  尚書遭秦而亡漢書不知篇數武帝時有太常蓼侯孔臧者安國之從兄也與安國書云時人惟聞尚書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謂為信然不知其有百篇也然則漢初惟有二十八篇無泰誓矣後得偽泰誓三篇諸儒多疑之馬融書序曰泰誓後得案其文似若淺露又云八百諸侯不召自來不期同時不謀同辭及火復於上至於王屋流為烏五至以榖俱來舉火神怪得無在子所不語中乎又春秋引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國語引泰誓曰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孟子引泰誓曰我武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孫卿引泰誓曰獨夫受禮記引泰誓曰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今文泰誓皆無此語吾見書𫝊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弗復悉記略舉五事以明之亦可知矣王肅亦云泰誓近得非其本經馬融惟言後得不知何時得之
  婁敬董仲舒所引偽泰誓有其文
  漢書婁敬説髙祖云武王伐紂不期而㑹盟津之上者八百諸侯偽泰誓有此文不知其本出何書也武帝時董仲舒對䇿云書曰白魚入于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周公曰復哉復哉今引其文是武帝之時已得之矣李顒集尚書於偽泰誓篇毎引孔安國曰計安國必不為偽書作傳不知顒何由為此言梁主兼而存之言本有兩泰誓古文泰誓伐紂時事聖人取為尚書今文泰誓觀兵時事别録之以為周書此非辭也彼偽書三篇上篇觀兵時事中下二篇亦伐紂時事非盡觀兵時事也且觀兵示弱即退復何誓之有設有其誓不得同以泰誓為篇名也
  十有三年春謂周之孟春以三統厯知之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三分有二之諸侯及諸戎狄此周之孟春正義曰論語稱三分天下有其二中篇言羣后以師畢㑹則周之所有諸國皆集牧誓所呼有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知此大㑹謂三分有二之諸侯及諸戎狄皆㑹也序言一月知此春是周之孟春謂建子之月也知者案三統厯以殷之十二月武王𤼵師至二月甲子咸劉商王紂彼十二月即周之正月建子之月也
  友邦親之冡君尊之
  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冡大御治友諸侯親之稱大君尊之
  人兼氣性故為貴為靈
  禮運云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言人能兼此氣性餘物則不能然故孝經云天地之性人為貴此經之意天地是萬物之父母言天地之意欲養萬物也人是萬物之最靈言其尤宜長養也
  官人以世不以賢才
  古者臣有大功乃得繼世在位而紂之官人不以賢才而以父兄已濫受寵子弟頑愚亦用不堪其職所以政亂官人以世惟當用其子耳而𫝊兼言兄者以紂為惡或當因兄用弟故以兄協句耳
  十一闍謂之臺榭是臺上屋今之㕔是也
  釋宫文云闍謂之臺有木者謂之榭李廵曰臺積土為之所以觀望也臺上有屋謂之榭又云無室曰榭四方而髙曰臺孫炎曰榭但有堂也郭璞曰榭即今之堂堭也然則榭是臺上之屋歟前無室今之㕔是也
  十二君與民為師非别置師
  治民之謂君教民之謂師君既治之師又教之故言作之君作之師師謂君與民為師非為别置師也
  十三受命文考告廟宜于冡土祭社
  釋天引詩云乃立冡土戎醜攸行即云起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宜孫炎曰宜求見福祐也是祭社曰宜冡訓大也社是土神故冡土社也毛詩𫝊云冡土大社也受命文考是告廟以行故為告文王廟也王制云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
  十四六日行四百餘里故次河朔非三日止
  序云一月戊午師渡孟津則師以戊午日渡也此戊午日次于河朔則是師渡之日次止也上篇是渡河而誓未及止舍而先誓之此次于河朔者是既誓而止於河之北也莊三年左傳例云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此次直取止舍之義非春秋三日之例也何則商郊去河四百餘里戊午渡河甲子殺紂相去纔六日耳是今日次訖又誓明日誓訖即行不容三日止于河旁也
  十五吉人竭日以為善
  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言吉人竭日以為善凶人亦竭日以行惡
  十六受罪浮于桀
  惟受罪浮于桀浮過正義曰案夏本紀及帝王世紀云諸侯叛桀闗龍逢引皇圖而諌桀殺之伊尹諌桀桀曰天之有日如吾之有民日亡吾乃亡矣是桀亦賊虐諌輔謂已有天命而云過於桀者殷本紀云紂剖比干觀其心桀殺龍逢無剖心之事又桀惟比之於日紂乃責命於天又紂有炮烙之刑又有刳胎斮脛之事而桀皆無之
  十七此言夢卜協史記從六韜言不吉者非
  夢者事之祥人之精爽先見者也吉凶或有其驗聖王採而用之我卜伐紂得吉夢又戰勝禮記稱卜筮不相襲襲者重合之義訓戎為兵夢卜俱合於美是以兵誅紂必克之占也聖人逆知來物不假夢卜言此以强軍人之意耳史記周本紀云武王伐紂卜龜兆不吉羣公皆懼惟太公强之太公六韜云卜戰龜兆焦筮又不吉太公曰枯骨朽蓍不踰人矣彼言不吉者六韜之書後人所作史記又採用六韜好事者妄矜太公非實事也
  十八夷人謂平人服杜謂夷狄非
  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徳平人凡人也雖多而執心用徳不同正義曰昭二十二年左傳此文服䖍杜預以夷人為夷狄之人即如彼言惟云億兆夷人則受率其旅若林即曽無華夏人矣故𫝊訓夷為平
  十九夫子謂將士勉以畏敵
  正義曰朂勉釋詁文呼將士而誓之知夫子是將士也老子云禍莫大於輕敵故令將士無敢有無畏之心令其必以前敵為可畏也論語稱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孔子曰必也臨事而懼令軍士等不欲𤼵意輕前人寧執非敵之志恐彼强多非我能敵
  二十一車七十二人孔以百夫長所載釋之
  武王戎車三百輛兵車百夫長所載車稱輛一車步卒七十二人凡二萬一千人舉全數虎賁三百人勇士稱也若虎賁獸言其猛也皆百夫長與受戰于牧野作牧誓牧誓至牧地而誓衆正義曰孔以虎賁三百人與戎車數同王於誓時所呼有百夫長因謂虎賁即是百夫之長一人而乘一車故云兵車百夫長所載也數車之法一車謂之一兩詩云百兩迓之是車稱兩也風俗通説車有兩輪故稱為兩猶屨有兩隻亦稱為兩詩云葛屨五兩即其𩔖也一車步卒七十二人司馬法文也車有七十二人三百乘凡二萬一千人計車有七十二人三百乘當有二萬一千六百人孔畧六百而不言故云舉全數顧氏亦同此解孔既用司馬法一車七十二人又云兵車百夫長所載又下𫝊以百夫長為卒帥是實領百人非惟七十二人依周禮大司馬法天子六軍出自六鄉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故一鄉出一軍鄉為正遂為副若鄉遂不足則徴兵於邦國則司馬法六十四井為甸計有五百七十六夫共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至於臨敵對戰布陣之時則依六鄉軍法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故左𫝊云先偏後伍又云廣有一卒卒偏之兩非直人數如此車數亦然故周禮云乃㑹車之卒伍鄭云車亦有卒伍左𫝊戰于繻葛杜注云車二十五乘為偏是車亦為卒伍之數也則一車七十二人者自計元科兵之數科兵既至臨時配割其車雖在其人分散前配車之人臨戰不得還屬本車當更以虎賁甲士配車而戰孔舉七十二人元科兵數者欲總明三百兩人之大數云兵車百夫長所載者欲見臨敵實一車有百人既虎賁與車數相當又經稱百夫長故孔為此説
  二一此篇甲子猶洛誥戊辰皆無月
  上篇戊午次于河朔洛誥戊辰王在新邑與此甲子皆言有日無月史意不為編次故不具也是克紂之月甲子之日是周之二月四日以厯推而知之也
  二二牧野近郊三十里夜陳朝誓
  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紂近郊三十里地名牧癸亥夜陳甲子朝誓將與紂戰正義曰𫝊言在紂近郊三十里或當有所據也皇甫謐云在朝歌南七十里不知出何書也言至于商郊牧野知牧是郊上之地戰在平野故言野耳詩云于牧之野禮記大𫝊云牧之野武王之大事繼牧言野明是牧地而鄭云郊外曰野將戰于郊故至牧野而誓案經至于商郊牧野乃誓豈王行已至於郊乃復倒退適野誓訖而更進兵乎何不然之甚也武成云癸亥夜陳未畢而雨是癸亥夜已布陳故甲子朝而誓衆
  二三孔云三卿指誓戰者時有六師應有六卿
  王曰嗟我友邦冡君同志為友言志同滅紂御事司徒司馬司空治事三卿司徒主民司馬主兵司空主土指誓戰者正義曰孔以於時已稱王而有六師亦應已置六卿今呼治事惟三卿指誓戰者故不及太宰太宗司寇也其時六卿具否不可得知
  二四亞旅衆大夫師氏亦大夫
  此及左𫝊皆卿下言亞旅知是大夫其位次卿而數衆故以亞次名之謂諸是四命之大夫在軍有執事者也師氏亦大夫其官掌以兵守門所掌尤重故别言之周禮師氏中大夫使其屬帥四夷之𨽻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朝在野外則守内列鄭𤣥云内列蕃營之在内者也守之如守王宫
  二五庸蜀等八國西南夷屬文王者
  及庸屬羌髳微盧彭濮人八國皆蠻夷戎狄屬文王者國名羌在西屬叟髳微在巴蜀盧彭在西北庸濮在江漢之南正義曰八國並非華夏故大判言之皆蠻夷戎狄屬文王者國名也此八國皆西南夷也文王國在於西故西南蠻先屬焉大劉以蜀是蜀郡顯然可知故孔不説又退庸就濮解之故以次先解羌云羌在西蜀叟 -- 臾 ?者漢世西南之夷蜀名為大故𫝊據蜀而説左思蜀都賦云三蜀之豪時來時往是蜀都分為三羌在其西故云西蜀叟 -- 臾 ?叟 -- 臾 ?者蜀夷之别名故後漢書興平元年馬騰劉範謀誅李傕益州牧劉焉遣叟 -- 臾 ?兵五千人助之是蜀夷有名叟 -- 臾 ?者也髳微在巴蜀者巴在蜀之東偏漢之巴郡所治江州縣也盧彭在西北者在東蜀之西北也文十六年左傳稱庸與百濮伐楚楚遂滅庸是庸濮在江漢之南
  二六戈㦸長短異形制同干即楯
  稱爾戈比爾干立爾矛予其誓稱舉也戈㦸干楯也正義曰方言㦸楚謂之干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間謂之戈是戈即㦸也考工記云戈柲六尺有六寸車㦸常鄭云八尺曰尋倍尋曰常然則戈㦸長短異名而云戈者即㦸戈㦸長短雖異其形制則同此云舉戈宜舉其長故以戈為㦸也方言又云楯自闗而東或謂之楯或謂之干闗西謂之楯是干楯為一也
  二七牝雞無晨若賢如文母則非此喻
  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盡也喻婦人知外事雌代雄鳴則家盡婦奪夫政則國亡正義曰婦人不當政是别内外之分若使賢如文母可以興助國家則非牝雞之喻矣
  二八棄王父弟及母弟舉尊親以見卑䟽
  昬棄厥遺王父母弟不廸王父祖之昆弟母弟同母弟言棄其骨肉不接之以道正義曰釋親云父之考為王父則王父是祖也紂無親祖可棄故為祖之昆弟棄其祖之昆弟則父之昆弟亦棄之矣春秋之例母弟稱弟凡春秋稱弟皆是母弟也母弟謂同母之弟同母尚棄别生者必棄矣舉尊親以見卑踈也
  二九往伐謂誅紂歸獸歸馬牛
  武王伐殷往伐歸獸往誅紂克定偃武修文歸馬牛於華山桃林之牧地識其政事記識殷家政教善事以為法作武成武功成文事修
  三十武成篇大聚百官惟誦禱辭必有脱錯
  自予小子至名山大川言已承父祖之意告神陳紂之罪也自曰惟有道至無作神羞王自陳告神之辭也既戊午已下又是史叙往伐殺紂入殷都布政之事無作神羞以下惟告神其辭不結文義不成非述作之體案左𫝊荀偃禱河云無作神羞其官臣偃無敢復濟惟爾有神裁之蒯聵禱祖云無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彼二者於神羞之下皆更申己意此經無作神羞下更無語直是與神之言猶尚未訖且冢君百工初受周命王當有以戒之如湯誥之𩔖宜應説其除害與民更始創以為惡之禍勸以行道之福不得大聚百官惟誦禱辭而已欲征則殷勤誓衆既克則空話禱神聖人有作理必不爾竊謂神羞之下更合有言簡編斷絶經失其本所以辭不次耳或初蔵之日已失其本或壊壁得之始有脱漏故孔稱五十八篇以外錯亂磨滅不可復知明是見在諸篇亦容脱錯但孔此篇首尾具足既取其文為之作𫝊恥云有所失落不復言其事耳
  三一正月往伐四月告成史歴叙月日
  正義曰此歴叙伐紂往反祀廟告天時日説武功成之事也一月壬辰旁死魄謂伐紂之年周正月辛夘朔其二日是壬辰也翌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謂正月三日𤼵鎬京始東行也其月二十八日戊午渡河泰誓序云一月戊午師渡孟津泰誓中篇云惟戊午王次于河朔是也二月辛酉朔甲子殺紂誓云時甲子昧爽乃誓是也其年閏二月庚寅朔三月庚申朔四月己丑朔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謂四月三日月始生明其日當是辛夘也丁未祀于周廟四月十九日也越三日庚戌柴望二十二日也正月始往伐四月告成功史叙其事見其功成之次也漢書律厯志引武成篇云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若翌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紂越若來二月既死魄越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惟四月既旁生魄越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翼日辛亥祀于天位越五日乙夘乃以庶國祀于周廟與此經不同彼是焚書之後有人偽為之漢世謂之逸書其後又亡其篇鄭𤣥云武成逸書建武之際亡謂彼偽武成也
  三二旁死魄哉生魄謂月二與十六
  將言武成逺本其始此本説始伐紂時一月周之正月是建子之月殷十二月也此月辛夘朔朔是死魄故月二日近死魄魄者形也謂月之輪郭無光之處名魄也朔後明生而魄死望後明死而魄生律厯志云死魄朔也生魄望也顧命云惟四月哉生魄𫝊云始生魄月十六日也月十六日為始生魄是一日為始死魄二日近死魄也顧氏解死魄與小劉同大劉以三日為始死魄二日為旁死魄旁死魄無事而記之者與下日為𤼵端猶今之將言日必先言朔也
  三三周去孟津千里行二十五日
  周去孟津千里以正月三日行自周二十八日渡孟津凡二十五日每日四十許里時之宜也詩云于三十里毛𫝊云師行三十里葢言其大法耳
  三四哉生明旁死魄俱是月初
  其四月此伐商之四月也哉始釋詁文顧命𫝊以哉生魄為十六日則哉生明為月初矣以三日月光見故𫝊言始生明月三日也此經無日未必非二日也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魄死明生互言耳
  三五祀周廟稷以下文以上
  此以成功設祭明其徧告羣祖知告后稷以下后稷則始祖以下容毁廟也天子七廟故云文考文王以上七世之祖見是周廟皆祭之故經總云周廟也
  三六望在十六日者四分居三故生魄通言十五後
  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於周魄生明死十五日之後諸侯與百官受政命于周明一統正義曰四月以望虧望是月半望在十六日為多通率在十六日者四分居三其一在十五日耳此言既生魄故言魄生明死十五日之後也丁未祀于周廟已是此月十九日矣此受命于周繼生魄之言則受命在祀廟之前故祀廟之時諸侯已奔走執事豈得未受周命已助周祭明其受命在祀廟前矣史官探其時日先言告武成既訖然後却説受命故文在下耳諸侯與百官舊有未屬周者今皆受政命於周於此時始天下一統也顧氏以既生魄謂庚戌以後雖十六日始生魄從十六日至晦皆為生魄但不知庚戌之後幾日耳
  三七稷不窋皆稱先王契亦云𤣥王
  惟先王建邦啓土謂后稷也尊祖故稱先王正義曰此先王文在公劉之前知謂后稷也后稷非王尊其祖故稱先王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又曰我先王不窋韋昭云王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以契為𤣥王
  三八先公惟三人稱公公劉又稱名
  周本紀云后稷卒子不窋立卒子鞠陶立卒子公劉立是公劉為后稷曽孫也本紀云公劉之後有公非公祖之𩔖知公是爵殷時未諱故稱劉名先公多矣獨三人稱公當時之意耳
  三九文王改元自於其國且容中年得改
  正義曰文王斷虞芮之訟諸侯歸之改稱元年至九年而卒故云大業未就也文王既未稱王而得輙改元年者諸侯自於其國各稱元年是己之所稱容或中年得改矣汲冡竹書魏惠王有後元年漢初文帝二元景帝三元此必有因於古也伏生司馬遷韓嬰之徒不見此書以為文王受命七年而崩故鄭𤣥等皆依用之
  四十后土是社所過山川謂河華
  禮天子出征必𩔖帝宜社此告皇天后土即泰誓上篇𩔖于上帝宜于冢土故云后土社也昭二十九年左傳稱句龍為后土后土為社是也僖十五年左傳云戴皇天而履后土彼晉大夫要秦伯故以地神后土而言之與此異也自周適商路過河華故知所過名山華岳大川河也
  四一曽孫諸侯自稱之辭
  曰惟有道曽孫周王𤼵將有大正于商告天社山川之辭大正以兵征之也正義曰言已有道所以告神求助不得飾以謙辭也稱曽孫者曲禮説諸侯自稱之辭云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曽孫某侯某哀二年左傳蒯聵禱祖亦自稱曽孫皆是言已承藉上祖奠享之意
  四二逋逃主萃淵藪據𫝊意主字下讀與杜異
  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逋亡也天下罪人逃亡者而紂為魁主窟聚淵府藪澤言大姦正義曰據𫝊意主字下讀為便昭七年左傳引此文杜預云萃集也天下逋逃悉以紂為淵藪集而歸之與孔異也
  四三逾孟津陳商郊五日行四百里
  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自河至朝歌出四百里五日而至赴敵宜速待天休命謂夜雨止畢陳
  四四既戊午以下史辭當承于征伐商之文
  既戊午至我師正義曰自此以下皆史辭也其上闕絶失其本經故文無次第必是王言既終史乃更叙戰事於文次當承自周于征伐商之下此句次之故云既戊午也史官叙事得言罔有敵于我師稱我者猶如自漢至今文章之士雖民論國事莫不稱我
  四五據世紀則武王本期甲子故速行
  正義曰出四百里驗地為然戊午明日猶誓于河朔癸亥已陳于商郊凡經五日日行八十里所以疾者赴敵宜速也帝王世紀云王軍至鮪水紂使膠鬲𠉀周師見王問曰西伯將焉之王曰將攻薛也膠鬲曰願西伯無我欺王曰不子欺也將之殷膠鬲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日以是報矣膠鬲去而報命於紂而雨甚軍卒皆諌王曰卒病請休之王曰吾已令膠鬲以甲子報其主矣吾雨而行所以救膠鬲之死也遂行甲子至于商郊然則本期甲子故速行也
  四六史記紂軍七十萬及此血流漂杵皆虚言
  詩亦云其㑹如林言盛多也本紀云紂𤼵兵七十萬人以距武王紂兵雖則衆多不得有七十萬人是史官美其能破强敵虚言之耳自攻於後以北走自攻其後必殺人不多血流漂舂杵甚之言也孟子云信書不如無書吾於武成取二三䇿而已仁者無敵於天下以至仁伐不仁如何其血流漂杵是言不實也
  四七史記作鹿臺之錢周時已名泉為錢
  新序云鹿臺其大三里其髙千尺則容物多矣此言鹿臺之財則非一物也史記作錢後世追論以錢為主耳周禮有泉府之官周語稱景王鑄大錢是周時已名泉為錢也
  四八孔以大賚為施舍已責救乏賙無
  施舍己責救乏賙無所謂周有大賚正義曰𫝊成十八年晉悼公初立施舍已責成二年楚將起師已責救乏定五年歸粟於蔡以賙急矜無資也杜預以為施恩惠舍勞役也已責止逋責也皆是恤民之事故𫝊引之
  四九爵五等地三等武王從殷法
  列爵惟五即所識政事而法之爵五等公侯伯子男分土惟三列地封國公侯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為三品正義曰爵五等地三品武王於此既從殷法未知周公制禮亦然與否孟子云北宫錡問於孟子曰周之班爵禄如何孟子曰其詳不可得聞矣嘗聞其略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漢書地理志亦云周爵五等其土三等也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漢世儒者多以為然包咸注論語云千乘之國百里之國也謂大國惟百里耳周禮大司徒云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一百里葢是周室既衰諸侯相并自以國土寛大皆違禮文乃除去本經妄為説耳鄭𤣥之徒以為武王時大國百里周公制禮大國五百里王制之注具矣






  尚書要義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十一
  宋 魏了翁 撰
  洪範
  武王立武庚為殷後以箕子歸鎬
  武王勝殷殺受立武庚不放而殺紂自焚也武庚紂子以為王者後一名禄父以箕子歸作洪範歸鎬京箕子作之正義曰武王伐殷既勝殺受立其子武庚為後以箕子歸鎬京訪以天道箕子為陳天地之大法叙述其事作洪範
  紂自焚死武王斬之故云殺
  湯放桀此不放而殺之者紂自焚而死也殷本紀云紂兵敗紂走入登鹿臺衣其寶玊衣赴火而死武王遂斬紂頭懸之太白旗是也泰誓云取彼凶殘則志在於殺也死猶斬之則生亦不放𫝊據實而言之
  禄父如考父行父未是字
  本紀又云封紂子武庚禄父以續殷祀是以為王者後也本紀武庚禄父雙言之伏生尚書𫝊云武王勝殷繼公子禄父是一名禄父也鄭云武庚字禄父春秋之世有齊侯禄父蔡侯考父季孫行父父亦是名未必為字故𫝊言一名禄父
  武王都鎬上篇至豐謂先告文廟
  正義曰上篇云至于豐者文王之廟在豐至豐先告廟耳時王都在鎬知歸鎬京也此經文㫖異於餘篇非直問答而已不是史官叙述必是箕子既對武王之問退而自撰其事故𫝊特云箕子作之
  封朝鮮與問洪範之先後書𫝊史記異
  書𫝊云武王釋箕子之囚箕子不忍周之釋走之朝鮮武王聞之因以朝鮮封之箕子既受周之封不得無臣禮故於十三祀來朝武王因其朝而問洪範案此序云勝殷以箕子歸明既釋其囚即以歸之不令其走去而後來朝也又朝鮮去周路將萬里聞其所在然後封之受封乃朝必歴年矣不得仍在十三祀也宋世家云既作洪範武王乃封箕子於朝鮮得其實也
  箕子稱祀不忘本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商曰祀箕子稱祀不忘本此年四月歸宗周先告武成次問天道正義曰商曰祀周曰年釋天文案此周書也泰誓稱年此獨稱祀故解之箕子稱祀不忘本也此篇箕子所作箕子商人故記𫝊引此篇者皆云商書曰是箕子自作明矣序言歸作洪範似歸即作之嫌在武成之前故云此年四月歸宗周先告武成次問天道
  天黙定下民助合其居業
  𫝊以隲即質也質訓為成成定義故為定也言民是上天所生形神天之所授故天不言而黙定下民羣生受氣流形各有性靈心識下民不知其然是天黙定也相助也協合也助合其居者言民有其心天佑助之令其諧合其生出言是非立行得失衣食之用動止之宜無不禀諸上天乃得諧合失道則死合道則生言天非徒賦命於人授以形體心識乃得佑助諧合其居業使有常主之資九疇施之於民皆是天助之事也此問答皆言乃者以天道之大沈吟乃問思慮乃答宣八年公羊傳曰乃緩辭也
  水失其道則五行皆失
  水是五行之一水性下流鯀反塞之失水之性水失其道則五行皆失矣是塞洪水為亂陳其五行言五行陳列皆亂也大禹謨帝美禹治水之功云地平天成𫝊云水土治曰平五行叙曰成水既治五行叙是治水失道為亂五行也
  孔謂神龜負文緯以前固有此説
  易繫辭云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九類各有文字即是書也而云天乃錫禹知此天與禹者即是洛書也漢書五行志劉歆以為伏羲繫天而王河出圖則而畫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先達共為此説龜負洛書經無其事中𠉀及諸緯多説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受圖書之事皆云龍負圖龜負書緯𠉀之書不知誰作通人討覈謂偽起哀平雖復前漢之末始有此書以前學者必相𫝊此説故孔以九𩔖是神龜負文而出列於背有數從一而至於九禹見其文遂因而第之以成此九𩔖法也此九𩔖陳而行之常道所以得次叙也
  天賜大法九𩔖之事
  正義曰天所賜禹大法九𩔖者初一曰五材氣性流行次二曰敬用在身五種之行事次三曰厚用接物八品之政教次四曰和用天象五物之綱紀次五曰立治用大為中正之道次六曰治民用三等之徳次七曰明用卜筮以考疑事次八曰念用天時衆氣之應驗次九曰嚮勸人用五福威沮人用六極此九𩔖之事也
  十一五行數起於隂陽隂陽往來在日道
  易繫辭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此即是五行生成之數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此其生數也如此則陽無匹隂無偶故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地十成土於是隂陽各有匹偶而物得成焉故謂之成數也易繫辭又曰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謂此也又數之所起起於隂陽隂陽往來在於日道十一月冬至日南極陽來而隂往冬水位也以一陽生為水數五月夏至日北極陰進而陽退夏火位也當以一隂生為火數但隂不名竒數必以偶故以六月二隂生為火數也是故易説稱乾貞於十一月子坤貞於六月未而皆左行由此也冬至以及於夏至當為陽來正月為春木位也三陽已生故三為木數夏至以及冬至當為隂進八月為秋金位也四隂已生故四為金數三月春之季四季土位也五陽已生故五為土數此其生數之由也又萬物之本有生於無著生於微及其成形亦以微著為漸五行先後亦以微著為次五行之體水最微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亦是次之宜大劉與顧氏皆以為水火木金得土數而成故水成數六火成數七木成數八金成數九土成數十義亦然也
  十二五行之常性
  𫝊言其自然之常性正義曰易文言云水流濕火就燥王肅曰水之性潤萬物而退下火之性炎盛而升上木可以揉令曲直金可以從人改更言其可為人用之意也由此而觀水則潤下可用以灌溉火則炎上可用以炊㸑亦可知也水既純隂故潤下趣隂火是純陽故炎上趣陽木金隂陽相雜故可曲直更改也
  十三水性本甘久則變為鹵乃鹹
  水性本甘久浸其地變而為鹵鹵味乃鹹説文云鹵西方鹹地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禹貢云海濵廣斥是海浸其旁地使之鹹也月令冬云其味鹹其臭朽是也上言曰者言其本性此言作者從其𤼵見指其體則稱曰致其𩔖即言作下五事庶徴言曰作者義亦然也
  十四金味近辛甘生於榖土所生
  金之在火别有腥氣非苦非酸其味近辛甘味生於百榖榖是土之所生故甘為土之味也
  十五五行𫝊論五屬伏生之書孔屢取之
  五行𫝊曰貌屬木言屬金視屬火聽屬水思屬土五行𫝊伏生之書也孔於太戊桑糓之下云七日大拱貌不恭之罰髙宗雊雉之下云耳不聰之異皆書𫝊之文也孔取書𫝊為説則此次之意亦當如書𫝊也木有華葉之容故貌屬木言之决斷若金之斬割故言屬金火外光故視屬火水内明故聽屬水土安静而萬物生心思慮而萬事成故思屬土又於易東方震為足足所以動容貌也西方兑為口口出言也南方離為目目視物也北方坎為耳耳聽聲也土在内猶思在心亦是五屬之義也
  十六以昏旦中星叙二十四氣
  二十八宿布於四方隨天轉運昬明迭見月令十二月皆紀昬旦所中之星若月令孟春昬參中旦尾中仲春昬弧中旦建星中季春昬七星中旦牽牛中孟夏昬翼中旦婺女中仲夏昬亢中旦危中季夏昬心中旦奎中孟秋昬建星中旦畢中仲秋昬牽牛中旦觜中季秋昬虛中旦柳中孟冬昬危中旦七星中仲冬昬東壁中旦軫中季冬昬婁中旦氐中皆所以叙氣節也氣節者一嵗三百六十五日有餘分為十二月有二十四氣一為節氣謂月初也一為中氣謂月半也以迭見之星叙此月之節也
  十七星辰謂日月所㑹鄭謂五星非
  昭七年左傳晉侯問士文伯曰多語寡人辰而莫同何謂也對曰日月之㑹是謂辰㑹者日行遲月行疾俱循天度而右行二十九日過半月行一周天又前及日而與日㑹因謂㑹處為辰則月令孟春日在營室仲春日在奎季春日在胃孟夏日在畢仲夏日在東井季夏日在柳孟秋日在翼仲秋日在角季秋日在房孟冬日在尾仲冬日在斗季冬日在婺女十二㑹為十二辰辰即子丑寅夘之謂也十二辰所以紀日月之處也鄭以為星五星也然五星所行下民不以為𠉀故𫝊不以星為五星也
  十八天無形以二十八宿分十二次
  天以積氣無形二十八宿分之為限每宿各有度數合成三百六十五度有餘日月右行循此宿度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餘二十九日過半而月一周與日㑹毎於一㑹謂之一月是一嵗為十二月仍有餘十一日為日行天未周故置閏以充足若均分天度以為十二次則每次三十度有餘一次之内有節氣中氣次之所管其度多每月之所統其日入月朔參差不及節氣不得在月朔中氣不得在月半故聖人歴數此節氣之度使知氣所在既得氣在之日以為一嵗之厯所以敬授民時王肅云日月星辰所行布而數之所以紀度數是也嵗日月星𫝊皆言紀厯數不言紀者厯數數上四事為紀所紀非獨一事故𫝊不得言紀但成彼四事為紀故通數以為五耳
  十九釋無作好惡無黨無偏等義
  正義曰更言大中之體為人君者當無偏私無陂曲動循先王之正義無有亂為私好謬賞惡人動循先王之正道無有亂為私惡濫罰善人動循先王之正路無偏私無阿黨王家所行之道蕩蕩然開闢矣無阿黨無偏私王者所立之道平平然辯治矣所行無反道無偏側王家之道正直矣所行得無偏私皆正直者㑹集其有中之道而行之若其行必得中則天下歸其中矣
  二十龜兆之形有五孔王鄭以意言
  此上五者灼龜為兆其璺拆形狀有五種是卜兆之常法也説文云霽雨止也霽似雨止則雨似雨下鄭𤣥曰霽如雨止者雲在上也雺聲近䝉詩云零雨其濛則濛是闇之義故以雺為兆䝉是隂闇也圛即驛也故以為兆氣落驛不連屬落驛希踈之意也雨霽既相對則蒙驛亦相對故驛為落驛氣不連屬則雺為氣連䝉闇也王肅云圛霍驛消減如雲隂雺天氣下地不應闇𠖇也其意如孔言鄭𤣥以圜為明言色澤光明也雺者氣澤鬱鬱㝠㝠也自以明闇相對異於孔也克謂兆相交錯王肅云兆相侵入葢兆為二拆其拆相交也鄭𤣥云克者如雨氣色相侵入卜筮之事體用難明故先儒各以意説未知孰得其本今之用龜其兆横者為土立者為木斜向徑者為金背徑者為火因兆而細曲者為水不知與此五者同異
  二一内卦貞外卦晦言下體是正
  𫝊内卦至曰悔正義曰僖十五年左傳云秦伯伐晉卜徒父筮之其卦遇蠱蠱卦巽下艮上説卦云巽為風艮為山其占云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是内卦為貞外卦為悔也筮法爻從下起故以下體為内上體為外下體為本因而重之故以下卦為貞貞正也言下體是其正鄭𤣥云悔之言晦晦猶終也晦是月之終故以為終言上體是其終也下體言正以見上體不正上體言終以見下體為始二名互相明也
  二二卜五占用二總言衍忒鄭斷用從上句
  此經卜五占用二衍忒孔不為𫝊鄭𤣥云卜五占用謂雨霽蒙驛克也二衍忒謂貞悔也斷用從上句二衍忒謂貞悔也指謂筮事王肅云下五者筮短龜長故卜多而筮少占用二者以貞悔占六爻衍忒者當推衍其爻義以極其意卜五占二其義當如王解其衍忒宜總謂卜筮皆當衍其義極其變非獨筮衍而卜否也𫝊言立是知卜筮人使為卜筮之事者言經之此文覆述上句立卜筮人也
  二三立卜筮三人用三代法三人從二
  卜筮法當有三人周禮太卜掌三兆之法一曰玉兆二曰瓦兆三曰原兆掌三易之法一曰連山二曰歸蔵三曰周易杜子春以為玉兆帝顓頊之兆瓦兆帝堯之兆又云連山虙犧歸蔵黄帝三兆三易皆非夏殷而孔意必以三代夏殷周法者以周禮指言一曰二曰不辯時代之名案考工記云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周曰明堂又禮記郊特牲云夏收殷冔周冕皆以夏殷周三代相因明三易亦夏殷周相因之法子春之言孔所不取鄭𤣥易贊亦云夏曰連山殷曰歸蔵與孔同也所言三兆三易必是三代異法故𫝊以為夏殷周卜筮各異三代異法三法並卜法有一人故三人也從二人之言者二人為善既鈞故從衆也若三人之内賢智不等雖少從賢不從衆也善鈞從衆成六年左傳文既言三法並卜嫌筮不然故又云卜筮各三人也經惟言三占從二何知不一法而三占而知三法並用者金縢云乃卜三龜一習吉儀禮士喪卜葬占者三人貴賤俱用三龜知卜筮並用三代法也
  二四先謀乃心次卿士庶人後卜筮
  事有疑則當卜筮人君先盡已心以謀慮之次及卿士衆民人謀猶不能定然後問卜筮以决之故先言乃心後言卜筮也鄭𤣥云卿士六卿掌事者然則謀及卿士以卿為首耳其大夫及士亦在焉以下惟言庶人明大夫及士寄卿文以見之矣周禮小司寇掌外朝之政以致萬民而詢焉一曰詢國危二曰詢國遷三曰詢立君是有大疑而詢衆也又曰小司寇以叙進而問焉是謀及之也大疑者不要是彼三詢其謀及則同也謀及庶人必是大事若小事不必詢於萬民或謀及庶人在官者耳小司寇又曰以三刺斷庶民獄訟之中一曰訊羣臣二曰訊羣吏三曰訊萬民彼羣臣羣吏分而為二此惟言卿士者彼將斷獄令衆議然後行刑故臣與民為三其人主待衆議而决之此則人主自疑故以人主為一又總羣臣為一也
  二五言三從二逆為吉不言四從吉可知
  此與下二事皆是三從二逆除龜筮以外有汝與士庶民分三者名為一從二逆嫌其貴賤有異從逆或殊故三者各以有一從為主見其為吉同也方論得吉以從者為主故次言卿士從下言庶民從也以從為主故退汝則於下𫝊解其意卿士從者君臣不同也庶民從者民與上異心也解臣民與君異心得其筮之意也不言四從一逆者吉可知不假言之也四從之内雖龜筮相違亦為吉以其從者多也若三從之内龜筮相違雖不如龜筮俱從猶勝下龜筮相違二從三逆必知然者以下𫝊云二從三逆龜筮相違既計從之多少明從多則吉故杜預云龜筮同卿士之數者是龜筮雖靈不至越於人也上言庶人又言庶民者嫌庶人惟指在官者變人言民見其同也民人之賤得與卿士敵者貴者雖貴未必謀慮長故通以民為一令與君臣等也
  二六二從三逆猶可舉事而内吉外凶
  二從三逆為小吉故猶可舉事内謂國内故可以祭祀冠㛰外謂境外故不可以出師征伐征伐事大此非大吉故也此經龜從筮逆其筮從龜逆為吉亦同故𫝊言龜筮相違見龜筮之智等也若龜筮智等而僖四年左傳云筮短龜長者於時晉獻公將以驪姬為夫人卜既不吉而更令筮之神靈不以實告筮而得吉必欲用之卜人欲令公舍筮從卜故曰筮短龜長非是龜實長也易繫辭云蓍之徳圓而神卦之徳方以智神以知來智以蔵往然則知來蔵往是為極妙雖龜之長無以加此聖人演筮為易所知豈是短乎明彼長短之説乃是有為言耳此二從三逆以汝與龜為二從耳卿士庶民謀有一從亦是二從凶吉亦同故不復設文同可知也若然汝卿士庶民皆逆龜筮並從則亦是二從三逆而經無文者若君與臣民皆逆本自不問卜矣何有龜從筮從之理也前三從之内龜筮既從君與卿士庶民各有一從以配龜筮凡有三條若惟君與卿士從配龜為一條或君與庶民從配龜又為一條或士庶民從配龜又為一條凡有三條若筮從龜逆其事亦然二從三逆君配龜從為一條於經已具卿士配龜從為二條庶民配龜從為三條若筮從龜逆以人配筮其事亦同二七鄭謂筮凶則止與先筮後卜之説違
  案周禮筮人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鄭𤣥云於筮之凶則止何有筮逆龜從及龜筮俱違者崔靈恩以為筮用三代之占若三占之俱凶則止不卜即鄭注周禮筮凶則止是也若三占二逆一從凶猶不决雖有筮逆猶得更卜故此有筮逆龜從之事或筮凶則止而不卜乃是鄭𤣥之意非是周禮經文未必孔之所取曲禮云卜筮不相襲鄭云卜不吉則又筮筮不吉則又卜是謂瀆龜筮周禮太卜小事筮大事卜應筮而又用卜應卜而又用筮及國之大事先筮後卜不吉之後更作卜筮如此之等是為相襲皆據吉凶分明不可重為卜筮若吉凶未决於事尚疑者則得更為卜筮僖二十五年晉侯卜納王得阪泉之兆曰吾不堪也公曰筮之遇大有之暌又哀九年晉趙鞅卜救鄭遇水適火又筮之遇泰之需之𩔖是也周禮既先筮後卜而春秋時先卜後筮者不能禮故也
  二八五行𫝊五事致五氣皇不極致常陰
  五行𫝊説五事致此五氣云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罰恒雨惟金沴木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罰恒晹惟木沴金視之不明是謂不哲厥罰恒燠惟水沴火聽之不聰是謂不謀厥罰恒寒惟火沴水思之不睿是謂不聖厥罰恒風惟木金水火沴土如彼五行𫝊言是雨屬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屬金燠屬火寒屬水風屬土鄭云雨木氣也春始施生故木氣為雨晹金氣也秋物成而堅故金氣為晹燠火氣也寒水氣也風土氣也凡氣非風不行猶金木水火非土不處故土氣為風是用五行𫝊為説孔意亦當然也六氣有隂五事休咎皆不致陰五行𫝊又曰皇之不極厥罰常陰是陰氣不由五事别自屬皇極也葢立用大中則隂順時為休大之不中隂恒若為咎也
  二九狂僣豫急䝉與肅乂哲謀聖對
  此休咎皆言若者其所致者皆順其所行故言若也易文言云雲從龍風從虎水流濕火就燥是物各以𩔖相應故知天氣順人所行以示其驗也其咎反於休者人君行不敬則狂妄故狂對肅也政不治則僭差故僭對乂也明不照物則行自逸豫故豫對哲也心無謀慮則行必急躁故急對謀也性不通曉則行必䝉闇故䝉對聖也鄭𤣥以狂為倨慢以對不敬故為慢也鄭王本豫作舒鄭云舉遲也王肅云舒惰也以對照哲故為遲惰鄭云急促自用也以謀者用人之言故急為自用已也鄭云蒙見冐亂也王肅云䝉瞽䝉以聖是通達故䝉為瞽䝉所見冐亂言其不曉事與聖反也與孔各小異耳
  三十嵗月日時無易猶君臣順常
  曰王省惟嵗王所省職兼所總羣吏如嵗兼四時卿士惟月卿士各有所掌如月之有别師尹惟日衆正官之吏分治其職如日之有嵗月嵗月日時無易各順常百榖用成乂用明嵗月日時無易則百榖成君臣無易則政治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賢臣顯用國家平寧
  三一詩之師尹謂三公此謂大夫
  師衆也尹正也衆正官之吏謂卿士之下有正官大夫與其同𩔖之官為長周禮大司樂為樂官之長大卜為卜官之長此之𩔖也此等分治其職屬王屬卿如日之有嵗月言其有繫屬也詩稱赫赫師尹乃謂三公之官此以師尹為正官之吏謂大夫者以此師尹之文在卿士之下卑於卿士知是大夫與小官為長亦是衆官之長故師尹之名同耳
  三二日月行黄赤道及南北極相去之數
  日月之行四時皆有常法變冬夏為南北之極故舉以言之日月之行冬夏各有常度喻人君為政小大各有常法張衡蔡邕王蕃等説渾天也皆云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體圓如彈丸北髙南下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三十六度南極去北極直徑一百二十二度弱其依天體隆曲南極去北極一百八十二度彊正當天之中央南北二極中等之處謂之赤道去南北極各九十一度春分日行赤道從此漸北夏至赤道之北二十四度去北極六十七度去南極一百一十五度日行黒道從夏至日以後日漸南至秋分還行赤道與春分同冬至行赤道之南二十四度去南極六十七度去北極一百一十五度其日之行處謂之黄道又有月行之道與日道相近交絡而過半在日道之裏半在日道之表其當交則兩道相合交去極逺處兩道相去六度此其日月行道之大略也王肅云日月行有常法以濟其民
  三三月離畢多雨經箕多風緯前必有此説
  詩云月離于畢俾滂沲矣是離畢多雨其文見於經經箕則多風傳記無其事鄭𤣥引春秋緯云月離於箕則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作緯在孔君之後以前必有此説孔依用之也月行雖有常度時或失道從星經箕多風離畢多雨此天象之自然以箕為簸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器畢亦捕魚之物故耳鄭以為箕星好風者箕東方木宿風中央土氣木克土為妻從妻所好故好風也畢星好雨者畢西方金宿雨東方木氣金克木為妻從妻所好故好雨也推此則南宫好晹北宫好燠中宫四季好寒以各尚妻之所好故也未知孔意同否顧氏所解亦同於鄭言從星者謂不應從而從以致此風雨故喻政教失常以從民欲亦所以亂也上云日月之行此句惟言月者鄭云不言日者日之從星不可見故也
  三四好徳天使之然好惡者謂惡是善
  好善者或當知善是善好惡者不知惡之為惡謂惡是善故好之無厭任其所好從而觀之所好者徳是福之道也好徳者天使之然故為福也
  三五考其命以自終亦為福
  𫝊各成至横天正義曰成十三年左傳云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言命之短長雖有定分未必能遂其性不致夭枉故各成其短長之命以自終不横夭者亦為福也
  三六凶短折諸解不同孔云辛苦
  𫝊以壽為百二十年短者半之為未六十折又半為未三十辛苦者味也辛苦之味入口猶困厄之事在身故謂殃厄勞役之事為辛苦也鄭𤣥以為凶短折皆是夭枉之名未齓曰凶未冠曰短未㛰曰折漢書五行志云傷人曰凶禽獸曰短草木曰折一曰凶夭是也兄䘮弟曰短父䘮子曰折並與孔不同
  三七鄭以五事配五福五極以皇不極配弱
  尫劣並是弱事為䈥力弱亦為志氣弱鄭𤣥云愚懦不毅曰弱言其志氣弱也五行𫝊有致極之文無致福之事鄭𤣥依書𫝊云凶短折思不睿之罸疾視不明之罰憂言不從之罰貧聽不聰之罰惡貌不恭之罰弱皇不極之罰反此而云王者思睿則致壽聽聰則致富視明則致康寧言從則致攸好徳貌恭則致考終命所以然者不但行運氣性相感以義言之以思睿則無擁神安而保命故壽若䝉則不通殤神夭性所以短折也聽聰則謀當所求而㑹故致富違而失計故貧也視明照了性得而安寧不明以擾神而疾也言從由於徳故好者徳也不從而無徳所以憂耳貌恭則容儼形美而成性以終其命容毁故致惡也不能為大中故所以弱也此亦孔所不同也
  三八分器名篇言尊卑各有分
  武王既勝殷邦諸侯班宗彛賦宗廟彛器酒鐏賜諸侯作分器言諸侯尊卑各有分也亡正義曰篇名分器知其篇言諸侯尊卑各有分也昭十二年左傳楚靈王云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十五年𫝊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杜預云謂明徳之分器也是諸侯各有分也亡



  尚書要義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十二
  宋 魏了翁 撰
  原闕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十三
  宋 魏了翁 撰
  原闕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十四
  宋 魏了翁 撰
  原闕












<經部,書類,尚書要義>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十五
  宋 魏了翁 撰
  多士 無逸
  一告多士謂殷大夫士或云邶鄘之民非
  成周既成洛陽下都遷殷頑民殷大夫心不則徳義之經故徙近王都教誨之周公以王命誥稱王成命告令之作多士多士所告者即衆士故以名篇正義曰成周之邑旣成乃遷殷之頑民令居此邑頑民謂殷之大夫士從武庚叛者以其無知謂之頑民民性安土重遷或有怨恨周公以成王之命告此衆士周之成周於漢為洛陽也洛邑為王都故謂此為下都遷殷頑民以成周道故名此邑為成周漢書地理志及賈逵注左傳皆以為遷邶鄘之民於成周分衛民為三國計三國俱是從叛何以獨遷邶鄘邶鄘在殷畿三分有二其民衆矣非一邑能容民謂之為士其名不類故孔意不然
  二周公告士在致政明年鄭云成王元年
  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周公致政明年三月始于新邑洛用王命告商王之衆士正義曰言周公親至成周告新来者以洛誥之文成周與各邑同時成也王以周公攝政七年十二月来至新邑明年即政此篇繼王居洛之後故知是致政明年之三月也成周南臨洛水故云新邑洛周公既以致政在王都故新邑成周以成王之命告商王之衆士鄭云成王元年三月周公自王城初徃成周之邑用成王命告殷之衆士以撫安之是也
  三非我敢弋殷命謂射而取之
  此經大意叙其去殷事周知其故爾衆士言其臣服我弋射也射而取之故弋為取也鄭云王肅本弋作翼王亦云翼取也鄭云翼同驅也非我周敢驅取汝殷之王命雖訓為驅亦為取義周本殷之諸侯故周公自稱小國
  四上帝欲民長逸有夏不適逸
  我聞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適逸則惟帝降格言上天欲民長逸樂有夏桀為政不之逸樂故天下至戒以譴告之正義曰既言天之去惡與善更連說徃事比而喻之襄十四年左傳稱天之愛民甚矣又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是言上天欲民長得逸樂故立君養之使之長逸樂也夏桀為政割剥夏邑使民不得共適逸樂故上天下此至戒以譴告之降下格至也直言下至明是天下至戒
  五殷有典冊説殷改夏命殷士所知
  惟爾知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言汝所親知殷先世有典書典籍説殷改夏王命之意
  六殷人以殷用夏士望于周
  今爾又曰夏廸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簡大也今汝又曰夏之衆士蹈道者大在殷王庭有服職在百官言見任用予一人惟聽用徳肆予敢求爾于天邑商言我周亦法殷家惟聽用有徳故我敢求汝於天邑商将任用之
  七從殷適洛南行西迴故云居西
  告爾多士予惟時其遷居西爾遷使居西正欲教以徳義是以徙居西汝置於洛邑近於京師教誨汝也從殷適洛南行而西迥故為居西也
  八周公東征王不親行而王言昔朕来自奄
  王曰多士昔朕来自奄予大降爾四國民命昔我来從奄謂先誅三監後伐奄淮夷民命謂君也大下汝民命謂誅四國君正義曰金縢之篇説周公東征言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則昔我来從奄者謂攝政三年時也於時不親行而王言我来自奄者周公以王命誅四國周公師還亦是王来還也一舉而誅四國獨言来奄者謂先誅三監後伐奄與淮夷奄誅在後誅奄即来故言来自奄也民以君爲命故民命謂君也大下汝民命謂誅四國君王肅云君為民命為君不能順民意故誅之也
  九有幹有年于兹洛孔王義異
  今爾惟時宅爾邑繼爾居爾厥有幹有年于兹洛今汝惟是敬順居汝邑繼汝所當居為則汝其有安事有豐年於此洛邑言由洛修善得還本土有幹有年爾小子乃興從爾遷汝能敬則子孫乃起從汝化而遷善正義曰殷士逺離本鄉新来此邑或當居不安為棄舊業故戒之今汝惟是敬順居汝新所受邑繼汝舊日所當居為謂繼其本土之事業也但能如此得還本土其有安事有豐年也有幹有年謂歸本土有幹有年而言於洛者言由在洛修善得還本土有幹有年也王肅云汝其有安事有長久年於此洛邑王解於文甚便但孔上句為云爾乃尚有爾本土是誘引之辭故止為得還本土有幹有年也
  十以多士君奭知無逸作於成王初政
  無逸成王即政恐其逸豫故以戒名篇正義曰篇之次第以先後為序多士君奭皆是成王即位之初知此篇是成王始初即政
  十一乃逸乃諺既誕否則侮父母
  乃逸乃諺既誕否則侮厥父母昔之人無聞知小人之子既不知父母之勞乃為逸豫遊戯乃叛諺不恭已欺誕父母不欺則輕侮其父母曰古老之人無所聞知十二大戊廟號中宗以不逸享國七十五年
  正義曰既言君子不逸小人反之更舉前代之王以夭夀為戒周公曰嗚呼我所聞曰昔在殷王中宗威儀嚴恪貌恭心敬畏天命用法度治民敬身畏懼不敢荒怠自安故中宗之享有殷國七十有五年言不逸之故而得厯年長也中宗廟號大戊王名商自成湯以後政教漸衰至此王而中興之王者祖有功宗有徳殷家申世尊其德其廟不毁故稱中宗
  十三髙宗舊勞于外在喪不言言而天下和
  正義曰舊久也在即位之前而言久勞於外知是其父小乙使之久居民間勞是稼穡與小人出入同為農役小人之艱難事也太子使與小人同勞此乃非常之事不可以非常怪之於時葢未為太子也殷道雖質不可既為太子更得與小人雜居也言起其即王位則小乙取也亮信也陰黙也三年不言以舊無功而今有故言乃有説此事者言其孝行著也禮記䘮服四制引書云髙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於䘮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載之於書中而髙之故謂之髙宗三年之䘮君不言也十四鄭謂言乃雝在䘮三年内與孔異
  鄭𤣥云其不言之時時有所言則羣臣皆和諧鄭𤣥意謂此言乃雍者在三年之内時有所言也孔意則為出言在三年之外故云在䘮則其惟不言䘮畢𤼵言則天下大和知者説命云王宅憂亮陰三祀既免䘮其惟不言除䘮猶尚不言在䘮必無言矣
  十五祖甲舊為小人爰知小人之依
  其在祖甲不義惟王舊為小人湯孫太甲為王不義久為小人之行伊尹放之桐及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恵于庶民不敢侮鰥寡在桐三年思集用光起就王位於是知小人之所依依仁政故能安順於衆民不敢侮慢惸獨肆祖甲之享國三十有三年太甲亦以知小人之依故得九年此以徳優劣立年多少為先後故祖甲在下殷家亦祖其功故稱祖
  十六鄭以祖甲為帝甲因妄言武丁廢子事
  王肅亦以祖甲為太甲鄭𤣥云祖甲武丁子帝甲也有兄祖庚賢武丁欲廢兄立弟祖甲以此為不義逃於人間故云久為小人案殷本紀云武丁崩子祖庚立祖庚崩弟祖甲立是為帝甲滛亂殷道復衰國語説殷事云帝甲亂之七代而殞則帝甲是滛亂之主起亡殷之源寧當與二宗齊名舉之以戒無逸武丁賢王祖庚復賢以武丁之明無容廢長立少祖庚之賢誰所𫝊説武丁廢子事出何書妄造此語是負武丁而誣祖甲也十七太甲以祖其功稱祖然殷稱祖者多
  諸書皆言太甲此言祖甲者殷家亦祖其功故稱之祖甲與二宗為類惟見此篇必言祖其功亦未知其然殷之先君有祖乙祖辛祖丁稱祖多矣或可號之為祖未必祖其功而存其廟也
  十八自是三王而後皆以逸樂損夀
  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髙者十年下者三年言逸樂之損夀
  十九文王即位年四十七故言中身
  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文王九十七而終中身即位時年四十七言中身舉全數
  二十文王勤政自朝至日中昃不暇食
  正義曰昭五年左傳云日上其中食日為二旦日為三則人之常食在日中之前謂辰時也易豐卦彖曰日中則昃謂過中而斜昃也昃亦名昳言日蹉跌而下謂末時也故日之十位食時為辰日昳為未言文王勤於政事從朝不食或至於日中或至於日昃猶不暇食故經中昃並言之𫝊舉晚時故惟言昳遑亦暇也重言之者古人自有復語猶云艱難也所以不暇食者為思慮政事用皆和萬民
  二十一文王受命鄭云受殷王命
  經言受命者鄭𤣥云受殷王嗣位之命然殷之末世政教以衰諸侯嗣位何必皆待王命受先君之命亦可也王肅云文王受命嗣位為君不言受王命也
  二十二曰今日耽樂乃非教民非順天有過
  無皇曰今日耽樂乃非民攸訓非天攸若時人丕則有愆無敢自暇曰惟今日樂後日止夫耽樂者乃非所以教民非所以順天是人則大有過矣
  二十三毋過於觀逸遊田以萬民當正身供待之
  𫝊意訓滛為過鄭𤣥云滛放恣也滛者浸滛不止其言雖殊皆是過之意也言觀為非時而行違禮觀物如春秋隱公如棠觀魚莊公如齊觀社榖梁傳曰常事曰視非常曰觀此言無滛于觀禁其非常觀也逸謂逸豫遊謂遊蕩田謂畋獵四者皆異故毎事言以此訓用也用萬民皆聽王命王者惟當正身待之故不得滛於觀逸遊田也
  二十四紂迷亂酗于酒徳酗為凶酒之名
  正義曰酗從酉以凶為聲是酗為凶酒之名故以酒為凶謂之酗酗是飲酒而益凶也言紂心迷亂以酗酒為徳
  二十五不聼中正至於民心違怨口詛祝
  此厥不聽人乃訓之乃變亂先王之正刑至於小大此其不聽中正之君人乃教之以非法乃變亂先王之正法至于小大無不變亂言已有以致之民否則厥心違怨否則厥口詛祝以君變亂正法故民否則其心違怨否則其口詛祝言皆患其上正義曰上言善事此説惡事如此其不聽者是不聽中正之君也既不聽中正則好聽邪佞知此乃訓之者是邪佞之人訓之也邪佞之人必反正道故言人乃教之以非法闇君即受之變亂先王之正法至于小大無不變亂言皆變亂正法盡也闇君所任同己由己之闇致此佞人言此闇君己身有以致之也違怨謂違其命而怨其身詛祝謂告神明令加殃咎也以言告神謂之祝請神加殃謂之詛襄十七年左傳曰宋國區區而有詛有祝詩曰侯詛侯祝是詛祝意小異耳
  二十六四人廸哲小人怨詈則皇自敬徳
  正義曰既言明君闇君善惡相反更述二者之行周公言而嘆曰嗚呼自殷王中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此四人者皆蹈明智之道以臨下民其有告之曰小人怨恨汝罵詈汝既聞此言則大自敬徳更増修善政其民有過則曰是我之過民信有如是怨詈則不啻不敢含怒以罪彼人乃從得數聞此言以自改悔言寛𢎞之若是二十七信讒含怒至於殺無辜以叢怨
  此厥不聴人乃或譸張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則信之此其不聽中正之君有人誑惑之言小人怨憾詛詈汝則信受之則若時不永念厥辟不寛綽厥心則如是信讒者不長念其為君之道不寛緩其心言含怒亂罰無罪殺無辜怨有同是叢于厥身信讒含怒罪殺無辜則天下同怨讎之叢萃於其身正義曰王肅讀辟為辟扶亦反不長念其刑辟









  尚書要義巻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十六
  宋 魏了翁 撰
  君奭 蔡仲 多方
  一召公不說無𫝊疏謂召不說周之留
  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召公不說周公作君奭尊之曰君奭名同姓也陳古以告之故以名篇正義曰成王即政之初召公為保周公為師輔相成王為左右大臣召公以周公常攝王政今復在臣位其意不說𫝊無此意周公陳己意以告召公
  二師保不言太亦不及畢公為傅
  此實太師太保而不言太者意在師法保安王身言其實為左右爾不為舉其官名故不言太也經傳皆言武王之時太公為太師此言周公為師葢太公薨命周公代之於時太傅葢畢公為之於此無事不湏見也三公之次先師後保此序先言保者篇之所作主為召公不說
  三鄭王謂奭開旦言以解世惑史記妄謂奭疑
  案經周公之言皆說已留在王朝之意則召公不說周之留也故鄭王皆云周公既攝王政不宜復列於臣職故不說然召公大賢豈不知周公留意而不説者以周公留在臣職當時人皆怪之故欲開道周公之言以解世人之惑召公疑之作君奭非不知也史記燕世家云成王既㓜周公攝政當因踐阼召公疑之作君奭此篇是致政之後言留輔成王之意其文甚明馬遷妄為說爾四鄭不見周官篇以師保為大夫之職
  鄭𤣥不見周官之篇言此師保為周禮師氏保氏大夫之職言賢聖兼此官謬矣
  五𫝊以奭為周同姓經𫝊無所考
  僖二十四年左傳冨辰言文王之子燕十六國無名奭者則召公必非文王之子燕世家云召公奭與周同姓姬氏譙周曰周之支族譙周考校古史不能知其所出皇甫謐云原公名豊是其一也是為文王之子一十六國然文王之子本無定數并原豊為一當召公於中以為十六謬矣
  六我不敢知謂不敢獨知孔鄭同義
  孔以召誥去我不敢知者其意召公言我不敢獨知亦是周公言我不敢獨知是君奭所知故以此及下句為説殷之興亡言與君奭同知舉其殷興亡為戒鄭𤣥亦然也
  七格天即格帝變文而言
  正義曰言時則有若者言當其時有如此人也指謂如此伊尹甘盤非謂别有如此人也以湯是殷之始王故言在昔既受命見其為天子也以下在太甲在武丁亦言其天子之時有如此臣也成湯末為天子已得伊尹言既受命者以功□皇天在受命之後故言既受命者皇天之與上帝俱是天也變其文爾其功至於天帝謂致太平而天下和之也保衡伊尹一人也異時而别號伊尹之下已言格于皇天保衡之下不言格于皇天從可知也伊陟臣扈言格于上帝則其時亦致太平故與伊尹文異而事同巫咸巫賢甘盤葢功劣於彼三人故無格天之言
  八殷紀太戊太甲孫世表云太甲子必有一誤
  史紀殷本紀云太甲崩子沃丁立沃丁崩弟太庚立崩子小甲立崩弟雍已立崩弟太戊立是太戊為太甲之孫太庚之子三代表云小甲太庚弟雍已太戊又是小甲弟則太戊亦是沃丁弟太甲子本紀世表俱出馬遷必有一誤孔於咸乂序𫝊云太戊沃丁弟之子是太戊為太甲之孫也
  九湯有臣扈大戊亦有此為二人或一人
  夏社序云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疑至臣扈則湯初有臣扈已為大臣矣不得至今仍在與伊尹之子同時立功葢二人名同或兩字一誤案春秋范武子光輔五君或臣扈事湯而又事太戊也
  十巫咸不言格天不及二臣
  格于上帝之下乃言巫咸乂王家則巫咸亦是賢臣俱能紹治王家之事而已其功不得至天言不及彼二臣
  十一祖乙太戊孫巫賢咸之子
  祖乙是太戊之孫也孔以其人稱祖故云殷家亦祖其功賢是咸子相𫝊云然父子俱稱為巫知巫為氏也
  十二六臣不數傅説未知周公意
  髙宗未立之前已有𠂀盤免䘮不言乃求傅説明其即位之初有𠂀盤佐之𠂀盤卒後有傅說計傅說當有大功此惟數六人不言傅說者周公意所不言未知其故十三由六臣殷禮配天天祐商實百姓
  率惟兹有陳保乂有殷故殷禮陟配天多厯年所言伊尹至𠂀盤六臣佐其君循惟此道有陳列之功以安治有殷故殷禮能升配天享國久長多厯年所天惟純佑命則商實百姓殷禮配天惟天大佑助其王命使商家百姓豐實皆知禮節正義曰此伊尹𠂀盤六臣等輔佐其君率循此為臣之道有陳列之功以安治有殷故殷有安上治民之禮升配上天享國多厯年之次所天惟大佑助其為王之命則使商家富實百姓為令使商之百姓家給人足皆知禮節也率訓循也
  十四明恤小臣屏侯甸恤大臣思朝廷可知
  王人罔不秉徳時恤小臣屏侯甸自湯至武丁其王人無不持徳立業明憂其小臣使得其人以為蕃屏侯甸之服小臣且憂得人則大臣可知正義曰王肅云王人猶君人也無不持徳明憂小臣之不賢憂欲使得其人以為蕃屏侯甸之服也小臣且憂得人則大臣憂之可知侯甸尚思得其人朝廷思之必矣王肅云小臣臣之㣲者舉小以明大也
  十五王恤小臣矧咸奔走惟此事舉有徳
  此章所陳惟言君憂得人臣能舉賢以王之尊猶尚秉徳憂臣况其下得不皆奔走惟王此求賢之事惟有徳者必舉之置於官位用治其君事也
  十六君臣相恤故有事如筮之孚
  正義曰禮天子自稱曰予一人故為天子也君臣務求有徳衆官得其人從上至下遞相師法職無大小無不治理故天子有事於四方𤼵號出令而天下化服譬如卜筮無不是而信之事既有驗言如是則人皆信之十七天夀有平至之徳言有徳必夀如殷三宗
  公曰君奭天夀平格保乂有殷嗣天㓕威言天夀有平至之君故安治有殷有殷嗣子紂不能平至天㓕亡加之以威今汝永念則有固命明我新造邦今汝長念至至則有堅固王命其治理足以明我新成國矣正義曰周公呼召公曰君奭皇天賦命夀此有平至之君言有徳者必夀考也殷之先王有平至之徳故能安治有殷中宗髙宗之屬是也由其君有平至之徳故能安治有殷言有殷國安而民治也有殷嗣子紂其徳不能平至國不安民不治故天㓕亡之而加之以威也
  十八此經孔尊言殷君鄭言臣王言君臣
  孔𫝊之意此經専說君之善惡其言不及臣也王肅以為兼言君臣注云殷君臣之有徳故安治有殷言是者不可不法殷家有良臣也鄭注以為専言臣事格謂至於天也與孔不同
  十九上帝割制其義申勸文王之徳
  在昔上帝割申勸寧王之徳其集大命于厥躬在昔上帝割制其義重勸文王之徳故能成其大命於其身謂勤徳以受命
  二十舉虢閎散泰南宫五人不及尚父
  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文王庶幾能修政化以和我所有諸夏亦惟賢臣之助為治有如此虢閎閎氏虢國叔字文王弟夭名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宫括散冝南宫皆氏宜生顛括皆名凡五臣佐文王為胥附奔走先後禦侮之任僖五年左𫝊云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是虢叔為文王之弟也虢國名叔字凡言人之名氏皆上氏下名故閎散泰南宫皆氏夭宜生顛括皆名也正義曰詩緜之卒章稱文王有疏附先後奔奏禦侮之臣此四事者五臣共為此任非一人當一事也鄭云不及吕望者太師教文王以大徳周公謙不可以自比
  二十一文王得五臣又曰無能徃来
  正義曰無能徃来一句周公假為文王之辭言文王有五賢臣猶恨其少又復言曰我臣既少於事無能徃来謂去還理事未能周悉言其好賢之深不知厭足也二十二武王惟兹四人孔云虢叔先死鄭疑辭
  武王惟此四人尚廸有禄文王没武王立惟此四人庶幾輔相武王蹈有天禄虢叔先死故曰四人正義曰虢叔先死故曰四人以是文王之弟其年應長故言先死也鄭𤣥疑不知誰死注云至武王時虢叔等有死者餘四人也
  二十三周公雖還政猶與召公同任濟川之責
  正義曰周公既以還政則是捨重任矣而猶言今任重在我小子旦者周公既攝王政又須𫝊授得人若其不能負荷仍是周公之負以嗣子劣弱故言今任重猶在我小子旦也彼四人者能翼賛初基佐成王業我不能同於四人望有大功惟求救溺而已詩云泳之游之左傳稱閻敖游涌而逸則游者入水浮渡之名譬若成王在於大川我徃與汝奭其同共渡濟成王若云從此向川故言徃也
  二十四命蔡叔後而不及管罪有輕重
  蔡叔既没以罪放而卒王命蔡仲踐諸侯位成王也父卒命子罪不相及作蔡仲之命冊書命之蔡仲之命蔡國名仲字因以名篇正義曰蔡叔與管叔流言於國謗毁周公周公囚之郭鄰至死不赦蔡叔既没成王命蔡叔之子蔡仲踐諸侯之位封為國君以䇿書命之是成王命之也蔡叔之没不知何年其命蔡仲未必初卒即命以其繼父命子故繫之蔡叔之後也蔡叔有罪而命蔡仲者父卒命子罪不相及也昭二十年左傳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言罪不相及謂蔡仲不坐父爾若父有大罪罪當絶㓕正可别封他國不得仍取蔡名以蔡叔為始祖也蔡叔身尚不死明其罪輕不立管叔之後者葢罪重無子或有而不賢故也
  二十五致辟管叔囚蔡叔降霍叔三年不齒
  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百官總己以聽冢宰謂武王崩時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於商囚蔡叔于郭鄰以車七乗致法謂誅殺囚謂制其出入郭鄰中國之外地名從車七乗言少管蔡國名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罪輕故退為衆人三年之後乃齒録封為霍侯子孫為晉所㓕蔡仲克庸祗徳周公以為卿士叔卒乃命諸王邦之蔡正義曰謗毁周公周公乃以王命致法殺管叔於商就殷都殺之囚蔡叔遷之於郭鄰之地惟與之從車七乗降黜霍叔於庶人若今除名為民三年之内不得與兄弟年齒相次
  二十六周公以蔡仲為己卿士叔卒乃邦之蔡
  蔡叔之子蔡仲能用敬徳周公為畿内諸侯得立二卿以蔡仲為己之卿士周公善其為人及蔡叔既卒乃將蔡仲命之於王國之於蔡為諸侯也
  二十七郭鄰不知何方徙而又囚之與流異
  郭鄰中國之外地名葢相𫝊為然不知在何方舜典云流宥五刑謂流之逺地任其自生此則徙之郭鄰而又囚之管蔡世家云封叔鮮於管封叔度於蔡是管蔡為國名杜預云管在滎陽京縣東北
  二十八霍叔不監殷民其罪輕故暫降而復封
  言羣叔流言則霍叔亦流言也而知其罪輕者以其不死不遷直降黜而已明其罪輕也霍叔不監殷民周公惟伐管蔡不言伐霍叔於時葢在京邑聞蔡之語流𫝊其言謂其實然不與朝廷同心故退之世家云武王已克商平天下封功臣昆弟封叔處於霍則武王已封之矣後黜為庶人奪其爵禄三年之後乃更齒禄葢復其舊封封為霍侯春秋閔元年晉侯㓕霍既子孫得為國君為晉所㓕知三年之後復得封也世家惟云封霍不云其爵𫝊言霍侯或當有所據而知之
  二十九仲為周公卿士在圻内史記妄謂魯卿
  周禮冢宰以八則治都鄙馬融距王城四百里至五百里謂之都鄙鄙邊也以封王之子弟在畿内者冢宰又云乃施則于都鄙而建其長立其兩馬鄭皆云立卿兩人是畿内諸侯立二卿定四年左傳說此事云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是為周公圻内之卿士也世家云周公舉胡以為魯卿士魯國治於是周公言於成王復封之於蔡案魯世家云成王封周公於魯周公不就封留佐成王則周公身不就封安得使胡為卿士馬遷説之謬爾
  三十三蔡皆屬汝南孔言叔封圻内未詳
  仲之所封淮汝之間左傳有文叔之所封圻内之蔡其事不知所出也世家云蔡叔居上蔡宋仲子云胡徙居新蔡杜預曰武王封叔度於汝南上蔡至平侯新徙蔡昭侯徙居九江下蔡檢其地上蔡新蔡皆屬汝南郡去京師太逺叔若封於上蔡不得在圻内也孔言叔封圻内或當有以知之但圻内蔡地不知所在爾
  三十一蔡叔不知何爵按世家初封即侯
  正義曰此使之為諸侯於東土爾不知何爵也世家云蔡仲卒子蔡伯荒立卒子宫侯立自此已下遂皆稱侯則蔡仲初封即為侯也蔡伯荒者自稱其字伯非爵也三十二淮夷與奄再叛成王親征徙之
  正義曰周公攝政之初奄與淮夷從管蔡作亂周公征而定之成王即政之初淮夷與奄又叛成王親徃征之成王東伐淮夷遂踐㓕奄國以其數叛徙奄民作誥命之辭言平淮夷徙奄之政令史叙其事作成王政之篇成訓平也言平此叛逆之民以為王者政令故以成王政為篇名
  三十三合洛誥費誓知淮徐叛在成王初政
  此篇在成王書内知是成王即政淮夷奄國又叛王親征之又案洛誥成王即政始封伯禽伯禽既為魯侯乃居曲阜費誓稱魯侯伯禽宅曲阜淮夷徐戎並興魯侯征之作費誓彼言淮夷並興即此伐淮夷王伐淮夷魯伐徐戎是同時伐明是成王即政之年復重叛也三十四遷奄於蒲姑為近中國猶遷殷成周
  昭二十年左傳晏子云古人居此地者有蒲姑氏杜預云樂安博昌縣北有蒲姑城是蒲姑為齊地也周公遷殷頑民於成周近京師教化之知今遷奄君臣於蒲姑為近中國教化之必如此言則奄去中國逺於蒲姑杜預云奄闕不知所在鄭云奄葢在淮夷之地亦未能詳成王先伐淮夷遂㓕奄奄似逺於淮夷也
  三十五諸侯多殷舊國故因歸自奄而誥之
  武王歸自奄伐奄歸在宗周誥庶邦誥以禍福作多方多方衆方天下諸侯惟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至于宗周周公歸政之明年淮夷奄又叛魯征淮夷作費誓王親征奄㓕國五月還至鎬京正義曰自武王伐紂及成王即政新封建者甚少天下諸侯多是殷之舊國其心未服周家由是奄君重叛今因㓕奄新歸故告天下諸侯以興亡之戒欲令其無二心也語雖普告天下意在殷之舊國篇末亦告殷之多士獨言諸侯者舉其尊者以其篇主告殷之諸侯故也
  三十六以諸書證伐淮奄為歸政之明年
  以洛誥言歸政之事多士之篇次之多士是歸政明年之事故知此篇亦歸政明年之事事猶不明故取費誓為證以成王政之序言成王東伐淮夷費誓之篇言淮夷徐戎並興俱言淮夷明是一事故言魯征淮夷作費誓王親征奄㓕其國以明二者為一時之事也上序言成王伐淮夷而此𫝊言魯征淮夷者當時淮夷徐戎並起為亂魯與二國相近𤼵意欲並征二國故以二國誓衆但成王恐魯不能獨平二國故復親徃征之所以成王征之序與費誓之經並言淮夷
  三十七此宗周謂鎬京然豐洛皆得名宗周
  此宗周即鎬京也禮記祭統衛孔悝之鼎銘云即宫於宗周彼宗周謂洛邑也是洛邑亦名宗周知此是鎬京者成王以周公歸政之時暫至洛邑還歸處西都鎬京是王常居知至于宗周至鎬京也且此與周官同時事也周官序云還歸在豐經云歸于宗周豐鎬相近即此宗周是鎬京也
  三十八加周公曰於王若曰之上明成王意
  成王新始即政周公留而輔之周公以王命告令諸侯所告實非王言故加周公曰於王若曰之上以明周公宣成王之意也猷道也王肅云周公攝政稱成王命以告及還政稱王曰嫌是成王辭故加周公以明之然多士之篇王若曰之上不加周公曰者以彼上句云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知是周公故也
  三十九桀不克終日勸于帝之廸
  乃大滛昬不克終日勸于帝之廸言桀乃大為過昬之行不能終日勸於天之道
  四十因甲于内亂𫝊意甲夾通鄭王為狎
  桀既為惡政無以悛改乃復大下罪于民重亂有夏之國言其殘虐大也夾聲近甲古人甲與夾通用夾於一事之内而為亂行故𫝊以二事充之外不擾民内不動徳桀身夾於二亂之内言其昬闇甚也鄭王皆以甲為狎王云狎習災異于内外為禍亂鄭云習為鳥獸之行於内為滛亂與孔異也
  四十一以義民而不克永享非恭人而任之
  乃惟以爾多方之義民不克永於多享天所以不與桀以其乃惟用汝多方之義民為臣而不能長久多享國故惟夏之恭人多士大不克明保享于民惟桀之所謂恭人衆士大不能明安享于民言亂主所任任同己者義民實賢人也夏桀不用惟桀之所謂恭人衆士實非恭人亂主所好好用同己者以其同己謂之恭人實非善人故不能明享於民杜預訓享為受受國者謂受而有之此言乃不能安享於民謂不能安存享受於民衆也
  四十二天五年須暇紂罔可念聽
  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誕作民主罔可念聽天以湯故五年須暇湯之子孫冀其改悔而紂大為民主肆行無道事無可念言無可聽武王服䘮三年還師二年四十三冀紂改悔故言聖狂在念不念
  正義曰聖者上智之名狂者下愚之稱孔子曰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是聖必不可為狂狂必不能為聖此事决矣而此言惟聖人無念於善則為狂人能念於善則為聖人者方言天須暇於紂冀其改悔説有此理爾不言此事是也謂之為聖寧肯無念於善己名為狂豈能念善中人念與不念其實少有所移欲見念善有益故舉極善惡者言之
  四十四武王未暇行師而云天以湯故須暇之
  從武王初立之年數至伐紂為五年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其年武王嗣立服䘮三年未得征伐十一年服闋乃觀兵於孟津十三年方始殺紂從九年至十三年是五年也然服䘮三年還師二年乃事理宜然而云以湯故須暇之也以殷紂惡盈久合誅㓕逢文王崩未暇行師兼之示弱凡經五載聖人因言之以為法教爾其實非天不知紂狂望其後改悔亦非曲念湯徳延此歳年也
  四十五天求多方罔堪顧之乃顧我周王
  天惟至多方正義曰天惟求汝衆方之賢言欲選以為天子也大動紂以威謂誅殺紂也天意復開其能顧天可以伐者欲使伐之顧謂廻視有聖德者天廻視之詩所謂乃眷西顧此惟與宅與彼顧同言天顧文王而與之居即此意也但謂天顧此人人亦顧天此云開厥顧天謂人顧天也下云罔堪顧之謂天顧人也言多方人皆無德不堪使天顧之𫝊以顧事通於彼故皆以天言之
  四十六王遷則臣易今尚宅爾宅畋爾田
  正義曰主遷於上臣易於下計汝諸侯之國應隨殷降黜今汝殷之諸侯皆尚得居汝常居臣民畋汝故田田宅不易安樂如此汝何不順我周王之政以廣上天之命使天多佑汝何故畏我周家自懷疑乎諸侯有國故云居汝常居臣重田故云畋汝故田治田謂之畋猶捕魚謂之漁今人以營田求食謂之畋食即此畋亦田之義也
  四十七教告之戰要囚之乃再三不靜
  正義曰教告與戰要囚連文則告以文辭是將戰之時教告謂伐紂之事昭十三年説戰法云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是将戰之時於法當有文辭告前敵也我惟汝如是不謀信於正道故其教告之謂訊以文辭訊告也告以文辭數其罪也其戰要囚之謂戰敗其師執取其人受其要辭而囚之謂討其倡亂之人囚執其朋黨也此雖總言戰事但下有至於再三明此指伐紂也以伐紂為一故再謂攝政之初三監與淮夷叛時也三謂成王即政又叛也言上廸屢不静之事
  四十八臣我監五祀孔謂期以五年得還
  王曰嗚呼猷告爾有方多士暨殷多士王歎而以道告汝衆方與殷多士今爾奔走臣我監五祀監謂成周監之此指謂所遷頑民殷衆士今汝奔走来徙臣我我監五年無過則還本土越惟有胥伯大小多正爾罔不克臬於惟有相長事小大衆正官之人汝無不能用法欲其皆用法多士有幹有年𫝊亦云由終修善得還本土皆未必然
  四十九殷多士謂頑民我監謂成周之監
  正義曰言有方多士與殷多士則此二者非一人也有方多士當謂於時所有四方之諸侯也與殷多士當謂遷於成周頑民之衆士也下云以臣我監者謂成周之監明此殷多士也下云自時洛邑此所戒成周之人故知監謂成周之監此指謂所遷頑民殷家衆士也五年再閏天道有成故期以五年無過則得還本土以民性重遷設期以誘之
  五十告殷併及諸侯康誥亦然
  正義曰成周一邑之士不得謂之多方此葢意在成周遷者兼告四方諸國使知亦如康誥王誥康叔并使諸侯知之離逺汝土更逺徙之鄭云分離奪汝土也與孔異也
  五十一王不惟多誥汝惟祗告爾吉凶之命
  王曰我不惟多誥我惟祗告爾命我不惟多誥汝而已我惟敬告汝吉凶之命又曰時惟爾初不克敬于和則無我怨又告汝是惟汝初不能敬以和道故誅汝汝無我怨解所以再三加誅之意正義曰王曰我今告戒汝者不惟多為言誥汝而已惟敬誥汝吉凶之命從我則吉違我則凶汝命凶吉在此言也王又謂汝所以再三被誅者是惟汝不能敬於和道故致此爾汝自取之則無於我有怨
  五十二王曰又曰者王親告周公曰王若曰者公稱王命
  更稱王又復言曰以序云成在豐誥庶邦則此篇是王親告之辭直稱王曰者是也其有周公稱王告者則上云周公曰是也又云嗚呼王若曰是也顧氏云又曰者是王又復言曰也













  尚書要義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巻十七
  宋 魏了翁 撰
  立政 周官 君陳
  一周公作立政以嗣天子王矣近臣宜得人
  周公作立政周公既致政成王恐其怠忽故以君臣立政為戒立政言用臣當共立政故以名篇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順古道盡禮致敬告成王言嗣天子今以為王矣不可不慎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凖人綴衣虎賁周公用王所立政之事皆戒於王曰常所長事常所委任謂三公六卿凖人平法謂士官綴衣掌衣服虎賁以武力事王皆左右近臣宜得其人
  二常伯常任凖人綴衣虎賁皆近王
  王者當立善政其事不可不慎周公既為此言乃用王所立政之事皆戒於王曰王之親近左右常所長事謂三公也常所委任謂六卿也平法之人謂獄官也綴衣之人謂掌衣服者也虎賁以武力事王者此等皆近王左右最須得人
  三𫝊以有室籲俊為卿大夫之家招賢
  古之人廸惟有夏乃有室大競籲俊尊上帝古之人道惟有夏禹之時乃有卿大夫室家大强猶乃招呼賢俊與共尊事上天
  四𫝊以前三宅為内外之官後三宅為罪人三居
  廸知忱恂于九徳之行禹之臣蹈知誠信於九徳之行謂賢智大臣九徳臯陶所謀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凖兹惟后矣知九徳之臣乃敢告教其君以立政君矣亦猶王矣宅居也居汝事六卿掌事者牧牧民九州之伯居内外之官及平法者皆得其人則此惟君矣謀面用丕訓徳則乃宅人兹乃三宅無義民謀所面見之事無疑則能用大順徳乃能居賢人于衆官若此則乃能三居無義民似不當與前三宅異大罪宥之四裔次九州之外次中國之外桀徳惟乃弗作徃任是惟暴徳罔後桀之為徳惟乃不為其先王之法徃所委任是惟暴徳之人故絶世無後
  五九徳即臯陶所謀
  經典之文更無九徳之事惟有臯陶謀九徳故言九徳臯陶所謀者進言戒君非大賢不可故知九徳之臣乃敢告教其君以立政也
  六於上五官無牧此惟言三官加牧
  上句周公戒王厯言五官其内無州牧此惟言三官加州牧者俱是逐急言之其有詳畧爾
  七孔以伯解牧與曲禮王制同與鄭異
  曲禮云九州之長曰牧王制云千里之外設方伯八州八伯然則牧伯一也伯者言一州之長牧者言牧養下民牧伯俱得言之故孔以伯解牧鄭𤣥云殷之州牧曰伯虞夏及周曰牧與孔不同
  八謀所面見用大順徳乃能居無義之人
  正義曰凡人為主皆欲臣賢但大佞似忠賢不可别欲知其逺先驗於近但禹能謀所面見之事善官賢人既得其官分别善惡無所疑惑仁賢必用邪佞必退然後舉直錯諸枉則為能用大順徳如是乃能居賢人於衆官賢人既得居官則能分别善惡無義之民必𫉬大罪量其輕重斥之逺地乃能三處居此無罪人人
  九受徳紂字與暴徳同邦逸徳共政
  嗚呼其在受徳暋惟羞刑暴徳之人同于厥邦受徳紂字帝乙愛焉為作善字而反大惡自强惟進用刑與暴徳之人同于其國並為威虐乃惟庶習逸徳之人同于厥政乃惟衆習為過徳之人同于其政言不任賢帝欽罰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萬姓天以紂惡故敬罰之乃使我周家王有華夏得用商所受天命同治萬姓言皇天無親佑有徳
  十帝乙以受徳字紂望其為善
  泰誓三篇惟單言受而此云受徳者則徳本配受共為一人故知受徳是紂字也既受之與徳共為紂字而經或言受或言受徳者呼之有單複爾其人實為大惡徳字乃為善名非是時人呼有徳知是帝乙愛焉為作善字望其為善而反為大惡以其行反其字明非時人呼也
  十一暋訓强言紂自强於為惡
  釋詁云暋强也暋即昬也故訓為强言紂自强為惡
  十二並言文武舉賢事帝見同道
  桀之昬亂開成湯紂之不善開文武其事同也於成湯言能受上天之命於文武云能敬事上帝前聖後聖為行必同交錯為文所以互相見爾文王受命武王代紂二聖共成王道故文武並言之猶詩序云文武以天保已上治内采薇已下治外文武並言與此同也文王之時未定天下所立之官亦未具足下經所言立政任人已下三亳阪尹已上其所舉官屬多是文武時事以見二聖同道
  十三釋任人凖夫至三亳阪尹
  立政任人凖夫牧作三事文武亦法禹湯以立政常任凖人及牧治為天地人之三事虎賁綴衣趣馬小尹趣馬掌馬之官言此三者雖小官長必慎擇其人左右𢹂僕百司庶府雖左右𢹂持器物之僕及百官有司主劵契藏吏亦皆擇人大都小伯藝人表臣百司小臣猶皆慎擇其人况大都邑之小長以道藝為表幹之臣及百官有司之職可以非其任乎太史尹伯庶常吉士太史下大夫掌邦六典之貳尹伯長官大夫及衆掌常事之善士皆得其人司徒司馬司空亞旅此有三卿及次卿衆大夫則是文武未伐紂時舉文武之初以為法則夷㣲盧烝三亳阪尹蠻夷㣲盧之衆帥及亳人之歸文王者三所為之立監及阪地之尹長皆用賢
  十四外舉任人凖夫外舉牧皆要官
  正義曰牧者前云宅乃牧也前文有常伯綴衣虎賁不言牧此不言常伯綴衣虎賁而言牧者以前文先舉朝臣故不言牧前已備文故此不言常伯其綴衣虎賁而言牧者以下文自詳故此惟舉内外要官言之故内官舉任人凖夫外官舉牧故下云繼自今我立政立事凖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又云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凖人則克宅之克由繹之兹乃俾乂皆據内外要重官以言之夫即人也立官所以事天地治人民為此三事而已故以三事謂天地人也王肅云文王所以立政任人常任也凖夫凖人也牧者諸侯之長也與孔意同
  十五大都小伯藝人表臣
  小臣猶皆擇人况大都邑之小長謂公卿都邑之内大夫士及邑宰之屬以身有道藝為民之表的楨幹之臣其都邑之内屬官謂之小長周禮太宰職云乃施則于都鄙而建其長立其兩設其伍陳其殷兩謂兩卿長謂公卿伍謂大夫殷謂衆士是也
  十六泰誓已有六師此三卿葢未伐紂時
  周公攝政之詩制禮作樂其作立政之篇必在制禮之後周禮六卿而此有三卿及此卿衆大夫則是副卿之大夫有若周禮小宰之𩔖是也此文武未伐紂之時也逺舉文武之初以為法則爾泰誓下篇云王乃大巡六師六師則六軍也軍将皆命卿即伐紂之時已立六卿矣牧誓亦云司徒司馬司空舉之三卿者彼𫝊已解之云指誓戰者也
  十七三亳阪尹必是分亳民為三各立監
  亳是湯之舊都此言三亳必是亳民分為三處此篇説立官之意明是分為三亳必是三所各為立監也亳人之歸文王經𫝊未有其事文王既未伐亳亳民不應歸之鄭王所說皆與孔同言亳民歸文王者葢以此章雜陳文王武王時事其言以文王為主故先儒因言亳民歸文王爾即如此意三亳為歸周必是武王時也及阪地之尹長𫝊言其山阪之地立長爾不知其指斥何處也鄭𤣥以三亳阪尹者共為一事云湯舊都之民服文王者分為三邑其長居險故亦阪尹葢東成臯南轘轅西降谷也皇甫謐以為三亳三處之地皆名為亳䝉為北亳榖熟為南亳偃師為西亳古書亡㓕既無要證未知誰得㫖矣
  十八文王宅心立事惟擇有司之牧夫
  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徳文王惟其能居心逺惡舉善乃能立此常事司牧人用能俊有徳者文王罔攸兼于庶民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文王無所兼知於毁譽衆言及衆刑獄衆當所慎之事及惟慎擇有司牧夫而已勞于求財逸于任賢是訓用違庶獄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是萬民順法用違法衆獄衆慎之事文王一無敢自知於此委任賢能而已
  十九𫝊以政事凖牧舉四者以總諸臣
  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凖人牧夫我其克知厥若丕乃俾亂自此已下四言繼自今者凡人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恐王不能終之戒成王使繼續從今已徃常用賢也自訓為從亦訓為用此𫝊言用今已徃下𫝊言從今已徃其意同也政事相對則政大事小故以立政為大臣立事為小臣及凖人牧夫畧舉四者以總諸臣戒王任此人事其能灼然知其能順於事者則大乃使治顧氏云君能知臣下順於事則臣感君恩大乃治理言各盡心力也
  二十憸人不順于徳使其君罔顯在厥世
  國則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訓于徳是罔顯在厥世商周賢聖之國則無有立政用憸利之人者憸人不順于徳是使其君無顯名在其世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立政之臣惟以吉士用勉治我國家
  二十一言孺子王矣厚戒其重刑謹牧
  今文子文孫孺子王矣告文王之子孫言稚子以即政為王矣所以厚戒其勿誤于庶獄惟有司之牧夫獨言重獄有司欲其重刑慎官人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迹其當能治汝戎服兵器威懐並設以升禹治水之舊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方四方海表蠻夷戎狄無有不服化者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武王之大烈能使四夷賓服所以見祖之光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父之大業
  二十二上言庶謹政事凖牧此獨言獄牧
  正義曰上有庶慎立政立事牧夫凖人此獨言庶獄與有司之牧夫者言庶獄欲其重刑言有司牧夫欲其慎官人也
  二十三告太史以蘇公敬獄長國
  周公若曰太史順其事并告太史司冦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忿生為武王司冦封蘇國能用法敬汝所用之獄以長施行於我王國言主獄當求蘇公之比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罰此法有所慎行必以其列用中罰不輕不重蘇公所行太史掌六典有廢置官之人制故告之立政
  二十四黜殷㓕淮夷年異事相因
  成王既黜殷命㓕淮夷黜殷在周公東征時㓕淮夷在成王即政後事相因故連言之還歸在豐作周官成王雖作洛邑猶還西周周官言周家設官分職用人之法正義曰據金縢之經大誥之序知黜殷命在周公攝政三年東征之時也據成王政之序費誓之經知㓕淮夷在成王即政之後也淮夷于攝政之時與武庚同叛成王既㓕淮夷天下始定淮夷本因武庚而叛黜殷命與㓕淮夷其事相因故雖則異年而連言之以見天下既定乃作周官故也
  二十五成王雖作洛猶還豐鎬豐鎬相近
  正義曰以洛誥之文言王在新邑今復云在豐故解之也史記周本紀云太史公曰學者皆稱周伐紂居洛邑綜其實不然武王營之成王使召公卜居九鼎焉而周復都豐鎬是言成王雖作洛邑猶還西周之事也多方云王来自奄至於宗周即鎬京也於彼不解至此始為𫝊者宗周雖是鎬京文無豐鎬之事故就此解之武王既以遷鎬京今王復在豐者豐鎬相近舊就不毁豐有文王之廟大事就豐宣之故也
  二十六周公以天下既平授成王以立官之法
  周禮毎官言人之員數及職所掌立其定法授與成王成王即政之初即有淮夷叛逆未暇得以立官之意號令羣臣今既㓕淮夷天下清泰故以周家設官分職用人之法以詔羣臣使知立官之大㫖也
  二十七數月間未得大巡守惟所過諸侯
  檢成王政之序與費誓之經知成王即政之年奄與淮夷又叛叛即徃伐今始還歸多方云五月丁亥王來自奄至于宗周與此㓕淮夷而還歸在豐為一事也年初始叛五月即歸其間未得巡守四方也而此言撫萬國巡行天下其實止得撫巡向淮夷之道所過之諸侯爾未是用四仲之月大巡守也
  二十八九服惟舉六宗周即豐
  周禮九服此惟言六者夷鎮蕃三服在九州之外夷狄之地王者之於夷狄羈縻而已不可同於華夏故惟舉六服諸侯奉承周徳言協服也序云還歸在豐知宗周即豐也周為天下所宗王都所在皆得稱之故豐鎬與洛邑皆名宗周
  二十九此經四代之官與禮記異
  舜典云肇十有二州此説虞事知置州牧十二也侯伯謂諸侯之長益稷篇禹言治水時事云外薄四海咸建五長知侯伯是五國之長也成王說此事者言堯舜所制上下相維内外咸治言有法也此言建官惟百夏商官倍則唐虞一百夏商二百禮記明堂云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者禮記是後世之言不與經典合也三十立三公論道經邦三孤貳公𢎞化
  立太師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論道經邦爕理陰陽師天子所師法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於徳義者此惟三公之任佐王論道以經緯國事和理陰陽言有徳乃堪之官不必備惟其人三公之官不必備員惟其人有徳乃處之少師少𫝊少保曰三孤此三官名曰三孤孤特也言卑於公尊於卿特置此三者貳公𢎞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副貳三公𢎞大道化敬信天地之教以輔我一人之治正義曰禮記文王世子云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道徳别掌者内得於心出行於道道徳不甚相逺因其並擇師保故分配之爾於公云爕理陰陽於孤云寅亮天地和理敬信義亦同爾以孤副貳三公故其事所掌不異
  三十一六卿既同周禮而六年五服一朝異
  六年五服一朝五服侯甸男采衛六年一朝會京師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于四岳周制十二年一巡守春東夏南秋西冬北故曰時巡考正制度禮法于四岳之下如虞帝巡守然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覲四方諸侯各朝于方岳之下大明考績黜陟之法正義曰此篇說六卿職掌皆與周禮符同則六年五服一朝亦應是周禮之法而周禮無此法也周禮大行人云侯服嵗一見其貢祀物甸服二嵗一見其貢嬪物男服三嵗一見其貢器物来服四嵗一見其貢服物衛服五嵗一見其貢材物要服六嵗一見其貢貨物先儒說周禮者皆云見謂来朝也必如所言則周之諸侯各以服數来朝無六年一朝之事昭十三年左傳叔向云明王之制使諸侯嵗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自古以来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興說左傳者以為三年一朝六年一㑹十二年而盟事與周禮不同謂之前代明王之法先儒未嘗措意不知異之所由計彼六年一㑹與此六年五服一朝相當也再㑹而盟與此十二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于方岳亦相當也
  三十二以叔向所言與成王合明周禮不具
  叔向盛陳此法以懼齊人使盟若周無此理叔向妄說齊人當以辭拒之何所畏懼而敬以從命乎且云自古以来未之或失則當時猶尚行之不為前代之法脅當時之人明矣明周有此法禮文不具爾大行人所云見者皆言貢物或可因貢而見何必見者皆是君自朝乎遣使貢物亦應可矣大宗伯云時見曰㑹殷見曰同時見殷見不云年限時見曰㑹何必不是再朝而㑹乎殷見曰同何必不是再朝而盟乎周公制禮若無此法豈成王謬言叔向妄說也計六年大集應六服俱来而此文惟言五服孔以五服為侯甸男采衛葢以要服路逺外逼四夷不必常能及期故寛言之而不數也
  三十三學古議制師典常戒利口
  學古入官議事以制政乃不迷言當先學古訓然後入官治政凡制事必以古義議度始終政乃不迷錯其爾典常作之師無以利口亂厥官其汝為政當以舊典常故事為師法無以利口辯佞亂其官
  三十四作徳逸休作偽勞拙
  正義曰為德者自得於己直道而行無所經營於心逸豫功成則譽顯而名益美也為偽者行違其方枉道求進思念欺巧於心勞苦詐窮則道屈而事日益拙也以此故偽不可為中說無載爾偽也
  三十五成王即政奄淮叛東夷亦叛
  成王既伐東夷肅慎来賀海東諸夷駒麗扶餘馯貊之屬武王克商皆通道焉成王即政而叛王伐而服之故肅慎氏来賀王俾榮伯作賄肅慎之命榮國名同姓諸侯為大夫王使之為命書以幣賄賜肅慎之夷長正義曰成王伐淮夷㓕徐奄指言其國之名此𫝊言東夷非徒淮水之上夷也故以為海東諸夷駒麗扶餘馯貊之屬此皆于孔君之時有此名也周禮職方氏四夷之名八蠻九貉鄭𤣥云北方曰貉又云東北夷也漢書有高駒麗扶餘韓無此馯馯即彼韓也音同而字異爾多方云王来自奄奄在後㓕言㓕奄即來必非㓕奄之後更伐東夷夷在海東路逺又不得先伐逺夷後来㓕奄此云成王既伐東夷不知何時伐之魯語云武王克商遂通道於九夷八蠻於是肅慎氏来賀貢楛矢則武王之時東夷服也成王既政奄與淮夷近者尚叛眀知逺者亦叛葢成王親伐淮夷而㓕之又使偏師伐東夷而服之君統臣功故言王伐不是成王親自伐也肅慎之於中國又逺于所伐諸夷見諸夷既服故懼而来賀也
  三十六周公欲𦵏成周王𦵏公于畢
  周公既致政於王歸在豐邑将殁遺言欲得𦵏于成周以成周是已所營示已終始念之故欲𦵏焉及公薨成王𦵏于畢以文武之墓在畢示已不敢臣周公使近文武之墓王以𦵏畢之義告周公之柩又周公徙奄君于亳姑因言亳姑功成史叙其事作亳姑之篇案帝王世紀云文武𦵏於畢畢在杜南晉書地道記亦云畢在杜南與畢陌别俱在長安西北
  三十七周公告老歸豐即公羊所謂不之魯
  周公既還政成王成王又留為太師今言周公在豐則是去離王朝又致太師之政告老歸于豐如伊尹之告歸也成王封伯禽於魯以為周公後公老不歸魯而在豐者文十三年公羊傳云周公聖人徳至重功至大東征則西國怨西征則東國怨嫌之魯恐天下回心趣向之故封伯禽命使遥供養死則奔䘮為主所以一天下之心于周室是言周公不歸魯之意也歸豐者葢以先王之都欲近其宗廟故也
  三十八告周公以𦵏畢定奄二事作亳姑
  上篇将遷亳姑序言成王既踐奄将遷其君於亳姑者是周公之意今告周公之柩以𦵏畢之義乃用亳姑為篇名必是告𦵏之時并言及奄君已定于亳姑言周公所遷之功成故以名篇也
  三十九周公親監頑民既没以命君陳
  周公既殁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成王重周公所營故命君陳分居正東郊成周之邑里官司作君陳作書命之周公遷殷頑民於成周頑民既遷周公親自監之周公既殁成王命其臣名君陳代周公監之分别居處正北東郊成周之邑以䇿書命之
  四十成周周下都特命君陳重周公所營
  成周周之下都監成周者正是一邑宰爾而特命君陳大其事者成王重周公所營猶恐殷民有不服之者故命君陳分居正東郊鄭𤣥云天子之國五十里為近郊今河南洛陽縣相去則然是言成周之邑為周之東郊也
  四十一孔云君陳臣名鄭注云中庸云周公子
  孔直云臣名則非周公子也鄭𤣥注中庸云君陳葢周公子者以經云周公既殁命君陳猶若蔡叔既殁命蔡仲故也孔未必然矣
  四十二至治馨香乃明徳之馨
  我聞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徳惟馨所聞上古聖賢之言政治之至者芬芳馨氣動于神明所謂芬芳非黍稷之氣乃明徳之馨勵之以徳
  四十三内告外順善則稱君
  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于内爾乃順之于外汝有善謀善道則入告汝君於内汝乃順行之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此善謀此善道惟我君之徳善則稱君人臣之義嗚呼臣人咸若時惟良顯哉歎而美之曰臣於人者順此道是惟良臣則君顯明於世
  四十四辟以止辟乃辟謂刑其可以止息後犯者
  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訓辟以止辟乃辟有不順于汝政不變於汝教刑之而懲止犯刑者乃刑之狃于姦宄敗常亂俗三細不宥習於姦宄凶惡毁敗五常之道以亂風俗之教罪雖小三犯不赦所以絶惡源正義曰其有不順于汝之政令不化於汝之訓教其罪既大當行刑中刑罰一人可以止息後犯者故云犯刑者乃刑之如其罪或輕細罰不當理雖刑勿息故不可輒刑若有人習於姦宄凶惡敗五常之道亂風俗之教三犯其事者事雖細小勿得宥之以其知而故犯
  四十五君陳智必不及周公而令𢎞周公丕訓
  王曰君陳爾惟𢎞周公丕訓無依勢作威無倚法以削注汝為政當闡大周公之大訓無乗勢位作威人上無倚法制以行刻削之政正義曰君陳之智必不及周公而令闡太周公訓者遵行其法使廣被於民即是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天之非遺君陳為法使大於周公法也凡在人上位貴於人𫝑足可畏者多乗是形𫝑以作威刑於人倚附公法以行刻削之政故禁之







  尚書要義巻十七
<經部,書類,尚書要義>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十八
  宋 魏了翁 撰
  一召畢為二伯率諸侯相康王
  成王将崩命召公畢公二公為二伯中分天下而治之率諸侯相康王作顧命臨終之命曰顧命
  二初以周召分陜周公薨畢代之
  正義曰禮記曲禮下云九州之長曰牧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鄭𤣥云職主也謂為三公者是伯分主東西者也周禮大宗伯云八命作牧九命作伯鄭云謂上公有功徳者加命為二伯此禮文皆伯尊於牧故主一州明伯是中分天下者也禮言職方是各主一方也此二伯即以三公為之𨼆五年公羊傳云諸公者何天子三公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天子之相何以三自陜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陜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是言三公為二伯也
  公羊漢世之書陜縣漢宏農所治
  公羊傳漢之書陜縣者漢之宏農郡所治其地居二京之中故以為二伯分掌之界周之所分亦當然也公羊傳所言周召分主謂成王即位之初此時周公已薨故畢公代之周官篇三公之次太師太傅太保最在下此篇以召公為先者三公命數尊卑同也王就其中委任賢者任之重者則在前耳
  王洮頮冕服出命公卿及師氏聼之
  甲子乃洮頮水相披冕服慿玉几王大𤼵大命臨羣臣必齊戒沭浴今疾病故但洮盥頮靣扶相者披以冠冕加朝服慿玉几以出命乃同召太保奭彤伯畢公衛侯毛公同召六卿下至御治事太保畢毛稱公則三公矣此先後六卿次第冢宰第一召公領之司徒第二苪伯為之宗伯第三彤伯為之司馬第四畢公領之司冦第五衛侯為之司空第六毛公領之召芮彤畢衛毛皆國名入為天子公卿師氏虎臣百尹御事師氏大夫官虎臣虎賁氏百尹百官之長及諸御治事者
  成王崩年無文漢志即位三十年
  成王崩年經典不載漢書律厯志云成王即位三十年四月庚戌朔十五日甲子哉生魄即引此顧命之文以為成王即位三十年而崩此是劉歆説也孔以甲子為十六日則不與劉歆同矣鄭𤣥云此成王二十八年𫝊惟言成王崩年未知成王即位幾年崩也志又云死魄朔也生魄望也明死魄生從望為始故始生魄為月十六日是即望之日也釋詁云懌樂也有疾故不悦懌下云病日臻既彌留則成王遇疾已多日矣於哉生魄下始言王不懌者甲子是𤼵命之日為洮頮張本耳
  洮盥手頮洗靣慿玉几當衮冕
  凡有敬事皆當潔清王將𤼵大命臨羣臣必齋戒沭浴今以疾病之故不能沭浴故但洮頮而已禮洗手謂之盥洗靣謂之靧内則云子事父母靣垢燂潘靧頮是洗面知洮為盥手言水為洮盥俱用水扶相王者以冕服加王鄭𤣥云相者正王服位之臣謂太僕或當然也被以冠冕以冕服被王首也加朝服以服加王身也謂以袞冕朝諸侯之服加王身也鄭以為𤣥冕知不然者以顧命羣臣大𤼵大命以文武之業𫝊社稷之重不應惟服𤣥冕而已覲禮王服衮冕而有玉几此既憑玉几明服衮冕也周禮司几筵云大朝覲王位設黼扆前前南向設左右玉几是王見羣臣當慿玉几以出命
  同召六卿下及御事
  召畢毛以三公領卿芮彤衛以國君入為卿下及御事蒙此同召之文故云同召六卿下及御事也以王病甚故同時俱召之太保是三公官名畢毛又亦稱公知此三人是三公也三人是三公而與侯伯相次知六者是六卿衛侯為司冦而位第五知此先後是六卿次第也以左傳康叔為司冦今在五知是六卿
  以三公尊故特言公其餘三卿舉其本爵見其以國君入為卿也天子三公皆以卿為之不復别置其人髙官兼攝下司者漢世以來謂之為領故言召公領之毛公領之定四年左傳云康叔為司冦知此六人依周禮次第為六卿也王肅云彤姒姓之國其餘五國姬姓畢毛文王庶子衛侯康叔所封武王母弟依世本史記為説也
  召師氏至御事葢大夫皆召
  周禮師氏中大夫掌以羙詔王居虎門之左司王朝得失之事帥其屬守王之門重其所掌故與虎臣並於百尹之上特言之尹訓正也故百尹為百官之長諸御治事諸謂掌事者盖大夫皆被召也王肅云治事盖群士也
  出綴衣逆世子釗作冊度
  兹既受命還此羣臣已受顧命各還本位出綴衣於庭越翼日乙丑王崩綴衣幄帳羣臣既退徹出幄帳於庭王寢於此墉下東首反初生於其明日王崩太保命仲桓南宫毛冢宰攝政故命二臣桓毛名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于南門之外臣子皆待左右将正太子之尊故出於路寢門外使桓毛二臣各執干戈於齊侯吕伋索虎賁百人更新逆門外所以殊之伋為天子虎賁氏延入翼室恤宅宗明室路寢延之使居憂為天下宗主丁卯命作冊度三日命史為冊書法度𫝊顧命於康王
  十一受命還謂還門内西方東面立位
  諸侯燕位與射位司故云朝燕及射臣見於君之禮同但天子臣多故三公靣北孤東靣卿大夫西靣諸侯臣少故卿西面大夫北面其事與天子同皆門内西方東面其入門當立定位如此及王呼與言必各自前進已受顧命退還本位者謂還本治事之位故孔下傳云朝臣就次謂退王庭而還治事之處
  十二綴衣黼扆之𩔖廢牀反初生
  綴衣者連綴衣物出之於庭則是從内而出下云狄設黼扆綴衣則綴衣是黼扆之類黼扆是王坐立之處知綴衣是施張於王坐之上故以為幄帳也周禮幕人掌帷幕幄帟綬之事鄭𤣥云在旁曰帷在上曰幕皆以布為之四合象宫室曰幄王所居之帳也帟王布幕若幄中坐上承塵也幄帟皆以繒為之然則幄帳是黼扆之上所張之物此言出綴衣於庭則亦并出黼扆故下句云象王平生之時更復設之王𤼵顧命在此黼扆幄帳之坐命訖乃復反於寢處以王病重不復能臨此坐故徹出幄帳於庭将欲為死備也傳更解徹去幄帳之意以王病困寢不在此喪大記云病疾君大父徹懸士去琴瑟寢東首於北牖下廢牀鄭𤣥云廢去也人始生在地去牀庶其生氣反也記言君大夫士則尊卑皆然故知此時王亦寢於此墉下東首反初生也
  十三太子必在侍側更迎入所以殊之
  天子初崩太子必在其側解其迎於門外之意於時臣子皆侍左右将正太子之尊故使太子出於路寢門外更迎入所以殊之也
  十四傳謂使桓毛執干戈於吕伋索虎賁
  經言以二干戈文在齊侯吕伋下似就齊侯取干戈傳言使桓毛二臣各執干戈於齊侯吕伋索虎賁則是執干戈就齊侯傳似反於經者於時新遭大祸内外嚴戒桓毛二人必是武臣宿衛先執干戈太保就命使之執干戈以往傳達其意故移干戈之文於齊侯之上傳言是實也經言於齊侯吕伋下言以二干戈虎賁百人者指説迎太子之時有此備衛耳非言二人干戈亦是齊侯受也周禮虎賁氏下大夫其屬有虎士八百人知伋為天子虎賁氏故就伋取虎賁也
  十五狄設黼扆綴衣象平生
  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須材邦伯為相則召公於丁卯七日癸酉召公命士致材木須待以供喪用狄設黼扆綴衣狄下士扆屏風畵為斧文置戸牖間復設幄帳象平生所為
  十六太保伯相異文皆召公言冡宰𤼵命
  正義曰成王既崩事既聴於冢宰自非召公無由𤼵命知伯相即召公也王肅云召公為二伯相王室故曰伯相上言太保命仲桓此改言伯相者於此所命事多非是國相不得大命諸侯故改言伯相以見政皆在焉於丁卯七日癸酉則王乙丑崩於今已九日矣於九日始傳顧命不知其所由也鄭𤣥云癸酉盖大歛之明日也鄭以大夫已上殯歛皆以死之來日數天子七日而殯於死日為八日故以癸酉為殯之明日孔不為傳不必如鄭説也
  十八牖間東西序西夾所敷席几凡四
  牖間南嚮敷重篾席黼純華玉仍几篾桃枝竹白黑雜繒縁之華彩色華玉以餙憑几仍因也因生時几不改作此見群臣覲諸侯之坐西序東嚮敷重底席綴純文具仍几東西廂謂之序底蒻苹綴雜彩有文之具餙几此旦聴事之坐東序西嚮敷重豐席畫純雕玉仍几豐莞彩色為畫雕刻鏤此養國老饗羣臣之坐西夾南嚮敷重筍席𤣥紛純漆仍几西廂夾室之前筍篛竹𤣥紛黑綬此親屬私宴之坐故席几質餙
  十九陳寳書噐輅象華國之事重顧命
  越玉五重陳寳於東西序坐北列玉五重又陳先王所寳之噐物赤刀大訓宏璧琬琰之珪為寳刀赤刀削大訓虞書典謨大璧琬琰之珪為二重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二玉為三重夷常也球雍州所貢河圖八卦伏羲氏王天下龍馬出河遂則其文以畫八封謂之河圖及典謨皆歴代傳寳之𦙍之舞衣大貝鼖鼔在西房𦙍國所為舞者之衣皆中法大貝如車渠鼖鼓長八尺商周傳寳之西房西夾坐東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東房兊和古之巧人垂舜共工所為皆中法故亦傳寳之東房東廂夾室大輅在賔階面綴輅在阼階面大輅玉綴輅金面前皆南向先輅在左塾之前次輅在右塾之前先輅象次輅木金玉象皆以餙車木則無餙皆在路寢門内左右塾前北靣凡陳列皆象成王生時華國之事所以重顧命
  二十四坐皆三重席左右几諸侯惟右几
  此牖間之坐即是周禮扆前之坐篾席之下重二其次是繅席畫純其下是莞筵紛純也此一坐有周禮可據知其下二席必然下文三坐禮無其事以扆前一坐敷三種之席知下三坐必非一種之席敷三種但不知其下二重是何席耳周禮天子左右几諸侯惟右几此言仍几則四坐皆左右几也鄭𤣥云左右有几優至尊也
  廿一鄭不見孔傳同謂篾席為桃枝席
  此篾席與周禮次席一也鄭注彼云次席桃枝席有次列成文鄭𤣥不見孔傳亦言是桃枝席則此席用桃枝之竹必相傳有舊説也鄭注云此下則云篾析竹之次青者王肅云篾席纎篛苹席並不知其所據也
  廿二文貝仍几謂餘泉之貝
  貝者水蟲取其甲以飾噐物釋魚於貝之下云餘蚳黄白文餘泉白黄文李廵曰貝甲以黄為質白為文彩名為餘蚳貝甲以白為質黄為文彩名為餘泉有文之貝飾几謂用此餘蚳餘泉之貝飾几也
  廿三孔以豐為莞席鄭云刮凍竹席
  釋草云莞符籬郭璞曰今西方人呼蒲為莞用之為席也又云萆䑕莞樊光曰詩云下莞上簟郭璞曰似莞而纎細今蜀中所出莞席是也王肅亦云豐席莞鄭𤣥云豐席刮凍竹席
  廿四天子之室有左右房房即夾室
  下傳云西房西夾坐東房東廂夾室然則房與夾室室同而異名天子之室有左右房房即室也以其夾中央之大室故謂之夾室此坐在西廂夾室之前故繫夾室言之
  廿五筍竹萌篛筍竹之皮紛如綬
  釋草云筍竹萌孫炎曰竹初萌生謂之筍為蒻竹取筍竹之皮以為席也紛則組之小别鄭𤣥周禮注云紛如綬有文而狹者也然則紛綬一物小大異名故傳以𤣥紛為里綬鄭於此注云以𤣥組為之
  廿六二序列玉五重序旁有王之坐
  上云西序東嚮東序西嚮則序旁已有王之坐矣下句陳玉復云在西序在東序者明於東西序坐北也序者牆之别名其牆南北長坐北猶有序牆故言在西序在東序也西序二重東序三重二序共為列玉五重又陳先王所寳之噐物河圖大訓貝鼓戈弓皆是先王之寳噐也
  廿七繫辭言河圖孔劉皆有是説
  河圖八卦是伏犧氏王天下龍馬出河遂則其文以畫八卦謂之河圖當孔之時必有書為此説也漢書五行志劉歆以為伏犧氏繼天而王受河圖而畫之八卦是也劉歆亦如孔説是必有書明矣易繫辭云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都不言法河圖也而此傳言河圖者盖易理寛宏無所不法直如繫辭之言所法已自足矣亦何妨更法河圖也且繫辭又云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若八卦不則河圖餘復何所則也王肅亦云河圖八卦也璧玉人之所貴是為可寳之物八卦典謨非金玉之類嫌其寳故云河圖及典謨皆歴代傳寳之此西序東序各陳四物皆是臨時處置未必别有他義下二房各有三物亦應無别意也
  廿八𦙍舞衣中法大貝如車渠鼖大鼓
  以夏有𦙍侯知𦙍是國名也𦙍是前代之國舞衣至今猶在明其所為中法故常寳之亦不知舞者之衣是何衣也大貝必大於餘貝伏生書傳云散宜生之江淮取大貝如大車之渠是言大小如車渠也考工記謂車棢為渠大小如車棢其貝形曲如車棢故比之也考工記云鼔長八尺謂之鼖鼔舞樂云大鼔謂之鼖此鼔必有所異周興至此未乆當是先代之噐故云商周傳寳之
  廿九鄭以鎬京宫室同諸侯有左右房
  案鄭注周禮宗廟路寢制如明堂明堂則五室此路寢得有東房西房者鄭志張逸以此問鄭答云成王崩在鎬京鎬京宫室因文武更不改作故同諸侯之制有左右房也孔無明説或與鄭異路寢之制不必同明堂也三十西夾室有南鄉坐東夾無直陳夾室之前
  西序即是西夾西夾之前已有南向坐矣西序亦陳之寳近在此坐之西知此在西房者在西夾坐東也東夾室無坐故直言東廂夾室陳於夾室之前也
  卅一垂舜共工知兊和古之巧人
  戈弓竹矢巧人所作垂是巧人知兊和亦古之巧人也垂舜共工舜典文若不中法即不足可寳知所為皆中法故亦傳寳之垂是舜之共工竹矢盖舜時之物其兌和之所作則不知寳來幾何世也故皆言傳寳之卅二孔以四輅玉金象木鄭謂主朝祀不陳象革木
  此經所陳四輅必是周禮五輅之四大輅輅之最大故知大輅玉輅也綴輅繫纓於下必是玉輅之次故為金輅也面前者據人在堂上面向南方知面前皆南向謂轅向南也地道尊右故玉輅在西金輅在東禮五輅而此四輅於五之内必将少一盖以革輅是兵戎之用於此不必陳之故不云革輅而以木輅為次馬融王肅皆云不陳戎輅者兵事非常故不陳之孔意或當然也鄭𤣥以綴次是從後之言二者皆為副貳之車先輅是金輅也綴輅是玉輅之貳次輅是金輅之貳不陳象輅革輅木輅者主於朝祀而己未知孔鄭誰得經㫖
  卅三陳噐物皆以西為上王殯在西序
  成王殯在路寢下云二人執𠅤立于畢門之内畢門是路寢之門知此陳設車輅皆在路寢門内也
  卅四左塾門内之西右塾門内之東
  釋宫云門側之堂謂之塾孫炎曰夾門堂也塾前陳車必以轅向堂故知左右塾前皆北面也左塾者謂門内之西右塾者門内之東故以北面言之為左右所陳坐位噐物皆以西為上由王殯在西序故也
  卅五執兵宿衛之人先東後西以王在東
  其執兵宿衛之人則先東而後西者以王在東宿衛敬新王故也顧氏云先輅在左塾之前在寢門内之西北面對玉輅次輅在右塾之前在寢門之東對金輅也凡所陳列自狄設黼扆以下至此皆象成王生時華國之事所以重顧命也
  卅六鄭謂陳寳為華國典路亦有出輅之禮
  鄭𤣥亦云陳寳者方有大事以華國也周禮典路云若有大祭祀則出路大䘮大賓客亦如之是大䘮出輅為常禮也
  卅七弁為士冕皆大夫皆執兵立堂下上
  二人雀弁執𠅤立於畢門之内士衛殯與在廟同故雀惠弁惠三隅矛路寢門一名畢門四人綦弁執戈上刃夾两階戺綦文鹿子皮弁亦士堂亷曰戺上所立處正義堂亷曰戺相傳為然所立在堂下近於堂稜一人冕執劉立于東堂一人冕執鉞立于西堂冕皆大夫也劉鉞屬立於東西廂之前堂一人冕執戣立于東垂一人冕執瞿立於西垂戣瞿皆㦸屬立于東西下之皆上一人冕執鉞立于側階鋭矛屬也側階北下立階上卅八總叙立者從外向内叙堂上從近向逺
  正義曰禮大夫服冕士服弁也此所執者凡有七兵立於畢門之内及夾兩階立堂下者服雀弁綦弁者皆士也以其去殯逺故使士為之其在堂上服冕者皆大夫也以其去殯近皆使大夫為之先門次階次堂從外向内而叙之也次東西垂次側階又從近向逺而叙之也卅九據鄭説路寢南有三階此不見中階
  在門者兩守門兩廂各一人故二人在階者兩廂各二人故四人禮記明堂位三公在中階之前考工記夏后氏世室九階鄭𤣥云南面三三面各二階𤣥又云宗廟及路寢制如明堂則路寢南面亦當有三階矣此惟四人夾兩階不守中階則路寢制如明堂惟鄭𤣥之説耳路寢三階不書亦未有明文縱有中階中階無人升降不須以兵衛之
  四十士衛王殯與在廟同服雀弁
  士入廟助祭乃服雀弁於此服雀弁者士衛王殯與在廟同故雀為弁也鄭𤣥云赤黑為雀言如雀頭色也雀弁制如冕黑色但無藻耳
  四一惟戈多有惠劉鉞戣瞿銳古今異
  此經所陳七種之兵惟戈經傳多言之考工記有其形制其餘皆無文傳惟言惠三隅矛銳亦矛也戣瞿皆㦸屬不知何所據也劉鉞屬者以劉與鉞相對故屬以似之而别又不知何以為異古今兵噐名異體殊此等形制皆不可得而知也鄭𤣥云惠狀盖斜刀宜芟刈戈即今之句矛鉞劉盖今鑱斧鉞大斧戣瞿盖今三鋒矛鉞矛屬凡此七兵或施衿或著柄周禮戈長六尺六寸其餘未聞長短
  四二鄭云序内半以前曰堂孔意垂堂之逺地
  鄭𤣥云序内半以前曰堂謂序内簷下自室壁至於堂廉中半以前總名為堂此立於東堂西堂者當在東西廂近階而立以備升階之人也垂是逺近之名此經所言冕則在堂上弁則在堂下此二人服冕知在堂上也堂上而言東垂西垂知是堂上之遠地堂之逺地當於序外東廂西廂必有階上堂知此立於東西堂之階上也鄭王皆以側階為東下階也然立于東垂者已在東下階上何由此人復共並立故傳以為北下階上謂堂北階北階則惟堂北一階而已側猶特也
  四三王及羣臣皆吉服太史御王冊命
  王麻冕黼裳由賔階隮王及羣臣皆吉服用西階升不敢當主卿士邦君麻冕蟻裳入即位公卿大夫及諸侯皆同服亦廟中之禮蟻裳名色言太保太史太宗皆麻冕彤裳執事各異裳彤纁也太宗上宗即宗伯也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瑁由阼階隮太圭尺二寸天子守之故奉以奠康王所位同爵名瑁所以冐諸侯圭以齊瑞信方四寸邪刻之用阼階升由便不嫌太史秉書由賔階隮御王冊命太史持冊書顧命進康王故同階
  四四麻冕盖衮冕吉服於此正王之尊
  禮績麻三十升以為冕故稱麻冕傳言麻非吉服故言王及羣臣皆及服也王麻冕者盖衮冕也同禮司服享先王則衮冕此禮授王冊命進酒祭王且衮是王之上服於此正王之尊明其服必衮冕也其卿士邦君當各以命服服即助祭之冕矣衮鄭𤣥周禮注云袞之衣五章裳四章則袞衣之裳非獨有黼言黼裳者以裳之章色黼黼有文故特取為文
  四五卿士邦君變裳太保太史純吉
  禮無蟻裳今云蟻者裳之名也蟻者蚍蜉蟲也此蟲色黒知蟻裳色𤣥以色𤣥如蟻故以蟻名之禮祭服皆𤣥衣纁裳此獨云𤣥裳者卿士邦君於此無事不可全與祭同改其裳以示變於常也太保太史有所主者則純如祭服暫從吉也
  四六彤裳即纁裳常祭服
  傳執事至宗伯正義曰此三官者皆執事彤裳而言各異裳者各自異於卿士邦君也彤赤也禮祭服纁是赤色之淺者故以彤為纁言是常祭服也太宗與下文上宗一人即宗伯之卿也
  四七禮於奠爵無同玉人有執冐四寸
  上宗奉同瑁則下文云天子受同瑁太保必奠於位其奉介圭下文不言受介圭者以同瑁并在手中故不能執之太保必奠於其位但文不見耳禮於奠爵無名同者但下文祭酢皆用同奉酒知同是酒爵之名也玉人云天子執冒四寸以朝諸侯鄭𤣥注云名玉曰冒者言徳能覆盖天下也四寸者方以尊接卑以小為貴禮天子所以執瑁者諸侯即位天子賜之以命圭圭頭邪鋭其瑁當下邪刻之其刻闊狹長短如圭頭諸侯來朝執圭以授天子天子以冒之刻處冒彼圭頭若大小相當則是本所賜其或不同則圭是偽作知諸侯信與不信故天子執瑁所以冐諸侯之圭以齊瑞信猶今之合符然經傳惟言圭之長短不言闊狹瑁方四寸容彼圭頭則圭頭之闊無四寸也天子以一瑁冐天下之圭則公侯伯之圭闊狹等也此瑁惟冐圭耳不得冐璧璧亦稱瑞不知所以齊信未得而聞
  四八太保上宗由阼階隮由便且卑不
  阼階者東階也謂之階者鄭𤣥士冠禮注云阼猶酢也東階所以答酢賔客是其義也禮凶事設於西階西南吉事設洗於東階東南此太保上宗皆行吉事盥洗在東故用阼階升由便以畢不嫌為主人也
  四九上宗即大宗宗伯之長
  鄭𤣥云上宗猶大宗變其文者宗伯之長大宗伯一人與小宗伯二人凡三人使其上二人也一人奉同一人奉瑁傳無明解當同於鄭也
  五十王立賔階上少東大史於殯西南讀䇿
  訓御為進太史持䇿書顧命欲以進王故與王同升西階鄭𤣥云御猶嚮也王此時王立賓階上少東太史東面於殯西南而讀䇿書以命王嗣位之事孔雖以御為進其意當如鄭言不言王面北可知也篇以顧為名指上文為言顧命䇿書禀王之意為言亦是顧命之事故傳言䇿書顧命
  五一言末命以感動康王嗣訓以訓戒
  曰皇后憑玉几道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末命命汝嗣訓冊命之辭大君成王言憑玉几所道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終命所以感動康王命汝繼嗣其道言任重因以託戒臨君周邦率循大卞用是道臨君周國率羣臣循大法
  五二卞為法無正訓
  卞之為法無正訓也告以為法之道令率羣臣循之明所循者法也
  五三王受同瑁宿祭咤饗太保受同祭嚌
  乃受同瑁王三宿三祭三咤王受瑁為主受同以祭禮成於三故酌者實三爵於王王三進爵三祭酒三奠爵告已受羣臣顧命上宗曰饗祭必受福讃王曰饗福酒太保降受王所饗同下堂反於篚盥以異同秉璋以酢太保以盥手洗異同實酒秉璋以酢祭半圭曰璋臣所奉王已祭太保又祭報祭曰酢授宗人同拜王答拜宗人小宗伯佐大宗者大宗供王宗人供太保拜白已傳顧命故授宗人同拜王答拜尊所受命太保受同祭嚌太保既拜而祭既祭受福嚌至齒則王亦至齒王言饗太保言嚌互相備宅授宗人同拜白戒王以事畢王答拜敬所白太保降收太保下堂立王下可知有司於此盡收徹
  五四釋上文受授拜饗收徹之節
  正義曰王授冊命之時立於西階上少東北面太史於柩西南東面讀䇿書讀冊既訖王再拜上宗於王西南北面奉同瑁以授王王一手受同一手受瑁王又以瑁授宗人王乃執同就樽於两楹之間酌酒乃於殯東西面立三進於神坐前祭神如前祭几前祭酒酹地而奠爵訖復位再拜王又於樽所别以同酌酒祭神如前復三祭故云三宿三祭三咤然後酌福酒以授王上宗讚王曰饗福王再拜受酒跪而祭先嚌至齒興再拜太保受同降自東階反於篚又盥以異同執璋升自東階適樽所酌酒至殯東西面報祭之欲祭之時授宗人同拜白王柩云已傳顧命訖王則答拜柩尊所受受太保乃於宗人處同同祭柩如王禮但祭祭而已祭訖乃受福祝酌同以授太保宗人讚太保曰饗福酒太保再拜受同亦祭先而嚌至齒興再拜訖於居所位授宗人同太保更拜白柩以事畢王又答拜拜柩敬所王興太保降階而下堂有司於是收徹噐物
  五五宿即肅咤為奠爵鄭以肅咤為前卻
  天子執瑁故受瑁為主同是酒噐故受同以祭鄭𤣥云王既對神則一手受同一手受瑁然既受之後王受同而祭則瑁以授人禮成於三酌者實三爵於王當是實三爵而讀送三祭各用一同非一同而三反也釋詁云肅進也宿即肅也故以宿爵而續送祭各用一同為一進三宿謂三進爵從立處而三進至神所也三祭酒三酹酒於神所也毎一酹酒則一奠爵三奠爵於地也為此祭者告神言己己受羣臣所傳顧命白神使知也經典無此咤字咤為奠爵傳記無文正以既祭必當奠祭既言三祭知三咤為三奠爵也王肅亦以咤為奠爵鄭𤣥云徐行前曰肅却行曰咤王徐行前三祭又三却復本位與孔異也
  五六祭以變為敬故太保洗異同酢祭
  上宗讃王以饗福酒也即云太保受同明是受王所饗酒也祭祀飲酒之禮爵未用皆實於篚既飲皆反於篚知此下堂反於篚也祭祀以變為敬不可即用王同故太保以盥手更洗異同實酒於同中乃秉璋以酢祭於王祭後更復報祭酒如正祭大禮之亞獻也
  五八王言饗太保言嚌互相備
  王既祭則奠同於地太保不敢奠於地故以同授宗人然後拜也太保受同者謂太保既拜之後於宗人邊受前所授之同而進以祭神既祭神之後遂更受福酒嚌以至齒禮之通例啐入口是嚌至於齒示飲而實不飲也太保報王之祭事與王祭禮同而史録其事二文不等故傳辨其意於太保言嚌至齒則王饗福酒亦嚌至齒也於王言上宗曰饗則太保亦應有宗人曰饗二文不同互見以相備
  五九殯之所處故曰廟廟門謂路寢門
  諸侯出廟門俟言諸侯則卿士以下亦可知殯之所處故曰廟皆待王後命正義曰廟門謂路寢門也出門待王後命即作後篇後篇云二伯率諸侯入應門則諸侯之出應門之外非出廟而已以其在廟行事事畢出於廟門不言出廟門即止也
  六十既尸天子告諸侯求匡弼
  康王既尸天子尸主也主天子之正號遂誥諸侯作康王之誥既受顧命羣臣陳戒遂報誥之因事曰遂康王之誥求諸侯之是匡弼
  六一召畢率東西諸侯執壤奠王答拜
  王出在應門之内出畢門立應門内之中庭南面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右二公為二伯各率其所掌諸侯隨其方為位皆北面皆布乘黄朱諸侯皆陳四黄馬朱鬛以為庭實賔稱奉圭兼幣曰一二臣衛敢執壤奠賔諸侯也舉奉圭兼幣之辭言一二見非一也為蕃衛故曰臣衛來朝而遇國䘮遂因見親王敢執壤地所出而奠贄也皆再拜稽首王義嗣徳答拜諸侯拜送幣而首至地盡禮也康王以義繼先人明徳答其拜受其幣
  六二畢公代周公為東伯以召領冡宰先西方
  王肅云畢公代周公為東伯故率東方諸侯然則畢公是太師也當太師之名在太保之上此先言太保者於時太保領冡宰相王室任重故先言西方若使東伯任重亦當先言東方北面以東為右西為左入左入右隨其方為位嫌東西相向故云皆北面将拜王明北面也
  六三諸侯來朝遇䘮因見新王
  諸侯之在四方皆為天子蕃衛故曰臣衛此時成王始崩即得有諸侯在京師者來朝而遇國䘮遂因見新王也
  六四諸侯稽首王義嗣徳答拜
  周禮太祝辨九拜一曰稽首施之於極尊故為盡禮也義嗣徳三字史原王答拜之意也康王先是太子以義繼先人明徳今為天子無所嫌故答其拜受其幣自許與諸侯為主也
  六五太宰以下陳戒不言諸侯以内見外
  太保暨苪伯咸進相揖皆再拜稽首冡宰與司徒皆共羣臣諸侯並陳戒不言諸侯以内見外曰敢敬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大天改大國殷之王命謂誅紂也六六文武誕受羑若言大受天道而順之
  惟周文武誕受羑若克恤西土言文武大受天道而順之能憂我西土之民本其所起惟新陟王畢恊賞罰戡定厥功用敷遺後人休惟周家新升王位當盡天下賞罰能定其功用布遺後人之羙言施及子孫無窮今王敬之哉敬天道務崇先人之羙
  六七羑聲近猷故訓道
  羑聲近猷故訓之為道王肅云羑道也文武所憂非憂西土而已特言能憂土之民本其初起於西土故也六八康王報語羣臣以文武君聖臣良故得天
  正義曰羣臣諸侯既進戒王王順其戒呼而告之曰衆邦在侯甸男衛諸服内之國君惟我一人釗報誥卿士羣公昔先君文王武王其道甚大政化平羙專以羙道教化不務咎惡於人致行至羙中正誠信之道用是顯明於天下言聖道愽洽也文武既聖時臣亦賢則亦有如熊如羆之勇士不二心之忠臣共安治王家以君聖臣良之故用能受端直之命於上天大天用順其道付與四方之道使文武受命諸國王有天下
  六九答諸侯曰伯父舉同姓大國言之
  覲禮言天子呼諸侯之禮云同姓大國則曰伯父其異姓則曰伯舅同姓小邦則曰叔父其異姓則曰叔舅計此時諸侯多矣獨云伯父舉同姓大國言之也諸侯先公以成道服於先王其事有法故令安汝先公之用臣服於先王以臣之道而法循之
  七十羣臣趨出王釋冕反䘮服
  羣公既皆聴命相揖趨出王釋冕反䘮服脱去黼冕反服䘮服居倚廬正義曰羣公總謂朝臣與諸侯也鄭𤣥云羣公主為諸侯與王之三公諸臣亦在焉王釋冕反䘮服朝臣諸侯亦反䘮服禮䘮服篇臣為君諸侯為天子皆斬衰
  七一命畢公分别居里成東周郊境
  康王命作冊畢命為冊書以為畢公分居里成周郊分别民之居里異其善惡成定東周郊境使有保䕶作畢命畢命言畢公見命之書
  七二康十二年自鎬至豐命畢
  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康王即位十二年六月三日庚午越三日壬申王朝歩自宗周至于豐於朏三日壬申王朝行自宗周至於豐宗周鎬京豐文王所都以成周之衆命畢公保釐東郊用成周之民衆命畢公使安理治正成周東郊外得所
  七三漢初不得此篇有得其年月者
  正義曰漢初不得此篇有偽作其書以代之者漢書律厯志云康王十二年六月戊辰朔三日庚午故畢命豐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䇿書豐刑此偽作者傳聞舊語得其年月不得以下之辭妄言作豐刑耳亦不知豐之言何所道也鄭𤣥云今其逸篇有冊命霍侯之事不同與此序相應非也鄭𤣥所見又似異於豐刑皆妄作也
  七四畢公代為東伯王以周公毖殷告之
  王若曰嗚呼父師惟文王武王敷大徳于天下用克受殷命王順其事歎告畢公代周公為太師為東伯命之代君陳言文武布大徳於天下故天祐之用能受殷之王命惟周公左右先王綏定厥家言周公助先王安定其家毖殷頑民遷于洛邑宻邇王室式化厥訓慎殷頑民恐其叛亂故徙於洛邑宻近王室用化其教既歴三紀世變風移四方無虞予一人以寜言殷民遷周已經三紀世代民易頑者漸化四方無可度之事我天子用安矣十二年曰紀父子曰世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勸天道有上下交接之義政教有用俗改更之理民之俗善以善飬之俗有不善以法御之若乃不善其善則民無所勸慕
  七五畢公佐文武成康四世秖師言勤小物
  惟公懋徳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祗師言言公勉行徳能勤小物輔佐文武成康四世為公卿正色率下下人無不敬仰師法
  七六嵗星太嵗皆十二年一周故曰紀
  周公以攝政七年營成周成王元年遷殷頑民成王在位之年雖未知其實當在三十左右至今應三十六年是殷民遷周已歴三紀十二年者天之大數嵗星太嵗皆十二年而一周天故十二年曰紀父子易人為世
  七七克勤小物大事必能勤
  小物猶小事也能勤小事則大事必能勤矣故舉能勤小事以為畢公之善釋詁云亮佐也晉説語文王之事云詢于八虞訪于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則畢公於文王之世已為大臣是輔左文武成康四世為公卿也正色謂嚴其顔色不惰慢不阿謟以此率下下民無不敬仰師法之
  七八表宅里猶今表門閭殊井疆猶今擯出
  識别頑民之善惡知其善者表異其所居之里若今孝子順孫義夫節婦表其門閭者也表其善者則惡者自見明其為善當褒賞之病其為惡當罪罰之其有善人立其善風令義里使放俲之揚其善聲告之踈逺使聞知之先王制之為井田也欲使民相親愛生相佐助死相殯葬不循道教之常者其人不同親近與善民雜居或染善為惡故殊其井田居界令民不與來往猶令下民有大罪過不肯服者則擯出族黨之外吉㓙不與交通此之義也
  七九申畫郊圻謹固封守京師安則四海安
  雖舉邑之郊境為言其民田疆畔亦令更重畫之不然何以得殊其井疆也王城之立四郊以為京師屏障預備不虞又當謹慎牢封疆之守備以安四海之内此是王之近郊設守備惟可以安京師耳而云安四海者京師安則四海安矣
  八十安危惟殷士以周公君陳勉之
  王曰嗚呼父師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剛不柔厥徳允修言邦國所以安危惟在和此殷士而已治之不剛不柔寛猛相濟則其徳政信修立惟周公克慎厥始為君陳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終周公遷殷頑民以消亂階能慎其始君陳宏周公之訓能和其中畢公闡二公之烈能成其終
  八一敝化奢麗萬世同流
  敝俗相化奢侈華麗雖相去萬世而共同一流此殷之衆士皆是富貴之家居處寵勢惟已乆矣怙恃奢侈以滅徳義身卑而僣上餙其服羙於其人驕恣過制矜能自誇行如此不變將用惡自終今以法約之雖收歛其放佚之心恒防閑之惟大艱難資財富足能順道義則惟可以長年命矣惟能用徳惟能行義是乃為大順也若不用古之訓典則於何其能順乎世有禄位財多勢重縱恣其心而無禮教如此之人少能不以放蕩之心陵邈有徳者天道以上臨下以善率惡今乃以下慢上以惡陵善如此者實亂天道也



  尚書要義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十九 君牙 冏命 吕刑
  宋 魏了翁 撰
  一君牙為大司徒父祖功紀太常
  穆王命君牙為周大司徒穆王康王孫昭王子作君牙君牙臣名君牙命以其名遂以名篇王若曰嗚呼君牙順其事而歎稱其名而命之惟乃祖乃父世篤忠貞服勞王家厥有成績紀于太常言汝父祖世厚忠貞服事勤勞王家其有成功見紀録書於王之太常以表顯之王之旌旗畫日月曰太常
  祁寒暑雨祁訓大
  傳以祁為大故云冬大寒寒言大則夏暑雨是大雨於此言祁以見之上言暑雨此不言寒雪者於上言雨以見之互相備也
  太僕正謂太御中大夫
  穆王命伯冏為周太僕正伯冏臣名也太僕長太御中大夫作冏命冏命以冏見命名正義曰正訓長也周禮太御中大夫太僕下大夫孔以此言太僕正則官髙於太僕故以為周禮太御者知非周禮大僕若是周禮太僕則此云太僕是矣何湏云正乎且此經云命汝作太正于羣僕案周禮太馭中大夫而下有戎僕齊僕道僕田僕
  御者最為宻昵如隋少師漢趙同
  太御最為長既稱正于羣僕故以為太御中大夫且與君同車最為親近故春秋隨侯寵少師以為車右漢書文帝愛趙同命之為御凡御者最為宻昵故此經云汝無昵於憸人充耳目之官故以為太御中大夫掌御玊輅之官戎僕雖中大夫以戎事為重叙在太御之下故以太御為長大僕雖掌燕朝非親近之任又是下大夫不得為長
  太僕正簡僚無以巧令便媚
  府史以下官長所自辟除命士以上皆應人主自選此令太僕正謹慎簡選僚屬者人主所用皆由臣下銓擬可者然後用之故令太僕正慎簡僚屬也論語稱巧言令色足恭左邱明耻之便僻是巧言令色之類知是彼足恭也巧言者巧為言語以順從上意無情實也令色者為善顔色以媚説人主無本質也便僻者前却俯仰以足為恭側媚者為僻側之事以求媚於君此等皆是謟諛之人不可用為近官也
  后之徳不徳皆由僕臣正諛
  僕臣正厥后克正僕臣諛厥后自聖言僕臣皆正則其君乃能正僕臣謟諛則其君乃自謂聖后徳惟臣不徳惟臣君之有徳惟臣成之君之無徳惟臣誤之言君所行善惡專在左右
  無昵于憸人無貨其吉
  爾無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廸上以非先王之典汝無親近於憸利小人之人充備侍從在視聴之官道君上以非先王之法非入其吉惟貨其吉若非人其實吉良惟以貨財配其吉良以求入於僕侍之臣汝當清審
  八吕侯以穆王命作書訓夏贖刑
  吕命吕侯見命為天子司冦穆王訓夏贖刑吕侯以穆王命作書訓暢夏禹贖刑之法更從輕以布告天下作吕刑吕刑後為甫侯故或稱甫刑正義曰名篇謂之吕刑其經皆言王曰知吕侯以穆王命作書也經言陳罰贖之事不言何代之禮故序言訓夏以明經是夏法王者代相革易刑罰世輕世重殷以變夏周又改殷夏法行於前代廢已乆矣今復訓暢夏禹贖刑之法以周法傷重更從輕以布告天下以其事合於當時故孔子録之以為法又一節見後
  未有甫追稱甫既有甫仍稱吕
  或稱甫刑知後為甫侯者以詩大雅崧髙之篇宣王之詩云申甫及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為平王之詩云不與我戌甫明子孫改封為甫侯不知因吕國改作甫名不知别封餘國而為甫號然子孫封甫穆王時未有甫名而稱為甫刑者後人以孫之國號名之也猶若叔虞初封於唐子孫封晉而史記稱晉世家然宣王以後改吕為甫鄭語史伯之言幽王之時也乃云申吕雖衰齊許猶在仍得有吕者以彼史伯論四嶽治水其齊許申是其後也因上申吕之文而云申吕雖衰吕即甫也
  穆王即位之年遷紀與孔傳異
  穆王即位之時已年過四十矣比至命吕侯之年未必已有百年言百年者羙大其事雖則年老而能用賢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故記其百年之耄荒也周本紀云甫侯言於王作修刑辟是修刑法者皆吕侯之意羙王能用之穆王即位過四十者不知出何書也周本紀云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立五十五年崩司馬遷若在孔後或當各有所據
  十一此享國百年從生年數與無逸異
  無逸篇言殷之三王及文王享國若千年者皆謂在位之年此言享國百年乃從生年而數意在羙王年老能用賢而言其長夀故舉從生之年以耄荒接之羙其老之意也文不害意不與彼同
  十二孔以九黎蚩尤為一與諸説異
  九黎之君號曰蚩尤當有舊説云然不知出何書也史記五帝本紀云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蚩尤最為暴虐莫能伐之黄帝乃徴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遂擒殺蚩尤而諸侯咸尊軒轅為天子如本紀之言蚩尤是炎帝之末諸侯君也應劭云蚩尤古天子鄭云蚩尤覇天下黄帝所伐者漢書音義有臣瓉者引孔子三朝記云蚩尤庶人之貪者諸説不同未知蚩尤是何人也楚語曰少昊氏之衰也九黎亂徳顓頊受之使復舊常則九黎在少昊之末非蚩尤也韋昭云九黎氏九人蚩尤之徒也韋昭雖以九黎為蚩尤要史記蚩尤在炎帝之末國語九黎在少昊之末二者不得同也九黎之文惟出楚語孔以蚩尤為九黎下傳又云蚩尤黄帝所滅言黄帝所滅則與史記同矣孔非不見楚語而為楚説盖以蚩尤是此黎之君黄帝雖㓕蚩尤猶有種類尚在故下至少昊之末更復作亂若其不然孔意不可知也鄭𤣥云學蚩尢為此者九黎之君在少昊之代也其意以蚩尤當炎帝之末九黎當少昊之末九黎學蚩尤九黎非蚩尤也
  十三為鴟梟之義矯稱上命若固有之
  羣行攻刼曰冦殺人曰殺言攻殺人以求財也鴟梟貪殘之鳥詩云為梟為鴟梟是鴟類鄭𤣥云盗賊状如鴟鳥抄掠良善刼奪人物傳言鴟梟之義如鄭説也釋詁云䖍固也若固有之言取得人物如已自有也
  十四作五虐之刑曰法自謂得法
  經意言三苖之君習蚩尤之惡凌善也不用善化民而制以重刑學蚩尤制之用五刑而虐為之故為五虐之刑不必臯陶五刑之外别有五也曰法者述苖民之語自謂所作得法欲民行而畏也
  十五三苖凡三為惡鄭為苖為黎後與孔異
  如史記之文蚩尤黄帝所滅下句所説三苖帝堯所誅楚語云三苖復九黎之惡是異世而同惡也鄭𤣥以為苖民即九黎之後顓頊誅九黎至其子孫為三國髙辛之衰又復九黎之惡堯興又誅之堯末又在朝舜臣堯又竄之後禹攝位又在洞庭逆命禹又誅之穆王深惡此三族三生㓙徳故著其惡而謂之民孔惟言異世同惡不言三苖蚩尤之子孫韋昭云三苖炎帝之後諸侯共工也
  十六苖民自謂徳刑者非馨香乃腥臭
  方方各告無罪於上天言其處處告也天矜於下俯視苖民無有馨香之行馨香以喻善也其所以為徳刑苗民自謂是徳刑者𤼵聞於外惟乃皆是腥臭喻惡也十七堯已絶苖而末年又竄苖禮不滅國
  此言遏絶苖民下句即云乃命重黎重黎是帝堯之事知此滅苖民亦帝堯也此滅苖民在堯之初興使無世位在於下國而堯之末年又有竄三苖者禮天子不滅國擇立其次賢者此為五虐之君自無世位在下其改立者復得在朝但此族數生凶徳故歴代每被誅耳
  十八堯絶地天通清問下民
  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重即羲黎即和堯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是謂絶地天通言天神無有降地地祇不至於天明不相干羣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鰥寡無蓋羣后諸侯之逮在下國皆以明明大道輔行常法故使鰥寡得所無有掩盖皇帝清問下民鰥寡有辭于苖帝堯詳問民患皆有辭怨於苖民徳威惟畏徳明惟明言堯監苖民之見怨則又増修其徳行威則民畏服明賢則徳明人所以無能名焉
  十九以民神不雜釋絶地天通楚語文
  楚語云昭王問於觀射父曰周書所謂重黎實使天地不通者何也若無然民将能登天乎對曰非此之謂也古者民神不雜少昊氏之衰也九黎亂徳家為巫史民神同坐禍災荐臻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凟是謂絶地天通其後三苖復九黎之徳堯復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彼言主説此事而堯典云乃命羲和欽若昊天即所謂育重黎之後使典之也以此知重即羲也黎即和也言羲是重之子孫和是黎之子孫能不㤀祖之舊業故以重黎言之傳言堯乃命羲和掌天地四時之官堯典文也民神不擾是謂絶地天通楚語文也孔惟加各得其序一句耳楚語又云司天屬神司地屬民令神與天在上民與地在下定上下之分使民神不雜則祭享有度災厲不生經言民神分别之義故言㒺有降格言天神無有降至於地者謂神不干民孔因互文云地民不有上至於天者言民不干神也
  二十鄭以命重黎為顓帝清問以下為堯
  如楚語云乃命重黎是顓頊命之鄭𤣥以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至罔有降格皆説顓頊之事乃命重黎即是命重黎之身非羲和也皇帝清問以下乃説堯事顓頊與堯再誅苖民故上言遏絶苖民下云有辭於苖異代别時非一事也案楚語云少昊氏之衰也九黎亂徳又云其後三苖復九黎之徳則九黎三苖非一物也顓頊誅九黎謂之遏絶苖民於鄭義為不惬楚語言顓頊命重黎解為帝堯命羲和於孔説又未允不知二者誰得經意也
  廿一堯命三后恤功臯陶制刑教祗徳
  乃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種農殖嘉榖伯夷下典禮教民而斷法禹治洪水山川無名者主名之后稷下教民播種農畆生善榖所謂堯命三君憂功於民三后成功惟殷于民各成其功惟所以殷盛於民言禮教備衣食足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徳言伯夷道民典禮斷之以法臯陶作制士百官於刑之中助成道化以教民為敬徳也廿二三后當禹先稷次今先伯夷禮為急
  堯命三君憂功於民憂欲與民憂功也此三事之次當禹功在先先治水土乃得種榖民得榖食乃能行禮管子云衣食足知榮辱倉廪實知禮節是言足食足衣然後行禮也此經先言伯夷者以民為國之本禮是民之所急将言制刑先言用禮
  廿三典獄乃天牧當監伯夷懲苖民
  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獄非爾惟作天牧主政典獄謂諸侯也非汝惟為天牧民乎言重任是汝今爾何監非時伯夷播刑之廸言當視是伯夷布刑之道而法之其今爾何懲惟時苖民匪察于獄之麗其今汝何懲戒乎所懲戒惟是苗民非察於獄之施刑以取㓕亡罔擇吉人觀于五刑之中惟時庶威奪貨言苖民無肯選擇善人使觀視五刑之中正惟是衆為威虐者任之以奪取人貨所以為亂斷制五刑以亂無辜上帝不蠲降咎于苖苖民任奪貨姦人斷制五刑以亂加無罪天不絜其所為故下咎罪謂誅之苖民無辭于罰乃絶厥世言罪重無以辭於天罰故堯絶其世申言之為至戒
  卄四言父兄弟子孫舉同姓包異姓
  王曰嗚呼念之哉念以伯夷為法苖民為戒伯父伯兄仲叔季弟㓜子童孫皆聴朕言庶有格命皆王同姓有父兄弟子孫列者伯仲叔季順少長也舉同姓包異姓言不殊也聴從我言庶㡬有致命
  卄五雖畏勿畏雖休勿休
  凡人被人畏必當自謂已有可畏敬被人譽必自謂已實有徳羙故戒之汝等所行事雖見畏勿自謂可敬畏雖見羙勿自謂有徳羙教之令謙而不自恃也
  卄六兩造五辭五刑五罰五過五疵五疑䟽在後
  兩造具備師聴五辭兩謂囚證造至也兩至俱備則衆獄官共聴其入五刑之辭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辭簡核信有罪驗則正之於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不簡核謂不應五刑當正五罰出金贖罪五罰不服正于五過不服不應罰也正於五過從赦免五過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貨惟來五過之所病或常同官位或詐反囚辭或内親用事或行貨枉法或舊相往來皆病所在其罪惟均其蕃克之以病所在出入人罪使在五過罪與犯法者同其當清察能使之不行五刑之疑有赦五罰之疑有赦其審克之刑疑赦從罰罰疑赦從免其當清察能得其理
  卄七五辟疑赦各入罰不降
  墨辟疑赦其罰百鍰閲實其罪刻其顙而湼之曰墨刑疑則赦從罰六兩曰鍰鍰黄錢也閲實其罪使與罰各相當劓辟疑赦其罰惟倍閲實其罪截鼻曰劓刑倍百為二百鍰剕辟疑赦其罰倍差閲實其罪刖足曰剕倍差謂倍之又半為五百鍰宫辟疑赦其罰六百鍰閲實其罪宫滛刑也男子割勢婦人幽閉次死之刑序五刑先輕轉至重者事之宜大辟疑赦其罰千鍰閲實其罪死刑也五刑疑各入罰不降相囚古之制也
  卄八别言五罰之屬合言刑屬三千互見
  墨罰之屬千劓罰之屬千剕罰之屬五百宫罰之屬三百大辟之罰其屬二百五刑之屬三千别言罰屬合言刑屬明刑罰同屬互見其義以相備
  二九以兩造入五辭應五刑疑則五罰無疑則入過
  兩謂兩人謂囚與證也凡競獄必有兩人為敵各言有辭理或時兩皆須證則囚之與證非徒兩人而已既得囚證将入五刑之辟更復簡練核實知其信有罪状與刑書正同則依刑書斷之應墨者墨之應殺者殺之覆審囚證之辭不如簡核之状既囚與證辭不相符合則是犯狀不定謂不應五刑不與五刑書同獄官疑不能决則當正之於五罰令其出金贖罪依凖五刑疑則從罰故為五罰即下文是也今律疑罪各依所犯以贖論虚實之證等是非之理均或事渉疑似旁無證見或雖有證見事非疑似如此者皆為疑罪欲令贖罪而其人不服獄官重加簡核無復疑似之状本情非罪不可強遣出金如是者則正之於五過雖事渉疑似有罪乃過失過則可原故從赦免下文惟有五刑五罰而無五過亦稱五者縁五罰為過故謂之五過五者之過皆可原也五者之所病皆謂獄吏故出入人罪應刑不刑應罰不罰致之無過而赦免之故指言五過之疵於五刑五罰不赦其罪未有此病故不言五刑之疵五罰之疵應刑而罰亦是其病於赦免言病則赦刑從罰亦是病可知損害王道於正為病故謂之病惟官謂嘗同官位與吏舊同僚也或詐反囚辭拒諱實情不承服也或内親用事囚有親戚在官吏或望其意而曲筆也或行貨於吏吏受財枉法也或囚與吏舊相往來此五事皆是病之所在五者皆是枉法但枉法多是為貨故於貨言枉餘皆枉可知
  卅一五過之疵惟出罪而并言入猶今律出入同罪
  不罰不刑使得在於五過妄赦免之此獄吏之罪與犯法者同惟出人罪爾而傳并言入者有罪而妄出與無罪而妄入獄吏之罪等故以出入言之今律故出入者與同罪也
  三二惟貌有稽即周禮五聴
  察其貌者即周禮五聴辭聴色聴氣聴耳聴目聴也鄭𤣥以為辭聴觀其出言不直則煩色聴觀其顔色不直則赧然氣聴觀其氣息不直則喘耳聴觀其聴聆不直則惑目聴觀其眸子視不直則眊然
  卅三唐虞以來有五刑漢文始除肉刑
  五刑之名見於經傳唐虞已來皆有之矣未知上古起在何時也漢文帝始除肉刑其刻顙截鼻則足割勢皆法傳於先代孔君親見之説文云顙額也墨一名黥鄭𤣥注云墨黥也先刻其面以墨窒之
  卅四鍰之輕重諸儒小異
  六兩曰鍰盖古語存於當時未必有明文也考工記云戈矛重三鋝馬融云鋝量名當與吕刑鍰同俗儒云鋝六兩為一川不知所出耳鄭𤣥云鍰稱輕重之名今代東萊稱或以太半兩為鈞十鈞為鍰鍰重六兩太半兩鍰鋝似同也或有存行之者十鈞為鍰二鍰四鈞而當一斤然則鍰重六兩三分兩之二周禮謂鍰為鋝如鄭𤣥之言一鍰之重六兩多於孔王所説惟校十六銖爾
  卅五傳或言黄金或黄鐡皆銅
  舜典云金作贖刑傳以金為黄金此言黄鐡者古者金銀銅鐡總號為金今别之以為四名此傳言黄鐡舜典傳言黄金皆是今之銅也古人贖罪悉皆用銅而傳或稱黄金或言黄鐡謂銅為金為鐡爾閲實其罪檢閲核實其所犯之罪使與罰名相當然後收取其贖詳見舜典卅六漢惟除墨劓剕隋始除宫刑婦人猶閉
  伏生書傳云男女不以義交者其刑宫是宫刑為滛刑也本制宫刑主為滛者後人被此罪者未必盡皆為滛昭五年左傳楚子以羊舌肹為司宫非坐滛也漢除肉刑除墨劓剕耳宫刑猶在近代反逆縁坐男子十五以下不應死者皆宫之大隋開皇之初始除男子宫刑婦人猶閉於宫宫是次死之刑宫於四刑為最重也
  卅七實則刑之疑則罰之故刑罰同屬
  此經歴言二百三百五百者各是刑之條也每於其條有犯者實則刑之疑則罰之刑屬罰屬其數同也别言罰屬五者各言其數合言刑屬但總云三千明刑罰同其屬數互見其義以相備也經云大辟之屬其罰二百文異於上四罰者以大辟二字不可云大辟罰之屬故分為二句以其二字足使成文
  卅八一罪當二條適輕二罪俱𤼵適重
  上刑適輕者謂一人雖犯一罪狀當輕重兩條據重條之上有可以虧减者則之輕條服下罪也下刑適重者謂一人之身輕重二罪俱𤼵則以重罪而從上服令之服上罪
  卅九世輕世重視世所宜權而行之
  或輕或重諸所罪罰皆有權宜當臨時斟酌其狀不得雷同加罪刑罰有世輕世重當視世所宜權而行之行罰者所以齊非齊者有倫理有要善戒令
  四十劉君以為適輕適重皆一人有二罪
  一人有二罪則之重而輕并數者謂若一人有二罪則應兩俱治今惟斷獄以重條而輕者不更别數與重並數為一劉君以為上刑適輕下刑適重皆以為一人有二罪上刑適輕者若今律重罪應贖輕罪應居作官當者以居作官當為重是為上刑適輕下刑適重者謂若二者俱是贓罪罪從重科贓輕亦備是為而輕并數也知不然者案經既言下刑適重上服則是重上服而已何得云輕贓亦備又今律云重罪應贖輕罪應居作官當者以居作官當為重者此即是下刑適重之條而以為上刑適輕之例實為未允且孔傳下經始云一人有二罪則上經所云非一人有二罪者也劉君妄為其説故今不從
  四一哀敬胥占審克輸孚備刑
  哀敬折獄明啓刑書胥占咸庶中正當憐下人之犯法敬斷獄之害人明開刑書相與占之使刑當其罪皆庶㡬以得中正之道其刑其罰其審克之其所刑其所罰其當詳審能行之無失中正獄成而孚輸而孚斷獄成辭而信當輸汝信於王謂上其鞫劾之辭其刑上備有并兩刑其斷刑文書上王府皆當具備有并兩刑亦具上之
  四二此言明啓刑書左傳不為刑辟各一義
  五刑之屬三千皆著在刑書使斷獄者依案用之宜令斷獄諸官明開刑書相與占之使刑書當其罪今人之所犯不必當條須操測刑書之意比附以斷其罪若卜筮之占然故稱占也皆庶㡬必待中正之道令獄官同心思使中也此言明唘刑書而左傳云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者彼鑄刑書以宣示百姓故云臨事制宜不預明刑辟人有犯罪原其情之善惡斷定其輕重乃於刑書比附而罪之故彼此各據其一義不相違四三其刑上備若今申省并兩刑謂輕重具上之
  其斷刑文書上王府皆當備具若今曹司冩案申尚書省也有并兩刑謂人犯兩事刑有上下雖罪從重斷有兩刑者亦具上之使王知其事王或時以下刑為上故并亦上之
  四四漢世問罪為鞫斷獄為劾
  漢世問罪謂之鞫斷獄謂之劾謂上其鞫劾文辭也四五人君配天治民當明清于單辭又見下
  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于單辭今天治民人君為配天在下當承天意聴訟當清審單辭單特難聴故言之
  四六無或私家于獄辭獄貨非寳
  無或私家于獄之兩辭典獄無敢有受貨聴詐或私家於獄之兩辭獄貨非寳惟府辜功報以庶尤受獄貨非家寳也惟聚罪之事其報則以衆人見罪
  四七伯為官長族為同姓姓為異姓
  此篇主多戒諸侯百官之長故知官長即諸侯也襄十二年左傳哭諸侯之例云異姓臨於外同族於禰廟是相對則族為同姓姓為異姓也
  四八單辭一人獨言兩辭一虗一實
  傳以相為治今天治民者天有意治民而天不自治使人治之人君為配天在下當成天意治民治之當使稱天心也欲稱天心聴獄當清審單辭單辭謂一人獨言未有與對之人訟者多直已以曲彼搆辭以誣人單辭特難聴故言之也獄之兩辭謂兩人競理一虗一實
  四九私家謂典獄受貨
  典獄知其虗受其貨而聴其詐詐者虚而得理獄者致富成私家此民之所以亂也
  五十府聚罪辜之事則報以衆尤
  府聚也功事也受獄貨非是家之寳也惟是聚近罪之事耳罪多必有惡報其報則以衆人見罪也衆人見罪也衆人見罪也多天必報以祸罰
  五一徳于民之中屬于五極嘉師祥刑
  王曰嗚呼嗣孫今往何監非徳于民之中尚明聴之哉嗣孫諸侯嗣世子孫非一世自今已往當何監視非當立徳於民為之中正乎庶㡬明聴我言而行之哉哲人惟刑無疆之辭屬于五極咸中有慶言智人惟用刑乃有無窮之善辭名聞於後世以其折獄屬五常之中正皆中有善所以然也受王嘉師監于兹祥刑有邦有土受王之善衆而治之者視於此善刑欲其勤而法之為無疆之辭
  五一訓夏贖與刑非周禮所謂金罰
  金作贖刑唐虞之法周禮職金掌受士之金罰貨罰入于司兵則周亦有贖刑而逺訓夏之贖刑者周禮惟言士之金罰又是不得贖罪贖必異於夏法以夏刑為輕故祖而用之罪實則刑之罪疑則贖之故當並言贖刑非是惟訓贖罰也
  五三周禮五刑各五百輕少重多此雖三千輕多重少
  周禮司刑掌五刑之法以麗萬民之罪墨罪五百劓罪五百宫罪五百刵罪五百殺罪五百五刑惟有二千五百此經五刑之屬三千案刑數乃多於周禮而言夏從輕者周禮五刑皆有五百此則輕刑少而重刑多此經墨劓皆千剕刑五百宫刑三百大辟二百輕刑多而重刑少變周用夏是改重從輕也然則周公聖人相時制法而使刑罰太重今穆王改易之者穆王遠取夏法殷刑必重於夏夏承堯舜之後民淳易治故制刑近輕輕則民慢故殷刑稍重自湯以後世漸苛刻紂乃炮烙之刑明知刑罰益重周承暴虐之後不可頓使太輕雖减之輕猶重於夏法成康之間刑措不用下及穆王民猶易治故吕侯度時制宜勸王改從夏法聖人之法非不善也而不以經遠吕侯之智非能髙也而法可以適時苟適於適事即可為善亦不言吕侯才髙於周公法勝於前代所謂觀民設教遭時制宜刑罰所以世輕世重為此故也

  尚書要義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要義卷二十
  宋 魏了翁 撰
  晉文侯迎立平王賜秬鬯圭瓉
  平王錫晉文侯秬鬯圭瓉以圭為杓柄謂之圭瓉作文侯之命所以名篇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立而東遷洛邑晉文侯迎送安定之故錫命焉正義曰幽王嬖褒姒廢申后逐太子冝臼宜臼奔申申侯與犬戎既殺幽王晉文侯與鄭武公迎冝臼立之是為平王遷於東都平王乃以文侯為方伯賜其秬鬯之酒以圭瓉副焉作䇿書命之
  呼父義和親而字之
  曲禮天子謂二伯為伯父伯舅計文侯為侯伯天子當呼為伯父此不云伯而直稱父者尤親之也
  鄭氏謂文侯名仇當字儀
  左傳以文侯名仇今呼曰義和知是字也天子於同姓諸侯皆呼為父稱父者非一人若不稱其字無以知是文侯故以字别之鄭𤣥讀義為儀儀仇皆訓匹也故名仇字儀古人名字不可皆令相配不必然也
  再稱字親之不名尊之
  天子之於諸侯當稱父舅而已既呼其父又稱其字所以别他人也初則别於他人重則可以已矣重稱其字者親之也禮君父之前白名明友之交白字是名重於字也輕前人則斥其名尊前人則避其重故不稱其名尊之也
  遣文侯歸國賚秬鬯弓矢乗馬
  王曰父義和其歸視爾師寜爾邦遣令還晉國其歸視汝衆安汝國内上下用賚爾秬鬯一卣黒黍曰秬釀以鬯草不言圭瓉可知卣中罇也當以錫命告其始祖故賜鬯彤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彤赤盧黒也諸侯有大功賜弓矢然後專征代彤弓以講德習射藏示子孫馬四匹馬供武用四匹曰乗侯伯之賜無常以功大小無度
  賜秬鬯當徧告宗廟
  祭時實鬯酒於彛此用卣者未祭則盛於卣及祭則實於𢑱此初賜未祭故盛以卣也詩稱告于文人毛傳云文人文德之人也鄭𤣥云王賜召虎以鬯酒一尊使以祭其宗廟告其先祖諸有德美見記也然則得秬鬯之賜當徧告宗廟此傳惟言告始祖者舉祖之尊者言之耳
  鄭以彤玈為周禮唐大孔亦當然
  鄭𤣥以此彤弓玈弓為周禮唐弓大弓唐大是弓強弱之名彤玈是弓赤黒之色孔意亦當然也此傳及毛傳皆云彤弓以講德習射用周禮為説也唐弓大弓以授學射者是習射也授使者勞者是講德也講論其有德乃賜之耳襄八年左傳云晉范宣子來聘季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受彤弓于襄王以為子孫藏杜預云藏之以示子孫
  魯居曲阜徐戎並起為冦
  魯侯伯禽宅曲阜始封之國居曲阜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徐戎淮夷並起為冦於魯故東郊不開
  魯以戎備秦以悔過得列帝王之後
  作費誓魯侯征之於費地而誓衆也諸侯之事而連帝王孔子序書以魯有治戎征討之備秦有悔過自誓之戒足為世法故録以備王事猶詩録商魯之頌費誓費魯東郊之地名正義曰魯侯伯禽於成王即政元年始就封於魯居曲阜之地於時徐州之戎淮浦之夷並起為冦
  記云封周公地方七百里孔謂監七百里諸侯
  正義曰禮諸侯不得專征伐惟州牧於當州之内有不順者得專征之於時伯禽為方伯監七百里内之諸侯故得帥之以征戎夷王制云千里之外設方伯以八州八伯是州别立一賢侯以為方伯即周禮大宗伯云八命作牧是也禮記明堂位云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孔意以周之大國不過百里禮記云七百里者監七百里内之諸侯非以七百里地并封伯禽也下云魯人三郊三遂指言魯人明於時軍内更有諸侯之人故知帥七百里内諸侯之人以之共征也
  十一戎夷錯居中國至秦始逐出
  此徐州淮浦中夏之地而得有戎夷者此戎夷帝王之所覊縻而統叙之不以中國之法齊其風俗故得雜錯居九州之内此伯禽之時有淮浦者淮浦之夷並起詩美宣命召穆公平淮夷則戎夷之處中國久矣漢時内地無戎夷者秦始皇逐出始皇之崩至孔之初惟可三四十年古老猶在及見其事故孔得親知之也王肅云皆紂時錯居中國經傳不説其事無以知紂時來也十二經典惟甲胄秦後始有鎧鍪金為之
  世本云杼作甲宋仲子云少康子杼也説文云胄兠鍪也兠鍪首鎧也經典皆言甲胄秦世已來始有鎧兠鍪之文古之作甲用皮秦漢已來用鐵鎧鍪二字皆從金葢用鐡為之而因以作名也
  十三敹甲胄穿治之敿干猶繫揗紛
  甲胄為有善有惡故令敹簡取其善者鄭云敹謂穿徹之謂甲䋲有斷絶當使敹理穿理之干是楯也敿乃干必施功於楯但楯無施功之處惟繫紛於楯故以為施汝楯紛紛如綬而小繫於楯以持之其以為飭鄭云敿猶繫也王肅云敿楯當有紛繫持之是相𫝊為此説也弔訓至也無敢不令至極攻堅使可用鄭云至猶善也
  十四杜檴敜穽猶今律坑穽有禁
  穽以穿地為名檴以得獸為名檴亦設於穽中但穽不設機為異耳杜塞之窒敜之皆閉塞之義使之填坈廢機無敢令傷所放牿牢之牛馬牛馬之傷汝則有殘人畜之帝刑今律文施機搶作坈穽者杖一百傷人之畜産者償所减價王肅云杜閉也檴所以捕禽獸機檻之屬敜塞也穽穿地為之所以䧟墮之恐害牧牛馬故使閉塞之
  十五馬牛風臣妾逃勿越逐祇復之
  馬牛其有放佚臣妾其有逋逃汝無敢棄越壘伍而逺求逐之其有得逸馬牛逃臣妾皆敬還之歸於本主我則商度汝功賞賜汝汝若棄越壘伍逺求逐馬牛臣妾及有得馬牛臣妾不肯敬還復歸本主者汝則有常刑僖四年左傳云唯是風馬牛不相及賈逵云風放也牝牡相誘謂之風然則馬牛風佚因牝牡相逐而遂至放佚逺去也逋亦逃也軍士在軍當各守部署止則有壘壁行則有隊伍勿敢棄越壘伍而逺求逐之
  十六古或以婦女從軍故云臣妾
  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也古人或以婦女從軍故云臣妾逋迯也
  十七三郊三遂謂魯人三軍
  三郊三遂謂魯人三軍周禮司徒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司馬法萬二千五百人為軍小司徒云起徒從役無過家一人是家出一人一鄉為三軍天子六軍出自六卿則諸侯大國三軍亦當出自三鄉也周禮又云萬二千五百家為遂遂人職云以嵗時稽其人民簡其兵噐以起征役則六遂亦當出六軍鄉為正遂為副耳鄭衆云六遂之地在王國百里之外然則王國百里為郊鄉在郊内遂在郊外釋地云邑外謂之郊孫炎曰邑國都也設百里之國去國十里為郊則諸侯之制亦當鄉在郊内遂在郊外此言三郊三遂者三郊謂三鄉也盖使三鄉之民分在四郊之内三遂之民分在四郊之外鄉近於郊故以郊言之
  十八守四面當四郊四遂今言三除東郊
  鄉遂之民分在國之四面當有四郊四遂惟言三郊三遂者明東郊令留守不令峙楨榦也
  十九甲戌至日即築如距堙之屬
  上云甲戌我惟征徐戎此云甲戌我惟築期以至日即築當築攻敵之壘距堙之屬兵法攻城築土為山以闚望城内謂之距堙襄六年左傳云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傳於堞杜預云堞女牆也堙土山也周城為土山及女牆宣十五年公羊傳楚子圍宋使司馬子反乗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乗堙而出見之何休云堙距堙上城具也是攻敵城壘必有距堙
  二十不供楨榦汝則有無餘刑非殺
  不供汝則有無餘之刑者言刑者非一謂合家盡刑之王肅云汝則有無餘刑父母妻子同産皆坐之無遺免之者故謂無餘之刑然入於罪𨽻亦不殺之鄭𤣥云無餘刑非殺者謂盡奴其妻子不遺其𩔖在軍使給厮役反則入於罪𨽻舂稾不殺之周禮司厲云其奴男子入於罪𨽻女子入於舂稾鄭𤣥云奴從坐而沒入縣官者男女同名鄭衆云輸於罪𨽻舂人稾人之官也然不供楨榦雖是大罪未應縁坐盡及家人葢亦權以脅之使勿犯耳
  廿一秦自崤關伐鄭晉以不假道伐而敗之
  秦穆公伐鄭遣三帥帥師往伐之晉襄公帥師敗諸崤崤晉要塞也以其不假道伐而敗之囚其三帥還歸作秦誓晉舍三帥還歸秦穆公悔過作誓秦誓貪鄭取敗悔而自誓正義曰左傳僖三十年晉文公與秦穆公圍鄭鄭使燭之武説秦伯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三十二年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潜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不可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代鄭是遣三帥帥師往伐之事也杜預云殽在宏農澠池縣西築城守道謂之塞言其要塞盗賊之路也崤山險阨是晉之要道關塞也從秦嚮鄭路經晉之南境於南河之南崤關而東適鄭禮征伐朝聘過人之國必遣使假道晉以秦不假道故伐之
  廿三古謀人若蹇叔等今謀人若杞子之𩔖
  其古之謀人當謂忠賢之臣若蹇叔之等今之謀人勸穆公使伐鄭者盖謂杞子之𩔖
  廿四未就子忌傳云未成我欲反忌之
  伐鄭之時羣臣共為謀計惟為我執古義之謀人我則曰未成我之所欲反猜忌之惟指今事為我所謀之人我且將以為親己而用之悔前違古從今自取破敗也廿五春秋書晉人敗秦師晉諱皆䘮告畧
  春秋經書此事云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實是晉侯而書晉人者杜預云晉侯諱背䘮用兵通以賤者告也是言晉人告魯不言晉侯親行而云大夫將大夫賤不合書名氏故稱人也直言敗秦師于殽不言秦之將帥之名亦諱背䘮用兵故言辭畧也
  廿六用順道則多盤言為善最樂
  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注言民之行已盡用順道是多樂稱古人言悔前不順忠臣正意曰訖盡也自用若順盤樂也盡用順道則有福有福則身樂漢明帝問東平王劉蒼云在家何者為樂對曰為善最樂

  尚書要義卷二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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