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第29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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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彙編神異典

 第二百九十一卷目錄

 方士部紀事二

 方士部雜錄

 方士部外編

神異典第二百九十一卷

方士部紀事二[编辑]

《五代史·閩世家》:王鏻好鬼神道家之說。道士陳守元 以左道見信,建寶皇宮以居之。守元謂鏻曰:「寶皇命 王少避其位,後當為六十年天子。」鏻欣然遜位,命其 子繼鵬權主府事。既而復位,遣守元問寶皇六十年 後將安歸。守元傳寶皇語曰:「六十年後當為大羅仙 人。」鏻乃即皇帝位,受冊於寶皇,以黃龍見真封宅,改 元為《龍啟》,國號閩。

繼鵬,鏻長子也。既立,更名昶。昶亦好巫,拜道士譚紫 霄為正一先生,又拜陳守元為天師。而妖人林興以 巫見幸,事無大小,興輒以《寶皇語》命之而後行。守元 教昶起三清臺三層,以黃金數千斤鑄寶皇及元始 天尊、太上老君像,日焚龍腦、薰陸諸香數斤,作樂于 臺下,晝夜聲不輟,云如此可求大還丹。

《孫晟傳》:「晟初名鳳,又名忌,密州人也。好學有文辭,尤 長於詩。少為道士,居廬山簡寂宮,常畫唐詩人賈島 像,置於屋壁,晨夕事之。簡寂宮道士惡晟,以為妖,以 杖驅出之,乃儒服北之趙、魏,謁唐莊宗於鎮州。莊宗 以晟為著作佐郎。」

《北夢瑣言》:道士解元龜,本西蜀節將下軍校。明宗入 纂,言自西來,對於便殿,詩歌聖德,自稱太白山正一 道士,上表乞西都留守兼三州制置使,要修西京宮 闕。上謂侍臣曰:「此老耄自遠來朝,北期別有異見,乃 為身名甚切,堪笑也。」時號知白先生,賜紫。斯乃狂妄 人也。

《南唐近事》:「廬山九天使者廟有道士,體貌魁偉,飲啗 酒肉,有兼人之量。晚節服餌丹砂,躁於沖舉。魏王之 鎮潯陽也,郡齋有雙鶴,因風所飄,憩于道館,迴翔嘹 唳,若自天降。道士且驚且喜,焚香端簡,前瞻雲霓,自 謂當赴上天之召,命山童控而乘之,羽儀清弱,莫勝 其載。毛傷背折,血洒庭除,仰按久之,是夕皆斃。翌日」, 馴養者詰知其狀,訴於公府,王不之罪。處士陳沆聞 之,為絕句以諷云:「啗肉先生欲上昇,黃雲踏破紫雲 崩。龍腰鶴背無多力,傳語麻姑借大鵬。」

《續博物志》:「巫山道士黃萬護以符藥救人。蜀王建召 之,鋪艸席水面,泝流而上。一日至成都,省郎曹圖鄙 其人。」

《茅亭客話》:偽蜀子城西南隅,有道士開卜肆,言人之 生平休咎,皆如目睹。偽蜀廣政中,進士蘇協、杜希言 同往訪之,道士謂蘇曰:「秀才明年必成名。」蘇未甚信 之,道士曰:「名固定矣,兼生貴子。」時內饋方孕,逼期,因 是積以為驗。顧杜曰:「秀才成何太晚耶?」杜不樂,以為 妄誕,慍而退。明年春,蘇於制誥賈舍人下及第,杜果 無成。蘇過杏園醼,生一子即易簡也。至禮部侍郎參 知政事,杜方悟道士之言,遂再謁之。問:「名第雖云晚 成,未審祿如何年,秩終何地?」道士曰:「秀才勉旃,必成 大名。」然其事稍異,不能言之。杜生請之曰:「君成事之 日,在蘇先輩新長之子座下。」杜曰:「若保斯言,欲辭福 祿,得乎?」道士曰:「從此以往,未之或知」也。其年,蘇授彭 州司法參軍,改睦州軍事推官。聖朝伐蜀赴闕,累任 外官。其子果以狀元及第。端拱二年,由翰林學士知 舉,杜始得成都解南宮奏名登第,授常州軍事推官, 不祿。時予弟嶠遊京師,見杜云:「鄉知唯吾友一人。」見 某老成,遂言老成之始末,故得書之。然死生有命,富 貴在天,何道士見之「遠也?」

《龍川別志》:張永德事周世宗,為殿前指揮使,性好道, 道士多客其家。嘗有一舉子見之即病,幾年乃愈,永 德所以待之既厚,客欲辭去,永德曰:「吾待子不薄,何 去之遽也?」曰:「吾有小術,當一試之而去。試之,其藥能 乾水銀為黃金。永德大驚,欲學之,客曰:『君自有三十 年富貴,此術不足學也』。永德留之不可,曰:『後當見吾 於淮上』。」及周世宗用兵壽春,永德從之。素善射,間出 射於野,觀者如堵。見一僧,則昔之舉子也。與之歸宿 帳中,夜半屏人,問所以保三十年富貴者,曰:「若見二 屬豬人,善事之,則富貴可保也。」且辭去。藝祖方以力 戰有功,雖功名日盛,而出於側微,鞍馬服用未有以 自給,永德稍以家貲奉之。藝祖既天姿英特,問其年 復亥生也,永德大喜,傾身事之,凡用物皆有副須,輒 以獻。藝祖曰:「張太尉與吾善,第往以情告之。」太宗持 書往,永德延之臥內。太宗姿表尢異,問其年亦亥生 也,永德驚喜,傾家助之。太祖既登極,以鄧川節鉞授永德,許之終身。嘗有人告永德謀反,藝祖曰:「張道人 非反者。」即杖械而送之。永德曰:「爾敢告吾,反,膽甚大。」 破械而遺之。藝祖聞之喜。及太宗嗣位,寵之不替,遂 終於鄧

張安道知成都日,以醫官自隨,重九,請出觀藥市,五 更,市方合而雨作,入五局觀避之。至殿上,見一道人 臨階而坐,往就之,相問勞已,道人曰:「張端明入蜀,今 已再矣。」醫曰:「始一至蜀耳。」曰:「子不知也。凡人元氣重 十六兩,漸老而耗,張公所耗過半矣。吾與之夙相好, 今見子,非偶然也。」解衣裾出藥兩圓,曰:「一圓可補一 兩氣。」醫曰:「張公雖好道,然性重慎,恐未信也。」道人曰: 「所以二圓,正為爾也。取一圓并水銀一兩,納銚中,以 盞蓋之,燒之良久,札札有聲,揭盞以松脂末投之,當 有異,三投而藥成,當知此非凡藥也。」醫徑歸白公試 之,如其言,每投松脂,燄起先所坐小亭,至三投,燄如 金色,傾出則紫金也。乃服其一圓,而使醫遍遊成都。 冀復遇焉。後見之孔明廟前。復得一圓藥。然服之亦 無他異。

楓窗小牘,祥符中,天書既降,復有道士趙壽國來上 《靈寶大洞人皇經》,稍記其首篇云:「爾時玉清虛皇上 帝在玉清景靈之宮,忽從自明簾內傳下玉音,清越 嘹喨,三十三天一時耳根共感是諸天眾速駕雲車, 龍鸞填隘,天路皆滿,諸天既集,面覲虛皇於雲陛之 下,劍珮瑽琤,交映左右。虛皇曰:『嗟爾諸天,聽予渙號, 夫天有天皇,地有地皇,人有人皇,天得清皇,地得寧 皇,惟此林,林眾滿太蒼,下方大亂,予閔是痌,爰召宓 羲,遣茲訟靈,下撫方州,二亥後先,命處天門,八方歸 王,天下太平。今茲嗣皇,實惟聖神,合壽千春,東封泰 山,西封金天,威鎮幽朔,鬼方血腥』」云云。其言誕譽不 經,皆若此類。朝廷雖知其妄,亦賜金帛,設朝受之,供 奉大內。

《茅亭客話》:「雍道者名法志,東川飛烏縣元和鄉人也。 人雖鄙樸,而性慕清虛,常供養一石老君及誦天蓬 咒、《枕中經》。因夢一道士云:『雍法志,吾於汝處求錢三 千貫文法志辭貧,道士取石像前棕帚云:『但有患者, 將此帚掃之即愈』。言訖而覺,因是鄉里有患者,將帚 掃之,應手立愈。里人相傳,求醫者填委。時郡城西南』」 青羊宮,即老君降生之所。咸平中,兵火蕩焚,唯「降生」、 「元陽」二臺存焉。遺址荒圯,鞠為茂草。己酉歲,知州密 直學士任公請重興舊址。其殿東每夜聞鐘聲,不知 所因,鑿池獲一銅鐘,扣之響三十餘里,士庶游觀,經 春及夏,法志於宮門見一小兒傴僂而行,以棕帚掃 之,正腰而去,聚觀者架肩接踵。《禮》《法志為神仙。時起 宮工匠輩,有腰腳手臂痛者,掃之皆愈。因是〈四遠傳 〉》云:「雍道者掃,盲者能視,跛者能履,患者雲集。」有齎金 守門,經旬未獲掃者,所得錢帛,並送修造所。逾百日, 因悅一婦人,潛出不歸,患人稍稍不集。至是年冬,再 來掃,病無應,自慚而遁。因詰其修造掌籍者,錢僅三 千餘貫,正符夢中之數耳。

《澠水燕談錄》:治平初,龍圖閣直學士趙公抃鎮成都。 有張山人者,不知所居,數至李道士舍。一日語李曰: 「龍圖公促治裝,行當入覲,且參大政矣。」趙聞而異之, 喻李令與俱來。及再至,李邀飲同見公,張固辭曰:「與 公相見自有期,今未可也。」李具以告公,公曰:「俟其再 至。」密令人來曰:「當屏去導從,潛往見之。」他日又至,李 方遣人白公而遽求還,留之不可,曰:「龍圖且來矣。」公 方命駕,聞其去乃止,益奇之。未幾,果應召命,乃參政 柄。及出鎮青社,熙寧五年,張遺書云:「當來相見。」公大 喜,語賓佐曰:「張山人來矣。」久之無來。至秋,公奉詔再 領成都,方悟曰:「山人言來,乃吾當往也。」故將行先寄 張詩有不同:參政初時入也,學尚書,兩次來。到日先 生應笑我,白頭猶自走塵埃。

《聞見前錄》:熙寧中,有一道人無目,以錢置掌中,即知 正背年號,人皆異之。康節先公問曰:「以錢置爾之足, 亦能知之乎?」道人答曰:「此吾師之言也。」愧謝而去。 《過庭錄》:七伯祖子彝,忠宣公次子也。為開封縣時道 教初興,有玉仙觀主交接權貴,勢傾一邑,縣官升陟, 由其門者甚眾。公到觀中,主相待倨,公亦不為禮。主 頗不平,謂公曰:「公後生,不可簡禮,朝廷宮觀,特寄在 境中耳。邑官薦舉者,某力為多,公欲之乎?」公笑而不 答,主益憾之。居無何,觀中聖母殿珠環,主匿之,詐為 盜所取。告諸朝,欲以中公。有旨責范某限七日捕獲, 違者罷免。行移極峻,公親蹤知其詐,乃召守界分者 指問曰:「此熟蹤也,爾輩安得不知?我外日去官,則不 能治汝矣。」各痛笞之。觀主在旁色變,自是不復敢出。 旬日,事稍緩,會陳州報魏國夫人病危,子夷求告,奔 問觀主,意其不復來,始肆出入。未久,魏國安公復往 道中,益知其實,且以告者遂竟入觀中。值主出,命吏 開其篋,得一小簿,記盜典所失物及金玉非一,遂就 禽之。觀主立伏曰:「某今遭遇明公。」即命扄其觀門考 驗,文案立具,徑申朝廷及所屬,蓋懼其有誣訴也。主司得之怒甚。尋奉旨玉仙觀主持特貸命,杖脊配沙 門島,時人莫不欣快。御史張安民特言于神宗:「范某 非常才也,願陛下識之。」詔贈直祕閣。

《春渚紀聞》:臨安府天慶觀馬道士言,有老道士劉虛 靜年七十餘,來寓雲安堂,旦執爐於天尊像前注香 冥禱,意甚虔。至觀,有小道士伏於暗中,默聆其禱,乃 云:「虛靜年老,羇單一身常恐一旦數盡,身膏草野,若 蒙上天賜以白金十星,足為身後之備,志願足矣。」小 道士乃取白蠟鑄成小錠,俟其夕禱,即遙擲其旁。虛 靜得之驚異,伏謝再三,不復細視,姑謹藏之。語其徒 曰:「人之誠悃,常患不至爾。雖天道高遠,而聽甚卑,無 不從人者。」小道士復欲戲之,因又密求視其所獲。請 之既數,不免示之。小道士即懷之,疾走眾中,示群道 士,相與笑其狂。虛靜俟久之不至,從而執之,且熟視 其物曰:「此白蠟耳,非我所獲者。」喧譊不置,必欲訟之 官府。小道士家素饒於財,眾道士勸諭之曰:「汝若致 訟,則所費不止此,不若如數償之。」遂真有所獲。雖虛 靜,一時非意之禱,而造物者宛曲取付,蓋亦巧矣。 《東坡志林》:眉山矮道士李伯祥,好為詩,詩格亦不能 高,往往有奇語,如「夜過修竹寺,醉打老僧門」之句,皆 可愛也。予幼時嘗學於道士張簡易觀中,伯祥與簡 易往來,嘗見予,嘆曰:「此郎君,貴人也。不知其何以知 之。」

羅浮道士何宗一以其猶子為童子,狀貌肥黑矮小。 予嘗戲之曰:「此羅浮茯苓精也。」俗謬曰:下有茯苓,上 生兔絲,因名之曰苓之,字表絲。且託老,何善待之,壯 長非庸物也。

《東坡文集》:祥符東封,有扈駕軍士,晝臥東嶽真君觀 古松下,見松根去地尺餘,有補塞處。偶以所執兵攻 刺之,塞者動有物如流火自塞下出,逕走入地中。軍 士以語觀中人,有老道士拊膺曰:「吾藏丹砂於是三 十年矣。」方卜日取之,因掘地數丈,不復見。道士悵慨 成疾,竟死。

《墨莊漫錄》:東坡先生知揚州,一夕夢在山林間,忽見 一虎來噬,公方驚怖,有一紫袍黃冠以袖障公,叱虎 使去。明日有道士投謁曰:「昨夜不驚畏否?」公曰:「鼠子 乃敢爾,本欲杖汝脊,吾豈不知《子夜》術耶?」道士惶駭 而退。

《清波雜志》:東坡南遷度嶺,次於林麓間,遇二道人,見 坡即深入不出。坡謂押送使臣曰:「此中有異人,可同 訪之。」既入,見茅屋數間,二道人在焉,意象甚瀟灑,顧 使臣曰:「此何人?」對以蘇學士。道人曰:「得非子瞻乎?」使 臣曰:「學士始以文章得,終以文章失。」道人相視而笑 曰:「文章豈解能榮辱,富貴從來有盛衰。」坡曰:「何處山 林間,無有道之士乎?」

《宋史李格非傳》:「格非通判廣信軍,有道士說人禍福 或中,出必乘車甿,俗信惑。格非遇之塗,叱左右取車 中道士來,窮治其姦,杖而出諸境。」

《蔡卞傳》:「卞以天章閣學士知河南。妖人張懷素敗,卞 素與之游,謂其道術通神,嘗識孔子漢高祖,至稱為 大士,坐降職。」

《陳瓘傳》:「瓘字瑩中,南劍州沙縣人。少好讀書,不喜為 進取學,父母勉以門戶事,乃應舉,一出中甲科。調湖 州掌書記,簽書越州判官。守蔡卞察其賢,每事加禮, 而瓘測知其心術,常欲遠之,屢引疾求歸,章不得上, 檄攝通判明州。卞素敬道人,張懷素謂非世間人,時 且來越,卞留瓘小須之,瓘不肯止曰:『子不語怪力亂 神』」,斯近怪矣。州牧既信重,民將從風而靡,不識之未 為不幸也。後二十年而懷素誅。

《清波雜志》:「張懷素,舒州人,自號落魄野人。」崇寧元年 入京師,至大觀元年事敗,牽引士類,一時以輕重定 罪者甚眾,呂吉甫、蔡元度亦因是降責。蔡嘗語陳瑩 中:「懷素道術通神,雖飛禽走獸能呼遣之。至言孔子 誅少正卯,彼嘗諫以為太早。漢楚成皋相持,彼屢登 高觀戰,不知其年歲,殆非世間人也。自古方士怪誕」 固多有之,未有如此大言者,士大夫何信之篤、惑之 深耶?

《談苑》:慈聖光獻皇后薨,上悲慕甚。有姜識自言神術, 可使死者復生。上試其術,數旬不效,乃曰:「臣見太皇 太后方與神宗宴,臨白玉欄賞牡丹,無意復來人間 也。」上知誕妄,但斥於郴州。蔡承禧進挽詞曰:天上玉 欄花已折,人間方士術何施。

《冷齋夜話》:舒王在鍾山,有道士求謁,因與棋,輒作數 語曰:「彼亦不敢先,此亦不敢先,惟其不敢先,是以無 所爭,惟其無所爭,故能入於不死不生。」舒王笑曰:「此 特棋隱語也。」

萬安軍南並海石崖中有道士,年八九十歲,自言本 交趾人,渡海船壞於此崖,因庵焉。養一雞,大如倒挂, 日置枕中啼,即夢覺。又畜玉孫,小於蝦蟆,風度清癯, 以線繫几案間,道士喚,則跳躑登几上危坐,分殘顆 而食之。又有龜,狀如錢,置合中,時揭其蓋,使出戲衣袖間。予謁之,示此三物,從予乞詩。予熟視曰:「公,小人 國中引道者。吾詩俚詎,能摹寫高韻。」

「家世。舊聞先君言,蔡京自少好方士之術,其在錢塘, 嘗遇異人,以故所至輒延道人輩。崇寧初作相,即為 徽廟言泰州徐神翁能知未來事。元祐中,蘇軾知揚 州,遣人往求字,神翁大書曰:『泄漫墮地獄,禍及七廟 祖。神翁雖方外人,而能疾元祐人,所宜褒顯,其可笑 如此。然上頗喜之』。」群閹又言:「元符中,哲宗嘗遣人密」 問聖嗣神翁曰:「吉人君子。」吉人者,上名也。於是召至 都下。上用太宗見陳摶故事,御絛褐,即便殿以賓禮 接之。又有劉混康者,茅山道士,其祖師朱自英以傳 籙著名,章獻明肅太后臨朝時,嘗召至京師,從受法 籙,故混康亦得召。混康頗有識,善敕鬼神,然未嘗行, 每曰:「安能敲枷擊鎖,作老獄吏邪?」二人者既至,皆物 故。上疑其變化仙去,益求其類。初,京為真定師,道人 王老志自言鍾離權弟子,嘗許京必貴極人臣,至是 物色得之,京館之後圃,引與見上。老志敢大言,熟視 上曰:「頗記老臣否?」上亦自記嘗夢遊帝所,有仙官贊 拜者,其面目真老志也。恩禮尢渥,車駕遊幸,老志輒 羽衣導駕,言有非常,輒能知之。未幾,老志夜扣京門, 告以「鍾離公怒我語涉欺誕,行當墮落,公福亦不終 矣。」明日得疾,力辭歸河朔而死。自是方士自言有異 術者相踵,而林靈素最後出,尢為魁傑。素字靈通叟, 本名靈噩,溫州人。少嘗事僧為童子,嗜酒不檢,僧笞 辱之,發憤棄去為道人。頗知小術,亦時時自寫所為 歌詩遺人,然筆札詞句皆鄙惡,了無可觀。既行,得幸, 其徒黠者稍潤色之。然靈素本庸夫,每升高座說法, 肆為市井俚談,聞者絕倒,或擇日施符水,為人治病。 車駕間幸其所居,說次臨觀,則陰募京師無賴數十 人,「曲背為傴,扶杖為盲,噤口為喑,曳足為跛。」既噀水 投符,則傴者伸背,盲者捨杖,喑者大呼,跛者疾走,或 拜或泣,各言得疾二十年,或三十年,一旦都除,歡聲 動地,上為之大悅。靈素以為未足,則又倡言神霄事, 謂天有九霄,神霄最尊,上為神霄帝君,寔玉帝長子, 下降世間。而其二曰青華、長生二帝君,寔治神霄府 事。每齋醮,上必親劄辭表,以禱上帝君,或久無靈響, 亦禱焉。好事者或謂青華為上長生為鄆王,蓋過矣。 然宮觀設醮,亦或言見上御道家冠服,跨金龍,冉冉 自空而降,呼奉祠官及道士與語,其事祕不可知也。 惟擲果自空而墜,則往往得之,果皆絕大異常。靈素 又自謂己乃神霄計吏褚慧有光,曰:「褚嘉卿位至右 極仙,嘉卿今亦生世間,是為王黼。」黼和御製詩有曰 「君王猶記褚嘉卿」者是也。其他如蔡京則左元仙伯, 范致虛則東臺典籍,王孝迪則西臺詳閱真文。史靈 素與王革有隙,則曰:革廐吏也,常與帝君馭馬。其他 有名者甚眾。是時明節劉后方幸,又曰后在神霄為 九華玉真安妃。蔡京《曲讌》詩曰:「保和前殿麗秋暉,恩 許凡塵到綺闈。曲讌酒闌傳密詔,玉真軒裡見」安妃 是也。安妃名在《真誥》,蓋天之高真,而靈素敢瀆冒如 此。又嘗密奏真裔將誕,蓋明節方就館耳。靈素賜號 蕊珠殿金門羽客、通真達靈先生。上刻玉為降真召 靈之寶,自用之,而錫靈素塗金印,文曰「通真達靈之 印。」班視執政,錫賚至不可計。有弟子姓丁,自言謂之 四世孫,上為下詔,贈為少保,士大夫無恥者,日萃其 門,所薦進即皆拔擢。又著令道士居僧上,而道士入 僧寺,輒據上席,已而遂冠簪笄僧尼矣。先是,宮中數 有物怪,或見一老猖,黃帽黃衫,抱十餘歲兒,紅袍玉 帶,乘輿鳴蹕而出,猖兒皆有悲泣容,其將見必先有 聲如雷,宮中驚恐。上常手札賜靈素,略曰:「元符三年 冬,內人自泰陵還,摘皂莢一籠入宮門,籠輒自躍,皂 莢皆跳出。是祟物顯行,宜善治之,勿為髡徒所笑。靈 素竭其術不效,既久,上益厭之,遂放靈素歸故郡。宣 和末病死。靈素之逞憾釋氏也,每為金人亂華,又創 圖宮殿,為仙女騎麟鳳之狀,名曰女真」,皆言妖也。 《老學菴筆記》:「聶山、胡直孺同為都司,一日過堂,從容 為」蔡京言道流之橫,京慨然曰:「君等不知耳。淫侈之 風日熾,姑以齋醮少間之,不暇計此曹也。」京之善文 過如此。

會稽天寧觀老何道士,喜栽花釀酒以延客,居于觀 之東廊。一日,有道士狀貌甚偉,款門求見,善談論,喜 作大字,何欣然接之,留數日乃去。未幾,有妖人張懷 素號落托者謀亂,乃前日道人也。何亦坐繫獄,以不 知謀得釋。自是畏客如虎,杜門絕往還。忽有一道人 亦美風表,多技術。觀之西廊,道士曰:「張若水介之來」 謁。何大怒曰:「我坐接無賴道人,幾死於囹圄,豈敢復 見汝耶?」因大罵,闔扉拒之。而此道人蓋永嘉人林靈 噩也。旋得幸,貴震一時,賜名靈素,平日一飯之恩,必 厚報之。若水乘驛赴闕,命以道官至蕊珠殿校籍,視 殿修撰。父贈朝奉大夫,母封宜人。而何以嘗罵之,朝 夕憂懼。若水為剖解,且以書慰之,始少安。觀中人至 今傳以為笑政和後,道士有賜玉方符者,其次則金方符,長七寸, 闊四寸,面為符,背鑄御書曰:「賜某人奉以行教,有違 天律,罪不汝貸,結於當心。」每齋醮則服之。會稽天寧 萬壽觀有老道士盧浩真者,嘗被金符之賜,予少時 親見之。

世傳唐《呂府君敕葬碑》。呂名惠恭,僧大濟之父。大濟, 代宗時內道場僧也,官至殿中監,故惠恭贈官為兗 州刺史,而官為營葬。宣和中,會稽天寧觀道士張若 水官為蕊珠殿校籍,贈其父為朝奉大夫,母封宜人。 嘗見其母贈誥云:「嘉其教子之勤,寵以宜家之號。」詩 人林子來亦有《贈道官萬大夫焚黃》詩,然二人者品 秩猶未高。若林靈素以侍晨恩數視執政,則贈官必 及三代矣。大抵當時道流濫恩,不可勝載,中更喪亂, 史皆不得書,此偶因事見之耳。

《玉照新志》《明清揮麈錄》載雍孝聞事頗詳。近見秋浦 朱去奢云:「孝聞自海外量移池州以卒,嘗有詩云:『官 田種秫陶元亮,私釜生塵范史雲』。至今郡人猶傳誦 之。」孝聞沒後,和州道士忘其姓名,冒而為孝聞,走江 淮間,其才亦不下。孝聞有《弔項羽廟文》云:「無守陵之 蕙帳,有照夜之寒缸。」過東坡墓,題詩云:「文星落處天 垂泣,此老已亡吾道窮。才力謾趨生仲達,功名猶忌 死姚崇。人間便覺無清氣,海外何人識古風。平日萬 篇誰愛惜,六丁收拾在瑤宮。」宣和初,至京師,遂得幸 祐陵,謂其人可及林靈素之半錫姓名。朱廣漢,至紹 興中猶在,寓會稽之天長觀,明清尚及識之。而洪景 盧《夷堅志》中記其一事云:

《避暑錄話》:蘇子瞻亦喜言神仙。元祐初,有東人喬仝, 自言與晉賀水部游,且言「賀嘗見公密州道上,意若 欲相聞。」子瞻大喜。同時客京師,貧甚,子瞻索囊中得 二十縑,即以贈之,作五詩使仝寄賀,子由亦同作。仝 去訖,不復見,或傳妄人也。晚因王鞏又得姚丹元者, 尤奇之,直以為李太白所作贈詩數十篇。姚本京師 富人王氏子,不肖,為父所逐,事建隆觀一道士,天姿 敏慧,因取《道藏》遍讀,遂能成誦,又多得其方術丹藥, 大抵好大言,作詩間有放蕩奇譎語,故能成其說。浮 沉淮南,屢易姓名,子瞻初不能辨也,後復其姓名王 繹。崇寧間,余在京師,則已用技術進為醫官矣。出入 蔡魯公門下,醫多奇中,余猶及見其與魯公言從子 瞻事,且云:「海上神仙宮闕,吾皆能以說致之,可使空 中立見。」蔡公亦微信之,坐事編置楚州。梁師成從求 子瞻書帖,且薦其有術。宣和末,復為道士,名元城,力 詆林靈素,為所毒,嘔血而死。

宣和間,道術既行,四方矯偽之徒乘間因人以進者 相繼,皆假古神仙為言,公卿從而和之,信而不疑。有 王資息者,淮甸間人,最狂妄,言師許旌陽。王老志者, 濮州人,本出胥吏,言師鍾離先生;劉棟者,棣州人,嘗 為舉子,言師韓君文。三人皆小有術動人。資息後有 罪誅死,棟為直龍圖閣。宣和末,林靈素敗,乞歸。唯老 志狡獪有智數,不肯為已甚。館于蔡魯公家,自言鍾 離先生日相與往來,自始至即日求去,每戒魯公速 避位,若將禍及者。魯公頗信之。或言此反而求奇中 者也。一日,苦口為魯公言其故,翌日魯公見之,輒瘖 不能言,索紙書云:「其師怒泄天機,故瘖之。」魯公為是 力請,乃能于盛時遽自引退。魯公有妾為尼,嘗語余: 「親見老志事。」魯公每聞其言亦懼,嘗密語所親。妾喟 然云:「吾未知他日竟如何?」惜其聽之不果也。

《竹坡詩話》:道士林靈素以方術顯于時。有附之而得 美官者,頗自矜有驕色。或作《戲靈素畫像詩》云:「當日 先生在市廛,世人那識是真仙。只因學得飛昇後,雞 犬相隨已上天。」

《清波雜志》:宣和崇尚道教,黃冠出入禁闥,號「金門羽 客,氣焰赫然,林靈素為之宗主。道官自金壇郎至太 虛大夫,班秩與朝臣同。靈素初除金門羽客,通真達 靈元妙先生視中大夫,後馴擢至大中大夫,沖和殿 侍晨,視兩府道官,同文官編入雜壓,仍每遇郊恩,封 贈父母。一日盛暑亭午,上在水殿,熱甚,詔靈素作法」 祈雨。久之,奏云:「四瀆上帝皆命封閉,唯黃河一路可 通,但不能及外。」詔亟致之。俄震雷大䨙,䨙皆濁流,俄 頃即止。中使自外入,言內門外赫日自若,徽宗益神 之。宣和末,死於溫州。未死間,先自籍平日錫賚物,寄 之郡帑,且為治命,殮以容身之棺。棺中止寘所賜萬 歲藤拄杖,封窆甚固。建炎初,唯下溫州籍其貲而已。 後數年,有內侍洗手劉太尉之姪,避地至長沙,於酒 肆見一駝裘丈夫負壁而坐,熟視之,乃靈素也。劉扣 先生何為至此,靈素曰:「吾亡命爾,向不早為此身首 異處矣。」倏失所在。靈素狡獪,幸震一時,及勢衰事變, 復以譎詐遁去,異哉!後葬永嘉黃土山,先命見石龜, 方下棺開穴,深數丈,果得之。

當靈素盛時,一日有詔兩學之士問道於其座下,且 遣親近中貴監蒞。靈素既升座,首詔太學博士王俊 乂久而不出。既出,乃昌言:「昔吾先師聖與老聃同德比義,相為師友,豈有摳衣禮黃冠者哉!」聞者駭然,各 逡巡而罷。王,海陵人,歷宰掾分符而終。近萬元亨典 鄉郡,雖載姓名,於《圖經人物志》,偶遺此一節。

《畫墁錄》:士人舉止,不可不慎也。近見陜西一漕使,為 當塗薦終南太平宮道士張景先,既前席,與之並轎 同塗,所在官吏迎送,漕使自轎中舉手揖,景先亦舉 手至咸陽,為一監官大詬,使人捽褫,波及漕使,竟無 如之何。觀者快之。

《錢氏,私誌》賢穆乳母永嘉董夫人,一日入禁中,慈聖 問云:「主家以未得子為念,為甚不去玉仙聖母處求 嗣?」董奏曰:「都尉不信事,須是官家娘娘處分。」後數日, 光玉入禁中,上笑云:「董婆來娘娘處說都尉來。」光玉 惶恐謝罪。欽聖云:「別沒事,只是娘娘要教主家去玉 仙求嗣。」董奏云:「都尉不信。」光玉奏云:「既得聖旨,安敢」 不信。遂擇日與賢穆同詣玉仙,止留知觀老道士一 人,祝香祈禱。道士見貴主車服之盛,歆艷富貴,云:「願 得貧道與大主做兒子。」歸而有娠。明年四月十五日, 光玉欲赴朝,賢穆云:「我昨夜夢見玉仙觀知觀來與 我做孩兒。」亟遣人詣廟祈禱,且問道士動靜。知觀自 去年大主上廟後,便不安,不下床多日矣。知觀在房 內,聞人聲問云:「甚處?」人來報云:「錢大主臨蓐,齎香燭 祈禱。」知觀笑云:「來催我也。」是日告殂大父寶閣善推 步。午時遣人來報,光玉云:「符數七十有九,若今日酉 時生,是箇有福節度使。伯兄。」果酉時生。平生淡薄,享 壽七十有九。

《墨客揮犀》:賈魏公為相日,有方士姓許,對人未嘗稱 名,無貴賤皆稱我,時人謂之「許我。」言談頗有可採,然 傲誕,視公卿蔑如也。公欲見,使人邀之數四,卒不至。 又使門人苦邀致之,許騎驢逕,欲造丞相廳事,門吏 止之,不可,吏曰:「此丞相廳門,雖丞郎亦須下。」許曰:「我 無所求於丞相,丞相召我來,若如此,但須我去耳。」不 下驢而去。門吏急追之,不還,以白丞相,魏公又使人 謝而召之,終不至。公嘆曰:「許市井人耳,惟其無所求 于人,尚不可以勢屈,況其以道義自任者乎?」

《貴耳集》:平江道士袁宗善曾遇異人,得驗狀法,遭際 三殿,賜通真先生。壽皇一日使中貴持白紙三幅,默 禱在內,令通真書來。中貴先排定資次,第一紙書不 可行,第二紙書無分,第三紙書「真真」二字,奏呈壽皇。 隔數月皆驗,不可行,要請陵寢,北報不從。無分,迺小 劉娘子要冊,后半年而殂,「真真」二字,迺受禪光宗。後 來光宗有心疾。壽皇宣通真私問二真字。通真奏云。 「臣書先定二真合成一字。」即字。壽皇大喜,前定皆 驗,賜賚甚厚。此袁通真親與先君言。

《行營雜錄》:有夫出外而妻獨居者,忽夜半見一道人 從空而下,逼與為淫。婦入室取刀為誓曰:「汝若逼我, 有死而已。」相持至曉,乃一吃菜事,魔人也。信哉!邪之 不可干正也如此。

《癸辛雜識》:衢之常山有道院,三月三日上真誕辰,道 侶雲集,吏魁徐信主此會。有一道人鬮得如意袋三, 寄留徐家,約以四月八日合會,復至以取,且贈以詩 云:「一方眼目共推尊,禍福無門卻有門。夜半或傳人 一語,明朝推背受皇恩。」徐大刻之石,及期,道人不至。 未幾,詹峒作梗,諉其罪於徐,夜半省劄下,竟伏極刑。 《金史烏古論鎬傳》:「烏古論先生者,本貴人家奴,為全 真師,佯為狂態,裸顛露足,綴麻為衣,人亦謂之麻帔 先生。宣宗嘗召入宮,問以祕術,因出入長大主家,殊 有穢跡。上微聞之,敕有司掩捕,已逃去。正大末,從鎬 來官汝南,人皆知與其妻通,而鎬不知。生不自安,求 出。鎬為營道宇,親率僧道,送使居之。」車駕將至蔡,生 欲遁,無所往,因自言能使軍士服氣,不費糧。右丞仲 德知其妄,乃奏「欲如田單假神師退敵之意,授一真 人之號,旋出奇計,北兵信巫,必駭異之,或可以有成 功。」參政天綱以為不可,遂止。復求入見,言有絕計,可 以退敵。及見,長揖不拜,且多大言,欲出說大師噴盞 為脫身計。時郎中移剌克忠、員外郎王鶚具以「向者 麻帔」為言。上怒,殺之。

《輟耕錄》:丙子歲松江亢旱,聞方上沈雷伯道術高妙, 府官遣吏齎香幣過嘉興,迎請以來,驕傲之甚,以為 雨可立致,結壇仙鶴觀,行月孛法,下鐵簡於湖泖潭 井,日取蛇燕焚之,了無應驗,羞赧宵遁。僧柏子庭有 詩,其一聯云:「誰呼蓬島青頭鴨,來殺松江赤縺蛇。」聞 者絕倒。

《遂昌雜錄》:宋亡,故官并中貴,往往為道士,若杭省馬 院,張太尉其一也。其人長身廣顙,宋為入內都知太 尉,國家以其內侍拘入朝,遂傾家賄賂上下,得以其 子代,如李丞相、羅司徒皆是也。羅、李既貴,悉顯其親 族,而張獨畏顧不敢奏,僅撥平江田三十頃贍之。得 田後,其父固已優裕無他望。一日,仁廟顧謂張曰:「汝 有父母在乎?」張跪拜答曰:「母已亡,獨父在為道人。」上 曰:「封贈慶典,曾及之乎?」張曰:「老父既寄跡方外,不敢 覬望後福。」上愀然不樂,召中書省臣,以為張哥在朝久矣,而慶典不及其父母,即命以其子爵秩貴之。其 父在杭固不知,而是日頸痛重,若為物所壓,日重一 日,而仁廟所以貴之。詞臣代言以降制,制贈金紫光 祿大夫、大司徒、上柱國、徽政院使、典謁卿、閩國公,賜 玉帶、金幣、鈔物等。又降特旨,江浙省臣、浙西憲臣皆 將旨讌犒於其家。比使臣至,其父頸痛重殆不勝,使 臣即臥內宣恩命,其父瞢不知極品之貴,使臣舉玉 帶以示之,始驚,顧謂其所親者曰:「宋得賜玉帶者兩 人,福王、賈平章爾。然」二人皆不及佩服,舉手一撫摩, 遂卒。嗚呼!顯宦貴祿信有命,彼不知而妄求者,可以 為戒也。

《相學齋雜鈔》:「道士申志貞字正之,太原人。嘗為道教 提點,任京師長春宮。時舊傳道士十七人,坐與釋教 持論不勝,落髮為僧者,志貞其一也。後終於鄉里。 紫陽先生楊英字煥然,後進稱為關西先生。少年時, 自悟以前身為紫陽宮道士,因以自號。後為河南府 課稅所官,有《友山集》行於世。」

《輟耕錄》:省掾李孟容度為余言:「元統間在都門見一 全真先生,年五十餘,相貌魁偉,嘗坐省東茶肆中,所 言輒有驗。因訪其寓所,乃在五門外第二橋民家,遂 以出處叩之。全真曰:『汝仕不在北方,且宜南歸,四十 後方可食祿』。臨別,偶問及時事,全真曰:『此後當改至 元。至元後改至貞,天下亂矣』。」僕曰:「『國初已有至元』。全」 真曰:「汝第識之。」僕南還至關河,聞改《至元》,心益信之。 及改至正,則知貞者正也,四十後方補饒州府史。夫 全真之言,如燭照數計,特不知果何術也,豈非至人 者乎?

暨陽之南門橋。軍人張旺者,人咸稱之曰「張牌。」素兇 狠無賴,嘗夜盜城西田父菜,被執,濡其首,溺池而釋 之,以故恨入骨髓,每思有以為報而未能。一夕,宿火 瓦罌,往燒其家。道由觀溝,時月色微明,畫師吳碧山 尚未寢,偶聞步履聲,穴窗窺之,見張前行,而殤鬼百 數踵其後。飯頃,又聞步履聲。復窺之,則張回而青衣 童子二人前導焉。吳甚驚怪。蓋張乃吳常所厚善者。 詰旦往叩張,張初不承,及語之審,固以前事告。且曰: 「我實欲燬其室,以快所憤。因念冤冤相報,無有了時」, 遂棄火歸,他無見也。吳乃告以其詳,張大感悟曰:「一 念之頃,可不謹哉!」即舍俗出家。人又咸稱之曰張道 人。後竟得道云。此在至正五年事也。

錢塘道士洪丹谷與一妓通,因娶為室。病且革,顧謂 洪曰:「妾死在旦夕,卿須自執薪,還肯作一轉語乎?夫 妾,歌兒也,卿能集曲調於妾未死時,使預聞之,雖死 無憾矣。」洪固滑稽輕佻者,遂作文曰:「二十年前我共 伊,只因彼此太癡迷。忽然四大相離後,伱是何人。我 是誰共惟稱呼秀鍾谷水,聲遏楚雲。玉交枝堅一片」 心。錦纏道餘二十載,遽成如夢令。休憶少年遊,哭相 思兩手托空。意難忘一筆勾斷。且道如何是一筆勾 斷?「《孝順歌》終無孝順,逍遙樂永遂逍遙。」聽畢,一笑而 卒。

謝景陽,居松江北郭,結壇於家,行召鬼法。至正十一 年,官兵下海勦捕。《方國珍傳》云:賊中有人能呼召風 雨,必得破其法者,乃可擒討。千戶也先等遂以謝薦, 總兵官給傳致請。省劄有云:「參裁軍事,必訪異人,既 達天時,其為世用。」時知府王克敏廉介端嚴,有聲於 時,不得已親造其廬,起赴軍前,其術一無所驗,自後 全軍敗衄。吁宰臣統大兵數十萬,勦除草竊,如拉朽 耳;而乃延一方士,則其機略安在哉!

會稽陽明洞天,在秦望山後禹廟之西南,云即古禹 穴,越之勝境也。諸峰環聳盤鬱,空曲中有東嶽行祠 及老子宮,余嘗宿留其間。一老道士者,朱顏鶴髮,延 至其室,室橫一空棺,云「已十餘年矣,未能即棄浮世 而入此匣也。」其後兵攻越城,遊騎四出,道士乃沐浴 冠佩,絕粒飲,與眾永訣,臥於其中,七日不死。軍至,發 「棺挈之出,兵退乃入城,一病而卒。向之棺不可得矣。」 《明外史張正常傳》:「正常,漢張道陵四十二代孫也。明 太祖授正一嗣教真人,錫以銀印,秩視二品。正常卒, 長子宇初嗣。宇初卒,弟宇清嗣。宣德初,劉淵然進號 大真人,宇清入朝,欲與並,懇禮部尚書胡濙,濙為請。 宣宗重違濙意,從之,加號崇謙。守靜」二年卒。宇初子 懋丞嗣,正統九年卒,孫元吉嗣。元吉年幼,敕其祖母 護持,而贈其父留綱為真人,封母高氏為元君。景泰 五年入朝,乞給道童四百二十人度牒。濙復為請,許 之。尋欲得大真人號,濙又為請,報可。天順四年奏言: 「祖母年老,乞改敕臣母護持,臣等一意精修。」禮部言: 「元吉年長,無須母護持,不必改敕。」七年,再乞給道童 三百五十人度牒,禮部尚書姚夔持不可,詔許度百 五十人。先是,元吉已賜號沖虛守素昭祖崇法安恬 樂靜元同大真人,加封其母為慈惠靜淑太元君。憲 宗立,元吉復乞加母封號為六字,改「太元君」為太夫 人,并增已封號,乃改元吉號為體元悟法淵默靜虛 闡道「弘化妙應大真人」,而加其母為慈和端惠貞淑太真君,惟太夫人以吏部言不許。元吉素兇頑,久益 甚,僭用乘輿器服,擅易制書。時奪良家子女,逼取人 財物。家置獄,小忿,輒鞭箠至死。前後殺四十餘人,有 一家三人者,眾怵其威,莫敢訴。監司郡縣亦受其餌, 不發。有諸生蔡讓者,不勝憤,因巡按御史趙敔詢民, 瘼,遂具陳元吉不法狀。其族父留煥輩復詣闕上聞。 憲宗怒,遣官按治得實,械元吉至京,會百官廷訊,元 吉輸服。於是刑部尚書陸瑜等上言:「張氏在前代未 有官封,宋止授真靜先生。逮乎元世,始加封爵,令視 三品。我太祖去天師而稱真人,未欲遽絕其後也。延 至於今,子孫不肖,往往爭襲成讎。今元吉所犯,罪當 重辟,神人共憤。竊以張氏無功於國,無補於世,宜絕 其廕封,扶翼正教。籍其族而徭役之,毋令印行符籙, 惑世誣民。毀其府第,革其所設管勾都目諸人。庶邪 教不興,正道永賴。」疏入,命元吉如擬繫獄候決,妻削 元君號,封廕仍舊制,擇其族人授之。有妄稱天師印 行符籙者,「罪不貸。」時成化五年四月也。元吉善夤緣, 其冬竟免決。明年冬,法司復請決,詔免死,杖百,發肅 州軍。於是刑科毛弘等言元吉罪重,請即誅。帝不許, 尋釋為庶人。其族人光範以前詔請襲真人職,元慶 違詔與爭。有司庇元慶,迄獲嗣,而符籙仍印行如故。 其後憲宗好道,妖人李孜省、趙玉芝等競進元慶恩 寵亦數加。弘治中卒,子彥頨嗣。正德末,武宗駐蹕南 京。彥頨來覲,因從駕北還。嘉靖二年進號「太真人。」已 而上清宮災,彥頨請重建。帝命中官督有司繕治。工 科都給事中黃重等抗疏諫,不納。彥頨知天子好神 仙,遣其徒十餘人乘傳詣雲南、四川諸處,稱「採取遺 經古器進上方」,且以蟒衣玉帶遺鎮守中貴。雲南巡 撫歐陽重劾其「擾害遠方,惑眾罔利,請捕治。」詔江西 按臣核訪,及按臣以實聞,帝不罪。十六年禱雪內庭, 有驗,賜金冠、玉帶、蟒衣、帑銀,易其銀,印為金。既還山, 遣行人齎敕稱「卿」而不名,所經郵傳供應或後期。彥 頨入朝,奏於帝,常山知縣吳襄等皆下按臣治。久之, 卒,子永緒嗣。嘉靖末卒,無子。有郭諫臣者,素惡其妄, 及官吏部主事。當《穆宗》初政,上章請奪其世封。禮部 尚書高儀請下江西守臣議,巡撫任士憑等力言宜 奪,乃命去「真人」號,授為上清觀提點,秩五品,給銅印, 以其宗人國祥為之,時隆慶二年正月也。萬曆五年, 國祥求復故封,馮保等主之,還其真人金印。三十年 召之修醮。國祥奉母至。未幾,母歿,請卹典。禮部尚書 馮琦言「非制,乞絕其妄求。」帝曰:「卿等言是。但其母遠 來遽卒,殊可憫,其予祭九壇。」琦等乃不復言。《國祥傳》 至應京,崇禎十四年,帝以天下多故,召應京有所祈 禱。既至,命賜宴。禮臣言:「天順中制,真人不與宴,但賜 筵席,遵循已久。即歲時朝覲,賜酒饌。」光祿、鴻臚兩寺 不聞肆設。今應京奉有「優待明旨,臣部稽《慶成宴》禮, 法王、佛子宴於大慈恩寺,以內官待。則真人應宴於 靈濟宮,亦以內官待。」從之。明年三月,應京請加三官 封號,且請齎諭中外,一體尊奉。禮官力駁其謬,事得 寢。張氏自正常以來,專恃符籙,祈雨驅鬼,間有小驗, 故其教代相傳襲,而卒莫廢去云。

《段朝用傳》:朝用,合肥人,以燒煉術干郭勛,覬進用。勛 試之良驗。朝用因言所化銀皆仙物,用為飲食器,當 不死。勛信之,即製為器。一日,帝諭勛:「朕躬修祕祝,以 謝蒼穹,向用仙銀器盛食,今欲設二親几筵,上不得 及八廟,欲通奉,又逼期,難辦。若何?」勛即以所製器百 餘進之曰:「此亦高士所化仙銀器也。」帝大悅,增勛歲 祿百石。陶仲文因薦朝用於帝。時大工頻興,度支告 絀,朝用獻萬金助雷壇工費。帝嘉其忠,授紫府宣忠 高士,食正五品祿。朝用既受眷,請歲進數萬金資國 用,帝益喜。已試其術,不驗。其徒有王子岩者,害朝用 寵,攻發其隱,慝日鬨仲文所。仲文懼為己累,上章自 理,請收繫子岩,責朝用歲辦數萬金,「供司空費。」帝曰: 「黃白之術,自古有之,然非真有道術者不能。卿初薦 朝用,以其足代民膏血耳。屢試不驗,彼自作奸,何預 卿事?」子岩、朝用俱執付鎮撫考訊。先是,朝用所獻銀, 即出勛帑,以幻術攝之者。既事敗,帝亦寖疏勛。其明 年,勛亦下獄。朝用乃脅勛賄,捶死其家人,復上疏瀆 奏。帝怒,遂論死。時有胡尚堯者,麻城人,自稱中書舍 人,偽為真人恭誠伯牒文詣雲南定邊縣取龍涎香。 至則於石峒懸崖間集徒役結梯而上,從石乳隙中 取物三段,云是龍涎,見有鱗甲異物,風雷變態之狀, 以聳動大吏,爭相餽遺,黔國公沐朝弼亦厚賄之。事 聞,逮下詔獄,亦論死。有江得洋者,龍虎山道士也,自 言奉詔詣四川鶴鳴山掛旛,撫按以下俱行重賂。還 至荊州,持勘合有所需求。郡守詰得奸狀,獲所販少 女及馬牛以數十計,從行者七人,俱抵法,得洋逃走。 又有奸徒矯詔往雲南雞足山建醮者,自稱「大真人」, 府贊教梁進材,巡撫呂光洵信之,命有司設供具。事 竣疏聞。帝大怒,令錦衣緝捕,竟不可得。蓋是時方士 勢張,故奸人詐冒如此《龔可佩傳》:可佩,嘉定人,出家之崑山為道士。為人顓 魯,無所知識,眾咸厭賤之。然習道書,能通曉道家神 名。帝方虔事焚修,可佩來京師,依陶仲文居。仲文薦 之帝,得召見,遂娶妻,有室家。諸大臣撰青詞者,時從 可佩考問道家故事,俱愛之,得為太常博士。己而帝 命可佩入西宮,教宮人習法事。累遷太常少卿。一日, 帝詣西宮,問:「可佩何在?」奄人不悅可佩者,譖之曰:「可 佩但嗜酒耳,安肯教宮人。」帝怒,使使偵之。使者妄報 可佩已醉員外郎邵畯所。帝益怒,即執下詔獄,并逮 畯,俱杖六十。可佩竟杖死,畯亦奪官。時嘉靖四十一 年九月也。畯與可佩故無交,一時無敢白其枉。而可 佩屍暴露河側,為群犬所食,迄無收恤之者。

《藍道行傳》:道行,方士也,以扶鸞術得見帝。自言能役 鬼物,縣判吉凶,帝大信,幸之,有所問,輒密封遣中官 詣壇焚之,所答多不如旨。帝以咎中官穢褻,中官懼, 交通道行,啟視而後焚之,答具如旨。帝喜,因問:今天 下何以不治,道行假箕仙,答曰:「賢不竟用,不肖不退 耳。」問誰為賢不肖,答曰:「賢者徐階、楊博,不肖則嚴嵩。」 又問:「果爾上仙,何不殛之?」答曰:「留待皇帝自殛。」帝心 動。會御史鄒應龍劾嵩,疏上,帝即放嵩還。已,嵩明知 道行所為,欲殺之,厚賂帝左右,發其怙寵招權諸不 法事。遂收下詔獄,坐斬,竟死於獄中。

《胡大順傳》:大順者,陶仲文同縣人,夤緣仲文獲供事 靈濟宮。仲文死,大順以奸欺事發,詔斥回籍。其後覬 復用偽撰《萬壽全書》一帙,詭稱呂祖所作,得之鸞筆。 且言呂祖授大順三元大丹,用黑鉛取白,名先天水 銀,鍜之則成青霞玉粉神丹,服之卻疾不老。遣其子 元玉從妖人何廷玉齎入京,因左演法藍田玉、左正 一羅萬象以通內官趙楹,獻之帝。田玉者,鐵柱觀道 士,嚴嵩罷歸至南昌,值聖誕,延田玉為帝建醮。田玉 自言能書符召鶴,嵩試之驗。會御史姜儆訪法祕至, 嵩索田玉所藏諸符籙進獻,田玉亦自以召鶴諸術 托儆,附奏得召為演法,與萬象並以扶鸞術供奉西 內,因交懽楹。時帝方幸此三人,故廷玉厚賄之以進。 帝覽其書,問曰:「既云箕書,扶箕者何不來,然未明言 召之也。」田玉第遂詐為聖諭徵之,至則屢上書求見, 且求圖書及建宮地。帝語徐階曰:「胡大順又至,必田 玉等因朕問及,妄召之來。昨令扶箕曰不降,自藍道 行下獄,遂百孽擾宮,若有使之者。今大順可復用耶?」 對曰:「此輩皆無賴小人,不畏國法,而田玉尤甚。觀其 妄自傳諭可知。至扶箕之說,惟中外交通間有驗者, 否則茫然不知,以浮詞支吾而已。今宮孽已久,似非 道行所致,且不能必其用,後孽遂不生。臣謂宜治之 以法。」帝悟,遂報曰:「田玉無狀,去年冬,代廷玉進水銀 藥,遂詐傳密旨,徵取大順,不治無以儆將來。」階對水 銀不「可服食,詐傳詔旨,罪尤重。倘置之不問,群小益 無忌。互相朋結,恐釀大患。乞聖明速斷。」乃命執大順、 田玉、萬象等下錦衣獄,不知其奸由楹也。比錦衣上 獄詞,帝疑其不實,有意寬之。以問階,階曰:「詔旨至重, 倘聽其矯傳,他日夜半出片紙,有所指揮,將若之何? 此不可不重治。」乃下諸人法司,令重擬。楹具《密奏》,匿 殿櫺中,伺間出,伏帝前,為諸人申理。帝大怒,付司禮 拷訊,具得其交通狀,遂付法司,與大順、田玉、萬象、廷 玉、元玉並論死繫獄,時嘉靖四十四年五月也。楹尋 瘐死。帝以逆囚當顯戮,怒所司不如法,奏請責對狀。 尚書黃光昇等引罪。詔停司官俸,獄吏論如律。是時 有「前朝」、「後朝」之說。前朝所進者,諸司章奏也。他方士 雜流有所陳請,則從後朝入,前朝官不與聞,故無人 摘發。賴帝晚年漸悟其妄,而政府力為執奏,故諸奸 獲正法云。

《仰山脞錄》:莆田翠渠周公瑛知廣德日,有道士作法, 能使童子舞。公摘樹葉置童子懷中,戒之曰:「汝第舞, 但樹葉落地則笞汝矣。」于是道士百計作法,童子凝 然不動。蓋童子心以守葉為主也,以是見人心有主 則不動。公在廣德,嘗著《祠山雜辯》,以息好鬼之俗,善 政不可縷舉云。

權子商季子篤好元挾,貲遊四方,但遇黃冠士,輒下 拜求焉。偶一猾覬取其貲,紿曰:「吾得道者,若第從吾 遊,吾當授若。」季子。誠從之遊。猾伺便未得,而季子趣 授道。一日至江滸,猾度可乘,因紿曰:「道在是矣。」曰:「何 在?」曰:「在舟檣杪,若自升求之。」其人置貲囊檣下,遽援 檣而升。猾自下抵掌連呼趣之曰:「升季子升,無可升。」 忽大聲抱檣歡叫曰:「得矣,得矣!」猾挈貲疾走。季子既 下,尤歡躍不已。觀者曰:「咄,癡哉,彼猾也,挈若貲去矣。」 季子曰:「吾師乎,吾師乎!此亦以教我也。」

留都一道士,溧陽人也,以募葺梵宮、作橋梁為功,行 貲產累數千,盡鬻之為倡,而躬茹苦以督工作,日飲 一糲,即鹹鹽不御也。宗伯聞而禮致之,令募修朝天 宮。宮成,宗伯嘉賞,擬牒一秩勞之,懇辭不受。時百工 從而受役者以千計,咸茹苦如道士,不受一值,亦無 媮惰。富室人爭輸財者累鉅萬。道士曾不一目攝群從弟子,亦無乾沒分毫者。梁生嘗就而問曰:「汝遵何 德而得眾心若此?」曰:「吾第一志,累吾功行耳,他何知?」 厥後道士稍繫念一孫,冀就博士藝,含意未發,百工 群從,一日散去。

方士部雜錄[编辑]

《孔叢子·陳士義篇》:魏王曰:「吾聞道士登華山,則長生 不死,意亦願之。」對曰:「古無是道,非所願也。」王曰:「吾聞 信之。」對曰:「未審君之所聞,親聞之於不死者耶?聞之 於傳聞者耶?君聞之於傳聞者,妄也;若聞之於不死 者,今安在?在者,君學之勿疑;不在者,君勿學無疑。」 《因話錄》:有人撰集恠異記,傳云:元宗令道士葉靜能 書符不見《國史》。不知葉靜能中宗朝坐妖妄伏法,元 宗時有道術者乃法善也。談話之誤差尚可,若著於 文字,其誤甚矣。

《東坡文集》:都下有道人,坐相國寺賣諸禁方,緘題其 一曰:「賣賭錢,不輸方。」少年有博者以千金得之,歸發 視其方,曰:「但止乞頭。」道人亦善鬻術矣,戲語得千金, 然未嘗敢欺少年也。

東坡《志林》:「耳如芭蕉,心如蓮花,百節疏通,萬竅玲瓏。 來時一,去時八萬四千。」此義出《楞嚴》,世未有知之者 也。元符三年九月二十一日,書贈都嶠邵道士。 自省事以來,聞世所謂道人有延年之術者,如趙抱 一、徐登、張元夢,皆近百歲,然竟死,與常人無異。及來 黃州,聞浮光有朱元經尤異,公卿尊師之者甚眾,然 卒亦病死時中風搐搦,但實能黃白有餘藥金皆入 官。不知世果無異人耶?抑有而人不見舉非耶?不知 古所記人虛實,無乃與此等不大相遠,而好者緣飾 之耶?

《研北雜志》:廬山道士黃可立之言曰:「寇謙之醮籙,不 如杜光庭之科;範吳筠之詩不如率子廉、楊世昌之 酒。」

《聞見後錄》:「北齊敕道士剃髮為沙門。宣和中,敕沙門 著冠為道士。」古今事不同如此。

《老學庵筆記》:「信州龍虎山,漢天師張道陵後,世襲虛 靜先生,號蠲賦役,自二十五世孫乾曜始,時天聖八 年也。」今黃冠輩謂始于三十二代,非也。又獨謂三十 二代為張虛靜,亦非也。

《避暑錄話》:「道家有言三尸,或謂之『三彭』」,以為人身中 皆有。是三蟲能記人過失,至庚申日乘人睡去,而讒 之上帝,故學道者至庚申日輒不睡,謂之「守庚申」,或 服藥以殺三蟲。小人之妄誕有至此者,學道以其教 言,則將以積累功行,以求昇舉也。不求無過,而反惡 物之記其過,又且不睡以守,為藥物以殺之,豈有意 於為過,而幸蔽覆藏匿,欺妄上帝,可以為神仙者乎? 上帝照臨四方,納三尸陰告,而謂之讒,其悖謬尤可 見。然凡學道者,未有不信其說,柳子厚最號強項,亦 作《罵尸蟲文》。且唐末猶有道士程紫霄,一日朝士會 終南太極觀守庚申,紫霄笑曰:「三尸何有?此吾師託, 是以懼為惡者爾。」據床求枕,作詩以示眾曰:「不守庚 申亦不疑,此心常與道相依。玉皇已自知行止,任爾 三彭說是非。」投筆鼻息如雷。詩語雖俚,然自昔其徒 未有肯為是言者。孰謂子厚而不若此士也?

《寓簡》有故人喜諧謔,見人家後房或北里娼女,多隱 諱年歲,往往不肯出二十以上。故人戲謂曰:「汝等亦 有減年恩例,盡被燒丹學仙。道人買去。」蓋道士多誑 誕,動輒年數百歲耳。

《娛書堂詩話》:「宗人紫芝《贈李道士》云:『教人知遁甲,笑 客問勾庚』。前人所未對,亦警語也。」

方士部外編[编辑]

《酉陽雜俎》:道士秦霞霽少勤香火,存想不怠。嘗夢大 樹,樹忽穴,有小兒青褶鬐髮,自穴而出,語秦曰:「合土 尊師。」因驚覺,自是休咎之事,小兒髣髴報焉,凡五年, 秦意為妖,偶以事訪於師,師遽戒勿言,此修行有功 之證。因此遂絕。舊說夢不欲數占,信矣。

「虞鄉有山觀,甚幽寂,有滌陽道士居焉。太和中,道士 嘗一夕獨登壇,望見庭忽有異光,自井泉中發,俄有 一物,狀若兔,其色若精金,隨光而出,環遶醮壇,久之, 復入於井,自是每夕輒見。道士異其事,不敢告於人。 後因淘井,得一金兔,甚小,奇光爛然,即置於巾箱中。」 時御史李戎職於浦津,與道士友善,道士因以遺之。 其後戎自奉先縣令為忻州刺史,其《金兔》忽亡去。後 月餘而戎卒。

《續酉陽雜俎》:朱道士者,太和八年常遊廬山,憩於澗 石,忽見蟠蛇堆如繒錦,俄變為巨龜。訪之山叟,云是 元武。

天寶中,中嶽道士顧元績嘗懷金遊市中,歷數年,忽遇一人強登旗亭,傾壺盡醉,日與之熟,一年中輸數 百金。其人疑有為,拜請所欲。元績笑曰:「予燒金丹八 轉矣,要一人相守,忍一夕不言,則濟吾事。予察君神 靜有膽氣,將煩君一夕之勞,或藥成相與期於太清 也。」其人曰:「死不足酬德,何至是也。」遂隨入中嶽。上峰 險絕,巖中有丹竈盆,乳泉滴瀝,亂松閉景。元績取乾 飯食之,即日上封章表。及暮,授其一板云:「可擊此知 更,五更當有人來此,慎勿與言也。」其人曰:「如約。」至五 更,忽有數鐵騎呵之曰:「避。」其人不動。有頃,若王者儀 衛甚盛,問「汝何不避」,令左右斬之。其人如夢,遂生於 大賈家。及長成,思元績不言之戒,父母為娶,有三子。 忽一日,妻泣:「『君竟不言,我何用男女為』?遂次第殺其 子。其人失聲,豁然夢覺,鼎破如震,丹已飛矣。」釋元奘 《西域記》云:中天婆羅龐斯國,鹿野東,有涸池,名救命, 亦曰烈士。昔有隱者於池側結庵,能令人畜代形,瓦 礫為金銀,未能飛騰諸天。遂築壇作法,求一烈士,曠 歲不獲。後遇一人於城中,乃與同遊。至池側,贈以金 銀五百,謂曰:「盡當來取。」如此數返,烈士屢求效命。隱 者曰:「祈君終夕不言。」烈士曰:「死且不憚,豈徒一夕屏 息乎?」於是令烈士執刀,立於壇側。隱者按劍念咒。將 曉,烈士忽大呼,空中火下。隱者疾引此人入池,良久, 出語其違約。烈士云:「夜分後,惛然若夢,見昔事主,躬 來慰」諭,忍不交言,怒而見害,託生南天婆羅門家,住 胎備嘗艱苦,每思恩德,未嘗出聲。及娶,生子喪父母 亦不語。年六十五,妻忽怒,手劍提其子:「若不言殺爾 子,我自念已隔一生,年及衰朽,唯止此子。應遽止,妻 不覺發此聲耳。」隱者曰:「此魔所為,吾過矣。」烈士慚忿 而死。蓋傳此之誤,遂為中嶽道士。

《道教靈驗記》:「左街道士張仁表,辯博多才,應內殿講 論,逗機響答,抗敵折衝,莫能當之也。而所履浮誕,未 嘗有由衷之言。及於儕友,險躁詭妄,人多薄之。因疾 作,逾月醫不能效。夢為司命所攝,步卒騎吏就所居 以捕之,亦如世上之擒寇捕姦爾。竄匿無所縻朿,將 去,歷荒徑曠原,皆荊棘之地,牽頓舁曳,其速如飛,衣」 罣叢刺,內碎芒棘,苦不可堪。行可三十餘里,遙見黑 城上有煙焰,漸近視之,乃鐵城也。擁關衛門,守陴抗 敵,皆獸頭人身,辮虺臂蛇之士,或四口八目,或十臂 九頭,齒若霜雪,牙如鋒劍,真世之所畫地獄狀也。入 門則珠宮瓊堂,玉樓金殿,非常目所睹,頓異於冥關 之中。行四五里,一無所睹,徐問「所驅」捕者,此何處也? 與門外所見不同。或答曰:「此太一天尊宮,爾過此方 到本司。」仁表聞太一之名,忽記得平常講說之處,多 勸人念太一救苦天尊,今此乃天尊之宮,何可不念。 即高聲念《太一救苦天尊》十餘聲,牽頓者皆笑曰:「臨 渴穿井,事同噬臍,胡可得也。」既聞眾笑,不阻其念,更 唱十餘聲,其調哀楚,其音悲切,亦淚下沾衣。如是忽 有赤光照其左右,牽頓者一時捨去,獨在光明之中, 顧眄四方,即山川明媚,雲物閒暇。頃之,天尊與侍從 千餘人現其前矣。仁表禮謁悲咽,叩頭稽顙,述平生 之過,願乞懺悔。天尊坐五色蓮花之座,垂足二小蓮 花中,其下有五色獅子九頭,共捧其座,口吐火焰,繞 天尊之身。於火焰中別有九色神光,周身及頂,光焰 鋒鋩外射,如千萬鎗劍之形,覆七寶之蓋,後有騫木 寶花,照曜八極,真人力士、金剛神王、玉女玉童,充塞 侍衛。陰陽太一四十六神,自領隊從,亦侍左右,雲車 羽蓋,遍滿空中。天尊謂仁表曰:「人之在生,大慎三業 十惡。三業之中,口過尤甚。一人妄說,萬人妄行。妄說 之人,首當其罪。汝之三業,罪無不為。吾不救護末淪 幽苦,汝命已盡,不當復還。今赦汝七年,誘化於世,以 吾此像廣示於人,開引進之門,為趣善之要,宜勉行 之。」即使童子引還,疾已瘳矣。數日後,以己之財帛於 肅明觀畫天尊之像,東洛關外畿輔之間,傳寫其本, 遍令開悟。仁表因出城,於春明門外見蒿棘之中,如 曾行之處。視棘刺之末,有所𦊰掛,衣綿紫縷,及棘上 微有血痕。果是。所追之夕,經行其路,七年而終。 《茅亭客話》:「道士黎海陽,其父偽蜀時為軍職,天兵伐 蜀,海陽隨父戍劍門。蜀軍潰散,子父遂還於川城東 門外丁村古冢,忽聞冢內有非常香氣。一日因晴明, 微隙中見少骸」骨,朽腐至甚,旁有一藂黃粉,因撥開, 乃見三小塊雄黃。海陽父頗好燒鍊,素知冢內雄黃 可用,遂以衣襟裹之。至中夜,忽聞人語,父子問之曰: 「語者鬼耶?」答云:「某非鬼,某宋人也。家世食祿,而某不 樂名宦,退身學道。於楚丘有別墅,稍遠囂塵,凡五金 八石難得者,必能致之。」或方法之士欲合鍊試驗者, 必資其藥品,給以爐鼎,使成之。時德宗疑韋中令在 蜀與蠻人連結,遂令某為道士,入川見中令,伺其動 靜居止。皇觀三年,又遣僧行勤入蜀伺察。中令初以 談議苦空,後說燒煉點化之事,中令歷試,一一皆驗。 凡三年,中令甚誠敬之。或一日說還丹延駐之法,中 令愈加景奉。後煉丹既成,中令齋戒餌之。初覺神氣 清爽,嗜好倍常,僧遂辭去。至貞元二十年暮春,藥毒發而薨。某為與行勤往還,遂罹其禍而及此,遭樵夫 牧豎蹂踐遺骸,潛壤朽骨,憤憤不已。海陽父曰:「君去 世已遠,何不還生人中,而久處冥寞?」應曰:「某曾遇一 高士,以陰景煉形之道傳我,遂於我楚丘別墅,深山 濬谷中,選得一嵌室」,囑我只持六年,慎莫令諸物所 犯,歲滿則以衣服迎我於此。其人初則支體臰敗,唯 臟腑不變。某遂依其教諭,乃閉護之。至期開視,則身 全矣,端坐於嵌室之內,髮垂而黑,髭直而麤,顏貌光 澤愈於初日。某具湯沐新衣迎之,云:「能如是三迴,乃 度世必矣。」某傳得此道,今形已不全,某今卻自無形 而煉「成有形,爾則上天入地,千變萬化,無不可也。某 之形雖未圓,且飛行自在,出幽入明,軒冕之貴,不樂 於吾。吾已離人世勞苦,豈復降志於其間?吾今之死, 不愈昔之生乎?」海陽父曰:「敢問其衣襟中藥是何等 藥?」對曰:「某常從道士入山煉丹,修葺爐鼎,爨薪鼓鞴, 靡不勤力,每歎光景短促,筋骸衰老,所聞者上藥有 九轉還丹,不離乎神水華池。其次有雲母雄黃,服之 雖不乘雲駕鳳,役使鬼神,亦可祛除百病,補益壽年。 某得煉雄黃之法,自二十歲服至四十歲,獲其藥力。 苟再以火養,就以水吞,可冀道於髣髴。」海陽父告之 曰:「餌藥之法則聞之矣,煉形之道,少得聞乎?」言未畢, 值天曉人行,恐有人搜捕,不及,盡聽,因別匿逃竄之 所,自後不復至此。海陽父乾德中卒,海陽遂依其教, 服煉雄黃,衣道士衣。尋師訪道,二十餘年不食唯飲 酒,衣服肌膚常有雄黃香氣。淳化中,在益州錦江橋 下貨丹,筋骨輕健。甲午歲,外寇入城,海陽不出,端坐 繩床,為賊所殺,惜哉!

《齊東野語》:真文忠公,建寧府浦城縣人,起自白屋。先 是有道人於山間結庵煉丹將成。忽一日入定,語童 子曰:「我去後,或十日五日即還,謹勿輕動我屋子。」後 數日,忽有扣門者,童子語以師出未還,其人曰:「我知 汝師久矣,今已為冥司所錄,不可歸,留之無益,徒臭 腐耳。」童子村樸,不悟為魔,遂舉而焚之。道者旋歸,已 無及,繞庵呼號云:「我在何處?」如此月餘不絕聲,鄉落 為之不安。適有老僧聞其說,厲聲答之曰:「你說尋我, 你卻是誰?」於是其聲乃絕。時真母方娠,忽見道者入 室,遂產西山。幼穎悟絕人,家貧無從得書,往往假之 他人,及剽里學儒,為舉子業,未幾登第。初任為延平 郡掾,時倪文節喜獎借後進,且知其才,意欲以詞科 衣缽傳之。每假以私淑之文,輒一二日即歸,若手未 觸者。文節殊不平曰:「老夫固不學,然賢者亦何所見, 遽不觀耶?」西山悚然對曰:「先生善誘後學,何敢自棄? 其書皆嘗竊觀,特不敢久留耳。」文節謾扣一二,皆能 成誦。文節始大驚喜,於是與之延譽於朝,而繼中詞 科,遂為世儒宗焉。

魯應龍《括異志》:婺源公山二洞有穴。咸通末,有鄭道 士以繩縋下百餘丈,傍有光,往視之,路窮水阻,隔岸 有木,二道士對棋,使一童子刺船而至,問:「欲渡否?」答 曰:「當還。」童子回舟去,鄭復攀繩而出。明日,穴中有石 筍塞其口,自是無復入者。

《甲乙剩言》:「胡孟弢嘗言,於任城客邸遇一人,豐頤長 髯,頭著青幘,身被布衲,手捉一扇,來謁胡。胡與之言, 則道流也。須臾拉胡上太白樓,下瞰南池,遠眺洸水, 劃然長嘯,有如鳳音,因相與對坐。道人曰:『倉卒無以 為娛,聊與君飲』。遂袖出一盤,如赤玉,徑八寸許,光瑩 可愛。又出二杯,則琥珀也。胡意安所得酒饌乎,未幾」 以盤向空言曰:「取無魂饌來。」忽見鹿脯滿盤,杯中紅 香撲人矣。心益大駭。既飲而杯復滿,脯亦不見增減。 道流更言曰:「明月在酒,清風滿衿,不有歌舞,多負佳 客。」因向南招之。頃之,有白鶴一雙自南而來,下集客 前,相對鳴舞。胡不覺五體投地,曰:「凡夫不知聖賢,願 知此身昔所從來,今何抵止,幸一為指示。」道人曰:「人 有星宿降謫,身有菩薩出世,身有真仙再來,身有山 川孕靈,身有鬼神托見身。汝是匡廬山伯,來所從來, 止所從止,後當自驗。吾乃言天地之祕,未敢盡泄。」胡 因歷以在朝諸大寮問,則曰:「趙相國是天目上真,張 相國是旌陽顯化,陳相國是參水猿,沈相國是南溟 公,孫太宰是金天上相,孫少宰是文章司命;楊尚書 是司祿,褚侍郎是司祿左相;范尚書是貴相,馮侍郎 是壁月烏;劉侍郎是江伯;曾侍郎是南嶽副司命;石 尚書是武曲李侍郎是北地主者;沈侍郎是優波離 尊者;蕭尚書是折威星,呂侍郎是尾火虎;徐侍郎是 營室,衷總憲是左折法;李臨淮是次將,李寧遠是上 將軍。」胡欲更問諸公,而忽聞窗外大聲曰:「盜道多言, 有翅不騫。」道人曰:「余過矣!余過矣!」遽起長別,不知所 之。余笑曰:「可惜此問答,只成得一部天上縉紳耳。何 不問胡元瑞,以上應少微,庶幾解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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