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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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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館戴君海珊以《西夏紀》廿八卷附《叢刋》若干卷乞序於余,受而讀之,《紀》 蓋本張氏鑑《西夏紀事本末》、吳氏廣成《西夏書事》、陳氏崑《西夏事略》而增輯之者,益以《叢刋》,蒐獵之廣,使一代得失之林,昭然可睹,匪特有功於夏臺,抑亦有國者之殷鑒也。夏立國朔方,固天下勁兵處也,幅員二萬里,阻大河而負賀蘭,雄踞上游,直有席卷關中之勢,海子鹽池之富,蒲柳畜牧之饒,天險地利,可戰可守,王霸之所資也。自晋張氏竊據,羣雄遞嬗,赤辭歸唐,思恭鎭夏,賜姓封王,代有梟桀,傳至元昊,稱制改元,陳經立紀,儼然開國之規模矣。夏雖僻處一隅,挾其武力,抗衡宋遼金者幾百年,其世視遼金爲久,開國以後,譯聖經,立學校,定新律,修實錄,雍雍乎漢唐之遺風焉,而國史闕如,可慨也!論者以文獻無徵,咎在製番書而屏漢文,豈其然乎?史載元昊立番漢學,乾順病番學而立國學,仁孝以幹道沖爲番漢教授,其文之傳於今者 ——《感通碑》則陽番而陰漢,《掌中珠》以二體爲一書,斯皆番漢並行之確據也。況元用夏儒多爾濟高智耀,而多爾濟爲國史世家;元臣石天麟察罕,尤以精諸國字書名,通唐兀特之文者,固不乏人也,而國史闕如者何也?嘗讀元《進遼金史表》,皆稱其國史,獨《西夏傳》祗稱兼採宋《夏國樞要》等書,而夏之史無聞焉,則夏史之散亡於元,斷可知矣。或疑耶律楚材入夏,收其遺書而歸,安有至正散亡之理?不知世祖修史,進遼金而黜夏,其遺書卒未上諸朝,史書張柔之上金實錄,而《耶律傳》無之,此其證也。而修史者亦以夷之載記,遂不遑發故府之櫝藏,集遐方之匭獻,草創爲之,滅其國而并滅其史,此不能不援春秋之筆以責之也。竊歎遼金夏同一亡國,而亡國之史有異者,則人爲之也,遼亡而陳大任之史作,金亡而王鶚之史作,自古無不亡之國,而有不亡之史,彼多爾濟輩,坐視國史之蕩焉泯焉而不之恤,其賢不肖相去何如也。烏虖!《淸史》之作於今日,殆厯聖養士之澤,有不容盡泯者乎?余老矣!處元黃交戰之會,膺國史絕續之寄,不幸而以文章報國,亦事之至可痛者,所願與戴君等黽勉圖成,毋令幷可痛者,而亦靳之爲多爾濟之續,余序是書而愾乎有感者此也。襄平趙爾巽。 *** 西夏建國二百餘年,文獻無徵,公私撰述,十不存一,良以元昊自製蕃書,擯漢文不用,簡册流傳,繙譯不易,故典章制度槪從湮沒。元耶律文正從太祖征西夏,但收圖籍,其中必有國史及諸司案牘,第文字殊別,以蒙古、漢人而譯唐兀特文,無此宏通之士,故有元一代,留意於拓拔氏掌故者最尠,亦其勢然也。元昊遣使於宋,表稱偶以狂斐,製小蕃文字,其予智自雄如此,豈知國亡以後,文字亦亡,使當時蕃漢二體書並用,則二百餘年之掌故,何至並烟埃而俱泯乎!近世好學之士,蒐羅殘佚,有張氏鑑之西夏紀事本末、吳氏廣成之西夏書事、周氏春之西夏書、陳氏崑之西夏事略,諸家體例雖殊,然採摭之書大抵相同,其擇不精語不詳之憾則一也。開縣戴海珊比部,湛深史學,文章爾雅,薈萃諸家,重加訂補,爲西夏紀廿八卷,附以西夏叢刊十餘卷,用力十年而後成書,義例之嚴,援据之博,考覈之精,皆爲前人所不及。至於訂調補漏,犖犖大者:如雍熙二年,尹憲破咩嵬及岌伽羅膩十四族,吳移、越移四族亦降,君據宋史石守信傳,守信子保興至道二年與范庭召等五路討賊,擊殲岌伽羅膩等吳移、越移諸族降,證宋史彼此之牴牾;元昊自製蕃書,命野利仁榮演繹之,君據沈存中筆談,野利遇乞剏造蕃字,獨處一樓,累年方就,至是獻之,證蕃字非元昊所自剏;宋乾道四年,任得敬伏誅,君據金史,得敬誅實在乾道六年,爲西夏乾祐元年;宋重和元年,夏人寇邊,邊將張迪死之,宋史及畢氏續資治通鑑均佚其事,君據九朝編年備要補載之;遼史耶律多珍傳,夏人阻河而陣,帝渡河擊之,大捷,君據興宗本紀,帝渡河,夏人遁,乃還,無大捷事,證多珍傳之失實;金宣宗答西夏求和書,金史不載,君據金文雅,錄其原文,足裨正史之闕;西夏主李仁孝,君據文獻通考注,繼乾順而立者,正史作天祈,朝野雜記作仁孝,知馬貴與所據國史,與今宋史不同。凡茲數事,使錢辛楣先生見之,不知當如何推挹也。猶憶光緒辛巳,予與福山王文敏公俱客成都,文敏言有得西夏國史數册者,皆梵字也,予謂當是元昊所製國書,非梵字,屬文敏購之,其人秘爲鴻寶,不肯售。近泰西人毛利瑟譯西夏蓮花經,十得四五,若能譯其國史,必於君書裨益非淺。君蜀人,宜物色此書,以資證補矣。膠西柯劭忞。 *** 余宦游隴上,十餘年間,嘗驅車過鄜延環慶,厯涇原秦鳳之郊,以達熙河,周覽其山川堡寨,時時閲史册,按地圖,詳稽宋夏用兵以來得失盛衰之迹。洎乎作宰中衛,泛大河,登賀蘭山,觀元昊興州故都,慨然想見其爲人。烏虖!何興之暴也!當其崛起朔方,變服色,令禿髮,改蕃書,制禮樂,定官制,陳經立紀,手定一朝之法,又招納豪俊,奔走蕃酋,練精兵,募鐵騎,選豪族,善弓馬都五六十萬,而苦戰復倚山訛之衆,據橫山曲律爲巢穴,其地奄有夏、銀、綏、靜、宥、靈、鹽、會諸州,北控朔漠,南引慶涼,東遮府麟,西捲瓜沙,縱橫數千里,泱泱乎西陲一大都會也。其僭號改元十世,傳祚一百九十四年,吾意當日創制顯庸,垂爲國法,其間用人行政,緯武經文,必有宏纖條教及厯代沿革損益強弱盛衰之故,可以灼然昭示於世者;乃自乾定滅亡之後,耶律文正收其圖籍,而國史無聞,至元進遼金史表,獨西夏傳僅採之宋夏國樞要諸書,蓋史之無徵久矣。夫夏之立國,較遼金爲久,幾與趙宋相爲始終,而文献闕如,無徵不信,亦有國者之恥也。吾觀諸史所記西夏之事,聞見異辭,而近世好古之士,若張氏鑑、吳氏廣成、周氏春、陳氏崑四家所爲夏書,又往往撮錄舊文,沿訛踵謬,擇不精而語不詳,君子病焉。開縣戴海珊先生與余同參史館,朝夕過從,因出其所著西夏紀一書,附以叢刋十卷,屬爲弁首之辭,先生自言爲此書閲十年之久,凡正史之舛訛,四家之疏漏,皆一一參稽補正,粲然成一代信史,其用力可謂勤矣。竊嘗以謂自有天地以來,歷億萬千祀,其中蠻夷之長,割據之雄,不知凡幾,而倏忽之間泯焉澌沒不復見稱於世者,何克勝計,故文字者與天地並參,而兩間之事事物物,皆賴之以傳於不朽。文存則其國雖亡而亦存,文亡則其國雖存而亦亡。雖然,猶是國也,猶是文也,而國之存與亡,則又視乎文之能傳與不能傳以爲斷,故孔子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遠。」其言王天下也,則又曰:「書同文。」蓋文莫文於孔子之文,惟同文而後可以常存於中國而不敝,元昊既譯聖經,立學校矣,而乃別製番文以自別於中國,此其所以國亡而文亦與之俱亡也。吾讀戴君之書,有感於此,故嘅言之,以諗世之知言者。新城王樹枏。 *** 元托克托修三史,遼金各爲專史,西夏僅附列傳,論者議其意爲進退,不知遼起滑鹽,金興肅慎,皆受天明命,跨有中原,宜與宋史竝修。夏雖立國二百餘年,而其地初有夏綏銀宥靈鹽等州,後拓至武威張掖酒泉燉煌郡地而止,局蹐一隅,不得與遼金比也。三史夏國傳,各據宋遼金舊史,參以他說,不相關顧。金史云:「安全薨,族子遵頊立。遵頊立在安全薨前一月,衛紹王無實錄,不知其故。」又云遵頊子德旺死,「嗣立者史失其名」,此皆指金史言;宋史云安全有子曰承禎,齊國忠武王子遵頊,金衞紹王册爲夏國王,德旺殂,清平郡王子睍立,又云:「今史所載追尊謚號、廟號、陵名,兼採夏國樞要等書,其與舊史有所牴牾闕疑,以俟知者。」此舊史指宋史言。金史又引羅世昌夏國世次,理應申明夏史無徵,故取世次樞要,乃始終不言夏之史,亦不言夏史之亡,則其時夏史之存亡未可知也。元昊時,野利仁榮撰蕃書十二卷,大慶元年尊爲國字,凡國中藝文誥牒盡易此體,又設蕃漢字院,漢習正草,掌中國往來表奏,中書漢字,旁列蕃字,蕃兼篆隸,掌西蕃回鶻張掖交河一切文字,並用新制國字,副以各國蕃字,是兼用漢字及各蕃字,所以對外,而國内則悉用國字,或者其時夏史尚在,史臣鮮通其文,且但纂列傳,不修專史,遂亦不復聘人迻譯,置之高閣,未可知也。國内用國字,有時亦不拘者,感通塔碑掌中珠,將以便俗,故一則陽蕃陰漢,一則蕃漢並列,錢文將以流通國外,故洪遵泉志、倪模錢略、李佐賢古泉匯,各載蕃字錢,而元德、天盛、乾祐、天慶、皇建、光定諸品,皆用漢字,羅氏世次,當用漢字,故爲金史所引凡此當觀其通,未能執一以爲斷。要之國字實在諸字之右,仁孝人慶二年立大漢太學,五年仍建内學,天盛三年以斡道沖爲蕃漢教授,其周易卜筮斷,仍以國字書之,行於國中,十六年又贈野利仁榮爲廣惠王,以褒其制蕃字之功,則爾時之偏重國字可推見也。國字翻譯不易,遂至掌故失傳,後人欲輯一書,亦第據唐以下正史說部別集等,按年編次,訖未能爲志表列傳,此固勢之無可如何者,然其間詳略,正自有別也。洪亮吉未有成書,秦恩復積稿早燬,王曇未知有無傳本,此外周春西夏書雖分十卷,摭拾殊疏,張鑑紀事本末、吳廣成書事、陳崑事略,亦互有得失。友人戴君海珊乃重爲排比,各注其所出,復搜討羣籍,益以百數十種,恐其喧賓奪主,因以直叙夏事者入西夏紀,以還體例之嚴,以旁及夏事者入叢刋,以廣見聞之助,考訂異同,補苴罅漏,倍極勤奮,此書出而周張吳陳諸書,雖以爲皆可廢焉可也。余嘗謂君書當稱「西夏紀年」,體例當仿王氏日本源流考,中書西夏年號,而雙行注甲子及宋年號於上,遼金年號於下,其元昊開運以前,繼遷封王以後,書一年、二年,餘則列爲卷首,並取叢刋中之有年可稽有事可附者,隨注正文之下,以便省覽,其無可繫屬者,始爲附錄,或識餘,海珊深以爲然,以付印將成,俟日後改訂,然此特因仍舊例。至其網羅之繁富,固諸家所莫逮也。抑又有說者,姚士粦見只編載蘭溪魏某,客華州王槐野祭酒家,見架上有夏國書,凡閱三旬始遍,此不言其爲蕃字,未必國史,然足資補證者必夥,未知今尚存否?又宣統庚戌,俄人柯智洛夫於我國張掖黑河故地,得西夏譯經,盈數篋,掌中珠卽在其中,安知他日不發見國史或夏人私史?管子曰:「思之思之,鬼神將通之。」讀君書而竊又爲之預作快語者也。甲子三月,吳縣胡玉縉。 *** 吾蜀自典午陳、常兩《國志》傳世後,越至兩宋,始有丹棱井研兩李氏箸錄乙部,此外若成都吳縝、華陽范祖禹、眉山老蘇、穎濱王偁、王當、彭百川、杜大珪、史炤諸公所箸,彪四庫中者,大氐鴻篇巨製,如奇零籑述,見收《提要》者,不勝僂指。吾蜀兩宋史學,曠絕古今,盛極而衰,元明及茲,益寥落矣。余嘗撰《歴代史學叢刋書目》凡六百餘種,乃國朝蜀人竟無一可載。吁!可愧也已。西夏載記,國朝人頗有撰述刋行者,僅張、吳二書,餘如洪稚存《西夏國志》十六卷、王仲瞿《西夏書》四卷、秦敦夫《西夏書》二十卷,徐星伯《西夏地理攷》,垂成而卒,韓小亭謂遠勝吳書,惜均未刋行。周松《西夏紀傳》十卷,余訪得傳鈔稿本,亦未完書。國朝先哲所撰,補史攷史,搜奇輯逸,邁於往昔,乃西夏事未有宏編名作,豈非以所紀國事,胥用番書,殆國亡而史亦偕亡?以非漢文存者,亦不之識,今所見碑刻,猶是番書,湮沒不彰,職是故也。吾鄉戴海珊比部,奮然饌《西夏紀》二十八卷、《叢刋》十餘卷,徵集書三百餘種,殫十餘年精力而成,西夏一國事實,粲然具僃,籑述大恉,詳載序例,貽書索余序之。余惟西夏世居西北,厯代廓增,奄有地方二萬餘里,爲州郡凡二十有二,卽今陝甘兩省,西北之境,擁羌部勁兵五十餘萬,明號令,嚴賞罰,以兵法部勒諸酋長,橫山羌卒,號偁敢戰,夏兵所不如,能倚任之,又遴豪右善弓馬者五千人,分六班迭直,統鐵騎三千,判爲十部,元昊自將。用兵二十年,宋軍三敗,遼兵兩挫,無有能摧其堅銳者,其武功如此。乾順以來,興學養士,弟子初僅三百員,後增至三千,崇奉聖教,尊孔子爲帝,訓迪官學不怠,其文治又如此。以邊鄙荒寒,一隅區域,搘柱宋遼金三大國,延二百五十八年,其立國綱紀,武功文治,蓋有不可沒者。余嘗讀《宋史》,慨嘆於宋之經制夏事,及夏之所以抵抗宋者,參考衡量,約有數端,一爲述之。宋以點檢得天下,防微杜患,黜藩鎮,隳名城,聚桀驁於京師,爲疆幹弱枝之計,懲羮吹虀,不尙武功。曹武惠平江南,僅予金錢;狄武襄平嶺南,樞密使爭而始得,卒以讒,出之靑州而卒;王德用貌與宅亦被彈劾,所由一朝武功不競,一也。自昔將帥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軍事敵情,朝夕變易不定,詎能遙制,宋則進止悉秉廟謨,甚則頒發陣圖,預定師期,五路出師,幷無統率,爲經略者如范雍、夏竦輩,未臨前敵,遙爲制置,兼以宦者監軍,阻撓畏葸,自掣其肘,安能制勝?二也。古云内有權臣,將帥在外,不克立功。眞仁兩朝,正宋室全盛之時,乃政府諸人,庸劣如陳執中、夏竦、宋庠、晏殊,才如夷簡,傾險排笮,固可決其無成。乃賢如韓、范二公,同心同德,同辦一事,而二公之設施論議,卽不一致,如刺義勇、城永洛,好水川之役,二公各執所見,不能勰和,賢者亦復如此,遑論其他,所謂韓范威名不能制一曩霄者,三也。軍行以糧儲爲要,需山川形勢,險易遠近,尤爲治軍所重,宋之屢次失敗,大都糧絀失道所致,而棄靈武尤爲失算,雖田錫、何亮抗言,爭之不得,四也。六谷首領潘羅支,願戮力討繼遷,張文定請錫王爵,執政不允,乃不以予王,而頻以予趙,殊可晒也;唃厮羅者,擁勝兵六七萬,期與德明抗,又以戎人多詐,慮有他變,訖未箸有大功,此二者,即使用之未必遽能大挫西夏之彊橫,然招㩗結納,未始不可資其助而殺其勢,乃予𡙜疑信,靡有定局,五也。夏人翻覆無常,甘受其欺,給以金繒,無異資敵,夫以元昊梟桀之姿,憑藉險要膏腴之區,又濟其財用,會逢其適宋之武略如此,政策如此,平之良非易易;至秉常童騃,梁氏昏亂,不於此時大張撻伐,一雪屢朝之恥,乃守經恤亡,坐失事機,六也。䇐荆公秉政,懵不知兵,偏信徐禧,僨事喪師,更不足論矣。若遼之與宋也,澶淵盟後,自應遵守,無乃宋有事於夏,遼輒出而中阻,夏則復以待宋者待遼,遼於夏予奪不定,師出輒敗,亦與宋相等,且《遼》《金》二史,於夏之交涉,均甚疏落,大較可以慨見,茲不具述。君子觀於宋與夏勝敗彊弱得失之數,夏之整軍治國,誠有可取,以愚見論之,亦宋之所以控制經營西夏者,不得其道,有以致之,非無故也。比部於夏所以得者,既詳且盡,無俟余之敷陳,余竊就宋所以失者一詳述之,對鏡相觀,亦考古者得失之林也,願以讅讀是記者。甲子春莫,華陽王秉恩。 *** 余校邑人陳友松先生《西夏事略》,參以張氏鑒《西夏紀事本末》、吳氏廣成《西夏書事》,已成書矣。繼念史所以備一代事實,陳氏條分件係,自謂就架上書五十餘種編成,而未見李氏《通鑒長編》;張、吳見《通鑒長編》矣,所捃摭雖較陳氏為備,而中秘之藏,仍未窺也。

余僻處西南山中,為漢朐忍、唐開州,古謫宦所居地。家鮮藏書,又少賢士大夫相往還,聞見之博,又不逮數子。然因亂辟地京師,承乏史館,適值圖書館啟,而宋、元善本及《四庫全書》本均燦然在目,因得次第縱觀,左右采獲,津逮綆汲,時有獲於數子之外,則時與地之幸也。

西夏建國二百餘年,頗怪當時史臣不為建議,勒成專書,僅附見《宋》、《遼》、《金》三史以傳。豈以地處西偏,人為羌族,故外之歟?夫西夏聲明文物,誠不能與宋匹,然觀其制國書、厘官制、定新律、興漢學、立養賢務、置博士弟子員、尊孔子為文宣帝,彬彬乎質有其文,固未嘗不可與遼、金比烈!乃遼、金有史,而西夏無史,何也?

余從數百年後,遠溯數百年前,而成此書。以三家為先河,合百氏為一冶,不復區為誰某,而各溯所自出。上自朝章、國典,下至小說、短書,苟匪不經,皆在所錄。更於《西夏紀》外,成《叢刊》十餘卷,西夏一代事實略具矣。每條仿宋江少虞《皇朝事實類苑》例,各注書目,雖乖史法,為便省閱,亦征信之意也。至所引書,有經三家綴緝、聯貫而仍注以原書者,以三家雖異流而同出一源。史為天下萬世公共之書,非一人一家所得私也。余治此十餘年矣,念陳氏限於地,張、吳二氏限於時,余得地與時,而手自輯錄,稿數四易,至是而始底於成。然欲以為紀傳,仍未能也。籲!學問之道,有窮乎哉?余益用兢兢焉。因書其緣起於此。開縣戴錫章。

是書初以陳書為主,輔以張、吳二氏,用低一格雙行,以示區別。質之膠西柯鳳蓀先生,先生頗稱善。既而,先生以張、吳書中亦有大事,當頂格單行大書者,因屈於陳氏,列置低格,不無稍欠。謂不如獨自成書,而以陳書另行,既靡喧賓奪主之嫌,並免削足適履之病,因特謹從,用誌教益。

是書初擬全注原書,繼因見聞有限,未能悉考所出,即以三家書標目,亦譚鍾麟《通鑒長編拾補》稱《西夏書事》之例。後有所獲,當再改注。

是書未改編以前,經教育部審定,頗蒙嘉許,其評語云:「西夏建國二百餘年,文獻無征。近世有張氏鑒之《西夏紀事本末》、吳氏廣成之《西夏書事》、周氏春之《西夏書》,皆不免於疏漏。作者因其鄉人陳氏昆之《西夏事略》,重加改訂,成此巨製,引書至三百餘種之多,考核精詳,尤為前人所不及,真名山之盛業也」云云。錄此,以為改編後之印證。

是書未改編以前,初校有同邑謝君升庵盛堂,歐陽君周輔煦、黎君生廣芬、余君郅廷秉隆、劉君涵章雨田、彭君作楨,郾城陳君山銘偉勳,華陽余君漢丞承萱,郫縣李君鵬;改編以後,則漢陽李君星樵哲明,山陽吳君濂溪懷清,吳縣胡君綏之玉晉,羅田王君季香葆心,綿竹曹君纕蘅經沅,或任校讎,或代搜輯,皆於此書有參訂之益,例得備書。錫章又識。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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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征引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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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五代史》《五代史記纂誤》《五代史記纂誤補》《新五代史補注》

《宋史》《遼史》《遼史拾遺》《金史》

《金史詳校》《元史》《新元史》《元秘史》

《元史譯文證補》《遼金元國語解》《宋遼金元四史朔閏考》《諸史拾遺》

《廿二史考異》《廿二史劄記》《資治通鑒考異》《稽古錄》

《中興小紀》《續資治通鑒長編》《續資治通鑒長編拾補》《建炎以來係年要錄》

《九朝編年備要》《十朝綱要》《續宋編年資治通鑒》《宋史全文》

《通鑒續編》《宋元資治通鑒》《資治通鑒後編》《資治通鑒後編校勘記》

《續資治通鑒》《通鑒綱目發明》《續通鑒綱目》《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金史紀事本末》《西夏紀事本末》《隆平集》《東都事略》

《契丹國志》《大金國志》《元史類編》《蒙兀兒史記》

《古今紀要》《函史》《續通志》《松漠紀聞》

《燕翼貽謀錄》《太平治跡統類》《宋朝事實》《遵堯錄》

《宣和遺事》《宏簡錄》《皇元親征錄》《多桑書》

《包孝肅奏議》《盡言集》《讜論集》《諸臣奏議》

《王文正公遺事》《韓魏公家傳》《韓魏公遺事》《范文正公年譜》

《范文正公年譜補遺》《范文正言行錄》《宋名臣言行錄》《名臣碑傳琬琰集》

《廣州人物傳》《西夏事略》《西夏書事》《新安志》

《朔方新志》《浙江通志》《甘肅通志》《四川總志》

《壽光縣志》《福清縣志》《連城縣志》《米脂縣志》

《寧夏府志》《靜寧州志》《平涼府志》《莊浪志略》

《河州志》《延綏鎮志》《葭州志》《甘泉縣志》

《固原州志》《吳堡縣志》《鞏昌府志》《一統志》

《讀史方輿紀要》《蜀典》《西域水道記》《建炎以來朝野雜記》

《文獻通考》《續通考》《歷代建元考》《紀元彙考》

《紀元編》《遂初堂書目》《國史經籍志》《世善堂書目》

《西夏藝文志》《王允中郭景修墓志》《大事記講義》《歷代通略》

《九朝通略》《讀史漫錄》《歷代史論》《宋論》

《責備餘談》《古今人物論》《讀史大略》《閱史郗視》

《讀通鑒論》《歷代史案》《通鑒輯覽》《評鑒闡要》

《張子全書》《朱子全書》《黃氏日鈔》《大學衍義補》

《圖繪寶鑒》《古今錢略》《吉金所見錄》《古泉彙》

《厚德錄》《能改齋漫錄》《容齋隨筆》《日損齋筆記》

《十駕齋養新錄》《癸巳存稿》《春明退朝錄》《東原錄》

《文昌雜錄》《麈史》《夢溪筆談》《東坡誌林》

《蒙齋筆談》《晁氏客語》《師友談記》《冷齋夜話》

《春渚紀聞》《石林燕語》《避暑錄話》《卻掃編》

《墨莊漫錄》《梁谿漫志》《老學庵筆記》《貴耳集》

《吹劍錄》《藏一話腴》《袖中錦》《庶齋老學叢談》

《卍齋瑣錄》《燼餘錄》《沙州文錄》《皇朝事實類苑》

《冊府元龜》《事文類聚》《玉海》《翰苑新書》

《潛確類書》《萬姓統譜》《山堂肆考》《尚友錄》

《淵鑒類函》《駢字類編》《西夏姓氏錄》《西夏國書略說》

《王文正筆錄》《儒林公議》《涑水紀聞》《澠水燕談錄》

《歸田錄》《江鄰幾雜志》《東齋錄》《東齋記事》

《龍川別志》《後山叢談》《孫公談圃》《孔氏談苑》

《畫墁錄》《湘山野錄》《紀聞》《倦遊錄》

《見只編》《玉壺清話》《東軒筆錄》《遁齋間覽》

《鐵圍山叢談》《道山清話》《墨客揮犀》《過庭錄》

《萍洲可談》《高齋漫錄》《默記》《揮麈錄》

《揮麈後錄》《玉照新志》《聞見近錄》《聞見前錄》

《清波雜志》《雞肋編》《北窗炙炙錄》《步裏客談》

《桯史》《賢奕》《昨夢錄》《獨醒雜志》

《耆舊續聞》《清夜錄》《歸潛志》《續太平廣記》

《揚文公談苑》《西夏譯蓮華經》《佛祖統紀》《咸下集》

《小畜集》《南陽集》《武夷新集》《文莊集》

《文恭集》《武溪集》《安陽集》《范文正集》

《河南集》《蔡忠惠集》《蘇學士集》《蘇魏公集》

《司馬文正集》《趙清獻集》《公是集》《彭城集》

《鄖溪集》《淨德集》《龍學集》《宛陵集》

《劉忠肅集》《王魏公集》《范太史集》《文潞公集》

《節孝集》《歐陽文忠集》《樂全集》《范忠宣集》

《王荊公集》《范侍郎遺文》《廣陵集》《蘇文忠集》

《馮應榴蘇詩注》《欒城集》《黃山谷集》《後山集》

《淮海集》《石門詩鈔》《青山集》《程伊川集》

《畫墁集》《西塘集》《景迂生集》《雞肋集》

《姑溪居士集》《潏水集》《學易集》《道鄉集》

《西台集》《樂靜集》《摛文堂集》《襄陵文集》

《竹隱畸士集》《眉山集》《楊龜山集》《李忠定文集》

《初寮集》《浮溪集》《華陽集》《鴻慶居士集》

《歐陽修撰集》《九華集》《渭南文集》《魏鶴山文鈔》

《滏水集》《元遺山集》《姚牧庵文集》《清容居士集》

《道園學古錄》《至正集》《顏習齋集》《存研樓文集》

《潛研堂文集》《爛溪集》《養素堂文集》《落帆樓集》

《宋文鑒》《南宋文錄》《金文雅》《西夏文綴》

《御製全史詩》《宋詩鈔》《貢父詩話》《中山詩話》

《後山詩話》《彥周詩話》《西清詩話》《宋詩紀事》

《金源紀事詩》《遼詩話》

《荀學齋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