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鶡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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鶡冠子
作者:鶡冠子 春秋
案《漢書•藝文志》載《鶡冠子》一篇,注曰楚人。居深山,以鶡為冠。劉勰《文心雕龍》稱鶡冠綿綿,亟發深言。《韓愈集》有《讀鶡冠子》一首,稱其《博選篇》四稽五至之說,《學問篇》一壺千金之語,且謂其施於國家,功德豈少。《柳宗元集》有《鶡冠子辨》一首,乃詆為言盡鄙淺,謂其世兵篇多同《鵩賦》,據司馬遷所引賈生二語,以決其偽。然古人著書,往往偶用舊文,古人引證,亦往往偶隨所見。如穀神不死四語,今見《老子》中,而《列子》乃稱為黃帝書。克己復禮一語,今在《論語》中,《左傳》乃謂仲尼稱志有之。元者善之長也八句,今在《文言傳》中,《左傳》乃記為穆薑語。司馬遷惟稱賈生,蓋亦此類,未可以單文孤證,遽斷其偽。惟《漢志》作一篇,而《隋志》以下皆作三卷,或後來有所附益,則未可知耳。其說雖雜刑名,而大旨本原於道德,其文亦博辨宏肆。自六朝至唐,劉勰最號知文,而韓愈最號知道,二子稱之,宗元乃以為鄙淺,過矣。此本為陸佃所注,凡十九篇。佃序謂愈但稱十六篇,未睹其全。佃,北宋人,其時古本韓文初出,當得其真。今本韓文乃亦作十九篇,殆後來反據此書以改韓集,猶劉禹錫《河東集》序稱編為三十二通,而今本柳集亦反據穆修本改為四十五通也。佃所作《埤雅》,盛傳於世,已別著錄,此注則當日已不甚顯,惟陳振孫《書錄解題》載其名。晁公武《讀書志》則但稱有八卷一本,前三卷全同《墨子》,後兩卷多引漢以後事。公武削去前後五卷,得十九篇。殆由未見佃注,故不知所注之本先為十九篇歟。

博選

王鈇非一世之器者,厚德隆俊也。道凡四稽: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四曰命。權人有五至:一曰伯己,二曰什己,三曰若己,四曰廝役,五曰徒隸。所謂天者,物理情者也,所謂地者,常弗去者也,所謂人者,惡死樂生者也,所謂命者,靡不在君者也。君也者,端神明者也,神明者,以人為本者也,人者,以賢聖為本者也,賢聖者,以博選為本者也,博選者,以五至為本者也。故北面而事之,則伯己者至,先趨而後息,先問而後默,則什己者至,人趨己趨,則若己者至,憑幾據杖,指麾而使,則廝役者至,樂嗟苦咄,則徒隸之人至矣。故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亡主與徒處。故德萬人者謂之雋,德千人者謂之豪,德百人者謂之英。德音者,所謂聲也,未聞音出而響過其聲者也。貴者有知,富者有財,貧者有身。信符不合,事舉不成。不死不生,不斷不成。計功而償,權德而言,王鈇在此,孰能使營。

著希

道有稽,德有據。人主不聞要,故耑與運堯,而無以見也。道與德館,而無以命也,義不當格,而無以更也。若是置之,雖安非定也。端倚有位,名號弗去。故希人者無悖其情,希世者無繆其賓。文禮之野,與禽獸同則,言語之暴,與蠻夷同謂。夫君子者,易親而難狎,畏禍而難卻,嗜利而不為非,時動而不茍作。體雖安之,而弗敢處,然後禮生;心雖欲之,而弗敢信,然後義生。夫義節欲而治,禮反情而辯者也,故君子弗徑情而行也。夫亂世者,以麤智為造意,以中險為道,以利為情,若不相與同惡,則不能相親,相與同惡,則有相憎。說者言仁,則以為誣,發於義,則以為誇,平心而直告之,則有弗信。故賢者之於亂世也,絕豫而無由通,異類而無以告,苦乎哉。賢人之潛亂世也,上有隨君,下無直辭,君有驕行,民多諱言。故人乖其誠,能士隱其實情,心雖不說,弗敢不譽。事業雖弗善,不敢不力,趨舍雖不合,不敢弗從。故觀賢人之於亂世也,其慎勿以為定情也。

夜行

天文也,地理也,月刑也,日德也,四時檢也,度數節也,陰陽氣也。五行業也,五政道也,五音調也,五聲故也,五味事也,賞罰約也。此皆有驗,有所以然者,隨而不見其後,迎而不見其首。成功遂事,莫知其狀。圖弗能載,名弗能舉。強為之說曰:芴乎芒乎,中有象乎,芒乎芴乎,中有物乎,窅乎冥乎,中有精乎。致信究情,復反無貌,鬼見,不能為人業。故聖人貴夜行。

天則

聖王者,有聽微決疑之道,能屏讒,權實,逆淫辭,絕流語,去無用,杜絕朋黨之門,嫉妒之人,不得著明,非君子術數之士莫得當前。故邪弗能奸,禍不能中。彼天地之以無極者,以守度量,而不可濫,日不踰辰,月宿其𠛱,當名服事,星守弗去,弦望晦朔,終始相巡,踰年累歲,用不縵縵,此天之所柄以臨鬥者也。中參成位,四氣為政,前張後極,左角右鉞,九文循理,以省官眾,小大畢舉。先無怨讎之患,後無毀名敗行之咎。故其威上際下交,其澤四被而不鬲。天之不違,以不離一,天若離一,反還為物。不創不作,與天地合德,節璽相信,如月應日。此聖人之所以宜世也。知足以滑正,略足以恬禍,此危國之不可安,亡國之不可存也。故天道先貴覆者,地道先貴載者,人道先貴事者,酒保先貴食者。待物也,領氣時也,生殺法也。循度以斷,天之節也。列地而守之,分民而部之。寒者得衣,饑者得食,冤者得理,勞者得息,聖人之所期也。夫裁衣而知擇其工,裁國而知索其人,此固世之所公哉。同而後可以見天,異而後可以見人,變而後可以見時,化而後可以見道。臨利而後可以見信,臨財而後可以見仁,臨難而後可以見勇,臨事而後可以見術數之士。九皇之制,主不虛王,臣不虛貴階級。尊卑名號,自君吏民,次者無國,歷寵歷錄,副所以付授,與天人參相結連,鉤攷之具不備故也。下之所逜,上之可蔽,斯其離人情而失天節者也。緩則怠,急則困,見閒則以奇相禦,人之情也。舉以八極,信焉而弗信,天之則也。差繆之閒,言不可合,平不中律,月望而晨月毀於天,珠蛤蠃蚌虛於深渚,上下同離也。未令而知其為,未使而知其往,上不加務而民自盡,此化之期也。使而不往,禁而不止,上下乖謬者,其道不相得也。上統下撫者,遠眾之慝也,陰陽不接者,其理無從相及也,算不相當者,人不應上也。符節亡此,曷曾可合也,為而無害,成而不敗,一人唱而萬人和,如體之從心,此政之期也。蓋毋錦槓悉動者,其要在一也。未見不得其𧭉而能除其疾也。文武交用而不得事實者,法令放而無以梟之謂也。舍此而按之彼者,曷曾可得也。冥言易,而如言難。故父不能得之於子,而君弗能得之於臣。已見天之所以信於物矣,未見人之所信於物也。捐物任勢者,天也,捐物任勢,故莫能宰而不天。夫物故曲可改人可使。法章物而不自許者,天之道也。以為奉教陳忠之臣,未足恃也。故法者,曲制,官備,主用也。舉善不以窅窅,拾過不以冥冥。決此,法之所貴也。若礱磨不用,賜物雖詘,有不效者矣。上下有閒,於是設防知蔽並起。故政在私家而弗能取,重人掉權而弗能止,賞加無功而弗能奪,法廢不奉而弗能立。罰行於非其人而弗能絕者,不與其民之故也。夫使百姓釋己而以上為心者,教之所期也。八極之舉,不能時贊,故可壅塞也。昔者有道之取政,非於耳目也。夫耳之主聽,目之主明。一葉蔽目,不見太山,兩豆塞耳,不聞雷霆。道開而否,未之聞也。見遺不掇,非人情也。信情脩生,非其天誅,逆夫人僇,不勝任也。為成求得者,事之所期也。為之以民,道之要也。唯民知極,弗之代也。此聖王授業,所以守制也。彼教苦故民行薄,失之本故爭於末。人有分於處,處有分於地,地有分於天,天有分於時,時有分於數,數有分於度,度有分於一。天居高而耳卑者,此之謂也。故聖王天時人之地之雅無牧能因無功多。尊君卑臣,非計親也,任賢使能,非與處也。水火不相入,天之制也。明不能照者,道弗能得也,規不能包者,力弗能挈也。自知慧出,使玉化為環玦者,是政反為滑也。田不因地形,不能成穀,為化不因民,不能成俗。嚴疾過也,喜怒適也,四者已仞,非師術也。形嗇而亂益者,勢不相牧也。德與身存亡者,未可以取法也。昔宥世者,未有離天人而能善與國者也。先王之盛名,未有非士之所立者也。過生於上,罪死於下。濁世之所以為俗也,一人乎,一人乎,命之所極也。

環流

有一而有氣,有氣而有意,有意而有圖,有圖而有名,有名而有形,有形而有事,有事而有約。約決而時生,時立而物生。故氣相加而為時,約相加而為期,期相加而為功,功相加而為得失,得失相加而為吉兇,萬物相加而為勝敗。莫不發於氣,通於道,約於事,正於時,離於名,成於法者也。法之在此者謂之近,其出化彼謂之遠。近而至故謂之神,遠而反故謂之明。明者在此,其光照彼,其事形此,其功成彼。從此化彼者法也,生法者我也,成法者彼也。生法者,日在而不厭者也。生成在己,謂之聖人。惟聖人究道之情,唯道之法,公政以明。鬥柄東指,天下皆春,鬥柄南指,天下皆夏,鬥柄西指,天下皆秋,鬥柄北指,天下皆冬。鬥柄運於上,事立於下,鬥柄指一方,四塞俱成。此道之用法也。故日月不足以言明,四時不足以言功。一為之法,以成其業,故莫不道。一之法立,而萬物皆來屬。法貴如言,言者萬物之宗也。是者,法之所與親也,非者,法之所與離也。是與法親故強,非與法離故亡,法不如言故亂其宗。故生法者命也,生於法者亦命也。命者自然者也。命之所立,賢不必得,不肖不必失。命者,挈己之文者也。故有一日之命,有一年之命,有一時之命,有終身之命。終身之命,無時成者也,故命無所不在,無所不施,無所不及。時或後而得之命也,既有時有命,引其聲合之名,其得時者成命日調,引其聲合之名,其失時者精神俱亡命日乖。時命者,唯聖人而後能決之。夫先王之道備然,而世有困君,其失之謂者也。故所謂道者,無已者也,所謂德者,能得人者也。道德之法,萬物取業。無形有分,名曰大孰。故東西南北之道踹然,其為分等也。陰陽不同氣,然其為和同也;酸鹹甘苦之味相反,然其為善均也;五色不同采,然其為好齊也;五聲不同均,然其可喜一也。故物無非類者,動靜無非氣者,是故有人將,得一人氣吉,有家將,得一家氣吉,有國將,得一國氣吉。其將兇者反此。故同之謂一,異之謂道。相勝之謂埶,吉兇之謂成敗。賢者萬舉而一失,不肖者萬舉而一得,其冀善一也,然則其所以為者不可一也。知一之不可一也,故貴道。空之謂一,無不備之謂道,立之謂氣,通之謂類。氣之害人者謂之不適,味之害人者謂之毒。夫社不㓨,則不成霧。氣故相利相害也,類故相成相敗也。積往生跂,工以為師,積毒成藥,工以為醫。美惡相飾,命曰復周,物極則反,命曰環流。

道端

天者,萬物所以得立也,地者,萬物所以得安也。故天定之,地處之,時發之,物受之,聖人象之。夫寒溫之變,非一精之所化也,天下之事,非一人之所能獨知也,海水廣大,非獨仰一川之流也。是以明主之治世也,急於求人,弗獨為也,與天與地,建立四維,以輔國政,鉤繩相布,銜橛相制,參偶具備,立位乃固,經氣有常理,以天地動,逆天時不祥,有祟事,不仕賢,無功必敗,出究其道,入窮其變,張軍衛外,禍反在內,所備甚遠,賊在所愛。是以先王置士也,舉賢用能,無阿於世。仁人居左,忠臣居前,義臣居右,聖人居後。左法仁,則春生殖,前法忠,則夏功立,右法義,則秋成熟,後法聖,則冬閉藏。先王用之,高而不墜,安而不亡,此萬物之本𠠕,天地之門戶,道德之益也,此四大夫者,君之所取於外也。君者,天也。天不開門戶,使下相害也,進賢受上賞,則下不相蔽,不待事人賢士顯不蔽之功,則任事之人莫不盡忠,鄉曲慕義,化坐自端,此其道之所致德之所成也。本出一人,故謂之天,莫不受命,不可為名,故謂之神。至神之極,見之不忒,匈乖不惑,務正一國。一國之刑,具在於身。以身老世,正以錯國,服義行仁,以一王業。夫仁者,君之操也,義者,君之行也,忠者,君之政也,信者,君之教也,聖人者,君之師傅也。君道知人,臣術知事。故臨貨分財使仁,犯患應難使勇,受言結辭使辯,慮事定計使智,理民處平使謙,賓奏贊見使禮,用民獲眾使賢,出封越境適絕國使信,制天地禦諸侯使聖。夫仁之功,善與不爭,下不怨上,辯士之功,釋怨解難,智士之功,事至而治,難至而應,忠臣之功,正言直行,矯拂王過,義臣之功,存亡繼絕,救弱誅暴,信臣之功,正不易言,貞謙之功,廢私立公,禮臣之功,尊君卑臣,賢士之功,敵國憚之,四境不侵,聖人之功,定製於冥冥,求至欲得,言聽行從,近親遠附,明達四通,內有挾度,然後有以量人。富者觀其所予,足以知仁,貴者觀其所舉,足以知忠,觀其大𥘽,長不讓少,貴不讓賤,足以知禮達,觀其所不行,足以知義,受官任治,觀其去就,足以知智,迫之不懼,足以知勇,口利辭巧,足以知辯,使之不隱,足以知信,貧者觀其所不取,足以知廉,賤者觀其所不為,足以知賢,測深觀天,足以知聖。第不失次,理不相舛,近塞遠閉,備元變成,明事知分,度數獨行,無道之君,任用麽麼,動即煩濁,有道之君,任用俊雄,動則明白,二者先定素立,白蔘明起,氣榮相宰,上合其符,下稽其實。時君遇人有德,君子至門,不言而信,萬民附親,遇人暴驕,萬民離流,上下相疑,復而如環,日夜相橈,諫者弗受,言者危身,無從聞過,故大臣偽而不忠。是以為人君親其民如子者,弗召自來。故曰:有光卒於美名,不施而責,弗受而求親,故曰:有殃卒於不祥。夫長者之事其君也,調而和之,士於純厚,引而化之,天下好之,其道日從,故卒必昌。夫小人之事其君也,務蔽其明,塞其聽,乘其威,以灼熱人,天下惡之,其崇日兇,故卒必敗,禍及族人。此君臣之變,治亂之分,興壞之關梁,國家之閱也。逆順利害,由此出生。凡可無學而能者,唯息與食也。故先王傳道以相效屬也,賢君循成法,後世久長,惰君不從,當世滅亡。

近疊

龐子問鶡冠子曰:「聖人之道何先?」鶡冠子曰:「先人。」龐子曰:「人道何先?」鶡冠子曰:「先兵。」龐子曰:「何以舍天而先人乎?」鶡冠子曰:「天高而難知,有福不可請,有禍不可避,法天則戾。地廣大深厚,多利而鮮威,法地則辱。時舉錯代,更無一,法時則貳。三者不可以立化樹俗,故聖人弗法。」龐子曰:「陰陽何若?」鶡冠子曰:「神靈威明與天合,勾萌動作與地俱,陰陽寒暑與時至。三者聖人存則治,亡則亂,是故先人富則驕,貴則嬴。兵者百歲不一用,然不可一日忘也,是故人道先兵。」龐子曰:「先兵柰何?」鶡冠子曰:「兵者禮義忠信也。」龐子曰:「願聞兵義。」鶡冠子曰:「失道故敢以賤逆貴,不義故敢以小侵大。」龐子曰:「用之柰何?」鶡冠子曰:「行枉則禁,反正則舍,是故不殺降人,主道所高,莫貴約束,得地失信,聖王弗據,倍言負約,各將有故。」龐子曰:「弟子聞之曰:地大者國實,民眾者兵強,兵強者先得意於天下。今以所見合所不見,蓋殆不然。今大國之兵,反詘而辭窮,禁不止令不行之故何也?」鶡冠子曰:「欲知來者察往,欲知古者察今。擇人而用之者王,用人而擇之者亡,逆節之所生,不肖侵賢命曰淩,百姓不敢言命曰勝。今者所問,子慎勿言。夫地大國富,民眾兵強,曰足士有餘力而不能以先得誌於天下者,其君不賢而行驕溢也。不賢則不能無為而不可與致焉,驕則輕敵,輕敵則與所私謀其所不知為,使非其在力欲取勝於非其敵,不計終身之患,樂須臾之說。是故國君被過聽之謗醜於天下,而謀臣負濫首之責於敵國。敵國乃責則卻,卻則說者羞其弱。萬賤之直,不能撓一貴之曲。國被伸創,其發則戰,戰則是使元元之民往死,邪臣之失莿也。過生於上,罪死於下,讎既外結,諸侯畜其罪則,危覆社稷,世主懾懼寒心,孤立不伐。此人二國之難不解,君立不復悔曩郵過謀徙計易濫首不足蓋以累重滅門殘疾族。公謝天下以讓敵國,不然則戰道不絕國,創不息。大乎哉,夫弗知之害,悲乎哉,其禍之所極。此倚貴離道少人自有之咎也。是故師未發軔,而兵可疊也。今大國之君不聞先聖之道而易事,群臣無明佐之大數而有滑正之碎智,反義而行之,逆德以將之,兵詘而辭窮,令不行,禁不止,又奚足怪哉。」龐子曰:「何若滑正之智?」鶡冠子曰:「法度無以嚖意爲摸,聖人按數循法尚有不全,是故人不百其法者,不能為天下主。今無數而自因,無法而自備,循無上聖之檢而斷於己明,人事雖備,將尚何以復百己之身乎。主知不明,以貴為道,以意為法,牽時誑世,逜下蔽上,使事兩乖,養非長失,以靜為擾,以安為危,百姓家困,人怨禍孰大焉。若此者,北走之日,後知命亡。」龐子曰:「以人事百法柰何?」鶡冠子曰:「蒼頡作法,書從甲子,成史李官,蒼頡不道,然非蒼頡文墨不起,縱法之載於圖者,其於以喻心達意揚道之所謂,乃纔居曼之十分一耳。故知百法者桀雄也,若隔無形,將然未有者知萬人也。無萬人之智者,智不能棲世學之上。」龐子曰:「得奉嚴教,受業有閒矣,退師謀言,弟子愈恐。」

度萬

龐子問鶡冠子曰:「聖與神謀,道與人成,願聞度神慮成之要柰何。」鶡冠子曰:「天者神也,地者形也,地濕而火生焉,天燥而水生焉。法猛刑頗則神濕,神濕則天不生水,音□故聲倒則形燥,形燥則地不生火。水火不生,則陰陽無以成氣,度量無以成制,五勝無以成埶,萬物無以成類。百業俱絕,萬生皆困,濟濟混混,孰知其故。天人同文,地人同理,賢不肖殊能,故上聖不可亂也,下愚不可辯也。陰陽者氣之正也,天地者形神之正也,聖人者德之正也,法令者四時之正也。故一義失此,萬或亂彼,所失甚少,所敗甚眾。所謂天者,非是蒼蒼之氣之謂天也,所謂地者,非是膞膞之土之謂地也。所謂天者,言其然物而無勝者也,所謂地者,言其均物而不可亂者也。音者其謀也,聲者其事也。音者天之三光也,聲者地之五官也。形神調,則生理脩。夫生生而倍其本,則德專己知無道,上亂天文,下滅地理,中絕人和,治漸終始,故聽而無聞,視而無見,白晝而闇。有義而失謚,失謚而惑,責人所無,必人所不及。相史於既而不盡其愛,相區於成而不索其實。虛名相高,精白為黑,動靜組轉,神絕復逆,經氣不類,形離正名,五氣失端,四時不成。過生於上,罪死於下,有世將極,驅馳索禍,開門逃福,賢良為笑,愚者為國,天咎先見,菑害並雜,人孰兆生,孰知其極。見日月者不為明,聞雷霆者不為聰,事至而議者不能使變無生。故善度變者觀本,本足則盡,不足則德必薄兵必老,其孰能以褊材為褒德博義者哉。其文巧武果而姦不止者,生於本不足也。故主有二政,臣有二制,臣弗用,主不能使,臣必死,主弗能止,是以聖王獨見。故主官以授,長者在內,和者在外。夫長者之為官也,在內則正義,在外則固守,用法則平法人本無害,以端天地,令出一原。散無方化萬物者令也,守一道制萬物者法也。法也者,守內者也,令也者,出制者也。夫法不敗是,令不傷理,故君子得而尊,小人得而謹,胥靡得以全。神備於心,道備於形,人以成則,士以為繩,列時第氣,以授當名,故法錯而陰陽調,鳳凰者,鶉火之禽,陽之精也,騏麟者,元枵之獸,陰之精也,萬民者,德之精也,德能致之,其精畢至。」龐子曰:「致之柰何?」鶡冠子曰:「天地陰陽,取稽於身,故布五正以司五明,十變九道,稽從身始。五音六律,稽從身出,五五二十五,以理天下,六六三十六,以為歲式。氣由神生,道由神成。唯聖人能正其音調其聲,故其德上反太清,下及泰寧,中及萬靈,膏露降,白丹發,醴泉出,朱草生,眾祥具,故萬口雲,帝制神化,景星光潤。文則寢天下之兵,武則天下之兵莫能當。遠之近,顯乎隱,大乎小,眾乎少,莫不從微始,故得之所成,不可勝形,失之所敗,不可勝名。從是往者,子弗能勝問吾亦弗勝言凡問之要,欲近知而遠見,以一度萬也。無欲之君不可與舉,賢人不用,弗能使國利,此其要也。」龐子曰:「敢問五正。」鶡冠子曰:「有神化,有官治,有教治,有因治,有事治。」龐子曰:「願聞其形。」鶡冠子曰:「神化者於未有,官治者道於本,教治者脩諸己,因治者不變俗,事治者矯之於末。」龐子曰:「願聞其事。」鶡冠子曰:「神化者,定天地,豫四時,拔陰陽,移寒暑,正流並生,萬物無害,萬類成全,名屍氣皇。官治者,師陰陽,應將然,地寧天澄,眾美歸焉,名屍神明。教治者,置四時,事功順道,名屍賢聖。因治者,招賢聖而道心術,敬事生和,名屍後王。事治者,招仁聖而道知焉,茍精牧神,分官成章,教苦利遠,法制生焉,法者使去私就公,同知壹䜘有同由者也,非行私而使人合同者也,故至治者弗由而名屍公伯。」

王鈇

龐子問鶡冠子曰:「泰上成鳩之道,一族用之萬八千歲,有天下兵強,世不可奪,與天地存,久絕無倫,齊殊異之物,不足以命其相去之不同也。世莫不言樹俗立化,彼獨何道之行以至於此?」鶡冠子曰:「彼成鳩氏天,故莫能增其高尊其靈。」龐子曰:「何謂天,何若而莫能增其高尊其靈?」鶡冠子曰:「天者誠其日德也,日誠出誠入,南北有極,故莫弗以為法則。天者信其月刑也,月信死信生,終則有始,故莫弗以為政。天者明星其稽也,列星不亂,各以序行,故小大莫弗以章。天者因時其則也,四時當名代而不幹,故莫弗以為必然。天者一法其同也,前後左右,古今自如,故莫弗以為常。天誠信明因一,不為眾父。易一故莫能與爭先,易一非一故不可尊增,成鳩得一,故莫不仰制焉。龐子曰:「願聞其制。」鶡冠子曰:「成鳩之制,與神明體正,神明者,下究而上際,克嗇萬物而不可猒者也,周泊遍照,反與天地總,故能為天下計,明於蚤識逢臼,不惑存亡之祥安危之稽。」龐子曰:「願聞其稽。」鶡冠子曰:「置下不安,上不可以載,累其足也,其最高而不植局者,未之有也。辯於人情究物之理,稱於天地,廢置不殆,審於山川而運動舉錯有檢,生物無害,為之父母,無所躪躒,仁於取予,備於教道,要於言語,信於約束,已諾不專,喜怒不增,其兵不武,樹以為俗,其化出此。」龐子曰:「願聞其人情物理所以嗇萬物與天地總與神明體正之道。」鶡冠子曰:「成鳩氏之道,未有離天曲日術者。天曲者明而易循也,日術者要而易行也。」龐子曰:「願聞天曲日術。」鶡冠子曰:「其制邑理都使矔習者,五家為伍,伍為之長,十伍為裏,裏置有司,四里為扁,扁為之長,十扁為鄉,鄉置師,五鄉為縣,縣有嗇夫治焉,十縣為郡,有大夫守焉,命曰官屬。郡大夫退脩其屬縣,嗇夫退脩其鄉,鄉師退脩其扁,扁長退脩其裏,裏有司退脩其伍,伍長退脩其家。事相斥正,居處相察,出入相司。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長者言善,少者言敬,旦夕相薰薌,以此慈孝之務。若有所移徙去就,家與家相受,人與人相付,亡人姦物,無所穿竄,此其人情物理也。伍人有勿故不奉上令有餘不足居處之狀,而不輒以告裏有司,謂之亂家,其罪伍長以同。裏中有不敬長慈少,出等異眾,不聽父兄之教,有所受聞,不悉以告扁長,謂之亂裏,其罪有司而貳其家。扁不以時循行教誨,受聞不悉以告鄉師,謂之亂扁,其罪扁長而貳其家。鄉不以時循行教誨,受聞不悉以告縣嗇夫,謂之亂鄉,其罪鄉師而貳其家。縣嗇夫不以時循行教誨,受聞不悉以告郡,善者不顯,命曰蔽明,見惡而隱,命曰下比,謂之亂縣,其誅嗇夫無赦。郡大夫不以循行教誨,受聞雖實,有所遺脫,不悉以教柱國,謂之亂郡,其誅郡大夫無赦。柱國不政,使下情不上聞,上情不下究,謂之絿政,其誅柱國滅門殘疾。令尹不宜時合地害百姓者,謂之亂天下,其軫令尹以狥。此其所以嗇物也。天用四時,地用五行,天子執一以居中央,調以五音,正以六律,紀以度數,宰以刑德。從本至末,第以甲乙。天始於元,地始於朔,四時始於歷。故家裏用提,扁長用旬,鄉師用節,縣嗇夫用月,郡大夫用氣分所至,柱國用六律。裏五日報扁,扁十日報鄉,鄉十五日報縣,縣三十日報郡,郡四十五日報柱國,柱國六十日以聞天子,天子七十二日遺使,勉有功罰不如此所以與天地總。下情六十日一上聞,上惠七十二日一下究,此天曲日術也。故不肖者不失其賤,而賢者不失其明,上享其福祿而百事理行,畔者不利,故莫能撓其強,是以能治滿而不溢,綰大而不芒,天子中正,使者敢易言尊益區域,使利逜下蔽上,其刑斬笞無赦,諸吏教苦德薄,侵暴百姓,輒罷,毋使汙官亂治,不奉令犯法,其罪加民,利而不取利,運而不取次,故四方從之,唯恐後至。是以運天而維張,地廣而德章,天下安樂,設年予昌屬各以一時典最上賢不如令尹,令尹以聞,壹再削職,三則不赦,治不踰官,使史李不誤,公市為平,生者不喜,死者不怨,人得所欲,國無變故,著賞有功,德及三世,父伏其辜,不得創謚,事從一二,終古不勃。彼計為善於鄉,不如為善於裏,為善於裏,不如為善於家。是以為善者可得舉,為惡者可得誅。莫敢道一旦之善,皆以終身為期,素無失次,故化立而世無邪,化立俗成,少則同儕,長則同友,遊敖同品,祭祀同福,死生同愛,禍災同憂,居處同樂,行作同和,吊賀同雜,哭泣同哀。驩欣足以相助,𠏄諜足以相止,安平相馴,軍旅相保,夜戰則足以相信,晝戰則足以相配,入以禁暴,出正無道,是以其兵能橫行誅伐而莫之敢禦。故其刑設而不用,不爭而權重,車甲不陳而天下無敵矣。失道則賤敢逆貴,不義則小敢侵大。成鳩既見上世之嗣失道亡功倍本滅德之則,故為之不朽之國定位牢祭,使鬼神亶曰,增規不圓,益矩不方。夫以效末傳之子孫,唯此可持,唯此可將,將者養吉,釋者不祥,墠以全犧,正以齋明,四時享之,祀以家王,以為神享,禮靈之符,藏之宗廟,以璽正諸。故其後世之保教也全,耳目不營,用心不分,不見異物,而遷捐私去毒,鉤於內哲,固於所守,更始逾新,上元為紀,其承嘉惠相高不改亶昭穆,具招士先結之,後入弗解,此知極之至也。」龐子曰:「願聞所以不改更始逾新之道。」鶡冠子曰:「成鳩所謂得王鈇之傳者也。」龐子曰:「何謂王鈇?」鶡冠子曰:「王鈇者,非一世之器也。以死遂生,從中制外之教也。後世成至孫一靈羽理符日循,功弗敢敗,奉業究制,執正守內,拙弗敢廢,樓𠝜與旱,以新續故,四時執效,應錮不駿,後得入廟,惑爽不嗣謂之焚,祖命冒世,禮嗣弗引,奉常弗內,靈不食祀,家王不舉祭,天將降咎,皇神不享,此所以不改更始逾新之道也。故主無異意,民心不徙,與天合則,萬年一範,則近者親其善,遠者慕其德而無已。是以其教不猒,其用不弊。故能疇合四海以為一家,而夷貉萬國皆以時朝服致績,而莫敢效增免,聞者傳譯,來歸其義,莫能易其俗移其教。故共威立而不犯,流遠而不廢,此素皇內帝之法。成鳩之所枋以超等世世不可奪者也,功日益月長,故能與天地存久,此所以與神明體正之術也,不待士史蒼頡作書,故後世莫能雲其咎。未聞不與道德究而能以為善者也。」龐子曰:「如是古今之道同邪?」鶡冠子曰:「古者亦我而使之久,眾者亦我而使之眾耳,何比異哉。彼類善則萬世不忘,道惡則禍及其身,尚奚怪焉。」龐子曰:「以今之事觀古之道,舟車相通,衣服同采,言語相知,畫地守之,不能相犯,殊君異長,不能相使,逆言過耳,兵甲相李,百父母子旦未易領,方若所言未有離中國之正也。邱第之業,域不出著,居不連垝,而曰成鳩氏,周闔四海為一家,夷貉萬國莫不來朝,其果情乎?」鶡冠子曰:「虎狼殺人,烏蒼從上,螾蛾從下聚之。六者異類,然同時俱至者何也,所欲同也。由是觀之,有人之名,則同人之情耳何,故不可乎。天度數之而行,在一不少,在萬不眾,同如林木,積如倉粟,鬥石以陳,升委無失也。列地分民,亦尚一也耳,百父母子,何能增減,殊君異長,又何出入,若能正一,萬國同極,德至四海,又奚足闔也。」龐子曰:「果必信然,陰陽消散,三百六十日,各反其故,天地跼跼,奚足以疑。聖人高大,內揣深淺遠近之理,使鬼神一失,不復息矣,與天地相蔽,至今尚在,以鉦面達行。宜乎哉,成鳩之萬八千歲也,得此道者何辯誰氏,所用之國而天下利耳。

泰鴻

泰一者,執大同之制,調泰鴻之氣,正神明之位者也。故九皇受傅,以索其然之所生,傅謂之得天之解,傅謂之得天地之所始,傅謂之道,得道之常,傅謂之聖人,聖人之道與神明相得,故曰道德,郄始窮初,得齊之所出,九皇殊制,而政莫不效焉,故曰泰一。泰皇問泰一曰:「天地人事三者孰急?」泰一曰:「愛精養神內端者,所以希天,天也者,神明之所根也,醇化四時,陶埏無形,刻鏤未萌,離文將然者也,地者,承天之演備載以寧者也。吾將告汝神明之極,天地人事三者復一也,立置臣義,所謂四則,散以八風,揆以六合,事以四時,寫以八極,照以三光,牧以刑德,調以五音,正以六律,分以度數,表以五色,改以二氣,致以南北,齊以晦望,受以明歷,日信出信入,南北有極,度之稽也,月信死信生,進退有常,數之稽也,列星不亂其行,代而不幹,位之稽也,天明三以定一,則萬物莫不至矣。三時生長,一時煞刑,四時而定天地盡矣。夫物之始也傾傾,至其有也錄錄,至其成形端端王王,勿損勿益,幼少隨足,以從師俗,毋易天生,毋散天樸,自若則清,動之則濁。神聖踐承翼之位,以與神皇合德,按圖正端,以至無極,兩治四致,閒以止息,歸時離氣,以成萬業,一來一往,視衡仾仰,五官六府,分之有道,無鉤無繩,渾沌不分,大象不成,事無經法,精神相薄,乃傷百族,偷氣相時,後功可立,先定其利,待物自至,素次以法,物至輒合。法者,天地之正器也,用法不正,元德不成,上聖者,與天地接,結六連而不解者也。是故有道南面執政以衛神明,左右前後靜侍中央,開原流洋,精微往來,傾傾繩繩,內持以維,外紐以綱,行以理埶,紀以終始,同一殊職,立為明官,五範四時,各以類相從,昧元生色,音聲相衡。東方者,萬物立止焉,故調以徵,南方者,萬物華羽焉,故調以羽,西方者,萬物成章焉,故調以商,北方者,萬物錄臧焉,故調以角,中央者,太一之位,百神仰制焉,故調以宮,道以為先。舉載神明,華天上揚。本出黃鍾所始為東方,萬物唯隆,以木華物,天下盡木也,使居東方主春,以火照物,天下盡火也,使居南方主夏,以金割物天下盡金也,使居西方主秋,以水沉物,天下盡水也,使居北方主冬,上為大都,天下盡土也,使居中央守地,天下盡人也。以天子為正,調其氣,和其味,聽其聲,正其形,疊往觀今,故業可循也。首尾易面,地理離經,奪愛令亂,上滅天文,理不可知,神明失從。文理者,相明者也,色味者,相度者也,藻華者,相成者也。眾者我而眾之,故可以一範請也。順愛之政,殊類相通,逆愛之政,同類相亡。故聖人立天為父,建地為母,範者非務使雲必同知一期以使一人也。汜錯之天地之閒而人人被其和。和也者,無形而有味者也。同和者仁也,相容者義也,仁義者,所樂同名也,能同所樂,無形內政,故聖知神方調於無形,而物莫不從天受藻華,以為神明之根者也,地受時以為萬物原者也。神聖詳理,惡離制命之柄,斂散華精,以慰地責天者也,調味章色,正聲以定,天地人事三者畢此矣。」

泰錄

入論泰鴻之內,出觀神明之外,定製泰一之衷,以為物稽,天有九鴻,地有九州,泰一之道,九皇之傅,請成於泰始之末,見不詳事於名理之外。範無形,嘗無味,以要名理之所會。範者味之正也,味者氣之父母也,精微者天地之始也。不見形臠,而天下歸美焉。名屍神明者,大道是也。夫錯行合意,扶義本仁,積順之所成,先聖之所生也,行其道者有其名,為其事者有其功。故天地成於元氣,萬物乘於天地,神聖乘於道德,以究其理。若上聖皇天者,先聖之所倚威立有命也,故致治之自在己者也,招高者高,招庳者庳,故成形而不變者度也,未離己而在彼者狎漚也,陳體立節,萬世不易,天地之位也。分物紀名,文聖明別,神聖之齊也,法天居地,去方錯圓,神聖之鑒也,象說名物,成功遂事,隱彰不相離,神聖之教也。故流分而神生,動登而明生,明見而形成,形成而功存。故文者所以分物也,理者所以紀名也,天地者同事而異域者也。無規圓者天之文也,無矩方者地之理也,天循文以動,地循理以作者也。二端者神之法也。神聖之人後先天地而尊者也。後天地生,然知天地之始,先天地亡,然知天地之終。道包之,故能知度之,尊重焉,故能改動,之敏明焉,故能制斷之。精神者物之貴大者也,內聖者精神之原也,莫貴焉,故靡不仰制焉。制者所以衛精擢神致氣也,幽則不洩,簡則不煩,不煩則精明達,故能役賢能使神明,百化隨而變,終始從而豫。神明者積精微全粹之所成也。聖道神方,要之極也,帝制神化,治之期也。故師為君而學為臣,上賢為天子,次賢為三公,高為諸侯,易姓而王,不以祖籍為君者,欲同一善之安也。彼天地動作於胸中,然後事成於外,萬物出入焉,然後生物無害,闓闔四時,引移陰陽,怨沒澄物,天下以為自然,此神聖之所以絕眾也。聖原神文有驗而不可見者也。故過人可見,絕人未遠也,神明所以類合者也。故神明錮結其紘,類類生成,用一不窮,影則隨形,響則應聲。故形聲者天地之師也。四時之功,陰陽不能獨為也。聖王者不失本末,故神明終始焉。卒令八風三光之變,經氣不常之故,孰不詔請都理焉。故神靈威明上變光,疾徐緩急中動氣,煞傷毀禍下在地,故天地陰陽之受命,取象於神明之效,既已見矣。天者氣之所總出也,地者理之必然也。故聖人者,出之於天,收之於地,在天地若陰陽者,杜燥濕以法義,與時遷焉。二者聖人存則治,亡則亂者,天失其文,地失其理也。以是知先靈王百神者,上德執大道。凡此者,物之長也。及至乎祖籍之世代繼之,君身雖不賢,然南面稱寡,猶不果亡者,其能受教乎。有道之士者也不然,而能守宗廟存國家者,未之有也。

世兵

道有度數,故神明可交也,物有相勝,故水火可用也,東西南北,故形名可信也。五帝在前,三王在後,上德已衰矣,兵知俱起。黃帝百戰,蚩尤七十二,堯伐有唐,禹服有苗,天不變其常,地不易其則,陰陽不亂其氣,生死不俛其位,三光不改其用,神明不徙其法。得失不兩張,成敗不兩立。所謂賢不肖者古今一也。君子不惰,真人不怠,無見久貧賤,則據簡之,伊尹酒保,太公屠牛,管子作革,百里奚官奴。海內荒亂,立為世師,莫不天地,善謀日月,不息迺成,四時精習象神,孰謂能之,素成其用,先知其故。湯能以七十里放桀,武王以百里伐紂,知一不煩,千方萬曲,所雜齊同,勝道不一,知者計全,明將不倍時而棄利,勇士不怯死而滅名,欲喻至德之美者,其慮不與俗同,欲驗九天之高者,行不徑請,是以忠臣不先其身而後其君,寒心孤立懸命,將軍野戰,則國弊民罷,城守則食人灼骸,計失,其國削主困,為天下笑,持國計者可以無詳乎?固有過計有嘗試。是以曹沬為魯將,與齊三戰而亡地千里,使曹子計不顧後,刎頸而死,則不免為敗軍擒將。曹子以為敗軍擒將非勇也。國削名滅非智也,身死君危非忠也。夫死人之事者,不能續人之壽,故退與魯君計,桓公合諸侯,曹子以一劍之任劫桓公墠位之上,顏色不變,辭氣不悖三戰之所亡,一旦而反,天下震動,四鄰驚駭,名傳後世。扶杖於小愧者,大功不成。故曹子去忿悁之心,立終身之功,棄細忿之愧,立累世之名。故曹子為知時,魯君為知人。劇辛為燕將,與趙戰,軍敗,劇辛自剄,燕以失五城,自賊以為禍門,身死以危其君,名實俱滅,是謂失此不還人之計也,非過材之莿也。夫得道者務無大失,凡人者務有小善,小善積惡欲多惡則不積德,不積則多難,多難則濁,濁則無知,多欲則不博,不博則多憂,多憂則濁,濁則無知,欲惡者,知之所昏也。夫強不能者僇之其言辱,是劇辛能絕而燕王不知人也。昔善戰者舉兵相從,陳以五行,戰以五音,指天之極,與神同方,類類生成,用一不窮,明者為法,微道是行,齊過進退,參之天地,出實觸虛,禽將破軍,發如鏃矢,動如雷霆,暴疾擣虛,殷若壞牆,執急節短,用不縵縵,避我所死,就吾所生,趨吾所時,援吾所勝。故士不折北,兵不困窮。得此道者驅用市人,乘流以逝,與道翺翔,翺翔授取,錮據堅守,呼吸鎮移,與時更為一先一後,音律相奏,一右一左,道無不可,受數於天,定位於地,成名於人。彼時之至,安可復還,安可控搏。天地不倚,錯以待能,度數相使,陰陽相攻,死生相攝,氣威相滅,虛實相因。得失浮縣,兵以勢勝,時不常使,蚤晚絀嬴,反相殖生,變化無窮,何可勝言。水激則旱,矢激則遠,精神回薄,振蕩相轉,遲速有命,必中三五,合散消息,孰識其時。至人遺物,獨與道俱,縱驅委命,與時往來,盛衰死生,孰識其期,儼然至湛,孰知其尤。禍乎福之所倚,福乎禍之所伏,禍與福如糾纏。渾沌錯紛,其狀若一,交解形狀,孰知其則。芴芒無貌,唯聖人而後決其意。斡流遷徙,固無休息,終則有始,孰知其極。一目之羅,不可以得雀,籠中之鳥,空窺不出,眾人唯唯,安定禍福,憂喜聚門,吉兇同域,失反為得,成反為敗。吳大兵強,夫差以困,越棲會稽,勾踐霸世。達人大觀,乃見其可,橢枋一術,奚足以遊。往古來今,事孰無郵。舜有不孝,堯有不慈,文王桎梏,管仲拘囚,坱軋無垠,孰𱫘得之,至得無私,泛泛乎若不繫之舟。能者以濟,不能者以覆。天不可與謀,地不可與慮。聖人捐物,從理與舍,眾人域域,迫於嗜欲,小知立趨,好惡自懼,誇者死權,自貴矜容,列士徇名,貪夫徇財,至博不給,知時何羞,不肖繫俗,賢爭於時,細故袃蒯,奚足以疑,事成欲得,又奚足誇,千言萬說,卒賞謂何。勾踐不官,二國不定,文王不幽,武王不正,管仲不羞,辱名不與大賢功不得與三王鉦面備矣。

備知

天高而可知,地大而可宰,萬物安之,人情安取。伯夷叔齊能無盜,而不能使人不意已。申徒狄以為世混濁不可居,故負石自投於河,不知水中之亂有逾甚者。德之盛,山無徑跡,澤無橋梁,不相往來,舟車不通,何者?其民猶赤子也。有知者不以相欺役也,有力者不以相臣主也,是以鳥鵲之巢可俯而窺也,麋鹿群居可從而係也。至世之衰,父子相圖,兄弟相疑,何者?其化薄而出於相以有為也。故為者敗之,治者亂之,敗則傰,亂則阿,阿則理廢,傰則義不立。堯傳舜以天下,故好義者以為堯智,其好利者以為堯愚。湯武放弒利其子,好義者以為無道,而好利之人以為賢為。彼世不傳賢,故有放君,君好傰阿,故有弒主。夫放弒之所加,亡國之所在,吾未見便樂而安處之者也。夫處危以妄安,循哀以損樂。是故國有無服之喪,無軍之兵,可以先見也。是故箕子逃而搏仇牧,商容拘而蹇叔哭。昔之登高者,下人代之綴,手足為之汗出,而上人乃始搏折枝而趨操木,止之者僇。是故天下寒心而人主孤立。今世之處側者皆亂臣也,其智足以使主不達,其言足以滑政,其朋黨足以相寧於利害。昔湯用伊尹,周用太公,秦用百里,楚用申麃,齊用管子。此數大夫之所以高世者,皆亡國之忠臣所以死也。是觀之非其智能難與也,乃其時命者不可及也。唯無如是,時有所至而求,時有所至而辭,命有所至而闔,命有所至而闢。賢不必得時也,不肖不必失命也,是故賢者守時而不肖者守命。今世非無舜之行也,不知堯之故也,非無湯武之事也,不知伊尹太公之故也。費仲惡來得辛紂之利而不知武王之伐之也,比幹子胥好忠諫而不知其主之煞之也。費仲惡來者,可謂知心矣,而不知事。比幹子胥者,可謂知事矣,而不知心。聖人者必兩備而後能究一世。

兵政

龐子問鶡冠子曰:「用兵之法,天之,地之,人之,賞以勸戰,罰以必眾,五者已圖,然九夷用之而勝不必者,其故何也?」鶡冠子曰:「物有生,故金木水火未用而相制,子獨不見夫閉關乎?立而倚之,則婦人揭之,仆而措之,則不擇性而能舉其中。若操其端,則雖選士不能絕地,關尚一身而輕重異之者,埶使之然也。夫以關言之,則物有而埶在矣。九夷用之而勝不必者,其不達物生者也。若達物生者,五尚一也耳。」龐子曰:「以五為一柰何?」鶡冠子曰:「天不能以早為晚,地不能以高為下,人不能以男為女,賞不能勸不勝任,罰不能必不可。」龐子曰:「取功柰何?」鶡冠子曰:「天不能使人,人不能使天,因物之然,而窮達存焉,之二也,在權在埶。在權,故生財有過富,在埶,故用兵有過勝。財之生也,力之於地,順之於天,兵之勝也,順之於道,合之於人。其弗知者,以逆為順,以患為利。以逆為順,故其財貧,以患為利,故其兵禽。昔之知時者,與道證,弗知者危神明,道之所亡,神明之敗,何物可以留其創?故曰道乎道乎,與神明相保乎。」龐子曰:「何如而相保?」鶡冠子曰:「賢生聖,聖生道,道生法,法生神,神生明。神明者正之末也,末受之本,是故相保。」

學問

龐子問鶡冠子曰:「聖人學問服師也,亦有終始乎,抑其拾誦記辭闔棺而止乎?」鶡冠子曰:「始於初問,終於九道。若不聞九道之解,拾誦記辭,闔棺而止,以何定乎?」龐子曰:「何謂九道?」鶡冠子曰:「一曰道德,二曰陰陽,三曰法令,四曰天官,五曰神徵,六曰伎藝,七曰人情,八曰械器,九曰處兵。」龐子曰:「願聞九道之事。」鶡冠子曰:「道德者操行所以為素也,陰陽者分數所以觀氣變也,法令者主道治亂國之命也,天官者表儀祥兆下之應也,神徵者風採光景所以序怪也。伎藝者如勝同任所以出無獨異也。人情者小大愚知賢不肖雄俊豪英相萬也,械器者假乘焉世用國備也,處兵者威柄所持立不敗之地也。九道形心謂之有靈,後能見變而命之,因其所為而定之。若心無形靈辭,雖搏捆不知所之,彼心為主,則內將使外,內無巧驗,近則不及,遠則不至。」龐子曰:「禮樂仁義忠信,願聞其合之於數。」鶡冠子曰:「所謂禮者不犯者也,所謂樂者無菑者也,所謂仁者同好者也,所謂義者同惡者也,所謂忠者久愈親者也,所謂信者無二響者也。聖人以此六者卦世得失逆順之經。夫離道非數,不可以緒端,不要元法,不可以劊心體,表術裏原,雖淺不窮,中虛外博,雖博必虛。」龐子再拜曰:「有問戒哉,雖毋如是冥材乃健,弗學孰能。此天下至道,而世主廢之何哉?」鶡冠子曰:「不提生於弗器,賤生於無所用,中河失船,一壺千金,貴賤無常,時使物然,常知善善,昭繆不易,一揆至今。不知善善,故有身死國亡絕祀滅宗,細人猶然,不能保壽,義則自況。

世賢

卓襄王問龐煖曰:「夫君人者亦有為其國乎?」龐煖曰:「王獨不聞俞跗之為醫乎?已成必治,鬼神避之,楚王臨朝為隨兵故,若堯之任人也,不用親戚,而必使能其治病也,不任所愛,必使舊醫,楚王聞傳暮𡫴在身,必待俞跗。」卓襄王曰:「善。」龐煖曰:「王其忘乎?昔伊尹醫殷,太公醫周武王,百里醫秦,申麃醫郢,原季醫晉,范蠡醫越,管仲醫齊,而五國霸。其善一也,然道不同數。」卓襄王曰:「願聞其數。」煖曰:「王獨不聞魏文王之問扁鵲耶?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扁鵲曰:『長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鵲最為下。』魏文侯曰:『可得聞邪?』扁鵲曰:『長兄於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於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於閭。若扁鵲者,鑱血脈,投毒藥,副肌膚,閒而名出聞於諸侯。』魏文侯曰:『善。使管子行醫術以扁鵲之道,曰桓公幾能成其霸乎!』凡此者不病病,治之無名,使之無形,至功之成,其下謂之自然。故良醫化之,拙醫敗之,雖幸不死,創伸股維。」卓襄王曰:「善,寡人雖不能無創,孰能加秋毫寡人之上哉?」

天權

挈天地而能遊者謂之還名,而不還於名之人明照光照不能照己之明是也,獨化終始,隨能序致,獨立宇宙無封,謂之皇天地,浮懸天地之明,委命相鬲謂之時,通而鬲謂之道,連萬物領天地,合膊同根,命曰宇宙,知宇故無不容也,知宙故無不足也,知德故無不安也,知道故無不聽也,知物故無不然也,知一而不知道,故未能裏也。昔行不知所如往而求者則必惑,索所不知求之象者則必弗得。故人者莫不蔽於其所不見,鬲於其所不聞,塞於其所不開,詘於其所不能,制於其所不勝,世俗之眾籠乎此五也而不通此,未見而有形,故曰:有無軍之兵,有無服之喪。人之輕死生之故也,人之輕安危之故也。夫蚊虻墜乎千仞之谿,乃始翺翔而成其容,牛馬墜焉,碎而無形。由是觀之,則大者不便,重者創深,兵者涉死而取生,陵危而取安,是故言而然道而當。故一蚋蠶膚,不寐至旦,半糠入目,四方弗治。所謂蔽者,豈必障於帷𢅏,隱於帷薄哉!周平弗見之謂蔽。故病視而目弗見,疾聽而耳弗聞,蒙故知能與其所聞見俱盡,鬲故奠務行事與其任力俱終,塞故四發上統而不續而消亡。夫道者必有應而後至,事者必有德而後成。夫德知事之所成成之所得,而後曰我能成之,成無為,得無來,詳察其道何由然哉。迷往以觀,今是以知其未能。彼立表而望者不惑,按法而割者不疑,固言有以希之也。夫望而無表割無法,其惑之屬耶?所謂惑者,非無日月之明四時之序星辰之行也,因乎反茲而之惑也,惑故疾視愈亂,惇而易方,兵有符而道有驗,備必豫具,慮必蚤定,下因地利,制以五行,左木右金前火後水中土,營軍陳,士不失其宜,五度既正,無事不舉,招搖在上,繕者作下,取法於天,四時求象,春用蒼龍,夏用赤鳥,秋用白虎,冬用元武。天地已得,何物不可宰。理之所居,謂之地,神之所形,謂之天。知天故能一舉而四致並起,而獨成鳥乘隨隨𨈳蜚垂輙。故昔善討者非以求利,將以明數,昔善戰者非以求勝,將以明勝。獨不見夫隱者乎?設使知之,其知之者屈,已知之矣,若其弗知者,雖師而說,尚不曉也。悲乎!夫蔽象鬲塞之人未敗而崩,未死而禽。設兵取國,武之美也;不動取國,文之華也。士益武人不益文,一者寡愛,不可勝論。耳者可以聽調聲而不能為調聲,目者可以視異形而不能為異形,口者可以道神明而不能為神明。故先王之服師術者呼往發蒙,釋約解刺,達昏開明,而且知焉,故能說適計險,歷越踰俗,軼倫越等,知略之見,遺跋眾人,求絕紹遠,難之在前者能當之,難之在後者能章之,要領天下而無疏,遠乎敵國之制,戰勝攻取之道,應物而不窮,以一宰萬而不總,類類生之,耀名之所在,究賢能之變,極蕭楯之元,謂之無方之傳,著乎無封之宇。制事內不能究其形者,用兵外不能充其功。彼兵者,有天有人有地,兵極人,人極地,地極天,天有勝,地有維,人有成。故善用兵者慎以天勝,以地維,以人成。王者明白,何設不可圖。所謂天者,非以無驗有勝,非以日勢之長而萬物之所受服者邪。彼天生物而不物者,其原陰陽也,四時生長收藏而不失序者,其權音也,音在乎不可傳者,其功英也。故所肄學兵必先天權,陳以五行,戰以五音,左倍宮角,右挾商羽,徵君為隨,以曹素之眾,陸溺溺人。故能往來竇決,獨金而不連,絕道之紀,亂天之文,幹音之謂違物之情,天之不綱,其咎燥兇。欲無亂逆,謹司天英,天英各失,三軍無實。夫不英而實,孰有其物?常聖博古今復一日者,天地之所待而闔耳。故天權神曲,五音術兵。逸言曰:章以禍福,若合符節。凡事者,生於慮,成於務,失於驚。

能天

原聖心之作,情隱微而後起,散無方而求監焉,軼元眇而後無,杭澄幽而思謹焉,截六際而不絞,觀乎孰莫,聽乎無罔,極乎無係,論乎窈冥,湛不亂紛,故能絕塵埃而立乎太清,往無與俱,來無與偕,希備寡屬,孤而不伴,所以無疵,保然獨至,傳未有之將然,領無首之即次,度十五而用事,量往來而廢興,因動靜而結生,能天地而舉措自然形也,不可改也,奇耦數也,不可增減也,成敗兆也,非而長也。故其得道以立者,地能立之,其得道以仆者,地弗能立也,其得道以安者,地能安之,其得道以危者,地弗能安也,其得道以生者,天能生之,其得道以死者,天弗能生也,其得道以存者,天能存之,其得道以亡者,天弗能存也。彼安危埶也,存亡理也,何可責於天道,鬼神奚與?一者德之賢也,聖者賢之愛也,道者聖之所吏也,至之所得也。以至圖弗能載,名弗能舉,口不可以致其意,貌不可以立其狀,若道之象門戶是也。賢不肖愚知由焉出入而弗異也。道者開物者也,非齊物者也。故聖,道也,道非聖也。道者,通物者也,聖者,序物者也。是以有先王之道,而無道之先王。故聖人者,後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終。力不若天地,而知天地之任,氣不若陰陽,而能為之經,不若萬物多,而能為之正,不若眾美麗,而能舉善指過焉,不若道德富,而能為之崇,不若神明照,而能為之主,不若鬼神潛,而能著其靈,不若金石固,而能燒其勁,不若方圓治,而能陳其形。昔之得道以立至今不遷者,四時太山是也,其得道以危至今不可安者,苓巒堙谿橐木降風是也,其得道以生至今不亡者,日月星辰是也,其得道以亡至今不可存者,苓葉遇霜朝露遭日是也。故聖人者,取之於埶,而弗索於察。埶者其專而在己者也,察者其散而之物者也。物乎物芬芬份份,孰不從一出?至一易,故定審於人,觀變於物。口者所以抒心誠意也,或不能俞受究曉,揚其所謂,或過其實,故行異者相非,道異者相戾。詖辭者革物者也,聖人知其所離,淫辭者因物者也,聖人知其所合,詐辭者沮物者也,聖人知其所飾,遁辭者請物者也,聖人知其所極,正辭者惠物者也,聖人知其所立。立者能效其所可知也,莫能道其所不及。明諭外內,後能定人。一在而不可見,道在而不可專。切譬於淵,其深不測,淩淩乎泳淡波而不竭。彼雖至人,能以練其精神,修其耳目,整飾其身,若合符節,小大曲制,無所遺失,遠近邪直,無所不及。是以德萬人者謂之俊德,千人者謂之豪德,百人者謂之英。故聖者,言之凡也。

武靈王

武靈王問龐煥曰:「寡人聞飛語流傳曰:百戰而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勝,善之善者也。願聞其解。」龐煥曰:「工者貴無與爭,故大上用計謀,其次因人事,其下戰克。用計謀者,熒惑敵國之主,使變更淫俗,哆恭憍恣,而無聖人之數,愛人而與,無功而爵,未勞而賞,喜則釋罪,怒則妄殺,法民而自慎,少人而自至,繁無用,嗜龜占,高義下合意內之人。所謂因人事者,結幣帛用貨財閉近人之復其口,使其所謂是者盡非也,所謂非者盡是也,離君之際用忠臣之路。所謂戰克者,其國已素破,兵從而攻之,因句踐用此而吳國亡,楚用此而陳蔡舉,三家用此而智氏亡,韓用此而東分。今世之言兵也,皆強大者必勝,小弱者必滅,是則小國之君無霸王者,而萬乘之主無破亡也。昔夏廣而湯狹,殷大而周小,越弱而吳強,此所謂不戰而勝,善之善者也,此陰經之法,夜行之道,天武之類也。今或僵屍百萬,流血千里,而勝未決也,以為功,計之每已不若。是故聖人昭然獨思,忻然獨喜。若夫耳聞金鼓之聲而希功,目見旌旗之色而希陳,手握兵刃之枋而希戰,出進合鬥而希勝,是襄主之所破亡也。」武靈慨然歎曰:「存亡在身。微乎哉,福之所生!寡人聞此,日月有以自觀。」昔克德者不詭命,得要者其言不眾。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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