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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谿家傳彙稿/重刊中谿彙稿序 (施汝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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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學說之盛無如朱陸,然朱子先從事於道問學,而陸子先從事於尊德性。當時二子辨論《太極圖說》,意見已有牴牾。從之游者又各守師說,爭門戶以求勝。於是,朱子之徒羣相鼓煽,至詆陸學以爲禪後之尊;崇朱子者亦排擊之而比於異端,陸學乃寖衰矣。夫朱陸之匡君治民載在史册,皆實而可徵世之學者,不求其躬行之所在,以師其爲人,而顧執其學說之同異,聚訟紛如,不其末歟?即云爲道而辯,黨伐亦殊甚矣。

由宋訖明且三四百年,朱子之書人皆知誦習之,而推重陸學者惟陽明而已。蓋陸子言良知,陽明亦言良知;陸子以悟得,陽明亦以悟得。故耳當王學盛行,講學者徧天下,而吾滇則有李中谿先生。先生之學歸本於復性自明,而誠又頗究心釋典以參儒理。在無識者鮮不以爲禪學矣,而不知實與陸學相近。觀其所著《心性圖說》,發明本覺眞悟之旨,亦陸子之存心養心,而無戕賊、無放失者耳。至其守荆州、守江陵已去而民猶思之,殆亦荆門遺愛歟?若夫優游林下四十年,寄情山水詩文以自娛樂,則又陸子所忻羡,而不可必得者也。然先生之學如是,而滇以外無聞焉,且滇亦鮮有能紹述其學者,是則文獻之衰也。

吾師陳小圃索得先生鈔本全集,以付同門李君韻泉刋行。適韻泉西征,屬予檢校。予校而讀之,然後知先生之學養之心性,體之踐履,固淵源於陸子而與朱子殊塗同歸者也。讀先生書者若徒能稱道其學說,又豈足以知先生哉?

民國紀元壬子孟春月。昆明後學施汝欽謹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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