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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惑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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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魏甄后惠而有色,先為袁熙妻,甚獲寵。曹公之屠鄴也,令疾召甄,左右白:「五官中郎已將去。」公曰:「今年破賊正為奴。」魏略》曰:「建安中,袁紹為中子熙娶甄會女。紹死,熙出在幽州,甄留侍姑。及鄴城破,五官將從而入紹舍,見甄怖,以頭伏姑膝上。五官將謂紹妻袁夫人:『扶甄令舉頭。』見其色非凡,稱歎之。太祖聞其意,遂為迎娶,擅室數歲。」《世語》曰:「太祖下鄴,文帝先入袁尚府,見婦人被髮垢面垂涕,立紹妻劉後。文帝問,知是熙妻,使令攬髮,以袖拭面,姿貌絕倫。既過,劉謂甄曰:『不復死矣。』遂納之,有子。」《魏氏春秋》曰:「五官將納熙妻也,孔融與太祖書曰:『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太祖以融博學,真謂書傳所記。後見融問之,對曰:『以今度古,想其然也。』」
  2. 荀奉倩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婦亡,奉倩後少時亦卒。以是獲譏於世。《粲別傳》曰:「粲常以婦人才智不足論,自宜以色為主。驃騎將軍曹洪女有色,粲於是聘焉。容服帷帳甚麗,專房燕婉。歷年後婦病亡。未殯,傅嘏往喭粲,粲不明而神傷。嘏問曰:『婦人才色,並茂為難。子之聘也,遺才存色,非難遇也,何哀之甚?』粲曰:『佳人難再得!顧逝者不能有傾城之異,然未可易遇也。』痛悼不能已已。歲餘亦亡。亡時年二十九。粲簡貴,不與常人交接,所交者一時俊傑。至葬夕,赴期者裁十餘人,悉同年相知名士也。哭之,感慟路人。粲雖褊隘,以燕婉自喪,然有識猶追惜其能言。」奉倩曰:「婦人德不足稱,當以色為主。」裴令聞之曰:「此乃是興到之事,非盛德言,冀後人未昧此語。」何劭論粲曰:「仲尼稱『有德者有言』。而荀粲減於是,力顧所言有餘,而識不足。」
  3. 賈公閭《充別傳》曰:「充父逵,晚有子,故名曰充,字公閭,言後必有充閭之異。」後妻郭氏酷妒,有男兒名黎民,生載周,充自外還,乳母抱兒在中庭,兒見充喜踊,充就乳母手中嗚之。郭遙望見,謂充愛乳母,即殺之。兒悲思啼泣,不飲它乳,遂死。郭后終無子。《晉諸公贊》云:「郭氏即賈后母也。為性高朗,知后無子,甚憂愛愍懷,每勸厲之。臨亡,誨賈后,令盡意於太子,言甚切至。趙充華及賈謐母,並勿令出入宮中。又曰:『此皆亂汝事!』后不能用,終至誅夷。」臣按:傅暢此言,則郭氏賢明婦人也。向令賈后撫愛愍懷,豈當縱其妒悍,自斃其子。然則物我不同,或老壯情異乎?
  4. 孫秀降晉,晉武帝厚存寵之,《太原郭氏錄》曰:「秀字彥才,吳郡吳人,為下口督,甚有威恩。孫皓憚欲除之,遣將軍何定溯江而上,辭以捕鹿三千口供廚。秀豫知謀,遂來歸化。世祖喜之,以為驃騎將軍、交州牧。」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篤。妻嘗妒,乃罵秀為「貉子」。晉陽秋》曰:「蒯氏,襄陽人,祖良,吏部尚書。父鈞,南陽太守。」秀大不平,遂不復入。蒯氏大自悔責,請救於帝。時大赦,群臣咸見。既出,帝獨留秀,從容謂曰:「天下曠蕩,蒯夫人可得從其例不?」秀免冠而謝,遂為夫婦如初。
  5. 韓壽美姿容,賈充辟以為掾。充每聚會,賈女於青璅中看,見壽,說之。恆懷存想,發於吟詠。後婢往壽家,具述如此,并言女光麗。壽聞之心動,遂請婢潛修音問。及期往宿。壽蹻捷絕人,踰牆而入,家中莫知。《晉諸公贊》曰:「壽字德真,南陽赭陽人。曾祖暨,魏司徒,有高行。」壽敦家風,性忠厚,豈有若斯之事?諸書無聞,唯見世說,自未可信。自是充覺女盛自拂拭,說暢有異於常。後會諸吏,聞壽有奇香之氣,是外國所貢,一著人,則歷月不歇。《十洲記》曰:「漢武帝時,西域月氏國王遣使獻香四兩,大如雀卵,黑如桑椹,燒之,芳氣經三月不歇。」蓋此香也。充計武帝唯賜己及陳騫,餘家無此香,疑壽與女通,而垣牆重密,門閤急峻,何由得爾?乃託言有盜,令人修牆。使反曰:「其餘無異,唯東北角如有人跡。而牆高,非人所踰。」充乃取女左右婢考問,即以狀對。充秘之,以女妻壽。《郭子》謂與韓壽通者,乃是陳騫女,即以妻壽,未婚而女亡。壽因娶賈氏,故世因傳是充女。
  6. 王安豐婦,常卿安豐。安豐曰:「婦人卿婿,於禮為不敬,後勿復爾。」婦曰:「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遂恆聽之。
  7. 王丞相有幸妾姓雷,頗預政事納貨。蔡公謂之「雷尚書」。《語林》曰:「雷有寵,生恬、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