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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卷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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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十四·列女传第七十四 後漢書
卷八十五·东夷列传第七十五
卷八十六·南蛮西南夷列传第七十 

《王制》云:“東方曰夷。”夷者,柢也,言仁而好生,萬物柢地而出。故天性柔順,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國焉。夷有九種,曰畎夷、於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風夷、陽夷。故孔子欲居九夷也。

昔堯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蓋日之所出也。夏后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自少康已後,世服王化,遂賓於王門,獻其樂舞。桀為暴虐,諸夷内侵,殷湯革命,伐而定之。至於仲丁,蓝夷作寇。自是或服或畔,三百餘年。武乙衰敝,東夷浸盛,遂分遷淮、岱,漸居中土。

及武王滅紂,肅慎來獻石砮、楛矢。管、蔡畔周,乃招誘夷狄,周公征之,遂定東夷。康王之時,肅慎復至。後徐夷僭號,乃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偃王處潢池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陸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國。穆王後得驥騄之乘,乃使造父御以告楚,令伐徐,一日而至。於是楚文王大舉兵而滅之。偃王仁而無權,不忍斗其人,故致於敗。乃北走彭城武原縣東山下,百姓隨之者以萬數,因名其山為徐山。厲王無道,淮夷入寇,王命虢仲征之,不克,宣王復命召分伐而平之。及幽王淫亂,四夷交侵,至齊桓修霸,攘而卻焉。及楚靈會申,亦來豫盟。後越遷琅邪,與共征戰,遂陵暴諸夏,侵滅小邦。

秦併六國,其淮、泗夷皆散為民户。陳涉起兵,天下崩潰,燕人衛滿避地朝鮮,因王其國。百有餘歲,武帝滅之,於是東夷始通上京。王莽篡位,貊人寇邊。建武之初,復來朝貢。時遼東太守祭肜威讋北方,声行海表,於是濊、貊、倭、韓,萬里朝獻,故章、和已後,使聘流通。逮永初多難,始入寇鈔;桓、靈失政,漸滋曼焉。

自中兴之後,四夷來賓,雖時有乖畔,而使驛不絕,故國俗風土,可得略记。東夷率皆土著,憙飲酒歌舞,或寇弁衣錦,器用俎豆。所謂中國失礼,求之四夷者也。几蠻、夷、戎、狄总名四夷者,猶公、侯、伯、子、男皆號諸侯云。

夫餘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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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餘國,在玄菟北千里。南與高句驪,東與挹婁,西與鮮卑接,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本濊地也。

初,北夷索離國王出行,其待兒於後妊身,王還,欲殺之。侍兒曰:“前見天上有氣,大如雞子,來降我,因以有身。”王囚之,後遂生男。王令置於豕牢,豕以口氣嘘之,不死。復徙於馬兰,馬亦如之。王以為神,乃听母收養,名曰東明。東明長而善射,王忌其猛,復欲殺之。東明奔走,南至掩淲水,以弓擊水,魚鳖皆聚浮水上,東明乘之得度,因至夫餘而王之焉。於東夷之域,最為平敞,土宜五穀。出名馬、赤玉、貂豽,大珠如酸枣。以员栅為城,有宫室、仓库、牢獄。其人粗大强勇而謹厚,不為寇鈔。以弓矢刀矛為兵。以六畜名官,有馬加、牛加、狗加,其邑落皆主屬諸加,食飲用俎豆,會同拜爵洗爵,揖讓升降。以腊月祭天,大會連日,飲食歌舞,名曰“迎鼓”。是時断刑獄,解囚徒。有军事亦祭天,殺牛,以蹄占其吉凶。行人無昼夜,好歌吟,音声不絕。其俗用刑严急,被誅者皆没其家人為奴婢。盗一責十二。男女淫,皆殺之,尤治恶妒婦,既殺,復尸於山上。兄死妻嫂。死則有椁無棺。殺人殉葬,多者以百數。其王葬用玉匣,漢朝常豫以玉匣付玄菟郡,王死則迎取以葬焉。

建武中,東夷諸國皆來獻見。二十五年,夫餘王遣使奉貢,光武厚答报之,於是使命歲通。至安帝永初五年,夫餘王始將步騎七八千人寇抄樂浪,殺傷吏民,後復归附。永宁元年,乃遣嗣子尉仇台詣阙貢獻,天子賜尉仇台印綬金彩。順帝永和元年,其王來朝京师,帝作黄門鼓吹、角抵戏以遣之。桓帝延熹四年,遣使朝賀貢獻。永康元年,王夫台將二萬餘人寇玄菟,玄菟太守公孫域擊破之,斬首千餘級。至靈帝熹平三年,復奉章貢獻。夫餘本屬玄菟,獻帝時,其王求屬遼東云。

挹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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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婁,古肅慎之國也。在夫餘東北千餘里,東濱大海,南與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極。土地多山险。人形似夫餘,而言語各異。有五谷、麻布,出赤玉、好貂。無君長,其邑落各有大人。處於山林之間,土氣極寒,常為穴居,以深為貴,大家至接九梯。好養豕,食其肉,衣其皮。冬以豕膏涂身,厚數分,以御風寒。夏則裸袒,以尺布蔽其前後。其人臭秽不洁,作廁於中,圜之而居。自漢兴以後,臣屬夫餘。種眾雖少,而多勇力,處山险,又善射,发能入人目。弓長四尺,力如弩。矢用枯,長一尺八寸,青石為鏃,鏃皆施毒,中人即死。便乘船,好寇盗,邻國畏患,而卒不能服。東夷夫餘飲食类皆用俎豆,唯挹婁独無,法俗最無纲纪者也。

高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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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驪,在遼東之東千里,南與朝鮮、濊貊,東與沃沮,北與夫餘接。地方二千里,多大山深谷,人隨而為居。少田业,力作不足以自资,故其俗節於飲食,而好修宫室。東夷相傳以為夫餘别種,故言語法則多同,而跪拜曳一脚,行步皆走。凡有五族,有消奴部、絕奴部、順奴部、灌奴部、桂婁部。本消奴部為王,稍微弱,後桂婁部代之。其置官,有相加、对卢、沛者、古邹大加、主簿、优台、使者、帛衣先人。武帝滅朝鮮,以高句驪為縣,使屬玄菟,賜鼓吹伎人。其俗淫,皆洁净自熹,暮夜輒男女群聚為倡樂。好祠鬼神、社稷、零星,以十月祭天大會,名曰“東盟”。其國東有大穴,號禭神,亦以十月迎而祭之。其公會衣服皆錦绣,金银以自飾。大加、主簿皆著帻,如冠帻而無後;其小加著折風,形如弁。無牢獄,有罪,諸加評议便殺之,没入妻子為奴婢。其昏姻皆就婦家,生子長大,然後將還,便稍营送终之具。金银財币尽於厚葬,积石為封,亦種松柏。其人性凶急,有氣力,习戰斗,好寇鈔,沃沮、東濊皆屬焉。

句驪一名貊,有别種,依小水為居,因名曰小水貊。出好弓,所謂“貊弓”是也。

王莽初,发句驪兵以伐匈奴,其人不欲行,强迫遣之,皆亡出塞為寇盗。遼西大尹田谭追擊,戰死。莽令其將严尤擊之,誘句驪侯驺入塞,斬之,傳首長安。莽大說,更名高句驪王為下句驪侯,於是貊人寇邊愈甚。建武八年,高句驪遣使朝貢,光武復其王號。二十三年冬,句驪蠶支落大加戴升等萬餘口詣樂浪内屬。二十五年春,句驪寇右北平、渔陽、上谷、太原,而遼東太守祭肜以恩信招之,皆復款塞。

後句驪王宫生而开目能視,國人懷之,及長勇壮,數犯邊境。和帝元兴元年春,復入遼東,寇略六縣,太守耿夔擊破之,斬其渠帥。安帝永初五年,宫遣使貢獻,求屬玄菟。元初五年,復與濊貊寇玄菟,攻華丽城。建光元年春,幽州刺史冯焕、玄菟太守姚光、遼東太守蔡諷等,將兵出塞擊之,捕斬濊貊渠帥,获兵馬財物。宫乃遣嗣子遂成將二千餘人逆光等,遣使詐降;光等信之,遂成因据险厄以遮大军,而潜遣三千人攻玄菟、遼東,焚城郭,殺傷二千餘人。於是发广陽、渔陽、右北平、涿郡屬國三千餘騎同救之,而貊人已去。夏,復與遼東鮮卑八千餘人攻遼队,殺略吏人。蔡諷等追擊於新昌,戰殁,功曹耿耗、兵曹掾龙端、兵馬掾公孫酺以身扞諷,俱殁於陣,死者百餘人。秋,宫遂率馬韓、濊貊數千騎围玄菟。夫餘王遣子尉仇台將二萬餘人,與州郡并力討破之。斬首五百餘級。

是歲宫死,子遂成立。姚光上言欲因其丧发兵擊之,议者皆以為可許。尚书陳忠曰:“宫前桀黠,光不能討,死而擊之,非義也。宜遣吊问,因責讓前罪,赦不加誅,取其後善。”安帝从之。明年,遂成還漢生口,詣玄菟降。詔曰:“遂成等桀逆無状,当斬断菹醢,以示百姓,幸會赦令,乞罪請降。鮮卑、 濊貊連年寇鈔,驅略小民,動以千數,而裁送數十百人,非向化之心也。自今已後,不與縣官戰斗而自以亲附送生口者,皆與贖直,缣人四十匹,小口半之。”

遂成死,子伯固立。其後濊貊率服,東垂少事。順帝陽嘉元年,置玄菟郡屯田六部。質、桓之間,復犯遼東西安平,殺帶方令,掠得樂浪太守妻子。建宁二年,玄菟太守耿臨討之,斬首數百級,伯固降服,乞屬玄菟云。

東沃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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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沃沮在高句驪蓋馬大山之東,東濱大海,北與挹婁、夫餘,南與濊貊接。其地東西夹,南北長,可折方千里。土肥美,背山向海,宜五谷,善田種,有邑落長帥。人性質直强勇,便持矛步戰。言語、食飲、居處,衣服,有似句驪。其葬,作大木椁,長十餘丈,开一頭為户,新死者先假埋之,令皮肉尽,乃取骨置椁中。家人皆共一椁,刻木如生,隨死者為數焉。

武帝滅朝鮮,以沃沮地為玄菟郡。後為夷貊所侵,徙郡於高句驪西北,更以沃沮為縣,屬樂浪東部都尉。至光武罢都尉官,後皆以封其渠帥,為沃沮侯。其土迫小,介於大國之間,遂臣屬句驪。句驪復置其中大人為使者,以相监領,責其租税,貂、布、魚、鹽、海中食物,发美女為婢妾焉。

又有北沃沮,一名置沟婁,去南沃沮八百餘里。其俗皆與南同。界南接挹婁。挹婁人喜乘船寇抄,北沃沮畏之,每夏輒臧於岩穴,至冬船道不通,乃下居邑落。其耆者言,嘗於海中得一布衣,其形如中人衣,而两袖長三丈。又於岸際見一人乘破船,頂中復有面,與語不通,不食而死。又說海中有女國,無男人。或傳其國有神井,窺之輒生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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濊北與高句驪、沃沮,南與辰韓接,東穷大海,西至樂浪。濊及沃沮、句驪,本皆朝鮮之地也。昔武王封箕子於朝鮮,箕子教以礼義田蠶,又制八条之教。其人终不相益,無門户之閉。婦人貞信。飲食以籩豆。其後四十餘世,至朝鮮侯准自稱王。漢初大亂,燕、齊、趙人往避地者數萬口,而燕人衛滿擊破准,而自王朝鮮,傳國至孫右渠。元朔元年,濊君南閭等畔右渠,率二十八萬口詣遼東内屬,武帝以其地為蒼海郡,數年乃罢。至元封三年,滅朝鮮,分置樂浪、臨屯、玄菟、真番四郡。至昭帝始元五年,罢臨屯、真番,以并樂浪、玄菟。玄菟復徙居句驪。自单单大領已東,沃沮、濊貊悉屬樂浪。後以境土广遠,復分領東七縣,置樂浪東部都尉。自内屬已後,風俗稍薄,法禁亦浸多,至有六十餘条。建武六年,省都尉官,遂棄領東地,悉封其渠帥為縣侯,皆歲時朝賀。

無大君長,其官有侯、邑君、三老。耆舊自謂與句驪同種,言語法俗大抵相类。其人性愚悫,少嗜欲,不請丐。男女皆衣曲領。其俗重山川,山川各有部界,不得妄相干涉。同姓不昏。多所忌諱,疾病死亡,輒捐棄舊宅,更造新居。知種麻,養蠶,作綿布。晓候星宿,豫知年歲丰約。常用十月祭天,昼夜飲酒歌舞,名之為“舞天”。又祠虎以為神。邑落有相侵犯者,輒相罰,責生口牛馬,名之為“責祸”。殺人者偿死。少寇盗。能步戰,作矛長三丈,或數人共持之。樂浪檀弓出其地。又多文豹,有果下馬,海出班魚,使來皆獻之。

三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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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有三種:一曰馬韓、二曰辰韓、三曰弁辰。馬韓在西,有五十四國,其北與樂浪,南與倭接,辰韓在東,十有二國,其北與濊貊接。弁辰在辰韓之南,亦十有二國,其南亦與倭接。凡七十八國,伯济是其一國焉。大者萬餘户,小者數千家,各在山海間,地合方四千餘里,東西以海為限,皆古之辰國也。馬韓最大,共立其種為辰王,都目支國,尽王三韓之地。其諸國王先皆是馬韓種人焉。

馬韓人知田蠶,作綿布。出大栗如梨。有長尾雞,尾長五尺。邑落雜居,亦無城郭。作土室,形如冢,开户在上。不知跪拜。無長幼男女之别。不貴金寶錦罽,不知騎乘牛馬,唯重璎珠,以缀衣為飾,及縣頸垂耳。大率皆魁頭露紒,布袍草履。其人壮勇,少年有筑室作力者,輒以绳贯脊皮,缒以大木,欢呼為健。常以五月田竟祭鬼神,昼夜酒會,群聚歌舞,舞輒數十人相隨,蹋地為節。十月农功毕,亦復如之。諸國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號為“天君”。又立苏涂,建大木以縣铃鼓,事鬼神。其南界近倭,亦有文身者。

辰韓,耆老自言秦之亡人,避苦役,适韓國,馬韓割東界地與之。其名國為邦,弓為弧,賊為寇,行酒為行觞,相呼為徒,有似秦語,故或名之為秦韓。有城栅屋室。諸小别邑,各有渠帥,大者名臣智,次有儉側,次有樊秖,次有殺奚,次有邑借。土地肥美,宜五谷。知蠶桑,作缣布。乘驾牛馬。嫁娶以礼。行者讓路。國出鐵,濊、倭、馬韓并从市之。凡諸貿易,皆以鐵為貨。俗喜歌舞、飲酒、鼓瑟。兒生欲令其頭扁,皆押之以石。

弁辰與辰韓雜居,城郭衣服皆同,語言風俗有異。其人形皆長大,美发,衣服洁清。而刑法严峻。其國近倭,故颇有文身者。

初,朝鮮王准為衛滿所破,乃將其餘眾數千人走入海,攻馬韓,破之,自立為韓王。准後滅絕,馬韓人復自立為辰王。建武二十年,韓人廉斯人苏馬諟等,詣樂浪貢獻。光武封苏馬諟為漢廉斯邑君,使屬樂浪郡,四時朝謁。靈帝末,韓、濊并盛,郡縣不能制,百姓苦亂,多流亡入韓者。

馬韓之西,海島上有州胡國。其人短小,髡頭,衣韦衣,有上無下。好養牛豕。乘船往來,貨市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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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在韓東南大海中,依山島為居,凡百餘國。自武帝滅朝鮮,使驛通於漢者三十許國,國皆稱王,世世傳統。其大倭王居邪馬台國。樂浪郡徼,去其國萬二千里,去其西北界拘邪韓國七千餘里。其地大較在會稽東冶之東,與硃崖、儋耳相近,故其法俗多同。土宜禾稻、麻紵、蠶桑,知織绩為缣布。出白珠、青玉。其山有丹土。氣温暖,冬夏生菜茹。無牛、馬、虎、豹、羊、 鵲。 其兵有矛、楯、木弓、竹矢,或以骨為鏃。男子皆黥面文身,以其文左右大小别尊卑之差。其男衣皆横幅,结束相連。女人被发屈紒,衣如单被,贯頭而着之;并以丹硃坌身,如中國之用粉也。有城栅屋室。父母兄弟異處,唯會同男女無别。飲食以手,而用籩豆。俗皆徒跣,以蹲踞為恭敬。人性嗜酒。多壽考,至百餘歲者甚眾。國多女子,大人皆有四五妻,其餘或两或三。女人不淫不妒。又俗不盗窃,少爭訟。犯法者没其妻子,重者滅其門族。其死停丧十餘日,家人哭泣,不進酒食,而等类就歌舞為樂。灼骨以卜,用决吉凶。行來度海,令一人不栉沐,不食肉,不近婦人,名曰“持衰”。若在涂吉利,則雇以財物;如病疾遭害,以為持衰不謹,便共殺之。

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奉貢朝賀,使人自稱大夫,倭國之極南界也。光武賜以印綬。安帝永初元年,倭國王帥升等獻生口百六十人,願請見。

桓、靈間,倭國大亂,更相攻伐,历年無主。有一女子各曰卑弥呼,年長不嫁,事鬼神道,能以妖惑眾,於是共立為王。侍婢千人,少有見者,唯有男子一人給飲食,傳辞語。居處宫室、楼观城栅,皆持兵守衛。法俗严峻。

自女王國東度海千餘里,至拘奴國,雖皆倭種,而不屬女王。自女王國南四千餘里,至硃儒國,人長三四尺。自硃儒東南行船一年,至裸國、黑齿國,使驛所傳,極於此矣。

會稽海外有東鳀人,分為二十餘國。又有夷洲及澶洲。傳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將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蓬莱神仙不得,徐福畏誅不敢還,遂止此洲,世世相承,有數萬家。人民時至會稽市。會稽東治縣人有入海行遭風,流移至澶洲者。所在絕遠,不可往來。

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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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曰:“昔箕子違衰殷之運,避地朝鮮。始其國俗未有聞也,及施八条之約,使人知禁,遂乃邑無淫盗,門不夜扃,回頑薄之俗,就宽略之法,行數百千年,故東夷通以柔謹為風,異乎三方者也。苟政之所暢,則道義存焉。仲尼懷愤,以為九夷可居。或疑其陋。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亦徒有以焉尔。其後遂通接商賈,漸交上國。而燕人衛滿扰雜其風,於是从而澆異焉。《老子》曰:“法令滋章,盗賊多有。”若箕子之省簡文条而用信義,其得聖賢作法之原矣!

贊曰:宅是嵎夷,曰乃旸谷。巢山潜海,厥區九族。嬴末紛亂,燕人違難。雜華澆本,遂通有漢。眇眇偏譯,或从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