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傳輯錄纂注 (四庫全書本)/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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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書傳輯録纂註卷四
  元 董鼎 撰
  周書周文王國號後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書凡三十二篇纂註史記后稷封于邰别姓姬氏傳十三世至季歴季歴生昌為西伯西伯崩太子發立是為武王 陳氏曰文王二十四年生武王四十八年即諸侯位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終武王年七十三而嗣位嗣位十三年而伐紂為天子七年而終年九十三也
  泰誓上泰大同國語作大武王伐殷史録其誓師之言以其大㑹孟津編書者因以泰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後二篇既渡河作今文無古文有 案伏生二十八篇本無泰誓武帝時偽泰誓出與伏生今文書合為二十九篇孔壁書雖出而未傳于世故漢儒所引皆用偽泰誓如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太史公記周本紀亦載其語然偽泰誓雖知剽竊經傳所引而古書亦不能盡見故後漢馬融得疑其偽謂泰誓案其文若淺露吾又見書傳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晉孔壁古文書行而偽泰誓始廢 吳氏曰湯武皆以兵受命然湯之辭裕武王之辭廹湯之數桀也恭武之數紂也傲學者不能無憾疑其書之晚出或非畫當時之本文也輯録文王之事紂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見其他兹其所以為至德也若謂三分天下紂尚有其一未忍輕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澤未亡厯數未終紂惡未甚聖人若之何而取之則是文王之事紂非其本心蓋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則安得謂之至德哉至於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罔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己也不得不順而應之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鈞以此觀之足見武王之伐紂順乎天而應乎人無可疑矣此說與來書云云固不多爭但此處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覇術之所以分其端特在於此耳答范伯崇纂註王氏炎曰古文太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 顧氏曰太者大之至 吳氏曰案帝辛本紀穪紂書稱受或二字古通用湯六數桀罪未嘗斥為桀武十數紂罪未嘗不呼為受餘見傳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見禹貢 案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兵三年而伐紂合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偽書泰誓之文而誤解九年大統未集與夫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即位則穪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乆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為後元年漢文帝亦改十七年為後元年自後說春秋因以改元為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閒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冐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䘮穪十一年及其㓕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聼訟逺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亦惑于書序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又案漢孔氏以春為建子之月盖謂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數改月數必以其正為四時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為建子之月而經又繫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數于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為無義冬不可以為春寒不可以為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鄭氏箋詩維莫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為孟春曰此漢儒承襲之誤耳且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蓋言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麥將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牟麥將熟則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審矣鄭氏於詩且不得其義則其考之固不審也不然則商以季冬為春周以仲冬為春四時反逆皆不得其正豈三代聖人奉天之政乎輯録顯道問先儒將十一年十三年等合九年説以為文王稱王不知有何據曰自太史公以來皆如此説了但歐公力以為非東坡亦有一説但書説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這一箇㾗瑕或推泰誓諸篇皆只稱文考至武成方稱王只是當初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羈縻𨚗事體自是不同了 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云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必差誤說者乃以十一年為觀兵尤無義理舊有人引洪範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則十一年之誤可知矣人傑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為正直是無謂大抵三代更易須着如此更易一畨格言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士衆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聽之審也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聰明出於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而聖人又得其最秀而最靈者天性聰明無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物故能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舉萬民之衆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后者又所以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亦惟欲其君長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為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失君民之道故武王發此是雖一時誓師之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也輯録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湏是剛健中正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創業之君能定禍亂者皆是智勇過人人傑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曽說着考之經典却有此意如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天乃錫王勇智皆此意也謨湯武征伐皆先自說一叚義理纂註新安胡氏曰萬物莫不禀氣于天受形于地乾稱父坤穪母此天地所以為萬物一大父母也 孫氏曰天地能生萬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 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與易象言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 陳氏經曰人者萬物之一也物得氣之偏人得氣之全此人性所以獨靈于物然人雖有此靈有不能保此靈者必得聰明之君以父母之斯民始得以各全其靈聰明亦靈也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而為靈之靈者耳 吕氏曰此雖誓師之辭乃六經之統攝百王之標凖 碧梧馬氏曰作民父母一語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終皇極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受紂名也言紂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未集沈𭰫溺于酒也冒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擇賢才惟因父兄而寵任子弟也土高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類刳剔割剝也皇甫謐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未知何據紂虐害無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將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至紂惡貫盈武王伐之敘文王之辭不得不爾學者當言外得之輯録問諸儒之說以為武王未誅紂則稱文王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嘗穪王之證及既誅紂乃稱文考為文王然既曰文考則其謚定矣若如其言將稱為文公邪曰此等事無證佐皆不可曉闕之可也僴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紂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絶則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 因說文王事商先王曰文王但是做得從容不廹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蘇東坡說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諸侯自歸之或問此有所據否先生曰這也見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伐宻戡黎等事又自顯然書說王季勤勞王家詩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孫自說不成他子孫誣其父祖春秋分明說泰伯不從是不從甚底事若泰伯當武王之世也只是為諸侯但時措之宜聖人又有不得已處横渠云商之中世都棄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復進入中國太王所以遷于岐然岐下也只是箇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箇家計如此竝答徐元聘纂註陳氏大猷曰敬者萬善之本不敬者萬惡之本人雖至愚猶知敬天今紂天且不敬宜其衆惡日深也 新安陳氏曰蔡氏愚謂以下七句曲為文王文飾不若語録盡之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冡君觀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遺厥先宗廟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其侮肆故也觀政猶伊尹所謂萬夫之長可以觀政八百諸侯背商歸周則商政可知先儒以觀政為觀兵誤矣悛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爾諸侯之向背觀政之失得于商今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紂無有悔悟改過之心夷踞而居廢上帝百神宗廟之祀犧牲粢盛以為祭祀之備者皆盡于凶惡盜賊之人即箕子所謂攘竊神祇之犧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謂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無有懲戒其侮慢之意輯録伊川謂無觀政之事非深見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為存名教而發也若有心要存名教而於事實有所改易則夫子之録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說大害事將聖人心迹都做兩截看了殊不知聖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則非所以為聖人矣荅徐元聘纂註程子曰觀政之說必無此理如今日天命絶則紂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是君也為之臣子者敢以兵脅君乎 林氏曰尸有餕鬼神之餘也可以觀政矣謂政之勤怠美惡由餕可以觀之此言觀政亦由是也 林氏曰夷如原壤夷俟之夷紂不祀武伐之如葛不祀湯伐之也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佑助寵愛也天助下民為之君以長之為之師以教之君師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寵安天下則夫有罪之當討無罪之當赦我何敢有過用其心乎言一聽于天而已輯録佛經云佛為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聖人亦為這一大事出來這箇道理雖人所固有若非聖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曉得我說在這裏教你曉你不㑹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與你做只是要持守這箇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間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纔一日無人維持便顛倒了少間脚拄天頭拄地顛倒錯亂便都壊了所以說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這道理與你做與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為之立君師以作成之既撫養你又教導你便無一夫不遂其性如堯舜之時真箇是寵綏四方只是世間不好底人不定疊底事纔遇堯舜都妥帖平定了所以謂之克相上帝蓋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漢以來講學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業然無人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間有得其一二而師之道則絶無矣卓纂註陳氏經曰後世之君刑政徒尚教化不立不知師道不盡則不足以盡君道矣武王之意謂紂既不能當君師之任則任君師獨不在我乎我當相天以討紂之有罪而綏定天下之無罪者所不得而私也孟子引書曰其助上帝止厥志末句意少異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德得也行道有得於身也義宜也制事達時之宜也同力度德同德度義意古者兵志之辭武王舉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㐮三十一年魯穆叔曰年鈞擇賢義鈞則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鈞以德德鈞以卜蓋亦舉古人之語文勢正與此同百萬曰億紂雖有億萬臣而有億萬心衆叛親離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與義乎纂註林氏曰凡勝負之理力同則有德者勝德同則有義者勝度德校善惡也度義校曲直也十萬曰億十億曰兆 介軒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當作心案孟子曰道若大路然邵子曰道猶路也萬古在前萬世在後誰能不由此道而行凡日用事物當然之理决不可不由者是之謂道道乃衆人公共之路必湏能行此道而有得于吾心然後可謂之德禮記鄉飲酒曰德者得也得於吾身也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據於德一條改有得於身為有得于心仍俾六經用此為通例禮記其身已是切己終必曰心益見向裏下工夫耳 息齊余氏曰此謂百萬曰億洛誥謂十萬曰億 新安陳氏曰韋昭註楚語云十萬曰億古數也秦改制始以萬萬為億今解尚書合主十萬為億之說百萬為億未見所本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貫通盈滿也言紂積惡如此天命誅之今不誅紂是長惡也其罪豈不與紂鈞乎如律故緃者與同罪也纂註唐孔氏曰紂之惡如繩貫物其貫已滿予小子夙夜祇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冢土以爾有衆底天之罰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縱紂不誅則罪與紂鈞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懼不敢自寧受命于文王之廟告于天神地祇以爾有衆致天之罰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受命文考即造乎禰也王制以神尊卑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紂之舉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纂註陳氏經曰紂之惡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德在肅將天威武王之德在夙夜祇懼敬與不敬聖狂分焉興亡判焉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天矝憐于民民有所欲天必從之今民欲亡紂如此則天意可知爾庶幾輔我一人除其邪穢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應之時不可失也纂註林氏曰天之立君專以為民故武王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首言元后作民父母以見紂之不能為民父母也次言作之君師以見紂之不能為君師也未言民欲天必從以見民心欲亡紂而伐之必克也去一紂則惡根除故永清四海堯授舜舜授禹天實與之則堯舜不可失其與之之時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實奪之則湯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時故韓獻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也禮運亦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陳氏經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則流清天下本清紂汙濁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紂而除其穢惡則清其源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師畢㑹王乃徇師而誓次止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纂註唐孔民曰左莊三年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此直取止舍之義非春秋三日例也林氏曰漢律厯志曰周師初發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後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日行三十里凡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師上篇不言日以中篇考當是丁巳日在河南將渡孟津時誓而後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是戊午明日將趨商郊誓而後行也三令五申謹之至也曰嗚呼西土有衆咸聽朕言周都豐鎬其地在西從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諸侯故曰西土有衆纂註吕氏曰上篇言友邦冢君御事庶士先諸侯而後西土之人所以明尊卑之分也中下篇先及西土立法自近者始未欲以軍法例約束諸侯也 新安陳氏曰伐紂之誓凡四上篇併諸侯凡從者誓之中下篇惟誓西伯所統者至牧誓又併諸侯凡從者誓之篇末軍法甚明吕氏謂未欲以軍法例約束諸侯恐不然也我聞吉人為善惟日不足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無度播棄黎老昵比罪人滛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脅權相滅無辜籲天穢德彰聞惟日不足者言終日為之而猶為不足也將言紂力行無度故以古人語發之無度者無法度之事播放也犁黧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謂耄遜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當親近者紂乃放棄之罪惡之人所當斥逐者紂乃親比之酗醉怒也肆縱也臣下亦化紂惡各立朋黨相為仇讎脅上權命以相誅滅流毒天下無辜之人呼天告寃腥穢之德顯聞于上吕氏曰為善至極則至治馨香為惡至極則穢徳彰聞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國天乃佑命成湯降黜夏命言天惠愛斯民君當奉承天意昔桀不能順天流毒下國故天命成湯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喪元良賊虐諫輔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厥鑒惟不遠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浮過剝落䘮去也古者去國為䘮元良微子也諫輔比干也謂已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類下三句亦紂所嘗言者鑒視也其所鑒視初不在遠有夏多罪天既命湯黜其命矣今紂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襲重也言我之夢協我之卜重有休祥之應知伐商而必勝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纂註張氏曰即所謂商鑒不遠在夏后之世 林氏曰其者未定之辭猶曰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言之于未然之前辭當如此戎大也如曰殪戎殷曰爕伐大商 新安胡氏曰案蔡傳言伐商以伐訓戎謂以兵戎伐之也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識不相上下也治亂曰亂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畢公榮公太顛閎夭㪚宜生南宫括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劉侍讀以為子無臣母之義蓋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紂雖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盡忠也周至也紂雖有至親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賢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輯録馬氏曰亂治也或曰亂本作亂古治字語註纂註葉氏曰夷人若與等夷也既有離德則視我塗人耳 張氏曰言夷人見無復君臣上下之等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必徃過廣韻責也武王言天之視聽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責于我謂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則我之伐商斷必徃矣盖百姓畏紂之虐望周之深而責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湯東靣而征西夷怨南靣而征北狄怨之意輯録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或問此若有不同如何曰天豈曽有耳目以視聽只是自民之視聽便是天之視聽如帝命文王豈天諄諄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為是便是天以為是若民人皆歸徃之便是天命之也又曰此處甚㣲故其理難看 或問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便是理否曰若全做理又如何說自我民視聽這裏有些主宰底意思庚莊仲問天視天聽謂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蒼蒼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隨他所說今既曰視聽即理又如何㑹視聽雖說不同又却只是一箇知其同不妨其為異知其異不害其為同文蔚纂註新安胡氏曰百姓有過恐只如萬方有罪之意耳 王氏曰在予一人盖以其身任天下之責不如是不足以為天吏也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揚舉侵入也凶殘紂也猶孟子謂之殘賊武王弔民伐罪於湯之心為益明白於天下地自世俗觀之武王伐湯之子孫覆湯之宗社謂之湯讐可也然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公天下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質之湯而無愧湯之心驗之武而益顯是則伐商之舉豈不於湯為有光也哉輯録言武王威武奮揚侵彼紂之疆界取其殘賊而殺伐之功因以張大比於湯之伐桀又有光焉孟註纂註新安陳氏曰于湯有光乃武王之夸辭如所謂功光祖宗云爾孟註甚得本意蔡氏于湯之心為益明白之說議論雖深一歩似失本文之意勖哉夫子罔或無畏寧執非敵百姓懍懍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勖勉也夫子將士也勉哉將士無或以紂為不足畏寧執心以為非我所敵也商民畏紂之虐懍懍若崩摧其頭角然言人心畏懼如此汝當一德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纂註老子禍莫大於輕敵 林氏曰考之孟子疑此二者必有所增損潤色其字大抵相同其意㫖則有不同者蓋康誥伏生所傳泰誓孔壁續書孔氏為𨽻古定其間必有不能曉而以意增損者則今泰誓康誥與孟子所舉不同者以此 愚謂勗哉數語固不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萌倖勝輕敵之心亦不以羣臣同心同德而忘一德一心之戒聖人之重用民命臨事而懼也如此
  泰誓下
  時厥明王乃大廵六師明誓衆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軍大國三軍是時武王未備六軍牧誓敘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辭也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絶于天結怨于民天有至顯之理其義類甚明至顯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紂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典常之道褻狎侮慢荒棄怠惰無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結怨于民結怨者非一之謂下文自絶結怨之實也纂註林氏曰君子統上下而言越王勾踐伐吳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則士卒亦可言君子益賛禹曰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湯亦曰天道福善禍滛與此言天道意同 張氏曰天有福善禍滛之道顯然甚明禍福之來各以類至其類亦甚彰 新安陳氏曰蔡氏以顯道合五常言不如張氏得本文正意斮朝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四海崇信姦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竒技滛巧以悅婦人上帝弗順祝降時䘮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見朝渉水者謂其脛耐寒斫而視之史記云比干强諫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殺戮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禍之所及者遠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謂竒異技能滛巧為過度之巧列女傳紂膏銅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輙墮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已之笑至為炮烙之刑則其竒技滛巧以悅之者宜無所不至矣祝斷也言紂于姦邪則尊信之師保則放逐之屏棄先王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輕廢奉祀之禮專意汚䙝之行悖亂天常故天弗順而斷然降是䘮亡也爾衆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罰乎纂註公羊傳哀十四年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註祝斷也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讐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樹德務滋除惡務本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讐爾衆士其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廸有顯戮洪大也獨夫言天命已絶人心已去但一獨夫耳孟子曰殘賊之人謂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謂撫我則我之君也虐我則我之讐也今獨夫受大作威虐以殘害于爾百姓是乃爾之世讐也務專力也植徳則務其滋長去惡則務絶根本兩句意亦古語喻紂為衆惡之本在所當去故我小子大以爾衆士而殄絶殱滅汝之世讐也廸蹈登成也殺敵為果致果為毅爾衆士其庶幾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則有厚賞非特一爵一級而已不廸果毅則有顯戮謂之顯戮則必肆諸市朝以示衆庶纂註真氏曰武王舉古人之言以明民之常情如此若君民之分豈以虐我而遂讐之哉然君民之分不可恃而民之常情不可不察嗚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惟我有周誕受多方若日月照臨言其徳之輝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德之遠被也顯于西土言其德尤著于所發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德達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誰受之文王之德實天命人心之所歸故武王于誓師之末歎息而言之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無罪猶言無過也無良猶言無善也商周之不敵乆矣武王猶有勝負之慮恐為文王羞者聖人臨事而懼也如此纂註林氏曰聖人至誠畏懼之心充實于中則發于言自然如此非有一毫作偽于其間也 愚謂事幸而集則文考之功不幸不集則予小子之過善則稱親過則歸已禮所當然也又案三篇三數紂之惡發舒萬民之氣天怒已極人怨已深不待牧野之戰而天下已無商矣嗚呼豈非萬世之永監哉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衛州治之南也武王軍于牧野臨戰誓衆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纂註陳氏曰禹征苖誓只數語甘誓湯誓則一篇武王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鉞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㝠爽明也昧爽將明未明之時也鉞斧也以黄金為飾王無自用鉞之理左杖以為儀耳旄軍中指麾白則見遠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白旄也案武成言癸亥陳于商郊則癸亥之日周師已陳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師焉曰者武王之言也逖遠也以其行役之遠而慰勞之也纂註林氏曰言日不言月上本泰誓文也 孔氏曰牧野紂近郊三十里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司徒司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時尚為諸侯故未備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軍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亞次旅衆也大國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亞者卿之貳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屬士是也師氏以兵守門者猶周禮師氏王舉則從者也千夫長統千人之帥百夫長統百人之帥也及庸蜀羌髳㣲盧彭濮人左傳庸與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漢之南羌在西蜀髳㣲在巴蜀盧彭在西北武王伐紂不期㑹者八百國今誓師獨稱八國者盖八國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約束以戰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則泛指諸侯而誓者也纂註陳氏曰文王化行江漢自北而南故八國皆來助舉其遠則近者可知 蘇氏曰楚饑庸與百濮伐之庸上庸縣濮即百濮又楚伐羅羅與盧戎兩軍之盖南蠻之屬楚者羌先零䍐开之屬彭今屬武陽有彭亡髳㣲閼則知此數國皆西南之夷稱爾戈比爾干立爾矛予其誓稱舉戈㦸干楯矛亦㦸之屬長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執以舉之故言穪楯則並以扞敵故言比矛長立之於地故言立器械嚴整則士氣精明然後能聽誓命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索蕭索也牝雞而晨則陰陽反常是為妖孽而家道索矣將言紂惟婦言是用故先發此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昬棄厥肆祀弗答昬棄厥遺王父母弟不廸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姦宄于商邑肆陳荅報也婦妲己也列女傳云紂好酒滛樂不離妲己妲己所舉者貴之所憎者誅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顛倒昬亂祭所以報本也紂以昬亂棄其所當陳之祭祀而不報昆弟先王之𦙍也紂以昬亂棄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廢宗廟之禮無宗族之義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姦宄于商邑盖紂惑于妲己之嬖背常亂理遂至流毒如此也纂註孫氏曰泰誓言紂之惡終于悅婦人牧誓言紂之惡始于用婦言豈非紂之終始出於此乎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齊焉夫子朂哉愆過勗勉也歩進趨也齊齊整也今日之戰不過六歩七歩乃止而齊此告之以坐作進退之法所以戒其輕進也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勗哉夫子伐擊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過六七而齊此告之以攻殺擊刺之法所以戒其貪殺也上言夫子勗哉此言勗哉夫子者反覆成文以致其丁寧勸勉之意下倣此纂註王氏炎曰六歩七歩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 吕氏曰大司馬之法伍兩卒旅各有其長使止齊之者使其部伍之長各自止其止各自齊其齊故當戰時井然有序不失紀律三軍如一人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勗哉夫子桓桓威武貎貔執夷也虎屬欲將士如四獸之猛而奮擊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來降者勿迎擊之以勞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殺降也纂註陳氏大猷曰用兵以節制為尚以武勇為主武王慮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慮過于勇而妄殺故以殺降為戒 夏氏曰使其役屬於我西土爾所弗勗其于爾躬有戮弗勗謂不勉于前三者愚謂此篇嚴肅而温厚與湯誓義相表裏真聖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盡出于一人之口豈獨此為全書乎讀者其味之纂註王氏曰功多厚賞前誓己言此不再言而獨言有戮者軍事以嚴終亦威克厥愛之意愚謂此臨戰誓師之辭杖鉞秉旄所以肅己之容穪干比戈立矛所以肅人之容軍容既肅然後發命則人無譁而聽者審矣自古人有言至恭行天罰所以聲罪致討而激士卒之義也自今日之事至乃止齊焉所以明審法令而示行陳之禮也自勗哉以下又勉之以臨戰之勇撫衆之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謹畏戒懼尚如此斯其為王者之師歟
  武成史氏記武王徃伐歸獸祀羣神告羣后與其政事共為一書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問武成一篇諸家多以為錯簡然反覆讀之竊以為自王若曰以後皆是史官歴叙以前之事雖作武王告羣后之辭而實史官敘述之文故其間如有道曾孫周王發及昭我周王之語皆是史官之言非武王當時自稱如此也亦如五誥中王若曰以下多是周公之語若如此看則似不必改移亦自可讀又既生魄恐是晦日既者言其魄之既足也以厯推之當為四月晦未知此篇先生㝷常如何看先生曰王若曰以下固是告羣后之辭兼敘其致禱之辭亦與湯誥相類但此辭却無結殺處只自敘其功烈政事之美又書戊午癸亥甲子日辰亦非誥命之體恐湏是有錯簡然自王氏程氏劉原父以下所定亦各不同舊嘗考之劉以為王語之末有闕文似得之彼有七經小傳否可撿看又漢書厯志謂是嵗有閏亦是也荅潘子善問武成一篇編簡錯亂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劉貢父李博士諸本推䆒甚詳僴纂註吕氏曰武成見武王有取商之規模有定商之規模取商以至公大義定商以常典成法秦晉隋亦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盖無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為正朔故曰一月也詳見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戊午推之當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記壬辰旁死魄然後言癸巳伐商者猶後世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鎬京也在京兆鄠縣上林即今長安縣昆明池北鎬陂是也輯録漢志引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覇若翼日癸巳武王乃朝歩自周于征伐紂此與古今文合但有五字差又曰越若來三月既死覇粤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顔氏曰今文尚書之辭又曰惟四月既旁生覇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廟翼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國祀馘于周廟張氏曰亦今文尚書也又畢命豐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豐刑孟康曰逸書篇名今案伏生今文尚書無武成獨孔氏古文尚書乃有此篇今顔氏註劉歆所引兩節見其與古文不同遂皆以為今文尚書不知何所考也諸家推厯以為此年二月有閏四月丁未為十九日庚戌為二十二日若無閏則四月無丁未庚戌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後則古文為倒而此志所引者為順但其言燎于周廟似無理耳况古文此篇文皆錯謬安知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廟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邪以湯誥考之此說為是畢命古文有此篇其年月日與此同而王命作冊乃序文惟豐刑為無據然年月之下亦有至于豐字豈又若伊訓之方明邪但古文之序冊下更有畢字孔傳以為命為冊書以命畢公如此則全不成文理本文似亦有闕語疑作冊二字乃衍文而闕一公字也以此可見劉歆所見古文已非其正而今本亦有闕誤難盡信也孟康便以豐刑為逸書篇名則亦不復本上文自有畢命矣又誤之甚也此恐劉氏七經小傳之訛當考荅潘子善纂註王氏日休曰翼輔也以此日為主則明日為輔翼此日者故以明日為翼日 唐孔
  氏曰舉事貴早朝故皆言朝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豐文王舊都也在京兆鄠縣即今長安縣西北靈臺豐水之上周先王廟在焉山南曰陽桃林今華陰縣潼關也樂記曰武王勝商渡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倒載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此當在萬姓悅服之下纂註唐孔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互言耳 吕氏曰但歸放用以伐紂之牛馬耳天子十二閉與邱甸之賦自不廢與晉武平吳而去武備唐穆平兩河而銷兵不同 王氏曰軍行戰車用馬任載之車用牛服乘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見以兵定天下非其本心也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駿爾雅曰速也周廟周祖廟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廟近而邦甸遠而侯衛皆駿奔走執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籩竹豆祭噐也既告祖廟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遠由親而尊也 此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纂註陳氏曰歸馬放牛此偃武之事祀于周廟以下皆修文之事 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衛要此舉其要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後也四方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蓋武王新即位諸侯百官皆朝見新君所以正始也 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輯録義剛問生明生魄如何先生曰日為䰟月為魄魄是黯處魄死則明生書所謂哉生魄是也老子所謂載營魄載如人載車車載人之載月受日之光䰟加于魄魄載䰟也明之生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側邉了故見其盈虧不同或云月形如餅非也筆談云月形如彈丸其受光如粉塗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屑漸遠則光漸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則是近一遠三謂之弦至日月相望則去日十矣故謂之望日在西而月在東人在下靣得以望見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則月在天中日甚大從地四靣光起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所謂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後其光之遠近如前之弦謂之下弦至晦則月與日相疊月在日後光盡體伏矣又楚辭集註荅天問夜光何徳章可參考纂註新安陳氏曰諸家多謂生魄望後也而不察既字以望與既望例之則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謂既盡也與舜典既月同謂盡此生魄以後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辭與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實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廟簡倒耳所以云此當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于周廟當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羣后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啟土公劉后稷之曽孫史記云能修后稷之業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從之者如歸市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太王雖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業之成實基于此王季能勤以繼其業至於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撫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懷其德而得自立自為西伯專征而威德益著於天下凡九年崩大統未集者非文王之德不足以受天下是時紂之惡未至於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為心此當在大告武成之下 輯録雉問先生近定武成新本先生曰前輩定本更差一節王若曰一叚或接于征伐商之下以為誓師之辭或連受命于周之下以為命諸侯之辭以為誓師固是錯連下說了以為命諸侯之辭者此去祭日只爭一兩日無縁有先誥命之理某看却諸侯來便教他助祭此是祭畢臨遣之辭當在大誥武成之下比前軰只差此一節 問文王不稱王之說曰此事更要考說文王不稱王固好但書中不合有惟九年大統未集一句不知所謂九年自甚時數起若謂文王固守臣節不稱王則三分天下有其二亦為不可又書言太王肇基王迹則到太王時周家已自强盛矣今史記於梁惠王三十七年書襄王元年而竹書紀年以為後元年想得當時文王之事亦類此故先儒皆以為自虞芮質厥成之後為受命之元年廣周自積累以來其勢日大又當商家無道之時天下趨周其勢自爾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孔子乃穪其至德若非文王亦湏取了孔氏稱至德只二人皆可為而不為者也璘問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將終事紂乎抑為武王牧野之舉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詩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云云則武功都是文王做來詩載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觀文王一時氣勢如此度必不終竟休了一似果實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來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㝢商紂之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至武王十三年乃伐紂而有天下張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命絶則為獨夫然命之絶否何以知之人情而已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武王安得而止之哉孟註問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至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竊疑文王大聖人于君臣之義尊卑之等豈不洞見而容有革商之念哉曰此等處難說孔子謂可與立未可與權到𨚗時事勢自是要住不得後來人把文王説得忒恁地却做一箇道行看着不做聲不做氣如此形容文王都沒情理以詩書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詩自從太王至王季說來如云至于太王實始翦商如下武之詩有聲之詩都說文王出做事且如伐崇一節是做甚麽這又不是一項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庸此見大叚動衆岐山之下與崇相去自是多少里因甚如此這般處要做文王無意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說侵自阮疆陟我高罔無矢我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這裏建都自據有其土地這是大叚施張了或云紂命文王得專征伐紂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聲色為政不以革命有中國黙順帝則而天下歸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說恰似内無純臣之義外亦不屬于商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勢自是不可已只當商之季七顛八倒上下崩頽忽于岐山下突出許多人也是誰當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識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國之君者莫非勉之以王道賀孫纂註新安陳氏曰后稷穪先王如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人云我先王不窋韋昭註王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以契為𤣥王是也武王告諸侯謂周之基業自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王建之篤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來矣我不過承先志而為之耳意謂十五六世數百千年積德累功前作後述以有今日非一朝一夕之崛起以聳動諸侯之聽也 歐陽氏曰漢儒謂西伯受命稱王十三年者妄也以紂之暴虐西伯竊歎遂執而囚之至其叛已穪王反優容不問者十三年此豈近於人情邪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西伯不稱臣而穪王安能服事商乎謂西伯稱王起于何說而孔子之言萬世之信也夷齊義士也方其辭國而去間西伯之賢共徃歸之使西伯稱王是僣叛之國二子不以為非依之乆而不去至武王伐紂始以為非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豈近于人情邪泰誓稱十有一年說者因謂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䘮三年并數之爾故以西伯聽虞芮之訟謂之受命以為元年古者人君即位必稱元年西伯即位乆矣中間云云見泰誓上傳學者知西伯生不稱王中間不再改元則詩書所載燦然不誣矣孔子當衰周之時患衆說之紛紜惑亂當世故修六經以示信萬世孔子沒去聖稍遠諸家小說復興與六經相亂自漢以來莫能辨正今卓然一信于六經則十有三年武王即位之十三年爾復何疑哉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貃罔不率俾厎至也后土社也勾龍為后土周禮大祝云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孔氏曰名山謂華大川謂河盖自豐鎬徃朝歌必道華渉河也曰者舉武王告神之語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字史臣追増之也正即湯誓不敢不正之正萃聚也紂殄物害民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魚之聚淵如獸之聚藪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略謀畧也俾廣韻曰從也仁人既得則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絶亂謀内而華夏外而蠻貃無不率從矣或曰太公歸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親不可謂之獲此蓋仁人自商而來者愚謂獲者得之云爾即泰誓之所謂仁人非必自外來也不然經傳豈無傳乎 此當在于征伐商之下纂註林氏曰穪有道曽孫本其祖父而言言已乃有道之人之曽孫明周之世世修德有道非一世也 復齊董氏曰下言受無道故於此言有道亦對穪之辭曽孫主祭者之稱曲禮外事曰曽孫某侯某詩甫田曰曽孫不怒左哀二年蒯瞆臨戰禱辭亦穪曽孫 葉氏曰湯伐桀曰聿求元聖武王伐紂曰既獲仁人 夏氏曰俾使也無不相率以為已使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成命黜商之定命也篚竹噐𤣥黄色幣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東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來筐篚盛其𤣥黄之幣明我周王之徳者是蓋天休之所震動故民用歸附我大邑周也或曰𤣥黄天地之色篚厥𤣥黄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德也 此當在其承厥志之下輯録商人而曰我周王猶商書所謂我后也孟註纂註陳氏曰成命一定不易决于伐商也肆遂也武王為西伯紂在東故曰東征士女猶曰男女詩中士多連女言之 新安胡氏曰傳采或曰𤣥黄之說非也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休命勝商之命也武王頓兵商郊雍容不廹以待紂師之至而克之史臣謂之俟天休命可謂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詩所謂其㑹如林者紂衆雖有如林之盛然皆無有肯敵我師之志紂之前徒倒戈反政其在後之衆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實而言之盖紂衆離心離德特刼於勢而未敢動耳一旦因武王弔伐之師始乘機投隙奮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見紂積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則蓋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大定乎乃者繼事之辭反紂之虐政由商先王之舊政也式車前横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商容商之賢人閭族居里門也賚予也武王除殘去暴顯忠遂良脤窮賙乏澤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悅而誠服之帝王世紀云殷民言王之于仁人也死者猶封其墓况生者乎王之于賢人也亡者猶表其閭况存者乎王之于財也聚者猶㪚之况其復籍之乎唐孔氏曰是為悅服之事 此當在罔不率俾之下輯録血流漂杵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者只縁當時恁地戰鬬殘戮恐當時人以此為口實故說此然看上文自說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不是武王殺他乃紂之人自蹂踐相殺荀子曰所以殺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書說觀武王興兵初無意于殺人所謂今日之事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是也武王之心非好殺也卓杵或作鹵楯也孟註中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漢人不見今武成一戎衣之文義剛一戎衣言一着戎衣以伐紂也中庸章句纂註孔氏曰自河至朝歌出四百里五日而至赴敵宜速待天休命謂夜雨止畢陳血流漂舂杵已甚之言唐孔氏曰帝王世紀云王軍至鮪水紂使膠鬲𠉀周師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膠鬲去而雨甚王遂行曰吾
  雨而行所以救膠鬲之死也然則本期甲子故速行也周語曰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卑而雨是雨止畢陳蔡氏元度曰詩云肆伐大商㑹朝清明蓋謂雨止清明也 林氏曰武王臨戰不敢以勝自必待天之佑已而勝之此謂俟天之休命先儒雨止畢陳蓋過論也周師未嘗血刃而紂衆自相屠戮人心之叛商歸周如此是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驗也天之休命豈不昭然在此哉陳氏曰先驅商之平民陳後乃紂之惡黨民怨之深遂因此易鄉反攻之 李氏曰湯伐夏曰纉禹舊服武王伐商曰反商政政由舊禹湯所行桀紂棄之湯武復之適所以為之資耳 新安陳氏曰萬姓悅服實緫結乃反商政以下數句大學平天下一章不過好惡財用二者與天下為公而已釋箕子至發粟賚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釋箕子以下好惡與民為公也㪚財以下財用與民為公也 愚謂漢高入關除苛解嬈與父老約法三章得武王反商政之意獨不能由舊襲用秦法所以周不愧商而漢有愧於周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䘮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官惟賢不肖者不得進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婦兄弟長㓜五典之教也食以養生䘮以送死祭以追遠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紀而厚風俗聖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義信義立而天下無不勵之俗有德者尊之以官有功者報之以賞官賞行而天下無不勸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舉信義立而官賞行武王於此復何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約而事博也如此哉此當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猶有闕文案此篇編簡錯亂先後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後輯録祖道曰看
  來湯武也自別如湯自放桀歸來猶做工夫且如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昧爽丕顯旁求後彦刻盤銘修人紀如此之類不敢少縱武王自伐紂歸來建國分土㪚財發粟之後便只垂拱了且如西旅之獒費了太保許多氣以此見得武王做工夫不及湯遠甚先生所謂觀詩書可見者愚竊以為如此先生笑曰然某之意正如此纂註新安陳氏曰所重教食䘮祭四者證以堯曰可見重五教而次以食則斯民日用飲食徧為爾德否則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食足矣即繼以慎終之䘮報本之祭皆所以感發斯人之良心而維持天下之教化也 王氏曰惇厚其信使天下不趨于詐顯明其義使天下不徇于利崇德使人知所以尚賢報功使人知所以勸忠 吕氏曰武王至此夫何為哉無為而天下自治可見武王能還唐虞風俗於千載之下武成與堯舜氣象不同矣終篇一語堯舜無為之治乃恍然若存焉 唐孔氏曰此篇體裁異於餘篇簡編斷絶經失其本所以辭不次耳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畧華夏蠻貊罔不率俾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悅服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𤣥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案劉氏王氏程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参考定讀如此大畧集諸家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節今以上文及漢志日辰推之其序當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繫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後蓋不知生魄之日諸侯百工雖來請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發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後始告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劉氏謂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有闕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從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屬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劉氏所謂闕文猶當有十數語也蓋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夏宜有退托之辭以示不敢遽當天命而求助于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勑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乂史官之辭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輯録武成月日譜一月以孔註推當是辛卯𦍤壬辰旁死魄孔註云二日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三日戊午師逾孟津二十八日二月若前月小盡則是庚中朔大盡則是辛酉朔癸亥陳于商郊庚申朔則是四日辛酉朔則是三日甲子勝商殺紂或五日或四日漢志云既死霸越五日甲子即是六日或七日日辰不相應閏月李挍書説是嵗閏二月盖以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若不置閏則下文四月無丁未庚戌矣其說是也 若前兩月俱小則此月己丑朔一大一小則庚寅朔俱大則辛卯朔三月若前三月俱小則戊午朔一大二小則己未朔二大一小則庚申朔俱大則辛酉朔然閏月小大計必無辛酉也四月若前四月俱小則丁亥朔一大三小則戊子朔二大二小則己丑朔一小三大則庚寅朔哉生明王來自商三日既生魄諸侯受命于周十六日或壬寅或癸卯或甲辰或乙已經文在庚戌後漢志在丁未前恐經誤丁未祀于周廟或十九日或二十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或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或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右以孔註漢志參考大抵多同但漢志二月既死霸越五日甲子為差速而四月既生霸與丁未庚戌小不同耳盖以上文一月壬辰旁死魄推之則二月之死魄後五日且當為辛酉或壬戌而未得為甲子此漢志之誤也又以一月壬辰二月甲子并閏推之則漢志言四月既生霸越六日庚戌當為二十二日而經以生魄居丁未庚戌之後則恐經文倒也厯法雖無四月俱小之理然亦不過先後一二日耳不應所差如此之多也宗廟内事日用丁巳漢志乃無丁未而以庚戌燎于周廟則為剛日非所當用而燎又非宗廟之禮且以翼日辛亥祀于天位而粤五日乙卯又祀馘于周廟則六日之間三舉大祭禮數而煩近于不敬抑亦經文所無有不知劉歆何所據也顔註以為今文尚書則伏生今文二十八篇中本無此篇顔氏之云又未知其何所據也案張霸偽書有武成篇劉歆誤以為古文說見書序䟽中 考定武成次序惟一月壬辰止讀者詳之竝見傳書説纂註愚按近嵗括蒼鮑氏復有定本謂古竹簡一行十有三字偶當句斷處差互四月至豐一節以武成一篇每行十三字冩該三十五行少一字掇王若曰止萬姓悦服一十三行在厥四月止受命于周六行之前或以為然姑備一説
  洪範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史記武王克殷訪問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範陳之案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辭意洪範發之于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篇歟今文古文皆有輯録洪範一篇首尾都是歸皇極上去蓋人君以一身為至極之標準最是不易又湏歛是五福所以斂聚五福以為皇極之本又湏是敬五事順五行厚八政恊五紀以結裏個皇極又湏又三德使事物之接剛柔之辨湏區處教合宜稽疑便是考之于神庶徴便是騐之于天五福是體之于人這下許多是維持這皇極格言讀洪範且各還他題目一則五行二則五事三則八政四則五紀五則皇極至其後庶徴五福六極乃權衡聖道而著其驗耳經説説洪範曰看來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牽强説得出只是恁地熟讀少聞字字都自會着實又曰今人只管要説治道這是治道最切𦃂處這箇若理會不通又去理會甚麽零零碎碎賀孫纂註陳氏大猷曰箕子之陳洪範文王之演易皆當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辭也箕子嘗言商其淪䘮我罔為臣僕史記亦載箕子陳洪範之後武王封于朝鮮而不臣也盖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也訪就而問之也箕國名子爵也 蘇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為為武王陳洪範也天以是道畀之禹傳至於我不可使自我而絶以武王而不傳則天下無可傳者矣故為箕子之道者傳道則可仕則不可輯録伊川說周書惟十有三祀與惟十有一年三與一湏有一字錯泉州髙某説一字錯下靣十有三祀字是洪範本文見得武王釋箕子囚了問他若十一年釋了十三年方問他恐不應如是遲遲此說頗是經說纂註孔氏曰箕子穪祀不忘本 張氏曰穪祀不穪年稱王訪箕子而不稱箕子朝王稱王乃言而後箕子乃言深見箕子為天下萬世大法不得己之意 新安陳氏曰武王下車之初以道統為重即就問箕子孟子所謂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者也雖封朝鮮終稱箕子而洪範終篇稱武王曰而曰汝而自稱我終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萬世君臣之大法陳洪範所以傳萬世天人之大法歟 愚案西山蔡氏有洪範說傳多用之餘見纂註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乃言者難辭重其問也箕子稱舊邑爵者方歸自商未新封爵也騭定協合彝常倫理也所謂秉彝人倫也武王之問蓋曰天於㝠㝠之中黙有以安定其民輔相保合其居止而我不知其彞倫之所以敘者如何也輯録彞倫指洪範九疇而言竊意箕子在商潜心九疇之學如文王之潜心于八卦殷滅之後武王恐其學不傳故訪而問之且退託于不知以發其言東齋集傳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彝倫攸敘乃言重其答也陻塞汩亂陳列畀與洪大範法疇類斁敗錫賜也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範九疇治天下之大法其類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答蓋曰洪範九疇原出于天鯀逆水性汨陳五行故帝震怒不以與之此彞倫之所以敗也禹順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書于洛禹別之以為洪範九疇此彝倫之所以敘也彞倫之敘即九疇之所敘者也 案孔氏曰天與禹神龜負文而出列于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易言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蓋治水功成洛龜呈瑞如簫韶奏而鳳儀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傳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即洛書之數也輯録問洪範之書林氏以為洛出書之說不可深信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彞倫攸斁言天奪之鑑也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彞倫攸敘猶言天誘其𠂻也又云洪範之書大扺發明彞倫之敘本非由數而起又曰天乃錫禹洪範九疇猶言天乃錫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竊謂易明言河出圖洛出書豈得不之信邪未知林說何如望折𠂻荅曰便使而今天錫洛書若非天啓其心亦無人理會得兩說似不可偏廢也荅潘子善鯀禹皆治水天不以開發鯀而以開發禹故言畀不畀要之洛書乃天下之至理鯀不順是理自無可得之道禹順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歸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無私爾東齊集傳問鯀既被誅禹又出而委質不知如何曰蓋前人之愆又問禹以鯀為有罪而欲蓋其愆非顯父之惡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箇人一件家事其子買來填還此豈是顯父之惡自修問比看箕子為武王陳洪範言彞倫攸敘見事事物物中得其倫理則無非此道非道便無倫理荅曰固是大雅 圖書源委詳見易學啓蒙纂註蘇氏曰五行土勝水鯀知此而已 蘇氏曰五行一疇爾一汨而九不畀蓋五行綱九疇目綱壊而目廢也 吕氏曰洪水陻而五行汨便見五行一源以堯舜之時法度彰禮樂著彜倫何嘗斁此只就鯀身上說自斁一身之彜倫爾 陳氏曰九疇謂之彜倫蓋天下自然之理也聖人推之天下則為彜倫勒之于書則為洪範 真氏曰龜所負者數爾大禹聖人心與天通見其數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 節初齊氏曰彜倫乃天理之自然而人類之所一日不可無者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此九疇之綱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以五事參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德者治之所以應變也稽疑者以人而聽于天也庶徴者推天而徴之人也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五事曰敬所以誠身也八政曰農所以厚生也五紀曰協所以合天也皇極曰建所以立極也三德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徴曰念所以省驗也五福曰嚮所以勸也六極曰威所以懲也五行不言用無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非可以數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協之以五紀皇極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德明之以稽疑驗之以庶徴勸懲之以福極皇極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於此哉輯録問洪範諸事曰此是箇大綱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備于此矣又問皇極曰此是人君為治之心法周禮一書只是箇八政而已僴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點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古字畫恐自有模様但今無所考漢儒說此未是恐只是以義起之不是數如此蓋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參之于身故第二一身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驗之于天道故五紀次之又繼之皇極居五蓋能推五行敬五事厚八政修五紀乃所以建極也六三德乃是權衡此皇極者也德既修矣稽疑庶徴繼之者著其驗也又繼之以福極其善惡之效至是不可加矣可學几數自一至五五居中自九至五五亦居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在中若有前四者則方可以建極前四者乃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是也後四者却自皇極中出三德是皇極之權人君所嚮用五福所威用六極此曽南豐所說惟此說好節初一次二此讀音豆也全讀是以一二為次第不見洛書本文又不見聖人法象之義故後人至以此章總為洛書本文皆為句讀不明也 五氣運行而人稟之以成形於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 德雖應變無方而事又有非人謀所能决者故當謀之鬼神故次七曰稽疑竝東齋集傳民之有福君所當嚮民之有極君所當畏道夫纂註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敘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陳 陳氏大猷曰五氣運行于天地間未嘗停息故名五行 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善乎人者也其氣運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匱其理則賦于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於此故居九疇之首五事天之所賦而具於人者貎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聽之聦思之睿皆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則貎必慢言必悖視聽則昏且窒思慮則麤且淺而本然之性䘮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王氏曰皇極立本三德趨時 新安陳氏曰建用皇極為九疇之宗主而敬用五事乃建用皇極之本根敬
  以用五事則身修而極建而天人之道得矣不敬以用五事則身不修而極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九疇之樞在皇極而皇極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又曰自嵗至厯數五者如綱之有紀天時所以相維者也故曰五紀民政既舉則欽天授人有不可後推歩占驗以人合天故五紀居八政之次庶徴驗我之得失于天也福極驗我之得失于民也 蘇氏曰威畏也古者威畏通用六極之極窮也苦也 張氏曰福極之柄以人主論之則在天以民論之則在人主 復齋董氏曰董仲舒劉向洪範傳以五行五事皇極庶徴福極五者牽合相從雖其援引春秋經傳以發明其說麤若可信然其所配止於五者而八徴五紀三德稽疑四者則不可得而配此其為說固已拘泥不通至於庶徴分配五福而六極衍其一而無所當則於咎徴合増其一曰皇之不極厥咎眊厥罰常陰厥極弱此則于箕文之外别立此以遷就其說其失箕子之意遠矣眉山蘇氏雖不若漢儒之鑿然其相配亦止於五疇而已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此下九疇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萬物成形以㣲著為漸五行先後亦以㣲著為次五行之體水最㣲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潤下炎上曲直從革以性言也稼穡以德言也潤下者潤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徒革者從而又革也稼穡者稼而又穡也稼穡獨以德言者土兼五行無正位無成性而其生之德莫盛于稼穡故以稼穡言也稼穡不可以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於也於是稼穡而已非所以名也作為也鹹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行有聲色氣味而獨言味者以其切于民用也輯録一五行者次第之辭與前章異後倣此束齋集傳自水曰潤下至稼穡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潤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從曰革從而又能革也徳明潤下潤溼而下流炎上炎熱而上升曲直謂生而有曲有直從革謂可因可革無定體種曰稼歛曰穡土性發生稼穡乃所生之大者束齋集傳問如何是金曰從革對曰是從人之革荅曰不然是或從或革爾從者從所鍜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堅剛之質依舊自存故與曲直稼穡皆成䨇字炎上者上字當作上聲潤下者下字當作去聲亦此意大雅金曰從革一從一革互相變而體不變且如銀打一隻盤便是從更要别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舊只是這物事所以云體不變僴從革作辛是其氣辛辢曲直作酸今以兩片木相擦則齒酸是其騐也纂註介軒董氏曰大抵天地之間太極判而為陰陽陰陽分而為五行太極理也陰陽五行氣也理必寓乎氣氣不離乎理故天一生水天三生木天五生土三者皆陽之所生地二生火地四生金二者皆陰之所生析而言之為五行對而言之為二氣豈無其理而自爾哉五行之質形于地是為潤下之水炎上之火曲直之木從革之金稼穡之土五行之神運于天則為春夏秋冬土寄旺于四季而名曰冲氣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本未嘗相離也五行之質存于人心者為肝心肺腎脾五行之神舍于人身者為仁義禮智信質者其粗也神者其精也亦未嘗相離也 徽菴程氏曰五行者八疇之體八疇者五行之用造化之初一溼一燥溼之流為水燥之爍為大溼之融為木燥之凝為金其融結為土自輕清而重濁先天之五行其體也四時主相生六府主相剋後天之五行其用也其體對立其用循環 陳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為水其終皆為土五行之相生所以相繼也其相克所以相治也潤以質言炎以氣言上下以位言曲直以形言從革以材言稼穡以用言土非止于稼穡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也即稼穡而推五行則潤下用之于灌溉也炎上用之于烹飪也曲直之斵削從革之鎔範用之于宫室噐用也 唐孔氏曰六府以土榖為二五行以土榖合為一蘇氏曰潤下至稼穡皆其德也 夏氏曰五味必言作者水之發源未嘗鹹也流而至海凝結既乆而鹹之味成則鹹者潤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嘗苦也炎炎不已焦灼既乆而苦之味成則苦者炎上之所作木之初生金之初鑛土之始稼穡亦然 新安陳氏曰案蔡傳於稼穡獨以德言而其說皆本蘇氏上四者以性言則不本蘇氏遂覺德字下得未順西山說於此云土之性不可以一二名而其用盛于稼穡稼穡所以養民也却元不用德字 愚謂草木之實多酸雖甘者至乾壊亦酸木擦齒酸之說恐未然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聦作謀睿作聖貌言視聽思者五事之敘也貎澤水也言揚火也視㪚木也聽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發見先後之敘人始生則形色具矣既生則聲音發矣既又而後能視而後能聽而後能思也恭從明聦睿者五事之德也恭者敬也從者順也明者無不見也聦者無不聞也睿者通乎㣲也肅乂哲謀聖者五德之用也肅者嚴整也乂者條理也哲者智也謀者度也聖者無不通也輯録自外而言之則貌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則聽内于視自貌言視聽言之則思所以為主於内故曰貎曰言曰視曰聽曰思彌遠者彌外彌近者彌内此其所以為次序也僩洪範五事以思為主蓋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而為之 物則切近明白而易以持守故五事之次思最在後 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問貌如何屬水曰容貌光澤故屬水言發于氣故屬火 問視聽言動比洪範五事動是貌否如動容貌之謂曰思也在裏了動容貌是外靣底心之動便是思又問五行比五事曰曽見吳人傑說得順他云貌是水言是火視是木聽是金思是土將八庶徴來說便都順問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溼潤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肅時雨若洪範乃是五行之書看得他都是以類配僴問視曰明聽曰聦思曰睿曰視曰明是視而便見之謂明聽曰聰是聽而便聞之謂聰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謂睿 恭作肅恭屬水水有細潤意思人之舉動亦欲細潤聰作謀謀屬金金有静宻意思人之為謀亦貴静宻賀孫乂謂理治 恭作肅至睿作聖此學問之極功盡性踐形之事竝束齋集傳伯謨云老蘇著洪範論不取五行傳而東坡以為漢儒五行傳不可廢此亦自是既廢則後世有忽天之心先生曰漢儒也穿鑿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却云聽之不聰則某事應貌之不恭則某事應道夫纂註唐孔氏曰洪範本體與人主作法皆據人主為説五行傳曰貌屬木言屬金視屬火聽屬水思屬土五行傳伏生之書也孔于太戊桑穀之下云七日大拱貌不恭之罰高宗雊雉之下云耳不聰之異皆書傳之文也盖木有華葉之容故貌屬木言之斷决若金之斬割故言屬金火外觀故視屬火水内明故聽屬水土安静而萬物生心思慮而萬事成故思屬土 蘇氏洵曰經之次第五行以生數至于五事求之五行則相克何也從五常斯與相克合矣先民之論五行也水性智而事聽火性禮而事視木性仁而事貌金性義而事言上性信而事思及其論五常也以為仁或失于弱故以義斷之義或失于剛故以禮節之禮或失于拘故以智通之智或失于詐故以信正之五常次第所以然五事從之所以亦然右洪範論東坡亦同 西山蔡氏曰貌言視聽思五行相克之序也即五常之序也貌以生為木言以斷為金視以明為火聽以聰為水思以通為土皆自然之理也 蘇氏轍曰人之身蓄為五藏發為五事以應五行脾之發為貎而主土肺之發為言而主金肝之發為視而主木腎之發為聽而主水心之發為思而主火自黄帝以來言之詳矣醫者捨此無以治病漢儒以言為金聽為水得之矣以貌為木以視為火以思為土則不可 勉齋黄氏曰水貌雨太陰火言暘太陽木視燠少陽金聽寒少陰四者或偏于陽或偏于陰惟土思風也通乎四者而不同焉質陰氣陽身之全體故貌言為大耳目聰明體之虚者故視聽次之又曰以造化生人之初驗之便自脗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腠合成形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氣人有體便能有聲者氣之所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陰而火陽貌亦屬陰而言亦屬陽也水火雖有形質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潤下火但能炎上其質終是輕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則形質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則人之形成矣木陽而金陰亦猶視陽而聽陰也只以此配之則人之身便是一箇造化理自分明 徴菴程氏曰人之始生精與氣耳精之凝為貌氣之出為言精之顯為視氣之藏為聽其主宰為思又曰洪範五事配五行與素問五行傳不合自西京以來説者不一牽合傅會莫能相通千有餘年至黄勉齋而後定其言曰配與屬不同配者比竝之謂屬者管屬之謂嘗得其説而推之配與屬不同配者對峙而為體猶易之先天卦圖也屬者流行而為用猶易之後天卦圖也洪範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體也素問屬土金木水火而相生五行傳屬木金火水土而相克乃後天之五事言其用也配與屬不相妨體與用不相惇千古之疑於是判矣案素問言相生亦有不合木水易置乃可五行傳言相克亦與六府五行五事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倒相克自下克上耳 陳氏經曰五事以思為主猶五行以土為主土居中央心亦虚中而居中者也 李氏祀白曰者自然之理作者修為之效貌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則也作肅以至作聖聖人而後可以踐形也 新安陳氏曰五事皆當以敬用之能以敬為主則物循其則而貌言視聽思皆能盡性以踐形恭從明聰睿充而極于肅乂哲謀聖矣不以敬為主則物失其則性不盡而無以踐形矣盡性踐形之學貴乎内外交盡以致夾持之功五事固以思為主而思必以貌言視聼為先貌言視聼在外而可見者也思在内而不可見者也於外而可見者先致持守之功則百體各職其職於内而不可見者復致操存之力則百體益於天君而從其令一敬之功内外夾持庶幾其無滲漉乎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冦七曰賔八曰師食者民之所急貨者民之所資故食為首而貨次之食貨所以養生也祭祀所以報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冦掌禁所以治其姦也賔者禮諸侯遠人所以徃來交際也師者除殘禁暴也兵非聖人之得已故居末也纂註唐孔氏曰八政用于民以緩急為次食貨祀賔師指事為名三卿舉官為名者三官所主事多若以一字為名則所掌不盡故舉官名以見義鄭𤣥之説非是 陳氏經曰八政或言事或言官互見也 史氏漸曰政莫大於是舜總之九官周分之六卿箕子裂而為八名雖異實無殊也四五紀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數嵗者序四時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經星緯星也辰日月所㑹十二次也厯數者占歩之法所以紀嵗月日星辰也纂註唐孔氏曰五紀五者為天時之經紀也 王氏曰厯者所以紀數 徽菴程氏曰與庶徴相闋而不同者彼以徴王與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時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皇君建立也極猶北極之極至極之義標凖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言人君當盡人倫之至語父子則極其親而天下之為父子者於此取則焉語夫婦則極其别而天下之為夫婦者於此取則焉語兄弟則極其愛而天下之為凡弟者於此取則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動之發無不極其義理之當然而無一毫過不及之差則極建矣極者福之本福者極之效極之所建福之所集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與庶民使人人觀感而化所謂敷錫也當時之民亦皆於君之極與之保守不敢失墜所謂錫保也言皇極君民所以相與者如此也輯録皇極一章乃九疇之本荅項平父今人將皇極作大中解都不是皇建其有極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不成是時人斯其惟大之中皇湏是君極須是人君建一箇表儀于上且如北極是在天中喚作北中不可屋極是在屋中喚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箇表儀于上便有肅乂哲謀聖之應五福備具推以與民民皆從其表儀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儀又湏知天下有許多名色人湏逐一做道理區處着始得於是有念之受之錫之福之類隨其人而區處之大抵皇極是建立一箇表儀後又有廣大含容區處周備底意思無偏無陂以下只是反覆歌詠若細碎解都不成道理泳皇指人君極便指其身為天下做箇様子但縁聖人做得様子高大人所難及而不可以此盡律天下之人故雖不協于極者君亦受之至於而康而色自言好德者亦錫之福 皇極不可以大中訓之只是前靣五行五事八政五紀是已却都載在人君之身包括盡了五行是發源處五事是操持處八政是修人事五紀是順天道就中以五事為主視明聽聰便是建極如明如聰只是合恁地三德亦只是就此道理上權衡或放高或捺下是人事盡了稽疑又以卜筮參之若能建極則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驗之於天則為休徴若是不能建極則其在人事便為六極在天亦為咎徴其實都在人君身上又不過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篤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觀之人君之所任者豈不重哉如此則九疇方貫通為一若以大中言之則九疇㪚而無統人傑極有湊㑹之義所謂三十幅共一轂斂福錫民聖人亦豈别有福以錫之只取則于此各正其身順理而行則為福也孟子謂君仁莫不仁亦此意人君先正其身故又有五事之說若以皇極為大中則與五事似不相干漢儒如谷永書建大中正五事猶相通說今之所謂皇極者只是順從無所可否經說漢儒說中字只是五事之中猶未為害最是近世說中字不是近日之說只是含糊苟且不分是非不辨黒白遇當做底事只畧畧做些不要做盡此豈聖人之意賀孫極盡也先生指前靣香桌四邉盡處是極所以謂之四極四邉視中央中央是極也堯都平陽舜都蒲坂四邉望之一齊看着平陽蒲坂如屋之極極高之處四邊到此盡了去不得故謂之極宸極亦然至善亦如此應于事到至善處是極盡了更無去處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書之皇極亦是四方所瞻仰者皇有訓大處惟皇極之皇不可訓大皇只當作君所以說遵王之義遵王之路直說到後靣以為天下王其意可見蓋皇字下從王泳問先生言皇極之極不訓中只是標凖之義然無偏無黨無反無側亦有中意荅曰只是箇無私意問標凖之義如何曰此是聖人正身以作民之凖則問何以能斂五福曰當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修身使貌恭言從視明聽聦思睿即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則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則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在庶徴則有休徴而無咎徴和氣致祥有仁壽而無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則福轉為極陸子静荆門軍曉諭乃是斂六極也徳明自皇建其有極以下是總說人君正心修身立大中至正之標凖以觀天下而天下化之之義無偏無陂以下乃是反復賛歎正說皇極體叚曰皇極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結殺一章之大意荅梁文叔東坡書傳中說得極字亦好餘見後皇極辨纂註漢五行志曰皇君也皇極謂人君所建之中 蘇氏曰至而無餘之謂極 林氏曰皇極居中可以包括上下 馮氏曰皇極居中上總下貫與八疇為九 徽菴程氏曰皇極者九疇之樞紐五行之統會 新安陳氏曰五居中固合五行之數而極者仁義禮智信之至五性亦合五行之理五行㪚見諸疇中皇極一疇以五行之理統會之也有極當借無極對觀自至理之妙而無形可見言之曰無極自至理之實有言之曰有極九疇雖至五福而終五福實自皇極而出錫汝保極蔡西山曰民享君之福所以歸于君之極而與君保此極也九峯盖用父說而不用師說辨中雖不免析錫汝及保極為二義然錫汝對上敷錫有眼目又君長為標凖之說有意味辨較優云凡厥庶民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滛朋邪黨也人有位之人比德私相比附也言庶民與有位之人而無滛朋比德者惟君為之極而使之有所取正耳重言君不可以不建極也輯録見後堂極辨纂註新安陳氏曰作有扶植振起之意建立作興大畧相似不建不作則斯道廢墜矣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此言庶民也有猷有謀慮者有為有施設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所當念也念之者不忘之也帝念哉之念不協于極未合于善也不罹于咎不䧟于惡也未合於善不䧟于惡所謂中人也進之則可與為善棄之則流於惡君之所當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歸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隨其才而輕重以成就之也見於外而有安和之色發於中而有好德之言汝于是則錫之以福而是人斯其惟皇之極矣福者爵禄之謂或曰錫福即上文斂福錫民之福非自外來也曰禄亦福也上文指福之全體而言此則為福之一端而發苟謂非禄之福則於下文于其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為不通矣輯録有猷有為有守是有德之人泳 餘見後皇極辨纂註新安陳氏曰而康而色辨傳皆作民言孔氏謂汝當安汝顔色以謙下人兩而字皆指武王言假容色以俯就誘掖人則人心感發無隠於君曰我所好在德君則尤當迎其善意而錫之福也蓋攸好德為五福之一實福之本也無虐㷀獨而畏高明㷀獨庶民之至㣲者也高明有位之尊顯者也各指其甚者而言庶民之至㣲者有善則當勸勉之有位之尊顯者有不善則當懲戒之此結上章而起下章之義輯録見後皇極辨纂註孔氏曰㷀單無兄弟也無子曰獨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穀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進也使進其行則官使者皆賢才而邦國昌盛矣正人者在官之人如康誥所謂惟厥正人者富禄之也穀善也在官之人有禄可仰然後可責其為善廩禄不繼衣食不給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則是人將䧟于罪戾矣於其不好德之人而與之以禄則為汝用咎惡之人也此言禄以與賢不可及惡德也必富之而後責其善者聖人設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輯録有能有為是有才之人嘗疑正人只是中常之人此等人湏是富方可與為善與無常産有常心者有異泳正人與辨傳異餘見後皇極辨纂註西山蔡氏曰進其行者進於皇之極也 陳氏大猷曰上一節是廣大以奬育人才此一節是公平以㧞用人才 新安陳氏曰正人有四說引康誥惟厥正人以為官之長者為安于人民之分及上下文理相協汝則錫之福汝雖錫之福二福字只當與上文斂時五福作一様說蔡氏用古註爵禄之說使人疑焉作汝用咎辨加一報字未曉此句蔡傳為優無好徳則福之本已揆君雖錫之彼無以受之矣此疇首言建極錫福皆為民言至此則錫之福雖錫之福皆為有位之人言然於此三四節首以庶民與人對言繼而念之受之為民言也則錫雖錫為人言也雖若雜舉而實有條理大意欲君於建極之餘於民則隨才以成之於有位之人則隨才而富以禄之不特斂福以錫庶民且錫福於有位之人也又案辨欠分別民人三德疇人頗辟民僣忒其證甚明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偏不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惡好惡加之意也黨不公也反倍常也側不正也偏陂好惡己私之生於心也偏黨反側己私之見于事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皇極之所由行也蕩蕩廣遠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極正大之體也遵義遵道遵路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歸其極也會者合而來也歸者來而至也此章蓋詩之體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性情者也夫歌咏以叶其音反復以致其意戒之以私而懲創其邪思訓之以極而感發其善性諷詠之間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傾邪狹小之念逹乎公平廣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會極歸極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與周禮大師教以六詩者同一機而尤要者也後世此意不傳皇極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輯録無有作好無有作惡謂好所當好惡所當惡不可作為耳 曰王道蕩蕩又曰王道平平無黨無偏又曰無偏無黨只是一箇道如何如此反覆說只是得人反覆思量入心來則自有所見矣大雅會其有極歸其有極會歸字無異義只是重疊言之與既言無偏無黨又言無黨無偏無別說也泳 餘見後皇極辨纂註孫氏曰老子云大道甚夷而民好徑王之道王之路所謂甚夷者也蕩蕩通達之意平平坦夷之意 張氏曰天下有公好惡不必作也作則非公矣 新安陳氏曰遵猶有不敢違之意至王道蕩蕩三句則自合乎王道無事于遵矣 吕氏曰會如會聚之會歸如歸宿之歸有所會然後有所歸唐孔氏曰天下歸仁焉此歸意與彼同 陳氏大猷曰此承上文言人君能作成人故人皆趨極以申第一節凡厥庶民惟皇作極之義 新安陳氏曰二有極字與章首皇建其有極相照應謂實有之極亦君民同有之極也 息齋余氏曰下章傳指此章為敷言恐未必然曰皇極之敷言是彝是訓于帝其訓曰起語辭敷言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君以極之理而反復推衍為言者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訓非君之訓也天之訓也蓋理出乎天言純乎天則天之言矣此賛敷言之妙如此輯録見後皇極辨纂註夏氏曰二曰字皆箕子更端之言 孔氏曰以皇極之道布陳言教不失其常則人皆是順矣天且其順而况於人乎 蘇氏曰天錫禹九疇不能如是諄諄也麤有象數而已禹與箕子推而廣之至皇極尤詳曰此非皆帝之言也皇極之敷言也帝以象數告而我敷廣其言為彝訓亦與帝言無異故曰于帝其訓也 新安陳氏曰自此以上皆身教也凡民于皇極未易悟箕子欲武王不以身教廢言教耳息齋余氏曰𫝊此節易師說似隋世令民誦五教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光者道徳之光華也天子之于庶民性一而已庶民于極之敷言是訓是行則可以近天子道德之光華也曰者民之辭也謂之父母者指其恩育而言親之之意謂之王者指其君長而言尊之之意言天子恩育君長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言人者舉小以見大也輯録洛書九數而五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居五故自孔氏傳訓皇極為大中而諸儒皆祖其說余獨以經之文義語脉求之而有以知其不然也蓋皇者君之穪也極者至極之義標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極為在中之凖的則可而便訓極為中則不可若北辰之為天極脊棟之為屋極其義皆然而禮所謂民極詩所謂四方之極者於皇極之義為尤近顧今之說者既誤於此而并失於彼是以其說展轉迷繆而終不能以自明也即如舊說姑亦無問其他但即經文而讀皇為大讀極為中則夫所謂惟大作中大則受之為何等語乎今以余說推之則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輻輳靣内而環觀之自東而望者不過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過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者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則必有天下之絶德而後可以立至極之標凖故必順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然後至極之標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靣内而環觀者莫不於是而取則焉語其仁則極天下之仁而天下之為仁者莫能加也語其孝則極天下之孝而天下之為孝者莫能尚也是則所謂皇極者也由是而權之以三德審之以卜筮驗其休咎于天考其禍福于人如挈裘領豈有一毛之不順哉此洛書之數所以雖始於一終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範之疇所以雖本于五行究于福極而必以皇極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有曰皇建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極之標凖于天下也其曰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極則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其曰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云者則以言夫民視君以為至極之標凖而從其化則是復以此福還錫其君而使之長為至極之標凖也其曰凡厥庶民無有滛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云者則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德者皆君之德有以為其至極之標凖也其曰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云者則以言夫君既立極於上而下之從化或有淺深緩速之不同其有謀者有才者有徳者人君固當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盡合而未底乎大戾者亦當受之而不拒也其曰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云者則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靣從君而以好德自名則雖未必出于中心之實人君亦當因其自名而與之以善則是人者亦得以君為極而勉其實也其曰無虐㷀獨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則以言夫君之於民一視同仁凡有才能使皆進善則人才衆多而國頼以興也其曰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予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則以言夫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後可以納之於善不能使之有頼于其家則此人必將陷于不義至于無有好德之心而後始欲教之以修身勸之以求福則已無及于事而其起以報汝惟有惡而無善矣蓋人之氣稟或清或濁或純或駁有不可一律齊者是以聖人所以立極乎上者至嚴至宻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寛至廣雖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淺深遲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應于彼者長養涵育其心未嘗不一也其曰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狥其己之私以從乎上之化而會歸乎至極之標凖也盖偏陂好惡者己私之生于心者也偏黨反側者己私之見于事者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謂皇極者也遵義遵道遵路方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則已歸于極矣其曰皇極之敷言是彜是訓于帝其訓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身立極而布命于下則其所以為常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異乎上帝之降𠂻也其曰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於君所命皆能受其教而謹行之則是能不自絶遠而有以親被其道德之先華也其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極之標凖所以能作億兆之父母而為天下之王也不然則有其位無其德不足以首出庶物統御人羣而履天下之極尊矣是書也原于天之所以錫禹雖甚茫昧㣲𣺌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則已備矣顧其辭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試嘗虚心平氣而再三反覆焉則亦坦然明白而無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嘗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修身立道之本是以誤訓皇極為大中又見其辭多為含洪寛大之言因復誤認中為含糊苟且不分善惡之意殊不知極居中而不可直謂之中中之得名又以其無過不及至精至當而無有毫釐之差亦非如其所名之義也乃以誤認之中為誤訓之極不謹乎至嚴至宻之體而務為至寛至廣之量其獘將使人君不知修身以立政而墮于漢元帝之優㳺唐代宗之始息卒至于是非顛倒賢否貿亂而禍敗墮之尚何斂福錫民之可望哉嗚呼孔氏則誠誤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隨文解義為口耳佔畢之計而已不知其禍之至此也而自漢以來迄今千有餘年學士大夫不為不衆更歴世變不為不多幸而遺經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無一人覺其非是而以一言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萬世是則豈獨孔氏之罪哉余于是竊有感焉作皇極辨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燮友柔克沈潜剛克高明柔克克治友順燮和也正直剛柔三德也正者無邪直者無曲剛克柔克者威福予奪抑揚進退之用也彊弗友者彊梗弗順者也燮友者和柔委順者也沈潜者沈深潜退不及中者也高明者高亢明爽過乎中者也盖習俗之偏氣稟之過者也故平康正直無所事乎矯拂無為而治是也彊弗友剛克以剛克剛也燮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沈潜剛克以剛克柔也高明柔克以柔克剛也正直之用一而剛柔之用四也聖人撫世酬物因時制宜三德又用陽以舒之陰以斂之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納天下民俗于皇極者蓋如此輯録沈潜剛克高明柔克克治也言人資質沈潜者當以剛治之資質高明者當以柔治之此說為勝僴纂註張氏景曰三德馭臣之道見下文 唐氏曰以德行權則威福不下移 陳氏經曰皇極以體常三德以盡變 林氏曰三德者聖人所以臨機制變為皇極之用而權其輕重也正直剛克柔克此三德之目自平康正直而下則釋三德之用以盡其義也不剛不柔為正直蓋中德也剛克謂剛勝柔柔克謂柔勝剛三徳如是當又用之得其宜平安無事之世則用正直以治之彊禦弗順之世則用剛克以治之和順之世則用柔克以治之一于剛則失之亢一于柔則失之懦患剛克之至於亢於是從而沈潜之盖抑其過而歸于中患柔克之至于懦于是從而高明之盖引其不及而歸于中其論聖人宰制天下之權可謂盡矣 新安陳氏曰蔡傳云習俗之偏以彊燮言氣禀之過以沈潜高明言三德一經而四權正直之用一剛柔之用四也四權之中其二政以治之其二教之自治也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威福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權不可下移曰無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僣也纂註林氏曰此三者人主之權勢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此三者苟人君能自操持則威福在已名分謹嚴故能操縱予奪以用乎三德其或假于臣下則權勢下移紀綱紊亂其何以操縱三徳而為皇極之用哉 吳氏曰玉食非帝王所急足以觀主威之不下移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僻民用僣忒頗不平也僻不公也僣踰忒過也臣而僣上之權則大夫必害于而家諸侯必凶于而國有位者固側頗僻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僣忒而踰越其常甚言人臣僣上之患如此纂註新安陳氏曰此所謂臣大臣也大臣僣天子則次而邦君次而大夫次而小臣次而蒸民皆傚而陵僣無一安其分者夫皇極立本者也三德趣時者也皇極建則三德適時措之宜而權出于上皇極不建則三德失時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稽考也有所疑則卜筮以考之龜曰卜蓍曰筮蓍龜者至公無私故能紹天之明卜筮者亦必至公無私而後能傳蓍龜之意必擇是人而建立之然後使之卜筮也輯録龜嵗乆則靈蓍生百年一本百莖亦物之神靈者卜筮實問鬼神以蓍龜神靈之物故假之以騐其卦兆卜法以明火爇柴灼龜為兆筮法以四十九蓍分掛揲扐凡十有八變而成卦東齋集傳纂註孔氏曰考正疑事當選擇知卜筮人而建立之使為卜筮之事 西山蔡氏曰皇極之君以人謀未免乎有心有心未免乎有私此所以洗心齋戒以聽天命而無所容其心也擇建立卜筮人者非其人則不可非其職則不專必得其人而立之然後乃可命之卜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非細事也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為水霽者開霽其兆為火蒙者䝉昧其兆為木驛者絡驛不屬其兆為金克者交錯有相勝之意其兆為土輯録易占不用龜而毎言蓍龜皆具此理也筮短龜長者謂龜惟鑚灼之易而筮有扐揲之煩龜之兆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易洪範卜五即龜用二即蓍雨霽䝉驛克即是五行雨即水霽即火䝉即土驛即木克即金也淳 案五兆配五行與傳二同三異候考曰貞曰悔此占卦也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左傳蠱之貞風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為貞之卦為悔國語貞屯悔豫皆八是也輯録問貞悔不止一說如六十四卦則毎卦内三畫為貞外三畫為悔如揲蓍成卦則正卦為貞之卦為悔如八卦之變則純卦一為貞變卦七為悔曰是如此 胡叔噐問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先生曰貞悔出洪範貞是正底便是體悔是過底動則有悔又問一貞八悔先生曰如乾夬大有大壯小畜需大畜泰内體皆乾是一貞外體八卦是入悔餘倣此 貞訓正事方正如此悔吝皆是事過後方有内卦之占是事正如此外卦之占是已如此二字有終始之意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凡七雨霽䝉驛克貞悔也卜五雨霽蒙驛克也占二貞悔也衍推忒過也所以推人事之過差也輯録衍推忒變也上七者卜筮之大凡而其變則無窮皆當推衍以極其變卜之變在經兆之體百有二十其頌千有二百體色墨拆方功義弓之類筮之變如老陽變為少陰老陰變為少陽一卦變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可變為四千九十六卦之類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其變無有終窮東齋集傳衍疑是過多剰底意思忒是差錯了僴纂註王氏曰推衍其義以極其變也如觀之否則占九四之變大有之睽則占九三之變 高氏曰有心未若無心之為公有情未若無情之為信故盤庚遷都成王東征皆以卜筮為主立時人作卜筮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舊說卜有玉兆瓦兆原兆筮有連山歸藏周易者非是謂之三人非三卜筮也纂註唐孔氏曰三人從二人善鈞從衆也卜筮各有三人如金縢乃卜三龜儀禮士喪卜塟占者三人 周禮太卜掌三兆之法杜註玉兆顓帝之兆瓦兆堯之兆原兆周之兆 西山蔡氏曰恐非是禹敘洛書之時未有原兆與周易也 徽菴程氏曰皇極雖建不敢自是國有大事參諸人謀鬼謀以决其疑人謀本陰陽五行之理鬼謀則以陰陽五行之象數參之一從一逆可以騐其得失矣然稽疑以卜筮為重而龜為尢重也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輯録卜筮處末者占法先斷人志後命于蓍龜之靈不至越于人也周禮筮人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輯録心者人之神明其虚靈知覺無異于鬼神雖龜筮之靈不至踰于人故自此以下必以人謀為首然鬼神無心而人有欲人之謀慮未必盡能無適莫之私故自此以下皆以龜筮為主人雖不盡從不害其為吉若龜筮而逆則凶咎必矣此條無問尊卑其謀皆配于龜筮故為大同之吉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吉輯録此條惟君謀配於龜筮亦吉卿士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庶民逆吉輯録此條惟卿士謀配于龜筮亦吉庶民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卿士逆吉輯録此條惟民謀配於龜筮亦吉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輯録此條龜筮一從一違本不可以舉事但筮短龜長又尊者之謀配合故内事則可外事則凶龜筮共違于人用静吉用作凶稽疑以龜筮為重人與龜筮皆從是之謂大同固吉也人一從而龜筮不違者亦吉龜從筮逆則可作内不可作外内謂祭祀等事外謂征伐等事龜筮共違則可静不可作静謂守常作謂動作也然有龜從筮逆而無筮從龜逆者龜尤聖人所重也故禮記大事卜小事筮傳謂筮短龜長是也自夫子賛易極著蓍卦之德蓍重而龜書不傳云輯録此條龜筮皆逆人謀縱有從者動則凶矣以上竝東齋集傳纂註王氏曰周官有大事衆庶得至外朝與羣臣以序進而天子親問焉 張氏曰决疑主於蓍龜故進於卿士庶民之上龜筮既從而卿士庶民逆亦吉者以我心與鬼神合也我與庶民雖逆而亦吉者以卿士與龜筮同也我與卿士逆而亦吉者以庶民與龜筮同也 高氏曰舜之禪禹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龜筮協從此大同也故厯數在躬啓能敬承成王宅洛周召營相四方和會卜惟洛食此大同也故卜世卜年卒過其厯 吕氏曰五者之中三從二逆從之理多吉之所在也然三從之中必龜筮之從乃可蓋龜筮無心既已皆從卿士庶民或別有私心未可知也如盤庚遷都心已無疑卜稽如台獨臣民懐居而不欲遷何妨於吉哉汝與民逆而吉者如周公東征成王既不知周公民又不靖反曰艱大惟在朝大臣與二公及卜筮從故亦吉也聖人假至公無私之物以寓吾之誠惟龜筮皆從庶足驗吾無一毫之未盡苟龜從而筮不從必尚有未盡者故内事猶可外事則否苟汝與臣民皆從而龜筮皆違則是於理必有未盡人已雖從終未免於人為静而不為則吉動為則凶矣此義至精㣲雖天下舉以為然不知又自有不然者 林氏曰卜筮天所示也人事盡而後可以求之天故必皇極建三德又至于有疑然後盡人謀而斷之卜筮苟人事不盡而惟卜筮是拘雖吉何補故龜筮稽疑必在皇極三德之後不可驟語也 吳氏曰天下之事卿士庶民皆不可而猶有吉者蓋自古未之有也使箕子之說行後世人君將有棄卿士忽庶民而惟龜之從邪說異議得以乘間而入天下自此多事矣此蓋商俗尚鬼習聞其說遂信不移雖箕子之賢不能㧞于流俗也 愚謂舜命禹曰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蓋所謂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若此言謀及乃心卿士庶民然後及卜筮亦初不以卜筮為先也事之可否固己黙成于胷中而人謀又協矣猶有待于鬼神不敢率意而行故卜之此見聖人謹重之至亦所以示于民使之信從其事而不懼與惑也若人謀未從惟龜是聽誠有如吳氏所慮矣然天下之事有我所欲為而人不悅有人所欲為而已不從亦有已與人皆疑其不可而天地鬼神自以為可者是皆當於卜筮决之蓋人則有欲而卜筮無私筮猶出於人而龜純乎天矣此稽疑一疇尤以龜為重非茫無底止而一聽于卜也八庶徴曰雨曰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來備各以其敘庶草蕃廡徴驗也廡豐茂所驗者非一故謂之庶徴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各以時至故曰時也備者無闕少也敘者應節候也五者備而不失其序庶草且蕃廡矣則其他可知也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寒屬金風屬土吳仁傑曰易以坎為水北方之卦也又曰雨以潤之則雨為水矣離為火南方之卦也又曰日以晅之則暘為火矣小明之詩首章云我征徂西二月初吉三章云昔我徃矣日月方燠夫以二月為燠則燠之為春為木明矣漢志引狐突金寒之言顔師古謂金行在西故謂之寒則寒之為秋為金明矣又案稽疑以雨屬水以霽屬火霽暘也則庶徴雨之為水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為火類例抑又甚明蓋五行乃生數自然之敘五事則本於五行庶徴則本于五事其條理次第相為貫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亂者也輯録自五行而下得其道則有衆休之徴失其道則有衆咎之徴得失在於身休咎應于天匹夫尚然况人主乎 六者庶徴之目 五者備敘則庶草滋蕃豐廡即下文之休徴也有無相反常雨則無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常燠則無寒則草木不茂百榖不成即下文之咎徴也竝東齋集傳問八庶徴曰時林氏取蔡氏說謂是嵗月日之時自五者來備而下所以申言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之義自王省惟嵗而下所以申言曰時之義某竊謂此時字當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時之說為長林氏徒見時字與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五者並列而為六則遂以此時字為贅不知古人之言如此類者多矣且仁義禮智是為四端加一信字則為五常非仁義禮智之外別有所謂信也故某以為時之在庶徴猶信之在五常不知是否先生曰林氏之說只與古說無異但謂有以嵗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月而論其時與不時者有以日而論其時與不時者可更推之泳舊說謂五者以時至但下文休徴為時咎徴為恒不應獨舉休徴且方自庶徴何得遽言時邪東齋集傳問吳斗南說如何曰舊謂雨屬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與五行相配皆錯亂了雨只屬水自分曉怎生屬得木問寒如何屬金曰他引左傳金寒之證甚佳又曰貌言視聽思皆只以次第相屬纂註孔氏曰雨以潤物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乾物燠以長物寒以成物風以動物五者各以其時所以為衆驗 林氏曰雨與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對燠與寒對風行于四者之間 陳氏大猷曰陰陽之氣交則蒸而成雨氣散則開而成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陰退陽進則成燠陽退陰進則成寒陰陽吹扇則成風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風則㳺氣之聚散飛揚者為之燠寒則二氣之循環徃來者為之備為皆有而不闕敘謂應期而不亂 陳氏曰燠熱凉寒四時之氣也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佐四時之氣以生育者也止言燠寒者燠者熱之始寒者凉之極也 唐孔氏曰鄭云雨木氣也春始施生故木氣為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金氣也秋物成而堅故金氣為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火氣也寒水氣也風土氣也凡氣非風不行猶金木水火非土不處故土氣為風下言百穀用成此言庶草蕃廡草茂盛則穀必成矣舉輕以明重也 西山蔡氏曰貌木其徴為雨言金其徴為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視火其徴為燠聽水其徴為寒思土其徴為風曰時者五者與嵗月日各以時應也 徽菴程氏曰庶徴之目六有氣與候之分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五行之氣也時五行之候也五者來備以下言庶徴之氣時謂嵗月日時之時王省惟嵗以下言庶徴之候氣以驗皇極之得失候則并驗乎卿士師尹庶民之得失也一得一失有則俱有氣候之以類應者亦如之不必如漢五行之支離也 新要陳氏曰時有二說孔說指為時雨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時但該後一半不着程氏本王林之說以氣候二字分之其論遂闊大該貫然孔說亦當存之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吳氏引證其屬水火木金甚當風之屬土獨闕其證當如莊子風生於土囊之口及大塊噫氣其名為風證之風為土氣豈不章章明矣乎 葵初王氏曰案吳斗南以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屬水火木金土序與五行五事相符引諸證甚明但風土無所證今以孔氏陳氏之說補之極合造化雨木氣猶未當一極備凶一極無凶極備過多也極無過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則澇雨少則旱是極備亦凶極無亦凶餘凖是輯録一極備凶一極無凶多些子不得無些子不得泳曰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曰咎徴曰狂恒雨若曰僣恒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風若狂妄僣差豫怠急廹蒙昧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五事修則休徴各以類應之五事失則咎徴各以類應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則某休徴應某事失則某咎徴應則亦膠固不通而不足與語造化之妙矣天人之際未易言也失得之機應感之㣲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哉輯録今人讀書麤心大膽如何看得古人意思如説八庶徴這若不細心體識如何㑹見得肅時雨若肅是恭肅便自有滋潤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雨順應之乂時暘若乂是整治便自有開明底意思所以便説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順應之哲時燠若哲是昭融便自有和煖底意思所以便説時燠順應之謀時寒若謀是藏密便自有寒結底意思所以便説時寒順應之聖時風若聖是通明便自有爽快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風順應之符舜功云謀自有顯然著見之謀聖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于風果相關否曰凡看文字且就地頭看不可將大底便來壓了箕子所指謀字只是且説宻謀意思聖只是説通明意思如何將大底來壓了便休如説喫𬃷固是有大如瓜者且就眼下説只是常常底𬃷如煎藥合用𬃷子幾箇自家湏要説𬃷如𤓰大如何用得許多人若心下不細如何讀古人書洪範庶徴固不是必定如漢儒之説必以為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説道是某時做某事不肅所以致此為此必然之説所以教人難盡信但古人意思精宻只于五事上體察是有此理如王荆公又却要一齊都不消説感應只把若字做如似字義説了做譬喻説了這也不得荆公固是也説道此事不足騐然而人主自當謹戒如漢儒必然之説固不可荆公全不相闋之説亦不可古人意思精宻恐後世見未到耳賀孫人主之行事與天地相為流通故行有善惡則氣各以類而應然感應之理非謂行此一事即有此一應統而言之一德修則凡德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和固不必曰肅自致雨無與于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乂自致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無與于雨但德修而氣必和矣分而言之則德各有方氣各有象肅者雨之類乂者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類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當也咎徴亦然東齋集傳問休徴咎徴諸家多以義推説時舉竊以為此猶易中取象相似但可以髣髴看而不可以親切求也 休徴雖有五者大抵不出陰陽二端雨寒陰也暘燠風陽也肅謀深而屬静陰類也故時雨時寒應之乂哲聖發見而屬動陽類也故時暘時燠時風應之狂反於肅急失於謀故恒雨恒寒應之僣則不乂豫則不哲蒙則不聖故恒暘恒燠恒風應之未知如此看得否荅曰大槩如此然舊以雨屬木暘屬金燠屬火寒屬水而或者又以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寒屬金其説孰是可試思之周僴纂註林氏曰五者中節五福之證不中節為六極之證來備以敘非其自爾是君休嘉之徴也極備極無亦非自爾是君咎過之徴也休咎在此而徴騐在彼肅乂哲謀聖者休之本五者之時休之徴也狂僣豫急蒙者咎之本五者之恒咎之徴也氣一失其和則必自省曰是吾之咎歟故思去其咎而反其休五者之咎聖人雖無之其徴則不可不自省也 陳氏大猷曰肅之反為狂狂則蕩故常雨若乂之反為僣政不治則僣差也僣則亢故常暘若哲之反則猶豫不明故為豫豫則解緩故常燠若謀之反則不深宻而急躁急則縮栗故常寒若聖之反則蔽塞不通而為蒙蒙則㝠其心思無所不入以濟四者之惡故常風若又曰天地之間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數周末無寒嵗秦亡無燠年理之常也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數之變也理者聖賢之所守數非聖賢之所泥然堯湯雖不能無水旱之變而卒能銷水旱之灾蓋或然之數終不能勝必然之理聖人所以能回天地之造化也 李氏杞曰休咎之分皆起于君一念之㣲 西山蔡氏曰君即五者之應以察吾五事之得失一事得則五事從休徴無不應矣一事失則五事違咎徴無不應矣鯀堙洪水水失其性爾而五行為之汨陳以是理也漢儒不得其意而事為之説騐之于古則鑿而不經推之將來則膠而不應又以福極强配五行而以弱配皇之不極非鑿歟 復齋董氏曰將以防其君之失適以啓其君之惑 伏生五行傳云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罰恒雨惟金沴木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罰恒暘惟木沴金視之不明是謂不哲厥罰恒燠惟水沴火聽之不聦是謂不謀厥罰恒寒惟火沴水思之不睿是謂不聖厥罰恒風惟木金水火沴土曰王省惟嵗卿士惟月師尹惟日嵗月日以尊卑為徴也王者之失得其徴以嵗卿士之失得其徴以月師尹之失得其徴以日盖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五者之休咎有繫一嵗之利害有繫一月之利害有繋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也輯録王省惟嵗言王所當省者一嵗之事卿士所當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僴問王省惟嵗三句曰此但言職任之大小如此僴纂註林氏曰自五者來備以下申言曰雨至曰風之義自王省惟嵗以下申言曰時之義或以曰王省惟嵗以後為五紀一疇之傳錯簡在此非也九疇雖別為九實更相經緯故庶徴有五事而皇極有五福 新安陳氏曰此曰字蓋更端而言庶徴之候卿士師尹不言省蒙上文也嵗月日時無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嵗月日三者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不失其時則其效如此休徴所感也日月嵗時既易百榖用不成乂用昬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寧日月嵗三者雨暘燠寒風既失其時則其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嵗月日者緫于大也咎徴言日月嵗者著其小也輯録此覆説時之徴嵗統月月統日職尊者所理大而要職小者所理小而詳取象於嵗月日也君秉君道臣行臣職君君臣臣猶嵗月日時之不易則休徴可致反是則為咎徴東齋集傳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好風者箕星好雨者畢星漢志言軫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牽牛去極遠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于牽牛則為冬至極北至于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則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黒道立夏夏至從赤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月行東北入于箕則多風月行西南入于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民不言者者庶人之休咎繋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從星以見所以從民之欲者如何爾夫民生之衆寒者欲衣飢者欲食鰥寡孤獨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師尹近民者之責也然星雖有好風好雨之異而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從星之異好以卿士師尹之常職而從民之異欲則其從民者非所以徇民矣言日月而不言嵗者有冬有夏所以成嵗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從星惟月為可見耳輯録問庶民惟星一句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意亦不貫曰家用不寧以上自結上文了下文却又説起星之意似是兩叚僴庶民衆多衆星之象也當在師尹惟日之下但其取證不同故各發此義以互相見 二十八宿環繞日月行道之側故月行必經歴之經于箕則多風歴于畢則多雨蓋二星各有所好月經行其處順時當候則陰陽和而風雨時應言無差忒也案星非有嗜好但氣類相感月亦非有順從但行度所次耳今曰好日從乃假説以諭人事民之情性莫不有所好上之人能順其所好所欲與聚所惡勿施則和氣致祥猶如風雨之應上言職分明則至治成此言人心順則和氣應皆庶徴之事也並東齋集傳問箕星好風畢星好雨曰箕是簸箕以其簸揚而鼔風故月宿之則風古語云月宿箕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畢是叉網漉魚底叉子亦謂之畢漉魚則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畢星名義盖取此今畢星上有一柄下開兩叉形象亦類畢故月宿之則雨漢書謂月行東北入軫若東南入箕則風者蓋箕是東南方屬巽巽為風所以好風恐未必然僴纂註西山蔡氏曰王卿士師尹其得失騐之于嵗月日若庶民之得失則在君所謂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故此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騐其安與不安而已漢志言日行陽道多風早行陰道多雨水日象人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則南夏則北然君行急則日行疾君行緩則日行遲疾則過乎中道遲則不及乎中道日之所行月之所隨也日失中道則月亦變行故去中道移而東北入于箕多風為旱移而西入于畢則多雨為水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蓋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風雨本之于日月月之九道本之于日故庶民惟星繼之以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寒燠風既徴于貌言視聽思又以所職大小別之於嵗月日又以民之安否參之于星于以見皇極之君視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 新安陳氏曰案前漢五行志元光中天星盡摇上以問候星者對曰星摇者民勞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匽兵百姓安寧歌舞以行以此觀之則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騐其安否之説信矣 息齋余氏曰庶徴者合五事五紀以參騐者也於此不言厯數者厯數所以推天運之常庶徴所以參人事之感其進退飛伏有出於厯數所推之外者矣唐一行日食議中有厯與占之説甚精 沈存中曰厯法天有黄赤二道日月有九道此皆强名而已非實有也亦猶天之有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朞强謂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㳄而已日之所由謂之黄道南北極之中度最均處謂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謂之黒道黄道之東謂之青道黄道之西謂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為九日月之行有遲有速難可以一術御也故因其合㪚分為數叚毎叚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筭位而已如筭法用赤籌黒籌以别正負之數厯家不知其意遂以為實有九道甚可嗤也九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人有夀而後能享諸福故夀先之富者有廪禄也康寧者無患難也攸好德者樂其道也考終命者順受其正也以福之急緩為先後輯録休咎徴于天則禍福加于人福極通天下人民而言蓋人主不以一身為福極而以天下為福極民皆仁壽堯舜之福也民皆鄙夭桀紂之極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為先東齋集傳纂註孔氏曰壽百二十年 唐孔氏曰世有長壽云百二十年故傳言之未必有正文 林氏曰唐李泌云天命他人皆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君相造命者也民命雖禀于天君實制之自五行至庶徴各得其敘則民歸于五福矣五福雖天所畀實自造命者嚮而致之也自五行至庶徴失其敘則民䧟于六極矣欲民不䧟于極亦造命者威而避之也使民享五福而不知六極此治道之極功也故九疇以是終焉陳氏大猷曰人莫不好生惡死壽則生之長者四代皆尚齒故五福夀為先雖夀不可無以養其生故富次
  之壽且富或不免于憂患則身心不安故康寧又次之形康心寧安之至也夀富康寧而不好徳則老而不死為富不仁作偽心勞何足貴哉攸好德則心逸日休自求多福福之本實在此其為福大矣故好德又次之考成也諸福備矣必成其正命則全而歸之順受其正然後為福之至使年雖壽而死非正命雖壽何補非福矣故考終命終焉此之五福即皇極疇之五福五福以攸好徳為根本五福之目雖至第九疇而列而五福之根本則已于第五疇而基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是也好徳則必得其夀為世耇老無德而夀罔之生也好德則得禄而富無德而富怨之府也好德則心廣體胖無入不自得無德則小人長戚戚非安也至于考終命又未有不由德而能戰兢以全歸者諸福固必本于好德而好德又豈非本于建皇極哉 王氏炎曰年未六十死以正命雖考終不得謂之壽年過六十而死非正命雖壽不得謂之考終故夀與考終命各一福也 王氏曰富貴人所欲貧賤人所惡而福極不言貴賤何也曰五福者自天子至庶人皆可使慕而嚮六極亦皆可使畏而遠若貴賤則有常分矣使自公侯至庶人皆慕貴欲其至而不欲賤之在己則陵犯爭奪何有終窮詩曰寔命不猶盖王者之世欲賤者之安其賤如此 顧氏臨曰不言貴雖以嚴分然貴者未必為福賤者未必為極故桀紂貴為天子而不得其死顔回原憲到今穪之徽菴程氏曰富夀康寧考終命全五行之氣攸好徳者全五行之理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凶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横夭也禍莫大于凶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安也憂者心不寧也貧者用不足也惡者剛之過也弱者柔之過也以極之重輕為先後五福六極在君則繫於極之建不建在民人則由於訓之行不行感應之理㣲矣輯録六極以人所尤惡者為先東齋集傳五福六極曽子固説得好 三衢夏唐老作九疇圖因執以問讀未竟至所謂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遂指前圖子云此乃人為安得而皆天也洪範文字最難作向來亦將天道人事分配為之後來覺未盡遂已之直是難以私意安排若只管外邉出意推將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蘇氏以皇極之建為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寒燠風之時皇極不建則反此漢儒之説尤踈如以百般皇極配庶徴却外邉添出一箇皇極或此邉减却一箇庶徴自増自損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極是不齊整不可曉解如五福對六極一曰夀正對凶短折二曰富正對貧三曰康寧對疾與弱皆其類也攸好德却對惡參差不齊不容布置如曰斂時五福錫厥庶民不知如何斂又復如何錫此只是順五行不違五事自已立標凖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觀感而復其善爾云云今即以皇極為大中者更不賞善亦不罰惡好善惡惡之理都無分别豈理也哉説夏唐老九疇圖五福六極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齊問皇極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即是這五福如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斂底即是盡得這五事以此錫庶民便是使民也盡得這五事盡得五事便有五福僴纂註王氏炎曰比干死刑仇牧死亂狼瞫死戰亦凶乎楚執晉解揚揚曰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死而合義雖不斃牖下非凶也惡者小人之剛自暴者也弱者小人之柔自棄者也 吕氏曰弱何以與六極蓋弱人之大患人所以不自强于善或牽引入于惡而不能自㧞皆弱故也故特以居六極之終 息齋余氏曰六極大率五福之反好德無反者求在我者也 愚謂自初一曰五行至威用六極禹之本文九疇之經也自一五行至篇終箕子之敘論九疇之傳也先經以明其綱後傳以詳其目洪範可得而讀矣盖天地之所以為造化者陰陽五行而已聖人不能違也天地以其氣生育民物而理行乎其中聖人以其理修己治人而氣參乎其上大抵一二三四皆經常之疇法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九皆權變之疇即人以騐諸天者也而五皇極一疇則守常制變之主與天為徒為民之則者也伏羲本河圖而畫八卦八卦一陰陽也神禹本洛書而敘九疇九疇一五行也然易不言五行範不言陰陽盖陰陽一五行也五行一太極也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洪範法之大不出九疇外則彝倫道之常即在九疇中矣舍是何以敘彜倫哉
  旅獒西旅貢獒召公以為非所當受作書以戒武王亦訓體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無古文有輯録先生曰近諸孫将旅獒來讀是時武王已八十餘嵗矣太保此書諄諄告之如教小兒相似若自後世言之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銖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訓于王九夷八蠻多之稱也職方言四夷八蠻爾雅言九夷八蠻但言其非一而已武王克商之後威德廣被九州之外蠻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盖蠻夷來王則道路自通非武王有意于開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蠻夷國名犬高四尺曰獒案説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傳曰晉靈公欲殺趙盾盾躇階而走靈公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則獒能曉解人意猛而善搏人者異于常犬非特以其高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記云與周同姓姬氏此旅獒之本序纂註吕氏曰創業之君有一毫之失則後世之君有邱山之害此正謹始之時召公不得不戒以此為防後世猶有求白狼白鹿者 公羊傳釋音躇丑畧反猶超遽不暇以次曰嗚呼明王慎德四夷咸賔無有遠邇畢獻方物惟服食噐用謹德盖一篇之綱領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謹德四夷咸賔其所貢獻惟服食噐用而已言無異物也纂註新安陳氏曰一篇皆自明王謹德一句推廣之曰昭德之致曰惟德其物曰德盛不狎侮曰玩人喪德曰終累大德德之一辭諄諄焉惟慎德所以自能致貢物惟所貢無異物所以見其慎德若竒玩之物非所當獻亦非所當受一受之則荒怠之心生而慎德之意失矣 林氏曰頴達以噐用為一或謂羽毛齒革之類噐也牛馬大龜之類用也先王于四夷不責彼之難得不求我之所無用王乃昭德之致于異姓之邦無替厥服分寶玉于伯叔之國時庸展親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昭示也德之致謂上文所貢方物也昭示方物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無廢其職分寶玉于異姓之諸侯使之益厚其親如分陳以肅慎氏之矢分魯以夏后氏之璜之類王者以其德所致方物分賜諸侯故諸侯亦不敢輕易其物而以德視其物也輯録問時庸展親諸家多訓展作信是否先生曰展審視也不當訓信時舉人不易物惟德其物易改易也言人不足以易物惟德足以易物德重而人輕也人猶言位也謂居其位者如寳玉雖貴若有人君之德則所錫賚之物斯足貴若無其德雖有至寶以錫諸侯亦不足貴也僴銖問人不易物之易合如字合去聲先生曰看上文意則當作如字讀但德盛不狎侮又難説纂註王氏十朋曰苟非王德所致其頒也以物不以徳 陳氏曰四夷不敢私其物所以表奉上之誠聖人不敢私其物所以示錫予之恩予異姓固昭德之致分同姓以寳玉亦德所致也 吕氏曰聖人公天下為心天下之物與天下共之非如秦皇以千七百國獨奉一身而已然一視同仁之中文理宻察未嘗無等差自親及踈待同姓必厚于待異姓非如墨子之兼愛也 蘇氏曰展親展布親親之意 新安陳氏曰必服食器用之常物始足以見君德之所致若異物適足以昭君之不德物皆君德之所致則此物非徒物也即君之德也易字從傳為明展親從蘇為優德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盡人心狎侮小人罔以盡其力徳盛則動容周旋皆中禮然後能無狎侮之心言謹德不可不極其至也德而未至則未免有狎侮之心狎侮君子則色斯舉矣彼必高蹈遠引望望然而去安能盡其心狎侮小人雖其㣲賤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能盡其力哉纂註陳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禮愈恭德盛則心無限量自不狎侮人狎侮之形由德薄心隘而驕矜乘之也此因言慎德而推廣言之也 孫氏曰君子者天下之所歸心也待之不以禮則君子去矣何以盡人之心小人以力輔我者也使之不以禮則小人怠矣何以盡彼之力不役耳目百度惟貞貞正也不後于耳目之所好百為之度惟其正而已纂註王氏炎曰心官為主而耳目從其令則非禮勿聽視百度正矣耳目為主而心為所役則物交物而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 陳氏大猷曰受獒是役于耳目之玩也玩人䘮德玩物䘮志玩人則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德者己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纂註王氏十朋曰玩人則以驕而㓕敬故䘮德玩物則以慾而勝剛故䘮志 吕氏曰玩人玩物反覆論狎侮之𡚁陳氏大猷曰受獒則玩人玩物也 林氏曰恃獒之所指如意而有玩忽人之心則人必以為薄徳矣故䘮徳以獒如人意而受之則玩弄于物溺志于此而不自覺豈不䘮志 新安陳氏曰䘮志則亦必䘮德矣未有溺志于物而可以修德者志以道寧言以道接道者所當由之理也已之志以道而寧則不至于妄發人之言以道而接則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所以應乎外制乎外者所以養其中古者聖賢相授心法也輯録銖問志以道寧言以道接接字如何先生曰接者酬應之謂言當以道酬應也又曰志我之志言人之言纂註陳氏大猷曰受獒則志動于物而非以道寧矣 林氏曰獒之獻必甘言以求納亦必有言其可納者太保言不當受乃苦言逆耳以道揆之則知所從違矣 吕氏曰既説玩好之害又説存養工夫志以道寧孟子所謂持其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謂我知言内外交養如此自然不作無益不貴異物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犬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獸不育于國不寶遠物則遠人格所寶惟賢則邇人安孔氏曰㳺觀為無益竒巧為異物蘇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節至所寳惟賢則益切至矣纂註陳氏曰志言如此則本正矣豈復有作無益貴異物之事不貴異物賤用物則珍玩不貴所貴皆服食噐用之物矣遠格則邇者可知邇安則遠者可知人曰寳賢則天下安然其安自近始嗚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或猶言萬一也吕氏曰此即謹德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息則非謹德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細行一簣指受獒而言也輯録問不矜細行與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曰相似是箇矜惜持守之意纂註王氏十朋曰此書始終皆曰嗚呼始欲其慎終欲其勤也 陳氏大猷曰細行猶言小節即畢命所謂小物易所謂庸行受獒雖若小節所損甚大 吕氏曰當于一嚬一笑一動一作之時子細體察葢小處易得放過功虧一簣非止欠一簣做了便足聖人雖作之不已常若欠一簣 林氏曰世豈有為山者哉盖假説以見意爾孔子之言盖本乎此夫却一獒之獻亦細行爾而世王之兆實見于此箕子曰彼為象箸必為玉盃為玉盃必思遠方珍異之物紂之亡原于此豈在大乎此所以言不矜細行而欲享世王之功也 陳氏經曰一簣之虧是為山未成也人主常持未成之心于既成之日此見純亦不已之意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信能行此則生民保其居而王業可永也蓋人主一身實萬化之原苟于理有毫髪之不盡即遺生民無窮之害而非創業垂統可繼之道矣以武王之聖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後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纂註王氏日休曰兹謂此一篇之言 愚謂前則告以慎德昭德後則戒以䘮德累德然其曰志以道寧言以道接雖不待竟其説而旅之獒可以不受吾之訓不可以不從固以明矣聖人不以細行而不謹大臣不以細過而不諌此古者所以君明臣良而後世鮮儷也漢文帝無太保之訓而却千里馬其賢矣哉
  金縢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請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録其冊祝之文并敘其事之始末合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匱編書者因以金縢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唐孔氏曰發首至王季文王史敘將告神之事也史乃冊祝至秉璧與珪記告神之辭也自乃卜至乃瘳記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䘮以下記周公流言居東及成王迎歸之事也輯録金縢之作在周公東征而歸之後以其記武王時事且備東征本末故敘之于此文集纂註孔氏曰書藏于匱緘之以金不欲人開 鄭氏曰凡藏秘書皆然非始周公 王氏日休曰縢緘也以金緘封若今鎻然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記年見其克商之未乆也弗豫不悦豫也纂註蘇氏曰弗豫猶言不懌 陳氏梅叟曰是時成王生纔五年二公曰我其為王穆卜二公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猶言共卜也愚謂古者國有大事卜則公卿百執事皆在誠一而和同以聽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風雷之變王與大夫盡弁啓金縢之書以卜者是也先儒專以穆為敬而於所謂其勿穆卜則義不通矣纂註新安陳氏曰蔡傳非孔註專以穆為敬是矣而共卜亦未然也以昭穆之穆證之有幽陰深遠之意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憂惱之意未可以武王之疾而憂惱我先王也蓋郤二公之卜公乃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為壇于南方北靣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功事也築土曰壇除地曰墠三壇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壇之南别為一壇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置也圭璧所以禮神詩言圭璧既卒周禮祼圭以祀先王周公郤二公之卜而乃自以為功者盖二公不過卜武王之安否耳而周公愛兄之切危國之至忠誠懇懇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盡焉此其所以自以為功也又二公穆卜則必禱於宗廟用朝廷卜筮之禮如此則上下喧騰而人心摇動故周公不於宗廟而特為壇墠以自禱也纂註復齋董氏曰古者有事祖考當夫無廟與不得入廟則為壇以祭禮支子不得祭祖故周公不敢入廟而為壇也 林氏曰植璧於壇秉圭于手 陳氏經曰夫子曰丘之禱乆矣子之不禱為己也周公之禱為君親也為己而禱是不知命為君親而不禱是不知義 或曰金縢之禱不知命乎伊川曰周公誠心欲代其兄豈問命邪史乃冊祝曰惟爾元孫某遘厲虐疾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史太史也冊祝如今祝版之類元孫某武王也遘遇厲惡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惡暴之疾若爾三王是有元子之責于天盖武王為天元子三王當任其保䕶之責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則請以旦代武王之身于天之下疑有闕文舊説謂天責取武王者非是詳下文予仁若考能事鬼神等語皆主祖父人鬼為言至于乃命帝庭無墜天之降寶命則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不可墜天之寳命文意可見又案死生有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盖方是時天下未安王業未固使武王死則宗社傾危生民塗炭變故有不可勝言者周公忠誠切至欲代其死以輸危急其精神感動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婦一念諴孝猶足以感格鬼神顯有應騐而况於周公之元聖乎是固不可謂無此理也纂註新安陳氏曰蔡氏謂任保䕶之責于天未然惟不用師説所以疑于天之下有闕文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周公言我仁順祖考多材幹多藝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且多材多藝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藝但指服事役使而言纂註新安陳氏曰謂已仁於父元孫不如旦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嗚呼無墜天之降寶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使四方之民無不敬畏其任大其責重未可以死故又歎息申言三王不可墜失天降之寳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頼以存也寶命即帝庭之命也謂之寶者重其事也纂注新安陳氏曰敷廣佑助四方今我即命于元龜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珪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珪即就也歸俟爾命俟武王之安也屏藏也藏璧與圭言不得事神也蓋武王喪則周之基業必墜雖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稱爾稱我無異人子之在膝下以語其親者此亦終身慕父母與不死其親之意以見公之逹孝也輯録乃立壇墠一節分明是對鬼若爾三王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叚先儒都解錯了只有晁以道説得好他解丕子之責如史傳中責其侍子之責蓋云上帝責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責其來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責于天則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材多藝能事上帝武王不若我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孫與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應自説多材多藝不是如此他只是要代武王之死爾 周公以身代武王之説只縁人看錯了此乃周公諴意篤切以庶幾其萬一丕子之責于天只是以武王受事天之責任如今人説話他要箇人來服事周公便説是他不能服事天不似我多材多藝自能服事天賀孫問周公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曰聖人為之亦湏有此理賜纂註林氏曰自惟爾元孫某至我乃秉璧與珪即冊上所書祝辭全文本用武王名記載代以某字周人以諱事神諱名始于周也自太王王季言則曰元孫自文王言則曰丕子 張氏曰武王若死事未可知大位者姦之窺危病者邪之伺異時三監之叛周公之先見㣲矣 林氏曰旦多材藝元孫之死不若旦之死元孫能畏服四方則旦之生不若元孫之生 新安陳氏曰元孫不若旦非公自誇而貶武王盖欲代其死不得不然言武王不救則天命墜宗社亡非過為危言理勢實然也後來王崩在定商八年後三監之變尚如此况克商二年乎周公忠誠懇切欲代王死以輸危急蓋以武王一身宗社生民之身周公之禱非獨弟為兄臣為居乃為先王禱為天下禱為萬世社稷生靈禱也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乃并是吉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參考三龜者三人所卜之龜也習重也謂三龜之兆一同開籥見卜兆之書乃并是吉公曰體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終是圖兹攸俟能念予一人體兆之體也言視其卜兆之吉王疾其無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終是圖矣兹攸俟者即上文所謂歸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詳此言新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見果非謂天責取武王也纂註薛氏曰體與詩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之體同周禮占人云凡卜君占體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拆然證以詩之語則卜看兆體亦可通上下言之公歸乃納冊于金縢之匱中王翼日乃瘳冊祝冊也匱藏卜書之匱金縢以金緘之也翼日公歸之明日也瘳愈也案金縢之匱乃周家藏卜筮書之物毎卜則以告神之辭書于冊既卜則納冊于匱而藏之前後卜皆如此故前周公乃卜三龜一習吉啓籥見書者啓此匱也後成王遇風雷之變欲卜啓金縢者亦啓此匱也蓋卜筮之物先王不敢䙝故金縢其匱而藏之非周公始為此匱藏此冊祝為後來自解計也輯録既克商二年止王翼日乃瘳此敘周公請命之事文集纂註林氏曰請代武王之死者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武王既䘮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管叔名鮮武王弟周公兄也羣弟蔡叔度霍叔處也流言無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攝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為兄尤所覬覦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國以危懼成王而動摇周公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羣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輯録武王既䘮以下記周公成王時事 管叔及其羣弟止不利于孺子此即大誥所謂三監及淮夷叛也意其稱兵舉事必以誅周公為辭若王敦之于劉隗刁協爾詩序所謂周公遭變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而作七月之詩以陳王業風諭成王者蓋此時也文集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辟讀為避鄭氏詩傳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東都是也漢孔氏以為致辟于管叔之辟謂誅殺之也夫三叔流言以公將不利于成王周公豈容遽興兵以誅之邪且是時王方疑公公将請王而誅之邪將自誅之邪請之固未必從不請自誅之亦非所以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言我不避則於義有所不盡無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公豈自為身計哉亦盡其忠誠而已矣輯録周公乃告二公曰止告我先王作大誥遂東征文集纂註孔氏曰辟法也告召公太公言我不以法法三叔則我無以成周道告我先王 吕氏曰舜封象于冇庳所以為至仁周公以法法三叔所以為大義事異而心則一也 張氏行成曰仁人之于兄弟也有怨於心則不宿獲罪于天下則必誅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居東居國之東也鄭氏謂避居東都未知何據孔氏以居東為東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為誰二年之後王始知流言之為管蔡斯得者遲之之辭也輯録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殺武庚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鄰降霍叔于庶人命㣲子啓代殷後作㣲子之命皆此時事文集周公東征不必言用權自是王室至親與諸侯連衡背叛當國大臣豈有坐視不救之理帥師征之乃是正義不待可與權者而後能也若馬鄭以為東行避謗乃鄙生腐儒不達時務之説可不辨而自明陳少南于經㫖多踈畧不通點撿處極多不足據以為説來教所謂周公之志非為身謀也為先王謀也非為先王謀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語極佳荅徐元聘罪人斯得前書已具報矣不知看得如何此處湏着箇極廣大無物我底心胷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愛惜避嫌疑之心則與聖人做處天地懸隔矣萬一成王終不悟周公更待罪幾年不知如何收殺荅何叔京問罪人斯得或以為管蔡或以為周公官屬如何先生曰非也管蔡既流言成王疑之未知罪人之為誰也及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啓金縢而悟乃知罪在管蔡也若曰所謂罪人者今得之矣又問所謂居東二年即東征否先生曰成王方疑周公豈得便東征乎二年待罪也東征三年非二年也傳家録有一叚云云荅徐元聘與後荅仲黙帖同銖問金縢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馬鄭皆音辟為避其意蓋謂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東都二年之乆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風雷之變啓金縢之書迎公來返返乃攝政方始東征所謂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陳少南吳才老從之而詆先儒誅辟之説銖竊謂周公之誅管蔡與伊尹之放太甲皆聖人之變惟二公至誠無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淺俗之心窺之也此辟字與蔡仲之命所謂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乆不幸成王終不悟而小人得以乘閒而入則周家之禍可勝言哉周公是時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觀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誠惻怛則區區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無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潔其身而為匹夫之諒周公豈為之哉先生荅曰辟字當從古註説弗辟之説只從鄭氏為是向董叔重得書亦辨此條一時信筆荅之謂當從古註説後來思之不然是時三叔方流言于國周公處兄弟骨肉之間豈應以片言半語便遽然興師以誅之聖人氣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之于王王亦未必見從則當時事勢亦未必然雖曰聖人之心公平正大區區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堯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陽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堯之宫逼堯之子即為簒矣或又謂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東不幸成王終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處愚謂周公亦惟盡其忠誠而已矣胡氏家録有一叚論此極有意味與蔡仲黙帖纂註唐孔氏曰惟言居東不言居東在何處王肅云東洛邑也又曰傳言三年者謂初去及來凡經三年也書云二年者直數居東之年除其去年也 張氏曰罪人之得在二年而周公之歸在三年初不相妨吕氏曰方是時内而少主疑惑外而四國倡亂周公何恃而敢出征三年之乆蓋十亂尚有如二公者為太
  師太保而在内可以委付内事調䕶鎮定于其間故也後世權臣安敢輕去君側舉足左右變不旋踵矣 碧梧馬氏曰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即是東征而後得罪人也若是中間白閒坐了二年何以得罪人蔡氏曲成鄭説為語迂回合詩書比而觀之定從孔氏刑辟之説其庶矣乎 武夷熊氏曰或曰所謂流言不過羣叔播為中傷之言所謂我之弗辟音避居東二年乃是周公避之而居東所謂罪人斯得則周公居東之後王始知流言之為管蔡也于後管叔懐流言之罪挾武庚以畔而後誅之耳豈有兄弟之間方聽道塗之言而遽欲致辟之乎曰不然也曷不證之蔡仲之命乎亦惟曰羣叔流言即接以致辟之辭矣曰流言者特㣲其辭耳三監武庚之叛固已在其中矣盖當是時成王以㓜冲而撫新造之邦流言之變危急存亡之所繫周公以身佩安危之寄擔當重任撫機不發大事去矣故寧不顧兄弟之親不恤天下後世之議已事蓋有重于此者所以即形為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之言而居東二年罪人斯得即東征致辟之事也况謂之曰罪人以其煽亂王室而聲其罪耳豈流言僅及周公而遽以罪加之乎由是觀之此為何時尚可從容二年之避乎吾知公必不然矣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鴟鴞惡鳥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敗管蔡及王室也誚譲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則是時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輯録于後公乃為詩止誚公公既㓕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釋故公不欲遽歸留居東方而周大夫為作破斧伐柯九罭狼䟦之詩文集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㓕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未弭也故周公作鴟鴞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毁壞之意所以為救亂也 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為公之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為此詩者為之發明其心如此學者于此玩味而有得焉則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竝詩傳纂註吕氏曰王欲誚公而未敢所謂未敢則悔過之根本也 新安陳氏曰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註甚力後來改從鄭説且特與九峰言之固宜九峯用師説而不敢違也然深思而廣證之從孔註甚正大從鄭説實迂晦辟即致辟如曰乃辟曰罔攸辟曰爾惟勿辟只辟之一字便是施刑于彼何待致字而後明我不以刑辟罪之則無以告先王辭甚明白若云我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無以告我先王不審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則居東即是屯駐以東征矣作鴟鴞詩所謂既取我子便是武庚既敗我管蔡矣三年而歸便是因風雷之變成王迎之以歸也首尾關渉三年朱子與蔡帖引避堯舜之子為證與此大不同謹䟽於此以俟通經君子察之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㧞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説王與大夫盡弁以發金縢之書將卜天變而偶得周公冊祝請命之説也孔氏謂二公倡王啓之者非是案秋大熟繫于二年之後則成王迎周公之歸蓋二年秋也東山之詩言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則居東之非東征明矣蓋周公居東二年成王因風雷之變既親迎以歸三叔懷流言之罪遂脅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東征徃反首尾又自三年也二公及王乃問諸史與百執事對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冊祝之文二公蓋不知也諸史百執事蓋卜筮執事之人成王使卜天變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為功之説因以問之故皆謂信有此事已而歎息言此實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爾孔氏謂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輯録秋大熟止我勿敢言金縢所藏代武王之説文集纂註葵初王氏曰如蔡點當云我莫敢言耳説文勿莫也王執書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勞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國家禮亦宜之新當作親成王啓金縢之書欲卜天變既得公冊祝之文遂感悟執書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公勤勞王室我㓜不及知今天動威以明周公之德我小子其親迎公以歸于國家禮亦宜也案鄭氏詩傳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鄭氏學出于伏生而此篇則伏生所傳當以親為正親誤作新正猶大學新誤作親也纂註馬融本新迎作親逆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熟國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徃迎公即上文所謂親逆者也天乃反風感應如此之速洪範庶徴孰謂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歸凡六年事也編書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見請命事之首末金縢書之顯晦也輯録王執書止嵗則大熟歸禾嘉禾之書皆此後作周公自是歸大夫美之而作東山之詩也文集成王方疑周公二公何不為周公辨明若天不雷電以風二公終不進説矣當是時成王欲誚周公而未敢蓋周公東征其勢亦難誚也此成王雖深疑之而未敢誚之也若成王終不悟周公湏有所處矣 書中可疑諸篇若一齊不信恐倒了六經如金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風禾盡起也是咤異成玉又如何恰限去啓金縢之書然當周公納䇿于匱中豈但二公知之賀孫纂註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之死况肯奪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者及公至則郊勞而親迎之也孔氏以為郊天誤矣又謂木有偃拔起而立之亦非凡禾為木所仆而不能自立者則為之起而築之加人力焉築者築禾也 新安陳氏曰成王未知周公則天為之雷風偃禾既知周公則天為之反風起禾感應之速如應響然天豈在君心外邪 林氏曰自周公居東而下其事迹皆在大誥之後然實與周公請死之事相為終始故於此併載之 愚謂帝王之興自有天命必至于極而後見武王崩成王㓜天下之重懸於周公公負謗而不遑自安王得詩而尚猶未悟文武之業危如一髪非天其孰能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動威不特以彰周公之德實以表見三監之罪而顯相文武之業也如漢髙困於項籍而大風為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氷為之自合庸非天乎大誥武王克殷以殷餘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監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二叔流言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東後成王悟迎周公歸三叔懼遂與武庚叛成王命周公東征以討之大誥天下書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為親者諱也篇首有大誥二字編書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誥語多主卜言如曰寧王遺我大寶龜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王害不違卜曰寧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極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終又曰卜陳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艱大不可征欲王違卜故周公以討叛卜吉之義與天命人事之不可違者反覆誥諭之也輯録大誥一篇不可曉據周公在當時外則有武庚管蔡之叛内則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書决不是備禮苟且為之必欲以此聳動天下也而今大誥大意不過説周家辛苦做得這基業在此我後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後又却專歸在卜上其意思綏而不切殊不可曉廣因言武王既克紂武庚三監及商民叛曰當初紂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無不欲誅之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誅紂於是天下之怨皆解而歸德于周矣然商之遺民及與紂同事之臣一旦見故主遭人戮宗社為墟寧不動心兹固叛心之所由生也盖始于若紂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紂既死則怨己解而人心復有所不忍亦事勢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風善政畢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頑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後來樂毅伐齊亦是如此僴纂註陳氏大猷曰武王以公義封武庚而不虞其怨以親愛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過也使捨武庚而立㣲子三監雖欲叛而不從捨三叔而任他人武庚雖欲反而不敢 陳氏經曰使三叔監殷亦如舜之封象不得有為于其國使吏治其國之意
  王若曰猷大誥爾多邦越爾御事弗弔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㓜沖人嗣無疆大歴服弗造哲廸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猷發語辭也猶虞書咨嗟之例案爾雅猷訓最多曰謀曰言曰己曰圖未知此何訓也弔恤也猶詩言不弔昊天之弔言我不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䘮而不少待也沖人成王也厯厯數也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㓜沖之君嗣守無疆之大業弗能造明哲以導民於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輯録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漢書中帝意若曰之類蓋或宣道德意者敷演其説或記録者失其語而追記其意如此也 書中弗弔字只如字讀解者欲訓弔為至故音的聲非也其義止如詩中所謂不弔昊天耳言不見閔弔于上帝也僴纂註林氏曰政雖攝於周公而成王在上為天子號令雖由己出必稱王命以告也猷發語之辭若二典所謂咨甘誓𦙍征所謂嗟竊意至周時發語之辭變而為猷故㣲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曰猷越及也 孔氏曰猷道也順人道以誥天下也陳氏曰今人誥諭人多先言我説道理與汝也 吕氏曰叛者三監武庚耳何必大誥多方蓋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監煽變恐亂之牽引不止於此所以大誥諭之人心有定則變無由生也 真氏曰聖賢舉事必先誥諭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衆志非但防亂而已 馬融讀不少延為句 薛氏曰洪惟與洪惟作威同 復齋董氏曰㓜謂年少沖童也 陳氏大猷曰格知格之至也下文將言用龜紹天明故先謙言已不知天命也王氏曰大誥疑有脱誤其不可知者輙闕之而釋其可知者已予惟小子若渉淵水予惟徃求朕攸濟敷賁敷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閉于天降威用己承上語辭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渉淵水者喻其心之憂懼求朕攸濟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賁飾也敷賁者修明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開犬前王之基業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誅之予豈敢閉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討乎輯録因論點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亦用還他如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用寧王遺我大寶龜皆非註家所及人傑纂註葉氏曰禮天子在䘮稱予小子詩閔予小子是也 陳氏大猷曰渡水曰渉渡訖曰濟 夏氏曰敷布賁飾之事以敷布恢張前人所受之命於此不忘前人之大功烈也 孔氏曰我不敢閉絶天所下威用而不行 新安陳氏曰若渉淵水畏之之深也徃求攸濟濟之之道也知懼自强兩者並行方能濟難不知畏者忽徒知畏者阻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賁敷受命是不能繼志述事而忘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四國是不能奉行天討而閔天之降威也 真氏曰天降威謂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罰非我所敢拒也王者用威聽乎天而已天未降威不敢先文王事殷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後武王伐殷是也 王氏曰閉拒也天降威成王不敢拒故用寧王所用大寶龜紹天之明以斷吉凶而即天命也愚案朱子深取王氏點句而蔡氏不盡從何也 寧王遺我大寶龜紹天明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靜越兹蠢寧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寧考蘇氏曰當時謂武王為寧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動而無知之貌寧王遺我大寶龜者以其可以紹介天明以定吉凶曩嘗即龜所命而其兆謂將有大艱難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静是武庚未叛之時而龜之兆蓋已預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動其卜可騐如此將言下文卜𠮷之事故先發此以見卜之不可違也纂註葉氏曰自成王稱之曰寧考槩言之曰寜人以其在前曰前寧人皆稱武王也 吕氏曰寧王遺我大寳龜大誥一篇之綱領也自始至終皆以卜為言 林氏曰天之吉凶示人甚明然其道幽㝠無介紹以傳其意惟卜之以龜則天之明曉然可見此成王所以即而受命焉 薛氏曰即命與金縢即命于元龜同意 史氏漸曰文武成之際事之大者凡三皆以卜而决文王將獵得非虎非熊之卜而太公起于渭濵造周之謀自此而成武王師渡孟津曰朕夢協朕卜興周之基自此而定成王主少國疑之際而三監商奄相煽而起頼朕卜并吉故周公寜違衆而舉師不敢違卜而逆天而安周之功自此而著周家三世以三卜而興則大龜為世守之寶也亦宜 新安陳氏曰武庚之亂在東非西土也孔註四國作大難于京師意其指流言于國歟 葵初王氏曰西土指鎬京為是即牧誓所謂西土之人大艱以下艱大例之是因流言而有東征之役殷小腆誕敢紀其敘天降威知我國有疵民不康曰予復反鄙我周邦腆厚誕大敘緒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國乃敢大紀其既亡之緒是雖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國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將復殷業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纂註吕氏曰反鄙之鄙如鄭子産曰鄭鄙邑也今蠢今翼日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寧武圖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于徃敉撫武繼也謂今武庚蠢動今之明日民之賢者十夫輔我以徃撫定商邦而繼嗣武王所圖之功也大事戎事左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龜而并吉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艱于西土蓋卜于武王方崩之時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將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為一誤矣纂註孔氏曰今天下蠢動今之明日四國人賢者有十夫來翼佐我周國撫安武事謀立其功言人事先應人謀既從卜又并吉所以為美 林氏曰民之賢者有十夫來助予徃征以撫安武王所圖之功則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則得天心矣天人俱應則我周有必勝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勢如之何不征民獻與黎獻同欒武子以三卿為主不與楚戰亦周公從十夫之意曰艱大者雖衆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獻為主可謂衆矣惜十民獻名氏不見于後世耳 楊氏曰惟至誠為能通天下之志誠而不疑其類自合方是時危疑之甚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簮之謂也 新安陳氏曰公之東征邦君卸事皆疑民獻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告天下蓋天之視聽在民而民之去就視賢蓍龜固可以紹天明賢人尤可以占天意賢人人中之蓍龜也此章言武庚作亂不可不征而决之賢與卜民獻龜卜乃大誥之大綱領也敉寜武圖功以武字稱武王固簡明但未有單以武字稱武王之例并吉如金縢乃并是吉指龜與占書并是吉耳釋此二句古註為優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爾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舉嘗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徃伐武庚之辭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謂武庚及其羣臣本逋亡播遷之臣也爾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艱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違卜此舉邦君御士不欲征欲王違卜之言也邦君御事無不反曰艱難重大不可輕舉且民不静雖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宫邦君之室謂三叔不睦之故實兆釁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與父老敬事者皆謂不可征王曷不違卜而勿征乎纂註新安陳氏曰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據蔡氏則以小子為邦君等之自稱以考翼為父老敬事者據諸説則以小子為成王自言接上文言之謂是在王之宫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當考成其敬翼以自反而已不可征也二説皆未允當宜與下文厥考翼其肻曰兩處一様説而皆通可也大抵周誥聱牙又或訛闕不可强通姑解其大畧可也肆予冲人永思艱曰嗚呼允蠢鰥寡哀哉予造天役遺大投艱于朕身越予沖人不卬自恤義爾邦君越爾多士尹氏御事綏予曰無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寧考圖功造為卬我也故我沖人亦永思其事之艱大歎息言信四國蠢動害及鰥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實以其甚大者遺於我之身以其甚艱者投於我之身於我沖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義言之于爾邦君於爾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當安我曰無勞于憂誠不可不成武王所圖之功相與戮力致討可也此章深責邦君御事之避事輯録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為泰語平音故謂之卬淳纂註新安陳氏曰以大任責已以大義責臣非不知遺我以大投我以艱而責不得辭也以義言之當如此反觀之則以艱大沮撓者其為不義大矣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寧王興我小邦周寧王惟卜用克綏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嗚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廢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亦惟卜用所謂朕夢協朕卜襲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趨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卜而我獨可廢卜乎故又歎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蓋輔成我丕丕基業其可違邪天明即上文所謂紹天明者纂註吕氏曰天之明示威畏非以困我乃欲輔成我大業也如孟子言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畏之者乃所以弼之也多難興邦殷憂啓聖此周公自强處即所以畏天命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遠省爾知寧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極卒寧王圖事肆予大化誘我友邦君天棐忱辭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寧人圖功攸終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寧人攸受休畢當時邦君御事有武王之舊臣者亦憚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專呼舊臣而告之曰爾惟武王之舊人爾大能遠省前日之事爾豈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勞哉閟者否閉而不通毖者艱難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閉艱難國家多難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極卒武王所圖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滯誘者誘其順從棐輔也寧人武王之大臣當時謂武王為寧王因謂武王之大臣為寧人也民獻十夫以為可伐是天輔以誠信之辭考之民而可見矣我曷其不于前寧人而圖功所終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國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寧人所受休美而畢之乎案此三節謂不可不卒終畢寧王寧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寧人則舊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輯録諸家棐字並作輔字訓更曉不得後讀漢書顔師古註云匪棐通用如書中棐字正合作匪字義賀孫忱諶字只訓信天棐忱如云天不可信僴纂註唐孔氏曰三節文辭畧同義不甚異 林氏曰武庚之叛是天之閟塞而使我毖慎盖欲其操心危而慮患深養其德慧術智于疢疾之中此正我戡定禍難以成武功之所也 新安許氏曰文公謂棐匪通今蔡傳解棐為輔乃異師説蓋天非誠然有言考之民可見天意欲征武庚故此歸之於天非諄諄然命之也民心之所欲即是天意如此 陳氏大猷曰圖事以其所行言圖功以其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覆諭之耳 新安胡氏曰寧人寧王前寧人皆當從前葉氏之説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艱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構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穫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後弗棄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寧王大命昔前日也猶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徃我亦謂其事之難而日思之矣非輕舉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廣狹高下其子不肯為之堂基况肯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為之播種况肯俟其成而刈穫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為其子者如此則考翼其肯曰我有後嗣弗棄我之基業乎盖武王定天下立經陳紀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監叛亂不能討平以終武王之業則是不肯堂不肯播况望其肯構肯穫而延緜國祚于無窮乎武王在天之靈亦必不肯自謂其有後嗣而不棄墜其基業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撫存武王之大命乎案此三節申喻不可不終武功之意纂註蘇氏曰如我昔者本意則已徃矣所以至今者以言艱而日思之也 新安陳氏曰案蘇説文意頗順厥考翼與前考翼不可征要當闕疑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養其勸弗救民養未詳蘇氏曰養厮養也謂人之臣僕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為之臣僕者其可勸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國子以喻百姓民養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國毒害百姓而邦君臣僕乃憚于征役是長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國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纂註張氏曰此叚當在闕疑之數 林氏曰王氏闕之為得 真氏曰養如養冦之養友謂我所友愛之人以仇讐之人伐吾子尚可言也以友愛之人伐吾子民其可容養之且觀我勿救乎友指三監三監本吾所親愛者一旦至此孟子所謂涕泣而道之者也伐厥子如詩所謂既取我子也民謂當時異論者實指邦君御事而託之民也若兄考指武王言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友謂管蔡子謂成王兄考之子也管蔡叛周是伐兄考之子也兄考之子為友所伐爾民乃欲養禍而勸以弗救乎王曰嗚呼肆哉爾庶邦君越爾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廸知上帝命越天棐忱爾時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艱人誕鄰胥伐于厥室爾亦不知天命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縮也爽明也爽厥師之爽桀昏德湯伐之故言爽師受昬徳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于邦皆由明哲之士亦惟亂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輔武王之誠以克商受爾于是時不敢違越武王法制憚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禍于周首大難之四國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勢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違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責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人為十夫然十夫民之賢者爾恐未可以為廸知帝命未可以為越天棐忱所謂廸知者蹈行真知之辭也越天棐忱天命已歸之辭也非亂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當之况君奭之書周公歴舉虢叔閎夭之徒亦曰廸知天威於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詳周公前後所言則十人之為亂臣又何疑哉纂註陳氏曰肆伐也詩曰是伐是肆 林氏曰王莽大誥亦曰肆哉顔師古曰肆陳也勸令陳力是也見翟義傳 一説我鋪陳辭㫖欲其聽也 孔氏曰十人謂民獻十夫 林氏曰國家有大議大利害紛紜不决非有大過人之智足以決定大計安能致邦之爽明無疑哉武庚之亂邦君御事皆疑此十人者惠然而來以為可征則夫十人者蓋哲人也十人所以為哲人者以其能廸知帝命故也新安陳氏曰爽明國事實由哲人爽邦猶言通逹國體也十人即民獻十夫即所謂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蹈廸而深知帝命及天之輔忱命德討罪天之法也爾于常時尚當罔敢變易其法矧今天降戾鄰胥伐骨肉相仇事勢危廹如此爾乃以為不可征是爾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變矣以此解之豈不辭意明順乎蔡氏必以十人為十亂費辭辨之終覺首尾衡决且自爽邦至棐忱十七字中本畧無武王時之意不過硬説上耳十夫十人前後相應周公十亂之一公不應自言之也前十夫馬融訓十亂尤未足據予永念曰天惟䘮殷若穡夫予曷敢不終朕畆天亦惟休于前寧人天之䘮殷若農夫之去草必絶其根本我何敢不終我之田畆乎我之所以終畆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寧人也纂註林氏曰我長念于心則謂天以紂之暴虐而改命我周其于殷人也若穡夫治田去其稂莠必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植而後已今也有遺種焉則我何敢不于田畆之中而畢其事乎盖武庚之叛而不去則為不終朕畆矣予曷其極卜敢弗于從率寧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誕以爾東征天命不僣卜陳惟若兹我何敢盡欲用卜敢不從爾勿征盖率循寧人之功當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將伐之況今卜而并吉乎故我大以爾東征天命斷不僣差卜之所陳盖如此案此篇專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徃推寧王寧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終之責諄諄乎民生之休戚家國之興䘮懇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復終始乎卜之一説以通天下之志以斷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業非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孰能與此哉輯録如周誥諸篇不過説周合代商之意是當時説話其間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觀其大意所在而已 書亦難點如大誥語句甚長今人都碎讀了所以曉不得纂註新安陳氏曰前一節只當與此合為一章 真氏曰此章以予永念發端下分三説天命䘮殷我不可不終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今所有之疆土皆前人之所區畫我可不率其舊如韓愈所謂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庶其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其下乃言今卜并吉是天實命我所不可違三也予曷其極卜言不必窮極于卜也卜陳惟若兹言卜亦不外乎此也先以理斷而後以卜參之盖不特不違卜亦本不專恃于卜也 愚謂帝王之决大疑必詢謀僉同謀及乃心卿士庶民而後及卜筮蓋以人謀既協乃决于天商之亡也格人元龜罔敢知吉周之東征也民獻十夫予翼而卜又并吉此大誥一書所以始終言之
  微子之命㣲國名子爵也成王既殺武庚封㣲子于宋以奉湯祀史録其詰命以為此篇今文無古文有纂註史記帝乙長子曰㣲子啓母賤不得嗣少子辛之母正后辛立是為紂 林氏曰詔王子出廸語云微子去之微子當紂之時處可疑之地而去商亦遯于荒野而已及武王克商始抱祭器歸周武王使復其位初以殷之封爵居舊位也不曰宋公之命而曰微子之命蓋周以賔待之非欲臣之也箕子㣲子雖歸周而未嘗臣周所以與比干竝稱三仁 吳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于殷墟封微子于宋樂記言武王下車投殷後于宋是也及武庚叛成王殺之始即微子已封之宋國建之為上公以奉湯祀蓋申命之書非先未封至此始封之也凡䇿命諸侯必有初封之辭如蔡仲之命乃命諸王邦之蔡之類此篇初無此等語也史記世家言周公既承王命誅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後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説為是且武王猶封箕子于朝鮮豈有捨微子不封待成王而後封乎 新安陳氏曰殺武庚始命微子奉湯祀者盖紂以嫡子立為天子武庚紂子實為大宗子微子不過支子爾武庚在為殷後奉湯祀者武庚也微子不得與也武庚死殷命黜㣲子始得代之為殷後歟 王氏炎曰紂之後可絶湯之祀不可絶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賢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賓于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元子長子也微子帝乙之長子紂之庶兄也崇徳謂先聖王之有德者則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賢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則命之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湯之德以微子象賢而奉其祀也禮典禮物文物也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備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殷之典禮微子修之至孔子時己不足徴矣故夫子惜之賔以客禮遇之也振鷺言我客戾止左氏謂宋先代之後天子有事膰焉有䘮拜焉者也吕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廣大非若後世㓕人之國惟恐苖裔之存為子孫害成王命㣲子方且撫助愛養欲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公平廣大氣象於此可見纂註王氏炎曰修禮物者自正朔外不用時王制度而用其舊儀 吕氏曰象非止訓似曰象者欲其盛德之象形容長存而不冺也先王封先代之後欲存先代典禮者盖以損益之理若循環然先代禮物不修後聖有作扶衰救𡚁何所稽考乎孔子歎文獻之不足徵與商頌僅得十二之五皆後世不能修禮物故也 新安陳氏曰稽古崇徳象賢一句為一篇之綱領此章自崇徳象賢至作賔王家皆承稽古二字崇德象賢固稽古典為之使修先代禮物作時王之賔客亦稽古典為之也如立堯後以作虞賔立夏後以修夏禮皆古人所已行者稽古以下四句所以考之于既徃與國咸休二句所以期之于方來又曰象賢之賢獻也禮物文也文非獻不能修宋初所以能修禮物以有微子之賢也孔子時宋文獻不足徴繼之者不能賢如微子故也故尤以象賢為重前日失之于武庚今日得之于微子所以下文深取其踐修厥猷恪慎孝恭有此賢德上可象湯德以繼前聖下可修禮物以俟後賢焉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受厥命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德垂後裔齊肅也齊則無不敬聖則無不通廣言其大淵言其深也誕大也皇天眷佑誕受厥命即伊尹所謂天監厥德用集大命者撫民以寛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謂代虐以寛兆民允懷者功加于時言其所及者衆德垂後裔言其所傳者遠也後裔即微子也此崇德之意纂註吕氏曰齊聖廣淵不可分當于此識湯德之全體湯克寛克仁代虐以寛則其開六百年基業正在于寛 新安陳氏曰齊誠一也齊如中庸所謂惟天下至誠聖即惟天下至聖廣淵即所謂溥博淵泉湯之寛亦非縱弛之寛乃自齊聖廣淵盛德中流出總言之皆垂後裔之德之源也功加于時功即德之效德垂後裔德即功之本互言之爾湯之功德傳祀六百開闢以來莫加焉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文之意也爾惟踐修厥猷舊有令聞恪慎克孝肅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篤不忘上帝時歆下民祗協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猷道令善聞譽也微子踐履修舉成湯之道舊有善譽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謹克孝肅恭神人指微子實德而言抱祭噐歸周亦其一也篤厚也我善汝德曰厚而不忘也歆饗庸用也王者之後稱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東故曰東夏此象賢之意纂註張氏曰恪慎在心肅恭在貌克孝内也故言恪慎神人外也故言肅恭 唐孔氏曰左傳僖十二年王命管仲有曰謂督不忘即此曰篤不忘之類也 王氏曰宋商後得郊天故云上帝時歆記曰宋之郊也契也真氏曰恪慎克孝是事親以敬也肅恭神人是事神治人亦以敬也敬以事神故上帝時歆敬以治人故下民祗協古聖賢惟于敬用功而已微子之德信乎其為象賢也 葉氏曰周制三公在朝八命有功德出封作伯九命謂之上公二王後亦出封之公也 息齊余氏曰抱祭噐歸周與商書微子篇朱傳異欽哉徃敷乃訓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𢎞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萬邦作式俾我有周無斁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宋王者之後成湯之廟當有天子禮樂慮有僣擬之失故曰謹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𢎞大律範毗輔式法斁厭也即詩言在此無斁之意 林氏曰偪生于僣僣生於疑非疑無僣非僣無偪謹其服命遵守典常安有偪僣之過哉魯實侯爵乃以天子禮樂祀周公亦既不謹矣其後遂用于羣公之廟甚至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徹其原一開末流無所不至成王于宋謹慎如此必無賜周公以天子禮樂之事豈周室既衰魯竊僣用託為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乎纂註真氏曰㣲子既篤于敬矣而猶勉以欽哉欲其敬而益敬也能敬始能全敷教訓慎服命以下之衆美因以戒勉期望之也 蘇氏曰當武庚叛餘以新造之周侯前代未盡亡之賢子則㣲子蓋處可疑之地禁戒之辭隄防之具宜悉也乃命之曰上帝時歆曰𢎞乃烈祖曰萬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後世胡可及也 陳氏大猷曰服猶被服之服命即所告之命此章廣上文統承先王至永世無窮之意真氏曰𢎞乃烈祖至無斁叶韻體也 新安陳氏曰慎乃服命不過如康誥之享明乃服命謂所服受之命令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無乖禮制為説而林氏祖述發揮之意深論竒然非此句本然之文意也必于此以為防其僣擬則於康誥復何以訓之乎此既言之結語勿替朕命又申言之實皆指此篇誥命耳嗚呼徃哉惟休無替朕命歎息言汝徃之國當休美其政而無廢棄我所命汝之言也纂註吕氏曰君子所過者化殺武庚叛者殺之爾封微子賢者封之爾周何心哉殺武庚義也封微子仁也 陳氏曰武庚以叛黜復命微子常情于此孰不暴白其罪明黜殷之由今此篇丁寧惻怛無一言及武庚事以傷微子之心盖誥命賢者其體當如此 真氏曰此非特得誥命賢者之體盖武庚之罪當行天討㣲子之德當加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私故其辭從容和平畧無忿疾之意於此可見聖人之心矣 王氏炎曰泰誓牧誓言紂之失至于再三與周之友邦及從征之臣言也酒誥言紂之失亦無所隱兄弟之間相與言也至多士多方言紂之失則畧與殷之遺民言也微子之命並無一字及紂與武庚之事不可對商之賢子言也而惟言湯之聖㣲子之賢其言有體也哉
  康誥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誥命為衞侯今文古文皆有 案書序以康誥為成王之書今詳本篇康叔于成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説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誥故曰弟然既謂之王若曰則為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略無一語以及武王何邪説者又謂寡兄勗為稱武王尤為非義寡兄云者自謙之辭寡德之稱苟語他人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為寡兄而告其弟乎或又謂康叔在武王時尚㓜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時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㓜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東征叔虞已封于唐豈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後必無是理也又案汲冡周書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羣臣畢從毛叔鄭奉明水衛叔封傅禮召公奭賛采師尚父牽牲史記亦言衛康叔封布兹與汲書大同小異康叔在武王時非㓜亦明矣特序書者不知康誥篇首四十八字為洛誥脱簡遂因誤為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誥酒誥梓材篇次當在金縢之前輯録孔氏小序以康誥為成王周公之書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峯胡氏之説也嘗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皆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大學或問胡氏于皇王大紀考究得康誥非周公成王時乃武王時蓋有朕其弟之語若成王則康叔為叔父矣又首尾只稱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稱文考又有寡兄之語亦是武王自稱無疑如今人稱劣兄之類又唐叔得未傳記所載成王先封唐叔後封康叔決無姪先叔之理格言康誥三篇此是武王書無疑其中分明説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豈有周公方以成王之命命康叔而遽述己意以告之乎决不解如此五峯吳才老皆説是武王書只縁誤以洛誥書首一叚置在康誥之前故敘其書于大誥㣲子之命之後問如此則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想是同時商畿千里紂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兩國也廣惟三月哉生魄一叚自是脱落分曉且如朕弟寡兄是武王自告康叔之辭無疑蓋武王周公康叔同呌作兄豈應周公對康叔一家人説話安得呌武王作寡兄以告其弟乎蓋寡者是向人稱我家我國長上之辭也只被其中有作新大邑于周數句遂牽引得序來作成王時書若是成王不應所引多文王而不及武王且如今人纔説太祖便必及太宗也義剛問殷地武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監之矣又以何處封康叔曰既言以殷餘民封康叔豈非封武庚之外又以封之乎處謙纂註孔氏曰康圻内國名叔封字 林氏曰康乃叔未受封時食采之地或曰康謚也 鄭氏曰康叔初封衛至子孫而并𨚍鄘地 息齋余氏曰真氏乙記云胡氏以為武王書朱子從之蔡氏辨甚力今姑從先儒以為周公作更當博考於大學衍義則明以為成王書今案不静未戾廸屢未同數語似指武庚以後事武王之時𤣥黄迎師未嘗有此又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以多方所書公傳王命之例觀之似可通寡兄疑與康王之誥寡命同義據此等處理或然也又曰嘉禾序傳謂得未與風雷之變同時金縢傳謂風雷在未東征之先而此篇解題論叔虞之封又引東征為説皆所未合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會侯甸男邦采衞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誥治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説文曰事也詩曰勿士行枚吕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而民大和會悉來赴役即文王作靈臺庶民子來之意蘇氏曰此治誥之文當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纂註唐孔氏曰男下獨有邦以五服男居其中則五服皆有邦可知禹貢五服通王畿此在畿外 林氏曰周九服侯甸男采衞蠻夷鎮藩會于洛邑者惟内五服也 葉氏曰列國大夫入于天子之國皆曰士春秋傳晉士起是也 鄭氏曰君行臣從卿大夫士皆見也此二家訓見士不作事姑存之 潘氏曰勤猶枤杜以勤歸之勤洪天也經之言複者多矣 王氏於此章無解 新安陳氏曰初基定基址也鎬在西洛在東故曰東國洛見士朝見而趨事也民大和會人心本自和也播民和因人心之和而播敷宣暢其和也悅以使民民忘其勞公不忘民之勞而勤勞之所以得民心也以召誥考之周公以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觀召公營洛規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禮十五日戊午行社禮十六日己未初基作洛繼此五日内號召齊集計度區畫分配科𣲖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書命庶殷諸侯丕作召誥所謂用書命丕作即此所謂洪大誥治也如召誥傳中引春秋傳云云之類參以召誥日月脗合洛誥冠以此九句方有頭緒强附之此全不相應其為洛誥脱簡何可疑者諸家阿附牽强解之非矣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王武王也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也封康叔名舊説周公以成王命誥康叔者非是纂註吳氏曰詩序言衞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康叔之為方伯無疑先儒謂康叔受封時尚㓜者以此書稱小子之故康叔與武王周公皆太姒之子安得為尚㓜今陜右之俗凡尊命卑貴命賤雖長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表見親愛之辭此所謂小子亦然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慎罰左氏曰明德謹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謹罰務去之之謂明德謹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以下文王明德謹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明德也敬明乃罰以下欲康叔謹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德行罰也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德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纂註林氏曰此篇多及慎罰用刑者案左傳周克商蘇忿生以温為司冦立政司冦蘇公是也又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康叔為司冦則康叔以衞侯入繼蘇公為之故并以詰姦刑暴之事告之其曰外事外正以外言者治殷民于衛也以衞為外則内事者王朝司冦之事也故于刑罰為詳 陳氏大猷曰治天下不過德刑兩端德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則克明之使民慕而入于德罰者人所同畏防範人心之具也文王則克謹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罰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冐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敘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東土鰥寡人所易忽也於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德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所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用能敬賢討罪一聽于理而已無與焉故德著于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友邦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德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㓕大殷大受其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不時敘汝寡德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呉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王不敢以為己之功也 又案東土云者武王克商分紂城朝歌以北為𨚍南為鄘東為衞意𨚍鄘為武庚之封而衞即康叔也漢書言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似地相比近之辭然不可考矣輯録庸庸祗祗威威顯民此等語既不可曉只得且用古註古註既是杜撰如今便別求說又杜撰不如他矣廣纂註陳氏大猷曰不敢侮鰥寡者仁民也庸庸使能也祗祗尊賢也明德之事威威懲惡也慎罰之事是是非非使民曉然知所好惡所以顯民也恐康叔以受封為當然故歴言文王之積累汝兄之勉勵故汝得以有此土地庶其念所自之艱難而不敢慢易也 新安陳氏曰諸儒泥周公命康叔之説者謂公呼武王為寡有之凡言其德不羣也豈事理名稱之實乎惟是武王自言故稱文王詳而自謂甚畧只以一朂字見其自勉若周公之言豈論武王如此簡畧且朂字惟自謙乃可言耳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將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德言徃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遠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訓别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廢在王命此下明德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將在敬述文考之事繼其所聞而服行文王之德言也徃之國也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訓知所以訓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訓曰康保經繹以成文爾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遠惟商耇成人又别聞由古先哲王近述諸今逺稽諸古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無盡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徃行以蓄其德𢎞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從出也康叔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真積力乆衆理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用矣若是則心廣體胖動無違理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 吕氏曰康叔歴求聖賢問學至于𢎞于天德裕身可謂盛矣止能不廢王命才可免過而已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若欲為子必湏如舜與曾閔方能不廢父命若欲為臣必湏如舜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纂註林氏曰雖求老成法往古又當𢎞于天召誥曰則無遺壽耇其稽我古人之徳又能稽謀自天即此意 吴氏曰荀卿以𢎞于天謂𢎞覆于天謂欲康叔保乂民如天之𢎞覆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也視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誠則輔之民情好惡雖大可見而小民至為難保汝徃之國所以治之者非他惟盡汝心無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乂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順不順勉不勉耳順者順于理勉者勉于行即上文所謂徃盡乃心無康好逸豫者也輯録恫瘝常如疾痛之在身則無不覺矣 天畏棐忱猶曰天難諶爾 問惠不惠懋不懋曰順其所不當順勉其所不當勉亦通當順者不順當勉者不勉此説長廣纂註孔氏曰治民務除惡政當如痛病在汝身欲去之 夏氏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恫瘝乃身敬哉其下即當敬之事 吕氏曰命爾為侯非富貴之也乃委痛病于爾身爾上則天難忱下則民難保非恫瘝乃身乎 陳氏經曰不必求之天求之民可也不必求之民求之心可也 孔氏曰怨不在大起于小不在小小至于大當使不順者順不勉者勉 林氏曰致怨無小無大皆足以召亂當順而不順當勉而不勉皆致怨之道必順于人而勉于己怨庶可弭也 吴氏曰惠鮮鰥寡惠所不惠也克勤小物懋所不懋也如是則可無怨 張氏曰惠所不必惠無所不惠矣懋所不必懋無所不懋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𢎞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服事應和也汝之事惟在廣上德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明德之終也大學言明德亦舉新民終之輯録鼔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大學章句鼓之舞之之謂作曰如擊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然民之所以感動者由其本有此理但上之人既自有以明其明德時時提撕警發則下之觀瞻感化各自有以興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僴纂註林氏曰應保者因人情而安之謂應其所欲也如人情莫不欲夀則生之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則扶之而不危所欲與聚所惡勿施皆所以應而保之也 陳氏大猷曰殷民乃天命所視以去留人心所視以觀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此下謹罰也式用適偶也人有小罪非過誤乃其固為亂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雖小乃不可不殺即舜典所謂刑故無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過誤出于不幸偶爾如此既自稱道盡輸其情不敢隱匿罪雖大時乃不可殺即舜典所謂宥過無大也諸葛孔明治蜀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之意歟輯録不典式爾古註式訓勉蘇云爾是人自言法當如此皆迂王氏曰云云予謂此不可曉大槩是宥過刑故之意廣纂註蔡氐元度曰欽哉欽哉用刑不可不敬也惟明克允用刑不可不明也 吕氏曰式法也不典式固為敗常亂法事也 新安陳氏曰小罪不可不殺小罪怙終刑之可也殺之無乃過乎盖敗常越軌其罪雖小其情乃亂之原不殺則為害將甚大曰有者謂小罪中有如此者非謂凡有小罪而怙終者皆殺之也此又冝于作不典觀之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勑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有叙者刑罰有次序也明者明其罰服者服其民也左氏曰乃大明服已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勑戒勑也民其戒勑而勉於和順也若有疾者以去疾之心去惡也故民皆棄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輯録若有疾刑人如痛在已又恫瘝之意纂註張氏曰刑罰足以制人之形而不足以服人之心必不紊刑之倫序時乃大明刑罰而足以服其心宜民勑懋而且和也 林氏曰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于中心之誠然盖人有疾而欲去之有赤子而欲保之此豈可以偽為舉斯心以加諸彼則無所徃而不為仁矣 陳氏大猷曰去民之惡如去己疾則調治無所不至必盡棄其咎矣保其民如保己之赤子則愛䕶無所不至民必康且乂矣先言有疾後言赤子盖民棄咎然後可康乂也新安陳氏曰此處三言惟民其必加以後之二譬使民棄咎康乂而後可全其勑懋和也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刑殺者天之所以討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殺之也汝無或以已而刑殺之刵截耳也刑殺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舉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當在無或刑人殺人之下又案刵周官五刑所無吕刑以為苖民所制輯録非汝封刑人殺人止無或劓刵人康叔為周司冦故一篇多説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敢有刑人殺人者盖言用刑之權正在康叔不可不謹之意耳廣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刑人殺人矣非汝封又曰劓刵人則無或劓刵人矣言其責之在已也湏改其句只是説非汝封刑人殺人則人亦無敢刑人殺人非汝封劓刵人則人亦無敢劓刵人耳先儒作四句讀故不得其説而蘇氏破句讀之陳林宗之誤矣廣案蘇氏以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為一句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兹殷罰有倫外事未詳陳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臬法也為凖限之義言汝于外事但陳列是法使有司師此殷罰之有倫者用之爾 吕氏曰外事衞國事也史記言康叔為周司冦司冦王朝之官職任内事故以衛國對言為外事今案篇中言徃敷求徃盡乃心篇終曰徃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但詳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冦之職而此則未必然也纂註吕氏曰汝列是法以司牧有衆商人舊刑自有倫敘若周室之法則天下通用司冦所掌是也邦國之法從殷民之便殷罰之有倫者可從也 陳氏大猷曰上章槩言用刑此章專言衞國之刑故以外事别之猶下文言外庶子外正也臬門梱也有限凖之意故以訓法猶謂法為律也 新安陳氏曰左傳定公四年有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冦則康叔以諸侯入為王朝之卿明矣為司冦與即衞封兩不相妨徃來乎朝廷邦國之間何徃不可吕陳内事外事外庶子之説極當蔡氏何必疑之而乃添出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冦之職一句朱子正闢成王封康叔之説乃自伸一足與人拖之何也權用殷罰有倫者正是初得天下初分封時事若是後來何必師用殷罰為哉味此語愈見得此為武王之書也司字屬下句亦未順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要囚獄辭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時三月為囚求生道也蔽斷也纂註陳氏大猷曰要者結罪之辭與周禮卿士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鄭註要之為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要囚謂結定其囚之罪也蔽要囚謂斷其所結定之囚猶今世引斷也今世大辟囚已結罪後猶有審覆經年者 林氏曰唐太宗謂羣臣曰死者不可復生决囚湏三覆奏頃刻之間何暇思慮自今宜五覆奏正得康誥要囚之意 新安陳氏曰案歐陽公瀧罔阡表載其父崇公任獄官毎為囚求生道嘗曰為之求生道而不得夫然後我與死者可以俱無憾矣亦合此意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彝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義宜也次次舍之次遜順也申言敷陳是法與事罰斷以殷之常法矣又慮其泥古而不通又謂其刑其殺必察其宜于時者而後用之既又慮其趨時而徇已又謂刑殺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慮其刑殺雖已當罪而矜喜之心乘之又謂使汝刑殺盡順于義雖曰是有次敘汝當惟謂未有順義之事盖矜喜之心生乃怠惰之心起刑殺之所由不中也可不戒哉纂註孔氏曰用舊法典刑宜于時世者陳氏大猷曰罰獨言之則兼刑殺上文殷罰有倫是也與刑殺對言則罰輕刑重殺尤重也夏氏曰又湏用其刑殺之合于義者不可使是法司觀望于汝遂屈法以就汝意 新安陳氏曰雖盡遜而惟曰未遜心常不自足則虚明公正之體不失而審慎矜恤之念常存刑罰之不中者鮮矣即吕刑所謂雖休勿休曽子所謂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也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已者語辭之不能已也小子㓜小之稱言年雖少而心獨善也爾心之善固朕知之朕心朕德亦惟爾知之將言用罰之事故先發其良心焉纂註新安胡氏曰能慎罰者汝之心欲汝慎罰者我之心我之心惟欲以德行罰耳我之與汝心實相知所以深相孚契相戒飭也凡民自得罪冦攘姦宄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越顛越也盤庚云顛越不恭暋强憝惡也自得罪非為人誘䧟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為盗賊姦宄殺人顛越人以取財貨强狠亡命者人無不憎惡之也用罰而加是人則人無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惡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舉此以明用罰之當罪纂註唐孔氏曰顛越人謂不死而傷 夏氏曰此不待教而誅之者也 陳氏大猷曰此一節上下疑有闕文 吕氏曰説者以凡民自得罪以下與上文不叶盖舉一端以為證騐也盖謂如此等罪之人人所同惡而刑加焉豈容以次汝封乎所謂刑加于自犯之罪也用刑皆如此則契公理矣所刑苟非人所同惡是移法就已也 新安陳氏曰吕説竒蔡亦畧取之然平心讀此五句實與上文不貫闕之良是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祇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彜大冺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大憝即上文之罔弗憝言冦攘姦宄固為大惡而大可惡矣况不孝不友之人而尤為可惡者當商之季禮義不明人紀廢壤子不敬事其父大傷父心父不能愛于乃疾惡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顯猶孝經所謂天明尊卑顯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賊也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苟不于我為政之人而得罪焉則天之與我民彜必大泯滅而紊亂矣曰者言如此則汝其速由文王作罰刑此無赦而懲戒之不可緩也輯録元惡大憝詳文意當從王氏惟弔兹惟痛憫此得罪之人也不于我政人得罪憫痛之深恨不自我得罪也葉說雖好然不罪之則民彝泯亂也廣纂註蔡氏元度曰先責子之不孝然後責父之不慈先責弟之不恭然後責兄之不友周禮有不孝不弟之刑而無不慈不友之罪即此意也 林氏曰弔讀為弔閔之弔弔憫其悖人倫如此無乃我正人之罪乎 張氏曰民之秉彝民彝常性之謂也 吕氏曰前言殷罰殷彝此言文王作罰刑者殷罰常事用之父子兄弟之獄則用文王之法經紂之惡人倫戕敗文王于維持綱常之罰有作焉如地官不孝不弟之刑之類故以殷罰治殷俗因人情之所安也以文王罰刑誅不孝不友撥殷亂之所在也新安陳氏曰案前已告康叔明德以作新民矣此言慎罰而速懲不孝不友者盖已致新民之功不率而後方嚴齊民之刑何用法峻急之有又案此章孔註甚明蔡傳從之當矣不率大戞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乃别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義率殺戞法也言民之不率教者固可大寘之法矣況外庶于以訓人為職與庶官之長及小臣之有符節者乃别布條教違道干譽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君上是乃長惡于下我之所深惡也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義而率以誅戮之可也 案上言民不孝不友則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則速由兹義率殺其曰刑曰殺若用法峻急者盖殷之臣民化紂之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非繩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孰知不孝不義之不可干哉周禮所謂刑亂國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義則其刑其罰亦仁厚而已矣纂註孔氏曰戞常也凡民不循大常之教猶刑之無赦 吕氏曰然叔不以身率之則亦大戞戞乎其難哉 真氏曰吕説似得之與下叚相應盖戞者二物相擊之謂 一説戞擊也承上文如此而猶不率從乃大戞擊以痛懲之上文冦攘殺越乃不待教而誅者此則教之不改而後誅之者也 新安陳氏曰不率大戞一句或以屬上文或以屬下文不勝異説孔訓戞為常固不通蔡訓戞為法亦未見所本後一説其庶幾乎然此句合闕疑 孔氏曰今徃之國當分别播布德教以立民大善之譽 林氏曰況汝衛國之臣如庶子者與衆官之長及諸小臣皆當分别其善惡以播敷教化而造成斯民善譽然後無曠其職苟不念此不用此以病其君是乃長于為惡朕亦將惡之矣率殺謂案法殺之也 吳氏曰速由兹義率殺即前文王所作罰刑無非義也 王氏日休曰前言速由文王作罰刑此言兹義豈非指文王之義刑乎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乂君長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齊其家不能訓其臣惟威惟虐大廢棄天子之命乃欲以非德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責其臣之瘝厥君也哉輯録乃非德用乂言汝若寛縱則小臣外正皆得為威虐汝之為此欲以德乂民而實非德也姑息而已蘇等説懲王氏之𡚁一槩以寛為説恐非聖人刑人正法之意也纂註林氏曰不能厥家人如左傳云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也 薛氏曰能與柔遠能邇之能同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汝罔不能敬守國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則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于文王則予一人以悅懌矣此言謹罰之終也穆王訓刑亦曰敬忌云輯録文王之敬忌忌惡也纂註林氏曰典者天敘之典即父子兄弟之常道敬典者敬敷五教也裕民即在寛是也不專以嚴刑峻罰廹切之則無不敬典而用以裕民寛以誘之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然爾之裕民豈他求哉惟文王之敬忌而已敬則有所尊而能順其所為忌則有所畏而能戒其所不為 陳氏大猷曰民之不孝不友由不知敬五典也敬則律己嚴而感率者盡裕則待人寛而從容自從然敬典而不知忌刑亦非所以全裕民之道惟法文王之敬典忌刑乃能裕民耳弗念弗庸既以為朕憝則敬忌裕民人其有不懌乎 唐孔氏曰敬忌謂敬德忌刑 新安陳氏曰前之速由文王罰刑速由兹義率殺兩言速由何其速也始欲其以刑齊民以懲戒人之惡習終欲其以身率人以容養人之善心其急其緩竝行而不相悖也陳氏大猷曰此上三節疑有錯簡諸家皆意其然耳王曰封爽惟民廸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廸不適不廸則罔政在厥邦此下欲其以德用罰也求等也詩曰世德作求言明思夫民當開導之以吉康我亦時其惟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安治其民為等匹于商先王也廸即廸吉康之廸况今民無導之而不從者苟不有以導之則為無政于國矣廸言德而政言刑也前既嚴之民又嚴之臣又嚴之康叔此則武王之自嚴畏也纂註孔氏曰明惟治民之道而善安之治民乃欲求等商先智王 林氏曰我今其惟殷先哲王之德可用以安治斯民者作起而求之求如敏以求之之求 陳氏曰以作民之求君者民之所求也王弼曰無者求有有者不求于無危者求安安者不求于危 真氏曰欲導民于吉康其何以哉惟于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盖先哲王之所為無非導民吉康之道也導之以仁義而民趨于仁義導之以孝弟而民趨于孝弟此則所謂吉康也政者所以正民不能導民俾知所適尚何政之有古之所謂政者合教化而言後世所謂政者離教化而言 新安陳氏曰作求林說為優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德之説于罰之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廸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于天戾止也又言民不安静未能止其心之狠疾廸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上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罰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為有罪即在朕躬况曰今庶羣腥穢之德其尚顯間于天乎纂註新安陳氏合孔林陳三説以補之曰我惟不可不監視古義即指文王明德慎罰之義故告汝以德之説于罰之行之時盖欲以德行罰而非以罰行罰也今惟民不安静未定其心廸之雖屢而猶未同民之不静未同天將不罪民而罪導民者故爽明惟天其將殛罰我矣我其不當怨也惟其罪不在大與多一毫不盡且為有罪况曰其已上顯聞于天而欲逭天之罰殛可乎爽惟天其罰殛我與爽惟民廸吉康同爽惟蓋當時語此王責己以勵康叔也要之此等語言多不可强解難通者不如闕之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非彝蔽時忱丕則敏德用康乃心顧乃德遠乃猷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此欲其不用罰而用德也歎息言汝敬哉母作可怨之事勿用非善之謀非常之法惟斷以是誠大法古人之敏徳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逺汝之謀寛裕不迫以待民之自安如是則不汝瑕疵而棄絶矣輯録蔽時忱陳説陋至誠為小人所賣纂註陳氏曰毋作致怨之事用敗事之謀變常之法皆起怨之道也蔽如一言以蔽之之蔽惟斷以至誠則能不惑于非謀非彝矣心之不安則必喜異而厭常德之不顧則無内省之實猷之不遠則貪目前之利忘他日之患凡此皆塞于不誠也 陳氏大猷曰為治有不易之定論通行之常道明德慎罰是也捨是則為非謀非彝王恐叔惑于邪説異術謂民難以德化易以刑服如封德彝之惑太宗者故戒以勿用而惟斷以至誠也丕則敏德大法古人之敏德如上章法文王之明德作求殷先哲王德是也慮其悠悠而欲其汲汲故以敏德言又恐其欲速也故又欲其安汝心安則恐其警省不至也故又欲其回顧汝德顧則又恐其察慮之太廹也故又欲其𢎞遠汝謀庶能優㳺寛裕而與民相安矣 真氏曰裕乃以民寧不必言行寛政但自無作怨以下數句行之優裕即所以致民之寧而民不瑕絶之也盖為善未至于優裕皆勉强也與前德裕乃身之裕同至此則不言用罰而純言用徳矣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無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聽用康乂民肆未詳惟命不于常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絶所享之國也明汝侯國服命高其聽不可卑忽我言用安治爾民也纂註爾雅曰肆今也 復齋董氏曰肆語辭如肆徂厥敬勞肆徃姦宄皆語辭也 陳氏大猷曰無使我所與爾之爵土殄絶而不能享也服命即所服受之誥命高乃聽猶尊所聞 孔氏曰高汝聽聽先王道德之言 蘇氏曰高乃聽聽于古也告以文考先哲王之道所聽豈不髙乎王若曰徃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勿廢其所敬之常法聽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國也世享對上文殄享而言輯録殄享世享皆享于天子廣纂註李氏杞曰康誥一篇始終以敬哉敬典為言是知致敬之道乃修身治民之本康叔所以化商民之綱要莫大于此 新安陳氏曰勿替所當敬之典常即前所謂罔不克敬典者篇將終復申言之大學引惟命不于常而斷之曰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弗念弗聽則殄享不善而失之也敬典徳告則世享善則得之也武王封康叔拳拳反覆于文王明德慎罰之家法無慮數百言末復以天命之無常享國之難必者警戒之康叔實能敬聽而力行其言衞之享國卒與周家相為長乆吁豈偶然哉
  酒誥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惡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書誥教之云今文古文皆有 案吳氏曰酒誥一書本是兩書以其皆為酒而誥故誤合而為一自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以下武王告受故都之書也自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以下武王告康叔之書也書之體為一人而作則首稱其人為衆人而作則首稱其衆為一方而作則首稱一方為天下而作則首稱天下君奭書首稱君奭君陳書首稱君陳為一人而作也甘誓首稱六事之人湯誓首稱格汝衆此為衆人而作也湯誥首稱萬方有衆大誥首稱大誥多邦此為天下而作也多方書為四國而作則首稱四國多士書為多士而作則首稱多士今酒誥為妹邦而作故首言明大命于妹邦其自為一書無疑案吳氏分篇引證固為明甚但既謂專誥毖妹邦不應有乃穆考文王之語意酒誥專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則明大命之責康叔實任之故篇首專以妹邦為稱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誥其曰尚克用文王教者亦申言首章文王誥毖之意其事則主于妹邦其書則付之康叔雖若二篇而實為一書雖若二事而實相首尾反復參究葢自為書之一體也輯録當初周公使管蔡者想見𨚗時好在必不疑他後來必是武庚與商之頑民毎日將酒去灌㗖他乘醉以語言離間之曰你是兄却出來在此周公是弟反執大權以臨天下管蔡獃想得被這幾箇喚動了所以流言説公將不利于孺子這箇都是武庚與商之頑民教他所以使得這管蔡如此後來周公所以做酒誥丁寕如此必是當日因酒做出許多事中間想煞有説話而今書傳只載得大㮣其中更有幾多機變曲折在僴徐孟寶問揚子雲言酒誥之篇俄空焉荅曰孔書以巫蠱事不曾傳漢儒不曾見者多如鄭康成晉杜預皆然想揚子雲亦不曽見大雅纂註林氏曰紂以酒亡國餘習猶存酒誥所以作也 新安陳氏曰此篇初以酗酒戒妹土之人不專為康叔言後方呼康叔名以丁寧之至末云矧汝剛制于酒則專戒康叔之身欲其以身率國人也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妹邦即詩所謂沬郷篇首稱妹邦者誥命專為妹邦發也纂註孔氏曰妹地紂所都朝歌以北是 薛氏曰妹古沬字沬水名因水名地 新安陳氏曰提起頭説今明大命令于妹邦大命即下文是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士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穆敬也詩曰穆穆文王是也上篇言文王明德則曰顯考此篇言文王誥毖則曰穆考言各有當也或曰文王世次為穆亦通毖戒謹也少正官之副貳也文王朝夕勑戒之曰惟祭祀則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為大祭祀而已西土庶邦遠去商邑文王詰毖亦諄諄以酒為戒則商邑可知矣文王為西伯故得誥毖庶邦云纂註新安陳氏曰案昭穆之穆與左傳合不易之論以穆考為穆穆之穆則詩稱武王曰率見昭考此昭字又如何訓邪穆穆之證非也 王氏炎曰官正曰長亞曰少御事治事之臣也有正有少 唐孔氏曰世本云儀狄造酒又云杜康造酒本人以意為之今言天降命盖人為亦天之所使也 吕氏曰天下之物無一不本于天以酒論之麯蘖水火之劑皆天所為天之降命所以使民置此酒者以祭祀無酒無以薦馨香非以資人之酣飲也後人失其本意乃以此得禍而亦曰天降者天理不在人心外民為酒所困即天之降威也林氏曰非大祀而用酒則非天之所以降命之本意矣天降威我民用大亂䘮德
  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䘮亦罔非酒惟辜酒之禍人也而以為天降威者禍亂之成是亦天爾箕子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災正此意也民之䘮德君之䘮邦皆由于酒䘮德故言行䘮邦故言辜輯録朱子謂南軒酒誥一叚觧天降命天降威處誠千百年儒者所不及今備載其説曰酒之為物本以奉祭祀供賔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于失德䘮身即天之降威也釋氏本惡天之降威者乃併與天之降命者去之吾儒則不然去其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降命者自在如飲食而至于暴殄天物釋氏惡之必欲食蔬茹吾儒則不至于暴殄而已衣服而至于窮極奢侈釋氏惡之必欲衣壊色之衣吾儒則去其奢侈而已至于惡滛慝而絶夫婦吾儒則去其滛慝而已釋氏本惡人欲并與天理之公者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謂天理者昭然矣譬如水焉釋氐惡其泥沙之濁而窒之以土不知土既窒則無水可飲矣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清者可酌此儒釋之分也葉紹翁四朝聞見録纂註林氏曰聖人所為而以為天降命人以酒䘮德䘮邦皆自作孽而以為天降威盖古人于事之成敗未嘗不歸之天天雖高高在上人之起居動静未有不與之俱者則人之所為孰非天之所為哉 陳氏曰此文王誥毖庶邦庶士之辭 新安陳氏曰天降命與天降威當對觀設酒之初意本為祭祀乃天之降命也酒之流生禍亦天之降威也酒一而已用以祀者此酒也䘮德䘮邦者亦此酒也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人之于酒知其祭祀而本于降命之天又能于燕飲而凜然知有降威之天則天理行而人欲窒方無酒禍矣 史氏漸曰吾竊喜衞人何其服酒誥之訓世守于無窮也始也商俗滛湎武王以酒誥戒之逮幽王之世上下沈湎衞武公作賔之初筵以見衞人非特一時聞訓不敢自越于禁防人能以其所以為禁防者傳為子孫法焉文王誥教小子有正有事無彝酒越庶國飲惟祀德將無醉小子少子之稱以其血氣未定尤易縱酒䘮德故文王專誥教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職業者無毋同彝常也毋常于酒其飲惟于祭祀之時然亦必以德將之無至于醉也纂註陳氏大猷曰此文王又誥教庶邦庶士之小子林氏曰禁于未發之謂豫發然後禁則扞格而難勝故湯訓蒙士文王教小子穆王告幼子童孫與易養蒙
  一也 蘇氏曰有正有所治也有事有所作也溺酒則正事曠矣故不可彝酒 陳氏曰有正有官以治之有事民各有業也有官則不敢飲有事則不暇飲 林氏曰無常者非不飲也葢不可非所當飲而飲之故于庶國之飲者惟因賜祀胙而已 吕氏曰以德將之不至于醉中無所主則為麯蘖所迷矣惟曰我民廸小子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彞訓越小大德小子惟一文王言我民亦常訓導其子孫惟土物之愛勤稼穡服田畆無外慕則心之所守者正而善日生為子孫者亦當聰聽其祖父之常訓不可以謹酒為小德小德大德小子惟一視之可也纂註吕氏曰大扺縱酒者多不事稼穡勤稼心臧者必不暇縱酒聽貴聰不聰則誨諄諄聽藐藐矣當時飲酒者必以為小德無害于事但于大德用力足矣殊不知以酒為小德正病之根源也以為小而不戒必至縱而不已故欲其合而為一不可分彼為大德此為小德當以一體觀之也 真氏曰民蒙文王之化亦各訓廸子弟惟土地所生之物是愛故其心臧葢一溺于酒則必旁求珍異以自奉其欲廣則其心蠧矣是時為子弟者亦各聦聽祖考之常訓訓之常則入于耳者熟聽之聦則志于心也恪故於小大之德視之惟一不以謹酒為小焉謹酒非小德則腆酒非小過亦明矣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遠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也嗣續純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當嗣續汝四肢之力無有怠惰大修農功服勞田畆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於貿易牽車牛遠事賈以孝養其父母父母喜慶然後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潔腆以致其厚也薛氏曰或大修農功或逺服商賈以養父母父母慶則汝可以用酒也纂註息齋余氏曰惟天不畀純侵戎我國家純皆作純字絶句而妹土嗣爾股肱純則以純字屬下句何邪 孔氏曰今徃當使妹土之人繼汝股肱之教為純一之行其當勤種黍稷奔走事其父兄農功既畢始牽車牛載其所有求易所無遠行賈賣用其所得珍異孝養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自潔厚致用酒養也 葵初王氏曰肇訓敏未有曉證之經中肇修肇造孔訓只作始為歸路 新安陳氏曰何以見其純一之行以先藝黍稷後遠服賈無非續其股肱之力而其用心惟在于事考長養父母未嘗分心于他適也先用心于黍稷餘力始從事于服賈見急于務本而不急于逐末亦風俗之厚也服田與服賈者皆以孝養為心尚奚暇于縱酒哉 吕氏曰前禁酒如此之嚴至此復教之使用酒者聖人之教至于斷絶人情則不行所以閉其飲酒之門者多矣故開其一而使之有節但不可踰此節耳 真氏曰此兼農商言之于理為長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教爾大克羞耇惟君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德爾尚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天若元德永不忘在王家此武王教妹土之臣也伯長也曰君子者賢之也典常也羞養也言其大能養老也惟君未詳丕惟曰者大言也介助也用逸者用以宴樂也言爾能常常反觀内省使念慮之發營為之際悉稽乎中正之德而無過不及之差則德全于身而可以交于神明矣如是則庶幾能進饋祀爾亦可自副而用宴樂也如此則信為王治事之臣如此亦惟天順元德而永不忘在王家矣案上文父母慶則可飲酒克羞耇則可飲酒羞饋祀則可飲酒本欲禁絶其飲今乃反開其端者不禁之禁也聖人之教不廹而民從者此也孝養羞耇饋祀皆因其良心之發而利導之人果能盡此三者且為成德之士矣而何憂其湎酒也哉纂註孔氏曰汝大能進老成人之道則為君矣如此汝乃飲食醉飽之道能考中德則汝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矣 王氏曰非耇老不敢醉飽陳氏大猷曰惟君上下疑有闕文 林氏曰大能進德至于耇老則爾得以飲食醉飽盖先王養老之禮執醬執爵割牲奉俎凡以致其醉飽耳作而稽于中德未嘗過差則庶幾能進饋食于祖考乃自助而用逸也䘮德䘮邦皆以為天之降威則永觀省稽中德者天安得不若其元德乎 新安陳氏曰蔡氏于羞耇之羞訓養羞饋祀之羞訓進不如古註皆訓為進自介之介愚竊謂剛介以自守也當如介如石不以三公易其介之介自介以用逸則以介然自守之節操用于歡然自逸之宴樂以介用逸非以逸為逸雖逸而不過矣此數句以稽中德為主能稽中德則無過不及飲惟見于羞饋祀而非祀不飲逸必持之以介而非介不逸以此乃可為王正事之臣以此天亦若其元德由中德可充之為大德也德之一字為酒誥一篇之綱領譬之救千丈渾之一寸膠也上文之德將無醉下文之經德德顯德馨與此之稽中德若元德實互相照應云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徂徃也輔佐文王徃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毖酒之教其大如此纂註新安胡氏曰蔡氏訓棐徂本孔氏當闕之 陳氏大猷曰風康叔法之以率臣民也自首篇至此欲其法文王 真氏曰夫有司之不腆酒于天命何預而王乃以克受殷命為職此之由何邪但觀幽厲陳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致墜失天命則謹酒而受天命復何疑哉 吳氏曰凡稱我皆武王自謂也余謂三篇皆武王書觀此一節可以無疑矣或者終謂周公伐成王之言何為三篇無一言及武王周公達孝不應遽忘之若是也若果周公之言則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之下但繼以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乃周公受之而武王不與也無是理矣王曰封我聞惟曰在昔殷先哲王廸畏天顯小民經德秉哲自成湯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飲以商君臣之不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湯也迪畏者畏之而見于行也畏天之明命畏小民之難保經其德而不變所以處已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湯之垂統如此故自湯至于帝乙賢聖之君六七作雖世代不同而皆能成就君德敬畏輔相故當時御事之臣亦皆盡忠輔翼而有責難之恭自暇自逸猶且不敢矧曰其敢尚飲乎纂註唐孔氏曰周受命于殷兼衛居殷地故舉殷代以酒興亡為戒 林氏曰經德秉哲乃商先王持養到處 陳氏大猷曰經德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實 王氏炎曰御事猶言治事凡經言御事兼小大之臣皆可稱也 新安陳氏曰上文言周受殷命故舉殷代之以酒興亡者以為戒此先言殷先王之以不𭰫酒而興也廸畏以下數句與崇飲正相反商人以尚敬為法尚飲為戒曰畏曰恭皆尚敬之謂也尚敬則百善成尚飲則百邪生 真氏曰此章乃一篇之根本凡人敬則不縱欲縱欲則不敬商之君臣既一于敬舉天下之物欲不足以動之况荒敗于酒乎此正天理人欲相為消長之幾宜深味之越在外服侯甸男衞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𭰫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顯越尹人祗辟自御事而下在外服則有侯甸男衞諸侯與其長伯在内服則有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國中百姓與夫里居者亦皆不敢沈𭰫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德而使之昭著下以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顧上文成王而言祗辟顧上文有恭而言吕氏曰尹人者百官諸侯之長也指上文御事而言纂註陳氏大猷曰越及也伯諸侯之長内服畿内也庶尹衆官之正樂正酒正之類亞次大夫惟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之屬宗工尊官及百官族姓不仕而居閭里者朝廷君臣風化如此宜乎内外皆不敢𭰫于酒不敢畏而不敢縱耳不暇則有職者勤于職無職者勤于德自不暇飲縱之為亦不為也祗辟敬君也 陳氏經曰商先哲王以廸畏為心己之所行無非此畏子孫之所遵無非此畏羣臣之所效法無非此畏前乎此堯舜之兢業此畏也後乎此文王之不侮鰥寡武王之夙夜祗懼此畏也商先王恭行敬畏不惟其子孫能然王朝之御事皆然不惟御事皆然外服之諸侯内服之百官里居之百姓亦然以見君臣上下内外無一不在敬畏中豈惟不敢飲亦且不暇飲所以不暇者果何事哉上以助成君德之顯明下以盡正人之道而自敬其法而已矣 新安陳氏曰此一全章言商先王之前後君臣内外一皆以敬畏修德為心故不暇湎酒而興欲康叔法其所以興也我聞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滛泆于非彝用燕䘮威儀民罔不盡傷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很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德馨香祀登聞于天誕惟民怨庶羣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䘮于殷罔愛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後嗣王受也受沈酣其身昬迷于政命令不著于民其所祗保者惟在于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縱滛泆于非彝泰誓所謂竒技滛巧也燕安也用燕安而䘮其威儀史記受為酒池肉林使男女倮而相逐其威儀之䘮如此此民所以無不痛傷其心悼國之將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無度其心疾很雖殺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雖滅國而不憂也弗事上帝無馨香之德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羣酗腥穢之德以開于上故上天降䘮于殷無有眷愛之意者亦惟受縱逸故也天豈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爾曰民者猶曰先民君臣之通稱也纂註蘇氏曰祗適也適足以為怨仇之保 陳氏大猷曰殷先王之興邦在于廸畏紂死滅且不畏此所以䘮邦也 真氏曰今之小人一醉之餘急疾强很水火可入兵刃可蹈則受之情狀可知矣 馬氏曰古民人字通用 新安陳氏曰此繼言紂以𭰫酒而亡也紂之君臣上下一以荒滛為心故沈𭰫于酒而亡欲康叔戒其所以亡也此章與前多相反相應前曰祀兹酒此曰弗惟德馨香祀庶羣自酒腥聞在上設酒初意本以祭祀今不以祭祀而惟用于羣飲無馨香之聞而惟腥穢之聞不亡何待前曰天降威小大邦用䘮罔非酒惟辜此曰天降䘮于殷惟民自速辜前乃泛言其理此專指殷亡之事以實其説也前曰自介用逸繼曰不敢自逸此又曰不惟自息乃逸罔愛于殷惟逸自介用逸以介用逸也自逸乃逸惟逸以逸為逸也使不以剛介之介訓之而但曰助曰副則與此所云逸者何以異哉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誥古人有言曰人無于水監當于民監今惟殷墜厥命我其可不大監撫于時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湯言受如此其詳者古人謂人無于水監水能見人之妍醜而己當于民監則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墜厥命矣我其可不以殷民之失為大監戒以撫安斯時乎纂註新安陳氏曰此緫結上文引殷先哲王後嗣王兩章而起下章欲康叔率羣臣以剛制酒之意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劼用力也汝當用力戒謹殷之賢臣與鄰國之侯甸男衛使之不𭰫于酒也毖殷獻臣侯甸男衛與文王毖庶邦庶士同義殷之賢臣諸侯固欲知所謹矣况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則内史掌八柄之法汝之所友者及其賢臣百寮大臣可不謹于酒乎太史内史獻臣百宗工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所事服休坐而論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謹于酒乎曰友曰事者國君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德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服休服采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疇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廹逐違命者乎若農父之順保萬民者乎若宏父之制其經界以定法者乎皆不可不謹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馬也主封圻農父教官司徒也主農宏父事官司空也主廓地居民謂之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𭰫酒以政為急也圻父農父宏父固欲知所謹矣況汝之身所以為一國之視傚者可不謹于酒乎故曰矧汝剛制于酒剛制亦劼毖之意剛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自遠而近自卑而尊等而上之則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為治孰能禦之而况毖于酒德也哉輯録因論點書曰人説荆公穿鑿只是好處亦用還他且如矧惟若疇止定辟古註從父字絶句荆公從違保辟絶句敻出諸儒之表道夫纂註王氏曰殷獻臣謂獻臣嘗仕商而今里居者侯甸男衞謂四方諸侯接于衞者服休者以德為事謂在位者也服采者以事為事謂在職者也戒康叔劼毖于酒先當劼毖所賔所友所事之人亦畏相之類也 林氏曰康叔為諸侯長故劼毖及侯甸男衞上言殷獻臣下言獻臣之為百宗工者此獻臣乃周官之致仕里居者 薛氏曰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則貳冡宰在侯國則居賔友之地 陳氏傅良曰諸侯有太史無内史内史惟天子有之内史是商故臣康叔所當親之為友者也 蘇氏曰酒非剛者不能制 吕氏曰剛制二字最有意當時酒之為病甚深苟泛泛悠悠則不能制 新安陳氏曰剛制固劼毖之意而用力加重焉亦前自介之意也此章有四矧字一節重于一節所職愈重則所戒愈嚴劼毖以上所戒勑言剛制以已所撿制言在羣臣則當謹上之戒在康叔則當防己之欲嚴于身以率其下也厥或告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羣飲者商民羣聚而飲為姦惡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辭也蘇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具獄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葢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姦者其詳不可得而聞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曉㪚者皆死罪盖聚而為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徒聞其名凡民夜相過者輙殺之可乎纂註孔氏曰我其擇罪重者而殺之 林氏曰西土邦君御事小子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是周人已率教者也而或羣飲不可不嚴為之法商人則反是 史氏漸曰王非果于殺也飲至于羣壞風俗者也商人羣飲固已不善此風又及于周人則何以為國邪故于商人則待之以教而使悛于周人則嚴之以殺而使懼其云者非必殺也有殺之之理也語曰其然豈其然乎傳曰天其或者其之為言有疑意存焉將間其恐懼修省之心而激其遷善遠罪之念初不必于殺也 劉氏𤈴曰此書不責商民之𭰫滛而責在位之躬化商之故都大家世族猶多而康叔之百官有司自周而徃者亦有之自矧太史友以下皆康叔之百官有司也曰羣飲指此軰也使民為羣飲有司之事耳康叔以國君治之豈曰不可而何必歸之于京師乎執歸于周亦恐康叔之專殺曰予其殺嚴為之刑而未必殺也忠厚之意寓于嚴厲之言豈不明哉一篇始終之意皆以在位者為言而解者不察盡以民言之過矣又惟殷之廸諸臣惟工乃𭰫于酒勿庸殺之姑惟教之殷受導廸為惡之諸臣百工雖𭰫于酒未能遽革而非羣聚為姦惡者無庸殺之且惟教之纂註愚謂殷諸臣𭰫酒者勿殺而姑教之以其染惡深而被化淺也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有者不忘之也斯此也指教辭而言享上享下之享言殷諸臣百工不忘教辭不𭰫于酒我則明享之其不用我教辭惟我一人不恤於汝弗潔汝事時則同汝于羣飲誅殺之罪矣纂註王氏日休曰此三節皆王告康叔之辭 吕氏曰明享彰明使享禄位以示勸也 夏氏曰有此酒者將以明㓗為享祀之用非為羣飲設也此如文王毖庶邦庶士謂祀兹酒也若如此教之而不用我所教之辭時則可與前羣飲之人同殺之也亦一説王曰封汝典聽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辯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諸臣百工之類言康叔不治其諸臣百工之𭰫酒則民之𭰫酒者不可禁矣纂註唐氏曰或曰誥毖或曰典聽朕教或曰典聽朕毖何也曰毖者為教之心教者為毖之辭 新安陳氏曰汝當常主于聽我毖謹之言酒誥一篇始終以毖慎言始曰厥誥毖庶邦庶士將終曰劼毖殷獻臣篇終又曰典聼朕毖毖之一辭一篇三致意又提其要以致諄切之訓云案勿辯乃司民𭰫于酒説者不同句讀亦異孔氏作一句讀曰辯使也勿使汝所司之民沈𭰫于酒唐孔氏畧轉一機謂勿使汝所司民之吏沈𭰫于酒吏當正身以率民也王氏曰汝司民有𭰫于酒則以正治之勿為之辯以為無罪蘇氏曰當專一司以察沈𭰫若以汎責羣吏而不辯其司禁必不行矣吕氏讀勿辯為句謂復有循舊習者汝不可辯說諉之舊習實乃所司牧之民𭰫于酒是誰之過歟蔡氏讀勿辯乃司為句其説最優于諸家然此句恐有脱誤不如闕之 愚謂古之為酒本以供祭祀灌地降神取其馨香下達求諸陰之義也後以其能養陽也故用之以奉親養老又以其能合歡也故用之冠昬賔客然曰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又曰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未嘗過也自禹飲儀狄之酒而䟽之寧不謂其太甚已而亡國之君敗家之子接踵于後世何莫由斯然則文王之教不惟當明于妹邦家寫一通猶恐覆車之不戒也
  梓材亦武王告康叔之書諭以治國之理欲其通上下之情寛刑辟之用而篇中有梓材二字比稽田作室為雅故以為簡編之别非有他義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此篇大多不類自今王惟曰以下若人臣進戒之辭以書例推之曰今王惟曰者猶洛誥之今王即命曰也肆王惟德用者猶召誥之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也已若兹監者猶無逸嗣王其監于兹也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者猶召誥惟王受命無疆惟休也反復参考與周公召公進戒之言若出一口意者此篇得于簡編斷爛之中文既不全而進戒爛簡有用明德之語編書者以與罔厲殺人等意合又武王之誥有曰王曰監云者而進戒之書亦有曰王曰監云者遂以為文意相屬編次其後而不知前之所謂王者指先王而言非若今王之為自稱也後之所謂監者乃監視之監而非啓監之監也其非命康叔之書亦明矣讀書者優㳺涵泳沈潜反覆繹其文義審其語脉一篇之中前則尊諭卑之辭後則臣告君之語蓋有不可得而强合者矣輯録吴才老辨梓材後半截不是梓材緣其中多是勉君乃臣告君之辭未嘗如前一半稱王曰乂稱汝為上告下之辭亦有此理處謙又説梓材是洛誥中書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錯亂而移易得出人意表者然無如才老此様處恰恰好卓吴才老考究得梓材只前靣是告戒臣下其後都稱王恐别是一篇不應王告臣下不稱朕予而自稱王斷簡殘編無從考正只得于言語句讀中有不曉者闕之又曰梓材後半篇又不知何處録得來此與他人言皆不領嘗與陳同父言陳曰毎嘗讀亦不覺今思之誠然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以厥臣達王惟邦君大家巨室也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于巨室孔氏曰卿大夫及都家也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則下之情無不通矣以厥臣達王則上之情無不通矣王言臣而不言民者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也邦君上有天子下有大家能通上下之情而使之無間者惟邦君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大家如晉六卿魯三桓齊諸田楚昭屈景之類左傳載封康叔分以殷民七族自陶氏至終葵氏即衛之大家也大家之情與國君常踈與國之臣民常親盖臣民素服屬于大家而大家之强阻亦臣民擁助之也國君能施仁政撫其臣民由臣民以達其情于大家則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又由臣以達其情于天子而邦君之責盡矣 新安陳氏曰邦君處上下之間達王必自達大家始得罪于巨室者不公正而無以服其心也巨室難以强力服而可以公心化以庶民及臣達之是邦君一人之心其公正能通乎一國千萬人之心以一國臣民千萬人之心通達于大家之心以其下達者而上達其流通而無流滯也必矣汝若恒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司空尹旅曰予罔厲殺人亦厥君先敬勞肆徂厥敬勞肆徃姦宄殺人歴人宥肆亦見厥君事戕敗人宥恒常也師師以官師為師也尹正官之長旅衆大夫也敬勞恭敬勞來也徂徃也歴人者罪人所過律所謂知情藏匿貲給也戕敗者毁傷四肢靣目漢律所謂疻也此章文多未詳輯録亦厥君先敬勞止戕敗人宥之類都不成文理不可曉纂註新安胡氏曰蔡傳僅訓字而云此章文多未詳信當闕之大意欲康叔率其臣以戒虐殺施寛宥也 玉篇疻之移之氏二反敺傷也王啓監厥亂為民曰無胥戕無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屬婦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養引恬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監三監之監康叔所封亦受畿内之民當時亦謂之監故武王以先王啓監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開置監國者其治本為民而已其命監之辭葢曰無相與戕殺其民無相與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則哀敬之使不失其所婦之窮獨者則聨屬之使有所歸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且王所以責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于生養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監若此汝今為監其無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纂註陳氏大猷曰周禮建牧立監以維邦國自黄帝已立左右監以監視萬國監乃諸侯之長也康叔孟侯故稱之為監 吕氏曰效如效馬效羊之效致也致之邦君御事也 新安陳氏曰三篇意相承而相濟康叔以衛侯為司冦故武王命之多及于刑康誥反覆于明德慎罰悉矣不得已而及于速由文王罰刑速由兹義率殺酒誥又以懲羣飲為務而曰予其殺時同于殺皆非得己也逮至梓材告戒于此終矣慮康叔因前二篇之屢及于殺而意或偏倚于刑也故此篇惟以尚寛宥無刑辟為言仁哉武王之心其帝舜刑期于無刑之心歟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塗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樸斲惟其塗丹雘稽治也敷菑廣去草棘也疆畔也畎通水渠也塗塈泥飾也茨蓋也梓良材可為器者雘采色之名敷菑以喻除惡垣墉以喻立國樸斲以喻制度武王之所己為也疆畎塈茨丹雘則望康叔以成終云爾輯録梓材一篇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與無胥戕無胥虐之類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却又似洛誥之文乃臣戒君之辭非酒誥語也僴纂註蘇氏曰敷治也陳氏大猷曰敷開墾也 爾雅田一嵗曰菑孫炎曰菑始去草也 孔氏曰陳列修治疆畔也左傳如農之有畔 説文畎水小流也周禮匠人為溝洫廣尺深尺曰畎 孔氏曰垣墻也馬氏曰卑曰垣高曰墉 説文塈仰塗也 穀梁傳焚雍門之茨范寗註茨謂茅葢屋也 陳氏大猷曰具麤曰樸致巧曰斲 唐孔氏曰雘是采色之名有青有朱丹雘則是朱色者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德懷為夾庶邦享作兄弟方來亦既用明德后式典集庶邦丕享先王文王武王也夾近也懷遠為近也兄弟言友愛也泰誓曰友邦冡君方來者方方而來也既盡也先王盡勤用明德而懷來于上諸侯亦盡用明德而視效于下也后後王也式用也典舊典也集和輯也此章以後若臣下進戒之辭疑簡脫誤于此纂註唐孔氏曰夾者是人左右而夾之故言近夾音協 左傳以夾輔周室夾音甲 陳氏曰人心尊君親上之天惟用明德足以感動之懷來諸侯為已夾輔庶邦享上親若兄弟各以其方而來其來享也亦皆盡用明德非勉强而然也式法也用明德則先王之典也後王式典法先王之用明德而已如是則集庶邦丕享矣前之庶邦享未盡丕享今曰丕享則無乎不享也 新安胡氏曰朱子既謂自此章以後為他書錯簡誤綴于此則不當復以武王命康叔解之只作臣告君之辭可也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越及也皇天既付中國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輯録尚書句讀有長者如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肆王惟德用和懌先後迷民用懌先王受命肆今也德用用明德也和懌和悦之也先後勞來之也迷民迷惑染惡之民也命天命也用慰悦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纂註陳氏大猷曰迷民未率故王惟德是用以和懌先後之和之使不乖懌之使不怨先引之于前後助之于後不惟以悦民心亦所以悦先王受命之心 新安陳氏曰蔡氏訓肆為今未安肆故也遂也朱子曰承上起下之辭書中肆字在句首者如肆類于上帝肆嗣王丕承基緒肆惟王其疾敬德與上文肆徃姦宄肆亦見厥君事皆故與遂之意耳不必訓為今也又案明德者人心虚靈不昧之理無上下之間亦無前後之間先王所勤用以懷諸侯諸侯所既用以享天子均用此明德也何上下之間乎王惟德用德即所謂明德後王所用以懌迷民及用以懌先王受命無非用此明德也何前後之間乎已若兹監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已語辭監視也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辭也案梓材有自古王若兹監罔攸辟之言而編書者誤以監為句讀而爛簡適有已若兹監之語以為語意相類合為一篇而不知其句讀之本不同文義之本不類也孔氏依阿其説于篇意無所發明王氏謂成王自言必稱王者以覲禮考之天子以正遏諸侯則稱王亦强釋難通獨吳氏以為誤簡者為得之但謂王啓監以下即非武王之誥則未必然也纂註新安陳氏曰已若兹監與自古王若兹監相似而實不同上文之監平聲三監之監此之監去聲監觀之監已乎君其監觀于兹臣所祈于君惟曰欲自今至于萬年當為天下王王之子子孫孫永保民而已曰萬年惟王若止于長有天下曰子子孫孫永保民則欲世王之長保安天下也意實公而非私于王家也其人臣祈君永命忠愛無窮之心歟讀此篇只依朱子以殘編錯簡讀之庶其免于穿鑿云 蘇氏曰此書專言王惟不殺則子孫萬年享國故以皇天所付為言詳考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四篇反覆丁寧以殺為戒以不殺為德此易所謂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故周有天下八百餘年後之王者以不殺享國以好殺殃其身及其子孫者多矣而世主不以為監小人又或附會六經以勸之殺悲夫殆哉唐末五代之亂殺人如飲食周太祖叛漢漢隱帝使開封尹劉銖屠其家百口太祖既克京師夜召其故人知星者趙延義問漢祚所以短促延義答曰漢本未亡以刑殺寃濫故不及期而滅時太祖方以兵圍劉銖及蘇逄吉第期滅其族聞延義言矍然□之誅止其身予讀至此未嘗不流涕太息故表其義以救世云 葵初王氏曰蘇氏此論大為有勸戒有禆世主述作必有此等議論方可行世









  書傳輯録纂註卷四
<經部,書類,書傳輯錄纂註>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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