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史/卷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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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憲大夫工曹判書集賢殿大提學知 經筵春秋館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鄭麟趾奉 敎修〉
朴全之
[编辑]朴全之,竹州人也。父暉官至典法判書。全之年未弱冠登第,歷史翰。忠烈五年,元世祖詔選衣冠子弟入侍,全之與焉。因留元,與中原名士遊,商搉古今、山川風土,如指諸掌,王重之,元授征東省都事。旣還,除吏、兵二部侍郞,以年少官高,上章辭,出守安東。王愛其才,召拜殿中尹、知製敎。時忠宣爲世子,命令侍講,多所輔導。又從世子如元,不憚艱險。及世子受禪,置詞林院,以全之、崔旵、吳漢卿、李瑱爲學士,掌銓注。命全之等,撰卽位敎,賜綾、絹、紬、苧布各十五匹,尙乘鞍馬。後又賜全之、漢卿、瑱、權永紅鞓。王常屛左右,幸詞林院,與全之等,謀議政理,手賜酒食,從容盡日。或至夜分,賜宮燭,送至其家,寵幸無比。尋拜三司左使、詞林學士承旨,遷密直副使,爲中京留守。忠烈復位,以讒見罷。
忠宣復位,以東宮舊僚,封延興君。忠肅八年,守僉議贊成事致仕。時瀋王之黨,誣王以罪,上書都省,逼全之署名,全之奮然曰:「狗奴敢汚我邪?」遂遣其子瑗,聞于王所。及王還國,拜瑗右副代言任銓選,起全之視事,以老固辭。乃授政丞致仕,賜推誠贊化功臣號,俸祿如故。十二年卒,年七十六,謚文匡。
爲人溫和慈愛,遇事少剛果。幼在襁褓,外王父李藏用見之曰:「此兒必克家,好養之。」及長,通經史究術數,誨人不倦,與人交不立崖岸,藏用盡傳其家所寶書籍。忠宣嘗召入內,廣平、江陵二君侍。王令各自書名,以示曰:「誰享國者?」全之不敢對,王固要之,良久避席曰:「觀兩君筆蹟,亞君當璧矣。」不數月,廣平卒,江陵果爲嗣,其識見如此。子遠,初名瑗,登第仕至政堂文學。有寵忠肅,久典政柄。性仁柔,頗有簠簋之誚。
吳詗
[编辑]吳詗,初名漢卿,字月,叟,海州人。元宗初,中監試第一,選爲東宮侍學。登第,調南京司錄,轉中書注書。忠烈朝,由僉議舍人,出守金寧府。考滿拜軍簿摠郞,除書未到,詗以爲:「秩已滿,不可留。」遂行。無何,按廉劉顯在金寧,爲賊所刺,闔府被鞫,詗獨免。官累左司議大夫、詞林院學士,踐歷華要,至僉議贊成事、監春秋館事、知選部事,仍令致仕。忠肅元年卒,年七十三,謚文溫。學問精博,在朝雖無著績,然寬簡無華,知大體,有長者風。子璲、珽、瓚。
李瑱
[编辑]李瑱,字溫古,初名方衍,慶州人,三韓功臣金書之後。少好學,博通百家,有能詩聲,人或試以强韻,援筆輒賦,若宿構然。尙書李松縉,一見奇之曰:「大器也。」登第調廣州司錄,被選直翰林院。忠烈以詩賦,親試文臣,得九人,瑱居第二。歷起居、中書舍人,出爲安東府使,以袪民弊興學校爲務。
累轉軍簿摠郞,陞右司議大夫、詞林院學士,俄遷大司成、密直承旨,改典法判書。忠宣奉仁宗,靖內難,革本國積弊,瑱上書略曰:「殿下樹勳帝室,睠遇日隆,誠宜有功不伐,居寵若驚,又與朝臣,和如水乳。且名器至重,無功之人,不可妄授,况及族黨乎?其詐稱父王之賜,竊府庫錢穀者,人皆疾之,不可不察。其賜給土田,除有功外,一切收之。官冗員多,糜費廩祿,除六部尙書外,餘悉幷省。比年旱荒,民皆艱食,宜罷不急之役。」王嘉納,超拜政堂文學商議都僉議司事,進贊成事。
忠肅卽位,拜檢校政丞臨海君。七年,子齊賢掌試,領門生稱壽,忠宣賜銀甁二百、米五百石,以供其費。瑱及妻,皆康强無恙,當世榮之。瑱嘗倚齊賢勢,多奪人臧獲,哀訴者日踵門,校勘崔沔,縊於瑱門,辨違都監決還沔家。八年卒,年七十八,謚文定。爲人體貌魁梧,局量寬洪,然在廟堂,無所建白。及解官居閑日,與儒、釋逍遙詩酒閒。子綰、齊賢、之正。齊賢,自有傳。
尹莘傑朴孝修
[编辑]尹莘傑,字伊之,慶州杞溪縣人。忠烈朝登第,調南京司錄。時博士只占一經,多非其人,嚴其選,必通五經然後爲之。莘傑被薦,爲四門大學博士。忠宣卽位,授右獻納、江陵府翊善,使傅忠肅,後忠宣惡莘傑有寵於忠肅,貶知寧海府,尋除選部議郞。
及忠肅立,拜右副代言、寶文閣提學、知製敎,進密直副使、選部典書。累遷知密直司事,陞藝文大提學,賜純誠輔理功臣號。以事忤王,王杖辱之。忠宣命莘傑、李齊賢,爲試官,莘傑以選部典政柄,干請州郡聚錢財,欲設學士宴。王以命出忠宣,疑其貳於己,卽罷莘傑,以朴孝修代之。官至僉議評理,封杞城君。卒年七十二,謚莊明。無子。爲人嚴重訥言,歷仕兩朝,久典銓選,不以私輕重之,時稱長者。
朴孝修
[编辑]孝修,素有淸操,累官至代言。及代莘傑取士,王嘉其淸白,賜銀甁五十、米百石,令辦學士宴,孝修淸節益著。後封延昌君卒。
許有全
[编辑]許有全,初名安,金海人。元宗末登第,忠烈時,爲監察侍史。王信嬖幸之讒,囚巡馬所,將杖于市,無敢救者。巡馬指諭高宗秀得幸,出入臥內,白王曰:「監察爲王耳目,彈糾[1]百官。今以小人之讒而杖之,人謂上爲何如主?」再三譬解,乃得免。遷國學司藝、銓曹侍郞,累轉都僉議叅理、知密直司事。忠肅初,封駕洛君,賜端誠守節功臣號,加守僉議贊成事致仕。拜政丞,復封駕洛君。
忠宣流吐蕃,有全與閔漬等,如元請召還。有全時年八十一,妻亦老病,欲止之,答[2]曰:「人皆有一死,豈以妻病身老,忘吾君而自逸乎?」屬其子榮侍疾,遂永訣而去,聞者歎之。後九日妻沒。有全至元,留半歲,爲瀋王黨所沮,竟不能達而還。
朴忠佐
[编辑]朴忠佐,字子華,咸陽人。祖之彬衛尉尹,生四子,皆登第。長曰莊,仕至軍簿摠郞,生忠佐。
忠佐,自幼嗜學登第。忠肅朝,按全羅,嬖人朴連傳內旨,認良民爲隷,忠佐執不許。連譖曰:「按廉不敬王旨,棄如弊紙。」王怒,杖流海島,召還除監察持平,移病不出,改藝文應敎,命監慶尙鹽稅,又不就。
尋遷內書舍人,累轉密直提學、開城尹。忠穆時,拜贊成事,入侍書筵,講貞觀政要。因言燕昭王築黃金臺,迎郭隗事,賜鈔五十錠。尋判三司事,賜純誠輔德協贊功臣號,封咸陽府院君。忠定元年卒,年六十三。性溫厚儉約,雖爲卿相,居室衣服如布衣時。好讀易,老不輟。子玿、珽、瓊、璠、璵。
尹宣佐
[编辑]尹宣佐,字淳叟,侍中瓘七世孫。生而穎異,七歲能屬文,忠烈朝,擢魁科,由金海掌書記,入補秘書郞、直文翰署。忠宣初,授左正言,再轉右思補,累遷內書舍人、選部議郞。按全羅道,以剛直聞,陞都津令。忠肅素聞其名,及卽位,授成均祭酒,命掌符印,在左右。轉監察執義,與尹莘傑、白元恒,進講資治通鑑尋以事罷,復授執義。
時瀋王暠,得幸英宗,誣王以罪,欲奪其位,患得之徒皆附焉。權漢功、蔡洪哲等,邀驪興君閔漬、永陽君趙瑚等,欲請立暠,會百官慈雲寺,督署呈省書。人爭趍之,宣佐獨曰:「吾不知吾君之非。臣而訴君,狗彘不爲。」唾之而去。由是,臺諫、文翰,得不署名。事定,中書以其書歸之,王數其不署者而嘆曰:「非宣佐在憲司,則其他未可知也。」
時王留元五年,財用匱乏,暠黨知其然,封府庫以沮輸運。宣佐檄察官趙琯,督責主者,輸運乃行。王歸國,除判典校,俄以民部典書出尹漢陽。旣而王及公主如龍山,謂左右曰:「尹尹淸儉故,使牧民,汝曹愼勿擾溷。」忠惠元年,引年致仕。忠肅後四年,親注守令,至鷄林尹,輟筆思曰:「朝臣盈廷,無如尹尹」卽注之,其見信於王類此。明年,拜僉議評理、藝文館大提學、監春秋館事,仍令致仕。
忠惠後四年,得微疾,呼子女而前曰:「今之兄弟,多不相能者,由有爭也。」命子粲書文契,均分家業,且戒之曰:「和而無爭,以訓汝子孫。」言畢,整衣冠而卒,年七十九。生平不治産,性不飮酒,未嘗戱謔歌舞。愼交遊,重然諾,閑居常若待賓。唯以經史自娛,有質疑者,輒據經以對。老莊、刑名之書,靡不硏窮故,學者多歸之。詞翰淸便,一時表箋,多出其手。子棣、粲、廕。
李兆年承慶
[编辑]李兆年,字元老,京山府人。父長庚,本府吏,恭儉有威,鄕人嚴憚之。老而家居,府官出入,聞喝道聲,必下床伏地,俟其聲不聞,然後復坐。
兆年少懷志節,有器局,力學能文。年未冠,神彩秀發,草溪鄭允宜使其府,一見知爲異人,以其子妻之。忠烈二十年,鄕貢進士登第,調安南書記。累轉爲禮賓內給事,出知陜州,入爲秘書郞。三十二年,從王朝元,王惟紹、宋邦英,離閒王父子,諸從臣皆懷疑,縮縮走匿,曹頔最先去。惟兆年恃無他,進退惟謹,例遠竄,歸而居鄕者十三年,未嘗一出言訟其非罪。忠肅見留于元五年,瀋王暠內懷覬覦,左右多反覆。兆年發憤獨如元,獻書中書省,訟王之直,朝廷美之。忠肅還國,授監察掌令,轉典理摠郞,存撫關東,召拜判典校事,加軍簿判書。
忠惠王以世子入朝,丞相燕帖木兒,見之大悅,視猶子。因忠肅辭位,奏帝錫王命,時太保伯顔,惡燕帖木兒專權,待忠惠不禮。忠肅復位,忠惠宿衛于元,時燕帖木兒已死,伯顔待忠惠益薄。忠惠與燕帖木兒子弟及回骨少年輩,飮酒爲謔,因愛一回骨女,或不上宿衛。伯顔益惡之,目曰撥皮,俗謂豪俠者爲撥皮。從臣皆觖望,不敢言,兆年進戒曰:「殿下事天子,宜日愼一日,何乃棄禮縱情,以速累乎?然此非殿下之過,殿下長於阿保之家,所共遊者,多無賴子。其後朴仲仁、李仁吉,實左右之,殿下孰從而聞正言見正事乎?儒者雖朴拙,皆能習經史識廉恥,殿下目之爲沙箇里,此何等語耶?殿下能遠佞倖親儒雅,改行自飭則可,不然天威咫尺,其嚴乎?」王不能堪其言,踰墉而走。
曹頔之亂,忠惠被徵至燕,兆年從之。伯顔蓄宿憾,使王與頔黨辨,兆年慷慨發憤,謂李齊賢曰:「吾欲面訴丞相前,其意可回,列戟守門,莫叫其閽。幸其出田城南,吾當上書道左,碎首馬蹄下,死明吾君,吾子其把筆書吾書。」夜起沐浴,鷄鳴將行,伯顔適以是日敗,書不果上。然聞者莫不悚然曰:「膽大於身,李公是已。」
忠惠襲位還國,錄功當得樞密,王曰:「兆年老矣,其志可嘉。」乃授政堂文學、藝文大提學,封星山君。王嘗步自北宮,彈雀于松岡,兆年徑進跪曰:「殿下寧忘明夷之時乎?今惡少假威,略婦女攘財貨,民不樂其生。臣恐禍在朝夕,此而不恤,顧玩細娛乎?殿下聽老臣言,去便佞用賢良,厲精圖治,不復慢遊,則老臣雖死,瞑目於地下矣。」初商人林信女,丹陽大君之婢也,賣沙器爲業。王見而幸之有寵,授信大護軍。一日,信歐奇輪,王右信,親往毁輪家,至是幷諫之。且曰:「臣過蒙國恩,位至政堂,於臣足矣,惟上所裁。」王盛怒不納,旣而溫言謝遣之。兆年旣歸第,嘆曰:「王年方强而肆欲,吾旣老矣,又無助,不去必及於禍。且數諫而不納,責有所歸。今兆年旣不能順其美,適足以增其惡,非臣所以愛主也,不如去。」明日,匹馬還鄕,不交人閒事。
後兆年弟延慶見王,王曰:「爾兄辱我。」延慶以耄狂對,王喜賜米豆五十石,布五百匹。三年,策侍從功爲一等,賜誠勤翊贊勁節功臣號,圖形壁上,爵其父母妻子,賜田及臧獲。明年卒,年七十五,謚文烈。
爲人短小精悍,志堅確敢言,以嚴見憚。每入見,王聞履聲曰:「兆年來矣。」屛左右,整容以俟。所歷多有聲績,恭愍朝議功,贈星山侯,配享忠惠王廟庭。子褒,官至檢校侍中,性淳厚,循循蹈禮。褒子仁復、仁任、仁美、仁立、仁達、仁敏。仁復、仁任,自有傳。仁美判書,仁立同知密直司事,仁達注簿[3],仁敏門下評理。兆年姪承慶。
李承慶
[编辑]承慶,蒙古名帖木不花。入仕元朝,歷御史,廉訪諸路,以能斷決聞,累遷遼陽省叅政。恭愍六年,奔母喪東還,明年,元遣遼陽省事塔海帖木兒召之,承慶不赴。王拜爲門下侍郞平章事。八年,紅賊陷邊,都元帥李嵒懦不能軍,遣承慶代之,督諸軍。九年,承慶在生陽驛,以諸將不盡力擊賊,憤惋不食,遂得疾還家,不視事。王對諸宰相,稱賞承慶忠義不置,賜忠勤勁節協謀威遠功臣號,尋卒。
李糓
[编辑]李糓,字中父,初名芸白,韓山郡吏自成子也。自齠齕,擧止異常,稍長知讀書,亹亹忘倦。早喪父,事母孝。爲都評議使司掾[4]吏。忠肅四年,中擧子科。硏窮經史,一時學者,多就正焉。七年登第,調福州司錄、叅軍。忠惠元年,遷藝文檢閱。忠肅後元年,中征東省鄕試第一名,遂擢制科。前此,本國人雖中制科,率居下列,糓所對策,大爲讀卷官所賞,置第二甲。宰相奏,授翰林國史院檢閱官。糓與中朝文士,交遊講劘,所造益深。爲文章,操筆立成,辭嚴義奧,典雅高古,不敢以外國人視也。奉興學詔還國,尋復如元,本國授典儀副令。元授徽政院管勾,轉征東省行中書省左右司員外郞。
元屢求童女于本國,糓言於御史臺請罷之,代作䟽曰:「古之聖王,其治天下也,一視而同仁。雖人力所至,文軌必同,而其風土所宜,人情所尙,則不必變之。以爲四方荒徼,風俗各異,苟使同之中國,則情不順而勢不行也。勢不行情不順而善治之,雖堯、舜不能矣。昔我世祖皇帝,臨御天下,務得人心。尤於遠方殊俗,隨其習而順治之故,普天率土,歡欣鼓舞,重譯來王,猶恐或後。堯、舜之治,蔑以加也。高麗本在海外,別作一國,苟非中國有聖人,邈然不與相通。以唐太宗之威德,再擧伐之,無功而還。國朝肇興,首先臣服,著勳王室,世祖皇帝,釐降公主,仍賜詔書獎諭曰:『衣冠典禮,無墜祖風。』故其俗至于今不變。
方今天下,有君臣有民社,惟三韓而已。爲高麗計者,當欽承明詔,率祖攸行,修明政敎,朝聘以時,與國咸休可也。而乃使其婦寺之流,根據中國,寔繁有徒,怙恩恃寵,反撓本國。至有冒干內旨,爭馳傳遽,歲取童女,絡繹輦來。夫其取人之女,以媚于上,爲己之利,此雖高麗自取之也,旣稱有旨,豈不爲國朝之累乎?古昔帝王,發一號施一令,天下顒顒望其德澤故,稱詔旨曰德音。今屢降特旨,奪人室女,甚爲不可。夫人之生子,鞠之育之,將以望其反哺也,無尊卑之別、華夷之閒,其爲天性一也。抑彼風俗,寧使男異居,女則不出,若爲秦之贅壻然。凡致養于父母者,有女之尸焉故,其生女也,恩斯勤斯,日夜望其長,能有以奉養。而一朝奪之懷抱之中,送之四千里外,足一出門,終身不返,其爲情何如也?
今高麗婦女,在后妃之列,配王侯之貴,而公卿大臣,多出於高麗外甥者。此其本國王族及閥閱豪富之家,特蒙詔旨,或情願自來,且有媒聘之禮焉,固非常事,而好利者,援以爲例。凡今使其國者,皆欲妻妾,非但取童女而已。夫使于四方,將以宣布上恩,詢咨民隱,詩不云乎:『周爰咨詢,周爰咨諏。』今乃使于外國,貨色是黷,不可不禁也。側聞,高麗之人,生女者卽秘之,惟慮不密,雖比隣不得見。每有使臣至自中國,便失色相顧曰:『胡爲乎來哉?非取童女者耶,非取妻妾者耶?』已而軍吏四出,家搜戶捫,若或匿之,則繫累其隣里,縛束其親族,鞭撻困苦,見而後已。一遇使臣,國中騷然,雖雞犬不得寧焉。及其聚而選之,姸醜不同,或啖其使臣而飽其欲,雖美而舍之。舍之而他求,每取一女,閱數百家。唯使臣之爲聽,莫或敢違何者?稱有旨也。如此者,歲再焉或一焉閒歲焉,其數多者,至四五十。
旣在其選,則父母、宗族相聚,哭泣日夜聲不絶。及送于國門,牽衣頓仆,欄道呼號,悲痛慣懣。有投井而死者,有自縊者,有憂愁絶倒者,有血泣喪明者,如此之類,不可殫記。其取爲妻妾者,雖不若此,逆其情取其怨,則無不同也。書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恭惟,國朝德化所及,萬物咸遂,高麗之人,獨有何罪而受此苦乎?昔東海有寃婦,三年大旱,今高麗有幾寃婦乎?比年其國水旱相仍,民之飢莩者甚衆,豈其怨歎能傷和氣乎?今以堂堂天朝,豈不足於後庭,而必取之外國乎?雖承恩於朝夕,猶懷父母鄕黨,人之至情也,而乃置之宮掖,愆期虛老,時或出之,而歸之寺人,終無嗣者十之五六,其怨氣傷和,又何如也?事有小弊而爲國之利者,容或有之,然不若無弊之爲愈也。况無益於國家,取怨於遠人,其爲弊不小者哉?伏望,渙發德音,敢有冒干內旨,上瀆聖聽,下爲己利而取童女者,及使于其國而取妻妾者,明示條禁,絶其後望。以彰聖朝同仁之化,以慰外國慕義之心,消怨致和,萬物育焉,不勝幸甚。」帝納之,本國除判典校寺事。
忠惠後二年,奉表如元,因留居凡六年,元授中瑞司典簿。時本國官爵猥濫,奴隷[5]亦得軒冕。殿中崔江求爲正尹,糓聞之寄詩云:「不妨正尹生前得,猶勝中書死後加。」安就、趙溟,死後皆拜中書故云。忠穆襲位還國,糓寓宰相書曰:「惟吾三韓,國之不國,亦已久矣。風俗敗壞,刑政紊亂,民不聊生,如在塗炭。幸今國王受命之國,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甘澍。然國王以春秋之富,謙恭冲黙,一國之政,聽於諸公,則其社稷安危,人民利病,士君子之進退,皆出於諸公。夫進君子則社稷安,退君子則人民病,此古今之常理也,然則用人又爲政之本也。盖用人則易,知人則難。不問邪正,不論高下,唯貨是視,唯勢是依,附我者,雖姦諂[6]而進之,異己者,雖廉謹而退之,則其用人,不旣易乎?用人易故,政日亂,政亂故,國家隨以危亡。此不待遠求諸古,實目前之明鑑也。
古之人知其然,於一進退人之際,而必察其所行所從來,惟恐黷于貨而奪于勢也。然猶朱紫相奪,玉石相混,其知人不旣難乎?卽今本國之俗,以有財爲有能,有勢爲有智,至以朝衣儒冠,爲倡優雜劇之戱,直言正論,爲閭里狂妄之談,宜乎國之不國也。糓之所以離親戚去鄕國,久客於輦轂之下者,正爲此耳。比聞,諸公所以輔政更化者,與前日甚不相遠。名雖尙老而少者實主其柄,名雖尙廉而貪者實執其權。旣斥惡少而大者不悛其惡,旣改舊臣而新者反附其舊。知人不難,用人甚易,似非國王委任之意。朝廷聞之,得無不可乎?或曰:『不必寓書諸公。徒見其怒而無所益也。』糓應之曰:『社稷苟安,人民苟利,將具本末,言之朝廷[7],達之天子,豈以諸公之怒而便含黙耶?』是用敢貢狂瞽之說,惟諸公之垂察焉。」
順帝幸上都,糓扈從,本國拜密直副使,累陞知司事,進政堂文學,封韓山君。以頒朔還國,與李齊賢等,增修閔漬所撰編年綱目,又修忠烈、忠宣、忠肅三朝實錄。與陽川君許伯掌試,取金仁琯等,糓、伯徇私,多取世家不學子弟,憲司彈之,不出新及第。依牒復還于元,中書差監倉,本國拜都僉議贊成事,尋還國。忠定卽位,糓以嘗請立恭愍,不自安,遊關東。明年,元授奉議大夫、征東行中書省左右司郞中。又明年卒,年五十四,謚文孝。性端嚴剛直,人皆敬之。所著稼亭集二十卷,行于世。子穡,自有傳。
禹倬
[编辑]禹倬,丹山人,父天珪鄕貢進士。倬登科,初調寧海司錄,郡有妖神祠名八鈴,民惑靈怪,奉祀甚瀆。倬至卽碎之,沉于海,滛祀遂絶。累陞監察糾[1]正,時忠宣蒸淑昌院妃,倬白衣持斧荷藁席詣闕,上䟽敢諫[8],近臣展䟽不敢讀,倬厲聲曰:「卿爲近臣,未能格非而逢惡至此,卿知其罪耶?」左右震慄,王有慚色。後退老禮安縣,忠肅嘉其忠義,再召不起。
倬通經史,尤深於易學,卜筮無不中。程傳初來東方,無能知者,倬乃閉門月,餘,叅究乃解,敎授生徒,理學始行。官至成均祭酒致仕,忠惠三年卒,年八十一。
安軸宗源、輔
[编辑]安軸,字當之,福州興寧縣人。父碩以縣吏登第,隱不仕。軸生而穎悟,力學工文,中第調金州司錄,選補史翰,除司憲糾正。忠肅十一年,中元朝制科,授遼陽路盖州判官。時忠肅被留于元,軸謂同志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乃上書訟王無他,王嘉之,超授成均樂正,盖州守遣人禮請,王方嚮用故不能去,累遷右司議大夫。
忠惠卽位,命存撫江陵道,有文集曰關東瓦注。入判典校、知典法事。忠肅復位,凡得幸忠惠者,皆斥之,或以軸爲所斥者親,罷之。旣而起爲典法判書,忤內竪用事者,又罷。忠惠復位,又拜典法判書,轉監察大夫。自樂正至監察大夫,皆帶館職,表箋詞命,多出其手。以檢校評理,出牧尙州,時母在興寧,軸往來以盡孝。
忠穆立,召爲密直副使,累陞僉議贊成事、監春秋館事,與李齊賢等,增修閔漬所撰編年綱目,又修忠烈、忠宣、忠肅三朝實錄。執事者不喜儒,罷封興寧君,已而復職。四年,疾作乞致仕,復封興寧君。卒年六十二,謚文貞。
處心公正,持家勤儉。嘗曰:「吾平生無可稱,四爲士師,凡民之屈抑爲奴者,必理而良之。」碩早沒,軸敎二弟輔、輯,俱登第,輔、輯事之亦如父。子宗基、宗源。
安宗源
[编辑]宗源,字嗣淸,年十七登第。忠穆時,選補史翰,秩滿當遷,同僚沈東老年高位下,宗源讓之。軸聞而喜曰:「讓德之先也,我讓於人,人誰捨我?我家有人,殆益昌乎!」後一年,始調三司都事。恭愍初,授典法正郞。時田民刑訟,皆聚典法,裁決平允,人稱其明。累遷侍御史,出按楊廣道。王避紅賊南幸,宗源來謁於道,先往忠州,備供御。左右讚曰:「按廉到忠州,已踰嶺而遁矣。」王信之,遣中使執以來。使者至忠州,見宗源在館辦供頓,執與俱來,王知其誣,釋不問。王次陰竹,吏民皆逃匿,以宗源不能供張,下巡軍,貶知淸風郡事,後爲典法摠郞。
辛旽擅權,士大夫爭趨附之,有執政者言:「吾等薦公於領相,諫官可得,宜速往謁。」宗源辭曰:「我本疎懶,趨勢非吾所能也。」執政慚,反譖之,出爲江陵府使,有惠政。未久而代,民立生祠以祀之。閑居七八年,屛跡[9]不出,及旽誅,起爲司憲侍史,遷右司議大夫。
辛禑卽位,與左司議柳玽、門下舍人金濤、起居舍人朴尙眞、獻納林孝先、正言盧嵩、閔由誼,上書都堂曰:「宦者爲患,趙高而下,班班可見。我忠宣王吐蕃之辱,忠惠王岳陽之禍,皆由伯顔禿古思、龍普之所爲也,至於前日萬生大逆,極矣。今主上幼冲,當親老成,以養德性,不可復令宦者,朝夕狎昵,壅蔽聰明,以至誤國。至於魂殿,旣有都監,敬供朝夕,不可復令宦者,紛然聚會,以基固寵之地。伏惟,諸相國爲國深慮,擇其忠謹者十餘人,以備宮內掃除之役,其別賜及祿俸,毋得疊受以費國用。其餘徒黨,各令從便,毋使復爲國家之患。」時禑年幼,政出宰相故,宗源等獻書,冀其處置,宰相不以爲慮。
歷成均大司成、右常侍,進大司憲。時執義金承得等,希池奫意,請誅林樸,宗源畏其勢,莫敢言。改判崇敬府事,未幾封興寧君。尋以門下評理,復兼大司憲,賜純誠補祚功臣號。與同僚上䟽言:「自古宦寺擅權,必至誤國故,我祖宗擇臣僚有德行者,給事左右,宦官不過數人,以備宮闈洒掃,未嘗授以文武官爵。先王卽位之初,亦遵古制,其後宦寺夤緣乘閒用事,廣樹朋黨,卒有萬生之禍,可勝嘆哉!逮至殿下,李得芬但以先代微勞,位至贊成,招權納賄,讒毁朝臣。中外臣庶,莫不切齒,幸賴睿斷,遠竄于外。然其徒黨,尙多濫受官爵,虛費祿俸,無補國家,將來之禍,實爲可慮。請依祖宗舊制,擇聰敏者不過十人,以備宮內使令,餘悉罷黜。」
又與掌令呂克禋、尹就、持平成石珚等,上䟽曰:「近來大明譴責我國,每請謚承襲,不降德音。以我國所不産金銀、馬匹,定爲歲貢,厥數甚多,雖抽歛文武官以至散官,尙未充額。貪利無識者,不顧大體,利其販賣,所持私物,於進獻數,十常八九。大明益不直我,而輒拒使者不納。今又遣使大明,安危係焉。其私物宜差等定數,數外雖一匹布,不得齎行。擇遣淸白有威望者於西京、安州等處,與都巡問使搜撿,如有私賫金銀、馬匹及數外布匹者,置之極刑,妻孥家産沒入官。其知情不禁者,削職。又一行有犯禁者,使、副亦皆科罪。」從之。改封順興君,加純誠翊戴輔理功臣號,又拜政堂文學。
崔瑩誅權臣貪汚者,以宗源淸謹,擢門下贊成事、提調銓選事,辭不克。恭讓朝,判三司事,進封興寧府院君。仕本朝,判門下府事。卒年七十,謚文簡。性簡重,風神淸朗,勤謹安詳。嘗作亭,扁以雙淸,客至必置酒,不務豐侈,惟以禮意款洽。子仲溫、景良、景恭、景儉。
安輔
[编辑]輔,字員之,年十九登第,調慶州司錄,選補春秋修撰,累陞編修官。忠穆元年,中元朝制科,授遼陽行中書省照磨,兼承發架閣庫,輔曰:「旣受命不供職,是不恭也。况照磨惟收掌文書,無他務,吾當赴省。」旣上官,省官重其才,皆禮貌之。輔曰:「吾今足以塞吾責,母老不歸養,非孝也。」於是,棄官東歸。
後拜右代言兼執義,忠定時,爲典法判書。恭愍立,知其賢,授密直提學,兼監察大夫、提調銓選事。一日夜將半,王召輔入,有所除授,旣而曰:「今日何日?」命取曆觀之曰:「猖鬼也,姑止。」輔嘗惡陰陽拘忌,則跪曰:「王者奉天時,不在於此。願殿下欲行則行,猖鬼何害?」王變色。四年,拜政堂文學,輔自謂遇知,知無不言。久而王以爲闊於事情,輔亦以母老,乞骸歸養。爲東京留守,以近興寧也。六年卒,年五十六,謚文敬。性剛直廉潔,喜讀史、漢,爲文章,去華取實,達而已矣。臨事務遵大體,略不依違顧望。且不事生産,及歿家無擔石之儲。無子。
崔瀣
[编辑]崔瀣,字彦明父,一字壽翁,鷄林人,文昌侯致遠之後。父伯倫擢魁科,官至民部議郞,元授高麗王京儒學敎授。
瀣幼穎悟,九歲能詩,旣長學日進,大爲先輩所服。登第補成均學官,學諭闕員,瀣與李守者爭。政丞崔有渰欲與守,伯倫罵有渰,語頗不遜,配伯倫于孤蘭島。瀣選藝文春秋檢閱,以事貶長沙監務,召授藝文春秋館注簿。忠肅八年,應擧于元,中制科,授遼陽路盖州判官。及東還,藝文、成均、典校三館,出迎于迎賓館,遷藝文應敎。始赴盖州,地僻職宂,居五月,移病東歸。累官至檢校成均大司成。
瀣才奇志高,讀書爲文辭,不資師友,超然自得。不惑異端,不溺習俗,而務合於古人。至論異同,苟知其正,雖老師宿儒爲時所宗者,且詰且折,確持不變。延祐科興,聞詔乃曰:「可試所學。」旣而果中制科,同年狀元宋本稱其才,屢形於詩,自是名益著。
異己者益不喜而排之,瀣又不善伺候,放蕩敢言,卒不大用,然取友必端,詩酒自誤。嘗過東萊縣,登海雲臺,見合浦萬戶張瑄題詩松樹曰:「噫!此樹有何厄,遭此惡詩?」遂削去之,塗以土。行至安東,瑄聞之,怒命猛將三四追之,得傔從一人歸,械立門外。瀣潛踰竹嶺還京,大爲儒林所笑,其恃才傲物類此。
生平不理家人生産業,自號拙翁。後居城南獅子山下,自著猊山隱者傳曰:「隱者名夏届,或稱下逮,蒼槐其氏也,世爲龍伯國人。本非覆姓,至隱者,因夷音之緩,倂其名而易之。隱者方孩提,已似識天理,及就學不滯於一隅,纔得旨歸,便無卒業,其汎而不究也。稍壯,慨然有志於功名,而世莫之許也。是其性不善於伺候而又好酒,數爵而後,喜說人善惡,凡從耳而入者,口不解藏故,不爲人所愛重,輒擧輒斥而去。雖親友惜,其欲改,或勸或責,不能納。中年頗自悔,然人已待以非,可牢籠未可用,而隱者亦不復有意於斯世矣。嘗自言:『吾所嘗往來者,皆善人,而其所不與者多,欲得衆允難矣。此其所短,乃其所以爲長也。』晩從獅子岬寺僧,借田而耕,開園曰取足,自號猊山農隱,其銘座右曰:『爾田爾園,三寶重恩。取足奚自,愼勿可諼。』隱者素不樂浮屠,而卒爲其佃戶,盖訟夙志之爽,以自戱耳。」忠惠後元年卒,年五十四。
嘗選本國名賢詩文,題其目曰東人之文,凡二十五卷,所著拙藁二卷,行於世。無子,家又甚貧,無以襄事,朋友致賻,乃克葬。
張沆
[编辑]張沆,史失世系。爲人廉正有文。登第稍遷司憲糾正,官累左司議大夫。忠肅見譖,留元五年未歸,沆奮義忘身,侍從有勞,以功賜鐵卷。尋牧羅州,入爲軍簿判書。忠惠時,拜密直提學,權授僉議參理、平壤尹,封永山君。忠穆初,除政堂文學,每進對,常以敬寢園爲戒。嘗致書都堂曰:「主上隆師向學,樂聞善道。而憸邪弄權,欺天罔上,使刑政不平,害及無辜。致傷和氣,天降旱災,餓莩載路,烏鳶犬豕之所爭食,不可忍視。若悉掩埋,且賑飢乏,和氣可通,豐稔可致也,」
恭愍立,以沆邃禮學,命修正太廟禮樂、器、服。及卒,王曰:「今宰相,寧有盡心宗廟如張訥齋者乎?」謚文顯。
李晟
[编辑]李晟,潭陽人。弱冠登第,調溫水監務,移水原司錄。秩滿,挈家歸竹溪村舍,不求祿仕,日以討墳典爲事。後被薦,補國子博士,除閤門祗候。年五十九,拜左司補,入直西省,作詩云:「藥砌淸風欺我老,竹溪明月,誘吾情。昨宵已決歸田計,雪盡江南匹馬行。」翌日,棄官歸田,一時名儒,會晟草堂,設尊俎餞之。
忠宣在燕邸,聞其名,超授內書舍人,遷典儀副令、藝文應敎,轉選部議郞。忠肅元年,棄官南歸,加民部典書致仕。後爲化平府使,未幾又辭。卒年七十五,無子。爲人質素無華,自少力學,卷不釋手,所至學者如雲,時人謂之五經笥。
趙廉王伯
[编辑]趙廉,字魯直,淳昌人。忠肅朝登第,又中元朝制科,授遼陽等路摠管知府事。爲典理佐郞,論昭穆之制,語在禮志。忠惠初,除正言,與許邕、鄭天濡等上書,論崔安道子璟借述登第,韓宗愈取士不公。王欲下廉等獄,嬖臣朴連進曰:「諫官不可罪。」乃止。後拜左司議大夫,時詔使入國,誣王以不迎詔,鞫兩府甚急,兩府皆承。廉與右司議王伯,上䟽言:「君臣一體,禍福共之,且臣爲君隱,猶子爲父。今兩府私軀命遺君父罪,請論如法。」辭甚剴切。王覽其䟽義之,與伯同拜密直副使,由司議入樞府,前此所無有也。忠惠後四年卒,年五十四。嘗與中朝士大夫,講明經史無不通。
王伯
[编辑]伯,初名汝舟,江陵人。本姓金,新羅太宗五世孫周元之後。遠祖乂佐太祖有功,官內史令,太祖納其女爲妃,賜姓王。
伯,忠烈朝登第,忠肅時,以糾[1]正參銓注,尋爲左司補。嬖人李仁吉妾父西京郞將崔得和,爲隨州守,伯與右司補李菁等,不署告身,仁吉訴之,仗伯等闕下,流海島。忠惠後二年,乞骸骨,歸老全州。忠定二年卒,年七十四,無子。伯與廉,皆嘗與曹頔之亂,語在頔傳。
李伯謙
[编辑]李伯謙,平章事公升四世孫,風儀端麗。忠烈朝登第,調南京司錄,累轉右正言,知內旨。出爲公州副使,勸農桑,民以富饒,入爲右司諫。忠宣初,授司憲執義,陞右大言、知選部事、藝文館司伯,累轉密直副使、選部典書。出牧濟、海二州,以最聞。忠肅五年,濟州賊魁使用、金成等,嘯聚兇徒,逐星主、王子以叛。欲討之而難其人,賊黨咸曰:「若得李伯謙、宋英來撫,吾豈敢叛乎?」乃遣伯謙及英,招撫之,未幾賊平,其見愛畏如此。八年,加同知密直司事卒,年五十八,子資深。
申君平
[编辑]申君平,平州人,登第,忠肅朝爲臺官。時賂權貴得官者幾百餘,有崔琬者,嘗匿父喪赴擧,後中第,爲水州參軍,有穢聲,爲同榜所斥。倚權豪爲成均學錄,君平皆不署告身,又不署政丞姜融,贊成蔡河中,懷義君崔老星,左代言曹莘卿,元尹申時用,持平尹賢告身。以故見忤罷,朝野惜之。翌日,掌令朴元桂署之,人譏其怯。
恭愍元年,授羅州牧使,時母年九十嬰疾,君平牢辭不赴。四年,拜左代言,王命罷義成倉官全以道、禹攸吉,德泉倉官崔云固、申天命。未幾,攸吉拜典客寺丞,攸吉君平友壻也,以道等頗有言。君平惡之白王,收除目,抹攸吉名。後王欲授僧職,召君平,方直宿,辭以疾,後拜御史大夫。
〈列傳卷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