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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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斌〈宋欽其〉 劉宣 秦長卿〈仲〉 楊居寬〈居簡〉 楊朵兒只〈教化 不花〉 蕭拜住
崔斌
[编辑]崔斌,字仲文,大同弘州人,一名燕帖木兒,性警敏,世祖在潛丘召見,應對稱旨,命佐卜鄰吉歹將遊騎戍淮南。蔔鄰吉歹甚敬禮之使斌覘敵形勢。斌潛襲之,多所俘獲。俄丁父憂,襲授金符,爲總管。中統元年,改西京參議宣慰司事。世祖嘗命安童舉漢人識治體者一人,安童舉斌,入見,陳時政得失,甚合帝意。
時帝銳意圖治,斌危言讜論,面斥是非,無所諱避。帝幸上都,嘗召斌,斌下馬步從。帝命之騎,因問爲治大體當何先。斌以任相對。帝曰:「汝爲我舉可爲相者。」斌以安童、史天澤對,帝默然良久。斌曰:「陛下豈以臣猥鄙,所舉未允公議,有所惑歟?今近臣鹹在,乞采衆言,陛下裁之。」帝俞其請,斌立馬揚言曰:「敕問安童爲相可否?」衆歡呼萬歲。帝悅,遂並相二人。除斌左右司郎中。每進見,必與近臣偕,其所獻替,雖執政大臣有不得聞者,故人多忌之。會阿合馬立制國用使司,專總財府,一以掊克爲事。斌曰:「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於帝前屢斥其奸。
至元四年,出爲東平路總管。五年,大兵南征,道壽張。兵士有撤民席,投其赤子於地以死,斥於斌,斌馳謂主將曰:「未至敵境,而先殺吾民,國有常刑,汝亦當坐。」於是下兵士于獄,自是衆莫敢犯。歲大祲,征賦如常年,斌馳奏免之復請於朝,得楮幣十萬緡以賑民饑。六年,除同僉樞密院事。
大軍圍襄陽,命斌僉河南行省事。方議攻鹿門山,斌曰:「自峴山西萬山,北抵漢江,築城浚塹,以絕餉援,則襄陽可坐制矣。」時調曹、濮民丁屯田南陽。斌議罷之補以近地兵,民以爲便。又議戶部給濱、棣、青、滄鹽券,付行省募民以米貿之,仍增價和糴。遠近輸販者輻輳,饋餉不勞而集。敕河南四路籍兵二萬以赴襄樊,斌馳奏曰:「河南戶少而調度繁,實不堪命,減其半爲宜。」從之,襄陽既下,轉嘉議大夫,仍僉行中書省事。
十一年,詔丞相伯顔伐宋,改行省爲河南宣慰司,加中奉大夫,賜金虎符,充宣慰使。伯顔既渡江,分命阿里海涯定湖南,以斌貳之,拜行中書省參知政事。
十二年十月,圍潭州,斌攻西北鐵壩。阿里海涯中流矢,不能軍,斌率諸將夜集壩下,黎明畢登,戰不利。斌曰:「彼小捷而驕,今焚其角樓斷其援道,塹城爲三周,則城可得。」諸將然之。乃銜枚以待鐵壩,人積芻稭梯其樓火之,且堅木柵壩上。詰旦,大軍布雲梯而上,斌挾盾先登,奪木柵據之。阿里海涯持酒勞曰:「取此城,公之力也。」斌曰:「潭人膽破矣。若斂兵不進,許其來降,則土地人民皆我有,自湖以南,連城數十,可傳檄而定,若縱兵急攻,彼無噍類,得空城何益!」阿里海涯從之,遣人開示禍福,城人出降。諸將怒其久抗,咸欲屠之。斌喻以興師本意,諸將曰:「百姓當如公說,兵必誅之。」斌曰:「彼各爲其主耳,宜旌之,以勸未附者。」諸將乃止。潭人德之,爲立生祠。
十三年,奉詔諭廣西。尋命還治湖南。安化、湘鄉賊周龍、張唐、張虎等,所在蜂起,及事平,同僚議盡戮降者,以懲反側。斌但按誅首惡,脅從者釋之。十四年,遷行省右丞,進階資善大夫。
十五年,召入覲。時阿合馬擅權,廷臣莫敢言。斌從帝至察罕淖爾,帝問:「江南各省吏治如何?」斌對以治安之道在得人,今所用多非其人。因極言阿合馬奸蠹,一門子弟並爲要官。帝乃令御史大夫相威、樞密副使孛羅按問之,黜其親黨,檢核其不法事,罷天下轉運司,海內稱快。斌又言:阿老瓦丁,台臣劾其盜官錢事猶未竟,今復授江淮參政,何以儆貪吏。詔罷之。適尚書留夢炎、謝元昌言:「江淮行事至重,而省臣無一人通文墨者。」乃遷斌江淮行省左丞。既至,凡蠹國病民之政,悉革之,仍條具以聞。阿合馬屏其疏不上。時江淮行省平章政事阿里伯亦與阿合馬有隙,阿合馬乃誣阿里伯與斌盜河南營田府府官糧四十萬石,命刑部尚書李子忠按其事,逮營田提控案牘宋欽其下獄。欽其不承。以酷刑訊之,不改辭。阿合馬益怒,復遣北京行省參知政事張澍等四人雜治之。斌與阿里伯俱論死。裕宗在東宮聞之,方食,投著惻然,遣吏止之,已不及矣。天下冤之。年五十六。至大初,贈推忠保節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追封鄭國公,諡忠毅。
子三人:良知、威、恩,皆爲顯官。
宋欽其
[编辑]宋欽其者,字敬之,申州人。初爲府掾,阿里海涯器之,擢河南營田府提控案牘。後要束木又緣事逮之,道卒。 子文瓚,天曆中爲禮部侍郎。
劉宣
[编辑]劉宣,字伯宣,其先潞州人,後徙陽曲。父訓金,河南省掾,博學知名,與元好問友善。宣沈毅清介,有經世之志。宣撫張德輝至河東,見而器之,還朝,薦爲中書省掾。遂從國子祭酒許衡受學,初命爲河北河南道巡行勸農副使。
至元十二年,入爲中書戶部郎中,改行省郎中。從丞相伯顔平江南。伯顔嘗使宣詣大都獻捷。世祖召見,應對稱旨,賜器服寵之。江南平,命宣沙汰江淮冗官,其所存革,悉合公論。除知松江府,未幾同知浙西宣慰司事。在官五年,威惠並著。遷江淮行省參議,擢江西湖東道提刑按察使。
二十二年,入爲禮部尚書,遷吏部。時將伐安南,宣上言曰:連年日本之役,百姓愁戚,官府擾攘。今春停罷,江浙軍民歡聲如雷。安南小邦,臣事有年。歲貢未嘗愆期。邊帥生事興兵,彼因避竄海島,使大舉無功,將士傷殘。今又下令再征,聞者莫不恐懼。自古興兵,必須天時。中原平土,猶避盛夏,交廣炎瘴之地,毒氣害人,甚於兵刃。今以七月,會諸道兵於靜江,比至安南病死必衆。緩急遇敵,何以應之?又安南無糧,水路難通,不免陸運。一夫擔米五鬥,往還自食外,官得其半。若十萬石,用四十萬人,止可供一二月。軍糧搬載,船料軍須,通用五六十萬人。廣西、湖南調度頻數,民多離散,戶令供役,亦不能辦。況湖廣密邇溪洞寇盜嘗多。萬一奸人伺隙,大兵一出,乘虛生變,雖有留後人馬疲弱衰老,卒難應變。請與彼中兵官深知事體者,商量萬全方略,不然將復蹈前轍矣。
及再征日本,宣又上言曰:近議復置征東行省,再興日本之師,此役不息,安危系焉。唆都建伐占城,阿里海涯言平交趾,三數年間,湖廣、江西供給船隻、軍須糧運,官民大擾,廣東群盜並起,官兵遠涉江海瘴毒之地,死傷過半,連兵未解。安南與我接境,蕞爾小邦,親王提兵深入未見報功,唆都爲賊所殺,自遣羞辱。況日本海洋萬里,疆土闊遠,非二國可比。今此出師,實爲履險,縱不遇風,可到彼岸,倭人徒衆猥多,彼兵四集,我師無援,萬一不利,欲發救兵,其能飛渡耶?隋伐高麗,三次大舉,喪師百萬太宗親征高麗,雖取數城而還,徒增追悔。且高麗平壤諸城,皆居陸地,去中原不遠,以二國之衆加之,尚不能克。況日本僻在海隅,與中國相懸萬里哉!疏入服聞。
二十三年十二月,中書省議更鈔用錢。宣獻議曰:原交鈔所起,漢、唐以來,皆未嘗有。宋紹興初,軍餉不繼,造此以誘商旅,爲沿邊糴買之計,比銅錢易於賚擎,民甚便之。稍有滯礙,即用見錢,尚存古人子母相權之意。日增月益,其法浸弊,欲求目前速效,未見良策。新鈔必欲創造,用權舊鈔,只是改換名目,無金銀作本稱提,軍國支用不復抑損,三數年後亦如元寶矣。鑄造銅錢,又當詳究。秦、漢、隋、唐、金、宋利病,著在史策,不待縷陳。國朝廢錢已久,一旦行之,功費不資,非爲遠計。大抵利民權物,其要自不妄用始。若欲濟丘壑之用,非惟鑄造不敷,抑亦不久自弊矣。適桑哥謀立尚書省,以專國柄,錢議遂罷。
二十五年,由集賢學士除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時江浙行省丞相忙古台,悍戾縱恣,尤忌宣。一日,御史大夫與中丞出城點視軍船。有軍船載葦,御史張諒詰之,知爲行省官所使,詣揚州覆實。忙古台圖報,復遣伺台中違失,台官皆竦懼,陰求自解,惟宣屹然不動,忙古台怒,羅織宣之子系揚州獄。又令酒務、淘金等官及錄事司官以罪免者,誣告行台沮壞錢糧,聞於朝,必欲置宣死地。朝廷爲置獄於行省,鞫其事。宣及御史六人俱就逮,既登舟,行省列兵衛驅近之,至則分處,不使往來。九月朔,宣自剄於舟中。
宣將行,書後事緘付從自誠,令勿啓視。宣死,視其書曰「觸怒大臣,誣構成罪,豈能與經斷小人交口辯訟、屈膝於怨家之前。身爲台臣,義不受辱,當自引決,但不獲以身殉國爲恨耳。嗚呼!天乎!實鑒此心。」別有文書言忙古台罪狀,其稿塗抹不能識,宣友前治書侍御史霍肅爲敘次其文,讀者悲之。
宣既引決,行省白於朝,以爲宣知罪重自殺。前後構成其事者,郎中張斯立也。斯立,濟南章丘人,爲行省員外郎。宣爲參議,相得甚歡。斯立坐阻格江南鈔法,尚書省命宣杖之。宣爲任其事,貸斯立罰。至是斯立徇上官意,周納宣罪,時論薄之。延祐四年,自誠持上宣行實,御史台以聞,贈資善大夫、御史中丞、上護軍,追封彭城郡公,諡忠憲。
子自勉,上蔡、臨潁二縣尹;自得,杞縣主簿。
秦長卿
[编辑]秦長卿,河南洛陽人。性倜俶有大志。世祖在京兆,已聞其名。既即位,以布衣徵至京師。長卿尚風節,好論事,與劉宣同在宿衛。
是時,尚書省立,阿合馬專政。長卿上書曰:「臣愚戇,能識阿合馬,其爲政擅生殺人,人畏憚之,固莫敢言,然怨毒亦已甚矣。觀其禁絕異議,杜塞忠言,其情似秦趙高,私蓄逾公家資,覬覦非望,其事似漢董卓。《春秋》人臣無將,請及其未發誅之。」事下中書省,阿合馬便佞,善伺人主意,左右變爲救解,事遂寢。然由是大恨長卿。除興和宣德同知鐵冶事,竟誣以折閱課額,逮長卿下吏,籍其家產償官,又使獄吏殺之。獄吏濡紙塞其口鼻,即死。未幾,王著殺阿合馬,帝悟其奸,斫棺戮屍。而長卿冤終不白。
長卿從子仲,字山甫,爲建康府判官,聞長卿冤狀,即自棄官歸。阿合馬伏誅,姚燧與執政言:「仲以諸父之冤,不肯仕,宜薦之。」行台侍御史裴道源舉爲昭州知州。至元三十年卒於官。
仲子從龍,仕至南台治書侍循史;從德,中書參知政事。從龍預修《經世大典》,夢其父問長卿事已言於史館否,從龍乃以歐陽玄所作家傳上之。
楊居寬 居簡
[编辑]楊居寬,字子裕,東昌莘縣人。辟中書省掾,擢左右司郎中,累遷江浙行省參議,入爲中書省參知政事。性剛直。桑哥爲總制院使,幸進者入賄即得美官,居寬在中書省恒裁抑之。桑哥怒,及拜尚書右丞相,誣以罪殺之,籍其家,惟其子集賢直學士勳,不連坐。居寬死時,年五十五。
弟居簡,從世祖伐宋,累遷唐州知州,有能名。桑哥伏誅,上訴兄冤,詔還所籍産,官其二孫。居簡子升,翰林國史院檢閱官。居寬從弟居義,浦東場鹽司丞,亦有吏能。
楊朵兒只
[编辑]楊朵兒只,河西寧夏人。父式臘唐兀台,給事裕宗,早卒。裕宗崩,隆福太后在東宮問左右曰:「式臘唐兀台有子否?」以朵兒只及其弟教化對。乃命教化侍武宗,朵兒只侍仁宗。
成宗崩,仁宗自懷慶入靖內難,先命朵兒只偕李孟至京師,與右丞相哈哈孫定計。及仁宗至,命朵兒只領禁衛,親解禦帶以賜。仁宗爲皇太子,授家令丞,旦夕侍側,至廢休沐。武宗聞其賢,召見之。皇太子爲先容曰:「此人誠可任大事,然剛直寡合。」帝然之。
仁宗即位,執朝臣誤國者將盡誅之,朵兒只曰:「爲政而尚殺,非帝王之治也。」仁宗感其言,止誅脫虎脫等。它日與中書平章李孟論元從人材,孟以朵兒呆爲第一,拜禮部尚書。初,尚書省改作至大銀鈔,一當中統鈔二十五,又鑄銅爲至大錢,至是議罷之。朵兒只曰:「法有便否,不當視立法之人爲廢置。鈔固當廢,錢與楮幣相權而用,古之道也。國無棄寶,民無失利,錢未可遽廢也。」言雖不盡用,時論韙之。遷宣徽副使,御史請爲台官,帝不許。
有言近臣受賄者,帝怒其非所當言,將誅之。御史中丞張珪叩頭諫,不聽,朵兒只從容言曰:「世無諍臣久矣,張珪真中丞也。」帝悅,竟用珪言,且拜朵兒只侍御史。嘗侍宴,群臣或談笑逾常度,而朵兒只獨正色,帝爲之改容。遷中丞。平章張閭以妻病,謁告歸江南,奪民河渡地,朵兒只以失大體,劾罷之。江東、西奉使斡來不稱職,朵兒只劾而杖之。
御史納璘以言忤旨,帝怒,朵兒只救之,一曰至八九奏,曰:「臣非偏護納璘,誠不願陛下有殺諫臣之名。」帝曰:「爲卿宥之,可左遷昌平令。」朵兒只又言:「以御史宰京邑,無不可者,但以言事左遷,恐後來引以爲戒,莫肯盡言矣。」它日帝讀《貞觀政要》,朵兒只侍側,帝顧謂曰:「魏征古之遺直也,朕安得用之?」對曰:「直由太宗,太宗不聽,徵雖直奚益!」帝笑曰:「卿意在納璘耶?當赦之,成爾直名。」
有上書論朝廷闕失,而觸宰相者,宰相怒,將奏殺之。朵兒只曰:「詔書雲:言雖不當,無辜。今若此,何以示信於天下!果殺之臣亦負其職矣。」帝悟,釋之。加昭文館大學士。進階榮祿大夫。時位一品者,多乘間邀贈先世王爵。或謂朵兒只倚眷隆,宜奏請。曰:「家世微寒,幸際遇至此,已懼弗稱,況敢多求乎!且我爲之,何以風厲徼幸者!」遷中政院使。未幾,復爲中丞。
初,鐵木叠兒用興聖太后旨,召爲中書右丞相,非上意也,居兩載,有罪託病去。既而,衎緣近臣,再入相,恃勢貪虐,中外切齒,然莫敢發其奸。朵兒只慨然以糾劾爲己任。會張弼子獄起,朵兒只廉得鐵木叠兒受贓六萬貫,其大奴亦受數千,告監察御史玉龍帖木兒、徐元素按實入奏。而御史亦輦真別發其他私罪二十餘事。帝本惡鐵木叠兒,至是震怒,詔逮問,鐵木叠兒走匿太后宮中,帝爲不禦酒者數日,以待決獄,誅其大奴數人,鐵木叠兒終不能得,朵兒只持之急。徽政院臣以太后旨,召朵兒只至宮門責之。對曰:「待罪御史奉行祖宗法,必得罪人,非敢違太后旨也。帝仁孝。恐忤太后意,但奪其丞相印綬,而遷朵兒只集賢學士猶數以台事訪之,對曰:「非臣職事,不敢與聞。所念者,鐵木叠兒雖去君側,反爲東宮師傅,在太子左右,恐售其奸,則禍有不可勝言者。」
仁宗崩,英宗在諒暗中,鐵木叠兒復相,即宣太后旨,召朵兒只至徽政院,與微政使失列門、御史大夫脫忒哈雜鞫之,責以韙旨之罪,朵兒只曰:「恨不斬汝以謝天下,果違太后旨,汝尚有今日耶!」鐵木叠兒又使同時爲御史者二人證其獄,朵兒只顧二人唾之曰:「汝等皆備位風憲,顧爲犬彘事耶!」坐者皆慚俯首,即入奏。執朵兒只載於國門外,殺之。是日,晝晦,都人恟懼。英宗即位,詔天下,加以誣妄大臣之罪。
朵兒只少孤,與兄教化友愛。兄死,事寡嫂有禮,視兄子如己子,家人化之。及死,權臣欲奪其妻劉氏與人,劉氏剪發毀容,自誓以免。後贈思順佐理功臣、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追封夏國公,諡襄愍。
子不花,官至僉河東廉訪司事。有殺子誣怨家者,獄成,不花讞之曰:「以十歲兒受十一創,已可疑。有彼以斧殺仇人子,必盡力,何創痕之淺,反不入膚耶?」卒得其情,平反之。天曆初,陝西兵入河東,戰沒。二仆皆從死。教化,幼事武宗于潛邸。武宗總兵北邊,以成宗所賜玉印爲符令,使教化懷之。大德十年,教化入奏軍事,且請頒歲賜。太府卿持其券不下,教化憤怒,責之曰:「太子躬擐甲胄,防邊于萬里之外,賴歲賜以給軍旅之用,奈何靳之?恨不得面質汝罪于天子。」引所持撾擊之。
及成宗崩,教化疾至懷州,見仁宗,請即日入朝。內難遂平。武宗即位,群臣以次召見,問教化:「太府卿孰爲汝所擊者?」敕誅之,以其家產賜教化。對曰:「事在赦前,不可的失大信於人。至以其家產賜臣,臣尤不敢奉詔。」武宗嘉歎,從之。超拜同知太府院事。
至大二年,御史台奏爲江南湖北道肅政廉訪使,入辭,帝不悅曰:「此朕左右手,何可令遠去。」留爲將作院使。是年卒。年三十三。贈效節宣忠翊載功臣、大司徒、金紫光祿大夫、上柱國、夏國公,諡襄敏。子衍飭,監察御史。
蕭拜住
[编辑]蕭拜住,契丹石抹氏。
會祖丑奴,仕金爲古北口千戶。大兵南下,同戍之將招燈必舍遁,丑奴獨帥三千人,夜襲大營,力戰不克,乃開關遣納降。太祖命丑奴追襲招燈必舍,及諸平、灤,降之。從大軍攻取平、灤、檀、順、深、冀等州,下昌平縣及紅螺、平頂諸寨,又丙敗金兵於邦君甸,以功爲檀州軍民元帥。車駕西征,驛送竹箭、弓弩弦各一萬,擢擅、順、昌平萬戶,仍管打捕鷹房人匠。卒,官丑奴弟老瓦爲禿魯花,襲檀州節度,使與金人戰,沒。
祖青山,襲萬戶,從丞相伯顔平宋,官湖北提刑按察使。父哈剌帖木兒,少事太子真金,典東宮宿衛,出知擅州,卒。
拜住嘗從成宗北征,由知檀州入爲禮部郎中、同知大都路總管府事,又出知中山府,同憂去官。屬仁宗出居懷孟,道過中山,有同官譖於近侍,謂知府之去,憚迎候勞耳。仁宗頷之,適見田中老嫗,問府官孰賢,嫗對:「有蕭知府,奔喪還,禱其速來。」帝意乃釋。
武宗即位,起復中書省左司郎中,出爲河間路總管,召充右衛率使,遷戶部尚書,拜御史中丞。皇慶元年,遷陝西行中書省右丞。延祐三年,入拜中書平章政事,罷爲典瑞院使,曆崇祥院使,階銀青榮祿大夫。拜住在中書,頗牽制鐵木叠兒所爲,又發其奸贓諸辜。鐵木兒恨之,遂與朵兒只同被誣陷。英宗曰:「人命至重,不宜倉卒。二人罪狀未明,當白興聖宮,付當司詳讞,若果有罪,誅之未晚。」鐵木叠兒竟殺之,並籍其家。拜住死,有吳仲者,宋其屍三日不去,卒收葬之。
鐵木叠兒死,會地震風烈,敕廷臣集議弭災之道。集賢大學士張珪、中書參議回回,抗言於坐,謂蕭、楊及賀勝冤死,實致沴之端。聞者失色,言終不得達。及珪拜平章,告丞相拜住曰:賞罰不當,枉抑不伸,不可以爲治,若肅、楊等之冤,何可不亟爲昭雪?」遂請于英宗,贈楊朵兒只官諡。泰定初,贈拜住守正佐治功臣、太保、儀同三司、柱國,追封冀國公,諡忠湣。蕭、楊死後一年,御史鎖咬兒哈的迷失、觀音保,亦爲鐵木叠兒子瑣南所害。
史臣曰:「阿合馬殺崔斌、秦長卿,忙古台殺劉宣,皆緣吏事,中以危法。至鐵木叠兒殺蕭拜住、楊朵兒只,則矯母后之命,以快其報復之私,雖明如世祖,斷如英宗,不能燭其奸而戮之,嗚呼!長國家者,慎勿爲憸人所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