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與年》插圖小引
一九三四年一月二十之夜,作《引玉集》的《後記》時,曾經引用一個木刻家為中國人而寫的自傳——「亞歷克捨夫(Nikolai Vasilievich Alekseev)。線畫美術家。一八九四年生於丹堡(Tambovsky)省的莫爾襄斯克(Morshansk)城。一九一七年畢業於列寧格勒美術學院之複寫科。一九一八年開始印作品。現工作於列寧格勒諸出版所:『大學院』,『Gihl』(國家文藝出版部)和『作家出版所』。
主要作品:陀思妥夫斯基的《博徒》,斐定的《城與年》,高爾基的《母親》。
七,三○,一九三三。亞歷克捨夫。」
這之後,是我的幾句敘述——「亞歷克捨夫的作品,我這裡有《母親》和《城與年》的全部,前者中國已有沈端先君的譯本,因此全都收入了;後者也是一部巨製,以後也許會有譯本的罷,姑且留下,以俟將來。」
但到第二年,捷克京城的德文報上紹介《引玉集》的時候,他的名姓上面,已經加著「亡故」二字了。
我頗出於意外,又很覺得悲哀。自然,和我們的文藝有一段因緣的人的不幸,我們是要悲哀的。
今年二月,上海開「蘇聯版畫展覽會」,裡面不見他的木刻。一看《自傳》,就知道他僅僅活了四十歲,工作不到二十年,當然也還不是一個名家,然而在短促的光陰中,已經刻了三種大著的插畫,且將兩種都寄給中國,一種雖然早經發表,而一種卻還在我的手裡,沒有傳給愛好藝術的青年,——這也該算是一種不小的怠慢。
斐定(Konstantin Fedin)的《城與年》至今還不見有人翻譯。恰巧,曹靖華君所作的概略卻寄到了。我不想袖手來等待。便將原拓木刻全部,不加刪削,和概略合印為一本,以供讀者的賞鑒,以盡自己的責任,以作我們的尼古拉·亞歷克捨夫君的紀念。
自然,和我們的文藝有一段因緣的人,我們是要紀念的!
一九三六年三月十日扶病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