䨓淵集/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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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䨓淵集
卷十二
作者:南有容
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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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華閬中集序[编辑]

今上三年太華公以記事官。書肅考史。進必先退必後曰。臣之報先王者。幸有此一事耳。其敢慢。旣而大臣之得罪肅考。肅考之所不用者來。総裁史事。則公辭以疾。屢起之。愈益卧不起。事聞下吏治。公又昌言其罪不撓。上卒遷公閬州。以寵藉大臣。公素善病。一月一二發。發必危。閬州極海以南。介於鉅嶺之外。毒霧瘴氛。自春以冬。不服而居。非死則疾。愛公者皆悲其去。懼其不反也。旣行踰月則以書遺余曰。吾來此無事。讀韓子書。至論佛骨表。未甞不悲其壯。及讀潮州謝表。又未甞不哀其衰也。然世之疵公者亦過矣。公之平生。以周公孔子孟子之道自負。謂其道必可一試。而天下擧蒙其澤。夫千金之子。猶愛其身。公之所有。豈直千金而已哉。潮州非人所居。公又老矣。懼其遂死而道終不行於天下。爲是戚戚也。豈其得已哉。雖然公謂道之行也與不行也。在人乎在天乎。其不能樂天如此。其於聖人之道。亦遠矣。蘇氏則不然。倔強老益甚。但怪其喜名節泰甚。夫人臣事君。有過則匡之。言之入。臣與主俱幸也。不入而得罪。其不幸也。豈宜以罪爲榮。沾沾然自好哉。此其一生大節。皆爲名而爲之耳。非誠臣之用心也。然以今觀之。用名節自喜者。亦不易得。尤可悲也。余復書曰公之言是也。又以書示朋友。皆曰公其還矣。夫其言能安天順命。其中全矣。其中全者。䨓霆不能懾其魄。寒暑不能移其氣。瘴癘邪穢不能撓其眞。公其無虞矣。其十一月。果蒙恩得釋。公在閬州。常讀書不復爲詩。其或漫興爲之則名曰閬中集。有若干篇。其詩大率皆書意。不懾不矯。能寬閒自適。甞屬余爲序。余諾而未暇也。其歿後四年。而公之文集將行。始克屬筆。幷載其書。有能讀是書者。公之志。可得而知之矣。然謂公之志止於是。則非知公者也。維卽乎是而推其大且遠。而未究者。默思而得之。乃爲知公耳。

贅言序[编辑]

余甞裒錄散藁爲八編。就太華求刊。汰存十之六七。其後著述稍富。而顧無所取質。則第其目次。藏諸巾笥。以俟知者鑑正焉。程子有言曰今人始執卷。以文章爲先。平生所爲。動多於聖人。然有之無所補。無之靡所闕。乃無用之贅言也。余當作文時。輒誦此言。爲之悚然以懼也。顧立志不高。欝於大道。加之氣脆善病。志日荒而學日退。往往假觚墨之力。用自娛嬉。而其蓄於中者未醇。而發於外者不精。旣不適時用。又不足傳後。所謂有之無補。無之靡闕者。不翅近之矣。今名吾卷曰贅言。以志其愧。且欲自勖。庶幾異日賴師友之助。卒有以成吾志。則將此卷付之回祿。爲滌瑕蕩垢。咸與維新之圖。亦未晩也。姑識之。

漢魏晉詩選序[编辑]

余少學詩于太華子。子甞憇松下。有風至焉。子欣然顧余曰若知夫風乎。夫風遊於太空。薄於物而後爲聲。然彼受之者。其性剛焉。故其爲聲。乃穆然而淸焉。爲詩亦猶是乎。余說是言也。每爲詩。其心未甞不在松下也。兪子兢善爲詩學於余。余爲選漢魏以來汔于晉凡得百五十有四篇。則又請余爲序。嗚呼。子欲聞爲詩之道也。則吾已擧太華子之言而告之矣。子其茂學以充其質。使物之感於外者。無足輕動吾心焉可也。古者舜與咎繇相和而歌。則數言而已矣。殷人之尙質也。其爲頌十二篇而已矣。成周之際。詩乃大顯。刪之而爲三百篇。孔子之前。又不知其幾篇焉。何其多也。支離於漢魏。淫於晉。自是以降者。其詩益多而其眞益離。其僞日滋。子其簡出。毋以多爲務。君子之言。多乎哉。不多也。

金生名字序[编辑]

箕子之道。大者見於洪範。小者見於八條。其爲敎一也。自八條設而東國之民漸於禮義。冠服先王。飮食籩豆。其風俗固異於三方矣。行之累百千年。而當三國之際。干戈滋興。文術寖微。而間有儒者。修補典禮。以維持當世。仁賢之化遠哉。至王太祖。統合三韓。而戰爭稍息。中國之書稍出。而諸儒得以考論經制。及其季世。文物寖備。離於夷矣。國朝受之。益修其闕。弘道宿學之士。輔翼而濬明之。箕子之道。復行於世。而廩廩進於中國。皇明時外夷大國十餘。獨朝鮮以禮義稱。豈非箕子之敎。漸磨而使然也歟。箕子殷人也。孔子亦云丘殷人也。殷德之澤於後世也盛矣哉。光山金生志于道者也。請名於余曰所貴乎人者。不忘其本。吾之先。有爲平章者八世。而凡爲我金氏者。皆其後也。請以是名可乎。余曰善哉。人之所貴。不忘其本。世之重金氏者。豈以其族之大歟。以其人之多賢也。子之先。有文元先生者敦於禮。金氏之多賢。實文元之敎。而文元之學。出於李文成。文成之前。有趙文正。而又其前有鄭文忠。而文忠之學。本於箕子。箕子之出。實自殷。請名子曰殷澤。字曰孺文可也。金生曰諾。因著爲序。殷後改純

贈寫眞者朴善行序[编辑]

有生必有死。而形與心俱滅。此儒者之言而理之常也。佛者曰形滅而心不滅。仙者曰形與心俱不滅。二者雖非理之常。世之好怪者。或信焉。寫眞者之言。又曰心滅而形不滅。其爲說尤神。然吾謂寫眞者。極其藝則耳目若視聽焉。口若言焉。毛髮若動焉。使百世之下。如見其爲人。其於道。亦可謂奪造化之竗。而與仙佛者參矣。雖然心滅而形不滅。果何益於其人。亦何補於後世哉。今又有人焉。宗儒者而統仙佛以爲道。若是者其可謂道乎。其言曰儒者曰形與心俱滅。固理之常也。然形與心旣滅矣。使後世之人。何以知堯舜之爲聖。桀跖之爲狂乎。於是乎記言記事之學作焉。言與事傳而其心傳。形或附而傳焉。若書之二典三謨。非所謂形滅而心不滅者乎。鄕黨。非所謂形與心俱不滅者乎。若是者非所謂宗儒者。而統仙佛以爲道乎。君子之所貴者。在心不在形。其心旣傳於後世歟。其形傳之可也。不傳之亦可也。其心無可傳於後世耶。其形固不能獨傳也。故寫眞者之道。惟寫眞者專之。君子不由也。湖南人朴善行以寫眞名於京師。請爲余寫眞。余笑而謝曰使吾形可傳。雖微子必將有形之者矣。吾何待於子。於其歸也。聊爲序以贈之。

申孺人墓誌後序[编辑]

孺人申氏。元州元景游文仲之妻。而故弘文應敎晳之女也。年十六歸文仲。以孝稱於元氏。歸十二年而卒。文仲之兄景夏華伯誌其墓。嗚呼。世稱孝於舅姑者。率多以口體之養爲悅。而其於深愛篤敬。盖或歉焉。余觀華伯之誌曰孺人能以禮法自守。事舅姑盡其孝。夫能以禮而爲孝。則孺人之孝。必有異於世俗之所謂孝者矣。三代以降。女無傅。我國之俗。婦人不讀書不爲之傅。又不習之以詩禮小學之言。雖有明智。將何自而知禮義哉。是以在家無敎。在夫家無禮。其理則然矣。吾聞孺人自其幼時。誦班昭女誡。言動必以古賢婦爲則。其在應敎側也。常竊聽其所讀書。畧通大義。往往與之問難。纚纚可聽。然獨淵靜自持。若無所能。其愛父母。愈長而愈甚。遇其疾。必沐浴禱于鬼神。其居應敎喪也。哭輒氣絶。良久乃蘇。盖其在家之敎如此。故其在夫家也。乃能有禮如彼。此豈強勉於一朝而能之者哉。世之人。有子不敎。及其嫁也。必告之曰往之而家。順而舅姑。敬而夫子。則輒應之曰諾。夫不素敎而求其爲善。慢也。不素受敎而以善自期。妄也。余於孺人。旣喜其能受敎而後事人。而無愧於爲人之婦也。又喜應敎之能敎而後嫁之。而無愧於爲人之父也。聊書其誌後。以塞文仲之請。

李幼安傳後序[编辑]

李幼安死六年。光山金殷澤爲之傳。以示士大夫之知幼安者。以余所聞。尙恨其不詳。別爲叙之。以補其闕云。君事母能養其志。與弟寢郞君相愛甚。終其身不異室。使其婦與弟婦一室。有亡財。毋敢爾我。戒婢㜎毋敢有違言。故閨門密若無人焉。有女弟貧不能家。君則迎而舘之母側。遇女弟之夫。視寢郞君。君自始爲郞。廩祿悉入母所。不令婦有私財。錢布雖例入。皆却之。甞嚴冬念母無重襖。受木綿數斤。旣而悔曰曩吾不受入。今也受。是吾爲母奪志也。母志則吾志。貳之何以事母。卒以綿還之。他日入見。母寒甚以咳。君泣。母曰何泣也。君曰使母寒以咳。猶謂母有子乎。母曰而之不肖。雖文繡吾身。獨不病於心乎。而之賢歟。吾雖寒。獨無慊乎心乎。遂母子相視而笑。有識聞之。悲君之志而賢其母。君爲人淸修刻厲。一芥不以不義取。甞從人飮酒。已問酒所從。知權貴家自出也。則腹疾疾馳。歸服塩水。吐出酒咯咯。良久乃安。爲陜川守也。舍人以私錢貿布官市以爲衣。君聞詰之。舍人以實對。君曰而在吾左右。私貿官市物。是汚我也。亟以衣還市人。自取其紵袍與之曰服此。愼毋索市人錢。市人從舍人苦求還錢。舍人終不敢受。甞奉使出。及還其友人家在官道左而迂數里。君欲過之。不敢乘傳。徒步往過。至夕騎友人馬歸。及官道然後乃乘傳。其守法不苟多類此。君材而有文。上亦重其廉公。稍遷至下大夫。甚嚮用。然門無車馬。時時弊衣冠以出。前導去馬首一尺。人或不知君而侮辱之。然晏如也。旣又不樂仕宦。除官輒不受。家益貧。往往不繼食。有譏之曰不食君祿。以飢餓其母。介則有矣。不知其孝也。君聞而嘆曰誠有人言者。吾愛吾母。豈不及他人哉。亦不甚辨也。余始與君相識而未習也。君得余文讀之。謂人曰此西漢之文也。其後余送尙書兪公葬。夜至南江。君亦至。闇中識余聲。字以呼之曰子之文。古人之文也。然古人文章外有事。子文章外無事。其竟不及古人歟。余笑曰子不知文章亦事爾。未幾而君卒。君與朋友交。義以信。觀其跡。似若嚴冷不可犯者。然獨恂恂溫讓。善言笑。使人不能去。至義有不可。雖杯酒之中。毅然必見正色焉。君爲吏有惠政。陜川民聞君死。家出錢爲賻。家人以君遺意。辭不受。固請之。不獲則盛爲羞。設君之位于門下。祭之而去。君旣卒而世之疵君者益衆。率以爲矯餙不近情。嗟乎。矯餙者不恒。不近情者烏能得人。旣恒且得人矣。烏見其矯餙。烏見其不近情哉。悲夫。世之喜長短人而不自省也。

縣學敎條序己未[编辑]

永春縣之無學久矣。非無學也。學而無士。猶無學也。余爲是懼。訪於父老。簡於鄕黨。得秀才十餘人居之。學旣有士矣。無財曷以養之。於是鳩訾二萬餘錢。入于校。立母息子。用給其犧廩。旣有養矣。徒養而無敎。非所以養士也。爰述敎條五章以遺之。其曰齋約。盖採呂氏鄕約而增損之。以言朋友進德修業之要。其曰學䂓。專言爲學之序。其曰讀法。勉其溫故而知新也。其曰講儀。所以習揖讓進退之節也。其曰儒籍。所以明揚善救過之術也。文雖約而指則切。始敎之大方。畧擧其槩。諸生第相與勖之。進乎是者。余姑不敢言。待諸生異日問學將就。必有能繼余而言之者矣。嗚呼。爲學以誠。不學而不誠。將學而誠之云爾。爲學矣不誠。將奚以救之。其爲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也决矣。此余之所大憂也。諸生盍相與戒之。己未十二月庚辰。少華題。

一曰齋約[编辑]

德業相勸[编辑]

德。謂見善必行。聞善卽改。尊禮父老。訓養幼少。敬事長上。愼擇交遊。爲人謀忠。爲衆集事。崇長揖讓。解釋闘爭。嗜好文學。攘絶貨色。周贍窮約。救恤患難。

業。謂禮樂射御書數之類。傳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禮也者序也。樂也者和也。長幼尊卑有序而和生焉。然後群居而不亂。故禮莫大於序。序而至於和。斯可以觀君子矣。古人以書籍几案之位寘整齊。謂之禮。顚倒失序。謂之不和。繇此推之。事無大小。盖莫不有禮樂矣。何必玉帛之爲禮。鐘鼓之爲樂哉。射御書數。亦儒者之事。禮曰射以觀德。程子曰作字時敬。亦是學。曷不勉哉。

過失相䂓[编辑]

犯義之過六。酗博闘訟。行止踰越。游嬉惰業。妬嫉勝己。造言敗類。營私忘耻。

不修之過六。持身傲慢。出言鄙悖。臨事不恪。用財無節。渝敗敎條。侮棄士論。

二曰學䂓[编辑]

月朔月望。夙興具巾服。長幼序進。祇謁于先聖。旣退分序相揖。

每日夙興盥櫛。整衣冠。端坐執業。宿止必有常處。

春讀六經中一書限三十遍

四月至七月。讀騷賦詩家。不限遍數。時時諷誦而已。自四月至七月。時氣蒸熱。有妨於讀書。日煦舒長。甚便於課製。故專以述作爲務。或詩賦或義疑表策。必一日一篇。考較優劣。隨等計劃。十日一計。三計三最者有賞。三計三殿者有罰。賞以紙筆。罰以榎楚。

秋讀史記諸子中一書限三十遍○若史家諸書。不限遍數。只當熟看。一日看一編或二編。而尤致詳於國家興亡。法制沿革。賢邪進退。華夷離合之際。

冬讀四書中一書限三十遍。或讀小學。

每始讀一書。必以聞于官。卒業亦以聞。俾考其勤怠。

諸生或有事歸家。以單子請暇于官。毋得擅行。

三曰讀法[编辑]

自二月至三月。朝讀書十遍。晝二十遍。自八月至正月。朝讀書十遍。晝十遍夜十遍。

讀書者惟耽新學。都忘舊讀。則與不讀何異。今一日遍數不過三十。則優優乎日有餘力矣。必取舊讀文字。次第溫習。限以五六遍。相與討論義旨。務在融會貫通。又或臨帖習字。或箚錄古書。或看閱科文。或構綴古律。而常以餘力爲之。無妨實工。

四曰講儀[编辑]

每間二月。朔日一開講。○前一日東西訓長及掌議。率諸生入齋諸生外。有願參者。皆許入講。入宿于齋舍。○翌日未明。給事擇校生中解事者爲之。設帷席几案筆硯講子奩之具于明倫堂上。○平明。先生古者郡國生徒。皆以守宰爲師。故謂之先生。率諸生入謁于聖廟。○典儀擇校生中習禮識字者爲之。無則擇諸生中一人爲之。導先生入明倫堂。掌議持講生案隨之。前一日掌議錄入講諸生姓名爲案。必從其年齒爲序。掌議坐楹右東向。典儀坐楹左西向。○典儀讀笏記○兩訓長率諸生詣明倫堂下。分庭相揖。○兩訓長壓班。冠者居上。童子居下。兩訓長由東西階就位東訓長西向。西訓長東向。○掌議唱諸生。由東西階就位。一從講生案次第唱名以入○給事引講生詣書案前○拜○跽○講生進講書○講生進講紙。講生豫具講紙如單子樣。首問書其姓名。次問書所講書名。置諸懷中。先生抽講章。○東西訓長書講章于講紙書名下○講講時端拱危坐。檢飭威儀。鼔厲其精神。踈暢其音節。不敢作怠容。不敢出漫語。有失儀者。掌議糾正。講訖先生出講栍。文義昭暢。盡善盡美。謂之通。文義粗備。長短相補。謂之略。章句澁滯。解說艱難。謂之粗。章句遏塞。解說錯亂。謂之不通。講生書講號於講章下。○拜○退就位○給事引講生詣書案前儀倣前○講畢○諸生出以序出。毋得亂列。○兩訓長掌議出○典儀導先生出○掌議東西訓長會于齋舍行賞罰居魁者賞以紙筆。居末者罰以榎楚。失儀者行付黃之罰。○先生不莅講則訓長掌議齋會開講講儀略倣前

五曰儒籍[编辑]

凡入學諸生。悉錄姓名本貫生年于籍。以年齒多少爲次第有善書于籍。以紅紙書其所行之善。如見善必行。聞過卽改之類。付于其人姓名之上。有過亦書于籍。以黃紙書其所犯之過。如酗博闘訟行止踰越之類。付于其人姓名之上。

凡有善有過。諸生齋會發論。僉曰可然後書于籍。一歲三考籍。以正月十五日。五月十五日。九月十五日考籍。

計其善惡多寡。大行賞罰。賞以紙筆。罰以榎楚。

付黃至三則削籍。削籍而猶不悛則出齋而絶之。削籍者以黑紙蔽其名

凡付黃削籍者。有善則解罰。講魁試魁。亦解罰。

納籍于樻。固其鎖鑰。立司籍一人。諸生中爲之以主其出納。

考籍齋中一大論。兩訓長掌議必齋會確議。旣行賞罰。以單子具由聞于官。解罰亦聞。

贈曹生命肇序庚申[编辑]

善易不言易。高棋不棋。吾皆犯之。謂之智不智。雖然君與吾棋累十局。而活殺奇正。未或有獲焉。與吾易惟乾坤屯蒙耳。餘六十卦象爻。畧曉義例。盖于棋不志進。于易志進故也。夫熱閙喜勝之如棋而不志進。奧深難透之如易而志進。推是而求君之心。必也攬轡名利之塗。而操戈六藝之門者歟。勖哉。君不志乎進而不進者。固亡論已。旣志乎進而不遂進者。亦有之。銳乎始而怠乎終之謂也。吾所言。特易之粃糠耳。指南乎玆。湛賾專而竗明至。方見天地之爲高厚。水火之爲柔剛。風䨓之晦明。山澤之崇深。君於是乎振節揚鑣。愈進而不反顧否。抑見難而郤步也。徐俟異日一叩之。

肅宗御容摹寫都監契屛序戊辰[编辑]

我聖考肅宗大王御眞有二本。一奉安江都長寧殿。一奉安昌德宮大內。聖考三十九年癸巳。國工秦再奚寫也。于時寶筭爲五十有四。而龍髯有八九莖白。御衮衣玉帶。冠翼善冠。據髹紅椅子而端拱焉。國朝列聖御容。皆奉安于南殿。太祖一室。世祖次之。元宗又次之。當宁二十四年戊辰。上命添造一室。移摹大內御眞。躋奉于元宗之下。甚盛禮也。是役也。自正月甲辰。設都監于昌德宮。二月丁巳。上自慶德宮親幸告事由。自是日始摹于宣政政。越十日丁卯訖摹。上始還宮。戊寅寶幀成。上又親幸焉。翌日己卯告動駕。日方中。禮克成。遂合享焉。大小臣工之凡在列者。擧傾首拭目。瞻望黼座。吁嗟忭躍于下。而龍姿日表。爛燁煒煌。僾然若有臨焉。殿下登獻降拜。玉淚微泫。愾然若有聞焉。嗚呼盛哉。昔周公之祭文王也。登歌淸廟。而凡在廟中者。愀然如復見文王。夫聲詩之感人猶如此。况盛德光輝之著於容狀而形於丹靑者哉。禮曰孝子之祭也。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以至所樂所嗜而靡所不思。於其思也而得覩其容狀於彷彿之中。則其思也當益切。而怵惕悽愴之心。眞可以通神明矣。于斯擧也。益可見聖慕之無窮已矣。雖然臣甞聞諸耆舊。聖考臨朝正容。符彩若神。可望而畏。徐而接其辭令。藹然仁愛之發。感動左右。至今竊想其氣像。惟詩人所稱抑抑威儀維德之隅者。可以對揚萬一。而若乃繪素之所形。亦其外耳。然則聖上所以光先烈廣孝思者。亦惟心法是傳而已。此又群下之仰期於聖明者也。都監旣撤。諸臣相謀曰事莫重乎敦匠。榮莫大乎近君。吾儕幸得受命董事。朝暮昵侍耿光者。殆一旬有餘。是不可以無志。遂捐其餘貲。各造短屛。列錄都提調以下諸臣名氏。以有容忝列郞僚。俾叙其顚末如右。昔宋仁宗旣作會聖宮。奉三后御容。而展薦之禮久而不擧。其臣歐陽脩獻頌以風之。其卒章曰聖旣降矣。其誰格之。維孝天子。聖降當享。其誰來薦。亦孝天子。望其幸也。今我殿下自始工至卒事。凡三幸而三享之。衮冕圭璋。皇皇翼翼。精神徹乎陟降。典禮洽乎聽聞。玆又往辟之所未行。而來嗣之所當法也。故記之特詳云爾。

譜圖序己巳[编辑]

惟南氏之先。出於中國。其始金氏。自英毅公東來受姓而始見于譜。英毅以上。無得以考焉。英毅之來。實當天寶十四載。是時玄宗在位久。荒于政事。楊國忠爲相。與貴妃交亂內外。而其冬祿山果反。玄宗奔蜀。而天下幾無唐矣。公之居東不返。安知不出於夫子居夷之義歟。是時新羅方睦于唐。歲修職貢。至遣使朝帝于蜀。若公亦可謂因不失親矣。自公之受籍英陽。子姓蕃衍五百二十餘年。而至密直公始分籍而宜寧氏興焉。密直以上著于譜者僅七世。其見逸者不知其幾世。而七世之事跡。亦泯然無徵焉。可歎也已。今自密直以下。次爲譜圖。又畧叙事蹟。如歐陽公所爲者。而特詳于吾之自出。傍祖則爲吾先昆弟若伯叔父者得列焉。

譜圖[编辑]

始祖敏

公始姓金名忠,唐鳳陽府人。玄宗天寶十四載,以按廉使奉使日本,漂到新羅禮州今寧海地。公曰:「天下莫非王土。願居之。」景德王以聞,天子許焉。王謂公自南來,遂賜姓曰南,改名敏,封英毅公,以英陽縣爲公食邑,子孫仍受籍焉。墓在縣北日月山南,今亡其處,子孫爲壇于山下。每十月上旬享祀之。

自公以下譜逸。至倜復見于譜。有曰大子詹事翼。曰衛尉令謙。曰檢校禮賓卿淑孫。曰及第之卓。曰禮賓卿奕。曰大將軍鎭勇。有三子。長洪甫。次君甫,匡甫。始分籍于宜寧固城。
洪甫
君甫

事高麗忠烈王、忠宣王,官樞密院直副使

赫胝
益胝

官豐儲倉副使

天老

知靈光郡事。夫人朴氏,部將琮女。

乙蕃

贊化功臣,門下侍中,宜寧府院君,贈謚敬烈公。夫人崔氏,叅議茳女。

開國功臣,議政府領議政,宜寧府院君,贈謚忠景公,配享太祖廟庭。夫人卞韓國太夫人尹氏,坡平君乕女;淑安宅主洪氏,觀察使彛女。

景文

官兵曹議郞。夫人方氏,叅議洵女。

議政府右議政,贈謚忠簡公。

官直提學。夫人朴氏,吏曹判書信女。

官司憲府監察。夫人姜氏,大司憲碩德女。

生員。有子曰孝溫,字伯恭,號秋江,文章清節,與金時習齊名。

進士。夫人朴氏,蘓貞女。

孝友
孝義

漢城府判尹。夫人柳氏,子和女。

慶春

官通禮院左通禮。夫人鄭氏,弘佐女。

孟夏

隱德不仕,世稱東郊處士。夫人鄭氏,海林君承休女。

復興

文科。同知中樞府事。

復始

官茂朱縣監。夫人金氏,左議政命元女。

官儀賓府都事。夫人申氏,副正汝灌女;許氏,成龍女。

得薰
得朋

官仁川府使。夫人申氏,復一女。

龍翼

吏曹判書,大提學,贈謚文憲公。夫人蔡氏,持平聖龜女。

正重

慶尚道觀察使。夫人李氏,吏曹參判寅煥女。

漢紀

同知敦寧府事。夫人沈氏,漢章女;沈氏,若采女。

有常

文科,贈弘文館副修撰。配李氏,戶曹參判雨臣女。

有容
有定
得溟

官慶基殿叅奉。

官慶山縣監。

吏曹判書,以清白著名,贈謚貞敏公。

吏曹正郞

大司諫

叅議。

景武

無子,以宜山尉爲子。

議郞公第三子,尚太宗女貞善公主,封宜山尉,贈謚昭簡公。孫怡,驍勇絶倫,年二十七,拜大司馬,稱國朝名將。

開國功臣,三軍都統使,贈謚剛武公,配享太祖廟庭。

乙珍

叅知門下省事。太祖開國,遯居沙川,屢徵不起。太祖高其節,就封沙川伯。後孫有直提學褒以名節著。

乙敬

官贊成事

天命

官典書

匡甫

密直府君塟宜寧縣西門外十步。簡易崔岦撰墓表。公墓始亡所在。知縣黃瑄有築於北墟。見古塚纍纍也。意欲夷之。一夕夢達官言樛松之下吾居。可訪余武也。黃驚求得余武。乃年百餘故吏。遽曰民固知見名者。夢南相公謂民。若宰當訪吾居。彼第幾所是也。黃大異之。遂治其荒穢而墳焉。得紫石土中。有文爲南。益信之。又得金環一帶鉤三。以送都下諸南。諸南相與悲泣。悉反瘞墓前。內外裔孫以觀察節度來者。益大其封築。增置墓田守戶。至今祭祀不絶。

豐儲府君事蹟闕

知郡府君知靈光也。甞出遊森溪。得一丘。樂之曰死則歸我于此。未幾卒于官。將返葬故山。柩至森溪不前。遂墓焉。

侍中府君性醇謹。國史書之。年七十六卒。謚敬烈。忠景公府君初諱謙字敬之。高麗恭愍王二十三年同進士出身。尋佐太祖開國。遯于野。欲辭功。太祖物色得之。賜名在。喜之也。遂策功一等。後又佐恭靖王定策。立太宗爲世子。太宗卽位。寵遇冠諸功臣。世宗元年卒。上自臨吊祭。賜謚忠景。初太祖旣定壽陵於楊州。以近陵一原賜公。敬烈公卒。葬于是。公又繼之。公雖爲國元臣。家居蕭然如布衣。語不及時事。所與游。惟文人釋子。當世稱其善居功云。

議郞府君事太宗。官未達而卒。太宗謂太祖功臣惟南在家謹愼有法。以公主歸公子暉。後以長子忠簡公勳贈領議政府事。墓于廣州炭谷。

直學府君世宗九年及第。淸名重一世。人以得公一言之譽。比之千金。曾孫孝溫記其遺事曰。曾祖直學公事母色養。事君守正。周人之急。患人之難。甞以忠義衛入直。夕食缺。所識內饔吏具飧以進。公却之曰渴不飮盜泉之水。其貞介類此。墓在通津府東。今亡其處。

監察府君墓在廣州新日里。失其處。八代孫龍翼按畿輔時。因訟者而得之。樹石以識焉。其後七十九年戊辰。十一世孫有容。葬其子公輔于其左麓。

進士府君字子容。爲人孝慈廉直。謹於奉先。成化己酉選進士。燕山時以秋江叔父。配鎭川卒。仍葬于縣南成志洞。後以子孝義貴。贈戶曹判書。

判尹府君字仲柔。正德六年及第。燕山時以秋江公從弟。久不用。禁解。歷玉堂通顯仕。爲都御史。抗章論宗人衮奸邪。士論重之。年七十。與三宰吳謙,判中樞府事元混,尙書盧稹,成世章,鄭宗榮,吳祥。入耆英社。墓在楊州東海谷。子孫世葬焉。

通禮府君字祥元。嘉靖十九年中宗三十五年。以生貟登明經試。歷仕淸顯。壽六十五終。

處士府君字施伯。少有高行。隱居不出。人勸之仕。不應。獨甚喜山水。以漁釣爲樂。嘉靖丙辰卒。壽三十四。世稱東郊處士。李文忠公廷龜撰墓表。

茂朱府君字善初。輕財好施。所與游。多一時名勝。石洲權韠每稱其急人高義。壬辰倭亂。選爲邢軍門郞廳。從往義州。歷知四縣。享年六十三。以季子銑貴贈政府贊成。李文忠公廷龜撰墓碣。

都事府君字鎭之。年二十七。以外祖慶林公蔭補昌陵參奉。萬曆丙午選進士。歷知三縣。性嗜酒。年五十八而終。孫文憲公龍翼撰墓表。

仁川府君字益吾。性純愨無僞。布衣時匹馬行山中。有賊斮人。去未遠。公下馬視之。乃所識也。撫屍大哭。解衣斂之。走告村中。舁致之。爲狀告縣而後去。其好義如此。公外祖副正申公有膂力。隣有喪失火。申公冒焰腋柩而出。其寡婦幼子。身詣公願爲奴婢。公皆謝遣之。終身不以語人。盖公之氣義。有自來云。歷知五縣。一郡一府。所至淸恪有聲。去輒見思。爲仁川。以年至棄歸。先正宋文正公浚吉白上以氣力尙強。吏民信愛。特命還任。壽七十五卒。後以子龍翼貴贈政府贊成。金文忠公壽恒銘其墓焉。

冢宰府君字雲卿。崇禎元年戊辰生。年二十一及第。仕仁祖孝宗顯宗肅宗。用文章淸德。大顯公卿間。由玉堂賜暇讀書湖堂。魁重試。提學弘文藝文兩館。尋爲大提學。階至輔國。肅宗十五年仁顯后廢。群奸用事。公謫明川。未幾卒。壽六十五。越二年肅宗退群小人。仁顯后復位。首復公官爵。遣禮官致祭。今上元年賜謚文憲。事具陶庵李先生縡所撰神道碑。

觀察府君字伯珍。肅宗七年選進士。尋登文科。歷仕淸要。在經筵最久。肅宗甚重之。終官嶺南觀察使。年五十二。君子惜其用不究。以子漢紀秩二品贈吏曹參判。

先府君字國寶。性孝友。九年居憂。親戚鄕黨。咸稱其善喪。無二辭。淸剛寡偶。仕宦一有不合。輒引去。四典州府。不私毫髮。弊衣糯食。淡泊如寒士。惟左右圖書。怡然忘老焉。公制行甚高。而不求人知。人亦少知者。惟趾齋閔忠文公,艮庵李文簡公,陶山李文簡公,陶庵李先生甚重公。其餘槩知公淸修可貴。而不能名其德焉。後以耆秩判隷院。階嘉善大夫。壽七十四以終。

先兄贈修撰府君字吉哉。淸明孝弟。當世推爲儒林第一。今上三年及第。以記事官修肅宗實錄。忤當路謫靈巖。尋赦還。翌年卒。壽三十三。事載李文簡公宜顯撰墓碣。


宋氏忠孝錄序[编辑]

余讀史至漢將軍傅彤父子事。壯其人而悲其世。幾於泣下也。後漢幾千年。而至國朝又得宋將軍父子事。嗚呼。何世之相遠。而事之相類也。盖訓正公之死也。當倭寇再猘。乘輿播遷之時。猶彤之死於吳也。洪原公之死也。當北虜內猾。南城受盟之日。猶僉之死於魏也。當是時。國耻主辱。憯於白帝,劒閣。然仗閫鉞握廟筭者。盖多黃,權,譙,周之倫。而舍命殉節。乃出於君王不識何狀之人。寧不悲哉。嗚呼。二公雖不遇世而死乎。賴其一死而增綱常之重。得與高,趙,洪,尹。幷耀百世。何其壯也。抑余重有感焉。訓正公一幕府小將耳。以孤身抗勁賊千騎。雖終日苦戰。橫屍沙塲。其誰知者。顧公氣益奮戰益力。及飛丸貫脇。無所施其勇。下馬北面而拜。以致死不忘君之志。苟非忠義根於性。而所惡眞有甚於生者。庸能辦此乎。洪原公之日夜腐心者。在倭不在虜也。然迨其受事邊疆。驟當大敵。奮躬攖鋒。不退一步。其臨死之言曰棄賊偸生。非吾父志也。吾年四十八。正吾父死倭之年。天其命之矣。至今誦其言而求其心。倭固公仇也。自公父視之。虜猶倭也。故所在致命焉。以成先人之志而已。苟非見義之精所志者大。惡能及此乎。二公於是乎不愧靺韋之君子矣。自二公之死。國家旌褒之典。旣隆且備矣。今其孫廷岳裹足千里。遍謁名公學士。得誌碣傳記之文。以表章遺事。編爲一書。名曰忠孝錄。將以登梓垂後。而徵余文爲序。書再三至而其請愈勤。嗚呼。二公之風聲毅烈。具著於諸公譔述。又何待余言爲重。獨念節義之不見重於世久矣。雖二公之賢。亦安保其不泯於久也。凡知慕二公者。皆宜大書特書。屢書而不厭也。遂書之如此。

徐侍郞命九五道敎書屛序丙子[编辑]

故都御史徐公。以通才敏識。受知聖朝。在內旣歷敭淸顯矣。間甞出試于外。爲國家分憂。凡按節者四。而湖南則再焉。又莅松都留務。前後庸閥之茂著者。昭在人耳目。盖將由是而進。筦樞要以大厥施。而公遽棄斯世矣。嗚呼惜哉。其藩府敎書凡五道。而皆當時掌誥之臣以王言代譔者。體辭典雅。可徵於後。觀乎是則公之承宣保釐之績。朝廷倚毗期望之重。可推而知也。公旣卒。而㣧子修撰君先公一年而亡。公之後事。惟孤孫在耳。則取其敎書而第次之。聯爲短屛。又以致祭文一篇繫其末。屬余識之。嗚呼。余與公友也。公之婿余弟也。余旣喜其端姿雅操。愷悌可親。重以姻婭之好。情愛之密。無間親戚。甲戌春公在湖南營。以新刊朱子全書遺余曰吾老矣。不能復讀書。公讀此書有得。推其餘以及我。余復書曰公何乃少我哉。聊與爲一謔。然公之好學不倦。樂與人爲善。雖筆札詼調之間。可窺其一端。而旌節所到。文敎蔚興。至今爲人士所誦慕者。盖亦有所本也歟。余旣嘉徐君能嗣其先業。顧念疇曩。又不勝存沒之感。遂書此以歸之。

宜寧南氏族譜序戊寅[编辑]

宜寧南氏譜者。譜南氏之族也。南氏之籍三。英陽伯也。宜寧仲也。固城季也。譜之獨稱宜寧何哉。爲其子孫之最大以顯。且多賢也。成周之制。有德有功之世。天子表厥姓氏。以聯屬諸族。姓者祖宗之所自出也。英毅公之受姓于南是也。氏者子孫之所繇分也。密直公之分籍于宜是也。自英毅至密直五百年。文獻盖不足徵。而密直已下汔玆五百年。圖牒具存。粲然可攷。本支寔繁。名顯相承。有以德行勳庸焉。有以文章志節焉。旂常簡冊。世厥聲猷。傳所稱宗法與治法相經緯而不廢者。不其信矣乎。譜舊有二本。而裒輯不廣。記載甚畧。迺看諸宗相與謀所以修補者。於是博攷諸家遺籍。旁搜遐裔逸乘。黜譌存信。擧昵及踈。而英固二氏之系。亦頗附見。盖其爲書。歸在精該。要使百世之遠。有所攷稽。而其叙名哲事行尤致詳焉。外先外裔之有聞人。亦必謹書。此其義例也。正學方氏有言曰有君子而無祿位。族雖衰猶盛也。祿位光榮。而君子無聞焉。族雖盛猶衰也。竊甞三復。有感於斯言也。凡我南氏之見推爲巨族也。豈直爲顯官歟。以其多顯人也。吾宗盍相與勖。在家孝謹。在邦忠信。以求無忝所生。而庸言庸行。常恐有玷於先訓。毋曰姓能貴人。而必思以人貴姓。則尊祖敬宗之實。不外於斯。而人之覽是譜者。亦將興起其好德之心。思所以飭躬以善其子孫。立名以揚其祖考。斯譜之用。始可以推於世。而不止爲一家之私也。寧不美哉。不然猶臨江人之抱遺牒以高人。雖其序派之詳。收族之勤。猶無譜也。可不懼歟。譜旣成。宗人屬余爲序。不揆僭猥。謹書卷首如右。若乃益山宰泰普氏之始終經紀。一誠無懈。寔有補於吾宗篤厚之風。玆幷識之云爾。

明書正綱序[编辑]

譚者謂明無史。非無史也。無信史也。有明建國將三百年。而史官之法不立。世所行編年本末之屬。盖採朝野見聞而雜就之。頗失史家典要之體。識者病之。其他謏乘瑣錄。小醇大駁。或勢拘於北庭則其氣餒。或義激於東林則其辭溢。均之未足以盡天下之公。近世李氏綱目。又自附紫陽義例。而紀年止於崇禎。弘光以降。附見編外。下同僭國。雖其載事之詳。用心之勤。大綱不正。曷足以爲史。是書所爲作。特正其綱焉耳。至衆目之分注者。悉從諸家。芟煩就約。黜譌存信。以私便考閱而已。非有志於傳世也。觀者幸毋見罪。陪臣太史南有容謹書。

東溪集序[编辑]

東溪集四編詩文共若干篇者。延安李公夢與之所作也。公之二子廣源,述源。以余與聞次緝來問序。嗚呼。余固不足以言詩。若公之詩。非余言之。世之人固不能言也。古之作者。不志於辭。情之出。以直而無僞。閭巷婦孺之所謳吟。皆可以薦于王公。而聲之管絃。陵夷至後世。辭勝而情始隱。終身誦其言而不得其人。故人所謂和愉而可樂者。識者以爲病者之笑。人所謂悽惋而可悲者。識者辟之優人之泣。此皆強爲耳。未足以信其內也。公自少以其詩鳴。裒然首上庠。聲望傾一時。顧公泊然若無有也。日與其弟尙絅。關戶讀書。往往據几微吟。相視而笑。胸中如有甚自得者然。視其家。墻屋幾壓人。烟火不續。雖家人不知其所樂何事也。公於詩。不數數然也。爲之亦不甚用力。意有所至。肆筆直遂。至累十篇而不窮。然沉欝之氣。眞澹之思。隱隱毫墨間。舂容而作。泬㵳而止。無一語態色聲臭之累。夫良玉在璞。不待追琢而精芒已自動人。惟知者鮮耳。始吾伯氏太華晉庵李宜叔。喜論當世文章士。而至於公。未敢輕爲抑揚。常稱夢與訥於口。不能盡其人。讀其詩。篇篇一夢與。斯可謂知言也已。公旣不偶於世。甞從祿仕爲三縣。爲治如爲詩。非俗吏所及也。盖其道益高而其窮益甚。而公皆推之有命。囂囂以終老。非其中有可以自勝者。能幾於斯乎。觀是集者。求其出詩之本而得之焉。則風花雪月之過乎境者。皆不足言也。公雅不喜爲文。然其文不拘古法。信心而成。翩翩有曠達之旨。余勸其稍事述作。公笑曰我惡夫多言者。余悅其言長者也。識于心不忘。並書之以爲序。

晉庵集序壬午[编辑]

始余少時。從伯氏太華治文詞。所與遊多知名士。若故丞相晉庵李公宜叔,太學士月谷吳公伯玉。皆所謂傑然者。而李公尤通儻。好奇節善談笑。其言天下古今事。一座皆傾。吾數子者燕遊。無李公不樂也。太華旣卒。而數子者亦落落不得志。益自放於山水文酒。而李公跡尤奇。一日載妻子入嘉陵山中。踰年而歸。其文章益富。其言論磊落鴻偉。如寶劒埋泉。光氣奕奕在牛斗間也。未幾登上第。受知明主。十餘年而取公相。於是月谷已亡而文集出矣。吾二人者。亦皆衰且倦矣。每相與言少壯時。上下角逐歌呼意氣之盛。而噓唏感慨於存亡之際。至於流涕也。今公又作九原。而從氏判書公以其遺文屬余爲序。嗚呼悲夫。余何忍於斯文。亦何言以辭。余與公。生同年居同里。其始交也。以小名而不以字也。公少豪縱不覊。稍長折節爲古文詞。其於詩。盖天得也。心靈獨造。神韻自暢。其抒情寫事。不假雕繪。而化陳境爲新語。淸曠矣。不淪於枯寂。雋逸矣。不流於靡蕩。篇成筆落。颯颯有風竹聲。人得其一句。口相誦以傳。近世以詩名家者衆矣。獨擅盛唐風調。流聲一代。未有如公之蔚然者也。於書未甞刻意究索。而各得其趣。及發而爲文。踈宕簡潔。時或自出機杼。恣其遊戱。而不失古作家尺度。甞著論是非前古事。凡累千言。其言人情時變。辨核深至。置之蘇氏諸論中。識者殆不能辨也。公之於斯術。可謂盡其能事矣。雖然若公者。惡可以一文人蔽之而已哉。公以高才偉器。早負盛名。非蘄以一藝自名者。盖甞有志於當世。其處臺省館閣。頗持淸裁。以古人自期。顧阨於時議。其見於施措。卒不能如其志。及位益崇而主知益隆。雖欲斂身而退。又不獲矣。家居服食起居。不改布衣時。往往望遠而思深。不平之鳴。屢形於篇什。此余所以爲公悲之者也。嗟乎。功與言之並立於不朽。自古以爲難。豈非命也哉。公之著述。中經火佚。見存箱篋者。揔若干篇。今刪定爲八編。詩凡五百四首。文凡一百六十三首。夫集之所爲作。有可以觀其人焉。有可以論其世焉。如是而已矣。又奚用多爲哉。

寒松子集序戊子[编辑]

凡集之行。本乎文章。然必其人德行有可以重其言。然後行之遠。故曰有德者必有言。盖言無其質。文不能徒行也。雖然君子爲善。不求聞於人。故曰衣錦尙絅。惡其文之著也。君子盖未甞有志於文。而世之尙德者。不忍廢其言。此寒松子集之所以行也。寒松子吾黨之篤行君子也。少事寒水先生。其學專於內修。日孶孶如不足。孝至於通神明。行可以質古人。而惟藏之密。故人無得以名焉。見其頗事功令則疑其爲科學。見其薄遊蔭路則目之以祿仕。殊不知身屈而道不屈。益見其君子也。及公已歿。而鄕黨諸賢。列其行義。以聞于朝而表其閭。又記述其事以美之。然後潛德幽光。遂大明於世矣。乃者公之從子定鎭。裒輯其所著詩文若干篇。問序於余曰。文章特吾叔父餘事耳。然舍是無以考其所存。幸子之發揮之。余受而讀之。其詩溫厚靜介。如其爲人。文亦醇質。不用巧思奇語。而務歸於實理。讀之盡卷。充然如有獲焉。余與公遊。自少至老。徒知篤志力行之可師也。不復問其文章。公亦不肯以一言及之。盖其志之大。故不屑於小操之約。故不騖於末。余之不問。公之不言。要之相知之深而相與之重耳。九原可作。公必莞爾於吾言矣。定鎭皦然有志守。窮經四十年。無所慕於外。可謂善學公者。余重其請。書此以遺之。

愛懶子集序[编辑]

文不徒行。必其人之賢。有可以貴其言。然後行一遠。然或其人賢而無命。才志不少見於世。獨其言在耳。則仁人君子爲之收拾其散落。表章其沉欝。使其人不遂泯於無徵。秋風三疊。尙令人絫欷。而愛懶子又何其可悲也。余自勝冠。時則聞洪公仲經氏。用力學善古文。負重韋布間。願從之遊。然公宰相子。門館方奕奕也。故無一日之素焉。亡何而客遊湖左。湖上有申明瑞上舍。故與公好也。爲言其已卒。具道其平生。往往反袂拭目。余從以悲。幾於涕之流落也。後數十年而從公之二子。得其所與師友書二三篇而讀之。益見其志潔而行端。才高而學博。廩廩進於古而不已。類不以一藝名者。嗚呼。士患無志耳。幸一有之而天又奪其年。何得之之艱而失之之忽也。又後十餘年。公之文集將行。而長子僉正君已歿。其季牧使君踵余門而請曰。吾伯氏有望於子矣。子其序之。余於是辭不能力。遂書其所感如此。集凡二編。故友宋士行所刪定。而余甞與聞焉。嗟夫。斯集也奚以多爲哉。盖聞公自始受書。卽自奮曰古文非空言也。誦其言則當行其道。遂盡棄其所嗜好。而從事于訓典。動有則而言有章。當世之士。莫敢望焉。旣修於家矣。間出而從師友。治文辭。日有所畜而時出之。然後其質直而無邪。態色不能累焉者形於詩。其修潔奇雋。機巧無所施焉者著於議論。沛然若無可禦。然其不止於所欲止者。命也夫。公之世閥名行。故相兪文翼公表其墓。愛懶其自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