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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修類稿/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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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三 七修類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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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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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科場,自洪武三年第一場經義一篇,限五百字;四書義一篇,限三百字。第二場禮樂論,限三百字。逮至第三場,時務策一道,務直述,不尚文藻,一千字以上。三場之後,騎,觀其馳驟便捷;射,觀其中數多寡;書,觀其筆畫端楷;律,觀其講解詳審。此鄉試、會試之式也。殿試亦止策一篇,卻是時務。其時取士,各省四十名,廣西二十名,南直隸一百名,不知何年定以今格。然而刊試錄亦尚與今不同,前後序文有三四篇者,經義一題,或刊二文者。永樂十年,錄有減場五篇者,亦中魁選。又殿試一二甲選部屬,三甲選縣佐,今則皆異於前矣。

初起義兵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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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綱目》所載,從我太祖初起義兵渡江者十人,中山王徐達、鄭國公馮國用、平章政事邵榮、信國公湯和、鄂國公常遇春、衛國公鄧愈、長興侯耿君用、楚國公廖永安、文臣太師李善長、參議毛廣;方渡江而附者一人,虢國公俞通海;外甥一人,曹國公李文忠;義子一人,西平侯沐英。

太廟配享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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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徐達、開平王常遇春、岐陽王李文忠、寧和王鄧愈、東甌王湯和、黔寧王沐英,右六公,洪武初追封賜諡。虢國公俞通海、蔡國公張德勝、越國公胡大海、梁國公趙德勝、泗國公耿再成、永義侯桑世傑、右六公,洪武末復追封賜諡,皆配享太祖者也。河間王張玉、東平王朱能、寧國公王真、少師姚廣孝、已上四公,永樂初追封賜諡,皆配享成祖者也。

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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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常微行,遇一監生,同飲於酒家,奈坐已滿,回觀惟有土神之幾,太祖遂移神於地曰:「且讓我。」因對飲,問生曰:「何處人?」生曰:「重慶。」 帝因出對曰:「千里為重,重水重山重慶府。」生對:「一人成大,大邦大國大明君。」帝甚喜,散後,酒主復移土神上坐。是夜夢神曰:「皇帝命我不可上坐。」 方疑之,則聞朝廷召昨日飲酒監生與官矣,然後知太祖焉。故今天下土地,多坐於下。

南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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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初會試,多中南人,故名臣多出南人,觀建文死節之士可知矣。《餘冬序錄》以為洪武元年定南、北、中三色卷以取士,恐不然也。予見《三朝聖諭錄》載:仁宗時,楊文貞公奏分南北卷,及蹇義等議定各處額數。議上,宮車宴駕。宣宗行之。

南都二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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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城中不許有墓,雖古者發之。太祖一日微行,至朝天宮前,見一婦人大笑,問:「何為也?」曰:「吾夫為國死,為忠臣;吾子為父死,為孝子。天下婦人好夫好子,無出我右,故笑之。」太祖曰:「汝夫在何所?」婦人以手指之:「此去數十步。」遂不見。明日,太祖命有司往視之,惟草木森翳而已;掘地數尺,有誌,乃晉卞壺之墓。遂命掩之。孝陵城西門內,有吳孫權墓,築城者奏欲去之,詔曰:「孫權亦好漢子,留為門主。」遂止。

黃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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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宗皇帝在東宮,景皇帝有子曰見濟,奸臣黃厷具奏,請立為皇太子。上大悅,命禮部會多官議,學士陳循力主之,將復本署名;吏部尚書王翱有難色,不得已,亦署本。上如所請。於是出憲宗就沂邸,大臣皆進官受賞,翱得所賜元寶,頓足歎曰:「此朝廷何等大事,乃出一蠻夷也,吾儔愧死也!」時景泰二年五月八日之事。英宗復辟,憲宗復正位東宮,厷已死,發棺梟首。

夫景皇帝病不可起,奏請早建元良,後又請復東宮,即憲宗也。故程學士敏政序文云:「少保嘗奏立之。」《文刺史漫抄》亦曰:「後憲宗見有請立章疏,遂復於官,並官其子;但以易太子,錮南宮為於公之罪,理宜誅之。」殊不知易太子乃黃厷之發,眾官迫於景帝,而何文淵首出「天佑下民,作之君;父有天下,傳之子」之詔語,於公亦難於言矣。南宮之錮,又豈當時不出於帝,出於少保。況英宗未回時,亦自言「得回處閑足矣」;既回,而楫遜讓位久之,然後英宗退處南宮,豈國有二君理耶?又曰:「當時實欲迎襄王。」殊不觀迎襄之意,自是王文。又曰:「於之死,非徐害之。」不觀英宗猶豫良久曰:「于謙曾有功。」眾相顧未對,有貞前曰:「若不置謙等於死地,今日之事為無名。」則此一言而公遂遇害,果非徐耶?又曰:「迎復出自張石夫。」文刺史亦蘇人也,何不見《蘇林小記》耶?嗚呼!私心一萌,欲掩人過,遂致顛倒是非,使天下彰彰者,猶將隻手掩護,多見其不知量也。予著黃厷之事,並辯《漫抄》亂言,黃乃廣西思明府土官之弟,都指揮使也,因坐死罪,故為此舉,遂得釋復官。

石亨奸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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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皇帝光復寶位,改元天順,武清侯石亨等誣大學士王文、大司馬于謙等迎代之罪,都給事中王鎮等亦皆吠形,至有誓不同朝之語,而精功不傳。餘得其彈文,備錄於冊,所以著小人同惡之罪,亦若《道命錄》之傳也。

刑科等科都給事中王鎮等謹奏,為奸臣謀為不軌等事:嘗謂背主負恩者,人臣之首惡;大逆不道者,王法所必誅。猶典甚明,常刑罔赦。切照犯人王文、于謙,俱以小人濫膺重任,一以不學無術之庸才而司台輔,貌實陋而心實險;一以舞文弄法之小智而與兵權,言實清而行實濁。不思保乂王家,卻乃肆為奸宄;交結權宦,挾天子以令群臣;樹立黨私,引凶邪以充庶位;內則太監王誠、舒良、張永、王勤等為之腹心,外則內閣陳循、江淵、蕭鎡、商輅等同其黨惡。附合黃厷之邪議,易立儲君;逢迎人主之非心,廢黜汪後;公攘名器,酬平時賄賂之私;強立刑誅,鉗當代言官之口。台諫多為之鷹犬,忠義咸畏其擠排。數年以來,內外顯官,皆出其門;奔競成風,諂諛充位;君子無以安其位而行其道,小人得以遂其志而售其奸。遂使天下之人,但知有王文而不知有人主,但知有于謙而不知有朝廷。忠良解體,義士痛心;流毒生靈,貽殃兆庶。至於咎征屢見,構巧辭以粉飾太平;災異迭臻,獻諂言以熒惑聖聽;誠國家之巨蠹,一代之奸雄。乃者景泰皇帝不豫,連日不能視朝,豈意王文、于謙、舒良、王誠等,不顧宗社之重,惟務身家之謀,陰結異圖,包藏凶禍,欲召外藩繼位,紊亂宗枝,事雖傳聞,信實顯著,人心洶湧,中外危疑。仰荷皇上俯從群臣之請,入定大難,禍機末發,元惡就擒,安宗社於幾危,成國家於再造。臣民欣忭,日月增光,萬萬年太平之福,實基於此矣。臣等切聞春秋之法,治奸惡,毋分於存歿,誅亂臣,必嚴其黨與。且如王文之黨,固非一人,而少卿古鏞、參議丁澄為甚;于謙之黨,亦非一人,而侍郎項文曜、都御史蔣琳為首。又如尚書俞士悅,邪妄深為,慘酷殘忍;侍郎王偉,雖有小才,貪淫狡詐;不行罷黜,安示將來?況當撥亂反正之時,命德討罪之日,伏望皇上奮乾綱之勇,昭日月之明,乞將王文、于謙、王誠、舒良等,明正典刑,榜示天下;其陳循等並奸惡古鏞等,誅其一二,以示至公;餘則屏之遠方,終身不錄。庶得亂臣賊子,無以效其尤;義士仁人,得以伸其氣。宗社幸甚,生民幸甚。臣等職居言路,與此奸黨誓不同朝,昧死上言,伏乞聖斷。謹具奏聞。

此正月十九日也,嗚呼冤哉!

散粥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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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二十年起,朝廷每歲一月,日散粥米二百石,丸藥六千囊。粥則人給一杓,可三五口供也;藥則衣金者百丸,並符篆湯方各一紙,銀五分,銅錢十五文,共貯綾錦,計價三錢。惠下之心甚矣。

本朝內官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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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間,雲奇,南粵人,守西華門,知丞相胡惟庸謀逆,冀其因隙以發。未幾,胡誑上所居井湧醴泉,邀上觀之,車駕當西出。公聞,慮上及禍,奔衝蹕道,勒馬銜以言,氣喘舌鴂,不能達,上怒不敬,左右撾搥亂下;公垂死,忍痛指賊第。上悟,遂命左右回駕;登城,近胡第而觀之,見其內伏壯士於屏帷間數匝,亟還。則罪人就縛,時召公,則息絕矣。遂贈官,賜葬地於鍾山之西,至今春秋祭焉。

又沐敬,建文朝太監,從永樂征北,逾月不與虜遇,人馬困頓,上猶未已也。敬諫再四,上詈之曰:「反蠻敢爾!」敬仰視曰:「固不知誰是反蠻!」上怒,命曳斬之,顏色不動。上曰:「我家養人皆若人,豈不有益!」釋之。

又阮安,交趾人,清介善謀,尤長於工作之事。北京城池、九門、兩宮、三殿、五府、六部及塞楊村驛諸河,凡語諸役,一受成算而已。後為治張秋河道卒,平生賜予,悉上之。

又金英,不知何許人,正統己巳,虜騎薄都城,廷議有欲南遷者,英大言曰:「死則君臣一處死,爾敢有遷都為言者,上命必誅之!」眾心稍定,惜不知英始終也。

天順間,東宮典璽局郎覃吉,廣西人,讀書識大體,憲宗嘗賜東宮五莊,吉告不當受,曰:「天下山河,皆主所有,何以莊為?徒為左右利而已。」東宮嘗念《高裏經》,吉至殿下,駭曰:「老伴來矣!」即以《孝經》自攜,吉跪曰:「得無念經乎?」曰:「否,吾才讀《孝經》。」見畏如此。

懷恩,不知何許人,成化間,御史林俊劾季曉,詔下獄,且不測;恩叩頭,極言救解。上大怒曰:「汝與林俊合謀訕我!不然,彼何知宮中事?」以硯擲之,不中;復撲以筆,脫帽俯伏不起。上命扶出,至東華門,遇鎮撫,曰:「若等諂梁芳傾俊,俊死,若等不得獨生!」章瑾,以寶石得幸,上命其傳旨進錦衣鎮撫。恩曰:「鎮撫掌天下獄,極武臣之美選也,奈何以小人得之?」不肯傳。上曰:「汝違我?」對曰:「非敢違命,恐遭法也!」都御史王公恕屢上疏切直,恩每陰扶之,免禍。弘治初,大開言路,言官指內臣為刀鋸之餘,太監覃昌等大怒。恩曰:「彼言是也,吾等本刑餘之人,何為怒之也?」

又常隨何鼎,餘杭人,性儉,素好讀書,冬夏衣服,止是數襲。弘治間,目見張后兄弟出入宮中,心甚忿之,以為祖宗法度,不許外人到此。一日,孝宗與張飲,偶起如廁,除禦冠於執事者,張戲之,又帶酒汙宮人。鼎遂持瓜候宮門擊之,賴太監李廣傳露得脫。明日上疏,隨被張后杖死海子。時翰林某有詩曰:「外戚擅權天下有,內臣抗疏古今無;道合比幹惟異世,心於巷伯卻同符」之句。

又蕭敬,閩人,知累朝制度,而且勤學善書。弘治間當國,甚慊時宜。正德間,內臣用事,蕭不與其黨。以至景泰間,興安剛直,亦俱可取。

土木之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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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間,自宦官王振專權,上下受害,災異迭見:丁卯、戊辰年,浙江紹興,山移地動,白毛遍生;陝西二處山崩,一處有聲叫,三日移數里。皆不敢詳奏。又黃河改流東向,淹沒千家;南京之殿,一火而盡。是夜大雨,明日殿基生荊棘,高尺餘,方始下詔,則四方盜起矣。

至己巳七月八日以後,胡虜入寇之報,一日數次,振乃不與人謀,而遂挾天子親征。九卿科道上章留之,不從。連夜傳旨駕出,總兵官以下亦弗預知,軍士俱無備,文武大臣匆匆隨焉。初至龍虎台劄營,一鼓即虛驚,眾以為不祥;明日,過居庸關,建牙梟來集上,人心愈疑;又明日,過懷來;又二日,過宣府;日去一日,非風即雨,聲息愈急,人情洶洶。大臣七奏班師,皆不報,亦王振主之也。時虜逼近,遣成國公率五萬兵迎之,奈公有勇無謀,冒入鷂兒嶺,寇則兩翼夾攻,殺之殆盡。時方移營土木,近水草也。蓋此山舊有泉,流入渾河,未嘗幹澀,至此適涸。軍士二日無水,掘地至二丈不得。寇見不行,亦退圍。我軍因抬營南就渾河,行未三里,寇見之,遂群噪而衝,我軍顛頓,無一人執戈,相與枕藉,任胡騎蹴踏之矣。由是車駕蒙塵,太師英國公、兵部鄺尚書,竟不知死所也。蓋北虜臨敵,必待人動而後來衝;使我師堅壁,未必如此速。奈何天絕其水耶!幸而胡虜貪利,不專於殺,二十餘萬人,傷者半而死者三之一,騾馬衣甲器械,盡為胡所得,豈偶然耶?時八月十五日。

平頭巾網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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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里老所戴黑漆方巾,乃楊惟禎入見太祖時所戴。上問曰:「此巾何名?」對曰:「此四方平定巾也。」遂頒式天下。太祖一日微行,至神樂觀,有道士於燈下結網巾,問曰:「此何物也?」對曰:「網巾,用以裹頭,則萬髮俱齊。」明日,有旨召道士,命為道官,取巾十三頂頒於天下,使人無貴賤皆裹之也。至今二物永為定制,前世之所無。

二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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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國初時,立君子、舍人二衛。君子衛居文官子弟,舍人衛居武官子弟,以宣使李謙安子中領焉;晝則侍從,夜則直宿,以為心腹。登報後,總兵官家眷俱要京中居住,謂同享富貴,二者雖若寵之,實防之也。

國初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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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洪武元年乃戊申,以辰戌醜未論為殿試,則當在庚戌是也。故蘇州《錢氏世譜》:庚戌安大全為狀元;《姑蘇志》又以為金璹。殊不知當時求才之急,一年二三開科也,如乙丑之榜。吾杭花倫,又有丁顯,是春秋二次矣。且或每年或間一年,亦不可知。《登科錄》以為自四年始,則為辛亥,而非子午卯酉之期,是國初不可以今日論也。洪武丁丑,福州人陳安阝知天文,傳臚之日,私語同輩曰:「今歲狀元必不利。」唱名乃安阝,太祖以其榜中皆南人,誅考官劉三吾等並安阝,後復別取,乃北人韓克忠為首。楊升庵在本朝極博者,亦以韓為辛未,與許觀一年而二狀元,且不知陳事,蓋世遠難知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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