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文類 (四庫全書本)/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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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三國志文類巻十八
  書疏
  
  雍邱王曹植上大發國士稚弱書時大發士息及取諸國士植以近諸國士息己見發其遺孤稚弱在者無㡬而復被取乃上書曰
  臣聞古者聖君與日月齊其明四時等其信是以戮凶無重賞善無輕怒若驚霆喜若時雨恩不中絶教無二可以此臨朝則臣下知所死矣受任在萬里之外審主之所以受官必已之所以投命雖有構㑹之徒泊然不以為懼者盖君臣相信之明效也昔章子為齊將人有告之反者威王曰不然左右曰王何以明之王曰聞章子改葬死母彼尚不欺死父顧當叛生君乎此君之信臣也昔管仲親射桓公後幽囚從魯檻車載使少年挽而送齊管仲知桓公之必用已懼魯之悔謂少年曰吾為汝唱汝為和聲和聲宜走於是管仲唱之少年走而和之日行數百里宿昔而至至則相齊此臣之信君也臣初受封䇿書曰植受兹青社封于東土以屏翰王家為魏藩輔而所得兵百五十人皆年在耳順或不踰矩虎賁官騎及親事凡二百餘人正復不老皆使年壯備有不虞檢校乘城顧不足以自救况皆復耋耄罷曳乎而名為魏東藩使屏翰王室臣竊自羞矣就之諸國國有士子合不過五百人伏以為三軍損益不復賴此方外不定必當須辦者臣願將部曲倍道奔赴夫妻負襁子弟懐糧蹈鋒履刃以狥國難何但習業小兒哉愚誠以揮涕增河鼷䑕飲海於朝萬無損益於臣家計甚有廢損又臣士息前後三送兼人已竭惟尚有小人七八嵗已上十六七已還三十餘人今部曲皆年耆卧在牀席非糜不食眼不能視氣息裁屬者凡三十七人疲瘵風靡疣盲聾瞶者二十三人惟正須此小兒大者可備宿衛雖不足以禦冦粗可以警小盜小者未堪大使為可使耕鉏穢草驅䕶鳥雀休候人則一事廢一日獵則衆業敗不親自經營則功不攝常自躬親不委下吏而已陛下聖仁恩詔三至士子給國長不復發明詔之下有若皦日保金石之恩必明神之信畫然自固如天如地定習業者並復見送晻若晝晦悵然失圖伏以為陛下既爵臣百寮之右居藩國之任為置卿士屋名為宫冢名為陵不使其危居獨立無異於凡庶若栢成欣於野耕子仲樂於灌園蓬戸茅牖原憲之宅也陋巷簞瓢顔子之居也臣才不見効用常慨然執斯志焉若陛下聽臣悉還部曲罷官屬省監官使解璽釋紱追栢成子仲之業營顔淵原憲之事居子臧之廬宅延陵之室如此雖進無成功退有可守身死之日猶松喬也然伏度國朝終未肯聽臣之若是固當羈絆於世繩維繫於禄位懐屑屑之小憂執無已之百念安得蕩然肆志逍遙於宇宙之外哉此願未從陛下必欲崇親親篤骨肉潤白骨而榮枯木者惟遂仁徳以副前恩詔皆遂還之衛顗言愛民惜費疏時百姓凋弊而役務方殷顗上疏
  夫變情厲性彊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艱難且人之所樂者富貴顯榮也所惡者貧賤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愛之則富貴顯榮君惡之則貧賤死亡順指者愛所由來逆意者惡所從至也故人臣皆爭順指而避逆意非破家為國殺身成君者誰能犯顔色觸忌諱建一言開一説哉陛下留意察之則臣下之情可見矣今議者多好悦耳其言政治則比陛下於堯舜其言征伐則比二虜於貍䑕臣以為不然昔漢文之時諸侯彊大賈誼累息以為至危况今四海之内分而為三羣士陳力各為其主其來降者未肯言舍邪就正咸稱迫於困急是與六國分治無以為異也當今千里無煙遺民困苦陛下不善留意將遂凋弊難可復振禮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飾飲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至於㐫荒則撤膳降服然則奢儉之節必視世之豐約也武皇帝之時後宫食不過一肉衣不用錦繡茵蓐不縁飾器物無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遺福子孫此皆陛下之所親覽也當今之務宜君臣上下並用籌䇿計校府庫量入為出深思勾踐滋民之術猶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銀之物漸更增廣工役不輟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漢武信求神仙之道謂當時雲表之露以餐玉屑故立仙掌以承髙露陛下通明每所非笑漢武有求於露而由尚見非陛下無求於露而空設之不益於好而糜費功夫誠皆聖慮所宜裁制也
  劉廙請太祖不親征蜀疏太祖在長安欲親征蜀廙上疏曰
  聖人不以智輕俗王者不以人廢言故能成功於千載者必以近察逺智周於獨斷者不耻於下問亦欲博采必盡於衆也且韋絃非能言之物而聖賢引以自匡臣才智闇淺願自比於韋絃昔樂毅能用弱燕破大齊而不能以輕兵定即墨者夫自為計者雖弱必固欲自潰者雖彊必敗也自殿下起軍以來三十餘年敵無不破彊無不服今以海内之兵百勝之威而孫權負險於吳劉備不賔於蜀夫夷狄之臣不當冀州之卒權備之藉不比袁紹之業然本初以亡而二冦未捷非闇弱於今而智武於昔也斯自為計者與欲自潰者異勢耳故文王伐崇三駕不下歸而修徳然後服之秦為諸侯所征必服及兼天下東向稱帝匹夫大呼而社稷隳是力弊於外而不䘏民於内也臣恐邊冦非六國之敵而世不乏才土崩之勢此不可不察也天下有重得有重失勢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得也勢不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失也於今之計莫若料四方之險擇要害之處而守之選天下之甲卒隨方面而嵗更焉殿下可髙枕於廣厦潛思於治國廣農桑事從節約修之旬年則國富民安矣太祖遂進前而報廙曰非但君當知臣臣亦當知君今欲使吾坐行西伯之徳恐非其人也
  又謝原罪疏魏諷反廙弟偉又為諷所引當相坐誅太祖令曰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特原不問徙署丞相倉曹屬廙上疏謝曰
  臣罪應傾宗禍應覆族遭乾坤之靈值時來之運揚湯止沸使不焦爛起烟於寒灰之上生華於已枯之木物不荅施於天地子不謝生於父母可以死効難用筆陳
  段灼理鄧艾疏并詔
  艾心懐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夷滅之誅臣竊悼之惜哉言艾之反也艾性剛急輕犯雅俗不能協同朋類故莫肯理之臣敢言艾不反之狀昔姜維有斷隴右之志艾修治備守積國彊兵值嵗㐫旱艾為區種身被烏衣手執耒耜以率將士上下相感莫不盡力艾持節守邊所統萬數而不難僕虜之勞士民之役非執節忠勤孰能若此故落門段谷之戰以少擊多摧破彊賊先帝知其可任委艾廟勝授以長䇿艾受命忘身束馬縣車自投死地勇氣凌雲士衆乘勢使劉禪君臣面縛义手屈膝艾功名以成當書之竹帛傳祚萬世七十老公反欲何求艾誠恃養育之恩心不自疑矯命承制權安社稷雖違常科有合古義原心定罪本在可論鍾㑹忌艾威名搆成其事忠而受誅信而見疑頭縣馬市諸子并斬見之者垂泣聞之者嘆息陛下龍興闡𢎞大度釋諸嫌忌受誅之家不拘叙用昔秦民憐白起之無罪吳人傷子胥之寃酷皆為立祠今天下民人為艾悼心痛恨亦猶是也臣以為艾身首分離捐棄草土宜収尸喪還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紹封其孫使闔棺定諡死無餘恨赦寃魂於黄泉収信義於後世葬一人而天下慕其行埋一魂而天下歸其義所為者寡而悦者衆矣 詔荅曰艾有功勲受罪不逃刑而子孫為民𨽻朕常愍之其以嫡孫朗為郎中
  高柔上妖言疏民間數有誹謗妖言帝疾之有妖言輒殺而賞告者柔上疏曰
  今妖言者必戮告之者輒賞既使過誤無反善之路又將開凶狡之羣相誣罔之漸誠非所以息奸省訟緝熙治道也昔周公作誥稱殷之祖宗咸不顧小人之怨在漢太宗亦除妖言誹謗之令臣愚以為宜除妖謗賞告之法以隆天父養物之仁
  又請咨訪三公疏魏初三公無事又希與朝政柔上疏曰
  天地以四時成功元首以輔弼興治成湯仗阿衡之佐文武憑旦望之力逮至漢初蕭曹之儔並以元勲代作心膂此皆明王聖主任臣於上賢相良輔股肱於下也今公輔之臣皆國之棟梁民所具瞻而置之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養髙鮮有進納誠非朝廷崇用大臣之義大臣獻可替否之謂也古者刑政有疑輒議於槐棘之下自今之後朝有疑議及刑獄大事宜數以咨訪三公三公朝朔望之日又可特延入講論得失博盡事情庶有禆起天聽𢎞益大化帝嘉納焉
  又請優待博士疏
  臣聞遵道重學聖人洪訓褒文崇儒帝者明義昔漢末陵遲禮樂崩壊雄戰虎爭以戰陣為務遂使儒林之羣幽隠而不顯太祖初興愍其如此在於撥亂之際並使郡縣立學校之官髙祖即位遂闡其業興復辟雍州立課試於是天下之士復聞庠序之教親俎豆之禮焉陛下臨政允迪叡哲敷𢎞大猷光濟先軌雖夏杞之承基周成之繼業誠無以加也然今博士皆經明行修一國清選而使遷除限不過長懼非所以崇顯儒術帥勵怠惰也孔子稱舉善而教不能則勸故楚禮申公學士鋭精漢隆卓茂搢紳競慕臣以為博士者道之淵藪六藝所宗宜隨學行優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勸學者於化為𢎞帝納之
  又請罷修宫室放出嬪御疏後大興殿舍百姓勞役廣采衆女充盈後宫皇子連夭繼嗣未育柔上疏曰
  二虜狡猾潛自講肄謀動干戈未圖束手宜蓄養將士繕治兵甲以逸待之而頃興造殿舍上下勞擾若使吳蜀知人虚實通謀并勢復俱送死甚不易也昔漢文惜十家之費不營小臺之娛去病慮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亊况今所損者非惟百金之費所憂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見所營立以充朝宴之儀乞罷作者使得就農二方平定復可徐興昔軒轅以二十五子傳祚彌逺周室以姬國四十歴年滋多陛下聰達窮理盡性而頃皇子連多夭逝熊羆之祥又未感應羣下之心莫不悒戚周禮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嬪嬙之儀既以盛矣竊聞後庭之數或復過之聖嗣不昌殆皆由此臣愚以為可妙簡淑媛以備内官之數其餘盡遣還家且以育精養神專静為寳如此則螽斯之徵可庶而致矣帝報曰知卿忠允乃心王室輒克昌言他復以聞又請弛殺禁地鹿疏是時殺禁地鹿者身死財産沒官有能覺告者厚加賞賜柔上疏曰
  聖主之御世莫不以廣農為務儉用為資夫農廣則穀積用儉則財畜畜財積穀而有憂患之虞者未之有也古者一夫不耕或為之饑一婦不織或為之寒中間以來百姓供給衆役親田者既減加頃復有獵禁羣鹿犯暴殘食生苗處處為害所傷不貲民雖障防力不能禁至如滎陽左右周數百里嵗略不収元元之命實可矜傷方今天下生財者甚少而麋鹿之損者甚多卒有兵戍之役凶年之災將無以待之惟陛下覽先聖之所念愍稼穯之艱難寛放民間使得捕鹿遂除其禁則衆庶永濟莫不悦豫矣














  三國志文類巻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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