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北盟會編/卷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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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三十三 

起紹興三十一年九月二十九日戊戌盡十月五日甲辰

二十九日戊戌,招諭榜。

三省樞密院同奉聖旨:金虜無厭,背盟失信,軍馬已犯川界,今率精兵百萬,躬行天討,有措置招諭事件如後 ——
一、中原百姓見爲簽軍,想未忘祖宗徳澤,痛念二聖未還,豈肯從賊,反攻舊主,榜到各宜相率從便歸業,内有願立功來歸人,當議優加爵賞。
一、女眞、渤海、奚、契丹一應諸國人等,暴露日久,無不懷歸,見此文榜,請各散回本國,别事新君,可圖子孫長久之利。
一、中原諸路州縣官吏軍民,有能以一路歸者,除安撫使,以一州歸者,與知州,一縣歸者,與知縣,餘見任官,更不改易。
一、諸路忠義豪傑、小寨首領,能立功自効者,並依前項推賞。
一、中原幷諸國良民,見爲奴婢者,並放,令逐便,内有自擒獲本主歸順者,即以本主官爵、田宅推賞。
一、諸國官吏軍民,不願歸本國者,當盡還官爵,雖見用事之人,一例推賞優䘏,與中國人一般,更不分别,而能立功効者,不次擢用。
一、軍行秋毫無犯,並不殺人放火,亦不擄掠財物及婦女人等,事平後,放免稅租十年。
一、應於虜人殘虐科須等事,如簽刷人夫、水手、工匠,差科軍器、糧草、舟船、牛車、騾馬,掠人家室女、繡女,一切非法騷擾,幷行除放。
一、淫酷之刑,如滅族、剥皮、油煎、鋸解、鉤脊之類,深可痛心,一切除去。
右件。中原官吏軍民及諸國人等,各懷忠憤,改慮易圖,克建功名,共享安泰,故兹榜示,知悉。

約束沿邊州縣官,不得差出。

臣僚上言:「臣竊謂沿邊諸郡正在守倅等官,協心相與措置,共濟國事。今來邊郡官員,率懇監司,别有名目差去,欲望聖慈特降睿旨,戒飭諸司。」

招諭指揮。

「三省樞密院同奉聖旨:朕念中原赤子及諸國人等,久爲金虜暴虐,役使科歛,或爲奴婢,已無生意,又言指吾舊疆百姓爲宋國殘民,蹂籍殺戮,無所顧惜,朕聞之痛心疾首。是用分遣大軍,諸道並進,以救爾於塗炭,想聞王師至,必能相率歸順,朕不惜官爵金帛,以爲激賞。若係有官之人,並依見今原帶官職,更不勾減,其能以地土來歸,或能攻取城邑,除爵賞外,凡府庫所存,盡以給賜,朝廷所留惟器甲、文書、糧草而已。如女眞、渤海、契丹、漢兒應諸國人,能歸順本朝,其官爵賞賜,並與中國人一般,更不分别,内燕北昨被發歸國者,蓋爲權臣所誤,追悔無及,今雖用事,並許來歸,當優加官爵,勿復疑慮,朕言不食,有如皦日。」

立賞格指揮。

「三省樞密院勘㑹:諸軍官兵遇敵,能戮力破賊,立到功效,從主師保明,申奏朝廷,厚加推恩外,有接納到歸附歸正人,今立賞格項下 ——
一、接納到五百人並渤海、漢兒萬戶,補武翼郎。若接納到五百人,即與接納到千戶同賞。若接納到五百人以上,累賞。百人長,補承信郎,若接納到二百人,即與接納到百人長同賞,若接納到二百人以上,累賞。
一、餘軍接納到一百人以上,補承信郎;五十人,補進武校尉;三十人以上,補進義副尉;五人以上,補守闕進義副尉;五人以下,補進勇副尉。
一、接納到簽發南軍萬戶,補保義郎。若接納到萬戶同賞,若接納到一千人以上,累賞。千户,補承信郎,若接納到五百人,即與接納到千戶同賞,若接納到五百人以上,累賞。三百戶,補進武校尉,若接納到二百人,即與接納到百人長同賞,若接納到二百人以上,累賞。百人長,補進義尉,若接納到二百人,即與接納到百人長同賞,若接納到百人以上,累賞。餘軍接納到一百人以上,補下班祗應,五十人以上,補進義副尉,三十人以上,補守闕進義副尉。
一、女眞、契丹、渤海、漢兒并簽發南軍等,如自能前來歸正歸附,並優與補官爵,内已有官人,於原官上優加陞轉,仍與不次擢用。
一、歸附歸正人,並不得輒有傷害及掠奪財物,如違,將犯人依軍法施行。」

賜統兵大帥詔。

「朕列屯禁旅,控扼邊陲,雖分道置使,總領其事,至于緩急之際,相爲犄角,要如手足之捍頭目,不待索而自至者,勢當然也。卿等受制閫之寄,臨破敵之機,營壁相望,當若一身,倉猝有警,赴援立至,共成恢復之功,以底中興之業,犒勞行賞,咸不汝遺,將來成功,當一例推恩,故兹詔示,想宜知悉。」

吳璘克蘭州。

吳璘申朝廷云:「西和州𢇲川知寨張彦忠等申,招收到北界熈河蘭州千戶王宏、同招撫部押軍馬魯孝忠等,率蘭州軍民投拜,其僞官尚恃不肯投拜,宏等領官兵鬭敵,於九月二十九日,將本州僞守女眞安逺大將軍、蘭州刺史温敦、烏也等酋首殺戮,收復蘭州了當,并存恤一行軍民訖。」

三十日己亥,吳璘克隴州。

吳璘遣潘青、張徳攻打隴州,己亥,入之,與金人巷戰,知州盧奉國、同知劉昭武走上涼樓,招撫不下,用火燒燬,及燒州倉草塲,糧草盡被燒燬,有歸降者撫定。

勅賜吳璘。

「朕惟神州赤縣,皆祖宗故地,以陷異域踰三十年,而猾虜無厭,復出爲惡,兹用命虎臣,數道並進,憤焉未有所出,久矣功名之志,深所未忘,已除卿陜西河東招討使,制書到日,卿可量彼己之勢,審動靜之宜,即提銳兵,直出漢中,弔秦晉之遺民,撫唐漢之都㑹,所過城邑,拊摩勞來,誡爾軍士,毋殺人、毋踐稼、毋掠婦女、毋焚室廬,使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副弔民伐罪之旨。昔漢光武遣馮異征關中,云:『今之征伐,非可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朕於光武,逺有慙徳,而卿之才烈,豈直可比馮異而已哉?勉行此言,副我諄囑,至于臨敵愼重,見可而進,信賞必罰,恩結士伍,是皆所期卿者也。舍爵策勲,朕無所吝,乃眷西顧,實勤我心。」

十月庚子朔,劉錡諸軍㑹於盱眙軍。

劉錡㑹諸軍,以十月旦,皆到盱眙,淮南轉運楊抗爲隨軍轉運,亦在軍中。

四日癸卯,吳璘除陜西河東各路招討使,劉錡除京畿淮北京東路河北東路招討使,成閔除京西路河北西路招討使。

魏勝知海州。

夏俊知泗州。

湖北京西宣諭使汪澈,論軍馬經過,批支錢糧,不便擾民。

汪澈爲湖北京西宣諭使,奏劄子曰:「臣伏見成閔一軍人馬,昨自行在起發,前來湖北,原降指揮,所至州縣批支錢糧,其錢於經總制錢内支,其米於常平義倉内支。仰見陛下聖慈,惟恐科擾於民,臣繼被旨以使事,陛下聖諭,經由成閔所行之路,因訪聞所支錢糧州司,有無欺弊,乃聞縣道經總制錢,並係毎月解發赴本州主管官,通判㕔交納,今來人馬經過所支錢糧,多是逐急催促人戶,今年折帛錢借兌支遣,或於人戶以等髙下敷借應副。臣嘗契勘經總制錢,縣道大小不同,終歲所入,自有定數,而軍馬批支,豈容停滯,若不從權,慮致敗闕,但折帛錢已係科撥,下諸處總領司,今來總領所必不肯認其數,督迫不已,又誅求於民,又誅求於民,所敷借人戶錢,既不以經總制錢支還,則是橫歛,今欲乞令逐州主管經總制官司,將今一州統收之數,撥下大軍,經由縣分通融支遣,所有借過人戶錢,乞從縣道將折納今年以後本名諸色官物,卻依舊於經總制錢豁破,如此則元降指揮不爲虛文,而官吏少安,民不重困,如得允當,乞賜睿旨,付有司施行。」從之。

李顯忠及金人相遇於正陽西,金人退去。

池州駐劄諸軍都統制李顯忠,提兵在淮西壽春、安豐之閒,欲回軍廬州,徐觀其變,到謝步,㑹探者報曰:「金人自正陽渡淮矣。」顯忠曰:「到廬州歇泊定,若金人犯境,當收拾些首級而回,甚善。」參議官劉光輔曰:「不然,若欲尋戰功而歸,豈可倒卻?宜占形勢之地,劄定寨腳以待之,見利則進,策之上也。」顯忠從之,得北山深林,可以設伏兵於林中,俄報金人已渡正陽者,顯忠率諸統制,各帶精銳心腹數十人,共百餘騎前往巡綽,果遇金人三百餘騎,各張陣勢,相望良久,金人有百餘騎轉山取路,直掩顯忠之背,顯忠覺之,率諸統制邀截,獲數人而還,顯忠亦失黃小官人等二三人,金人遂退去,合大軍矣。顯忠問所獲金人主將爲誰,曰郭副留、韓將軍也 ——郭副留者,藥師之子;韓將軍者,常之子也,皆爲萬戶。顯忠軍中有中侍大夫,齎小使臣空名官誥付身僅二十道,是役也,書塡悉盡中侍大夫告有三,光輔及統制受之。

詔親征。

詔曰:「朕履運中㣲,遭家多難,八陵廢祀,可勝抔土之悲,二帝䝉塵,莫贖終天之痛,皇族尚淪於沙漠,神京猶汙於腥羶,銜恨何窮,待時而動,未免屈身而事小,庶期通好以弭兵,屬戎虜之無厭,曽信盟之弗顧,怙其篡奪之惡,濟以貪殘之兇,流毒徧於華夷,視民幾於草芥,赤地千里,謂殘暴而無傷,蒼天九重,以髙明爲可侮,輒因賀使,公肆嫚言,指求將相之臣,坐索淮漢之壤,吠堯之犬,謂秦無人,朕姑務於含容,彼尚飾其奸詐,嘯厥醜類,驅吾善良,胡氛寢結於中原,烽火遂交於近甸,皆朕威不足以震叠,徳不足以綏懷,負爾萬邦,於今三紀,撫心自悼,流涕無從,方將躬縞素以啟行,率貔貅而薄伐,取細柳勞軍之制,考澶淵卻狄之規,詔旨一頒,歡聲四起,歲星臨於吳分,冀成淝水之勲,鬭士倍於晉師,當決韓原之勝,尚賴股肱牙爪之士,文武大小之臣,戮力一心,捐軀報國,共雪侵陵之恥,各肩恢復之圖,播吿邇遐,明知朕意。」
《遺史》曰:詔未降一月之前,市人皆能言其詔文,詔既降,始知久已製成,但未降前,不當漏於外耳,又先期降付吳璘軍中,有旨未得頒行,璘具奏,乞頒行,俄已降出頒行矣。

吳璘、李顯忠奬諭詔。

「勅吳璘等:所奏首先破賊,大獲勝㨗,事具悉。朕屈己講和,以安黎元,黠虜貪惏,無復天理,肆其凶焰,犯我邊陲,卿忠義奮揚,肅征天討,翦厥醜類,摧其奸鋒,㨗書報聞,良深嘉尚,想師行於枕上,而虜在我目中,勉爾功名,副朕所徯,故兹奬諭,想宜知悉。冬寒,卿比安好,遣書指不多及。」

劉錡等檄契丹、西夏、髙麗、渤海、韃靼諸國,及河北、河東等諸路書。

「太尉、威武軍節度使、淮南浙西江東西制置使劉錡;慶逺軍節度使、神龍衞四廂指揮使、京湖制置使成閔;少保、奉國軍節度使、四川宣撫使吳璘,檄吿契丹、西夏、髙麗、渤海、韃靼諸國,及我河北、河東、陜西、京東、河朔等道官吏軍兵等:蓋聞惟天無親,作不善者,神弗赦;得道多助,仗大義者,眾必歸。敢攄一切之誠,用諗萬方之聽,我國家功髙上古,澤潤中區,列聖重光,方啟昇平之運,斯民不幸,適丁板蕩之災,蠢兹女眞之微,首覆契丹之祀,怙其新造,閒我不虞,妖氛既陷於神都,虐焰殆彌於宇縣,兩宮北狩,訖罹胡地之煙塵,大駕南巡,未正漢京之日月,凡居率土,誼不戴天,主上紹開中興,宏濟大業,望山河而隕涕,瞻陵廟以傷心,蓋卧薪嘗膽之是圖,寧拯溺救焚之敢緩,然以人命至重,嘉兵不祥,靡惜屈己以事讐,姑欲安民而和眾,豈謂冥頑之虜,狃於篡逆之資,以至不仁,行大不道,驅我中原之老稚,翦爲異類之囚俘,乃輕棄於巢穴,輒坐張於畿甸,自謂富强之莫敵,公然反覆以見欺,指揮而取將相之臣,談笑以求淮漢之地,九州四海,聞之怒髪以衝冠,百將三軍,誰不搴旗而抵掌,幕府濫應齎鉞,盡䕶戎旃,冀憑宗社之威靈,一洗穹廬之穢孽,待時而動,歷歲於兹,天亡此胡,使之委身而送死,人自爲戰,誓不與賊以俱生,帝座一臨,士氣百倍,劉制置悉南徐之甲,成馬軍興侍衞之師,李四廂虎視於青徐,王太尉鷹揚于潁壽,騎師擣崤函之險,步軍衝伊洛之郊,兵多堅鋒,勇有餘憤,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惟彼諸蕃之小國,久爲鉅宋之歡鄰,玉帛交馳,尚意百年之信誓,封疆迴隔,頓違兩地之郵音,願修繼好之規,共作侮亡之舉,至於秦晉竒士,齊趙俊才,抱節義之良謨,志功名之嘉㑹,爲劉氏左袒,飽聞思漢之忠,徯湯后東征,必慰戴商之望,抗旌雲合,投袂風從,或據郡以迎鋒,或聚徒而特起,乗兹破竹之勢,立爾剪茅之勲,侯王寜有種乎?人皆可致富貴,是所欲也,時不再來,更期父老之誨言,深念祖宗之徳化,勿忘舊主,重建丕基,檄到如前,書不盡意。」

收復陷沒州縣指揮。

「三省樞密院同奉聖旨:國家以金人不道,棄信渝盟,遂至興師,本非得已,已指揮諸將,所至先問百姓疾苦,除以官庫給散將士外,不得燒毁屋舍,殺戮平民,刼奪資財,擄掠婦女,其應干非法科歛役使,殘酷不便事件,害及吾民者,日下除去,見作奴婢之人,並與釋放,如豪傑忠義之士,能據一縣迎降者,即與知縣,以州迎降者,與知州,以一路迎降者,除安撫使,其集合義兵自效者,並優補官爵,别加任使,爲女眞奴婢能擒殺其本主者,使與本主在身官職,仍以本戶田宅錢物,盡行給賜。」

五日甲辰,陳桷差兼京畿淮北京東路河北東路招討使司隨軍轉運使,李植差兼京西河北西路招討使司隨軍轉運副使。

詔修故少保岳飛廟。

先是,岳飛被秦檜陷害,死於獄中,軍民痛爲立廟。至是,金人犯邊,連年大舉,上思曰:「岳飛如在,金人豈敢至此!」下令即修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