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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説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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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中説         儒家類
  提要
  等謹案中説十卷舊本題隋王通撰唐志文中子中説五卷通考及玉海則作十卷與今本合凡十篇末附序文一篇及杜淹所撰文中子世家一篇通子福畤錄唐太宗與房魏論禮樂事一篇通弟績與陳叔達書一篇又録闗子明事一篇末又有其子福畤所撰王氏家書雜録一篇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嘗辨通以開皇四年生李徳林以開皇十一年卒通方八嵗而有徳林請見歸援琴鼓盪之什門人皆沾襟事闗朗以太和丁巳見魏孝文帝至開皇四年通生已相隔一百七年而有問禮於朗事薛道衡以仁夀二年出為襄州總管至煬帝即位始召還又隋書載道衡子収初生即出繼族父儒及長不識本生而有仁夀四年通在長安見道衡道衡語其子収事洪邁容齋隨筆又辨唐書載薛収以大業十三年歸唐而世家有江都難作通有疾召薛収共語事王應麟困學紀聞亦辨唐會要載武徳元年五月始改隋太興殿為太極殿而書中有隋文帝召見太極殿事皆證以史傳牴牾顯然今考通以仁夀四年自長安東歸河汾即不復出故世家亦云大業元年一徵又不至而周公篇内乃云子遊太樂聞龍舟五更之曲阮逸注曰太樂樂署煬帝將游江都作此曲隋書職官志曰太常寺有太樂署是通大業末年復至長安矣其依托謬妄亦一明証考楊烱集有王勃集序稱祖父通隋秀才髙第蜀郡司户書佐蜀王侍讀大業末退講萟於龍門其卒也門人諡之曰文中子烱為其孫作序則記其祖事必不誤杜牧樊川集首有其甥裴延翰序亦引文中子曰言文而不極理王道何從而興乎二語亦與今本相合知所謂文中子者實有其人所謂中説者其子福郊福畤等纂述遺言虚相夸飾亦實有其書苐當有唐開國之初明君碩輔不可以虚名動又陸徳明孔頴逹賈公彥諸人老師宿儒布列館閣亦不可以空談惑故其人其書皆不著於當時而當時亦無斥其妄者至中唐以後漸逺無徴乃稍稍得售其欺耳宋咸必以為實無其人洪邁必以為其書出阮逸所撰誠為過當講學家或竟以為接孔顏之傳則惑之甚矣據其偽迹炳然誠不足採然大㫖要不甚悖於理且摹擬聖人之語言自揚䧺始猶未敢冒其名摹擬聖人之事迹則自通始乃併其名而僣之後來聚徒講學醸為朋黨以至禍延宗社者通實為之先驅坤之初六履霜堅氷姤之初六繫於金柅録而存之亦足見儒風變古其所由來者漸也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中説序
  周公聖人之治者也後王不能舉則仲尼述之而周公之道明仲尼聖人之備者也後儒不能達則孟軻尊之而仲尼之道明文中子聖人之修者也孟軻之徒歟非諸子流矣蓋萬章公孫丑不能極師之奧盡録其言故孟氏章句略而多闕房杜諸公不能臻師之美大宣其敎故王氏續經抑而不振中説者子之門人對問之書也薛収姚義集而名之唐太宗正觀初精修治具文經武略髙出近古若房杜李魏二温王陳輩迭為將相實永三百年之業斯門人之功過半矣正觀二年觀去聲御史大夫杜淹始序中説及文中子世家未及進用為長孫無忌所抑長上聲而淹尋卒故王氏經書散在諸孤之代莫得聞焉二十三年太宗沒子之門人盡矣惟福畤兄弟福畤文中子幼子畤音止傳授中説於仲父凝始為十卷今世所傳本文多殘缺誤以杜淹所撰世家為中説之序杜正觀三年卒今世所傳本乃正觀二十三年序又福畤於仲父凝得闗子明傳凝因言闗氏卜筮之驗且記房魏與太宗論道之美亦非中説後序也蓋同藏緗帙緗音相帙直質反卷目相亂遂誤為序焉逸家藏古編尤得精備亦得十篇實無二序以章詳測文中子世家乃杜淹授與尚書陳叔達編諸隋書而亡矣叔達依遷史人隋書今亡闗子明事具於裴睎先賢傳今亦無存故王氏諸孤痛其將墜也因附于中説兩間且曰同志淪殂殂音徂帝閽悠邈文中子之敎鬱而不行吁可悲矣此有以知杜淹見抑而續經不傳諸王自悲而遺事必録後人責房魏不能揚師之道亦有由焉夫道之深者固當年不能窮功之逺者必異代而後顯方當聖時人文復古則周孔至治大備得以隆之昔苟卿揚雄二書尚有韓愈柳宗元刪定李軌楊倞倞其亮反況文中子非荀揚比也豈學者不能伸之乎是用覃研藴奥引質同異為之注解以翼斯文夫前聖為後聖之備古文乃今文之脩未有離聖而異驅捐古而近習而能格于治者也皇宋御天下尊儒尚文道大淳矣修王削霸政無雜矣抑又跨唐之盛而使文中之徒遇焉彼韓愈氏力排異端儒之功者也故稱孟子能拒楊墨而功不在禹下孟軻氏儒之道者也故稱顔囘謂與禹稷同道愈不稱文中子其先功而後道歟猶文中子不稱孟軻道存而功在其中矣唐末司空圖嗟功廢道哀乃明文中子聖矣五季經亂逮乎削平則柳仲塗宗之於前孫漢公廣之於後皆云聖人也然未及盛行其敎噫知天之髙必辯其所以髙也子之道其天乎天道則簡而功密矣門人對問如日星麗焉雖環周萬變不出乎天中今推䇿揆影庶髣髴其端乎大哉中之為義在易為二五在春秋為權衡在書為皇極在禮為中庸謂乎無形非中也謂乎有象非中也上不蕩於虚無下不局於器用惟變所適惟義所在此中之大略也中説者如是而已李靖問聖人之道子曰無所由亦不至於彼又問彼之説曰彼道之方也必也無至乎魏徵問聖人憂疑子曰天下皆憂疑吾獨不憂疑乎退謂董常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舉是深趣可以類知焉或有執文昩理以模範論語為病此皮膚之見非心解也逸才微志勤曷究其極中存疑闕庸俟後賢仍其舊篇分為十卷謹序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說卷一
  宋 阮逸 註
  王道篇
  文中子曰甚矣王道難行也吾家頃銅川六世矣上黨有銅堤縣未嘗不篤於斯斯文然亦未嘗得宣其用不遇時退而咸有述焉則以志其道也志記蓋先生之述曰時變論六篇其言化俗推移之理竭矣江州府君之述曰五經决録五篇其言聖賢製述之意備矣晉陽穆公之述曰政大論八篇其言帝王之道著矣同州府君之述曰政小論八篇其言王霸之業盡矣安康獻公之述曰皇極讜義九篇其言三才之去就深矣銅川府君之述曰興衰要論七篇其言六代之得失明矣自先生至銅川文中子世家言之備矣時變論至興衰要論今皆亡六代晉宋後魏北齊後周隋也余小子獲覩成訓勤九載矣大業九年自長安歸著六經至九年功畢服先人之義稽仲尼之心天人之事帝王之道昭昭乎因祖徳考聖師而明子謂董常曰吾欲修元經稽諸史論不足徵也董常字履常弟子亞聖者元經春秋異名也義包五始故曰元經史論謂厯代史臣於紀傳後贊論之類是也吾得皇極讜義焉去就適中權衡褒貶吾欲續詩考諸集記不足徵也前賢文集所記吾得時變論焉化俗推移以正風雅吾欲續書按諸載録不足徵也史官載言所録吾得政大論焉王言大道其制明白董常曰夫子之得蓋其志焉非以文體子曰然子謂薛收曰昔聖人述史三焉薛收字伯褒隋内史道衡之子昔聖謂孔子其述書也帝王之制備矣故索焉而皆獲史有記言求言則制度得矣其述詩也興衰之由顯故究焉而皆得史有明得失窮政化則詩明矣其述春秋也邪正之跡明故考焉而皆當史有記事稽邪正則法當矣此三者同出於史而不可雜也故聖人分焉載言載事明得失皆史職也職同體異故曰分文中子曰吾視遷固而下述作何其紛紛乎史記漢書而下文體相模無經制紛紛多且亂帝王之道其暗而不明乎天人之意其否而不交乎制理者參而不一乎陳事者亂而無緒乎四者由紛亂故子不豫屬疾聞江都有變大業十三年煬帝幸江都宫宇文化及弑逆泫然而興曰生民厭亂久矣自漢末亂至隋 泫胡畎反天其或者將啟堯舜之運吾不與焉命也唐太宗行堯舜之道而文中子已死文中子曰道之不勝時久矣吾將若之何自孔子孟軻已來不勝時故曰久矣董常曰夫子自秦歸晉宅居汾陽然後三才五常各得其所秦長安隋都也晉汾陽子鄉也三才五常謂續經薛收曰敢問續書之始於漢何也子曰六國之弊亡秦之酷吾不忍聞也又焉取皇綱乎六國燕王喜魏王假齊王建楚王負芻韓王安趙王嘉也亡秦始皇也秦竊皇之名無綱紀之實漢之統天下也其除殘穢與民更始而興其視聴乎變民耳目使知有王道興薛收曰敢問續詩之備六代何也六代注見上子曰其以仲尼三百始終於周乎三百篇周一代收曰然子曰余安敢望仲尼然至興衰之際未嘗不再三焉故具六代始終所以告也告猶貢也貢其俗於時君文中子曰天下無賞罰三百載矣自晉惠帝永平元年至隋開皇十年凡三百載元經可得不興乎言必興薛收曰始於晉惠何也惠帝名衷武帝子也政由賈后天下大亂故元經起於此子曰昔者明王在上賞罰其有差乎言不差元經褒貶所以代賞罰者也其以天下無主而賞罰不明乎晉忠猶無王薛收曰然則春秋之始周平魯隠其志亦若斯乎周平王幽王之子王室衰㣲東遷居洛魯隠公惠公之子平王同時子曰其然乎而人莫之知也後人不知代行衰周之法謂東周始王讓國賢君非也薛收曰今乃知天下之治聖人斯在上矣天下之亂聖人斯在下矣周公上仲尼下聖人達而賞罰行聖人窮而褒貶作皇極所以復建而斯文不喪也春秋無經行禮法之皇極不其深乎再拜而出以告董生董生曰仲尼没而文在兹乎前聖後聖一也文中子曰卓哉周孔之道其神之所為乎孟子曰大而化之謂聖而不可知之謂神順之則吉逆之則凶神在易中子述元經皇始之事歎焉後魏初年門人未達叔恬曰王凝字叔恬子之弟也為御史彈侯君集為長孫無忌所惡出為太原令王氏家書稱太原府君夫子之歎蓋歎命矣書云天命不于常惟歸乃有徳戎狄之徳黎民懐之三才其捨諸後魏徳被黎民亦天地命之也人其捨之乎子聞之曰凝爾知命哉子在長安楊素蘇䕫李徳林皆請見楊素字處道煬帝時為司徒専朝政蘇䕫字伯尼善鍾律隋樂多從䕫議李徳林字公輔佐命掌軍書為儀同頗自負三人知文中子賢來請謁見子與之言歸而有憂色門人問子子曰素與吾言終日言政而不及化上正下曰政下從上曰化夔與吾言終日言聲而不及雅知音為聲知徳為雅徳林與吾言終日言文而不及理修詞為文知道為理門人曰然則何憂子曰非爾所知也二三子皆朝之預議者也預朝政今言政而不及化是天下無禮也知正人不知使人從言聲而不及雅是天下無樂也知文音不知和徳言文而不及理是天下無文也知華辭不知實道王道從何而興乎吾所以憂也禮壊樂崩文喪天下可憂門人退子援琴鼓蕩之什蕩傷周室大壊之詩也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 援于春反門人皆霑襟焉哀隋將亡霑知廉反子曰或安而行之聖人安仁或利而行之賢人利仁或畏而行之中人强仁及其成功一也稽徳則逺功則同而聖賢中人之徳異賈瓊門人未見習書至桓榮之命續書有桓榮之命篇榮字春卿漢光武太子𫝊曰洋洋乎光明之業光武明帝天實監爾能不以揖讓終乎初光武立東海王强為太子强讓其弟陽陽立是謂明帝蓋天命授陽而使榮𫝊之所以終讓成美也繁師𤣥未見將著北齊録以告子李徳林父子俱有北齊書王邵有北齊志師𤣥撮其要為録子曰無苟作也勿苟且表文詞而已越公以食經遺子子不受曰羮藜含糗無所用也答之以酒誥及洪範三徳越公楊素也食經淮南王撰盧仁宗崔浩亦有之酒誥云越小大邦用喪亦罔非酒惟辜洪範三徳云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時素專政故因答食經以戒之子曰小人不激不勵不見利不勸勵勸皆勉也靖君亮問辱門人未見子曰言不中不中節行不謹不謹宻辱也言行榮辱之主也子曰化至九變王道其明乎變變於道也孔子曰三年冇成九成二十七年僅必世之仁矣故曰王道明故樂至九變而淳氣洽矣樂仁之聲也裴晞曰何謂也晞子之舅𫝊未見子曰夫樂象成者也象成莫大於形而流於聲王化始終所可見也象成功而形容其徳一而變九而成見王化之然故韶之成也虞氏之恩被動植矣烏鵲之巢可俯而窺也鳳皇何為而藏乎引古驗今子曰封禪之費非古也費費耗國用也三代已前無此禮齊桓公欲封太山禪梁甫管仲言七十二君須得逺方珍貢乃可封禪特設詞諫止耳非典禮所載之實徒以夸天下其秦漢之侈心乎始皇東巡上太山立石封祠下禪梁甫以頌秦徳漢武帝用齊人公孫卿言封禪登仙遂升中岳又上太山封土有玉牒使方士求神仙千數無驗而迴此皆夸侈以欺天下非事天致誠之本子曰易樂者必多哀輕施者必好奪家國皆然子曰無赦之國其刑必平無幸免則不深犯多斂之國其財必削既富侈則用益耗子曰廉者常樂無求貪者常憂不足相反子曰杜如晦若逢其明王於萬民其猶天乎杜如晦字克明唐太宗時朝政典章文物皆杜所定董常房元齡賈瓊問曰何謂也疑稱天太過子曰春生之夏長之秋成之冬斂之父得其為父子得其為子君得其為君臣得其為臣萬類咸宜百姓日用而不知者杜氏之任不謂其猶天乎用元跡物自化天也太宗治平嵗斷死罪二十餘人幾乎刑厝粟斗三文行道千里不齎糧王道盛矣非如天之効歟吾察之久矣目光惚然心神忽然恍惚憂貌此其識時運者憂不逢真主以然哉知隋運亡又未遇太宗所以恍忽憂也叔恬曰舜一歳而巡五嶽國不費而民不勞何也書稱四嶽此言五舉成數歟子曰無他道也兵衛少而徵求寡也簡則用省子曰王國之有風天子與諸侯夷乎黍離列於國風夷等也誰居乎居音姬禮記曰何居幽王之罪也幽王惑褒姒廢申后申侯弑之周遂微故始之以黍離於是雅道息矣王國十篇黍離為始子曰五行不相沴則王者可以制禮矣治臻皇極則五行各敘故禮行皇極也沴閭計反四靈為畜則王者可以作樂矣仁及飛走則龜龍麟鳯在沼藪故樂形仁聲也子遊孔子之廟漢已後郡國立孔子祠出而歌曰大哉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夫子之力也春秋行法君父尊詩序人倫夫婦正其與太極合徳神道並行乎言無窮王孝逸曰夫子之道豈少是乎孝逸未見夫子謂文中子也子曰子未三復白圭乎責言玷天地生我而不能鞠我父母鞠我而不能成我成我者夫子也道不啻天地父母通於夫子受罔極之恩詩云欲報之徳吴天罔極言孔子生民之師大於生我鞠我者之恩吾子汩彞倫乎儗人必於其倫不可汩亂謙也孝逸再拜謝之終身不敢臧否韋鼎請見子三見而三不語恭恭若不足韋鼎未見不言謂日撃道存鼎出謂門人曰夫子得志於朝廷有不言之化不殺之嚴矣不得其言而得其志楊素謂子曰天子求善禦邊者素聞惟賢知賢敢問夫子子曰羊祜陸遜仁人也可使祜字叔子晉欲平吴以祜督荆州祜綏懐吴人吴之降者欲去則聴之遜字伯言為吴大將軍攻晉襄陽獲生口即還之二賢皆仁素曰已死矣何可復使不悟諷已子曰今公能為羊陸之事則可如不能廣求何益通聞邇者悅逺者來折衝樽爼可矣何必臨邊也折横也衝直也麾兵横直猶辯縱横晏子用此子之家六經畢備朝服祭器不假不假借曰三綱五常自可出也正家以正天下子曰悠悠素餐者天下皆是王道從何而興乎隋多無功食禄子曰七制之主其人可以即戎矣續書有七制皆漢之賢君立文武之功業者髙祖孝文孝武孝宣光武孝明孝章是也董常死子哭於寢門之外不可視猶子也哭寢則太親不可視猶朋友也哭野則太疎故折中於寢門之外拜而受弔知生者弔彼弔我失其助故拜之裴晞問曰衛玠稱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何如玠字叔寶善談𤣥理有情恕理遣之論子曰寛矣量寛而已曰仁乎寛似仁子曰不知也仁道至大非但寛阮嗣宗與人談則及𤣥逺未嘗臧否人物何如籍字嗣宗口不論人之過子曰慎矣慎言而已曰仁乎慎似仁子曰不知也仁非止慎子曰恕哉凌敬凌敬未見視人之孤猶已也以已心為人之心曰恕孟子曰㓜吾㓜以及人之㓜是恕也子曰仁者吾不得而見也得見智者斯可矣智者吾不得而見也得見義者斯可矣仁無為而理智達於未亂之前義制於已然之後如不得見必也剛介乎剛者好斷介者殊俗剛必果介自異薛收問至徳要道子曰至徳其道之本乎要道其徳之行乎行成徳徳成道徳行成身道施天下禮不云乎至徳為道本周禮師氏三徳云易不云乎顯道神徳行繫辭云子曰大哉神乎所自出也本諸身曰自出至哉易也其知神之所為乎無體則無方子曰我未見嗜義如嗜利者也和而有宜曰義反是曰利子登雲中之城漢雲中郡唐延州望龍門之關河中有龍門縣曰壯哉山河之固賈瓊曰既壯矣又何加焉子曰守之以道險不可恃降而宿于禹廟觀其碑首曰先君獻公之所作也其文典以達文未見子見劉孝標絶交論曰惜乎舉任公而毁也任公於是乎不可謂知人矣劉峻字孝標性率多毁時任昉死有子東里冬衣葛裘孝標作絶交論以譏任公之友然又彰任公不知人耳見辯命論曰人道廢矣峻又有辯命論言管輅才髙不遇乃謂窮達由天殊不由人是不知命廢人道也子曰使諸葛亮而無死禮樂其有興乎孔明言普天之下莫非漢民志在天下非蜀而已亮未死必可功成治定子讀樂毅論曰仁哉樂毅善藏其用智哉太初善發其藴夏侯𤣥字太初著樂毅論言不拔即墨及莒二城者其志以天下為心非兼并齊國而已仁哉美毅不屠城善藏用也智哉美太初能發明毅之仁也子讀無鬼論曰未知人焉知鬼阮瞻作無鬼論謂可以辯幽明盖不知聖人不語之旨




  中說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說卷二
  宋 阮逸 註
  天地篇
  子曰圓者動方者静其見天地之心乎天圓動地方静人動静之中也中也者心可見矣子曰智者樂其存物之所為乎物之所存我從而利之故樂仁者夀其忘我之所為乎我忘厥功物將自化故夀子曰義也清而莊姚義傳未見清潔而端莊靖也惠而斷李靖本名藥師其舅韓擒虎伏其善論兵惠物而勇斷威也和而博竇威字文蔚竇后從兄也和容而博識收也曠而肅薛收體曠而志肅瓊也明而毅賈瓊通明而果毅淹也誠而厲杜淹字執禮隋隠太白山來學於子誠慤而威厲𤣥齡志而宻房喬字𤣥齡隋彦謙之子也志精而用宻徵也直而遂魏徵字𤣥成直道而遂行大雅深而𢎞温大雅字彦𢎞量深而寛𢎞叔達簡而正陳叔達字子聰陳宣帝之㓜子也簡静中正若逢其時不減卿相然禮樂則未備靖彦博皆為僕射威為内史令淹為御史大夫𤣥齡為司空徵為太師大雅叔達皆為尚書是皆卿相也然各有二徳而未成全才故曰禮樂未備或曰董常何人也子曰其動也權權變才也其静也至至極性也其顔氏之流乎動之微者其庶幾乎静之極者其屢空乎叔恬曰山濤為吏部拔賢進善時無知者身殁之後天子出其奏于朝然後知羣才皆濤所進如何子曰宻矣山濤字巨源為吏部典選十餘年天下稱為得士然吏非吏隠非隠是宻而已曰仁乎似忘所為子曰吾不知也李宻見子而論兵宻字法主襲爵為公與楊𤣥感謀亂自謂能兵子曰禮信仁義則吾論之孤虚詐力吾不與也孤虚兵家之術李伯藥見子而論詩伯藥字仲規徳林子也論南朝詩子不答伯藥退謂薛收曰吾上陳應劉下述沈謝魏應璩劉公幹梁沈約謝靈運分四聲八病四聲韻起自沈約八病未詳剛柔清濁各有端序語健為剛旨逺為柔標逸則清質實則濁音若塤箎塤土音剛而濁箎竹音柔而清周禮小師掌塤銳上平底六竅箎横吹七孔而夫子不應我其未達歟薛收曰吾嘗聞夫子之論詩矣上明三綱下達五常風化夫婦三綱之首也吟詠情性五常之本也於是徵存亡辯得失故小人歌之以貢其俗君子賦之以見其志貢告也歌緑竹則知衛風歌板屋則知秦俗鄭六卿餞韓宣子宣子曰吾以知鄭志聖人采之以觀其變設采詩官今子營營馳騁乎末流齊梁文弊之末也是夫子之所痛也不答則有由矣子曰學者博誦云乎哉必也貫乎道文者苟作云乎哉必也濟乎義學文本為道義内史薛公見子於長安退謂子收曰河圖洛書盡在是矣汝往事之無失也薛道衡時為内史侍郎知文中子聖人謂八卦九疇盡則之矣子曰士有靡衣鮮食而樂道者吾未之見也奢罕徳子謂魏徵曰汝與凝皆天之直人也徵也遂凝也挺遂果行也挺謂挺特若並行於時有用捨焉遂行挺執子謂李靖曰凝也若容於時則王法不撓矣不撓曲李靖問任智如何子曰仁以為已任小人任智而背仁為賊盗亦有道君子任智而背仁為亂攻異端害也薛收問仲長子光何人也子光字不耀遊于河東人問者書老易二字為對王績有仲長先生傳子曰天人也收曰何謂天人子曰眇然小乎所以屬於人曠哉大乎獨能成其天以形言之則人以道言之則天禮曰安則久久則天賈瓊問君子之道子曰必先恕乎曰敢問恕之說子曰為人子者以其父之心為心孝則知父之慈為人弟者以其兄之心為心弟則知兄之友推而達之於天下斯可矣至孝近王至悌近霸推王道於天下可謂君子子曰君子之學進於道濟天下小人之學進於利營一身楚難作使使召子子不往謂使者曰為我謝楚公楊𤣥感襲封楚國公舉黎陽叛故曰難作天下崩亂非至公血誠不能安苟非其道無為禍先非應天順人則禍已李宻問王霸之畧子曰不以天下易一民之命易為輕易之易一民至細也不可以天下之大輕小民之命李宻出子謂賈瓊曰亂天下者必是夫也幸災而念禍愛强而願勝神明不與也竟叛伏誅子居家雖孩孺必狎不威其使人也雖童僕必歛容不慢子曰我未見知命者也命天命也徳合於天而心復於性是謂知命孔子五十而知天命孟子曰盡其心則知性知性則知天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是則命非性無能知者文中子歎知性者尚少故曰未見知命者也子曰不就利不違害不强交不苟絶四者惟義所在惟有道者能之有道義子躬耕或問曰不亦勞乎子曰一夫不耕或受其饑且庶人之職也舜在畎畆志存天下聖賢躬耕盖職其俗亡職者罪無所逃天地之間吾得逃乎不仕即農四民何逃子藝黍登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嵗不過數石以供祭祀冠婚賓客之酒也成禮則止子之室酒不絶用有節禮不闕薛方士問𦵏方士未見子曰貧者歛手足富者具棺槨孔子謂子路曰歛手足形而𦵏顔回有棺無槨封域之制無廣也古不封不樹孔子謂不可不誌也故封之後代因有文尺之制不居良田妨農古者不以死傷生不以厚為禮帝王陵惟漢文及唐太宗無珍寳盜不發陳叔達問事鬼神之道子曰敬而逺之敬謂不敢無之逺謂不敢有之問祭子曰何獨祭也亦有祀焉有祭焉有享焉三者不同古先聖人所以接三才之奥也周禮祭天曰祀祭地曰祭祭宗廟曰享異其名言神道幽奥禮宜分也分而接之則配天而天人統和達兹三者之說則無不至矣祭多名不出三才之奥耳叔達俛其首因問祭得天人之道故俛首思之甚子曰王猛有君子之徳三焉其事上也宻其接下也温其臨事也斷猛字景略為符堅相議赦而青蠅泄之宻矣兵至鄴而逺近恬然温矣先黜尸素然後舉賢斷矣或問蘇綽子曰俊人也曰其道何如子曰行於戰國可以强行於太平則亂矣蘇綽字令綽後周文帝時為尚書掌機宻長於筭術申韓之學厚於用法非正道故云太平則亂問牛𢎞子曰厚人也牛𢎞字里仁隋文時作相宣勑而口不能言時稱其質重故曰厚人子觀田魏徵杜淹董常至子曰各言志乎徵曰願事明王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直而逐好諫淹曰願執明王之法使天下無寃人誠而厲常好平刑常曰願聖人之道行於時其動權常也無事於出處其静至子曰大哉吾與常也可與權可與至其道入性命矣子在長安曰歸來乎今之好異輕進者率然而作無所取焉仁夀四年在長安謁文帝見公卿異端輕率文辭不根道義苟媚其主使無所取治焉遂歸子在絳絳州程元者因薛收而來元門人未見子與之言六經元退謂收曰夫子載造彝倫一匡皇極微夫子吾其失道左見矣晉尚虎言至南朝淫靡左道變雅天下遂亂續經既造人文乃正子曰蓋有慕名而作者吾不為也虚名失實叔恬曰文中子之教興其當隋之季世皇家之末造乎將敗者吾傷其不得用隋敗將興者吾惜其不得見唐興其志勤其言徵其事以蒼生為心乎時門人千數至卿相者十餘人蓋蒼生受賜多矣文中子曰二帝三王吾不得而見也捨兩漢將安之乎之往也大哉七制之主其以仁義公恕統天下乎仁若文帝感緹縈去肉刑義若武帝殺釣弋防后族之亂公若明帝不許管陶求郎恕若章帝救楚王徙者是也其役簡仁也其刑清義也君子樂其道公也小人懐其生恕也四百年間髙祖至獻帝四百一十六年天下無二志其有以結人心乎終之以禮樂則三王之舉也禮樂者王道淳則舉漢雜霸道故不及三代子曰王道之駁久矣駁雜禮樂可以不正乎禮論樂論所以正之大義之蕪甚矣荒蕪詩書可以不續乎續詩續書所以明之子曰唐虞之道直以大故以揖讓終焉堯直讓舜大也必也有聖人承之何必定法以聖承聖其何常法之有其道甚濶不可格于後後若無聖安能格及夏商之道直以簡故以放弑終焉湯直伐桀簡也必也有聖人扶之何必在我我謂我君其道亦曠不可制于下下若有姦臣則無君之心難制矣如有用我者吾其為周公所為乎可以承則承可以扶則扶此周公之為子燕居董常竇威侍子曰吾視千載已上聖人在上者未有若周公焉其道則一而經制大備一謂堯舜湯武一歸于道也公羊傳曰周公何以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大備謂設官分職制禮作樂也禮曰禮器是謂大備大備盛徳也後之為政有所持循一本作脩漢史作循吾視千載而下未有若仲尼焉其道則一而述作大明謂吾道一以貫之是也述詩書作春秋所以明周公也禮曰述者之謂明後之修文者有所折中矣無位則修而取中焉千載而下有申周公之事者吾不得而見也時異事殊千載而下有紹宣尼之業者吾不得而讓也當仁子曰常也其殆坐忘乎顔子坐忘遺照静不證理而足用焉静則本性也本性則不待外徵物理而後致用也如此則當其無有證之用思則或妙妙謂幾微也知幾其神神妙萬物不思而得坐忘是也董生雖不證理而未能無思故曰思則或妙以解上文其殆之義李靖問聖人之道子曰無所由亦不至於彼門人曰徵也至或曰未也門人惑子曰徵也去此矣而未至於彼已離中賢之見然未至上哲之性或問彼之說子曰彼道之方也達者無方未達者迷焉故設之以方使趍於彼也必也無至乎待至彼然後見道亦未為達者也猶一隅以知三隅是亦有隅也大方無隅而神無方聖人與神道並行無所至無不至董常聞之悅知道自至門人不達若房魏尚未至彼安能無至故不達董常曰夫子之道與物而來與物而去致知在格物物格然後知至是以來而應之若與俱來去則忘之若與俱去道之應物如是無方非至𧷤惟幾妙乎萬物則安能通其去來哉來無所從去無所視去來既通則何有來何有去薛收曰大哉夫子之道一而已矣無所來去混然圓神若大衍之一不可得而見子謂程元曰汝與董常何如程元曰不敢企常常也遺道徳遺猶忘也道大而無所道徳髙而無所徳是忘矣元也志仁義志求仁則仁志求義則義無志則無得是志矣子曰常則然矣而汝於仁義未數數然也數數頻也其於彼有所至乎由専至一隅故也子曰董常時有慮焉時謂時中也雖未能不思而得不勉而中然思則或妙慮必時中其餘則動静慮矣其餘程薛房魏輩慮非時中然㑹其有動静則慮之耳猶顔回三月不違仁其餘日月至焉而已子曰孝哉薛收行無負於幽明收父道衡非辜見戮收遁於首陽山以免此行全幽明矣子於是日弔祭則終日不笑哀未忘或問王隠隠字處叔多知西都舊章撰晉書文體混漫義不可解世不甚傳子曰敏人也其器明其才富其學贍或問其道子曰述作多而經制淺其道不足稱也器謂才學而已若加之識則三長具可以知道矣子謂陳夀有志於史依大義而削異端夀字永祚著三國志善叙事初王沈撰魏書韋耀續成之夀乃具吳蜀三國變史稱志大抵簡畧存其大義謂范寗有志於春秋徵聖經而詰衆傳范寗字武子為穀梁集解謂左氏失誣公羊失俗穀梁失短皆詰正於道耳詰奚吉反子曰使陳夀不美於史遷固之罪也史記雜黄老之道壯姦雄之詞漢書又模範紀傳愈加文飾是史筆之罪也使范寗不盡美於春秋歆向之罪也劉向治穀梁劉歆好左氏各守一家而不能貫聖經之本是古學之罪也裴晞曰何謂也子曰史之失自遷固始也記繁而志寡但務廣記而不原聖人教化之志春秋之失自歆向始也棄經而任傳但争衆傳而不原聖人權衡之法子曰蓋九師興而易道微淮南王聘九人明易者撰道訓二十篇號九師易三傳作而春秋散公羊髙穀梁喜左丘明皆孔子門人賈瓊曰何謂也子曰白黑相渝能無微乎白黑渝正色渝弋朱反是非相擾能無散乎是非擾正道故齊韓毛鄭詩之末也后蒼所傳為齊詩韓嬰所傳為韓詩毛鄭詩毛萇注鄭𤣥箋也大戴小戴禮之衰也二戴因曲臺記論於石渠成禮記戴徳號大戴戴聖號小戴書殘於古今孔安國家藏科斗尚書以今文易之劉歆别得古本奏立古文尚書詩失於齊魯齊轅固生治詩為博士齊人宗之魯申公漢初為儒學魯人宗之於是有齊魯詩汝知之乎賈瓊曰然則無師無傳可乎子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聖性神受天縱無師苟非其人道不虚行人能𢎞道必也傳又不可廢也傳之在師得之在已所傳有限所得無窮故周公師天下仲尼自得之仲尼師萬世仲淹自得之皆神契其道不盡由師明矣孟子曰君子之深造於道也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取諸左右逢其原然學不可無師而得之不由師也子謂叔恬曰汝不為續詩乎則其視七代損益終懣然也七代注見上懣昏也懣七困反子謂續詩可以諷可以達諷時政達下情可以蕩可以獨處蕩滌鬰結獨處無邪出則悌入則孝上四徳備矣則孝悌動天地感鬼多見治亂之情治之情樂亂之情哀文中子曰吾師也詞達而已矣聖人不煩文惟達意而已或問揚雄張衡子曰古之振竒人也其思苦其言艱揚雄作太𤣥經及倉頡訓綦沈黙精思好學竒字張衡作渾天及地動儀如揚雄之學大抵好竒多艱若曰其道何如子曰靖矣艱苦而竒未足適變蓋守靖而已子曰過而不文不文過犯而不校有功而不伐君子人哉子曰我未見見謗而喜聞譽而懼者子曰富觀其所與與貧則仁與姦則賊貧觀其所取取於義則安取於利則危達觀其所好好賢則治好佞則亂窮觀其所為為善則生為惡則死可也四者可以知人不須多察或問魏孝文子曰可與興化後魏元氏名宏始都洛陽修文物制度太和詔册帝自為之可與興文化矣銅川夫人好藥子之母子始述方伎術非事親不暇為也芮城府君重隂陽子之兄也為芮城令陜州縣名芮而銳反子始著厯日且曰吾懼覽者或費日也聖人與天地合徳安在推步隂陽蓋以事兄之心始著星厯恐門人拘忌妄習灾福故特云懼費日而已子謂薛知仁善處俗知仁未見處俗謂能隨俗而處以芮城之子妻之子曰内難而能正其志引明夷彖辭同州府君以之文中子髙祖名彦為同州刺史内難未詳子曰吾於天下無去也無就也惟道之從從中道






  中說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說卷三
  宋 阮逸 註
  事君篇
  房𤣥齡問事君之道子曰無私問使人之道曰無偏曰敢問化人之道子曰正其心問禮樂子曰王道盛則禮樂從而興焉非爾所及也仁義著則王道盛也樂者仁之聲也禮者義之容也必待明王乃可興非今爾所及或問楊素子曰作福作威玉食不知其他也驕且吝不足觀房𤣥齡問郡縣之治秦罷侯置守郡縣始於此子曰宗周列國八百餘年列國謂封建五等諸侯皇漢雜建四百餘載漢監秦亡之勢雖無五等而雜封功臣宗室子弟魏晉已降滅亡不暇魏晉已有封爵然虚名無實故㓕於權臣之手吾不知其用也觀周漢之永魏晉之促其用可知矣楊素使謂子曰盍仕乎子曰䟽屬之南疏屬山名山海經云枕汾水名管岑汾水之曲有先人之弊廬在可以避風雨有田可以具饘粥彈琴著書講道勸義自樂也願君侯正身以統天下素驕故以正規之時和歳豐則通也受賜多矣不願仕也終巽言以拒之子曰古之為政者先徳而後刑故其人悅以恕悅謂知徳及我恕謂知刑不得已而行今之為政者任刑而棄徳故其人怨以詐怨謂不教我而致我犯詐謂矯求苟免子曰古之從仕者養人今之從仕者養已歎反古子曰甚矣齊文宣之虐也北齊髙洋以峻法御下姚義曰何謂克終子曰有楊遵彦者寔國掌命楊愔字遵彦文宣時為尚書本史稱朝章國命一人而已視民如傷奚為不終言有賢臣故不亡竇威好議禮子曰威也賢乎哉我則不敢威所好者禮之文耳文中子不敢者禮之情也夫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隋室禮壤賢威有心大抵治定而後議今非其時故曰不敢北山丈人山海經云北山之首曰單孤文人無名氏謂文中子曰何謂遑遑者無急歟子曰非敢急傷時怠也怠而不修斯文喪矣子曰吾不度不執度徳執用不常不遂得常遂行房𤣥齡曰書云霍光廢帝舉帝何謂也續書有霍光之事言廢帝舉帝之事光字子孟先是武帝盡周公相成王圖以賜光光盡忠輔之昭帝崩立昌邑王賀賀有罪三千條光廢之而立宣帝續書云大臣之義載于業者有七其一曰命文中子曰書有命邃矣其有成敗於其間天下懸之不得已而臨之乎子曰何必霍光古之大臣廢昏舉明所以康天下也古若伊尹子遊河間之渚隋河間郡連涿水渚今深州河上丈人曰何居乎斯人也丈人無名氏居音姬發語之端心若醉六經目若營四海何居乎斯人也文中子去之薛收曰何人也子曰隠者也收曰盍從之乎訝子去之子曰吾與彼不相從久矣吾吾道也吾道自仲尼與荷蓧丈人已來不相從也故曰久矣至人相從乎收問至人無名還從隠乎子曰否也言至人有名而難名者也今之隠者異於是獨善一身不以天下為道子在河上曰滔滔乎昔吾願止焉而不可得也今吾得之止乎聖人時行則行時止則止昔常欲止而心猶有為故獻䇿於長安今道之不行得以止矣故退居於河曲子見牧守屢易曰堯舜三載考績仲尼三年有成今旬月而易吾不知其道痛隋行秦苟且之政薛收曰如何子曰三代之興邦家有社稷焉諸侯稱邦卿大夫稱家立社稷世奉其祀兩漢之盛牧守有子孫焉襲爵通侯無罪國不除不如是之亟也亟猶遽也無定主而責之以忠無定民而責之以化雖曰能之末由也已末莫也賀若弼請射於子發必中弼字輔伯平陳有武功為總管隋主宴突厥人使命之射一發中的命弼射一發亦中的弼自矜善射故請子觀子曰美哉乎藝也六藝次三曰射古君子志於道據於徳依於仁而後藝可游也言藝成而下君子游之而已弼不悅而退子謂門人曰矜而愎難乎免於今之世矣弼竟誅死子謂荀悅史乎史乎悅字仲豫漢獻帝時侍講禁中依編年體著前漢紀三十篇詞約事詳申明制度重言美之也謂陸機文乎文乎機字士衡作文賦及辨亡論蓋有述作之志復祖之風皆思過半矣子謂文士之行可見謝靈運小人哉其文傲君子則謹靈運𤣥之孫襲爵康樂公性奢豪曽為永嘉太守多遊山不聽民訟召為侍中稱疾不朝此傲可見也沈休文小人哉其文冶君子則典沈約字休文始制音韻好艶冶之辭梁朝士人宗之益務妍侈此冶可見矣鮑昭江淹古之狷者也其文急以怨昭字明逺為宋臨江王㕘軍有虚詞而官不達故多怨刺淹字文通為宋建平王從事有罪下獄上書其言急皆狷可見矣吳筠孔珪古之狂者也其文怪以怒南史無吳筠疑是吴均文之誤也均字叔庠文體古怪又疑是王筠字元禮為文好押强韻多而不精一官一集孔稚珪字徳章與江淹對掌文翰而不肯伏淹皆狂可見矣謝莊王融古之纎人也其文碎莊字希逸善詞賦歌詩傳于樂府嘗作殷妃誄使堯門故事宋帝深銜之融字元長文詞辨捷長於屬綴後坐罪誅此纎碎可見矣徐陵庾信古之夸人也其文誕陵字孝穆陳後主詔冊皆陵為之好裁緝新意自成文體信字子山與徐陵同為學士文體相夸時稱徐庾此誕可見矣或問孝綽兄弟子曰鄙人也其文淫劉綽字孝綽兄弟孝威孝儀俱以才名顯其舅王筠常稱孝綽云天下文章若無我當歸阿士阿士孝綽小名蓋淫詞類舅此鄙可見矣或問湘東王兄弟子曰貪人也其文繁南齊世祖之子湘東王名子建與兄竞陵王子良及隋郡王子隆皆好文章有集傳世然志貪富貴繁可見矣謝朓淺人也其文㨗朓字𤣥暉為齊新安王記室牋詞敏㨗此淺可見矣江總詭人也其文虚總字總持與陳後主為長夜之飲相和為詩不持政事此詭佞可見矣皆古之不利人也或喪身或亂國子謂顔延之王儉任昉有君子之心焉其文約以則詞簡約而理有法則是君子用心也延之字延年宋時為侍郎常言天下之務當與天下共之平生不拘小節不營財利儉字仲寶南齊時為尚書令好禮學文詞風流自比謝安上宴命羣臣作樂儉獨念封禪文昉字彦升梁時掌文誥累為太守凡饋遺與親戚以俸米散荒民當世仕進無不厯其門者昉接引之常言憂人之憂樂人之樂此心可見矣尚書召子仕隋尚書署天下吏子使姚義往辭焉曰必不得已署我於蜀寧僻逺以藏用署常恕反或曰僻子曰吾得從嚴楊游泳以卒世何患乎僻嚴君平揚雄子曰吾惡夫佞者必也愚乎愚者不妄動吾惡夫豪者必也悋乎悋者不妄散佞惑主豪誘衆不若愚悋守其分子曰達人哉山濤也多可而少怪宏達或曰王戎賢乎戎字濬仲晉司空子曰戎而賢天下無不賢矣戎典選未嘗進寒素近虚名天下目為膏肓之疾及愍懐之廢又無一言以諫但苟且簡静容身而已實非賢子曰陳思王可謂達理者也以天下讓時人莫之知也曹植字子建魏祖欲立為太子植不自雕礪飲酒晦迹兄文帝矯情自飾以求為嗣人不知子建署兄耳子曰君子哉思王也其文深以典親親表典矣出師表深矣房𤣥齡問史子曰古之史也辯道約理明變今之史也耀文空事詞語問文子曰古之文也約以達今之文也繁以塞不通理曰塞薛收問續詩子曰有四名焉有五志焉何謂四名一曰化續大雅也天子所以風天下也形天下之風二曰政續國風蕃臣所以移其俗也蕃臣比古諸侯移俗猶易俗也三曰頌續周殷魯頌以成功告於神明也歌之樂府享于宗廟四曰歎續變風變雅以陳誨立誡于家也國異政家殊俗詩人哀之歎之所以吟詠於家諷刺其上使達此變以懐舊俗也凡此四者或美焉嘉美之或勉焉無足嘉則勉之或傷焉勉不得則傷之或惡焉不足傷則惡也或誡焉語他事使聞之自誡是謂五志皆志所之子謂叔恬曰汝為春秋元經乎春秋元經於王道是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也失則無所取衷矣衷中也過則抑之不及則勸之皆約歸中道子謂續詩之有化其猶先王之有雅乎續詩之有政其猶列國之有風乎雅合天下而言也風分郡縣而言也子曰郡縣之政其異列國之風乎列國變則懐其舊俗郡縣變則惟新是圖列國之風深以固其人篤世修政教故俗亦深厚曰我君不卒求我也其上下相安乎曰者假列國之人為言也我君謂天子也言天子封建列國本求冶也上安其下則下亦安其上故云相安及其變也變風勞而散其人蓋傷君恩之薄也而不敢怨薄謂不安其下郡縣之政悅以幸其人慕苟悅其民幸於成功故民亦擇善而慕之曰我君不卒撫我也其臣主屢遷乎此假郡縣之人為言也言我君不終撫吾民使善政不久居而屢易之乎及其變也變政苛而迫其人蓋怨吏心之酷也而無所傷焉史苟一時急功則政酷民怨雖有善政未及行也魏徵曰敢問列國之風變傷而不怨郡縣之政變怨而不傷何謂也子曰傷而不怨則不曰猶吾君也民君本國諸侯亦猶諸侯君天子吾得逃乎何敢怨可逃避不敢怨怨而不傷則不曰彼下矣彼謂郡縣長下猶去也言終替去吾將賊之又何傷賊害之故曰三代之末尚有仁義存焉邦家有社稷故六代之季仁義盡矣牧守無子孫故何則導人者非其路也不以王路使人由之子曰變風變雅作而王澤竭矣周先王之澤變化變政作而帝制衰矣漢諸帝之制子曰言取而行違温彦博惡之彦博大雅弟貞觀中為御史大夫有才辨官終僕射面譽而背毁魏徵惡之二子正直同子曰愛生而敗仁者其下愚之行歟觸情亡性殺身而成仁者其中人之行歟强仁非安行遊仲尼之門未有不治中者也殺身若子路結纓葢其中賢也陳叔達為絳郡守下捕賊之令曰無急也請自新者原之以觀其後容其改過刑之未遲子聞之曰陳守可與言政矣上失其道民散久矣隋季如周衰苟非君子焉能固窮小民窮則盜導之以徳懸之以信且觀其後不亦善乎容在徳刑在信薛收問恩不害義儉不傷禮何如子曰此文景尚病其難行也夫廢肉刑害於義義象秋也天不為人惡寒而變肅殺之今損之可也刑不濫則損衣弋綈傷乎禮禮象夏也君不以小善卑當陽之義中焉可也不偪下則中雖然以文景之心為之可也不可格于後本心在愛民節用不意其害義傷禮後王必稽中道子曰古之事君也以道不可則止直道今之事君也以佞枉道無所不至所至皆佞子曰吾於讃易也述而不敢論述謂修之論謂别立理吾於禮樂也論而不敢辯論沿革而已不敢辯興衰之極吾於詩書也辯而不敢議辯治亂之事不敢議其得失之由或問其故子曰有可有不可聖人立言或徴而顯或盖而彰或曲而中或肆而隠各有奥義不可㮣窺是故有可以述則述可以論則論其於辯議皆然曰夫子有可有不可乎子曰可不可天下之所存也我則存之者也夫經天下之公言也故我續而存之者耳非我自可否也子閒居儼然其動也徐若有所慮貌敦其行也方短步也若有所畏禮恭其接長者恭恭然如不足接㓜者温温然如有就敬愛得中子之服儉以㓗無長物焉長剰也綺羅錦繡不入于室曰君子非黄白不御黄白取自然絲色婦人則有青碧染之易者子宴賔無貳饌不重味食必去生味必適適中果菜非其時不食曰非天道也非其土不食曰非地道也皆保真性者也鄉人有窮而索者索求曰爾於我乎取無擾爾鄰里鄉黨為也周禮五家為鄰五鄰為里五州為鄉五族為黨我則不厭鄉人有喪子必先往匍匐救之反必後木忘哀子之言應而不唱問則應不唱始唱必有大端人言所不及則唱之子之鄉無争者近易化或問人善子知其善則稱之不善則曰未嘗與久也子濟大川有風則止不登髙不履危不乗悍悍馬不奔馭鄉人有水土之役則具畚鍤以往曰吾非從大夫也畚草器鍤鍬也非大夫則從行畚布忖反鍤楚洽反銅川府君之喪父喪勺飲不入口者三日營𦵏具曰必儉也吾家有制焉棺椁無飾衣衾而舉帷車而載飾謂漆飾也衾帷亡者生所御物塗車蒭靈則不從五世矣禮曰塗車蒭靈自古有之孔子謂蒭靈者善謂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既𦵏之曰自仲尼已來未嘗無誌也於是立墳髙四尺不樹焉孔子曰我東西南北之人不可弗識也封之崇四尺子之他鄉舍人之家舍於主人出入必告既而曰奚適而無禀言人動有所禀萬春鄉社所居鄉名社祀句龍子必與執事翼如也執爼豆之事翼如恭貌芮城府君起家除服被起為御史將行謂文中子曰何以贈我子曰清而無介清極則介直而無執直甚則執曰何以加乎子曰太和為之表清而外和至心為之内直而内至行之以恭守之以道恭外道内退而謂董常曰大厦將顛非一木所支也言隋將顛非御史可救子曰婚娶而論財夷虜之道也君子不入其鄉古者男女之族各擇徳焉不以財為禮引古正今子之族婚嫁必具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曰斯道也今亡矣三綱之首不可廢吾從古夫為婦之綱子曰惡衣薄食少思寡欲今人以為詐我則好詐焉不為誇衒若愚似鄙今人以為耻我則不恥也子曰古之仕也以行其道道行於人今之仕也以逞其欲厚已所欲難矣乎雞致太平子曰吏而登仕勞而進官非古也其秦之餘酷乎周禮胥吏執事而已非委之以政教也春秋有功賞邑而已非假之以名器也秦政酷故用吏才而官不授徳古者士登乎仕士謂俊造也從王命為仕吏執乎役力役禄以報勞官以授徳禄及勞者一身而已官則為天下設也子曰美哉公旦之為周也外不屑天下之謗而私其迹曰必使我子孫相承而宗祀不絶也不屑不介意也迹謂攝位也曰者假周公為言也内實達天下之道而公其心曰必使我君臣相安而禍亂不作達道制禮作樂也公謂終復子明辟也深乎深乎安家者所以寧天下也存我者所以厚蒼生也奉文武業必存我身所以寧國厚民故遷都之義曰洛邑之地四達而平使有徳易以興無徳易以衰曰者周公云也卜洛相宅義不恃險而在修徳無功作五斗先生傳王績字無功子之弟也不遇時則縱酒一飲五斗自作五斗先生傳以見志子曰汝忘天下乎言未能忘天下縱心敗矩吾不與也貴其敗人倫之法



  中說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說卷四
  宋 阮逸 註
  周公篇
  子謂周公之道曲而當私而恕攝政誅管蔡曲而當也代武王笞伯禽私而恕也其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乎曲而當於理窮矣私而恕於性盡矣理則性性則天天則命此所以為聖也子曰聖人之道其昌也潛其弊也寢潛寝省漸也亹亹焉若寒暑進退物莫不從之而不知其由也亹亹循環不絶貌顯諸仁則民從之藏諸用則民不知温彦博問嵇康阮籍何人也嵇康字叔夜山濤舉之自代康絶交其介局如此阮籍字嗣宗居喪用琴酒且曰禮豈為我輩設其放曠如此子曰古之名理者而不能窮也談名理不窮其變或失於介或失於放曰何謂也子曰道不足而器有餘道不通則介故不足器不執則放故曰有餘曰敢問道器子曰通變之謂道可以變則變執方之謂器可以方則方曰劉伶何人也劉伶字伯倫性淡黙不交游以酒自樂常攜壺使人荷鍤隨行曰死則埋之子曰古之閉關人也閉闗喻藏身也此世人所不能窺其閫閾曰可乎曰兼忘天下不亦可乎一身可忘也天下不可兼忘曰道足乎曰足則吾不知也伶亦放而已非中道陳守謂薛生曰吾行令於郡縣而盜不止夫子居於鄉里而争者息何也陳守叔達也薛生收也夫子謂文中子薛生曰此以言化行令示法彼以心化行道感人陳守曰吾過矣退而静居思行其道三月盜賊出境子聞之曰收善言叔達善徳二子同志房𤣥齡問田疇何人也子曰古之義人也田疇字子泰幽州牧劉虞使疇奉使于天子及廻虞為公孫瓉所害疇哭虞墓而去魏相欲封疇疇不受此節義人也子謂武徳之舞勞而决其發謀動慮經天下乎漢髙祖廟奏武徳舞狀干戈勤勞决取以經營天下也謂昭徳之舞閑而泰其和神定氣綏天下乎漢文帝廟奏昭徳舞狀修文物以綏安天下也太原府君曰何如子曰或决而成之或泰而守之吾不知其變也凡帝道有成之者有守之者樂武象焉其變在文武相須噫武徳則功存焉不如昭徳之善也功立一時而已徳必常守于萬世且武之未盡善久矣其時乎其時乎湯武革命一時之功周行典禮萬世之道子謂史談善述九流司馬談為太史故曰史談九流一儒家二道家三隂陽家四法家五名家六墨家七縱横家八雜家九農家知其不可廢而知其各有弊也安得長者之言哉逸謂九流異道猶五方殊俗在致治者因而利之器而使之故不廢而同歸於儒矣長者言殊道無不容無不通也不廢則容之有𡚁則排之非真儒通變不能極此子曰通其變天下無弊法何常之有法弊則革執其方天下無善教偏執一隅有時作尼故曰存乎其人人謂真儒子曰安得圓機之士與之共言九流哉圓無執張機發必中安得皇極之主與之共叙九疇哉九疇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五皇極六三徳七稽疑八庶徵九五福皇極居九數之中當主位也杜淹問崔浩何人也子曰迫人也執小道亂大經崔浩字伯淵好星厯及真君長生之術盖迫小不知通儒之道程元曰敢問豳風何也子曰變風也豳今為邠周始興之地也變風自鄶至王泰離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子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聴流言之誚非正風也成王終疑則風遂變矣儻金縢未開則終疑周公非周公至誠孰能卒之哉發乎情是至誠也止乎禮義是卒正之也元曰豳居變風之末何也剛詩何以豳在列國之後子曰夷王已下變風不復正矣夷王下堂而見諸侯周始衰微國風遂變不復雅正矣夫子蓋傷之者也傷周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唯周公能之故繋之以正周已變而以豳正之者周公也歌豳曰周之本也七月陳王業后稷公劉之本嗚呼非周公孰知其艱哉王業艱難變而克正危而克扶始終不失於本其惟周公乎繋之豳逺矣哉周公之詩不繫周而繫豳者正其本存乎逺也子曰齊桓尊王室而諸侯服惟管仲知之管仲字夷吾齊桓公伯諸侯仲之力也故曰知之苻秦舉大號而中原静惟王猛知之前秦苻堅得天下三分之二故曰中原静也亦其相王猛之力或曰苻秦逆東晉在而堅僭號是逆子曰晉制命者之罪也晉不能命方伯使征不庭苻秦何逆上順下違曰逆上亂下抗非逆也義在下文昔周制至公之命若策命曰五侯九伯汝實征之是至公也故齊桓管仲不得而背也上順故晉制至私之命惠帝已後賄賂大行天下謂之互市故苻秦王猛不得而事也晉東遷中國無主秦乃抗號其應天順命安國濟民乎是以武王不敢逆天命背人而事紂齊桓不敢逆天命背人而黜周故曰晉之罪也苻秦何逆三十餘年中國士民東西南北自逺而至猛之力也子曰苻秦之有臣其王猛之所為乎見王猛功業知秦有臣元魏之有主其孝文之所為乎觀孝文治具知魏有主中國之道不墜孝文之力也都洛邑興文物太原府君曰温子昇何人也子曰險人也智小謀大永安之事同州府君常切齒焉則有由也温子昇字鵬舉掌魏國文翰性似静而實深險其後與元瑾謀逆坐誅永安莊帝年號也時魏國大亂切齒未詳子讀三祖上事讀魏書也曰勤哉而不補也見同州府君勤三事跡也無謂魏周無人吾家適不用爾魏帝寳炬入闗依宇文泰泰子覺建號稱周子之家廟座必東南向自穆公始也曰未忘先人之國穆公虬自宋奔魏自是廟座向東南遼東之役子聞之曰禍自此始矣煬帝大業八年征遼二百萬衆並陷九年又征之山東始亂十年又征天下遂喪天子不見伯益讃禹之詞益讃于禹曰惟徳動天無逺弗届禹乃班師振旅七旬苖格公卿不用魏相諷宣帝之事漢宣帝使趙充國擊匈奴魏相諫曰臣聞恃大威者為驕兵兵驕者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王孝逸謂子曰天下皆争利棄義吾獨若之何利已曰利利物曰義子曰捨其所争取其所棄不亦君子乎子謂賈瓊王孝逸凌敬曰諸生何樂賈瓊曰樂閒居退静子曰静以思道可矣王孝逸曰樂聞過思益子曰過而屢聞益矣凌敬曰樂逢善人好賢子曰多賢不亦樂乎薛收遊於館陶魏有館陶縣適與魏徵歸告子曰徵顔冉之器也徵宿子之家言六經踰月不出及去謂薛收曰明王不出而夫子生是三才九疇屬布衣也道兼天地理通皇極炫見子談六經唱其端終日不竭炫字伯光開皇中表乞興學校然好自矜伐為執政所抑著五經正名十二卷行于世子曰何其多也炫曰先儒異同不可不述也註傳異同子曰一以貫之可矣爾以尼父為多學而識之耶天下何思何慮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此尼父之學也炫退子謂門人曰榮華其言小成其道難矣哉難入尼父之門矣凌敬問禮樂之本子曰無邪禮樂本乎情情無邪則貌恭而氣和恭禮也和樂也凌敬退子曰賢哉儒也以禮樂為問賢其學正道子曰大風安不忘危其霸心之存乎漢髙祖歇云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此不忘武備而心在雜霸也秋風樂極哀來其悔志之萌乎漢武歌云歡樂極兮哀情多此悔悟前過志形哀痛之語也子曰詩書盛而秦世滅非仲尼之罪也秦不用詩書致滅虚𤣥長而晉室亂非老莊之罪也老莊存太古之教非適時之典晉賢蕩焉故亂齋戒修而梁國亡非釋迦之罪也釋氏本空寂之法非化俗之原梁主惑焉故亡易不云乎苟非其人道不虚行聖人非不知太古之朴空寂之性然而應物致理必有制焉晉賢蕩梁主惑非立人之制也故虚行者爾或問佛子曰聖人也聖人之寂滅者曰其教何如曰西方之教也西方化外可行非中國禮義之俗可習中國則泥泥猶溺也軒車不可以適越冠冕不可以之胡古之道也越舟而不車胡髪而不冠古者夷不亂華或問宇文儉子曰君子儒也䟽通知逺其書之所深乎儉事跡未見銅川府君重之豈徒然哉父之友子遊太樂樂署聞龍舟五更之曲煬帝將遊江都宮作此曲瞿然而歸曰靡靡樂也紂作靡靡之樂亡國之音也作之邦國焉不可以遊矣子謂姚義盍官乎官仕義曰捨道干禄義則未暇言隋仕人皆捨道子曰誠哉信有此或問荀彧荀攸子曰皆賢者也曰生死何如或死攸生子曰生以救時死以明道荀氏有二仁焉彧字文若佐魏祖有大功或謂魏祖宜加九錫彧曰本起義兵所以正朝安國也君子愛人以徳不宜如此魏祖聞之不悅彧飲藥而死彧從子攸字公達魏國初建㕘謀帷幄舉事慎宻雖子弟不能知魏祖常稱曰荀令君之仁荀軍師之智又曰令君舉善不進不休軍師去惡不去不止然彧初仕漢漢亡則死攸獨仕魏魏存則生明道救時皆謂仁矣子曰言而信未若不言而信行而謹未若不行而謹賈瓊曰如何子曰推之以誠則不言而信心至誠雖未言人已知其必信矣鎮之以静則不行而謹性復静雖未行人知必謹惟有道者能之有儒道者能如此楊素謂子曰甚矣古之為衣冠裳履何樸而非便也撲虚裝貌子曰先王法服不其深乎有深旨為冠所以莊其首也為履所以重其足也衣裳襜如衣下曰裳襜如盛貌劒珮鏘如帶劒示威垂珮合節鏘如響聲皆所以防其躁也威重有節則躁無自入焉故曰儼然人望而畏之以此防民猶有疾驅於道者今捨之曰不便是投魚於淵寘猿於木也為禮使人别禽獸天下庸得不馳騁而狂乎引之者非其道也責素不以禮引人董常歌鄁栢舟言仁不遇也衛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卒章云憂心悄悄愠于羣小子聞之曰天實為之謂之何哉此北門篇也刺士不得志煬帝任羣小仁人憂之言董常不遇者天也邳公好古物蘇威封邳國公鍾鼎什物珪璽錢具必具子聞之曰古之好古者聚道聚淳朴之性今之好古者聚財聚珍異之器子謂仲長子光曰山林可居乎子光註見上曰㑹逢其適也焉知其可㑹當其意有所適則居之耳不知其可不可也子曰達人哉隠居放言也任意所適達也適在山林隠也不知其可放也子光退謂董薛曰子之師其至人乎死生一矣不得與之變極乎道為至人死生不變其道者一貫天下者也薛收問隠子曰至人天隠藏其天真髙莫窺測其次地隠辟地山林髙身全節其次名隠名混朝市心在世外子謂姚義能交結交或曰簡簡静子曰所以為能也淡故簡或曰廣廣泛交也子曰廣而不濫又所以為能也泛愛中有擇子謂晁厝率井田之序有心乎復古矣晁厝說文帝曰五口之家服作者不過三人能耕者不過百畆古者一夫一婦受田百畆此井田之制也文帝不能行故漢致治不及三代文中子惜其有復古之心焉賈瓊問續書之義子曰天子之義列乎範者有四曰制制命也秦改命為制漢因之曰詔詔令也秦改令為詔漢因之曰志志謂帝王有志於治道而未形乎制詔者也曰策求直言而䇿慮之大臣之義載于業者有七曰命爵命曰訓師訓曰對奏對曰讃襄讃曰議評議曰誡監誡曰諫箴諫文中子曰帝者之制恢恢乎其無所不容恢恢如天容物其有大制制天下而不割乎子曰大制不割割分判者也其上湛然其下恬然湛恬皆静天下之危與天下安之天下之失與天下正之凡舉一事必以犬下同之千變萬化吾常守中焉吾常假帝制自謂也其卓然不可動乎其感而無不通乎此之謂帝制矣言二帝之典三王之誥兩漢之記皆同制矣文中子曰易之憂患業業焉孜孜焉其畏天憫人思及時而動乎業業畏天孜孜憫人易者天人以時而動也繁師𤣥曰逺矣吾視易之道何其難乎難知子笑曰有是夫終日乾乾可也乾乾勤學不難視之不臧我思不逺又舉詩勉之使勤學易比載馳篇云也言汝不思善道則已在我思之不為逺越公聘子子謂其使者曰存而行之可也姑存此聘禮即可非得聘賢之實也歌干髦而遣之干髦衛詩美臣子多好善既而曰玉帛云乎哉果求賢不在虚飾子謂房𤣥齡曰好成者敗之本也願廣者狹之道也欲速不達𤣥齡問立功立言何如子曰必也量力乎量力相時子謂姚義可與友久要不忘賈瓊可與行事臨難不變相友貴久臨事貴斷薛收可與事君仁而不佞董常可與出處介如也事君貴正出處貴潔子曰賤物貴我君子不為也賈誼曰小智自私賤彼貴我好竒尚怪蕩而不止必有不肖之心應之理使之然薛宏請見六經薛宏未見經續經也子不出門人惑子笑曰有好古博雅君子則所不隠言宏非好古者子有内弟之喪内表弟不飲酒食肉郡人非之非其過禮子曰吾不忍也賦載馳卒章而去鄘國詩卒章云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此言我自不忍而然鄭和未見譖子於越公曰彼實慢公彼謂文中子公何重焉越公使問子子曰公可慢則僕得矣不可慢則僕失矣得失在僕公何預焉越公待之如舊理遣也子曰我未見勇者或曰賀若弼子曰弼也戾焉得勇勇於義曰勇勇於力曰戾李密問英雄子曰自知者英自知故能知人自勝者雄自勝故能勝人問勇子曰必也義乎凡勇不得其宜皆悖戾爾賈瓊曰甚矣天下之不知子也子曰爾願知乎哉姑修焉天將知之况人乎孟子曰盡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則知天言聖人知天則天亦知聖人賈瓊請六經之本曰吾恐夫子之道或墜也子曰爾將為名乎有美玉姑待價焉待明王出當自求行之楊𤣥感問孝子曰始於事親終於立身言爾父不陷不義則爾身可立矣問忠子曰孝立則忠遂矣楊素賢則隋不亂










  中說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說卷五
  宋 阮逸 註
  問易篇
  劉炫問易子曰聖人於易没身而已况吾儕乎聖人終身立易中劉炫但熟易之文而不知易在身也炫曰吾談之於朝無我敵者但談易文自謂無敵子不答退謂門人曰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此所謂易在身魏徵曰聖人有憂乎子曰天下皆憂吾獨得不憂乎問疑子曰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乎徵退子謂董常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憂疑出乎情爾情者性之欲也聖人性不憂而人以為憂者以天下之情為憂也聖人性無疑而人以為疑者以天下之情為疑也故聖人應物以迹復性以心義終下文常曰非告徵也子亦二言乎前云有憂疑後云無憂疑是二言子曰徵所問者迹也舉天下物情之動而聖人應之曰迹吾告汝者心也以一性之本合乎天命曰心心迹之判久矣判分也自周公已來心迹分故曰久矣夫堯禪舜舜禪禹以心言之則一也其所以禪之者迹也湯伐桀武王伐紂以堯舜之心言之亦一也其所以伐之者迹也周公仲尼之心與堯舜湯武同也而迹不應乎天下盖時異耳使周孔居禪之時則舜禹也居伐之時則湯武也文中子不得其時兩存心迹聖矣哉吾獨得不二言乎言周公仲尼於易已二言矣常曰心迹固殊乎疑二言為二道子曰自汝觀之則殊也自爾猶言自彼也以彼觀我則心迹固殊而適造者不知其殊也適造謂我適至於道乗時而用則安知心與迹果殊哉各云當而已矣當謂惟義所在不必執乎心執乎迹時行則行時止則止各當而已則夫二未違一也言則二道則一也若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先後則二而其不違時一也李播聞而歎曰大哉乎一也李播亦門人未見傳天下皆歸焉而不覺也聖人之道常存於天下然文中子出非其時故天下生民不覺也孟子稱伊尹曰天之生民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程元問叔恬曰續書之有志有詔何謂也叔恬以告文中子子曰志以成道言以宣志道出乎志也雖未詔天下而其言已宣故曰志詔其見王者之志乎詔行天下則志可見矣其恤人也周其致用也悉一言而天下應一令而不可易恤人故皆應悉用故不改非仁智博達則天明命其孰能詔天下乎言詔如是之大叔恬曰敢問䇿何謂也續書有䇿子曰其言也典其致也博憫而不私憫世病不私諱過勞而不倦勞心問賢不倦聴其惟策乎若漢武帝策董仲舒子曰續書之有命邃矣天爵人爵皆為命也邃者言非止君命抑亦天命之耳其有君臣經略當其地乎命其地必有經畧其有成敗于其間天下懸之不得已而臨之乎言命之所歸不得已而當之進退消息不失其幾乎經略如此道甚大物不廢髙逝獨往中權契化自作天命乎天下懸於已故曰自作天命文中子曰事者續書有事其取諸仁義而有謀乎雖天子必有師事由師謀而成然亦何常師之有唯道所存以天下之身受天下之訓言不惟師也天下之人有善皆可從得天下之道成天下之務民不知其由也其惟明主乎民間之事君皆行焉民亦不知其君得善之由文中子曰廣仁益智莫善於問續書有問乗事演道莫善於對續書有對非明君孰能廣問非達臣孰能専對乎其因宜取類無不經乎經營洋洋乎晁董公孫之對晁厝對策云三王臣主俱賢合謀相輔莫不本於人情也董仲舒對策曰春秋王道之端傳之於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為也正者王之所為也公孫𢎞對策云致利除害兼愛無私謂之仁明是非立可否謂之義治之大用也此三對皆洋洋然得王道大綱文中子曰有美不揚天下何觀君子之於君贊其美而匡其失也續書有賛所以進善不暇天下有不安哉言無不安文中子曰議其盡天下之心乎續書有議昔黄帝有合宫之聴堯有衢室之問舜有總章之訪皆議之謂也合宫總章皆明堂異名也衢室當衢為室以採民言也管子曰堯問衢室聴於民也大哉乎并天下之謀兼天下之智而理得矣我何為哉恭已南面而已言黄帝堯舜得天下謀議為理子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言道之難進也故君子思過而預防之所以有誡也續書有誡切而不指切至指訐勤而不怨曲而不諂直而有禮其惟誡乎勤拳委曲以禮誡之子曰改過不恡無咎者善補過也古之明王詎能無過從諫而已矣續書有諫故忠臣之事君也盡忠補過君失於上則臣補於下臣諫於下則君從於上此王道所以不跌也不差跌取泰於否易昏以明非諫孰能臻乎言遂事亦可諫文中子曰晉而下何其紛紛多主也紛不一姓吾視惠懐傷之惠帝政由賈后為趙王倫所篡懐帝䝉塵於平陽為劉聰所害捨三國將安取志乎三國各有平天下之志此又明續書有志三國何其孜孜多虞乎雖有志而無制吾視桓靈傷之漢桓帝諱志梁冀執政權傾天下靈帝諱宏黄巾賊起董卓作亂捨兩漢將安取制乎七制之主可以垂法此又明續書有制也子謂太和之政近雅矣太和後魏孝文帝年號也都洛陽文物始備故曰近雅一明中國之有法中國久無定主孝文立二十餘年造明堂祀圓丘置職制定律令舉兵百萬伐江南其後宣武孝明皆能修太和之政是中國之法也惜也不得行穆公之道穆公虬子之祖自江南來奔太和八年始仕焉虬薦王肅及□朗未幾孝文崩虬亦卒惜其道未及行也程元曰三教何如儒老釋子曰政惡多門久矣教不一則政多門曰廢之何如子曰非爾所及也聖賢出則異端自去非遽能廢也真君建徳之事適足推波助瀾縱風止燎爾真君後魏太武年號也時崇道教毁佛法建徳後周武帝年號也毁釋老二教隋公輔政時更興之是暫廢而愈盛若波瀾風燎爾子讀洪範讜議安康獻公撰皇極讜議曰三教於是乎可一矣洪範五皇極者義貴中道爾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人者天地萬物中和之物也教雖三而人則一矣程元魏徵進曰何謂也子曰使民不倦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賈瓊習書至郅惲之事問於子曰敢問事命志制之别郅惲王莽時上書曰漢祚久長神器有命不可虚受上天垂戒欲悟陛下宜即臣位莽怒脅惲令稱病惲罵曰所言皆天命也非狂人造焉莽終不敢害事者謂行事之迹也命者謂事應天命者也志者謂志藴於心也制者謂志行於禮義者也子曰制命吾著其道焉志事吾著其節焉道兼天下節守一身賈瓊以告叔恬叔恬曰書其無遺乎書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其道之謂乎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其節之謂乎子聞之曰凝其知書矣子曰事之於命也猶志之有制乎非仁義發中不能濟也事與志發乎中命與制形於外子曰達制命之道其知王公之所為乎其得變化之心乎已形於外則心可知矣達志事之道其知君臣之所難乎其得仁義之幾乎發於中則幾可得矣子曰處貧賤而不懾可以富貴矣無隕穫必不驕矜僮僕稱其恩可以從政矣恩及賤况良民乎交遊稱其信可以立功矣推而廣于天下子曰愛名尚利小人哉未見仁者而好名利者也譏時賈瓊問君子之道子曰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詩氓篇卒章也言必反復思其所行之道苟不思則已矣子見縗絰而哭不輟者遂弔之問喪期曰五載矣子泫然曰先王之制不可越也喪不可過必俯而就之縗七回反絰徒結反楚公問用師之道子曰行之以仁義必也至仁伐不仁大義誅不義曰若之何决勝言仁義何能勝兵子曰莫如仁義過此敗之招也責其知勝人以力不知勝人以道子見耕者必勞之慰勞見王人必俛之俛俯僂避之鄉里不騎不騎馬雞初鳴則盥嗽具服内則事父母禮盥古緩及銅川夫人有病子不交睫者三月人問者送迎之必泣以拜喜懼并子曰史傳興而經道廢矣若史記先黄老後六經是廢也記註興而史道誣矣若裴松之註三國志反毁陳夀是誣也是故惡夫異端者述之而反異之薛收曰何為命也子曰稽之於天合之於人謂其有定於此而應於彼天時人事稽合曰命此人事也彼天時也知人而不知天與知天而不知人皆非知命也故君子修性以合天理所以定命矣易云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吉凶曲折無所逃乎事有不虞之舉是時與之吉也事有求全之毁是時與之凶也盖事與時並非人力獨能致之故委曲折旋無以逃其吉凶矣非君子孰能知而畏之乎知天命畏天命惟君子非聖人孰能至之哉盡性以至命惟聖人薛收曰古人作元命其能至乎元命苞易書也子曰至矣易者性命之書也知易則至命賈瓊曰書無制而有命何也魏而下續書無制而有命子曰天下其無主而有臣乎漢制以亡獨臣尚能禀命爾曰兩漢有制志何也子曰制其盡美於䘏人乎漢七主本以憂民而作制志其慙徳於備物乎漢末徳不備尚有志而已薛收曰帝制其出王道乎問漢制出三王之道否乎子曰不能出也後之帝者非昔之帝也昔之帝者以道若三王是也後之帝者以名若秦始兼帝而稱是也其雜百王之道而取帝名乎其心正其跡譎䘏人之心則正雜霸之跡則譎其乗秦之𡚁不得已而稱之乎天下已熟秦稱皇帝之名故漢因之不得已而亦稱帝也政則苟簡董仲舒曰秦為苟簡之文豈若唐虞三代之純懿乎二帝三王名實稱是以富人則可典禮則未漢富民之術可稱長世之禮未備薛收曰純懿遂亡乎疑二帝三王之道不可復子曰人能𢎞道焉知來者之不如昔也後來聖人生則道𢎞矣安知其無純懿之時耶子謂李靖智勝仁程元仁勝智五行之秀有偏故五常之性有勝若木性多水性少則仁勝智推此為然子謂董常幾於道可使變理五常具則庶幾乎聖道通變之謂道故曰變理賈瓊問何以息謗子曰無辯勿與小人辯明曰何以止怨曰無争勿與小人争理子謂諸葛王猛功近而徳逺矣一時霸其國為功雖近然謀及身後為徳盖逺子在蒲蒲古中都之地隋為河中郡聞遼東之敗大業八年九軍並陷謂薛收曰城復于隍矣易泰卦上六城復于隍勿用師其命亂也賦兎爰之卒章王國詩也桓王失信諸侯背叛卒章云我生之後逢此百凶歸而善六經之本曰以俟能者俟百姓與能者行之子曰好動者多難煬帝如此小不忍致大災隋文如此子曰易聖人之動也於是乎用以乗時矣易變易也功業見乎變吉凶生乎動變動者聖人適時之用也無變則功不可大故因二以濟無動則吉不先見故惟幾成務存時効動易可知焉故夫卦者智之鄉也動之序也爻在卦如人居鄉逐位而動是其次序薛生曰智可獨行乎言卦為智郷則謂智可獨行子曰仁以守之智不以仁則易失之賊不能仁則智息矣安所行乎哉不能仁雖智無用子曰元亨利貞運行不匱者智之功也元仁也亨禮也利義也貞信也運之以智五常成功子曰佞以承上殘以御下誘之以義不動也凡佞人殘人不可以義誘董常死子哭之終日不絶門人曰何悲之深也曰吾悲夫天之不相道也董常弱冠而死門人亞聖者也死後無人助行周孔之道之子殁吾亦將逝矣天喪斯文我必不乆生明王雖興無以定禮樂矣後唐太宗議禮樂房魏自言不備子讃易至序卦曰大哉時之相生也達者可與幾矣序卦輪衍六十四卦也時行時止生生不窮達則至之故曰幾也至雜卦曰旁行而不流守者可與存義矣雜卦止說一卦也守則終之故曰義矣子曰名實相生利用相成是非相明去就相安也名由實生實由名顯此謂相生利在有用用則成利此謂相成是未果是有非然後明此謂相明去不安則就就不安則去此謂相安已上皆因賛易而言也賈瓊問太平可致乎子曰五常之典三王之誥兩漢之制粲然可見矣古道備在方册行之可致顔子曰舜何人也余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文中子曰王澤竭而諸侯仗義矣續書所以明此變也帝制衰而天下言利矣續書所以救此失也文中子曰强國戰兵惟恃力爾霸國戰智不戰而屈人之兵在智王國戰義禁民為非不獨任智帝國戰徳仁者無敵於天下徳可知矣皇國戰無為神武而不殺安見其有為天子而戰兵則王霸之道不抗矣戰不以智與義則道不能舉又焉取帝名乎道不抗雖名存何取故帝制没而名實散矣此言名實散則元經必為行其法也子曰多言徳之賊也有徳則不言多事生之讎也保生者少事薛方士未見傳曰逢惡斥之遇邪正之何如子曰其有不得其死乎貴其太剛也若暴虎慿河子路終死必也言之無罪聞之以誡言逢惡遇邪當譎諫喻之孔子曰諫有五吾從其諷或問韋孝寛韋叔裕字孝寛後周武帝臣也子曰幹矣北齊攻雍州孝寛守之不下齊桓歸憤而崩此幹事而已問楊愔楊愔字遵彦北齊文宣帝之臣也愔於斟反子曰輔矣愔以朝章國令為務不幹小事而已故可稱輔相之器宇文化及問天道人事如何化及隋右將軍述之子也煬帝幸江都化及弑逆子曰順隂陽仁義如斯而已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天人相與則一故君陽臣隂陽為仁隂為義此人事所以一天道也化及有無君之心故云守仁義以戒之爾賈瓊為吏以事楚公隋三公府皆自署吏未君命故云事楚公將行子餞之瓊曰願聞事人之道子曰逺而無介恭而逺之無傷介就而無諂泄就其身不苟言貌汎乎利而諷之無鬭其㨗汎汎因所利而諷之勿辯㨗自取禍瓊曰終身誦之子曰終身行之可也不惟事人也處世盡宜然子曰元經其正名乎正帝名皇始之帝徵天以授之也皇始後魏道武帝號也始有中原建天子旌旗得正綂此天授之也晉宋之王近於正體東晉至劉宋中國無真主則江南以為正體故曰近於是乎未忘中國晉宋皆舉兵中原有復一之志穆公之志也晉陽穆公作政大論言帝王之道元經所以帝元魏而斥齊梁盖其志也齊梁陳之徳僭徳斥之於四夷也以明中國之有代太和之力也後魏孝文太和元年宋蒼梧王元徽五年也時江南衰替中國始尊子曰改元立號非古也後文帝始改中元後元年號其於彼心自作之乎彼漢以心自改之可也非古也或問志意修驕富貴道義重輕王侯如何此苟卿子言也下句云内省而外物輕矣子曰彼有以自守也處士横議非天下公言自守此說而已凡聖人之道無所驕無所輕薛生曰殤之後帝制絶矣元經何以不興乎和帝在位十載竇憲不軌殤帝二嵗鄧后臨朝且此時漢制已絶何為於此不續元經以振王法乎子曰君子之於帝制并心一氣以待也以待其復興也傾耳以聴拭目而視待之極也故假之以歲時自殤和綿綿至桓靈假嵗時而終不復興桓靈之際帝制遂亡矣曹操舉兵吴蜀繼作孝獻禪魏漢制乃絶文明之際魏制其未成乎魏文帝明帝未能平吴蜀一制天下太康之始書同文車同軌晉武太康元年平吴天下同一君子曰帝制可作矣而不克振太康三年劉毅比帝為桓靈盖帝制尋大壞矣故永熈之後君子息心焉曰謂之何哉太康十一年武帝崩楊駿矯詔輔政改元永熈賈后殺駿天下大亂元經於是不得已而作也上無王法故君子作賞罰以戒亂臣賊子豈好辨哉誠不得已也文中子曰春秋作而典誥絶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然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元經興而帝制亡矣元經作於續書續詩之後文中子曰諸侯不貢詩古者列國歌頌皆貢于王若魯季孫行父請命于周是也天子不採風古有採詩之官樂官不達雅古為詩樂為歌以合雅道國史不明變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嗚呼斯則久矣自仲尼殁詩有空文而其實廢矣詩可以不續乎漢而下風化不傳於詩故君子不可不續







  中說卷五
<子部,儒家類,中說>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說卷六
  宋 阮逸 註
  禮樂篇
  子曰吾於禮樂正失而已正禮樂沿革之文而已如其制作以俟明哲必也崇貴乎王道盛則可以制禮作樂明哲君子必得公輔崇貴之位乃助成王道也賈瓊薛收曰道不行如之何子曰父母安之兄弟愛之朋友信之施於有政道亦行矣奚謂不行亂世道不能濟天下則修身以正家可矣子謂任薛王劉崔盧之昏非古也何以視譜古者氏族家譜所以僄門地謹昏姻也任姓出黄帝六代孫大壬薛姓出黄帝六代孫奚仲居薛此二姓同譜王姓出舜之後封於劉至漢有王於齊者號王氏此二姓同譜崔姓帝嚳姜嫄之後居崔邑盧姓亦姜姓之後居盧國此二姓同譜皆古禮不通昏也文中子曰帝之不帝久矣百王稱帝者相沿前代號也自秦始皇始故曰不帝久矣王孝逸曰敢問元經之帝何也三代稱王故春秋書王以尊天子稟正朔也秦漢稱帝則元經書帝以尊中國而明正統也子曰絜名索實此不可去舉後世之名者貴存前帝之實也中國天子不可去此號其為帝實失而名存矣實道也名空號爾或問謝安子曰簡矣謝安字安石為東晉相處富貴而獨退静破苻堅而無喜色終優游東山此簡可見矣問王導子曰敬矣王導字茂𢎞事晉元明成三帝為相每進爵必拜元帝山陵此恭可見矣問温嶠子曰毅人也嶠字太真與王導平王敦蘇峻之亂皆有功初鎮武昌聞國難泣涕率兵來赴天子留嶠輔政嶠讓王導此果毅可知矣問桓温子曰智近謀逺鮮不及矣温字子元為晉將軍破李勢平苻健有功為大都督乂北伐不已為慕客垂所敗歸而潛有墓志此智近謀逺之驗賈瓊問羣居之道子曰同不害正異不傷物外雖同而内必正内雖異則外無傷此中庸者乎曰可終身而行乎子曰烏乎而不可也烏何也古之有道者内不失真而外不殊俗夫如此故全也知道可與適道者也不失真可與立者也不殊俗可與權者也三者備何往不全繁師𤣥曰敢問稽古之利子曰執古以御今之有乎今之有利者皆古有之矣故必稽古子曰居近識逺處今知古惟學矣乎孔子曰吾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子曰恭則物服儼然人望而毘之慤則有成先誠其意平則物化無私於物物亦公焉子曰我未見平者也隋政多私或曰君子仁而已矣何用禮為子曰不可行也行仁必以禮節之或曰禮豈為我輩設哉阮籍云子不答既而謂薛收曰斯人也旁行而不流矣旁行一隅不知流通之變安知教意哉有若謂先王之道斯為美也有若孔子弟子文中子曰七制之主道斯盛矣七制註見上薛收曰何為其然子曰嗚呼惟明王能受訓續書有訓收曰無制而有訓何謂也子曰其先帝之制未亡乎大臣之命尚正乎若孝武之制未亡霍光之命尚正則可以訓前漢諸帝也尤武之制未亡桓榮之命尚正則可以訓後漢諸君也無制而有訓天下其無大過矣否則蒼生不無大憂焉若昌邑王不廢東海王不讓則必有兵争起而生民憂也薛收曰讃其非古乎續書有讃子曰唐虞之際斯為盛大禹皋陶所以順天休命也益賛于禹又臯陶曰贊贊襄哉文中子曰議天子所以兼采而博聴也續書有議唯至公之主為能擇焉公朝共議擇善而從文中子曰誡其至矣乎續書有誡古之明王敬慎所未見悚懼所未聞刻於盤盂盤銘云徳日新荀子曰君者盤也水者民也盤圓則水圓君者盂也盂方則水方勒於几杖杖銘云扶危定傾皆戒也居有常念動無過事其誡之功乎常念日新扶危之誡自無過薛收曰諫其見忠臣之心乎續書有諫其志直其言危志直若周昌云口不能言心知不可是也言危若樊噲云陛下獨不見趙髙之事乎是也子曰必也直而不迫危而不詆其知命者之所為乎不迫若賈誼曰今之進言者皆云天下治臣獨以為未是也知命為知其君可諫則諫進退不違天命也狡乎逆上吾不與也狡謂志不直也言不危也非忠順故曰逆賈瓊曰虐哉漢武未嘗從諫也子曰孝武其生知之乎雖不從未嘗不悅而容之子言漢武大體生知不由人諫而理也若初即位崇太學立明堂黜百家策賢良雄才大畧此皆天縱也如汲黯之訐方朔之滑稽雖未聴亦能容之矣故賢人攅于朝直言屬於耳斯有志於道故能知悔而康帝業賢人若仲舒申公枚臯相如嚴樂輩是也此數子每大臣奏事則皆辨論之是攅于朝屬於耳也晚年下詔覺用兵之悔封丞相旧千秋為富民侯是知悔而帝業康也可不謂有志之主乎續書所以有志子曰姚義之辯李靖之智賈瓊魏徵之正薛收之仁程元王孝逸之文加之以篤固七子各得一長更能敦篤則固申之以禮樂可以成人矣既固矣必能成之禮樂通才然後及也子謂京房郭璞古之亂常人也京房字君明習災變之學以卦直日用事本姓李氏而輒自推律改為京氏郭璞字景純好隂陽算術被髪銜刀竟坐誅二子並乖正經亂人倫者也子曰冠禮廢天下無成人矣昏禮廢天下無家道矣士冠昏禮二十而冠三十而昏成人正家不可廢也喪禮廢天下遺其親矣祭禮廢天下忘其祖矣亦言士喪祭禮也孟子曰未有仁而遺其親也又曰祭必自其祖嗚呼吾末如之何也已矣傷時廢此四禮越公問政子曰恭以儉楊素驕侈故䂓之邳公問政蘇威封邳國公為僕射子曰清以平威以老臣貴位引其子夔預朝政非清白公平也故亦規之安平公問政李徳林封安平郡公子曰無鬭人以名徳林文學擅名然多自負見毁于時故規之使無鬬名子謂薛收賈瓊曰春秋元經其衰世之意乎義直而微言曲而中直微曲中蓋權行取中越公初見子遇内史薛公曰公見王通乎楊素問薛道衡薛公曰鄉人也並家河東是其家傳七世矣家傳儒業皆有經濟之道而位不逢不逢明時越公曰天下豈有七世不逢乎薛公曰君子道消十世不逢有矣若孔子自弗父何嗣厲公及正考甫佐戴武宣公至孔父嘉立殤公至仲尼凡三百年不遇明時三十年為一世越公曰奚若其祖公曰王氏有祖父焉有子孫焉雖然久於其道鍾美於是也是人必能叙𢑴倫矣六經續而彜倫叙子出自蒲闗自長安出蒲州龍門闗北歸晉闗吏陸逢止之曰未可以遯我生民也陸逢賢人隠於關吏子為之宿翌日而行子知其賢意在生民故特為宿未忍去陸逢送子曰行矣江湖鱣鯨非溝瀆所容也聖道大非羣小所知程元曰敢問風自火出家人何也易彖詞子曰明内而齊外離明巽齊故家道正而天下正治國者先齊家子曰仁義其教之本乎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是謂教本先王以是繼道徳而興禮樂者也韓愈曰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徳為虚位然則道徳者本仁而中和之所以為禮樂也子曰禮其皇極之門乎聖人所以嚮明而節天下也喻門南向使人出入而節限内外其得中道乎解上文皇極義故能辯上下定民志上不偪下下不僭上人志自定是中也或問君子子曰知微知章知柔知剛易係辭曰君子不器何如子曰此之謂不器即此㣲章柔剛是不器文中子曰周齊之際王公大臣不暇及禮矣北齊髙洋至髙緯二十八年後周自宇文覺至介國公二十五年日尋干戈雖有名臣豈暇及禮哉獻公曰安康獻公天子失禮則諸侯修於國諸侯失禮則大夫修於家周東遷邦禮喪韓宣子適魯曰周禮在魯矣此諸侯修於國也魯三家專政八佾舞庭孔子自衛反魯乃定禮樂此大夫修於家也禮樂之作獻公之志也禮論樂論蓋推獻公之志而作程元問六經之致續經子曰吾續書以存漢晉之實續書起於漢髙祖止晉武帝續詩以辯六代之俗六代詩見上修元經以斷南北之疑晉東遷故南朝推運厯者因以齊梁陳為正綂後魏據中原故北朝推運厯者以北齊周隋為正綂於是南北二史夷虜相稱而天下疑矣元經者所以尊中國故中國無主則正綂在晉宋中國有主則正綂歸魏周讃易道以申先師之㫖申明十翼也正禮樂以旌後王之失後王有不合周公制作者則論而正之如斯而已矣程元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夫子何處乎處居中子曰吾於道屢伸而已言我亦不作亦不述蓋以微言絶大義乖則我再三伸明之爾其好而能樂勤而不厭者乎言我但好學不厭而已聖與明吾安敢處不敢當程元所言子曰有坐而得者有坐而不得者有行而至者有不行而至者老子曰坐進此道書曰行之惟難坐之行之一也而有得有不得有至有不至此言人性差殊各由所習遂相逺也子曰見而存因所見而存諸心未若不見而存者也不待見而心常存之猶言不勉而中不言而信也子曰君子可招而不可誘可以禮招不可以機誘可棄而不可慢棄謂道不同慢謂傷名教輕譽苟毁好憎尚怒小人哉四者任情子曰以勢交者勢傾則絶以利交者利窮則散故君子不與也不與之交子謂薛収善接小人逺而不疎近而不狎頽如也頽如不矜持之貌子逰汾亭坐鼓琴君子不去琴瑟有舟而釣者過曰美哉琴意釣隠者也聞琴知意傷而和怨而靜傷怨和靜乃縵傷絃調也在山澤而有廊廟之志非太公之都磻溪則仲尼之宅泗濱也時亂賢人隠於野磻薄官反子驟而鼓南風釣者曰嘻非今日事也道能利生民功足濟天下其有虞氏之心乎不如舜自鼓也聲存而操變矣所傳南風聲則存矣而所操者之情則變而不類子遽捨琴謂門人曰情之變聲也如是乎起将延之釣者搖竿鼓栧而逝門人追之子曰無追也播鼗武入於河擊磬襄入於海固有之也掌鼗掌磬之官武襄是其名也魯哀公時禮壊樂崩樂人皆去遂志其事作汾亭操焉文中子撰此操子之夏城絳州有夏城縣薛收姚義後遇牧豕者問塗焉牧者曰従誰歟薛收曰從王先生也牧者曰有鳥有鳥則飛于天有魚有魚則潜于淵一本作泉後人避唐諱也知道者蓋黙黙焉牧者亦隠士也意謂魚鳥尚得其所知道者何不黙而遁子聞之謂薛收曰獨善可矣斥牧者不有言者誰明道乎既云知道即不可獨善其身必當言于天下使明而行焉子不相形不可以貌取人不禱疾無妄之疾勿藥有喜不卜非義不疑何卜子曰君子不受虛譽不祈妄福不避死義三者常徳也文中子曰記人之善而忘其過温大雅能之深而宏能容物處貧賤而不懾魏徴能之直而遂能强立聞過而有喜色程元能之好學亂世羞富貴竇威能之好禮儉肅竇田𠉀反慎宻不出董常能之知時陳叔達謂子曰吾視夫子之道何其早成也子謁隋文帝時年二十一是早成子曰通於道有志焉又焉取乎早成耶言志學於道非務早成叔達出遇程元竇威於塗因言之程元曰夫子之成也吾儕慕道乆矣未嘗不充欲焉所問道必充其欲逰夫子之門者未有問而不知求而不給者也凡登門者皆充欲詩云實獲我心葢天啟之非積學能致也言早成亦非志學葢天縱生知爾子聞之曰元汝知乎哉天下未有不學而成者也必須學或問長生神仙之道子曰仁義不修孝悌不立奚為長生苟不仁不孝長生何為甚矣人之無厭也秦皇漢武無厭妄求或問嚴光樊英名隠光字子陵少與漢光武同學除為諫議不就耕於富春山釣於瀬上樊英字季齊明經善推歩之術順帝徴不出隠於壺山此並不求名而隠故曰名隠子曰古之避言人也避毁譽之言而已問東方朔朔字曼倩漢武帝時為郎諸郎呼為狂人醉歌曰陸沈於俗避世金馬門子曰人隠者也詭迹混俗不自求别於衆人故曰人隠子曰自太伯虞仲已來天下鮮避地者也古公長子太伯次虞仲少季厯季厯子昌有聖瑞太伯虞仲知立季厯以及昌於是如荆吳以讓季厯一云虞仲乃仲雍之孫也君於吳後武王克商封虞仲於周未知孰是言二人皆奔之逺地以避賢君故曰避地仲長子光天隠者也無往而不適矣因言數人其隠則一而道徳相逺或蔵名或混俗或讓國皆執一有迹也惟天隱浩然太虛孰為名孰為俗孰為國惟變所適人不能知是天隠也子曰遁世無悶其避世之謂乎避世即天隠也生世間治則彰亂則晦樂則行憂則違適時而已又何悶哉此與名隠人隠地隠異矣非夫無可無不可不能齊也可不可齊致則成天隠文中子曰小雅盡廢而春秋作矣四夷交侵故春秋作以尊中國小化皆衰而天下非一帝續詩有大化小化亦大小雅之義也及其衰也四夷僣帝號故曰非一帝元經所以續而作者其衰世之意乎救世衰故續春秋之法子在絳出于野遇陳守叔達時為絳郡守曰夫子何之乎子曰將之夏絳州夏城縣陳守令勸吏息役慮其師見役民董常聞之曰吾知夫子行國矣未嘗虛行也漢置八使行國以觀天下風俗文中子一布衣出行而郡守息役是不虛行也賈瓊事楚公因䜛而歸以告子楚公註見上子曰瓊汝將閉門却掃歟不知緘口而内修也古人杜門却掃者義在緘口淨其内也瓊未達古人之意焉將謂真閉門仲長子光曰在險而運竒不若宅平而無為運竒一時之用無為長世之圖文中子以為知言言得大者逺者文中子曰其名彌消其徳彌長其身彌退其道彌進此人其知之矣此人即謂仲長子光也退宅平無為則知消長進退之極致也子曰知之者不如行之者苟不能行猶不知行之者不如安之者委物以能不勞聰明安然而事自行此亦廣上文無為之義仲長子光字不曜董常字履常子曰稱徳矣子之叔弟績字無功子曰字朋友之職也朋友呼而字之非自立也神人無功非爾所宜也常名之績終號無功子自作傳弃官不仕季弟名靜薛收字之曰保名子聞之曰薛生善字矣靜能保名有稱有誡薛生於是乎可與友也表徳則稱之未有可稱則誡之葢益友矣











  中説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説卷七
  宋 阮逸 註
  述史篇
  子曰太熈之後述史者㡬乎罵矣故君子没稱焉太熈晉惠帝元年也已後至十六國載記及南北史有索虜島夷之呼如詬罵焉楚公作難賈瓊去之楚難注見上子曰瓊可謂立不易方矣恒卦象云也瓊事楚公不預事温彦博問知子曰無知彦博夲以多知為問子答以無知是知也問識子曰無識不言如愚彦博曰何謂其然子曰是究是圖亶其然乎棠棣詩箋云汝深謀之誠如是矣彦博退告董常常曰深乎哉此文王所以順帝之則也大雅皇矣篇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子曰詩有天下之作焉謂大雅有一國之作焉謂國風有神明之作焉謂頌吴季札曰小雅其周之衰乎豳其樂而不淫乎左傅襄二十九年吳季札聘魯觀周樂聽小雅曰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聞周南召南曰勤而不怨聽豳曰樂而不淫子曰孰謂季子知樂小雅烏乎衰其周之盛乎烏何也小雅自鹿鳴至菁菁者莪皆言先王之徳也故天保已上治内采薇已下治外後王能修先王之政仲尼刪詩謂雖不及先王之大然亦不失其政故曰小雅言政之小者也季子所聽云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則不謂變雅者也幽厲之世國異政家殊俗斯變雅作矣然有先王之遺民不敢怨貳亦由先王盛徳使然文中子曰周之盛也何衰乎豳烏乎樂其勤而不怨乎季子言周南召南勤而不怨葢古文誤也當謂豳詩爾按周南闗雎樂而不淫豳實無樂文中子辨季札必知樂此文之誤耳子曰太和之主有心哉後魏孝文帝賈瓊曰信美矣子曰未光也有心扵治美矣未成化是未光文中子曰元經作君子不榮禄矣易否卦天地不交否君子以儉徳避難不可榮以禄言晉惠而下否矣故元經作董常習書續書告於子曰吴蜀遂忘乎續書有魏而無吴蜀子慨然歎曰通也敢忘大皇昭烈之懿識孔明公瑾之盛心哉吴主孫權諡大皇帝蜀主劉備諡昭烈皇帝蜀相諸葛亮字孔明吴相周瑜字公瑾懿識謂能任賢也盛心謂亮云普天之下莫匪漢民瑜云曹公託名漢相實漢之賊是也董常曰大哉中國五帝三王所自立也五帝少吴都曲阜顓頊都濮陽帝嚳都亳堯都冀舜都蒲三王夏都安邑湯都亳周都雍洛皆中原之國也衣冠禮義所自出也故聖賢景慕焉春秋以中國為法中國有一聖賢明之中國有並並謂吴蜀是也聖賢除之耶除吴蜀子曰噫非中國不敢以訓周孔之志董常曰元經之帝元魏何也元經紀年書帝春王正月起晉惠帝止東晉及宋未忘中國故帝之至齊梁則中國有元魏故帝魏矣子曰亂離斯瘼吾誰適歸詩四月篇云亂離瘼矣奚其適歸箋云今政亂憂病必有之歸天地有奉生民有庇即吾君也必君元魏且居先王之國都洛受先王之道建明堂修典禮予先王之民矣予文中子自謂言予自晉陽穆公已來事魏故曰先王之民謂之何哉何為不帝董常曰敢問皇始之授魏而帝晉何也魏太祖入長安始有中原是歳丙申皇后元年當東晉孝武帝盡太元二十一年也然元經尚以安恭紀年子曰主中國者將非中國也晉主中國至孝武帝名存而實去矣故曰非中國我聞有命未敢以告人揚之水篇云也聞有善政之命未敢告動民心去之則猶傷之者也傷之者懐之也雖實去尚追懐之董常曰敢問卒帝之何也魏至孝文方得紀帝子曰貴其時大其事於是乎用義矣天時人事盛大而帝之得其宜也子曰穆公來王肅至而元魏達矣穆公虬宋順帝升明二年奔魏王肅字恭懿齊明帝建武四年亦奔魏並魏孝文時也虬為晉陽太守肅為平南將軍皆預國政虬累薦肅肅制典章律令故曰達矣子曰非至公不及史也以先王為公叔恬曰敢問元經書陳亡而具五國何也書隋九年春帝正月晉宋齊梁陳亡子曰江東中國之舊也衣冠禮樂之所就也永嘉之後江東貴焉晉懐帝永嘉二年琅邪王叡自徐州移鎮建業中國衣冠往依焉而卒不貴貴猶興也無人也元明成三帝二十餘年賴王導為之輔康穆之世桓温專政晉祚中㣲至孝武朝賴謝安為之佐江東復振安卒後桓𤣥篡位劉裕興焉是無多賢人使然齊梁陳於是乎不與其為國也宋嘗有樹晉之功君子猶與之也至齊梁陳無復念中國但自相篡立故曰不與其為國也及其亡也君子猶懐之齊梁陳亡君子猶懐晉宋故書曰晉宋齊梁陳亡具五以歸其國歸晉舊國且言其國亡也春秋書梁亡言自亡也江東亦然不任賢不修典禮尚淫靡之文自取亡國故曰自亡嗚呼棄先王之禮樂以至是乎南朝喪棄古道叔恬曰晉宋亡國乆矣今具之何謂也子曰衣冠文物之舊君子不欲其先亡宋嘗有樹晉之功有復中國之志宋祖劉裕平桓𤣥盧循此樹晉功也伐南燕擒慕容超伐後秦姚泓平洛陽修謁五陵留子義真守長安此復中國志也亦不欲其先亡也故具齊梁陳以歸其國也其未亡則君子奪其國焉曰中國之禮樂安在齊梁陳不修禮樂但自謀立故君子至公及史以其未亡而必奪之也其已亡則君子與其國焉曰猶我中國之遺人也已亡謂晉宋禮樂猶存先王之化衣冠猶有中國之人故君子及史雖其已亡而必與之也叔恬曰敢問其志文中子泫然而興曰銅川府君之志也通不敢廢銅川子之父也著興衰要論言六代得失此其志也書五國並時而亡葢傷先王之道盡墜故君子大其言極其敗於是乎掃地而求更新也期逝不至而多為卹枤杜篇云匪載匪來憂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為卹逝往也恤憂也言君子未來我憂恤之往不可期其來至而徒多日為病也文中子喻已懐先王之道亦猶此詩爾汝知之乎此元經所以書也所以書五國皆亡也文中子曰漢魏禮樂其末不足稱也末謂末節也然書不可廢尚有近古對議存焉續書有對議問對若髙貴鄉公問諸儒經義淳于俊馬昭等對曰三王以徳化民三王以禮為治是也議若夏侯𤣥議時事曰銓衡臺閣上之分孝悌閭里下之分是也制誌詔册則㡬乎典誥矣制發於君心也誌臣下誌君之善也誥君以告於下也册君求於賢也皆近於二典九誥薛收問仁子曰五常之始也五常一曰仁在乾四徳為善長在孟子四端為惻隠問性子曰五常之本也本謂善也孟子曰人性無不善孔子曰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問道子曰五常一也性善其道一也禮曰率性之謂道賈瓊曰子於道有不盡矣乎言夫子以門人不可教而夫子不盡以道教之乎子曰通於三才五常有不盡者神明殛也責賈瓊不知心也言三才五常之道有為之教吾盡之矣如要無為則退蔵於密不能盡焉或力不足者斯止矣智不及則有不盡焉故不教爾也此謙辭裴晞問穆公之事續書有此篇名事則未詳子曰舅氏不聞鳳皇乎覽徳暉而下何必懐彼也晞文中子之舅也鳳翔千仞有徳則來無徳則去叔恬曰穆公之事葢明齊魏言續書之事非為穆公而已葢明南齊篡國君子振鳳翮而去之穆公所以來魏也裴晞曰人夀㡬何吾視仲尼何其勞也應聘列國未嘗暫暇子曰有之矣其勞也敢違天乎仲尼誠有此勞也然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豈敢違天焉知後之視今不如今之視昔也子自謂我勤道亦勞也然後人視我亦將譏人夀㡬何也温大雅問如之何可使為政子曰仁以行之寛以居之深識禮樂之情若周公是也敢問其次子曰言必忠行必恕鼓之以利害不動若孟軻是也又問其次子曰謹而固㢘而慮齪齪焉自保不足以發也若伯夷叔齊是也齪測角反子曰降此則穿窬之人爾苟無周公之深識孟軻之不動又無伯夷叔齊之謹固則是竊禄如穿窬者爾窬容朱反何足及政抑可使備員矣若漢之張禹魏之鍾繇晉之張華之類備員相位實非及民之政也子曰宗祖廢而氏姓離矣朋友廢而名字亂矣大宗小宗同尊其祖所以親族不離朋友相字以表其徳所以稱謂不亂内史薛公謂子曰吾文章可謂淫溺矣薛道衡自謂淫文溺於所習文中子離席而拜曰敢賀丈人之知過也薛公因執子手喟然而詠曰老夫亦何冀之子振頽綱詠古詩也頽綱謂六朝文弊子將之陜河南陜縣唐置陜州門人從者鏘鏘焉被于路子止之曰散矣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門人乃退黍離詩曰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子謂賀若弼曰壯于趾而已矣大壯初九壯于趾征凶言居下用剛也子曰天下未有不勞而成者也孟子曰君子勞心小人勞力賈瓊問正家之道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恒答以家人卦大象詞王孝逸謂子曰盍說乎游說子曰嗚呼言之不見信乆矣困卦辭云有言不信周公之詞也故曰乆矣吾將貞大人以取吉尚口則窮也且致命遂志其唯君子乎困卦辭云貞大人吉彖曰貞大人吉以剛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窮也象曰君子以致命遂志言命雖致困志必遂通文中子曰春秋其以天道終乎故止於獲麟麟不遇時天命窮矣元經其以人事終乎故止於陳亡先王之道掃地而求更新是人事極矣於是乎天人備矣春秋王次春正次王是天人之道參焉孔子因天命之窮仲淹因人事之極天人之道一也薛收曰何謂也子曰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此董仲舒解春秋云也故君子備之子曰可與共樂未可與共憂可與共憂未可與共樂吾未見可與共憂樂者也樂謂守成也治成則與民同樂憂謂慮始也事初則與民同患凡可與守成者難與慮始若成王初疑周公是也可與慮始不可與守成若范蠡終避勾踐是也有始有卒難全也哉二帝三王可與憂矣堯禪舜舜禪禹天下共樂矣湯伐桀武王伐紂天下共憂矣憂樂皆以天下故文中子以天下之道共與而言之也子曰非君子不可與語變變權也反經合道之謂也孔子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子讃易至于革歎曰可矣其孰能為此哉大業可革至初九曰吾當之矣又安行乎革初九曰鞏用黄牛之革象曰不可以有為也薛收問一卦六爻之義子曰卦也者著天下之時也闗氏易傳曰乾坤屯濟四卦時之門變之開闔也餘六十卦為六十時而小言之六時而已爻也者傚天下之動也爻効也趨時有六動焉吉凶悔吝所以不同也一卦一時之動適時則𠮷失時則凶收曰敢問六爻之義子曰六者非他也三才之道誰能過乎天時人事不過乎六闗氏易傳曰六者天地生成之謂也程元薛收見子子曰二生之學文奚志也對曰尼父之經夫子之續不敢殆也殆怠同子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車攻詩云也允信展誠也大成謂致太平居而安動而變可以佐王矣居而安可與立也動而變可與權也董常之喪子赴洛常死在洛道於沔河南有沔池縣唐置榖州主人不授館子有飢色坐荆棘間讃易不輟也謂門人曰乆矣吾將輟也輟讃易而竟未獲未獲已不知今也而通大困困而不憂窮而不懾通能之斯學之力也主人聞之召舍具餐焉世俗亦知非常人餐千安反賈瓊請絶人事子曰不可請接人事子曰不可絶之接之是執一端瓊曰然則奚若子曰莊以待之信以従之去者不追來者不拒泛如也斯可矣亂世當如此文中子曰賈誼夭孝文崩則漢祚可見矣賈誼年十八上書孝文帝謂才堪卿相然未及大用而誼夭帝崩使漢祚不及三代之永誠以此爾子曰我未見謙而有怨亢而無辱惡而不彰者也三者必然之理董常曰子之十二策奚禀也子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此其禀也策今亡董常曰噫三極之道禀之而行不亦焕乎極者謂動也子曰十二策若行于時則六經不續矣董常曰何謂也子曰仰以觀天文俯以察地理中以建人極吾暇矣哉足以無為其有不言之教行而與萬物息矣堯民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帝何力於我哉是也文中子曰天下有道聖人蔵焉閒暇故蔵天下無道聖人彰焉辯不得已董常曰願聞其説子曰反一無跡庸非蔵乎反一謂反復一性也復靜則萬慮何有老子曰歸根曰靜是也無迹謂無形也無形聖人所以蔵諸用葢不言之教也因貳以濟能無彰乎貳謂異端也異端垂乎大義我則闢之爾如尼父因史法之貳作春秋以濟之孟子因邪説之貳舉仁義以濟之文中子因亂華之貳尊元經以濟之葢有為之典也如有用我者當處於泰山矣泰山魯國周公禮樂之地文中子周之後故慕焉一説泰山黄帝有合宫在其下可以立明堂之制焉董常曰將沖而用之乎沖虛也老子曰道沖而用之言子不求官達而思慕泰山黄帝周公之道是將假沖虚為詞乎易不云乎易簡而天地之理得矣易簡言無為也道沖用則知子之志有不可為矣杜淹問七制之主子曰大有功也註見上問賈誼之道何如子曰羣疑亡矣易睽卦曰遇雨則吉羣疑亡也誼上書文帝曰漢興二十餘年當更秦之法定官名禮樂又對鬼神之事君臣相和如遇雨吉矣此其道也或問楚元王子曰惠人也惠才惠也元王名交好書多才嘗與魯申公白公穆生同受詩作傳曰元王詩又穆生不飲酒王設醴待之是惠也問河間獻王子曰智人也智謂能周防也獻王名徳好收書與朝廷等是時淮南王亦好書多招浮辯獻王修禮樂服儒術帝策問三十餘事王對以道術得事之中立是智也問東平王蒼子曰仁人也仁謂樂善也王名蒼明帝重之位三公上蒼意不安上疏歸藩帝問處家何樂蒼曰為善最樂是仁也問柬海王强子曰義人也光武太子名强母郭后有罪廢而强不自安乞歸藩光武不忍遲迴數年方許之遂封東海大國後明帝立葢强讓之也故曰義保終榮寵不亦宜矣言四王皆善終有惠智仁義子曰婦人預事而漢道危乎吕后梁后産禄之擅權冀之跋扈終危漢也大臣均權而魏命亂矣司馬宣王與曹爽爭權相傾終亂魏也儲后不順而晉室隳矣惠帝衷太子遹未加師訓而立果隳晉祚此非天也人謀不臧咎矣夫天謂厯數也人謂典禮也漢魏晉厯數不及三代者典禮不修故也此是人謀不臧之咎














  中説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説卷八
  宋 阮逸 註
  魏相篇
  子謂魏相真漢相識兵畧達時令逺乎哉魏相字弱翁學易道舉賢良為漢宣帝相諫伐西域是識兵畧作明堂月令議是達時令也子曰孰謂齊文宣瞢而善楊遵彦也北齊文宣帝髙洋即位以法御下以功業自矜而瞢於為政然善待楊遵彦又似非瞢楊愔字遵彦事跡註見上謂孝文明吾不信也後魏孝文帝元氏名宏都洛陽文物制度始備然有王虬不能用有爾朱榮不能圖似不明也謂爾朱榮忠吾不信也榮字天寳有戰功為都督將軍害靈后及少主而奉莊帝恐其難制也手刃殺之謂陳思王善讓也能汙其迹可謂逺刑名矣醉酒馳馬是汙迹也求小責免大患是逺刑也人謂不宻吾不信也皆謂植以才自顯不知汙迹保晦其心宻矣董常問古者明而不視聰而不聞有是夫古知道者視聽不用耳目故問子曰又有圓而不同方而不礙直而不抵抵訐也曲而不佞者矣廣推其類終乎中道常曰濁而不穢清而不皎剛而和柔而毅可乎常聞一知十子曰出而不聲隠而不沒用之則成捨之則全吾與爾有矣既泛言其道故終顯其志子遊馬頬之谷遂至牛首之谿晉州有馬頬河牛首山登降信宿從者樂姚義竇威進曰夫子遂得潜乎潜隠也子曰潜雖伏矣亦孔之昭詩正月篇也箋云喻賢人道不行雖潜伏亦甚易見威曰聞朝廷有召子議矣大業十一年再徴皆不至子曰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箋云彼王求我如不得言禮命多也仇仇謷謷也雖執留我然不問我功力姚義曰其車既載乃棄爾輔箋云車載物喻王之任國事也棄其輔逺賢也竇威曰終踰絶險曾是不意箋云車度險曾不為意乎喻治國亦然子喟然遂歌正月終焉感愴長言之終其意也既而曰不可為矣言隋必亡不可救子曰書以辨事詩以正性言常道在乎事思無邪在乎性禮以制行行不可縱必禮以斷之樂以和徳徳不可苦必樂以和之春秋元經以舉往仲尼舉周公之典禮仲淹修孔父之筆法是往也易以知來生生不窮是來也先王之藴盡矣藴奥賾也王孝逸曰惜哉夫子不仕喆人徒生矣賈瓊曰夫子豈徒生哉以萬古為兆人五常為四國三才九疇為公卿又安用仕董常曰夫子以續詩續書為朝廷禮論樂論為政化賛易為司命元經為賞罰此夫子所以生也叔恬聞之曰孝悌為社稷不言為宗廟無所不知為富貴無所不極為死生天下宗之夫子之道足矣雖生亂世而門人能宗其教以行扵天下生亦足矣喆陟列反賈瓊曰中山吴欽天下之孝者也吳欽史傳不顯其處家也父兄欣欣然其行事也父兄焦然若無所據欣悦也焦猶孑也孑然如無依據言事自集子曰吾黨之孝者異此設此以證彼之非其處家也父母晏然晏安也言不欣嗃而自安其行事也父兄恬然若無所思無思言無事也安用據哉裴嘉有婚㑹裴嘉未見薛方士預焉方士未見酒中而樂作方士非之而出士婚禮三日不舉樂子聞之曰薛方士知禮矣然猶在君子之後乎孔子言先進於禮樂謂情生禮樂之前也後進於禮樂謂文修於禮樂之後也方士不先為語之而後非之無益也故禮則然矣而用之何不從先進文中子曰元經有常也所正以道於是乎見義常經也經正則義存若五始不可移易是也元經有變也所行有適於是乎見權公羊傳曰反經合道為權言順時有適不執常道若與奪南北以尊中國是也權義舉而皇極立矣取衷義見上董常曰夫子六經皇極之能事畢矣董常知六經一貫而道皆歸乎大中也文中子曰春秋一國之書也周室一國其以天下有國而王室不尊乎故約諸侯以尊王政約之以禮法以明天命之未改此春秋之事也天命在周未改元經天下之書也罷侯置守天下為一國其以無定國而帝位不明乎無定國謂南北分名無一定也不明謂僣號作也徴天命以正帝位以明神器之有歸此元經之事也天命不改則周室以一國為春秋天命有歸則晉宋魏周隋合天下為元經文體雖殊其志一也董常曰執小義妨大權春秋元經之所罪歟上文云權義舉而皇極立董常推此意以為義大權小則正以義歟或義小權大則適乎權歟子曰斯謂皇之不極執小妨大是大之不中也故必執大棄小是謂大中御河之役子聞之曰人力盡矣魏郡白溝焬帝開永濟渠名御河運糧征遼子居家不暫捨周禮門人問子子曰先師以王道極是也如有用我則執此以徃先師謂孔子也定禮樂時極周道而已通也宗周之介子敢忘其禮乎孔子尚極此説我小子敢暫捨哉子曰周禮其敵於天命乎周公典禮與天命齊其長乆故曰敵也春秋抗王而尊魯其以周之所存乎抗舉也春秋舉周王正朔而書於魯史者以周禮盡在魯故也元經抗帝而尊中國其以天命之所歸乎元經舉帝號以得中國者為正朔葢天命歸中國也張元素史傳未見問禮子曰直爾心儼爾形動思恭靜思正問道子曰禮得而道存矣上四事合禮則道在其中元素出子曰有心乎禮也夫禮有竊之而成名者况躬親哉竊謂非已有也假外飾而行之尚得成名况元素有心於克己哉孟子曰堯舜性之湯武身之五霸假之也乆假而不歸焉知其非有也魏徴問君子之辨子曰君子奚辯而有時乎為辯不得已也其猶兵乎若湯武之兵伐桀紂孟子之辯排楊墨皆不得已也董常聞之曰君子有不言之辯不殺之兵亦時乎若顔回不言如愚知時之不可為也老子云善戰不陣時可無為也子曰誠哉不知時無以為君子善董常聞辯知時也文中子曰聞謗而怒者䜛之由也見譽而喜者侫之媒也為謗譽所動靜則䜛佞得計矣絶由去媒䜛佞逺矣子曰聞難思解見利思避好成人之美可以立矣子謂董常曰我未見勤者矣如天不息者葢有焉我未之見也因以激常子曰年不豐兵不息吾已矣夫年天也兵人也子謂北山黄公善醫先寢食而後針藥汾隂侯生善筮先人事而後説卦黄公侯生未見房𤣥齡問正主庇民之道子曰先遺其身曰請究其説子曰夫能遺其身然後能無私無私然後能至公至公然後以天下為心矣道可行矣修已以及天下漸也𤣥齡曰如主何再問正主之説子曰通也不可究其説蕭張其猶病諸蕭何知其主不可以正也而私營物産張良亦私自從赤松子逰皆病也噫非子所及姑守爾恭執爾慎庶可以事人也言隋主不可正江都有變焬帝幸江都宫宇文化及弑逆子有疾謂薛收曰道廢乆矣道謂先王典禮如有王者出三十年而後禮樂可稱也稱舉也斯已矣斯隋不能舉收曰何謂也子曰十年平之十年富之十年和之斯成矣平亂富民和以禮樂自江都有變是歳庚辰唐髙祖武徳三年也平之十年至太宗貞觀三年天下大定又富之至貞觀十三年房𤣥齡奏太平又和之終貞觀二十三年太宗崩禮樂已和然未大成爾子曰早婚少聘教人以偷偷薄也妾媵無數教人以亂言棄古禮是掌教者之罪也且貴賤有等妻妾媵各有等降之數一夫一婦庶人之職也國風正夫婦王化之本也子謁見隋祖一接而陳十二策編成四卷門人編之薛收曰辯矣乎董常曰非辯也理當然爾理奥則言辯非務其辯也房𤣥齡請習十二策誦習子曰時異事變不足習也適救隋弊非經乆策虞世基世南兄也焬帝時叅掌朝政唯諾取容而已焬帝遇弑世基見害遣使謂子曰盍仕乎子曰通有疾不能仕也飲使者歌小明以送之小雅詩大夫悔仕扵亂世也首章云豈不懐歸畏此罪罟言世基必罪死世基聞之曰吾特逰繒繳之下也若夫子可謂𡨋𡨋矣楊子曰鴻飛𡨋𡨋弋者何慕文中子曰問則對不問則述若䇿問之則對不爾則自述其道待時而行竊比我於仲舒董仲舒漢武帝時對賢良䇿後為公孫宏所抑退免以著書為業子曰吾不仕故成業成所述業不動故無悔悔生乎動不廣求故得得足也不雜學故明明道也文中子曰凝滯者智之蝥也忿憾者仁之螣也纎恡者義之蠧也蝥螣蠧皆喻害物蝥亡遇反螣從曾反又徒得切蠧都故反子曰元經之專斷葢藴於天命吾安敢至哉天命未改於晉祚則元經斷之於江南天命有歸扵中國則元經斷之於後魏言此皆天命所藴非我能至也董常聞之曰元經之與天命夫子而不至其孰能至也子謂竇威曰既冠讀冠禮將婚讀婚禮居喪讀喪禮既葬讀祭禮朝廷讀賓禮軍旅讀軍禮故君子終身不違禮言學禮有次序竇威曰仲尼言不學禮無以立此之謂乎言孔子教鯉亦謂此次序子述婚禮述在禮論賈瓊曰今皆亡又焉用續續補亡也子曰瓊爾無輕禮無諂俗輕古禮阿時俗是汝也姑存之可也續而存之待時而行子賛易至觀卦曰可以盡神矣盥而不薦可以盡神之奥子曰古者進賢退不肖猶患不治有天下舉賢才則不肖者逺矣今則吾樂賢者而哀不賢者樂之不能進之也哀之不敢退之也如是寡怨不退之故不肖者不怨猶懼不免不免怨害詩云惴惴小心如臨空谷詩小宛篇注云衰亂之世賢人君子雖無罪猶恐懼子讀説苑劉向撰三十卷曰可以輔教矣其説禮樂可左右教化子之韓城馮翊有韓城縣自龍門闗先濟龍門漢皮氏縣魏改為龍門隋屬綘州今河中有縣賈瓊程元後従行在後闗吏仇璋字伯成止之曰先濟者為誰止二子問之吾視其顙頽如也重而不亢頽重之貌亢昂也目燦如也澈而不瞬澈清也睫目曰瞬口敦如也闞而不張敦厚闞深也鳳頸龜背鬚垂至腰參如也參參然盛貌與之行俯然而色卑與之言泛然而後應浪驚柂旋而不懼言狀貌皆異常人是必有異人者也吾聞之天下無道聖人蔵焉鞠躬守黙斯人殆似也鞠躬謂卑俯守黙謂泛應程元曰子知人矣是王通者也賈瓊曰吾二人師之而不能去也仇璋曰夫杖一徳乗五常扶三才控六藝吾安得後而不往哉遂捨職從於韓城子謂賈瓊曰君子哉仇璋也比董常則不足方薛收則有餘文中子曰吾聞禮於闗生見負樵者㡬焉正樂於霍生見持竿者㡬焉闗子明霍汲皆隠於樵漁㡬近也吾將退而求諸野矣野謂漁樵子曰多言不可與逺謀機易泄多動不可與乆處心易躁吾願見偽靜詐儉者矯時罕真靜儉者賈瓊曰知善而不行見義而不勸雖有拱璧之迎吾不入其門矣譏隋朝大臣不勸善而飾虛禮子聞之曰强哉矯也瓊也明而毅故曰强矯仇璋謂薛收曰子聞三有七無乎收曰何謂也璋曰無諾責不責人以必諾無財怨不以財使人怨無專利必先利人無苟説所説必以道無伐善不自矜伐無棄人片善亦取無蓄憾不念舊惡薛收曰請聞三有璋曰有慈有儉有不為天下先收曰子及是乎曰此君子之職也璋何預焉子聞之曰唯其有之是以似之裳裳者華篇註曰似嗣也子曰君子先擇而後交擇可交則與交小人先交而後擇驟以利合擇之即壊故君子寡尤小人多怨良以是夫子曰君子不責人所不及不强人所不能强謂力使之不苦人所不好夫如此故免免今世之禍老耼曰吾言甚易行天下不能行信哉信今亦然仇璋問君子有爭乎子曰見利爭讓聞義爭為有不善爭改言君子果有爭但爭為善而已薛收問聖人與天地如何子曰天生之地長之聖人成之天陽地隂之謂道聖人經之以善成之以性故天地立而易行乎其中矣薛收問易子曰天地之中非他也人也曰仁與義成性之本收退而歎曰乃今知人事修天地之理得矣始悟易子謂收曰我未見欲仁好義而不得者也言人性修則天理得如不得斯無性者也仁義性之本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應物而不化物則能復性故曰欲仁好義此言明天理也若化物而不能反躬復性則是天理滅矣故曰無性此言昧人事也子曰嚴子陵釣於湍石嚴光字子陵漢光武故人不仕隠釣於七里湍爾朱榮控勒天下註見上文故君子不貴得位爾朱榮得位嚴光不貴之也子曰火炎上而受制於水水趨下而得志於火故君子不欲多上人言君子如水之性無不下子讃易至山附于地剥曰固其所也山固宜附地人固宜復靜將安之乎隋亂道剥我將何之是以君子思以下人孔子象曰君子以厚下安宅芮城府君讀説苑芮城説苑註見上子見之曰美哉兄之志也于以進物不亦可乎説苑有進物義子之居常湛如也言必恕動必義與人款曲以待其㑹會謂理與情會合故君子樂其道小人懐其惠小人但知惠叔恬曰凝於先王之道行思坐誦常若不及臨事往來常若無誨若無人教誨我道果艱哉子曰吾亦然也言先王之道非凝能及答云吾亦然實勉之耳叔恬曰天下惡直醜正凝也獨安之乎子悄然作色曰神之聽之介爾景福詩小明篇靖恭爾位好是正直註景大也好與也介助也言有明王則道行而得福君子之於道也死而後已天不為人怨咨而輟其寒暑書曰冬祈寒夏暑雨小民怨咨君子不為人之醜惡而輟其正直然汝不聞洪範之言乎平康正直夫如是故全正直必平康故全身全道今汝屑屑焉三徳無據而心未樹也三徳平康正直為首其次髙明柔克沈潜剛克皆謂正必平易直必康和明必柔克潜必剛克率歸之中道也今凝雖正直而無據扵徳心亦未能務兹故曰未樹立也無挺挺然立不曲貌無訐訐斥言也無固固執無抵抵觸斯之謂側僻民用僣忒無乃汝乎終洪範之詞教之也言凝有是四者與無正直同叔恬再拜而出仇璋進曰君子思以下人直在其中歟璋言讃易剥卦得平康之徳子笑而不答薛收曰君子樂然後笑夫子何為不與其進也子曰唯狂克念斯非樂乎易道至深非璋盡達然嘉其狂念故樂然笑之子謂仇璋薛收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言克念之必須克行之


  中説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説卷九
  宋 阮逸 註
  立命篇
  文中子曰命之立也其稱人事乎人生天地之間所以立命也是命者因人而稱天有情扵人而命之者也故君子畏之孔子畏天命者葢畏人事不修而違天也無逺近髙深而不應也無洪纎曲直而不當也易曰其受命如響故歸之於天聖人無不應無不當與天合徳故立命則曰天命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引易以明命因性而稱也魏徴曰書云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詩云不戢不難受福不那彼交匪傲萬福來求其是之謂乎書大禹謨云也惠順迪道也順道即吉從逆即㐫詩桑扈篇註戢聚難難也那多也言不聚法不戒難則福多矣彼賢交非傲即福亦就求之也子曰徴其能自取矣自取福董常曰自取者其稱人耶明魏徴能自取多福則顯上文其稱人事也子曰誠哉惟人所召召亦取也賈瓊進曰敢問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何謂也何獨死生言命而富貴則言天乎子曰召之在前命之在後凡未死世人皆云命合生也已死矣則世人皆云命不生也未富貴則世人皆云命合貧賤也既富貴則世人皆云命不貧賤是死生富貴皆人先自召之在前而後從而言命其在後也斯自取也庸非命乎噫吾末如之何也已矣末莫也言我莫知所如亂世不可自取理矣寧求退藏而已瓊拜而出謂程元曰吾今而後知元命可作多福可求矣若周公乞代武王仲尼求為東周皆自作元命終獲多福此知命之大者程元曰敬珮玉音服之無斁斁厭也文中子曰度徳而師度已不如則師之易子而教易互也今亡矣亡廢子曰不以伊尹周公之道康其國非大臣也以已之道安人之國不以嫌疑惜其身是大臣矣不以霍光諸葛亮之心事其君者皆具臣也受先君之顧命保後王之未明盡已之心不苟其位非具臣矣董常歎曰善乎顔子之心也三月不違仁矣日乆不違是仁人矣子聞之曰仁亦不逺姑慮而行之上文謂常也時有慮焉亦三月之義爾無苟羨焉顔囘曰舜何人也余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彼顔囘不羡舜也故常亦無羡囘但慮而行之自及矣惟精惟一誕先登于岸書云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言道心精㣲仁性則一也詩云帝謂文王無然畔援無然歆羨誕先登于岸岸喻仁之地也言仁道不可畔不可羡亦執中而得也常出曰慮不及精思不及睿慮即道心也思曰睿焉能無咎咎謂貳過也焉能不違不違三月繁師𤣥聞董常賢問賈瓊以齒年齒瓊曰始冠矣年二十師𤣥曰吁其幼達也達謂達道瓊曰夫子十五為人師焉夫子謂文中子陳留王孝逸先達之慠者也慠謂未甞服人也然白首北面豈以年乎達不在年齒瓊聞之徳不在年左傳曰年均擇賢是則賢徳為上道不在位語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門人有問姚義孔庭之法曰詩曰禮不及四經何也鯉趨而過庭子曰學詩乎學禮乎姚義曰嘗聞諸夫子矣夫子謂文中子春秋斷物志定而後及也志在斷樂以和徳全而後及也樂象徳書以制法從事而後及也事以制立易以窮理知命而後及也理性至於命故不學春秋無以主斷不學樂無以知和不學書無以議制不學易無以通理四者非具體不能及故聖人後之言孔子不教鯉者待其具而後教之爾此並文中子言姚義志之也豈養䝉之具耶或曰然則詩禮何為而先也義曰夫教之以詩則出辭氣斯逺暴慢矣約之以禮則動容貌斯立威嚴矣此亦小成也度其言察其志考其行辯其徳凡師教人量其志行志定則發之以春秋於是乎斷而能變不變則斷不適中徳全則導之以樂於是乎和而知節不節則蕩可從事則達之以書於是乎可以立制事無制不永知命則申之以易於是乎可與盡性性與天道合為元命若驟而語春秋則蕩志輕義志未定故驟而語樂則喧徳敗度徳未全驟而語書則狎法狎法猶舞文也驟而語易則玩神不知性則以神為虛玩是以聖人知其必然故立之以宗宗即統言六經也列之以次次謂先詩禮而後次之四經也先成諸已然後備諸物先濟乎近然後形乎逺已近謂近取諸身也若出辭氣動容貌是也物逺謂逺取諸物也若斷物和行制法窮理是也亶其深乎亶其深乎亶信也信乎孔子先詩禮其教深奥子聞之曰姚子得之矣得六經之深故能言此子曰識寡於亮徳輕於才斯過也已有亮少識必有大緩之過有才少徳必有太淺之過子曰治亂運也有乗之者有革之者治亂皆由運則同也而乗之革之異焉乗之謂舜乗堯之類革之謂湯革夏之類是也窮達時也闗氏易傳曰時也者係乎君天下者也君天下得君子之道則時亨得小人之道則時塞有行之者有遇之者窮達皆由時然有行非其道而自窮于時者有雖行得道而遇時不明者時則一而行之遇之異焉吉凶命也有作之者有偶之者作謂自作孽自求多福皆由人作之者也偶謂庸人偶貴善人偶禍皆偶然者也一來一往各以數至豈徒云哉往來循環數有竒耦人不能逃遼東之役天下治船子曰林麓盡矣治船伐盡麓盧谷反帝省其山其將何辭以對掌林麓之官何辭對帝或問續經薛收姚義告子子曰使賢者非耶吾將飾誠以請對對之以道賢者當悟愚者非耶吾獨奈之何愚者不知道不可對因賦黍離之卒章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入謂門人曰五交三釁劉峻亦知言哉孝標論曰惟兹五交是生三釁釁許慎反房𤣥齡問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可謂忠乎子曰讓矣無過而稱已過是隠也隠非忠也葢讓美扵君而已杜如晦問政子曰推爾誠舉爾類賞一以勸百罰一以懲衆夫為政而何有未有過此得為政之要者如晦出謂竇威曰讜人容其訐雖太訐必容佞人杜其漸漸猶不可况深乎賞罰在其中吾知乎為政矣容一訐直示賞百善之門絶一佞媚示罰衆惡之柄文中子曰制命不及黄初續書帝制公命惟漢有之不及魏矣黄初魏文帝初即位年號志事不及太熈續書君志臣事至晉太康而止矣不及惠帝太熈惠帝年號褒貶不及仁夀元經至隋開皇而止矣不及仁夀仁夀四年煬帝弑立叔恬曰何謂也子泫然曰仁夀大業之際其事忍容言耶大業煬帝年號事不忍言安所褒貶賈瓊問富而教之何謂也子曰仁生於歉歳歉則仁者惻隠歉苦簟反義生於豐豐盈則義者制宜故富而教之斯易也以豐思歉則為教易古者聖王在上田里相距雞犬相聞人至老死不相往來葢自足也解上文富是以至治之代謂三皇時五典潜五禮措五服不章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五者之服必章明白五章人知飲食不知葢藏人知羣居不知愛敬上如標枝下如野鹿標枝野鹿自然分上下也何哉葢上無為下自足故也賈瓊曰淳漓朴散其可歸乎歸復也子曰人能宏道苟得其行如反掌爾人存則道行言亦易爾昔舜禹繼軌而天下朴夏桀承之而天下詐成湯放桀而天下平殷紂承之而天下陂陂險也文武治而幽厲散文景寜而桓靈失斯則治亂相易澆淳有由由上之所化興衰資乎人得失在乎教解上文人𢎞道其曰太古不可復是未知先王之有化也詩書禮樂復何為哉若言經籍不能復古何為虚設耶董常聞之謂賈瓊曰孔孟云亡夫子之道行則所謂綏之斯來動之斯和乎孰云淳朴不可歸哉當為决淳漓朴散之疑子曰以性制情者鮮矣我未見處歧路而不遲迴者路分二曰歧性感物而動曰情亦二之義也言情之惑性如歧之惑路也能制者鮮矣易曰直方大不習無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直方性也不習謂不疑惑竇威曰大哉易之盡性也門人孰至焉子曰董常近之近庶㡬也或問威與常也何如子曰不知恐門人輕威而重常故答以不知子曰大雅或㡬於道温大雅或㡬猶屢中也葢隠者也黙而成之不言而信㡬道則黙也黙似隠或問陶元亮潜字元亮子曰放人也歸去來有避地之心焉潜作歸去來辭五栁先生傳則㡬於閉關矣潜種五栁以自號閉關註見上子曰和大怨者必有餘怨若舜不怨而慕是也忘大樂者必有餘樂若顔回不改其樂是也天之道也性與天道相合故能如此子曰氣為上形為下識都其中都居也而三才備矣氣為鬼其天乎識為神其人乎易曰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鬼者精氣之變也故曰氣為鬼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非識則不能神故曰識為神吾得之理性焉窮理盡性則能行變化通鬼神薛收曰敢問天神人鬼何謂也周公其達乎仲尼曰鬼神之事吾亦難明周公曰不若旦多才多藝能事鬼神故止問周公子曰大哉周公逺則𡨋諸心也心者非他也窮理者也心謂天理故悉本於天悉盡也盡我於天理也孟子盡心章義同推神於天葢尊而逺之也故以祀禮接焉此宗祀大神也近則求諸已也已謂人倫已者非他也盡性者也反已復性卒歸之人如父與子性人人一同推鬼於人葢引而敬之也故以饗禮接焉此大禘人鬼也古者觀盥而不薦思過半矣盥絜貴敬也盥古緩反薛收曰敢問地祗既問天神人鬼故又問地祗子曰至哉百物生焉萬類形焉示之以民斯其義也古祇字示旁作民形也者非他也骨肉之謂也骨肉屬土故以祭禮接焉此既葬則祭于地下也收曰三者何先子曰三才不相離也措之事業則有主焉圓丘尚祀觀神道也方澤貴祭察物類也宗廟用饗懐精氣也收曰敢問三才之藴藴者精奥之稱子曰至哉乎問夫天者統元氣焉非止蕩蕩蒼蒼之謂也地者統元形焉非止山川丘陵之謂也人者統元識焉非止圓首方足之謂也三才取其氣形識不止形而已乾坤之藴汝思之乎於是收退而學易易行乾坤之中故因三才之藴始悟易子曰射以觀徳今亡矣古人貴仁義賤勇力子曰棄徳背義而患人之不已親好疑尚詐而患人之不已信則有之矣譏時子曰君子服人之心不服人之言孟子曰七十子之服仲尼中心悦而誠服也服人之言不服人之身此其次也服人之身力加之也君子以義小人以力難矣夫並譏當世尚力不知義者子曰太熈之後天子所存者號爾晉惠帝烏乎索化列之以政則蕃君化之矣續詩有政化元經何以不興乎詩亡則春秋作房𤣥齡謂薛收曰道之不行也必矣夫子何營營乎嗟師勤薛收曰子非夫子之徒歟不知道天子失道則諸侯修之若桓文諸侯失道則大夫修之若子産叔向大夫失道則士修之若孔孟士失道則庶人修之若董仲舒居家推灾異修之之道從師無常誨而不倦窮而不濫濫謂不苟干禄棄道死而後已得時則行失時則蟠蟠屈此先王之道所以續而不墜也古者謂之繼時若孔子繼周公孟子繼孔子其適時一也詩不云乎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子衿篇刺亂世學校不修也註嗣讀也音謂絃如之何以不行而廢也𤣥齡惕然謝曰其行也如是之逺乎乃知營營非止身而已繼時之道當逺大





  中説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中説卷十
  宋 阮逸 註
  闗朗篇
  或問闗朗子曰魏之賢人也孝文没而宣武立穆公死闗朗退並注見上魏之不振有由哉國不振由賢人不用子曰中國失道四夷知之魏徴曰請聞其説子曰小雅盡廢四夷交侵斯中國失道也非其説乎徴退謂薛收曰時可知矣時煬帝失道可知薛收問曰今之民胡無詩因聞古詩乃問今民何不作詩子曰詩者民之情性也情性能亡乎情不亡詩不廢非民無詩職詩者之罪也職詩謂史官不明變姚義困於窶窶貧房𤣥齡曰傷哉窶也盍請乎姚義曰古之人為人請猶以為捨讓也古冉子為公西赤之母請粟孔子曰君子周急不繼富葢非冉子棄讓也况為己乎吾不願子聞之曰確哉義也實行古之道矣有以發我也難進易退儒有難進易退姚義發明於我子曰雖邇言必有可察求本則逺舜好察邇言若不察其本則䜛説殄行至矣逺謂難及王珪從子求續經子曰叔父珪字叔玠子之從叔太宗朝為諫議多直言勑中書門下三品入閤使諫臣隨之自珪始也通何徳以之哉有何徳以當叔父之求學珪曰勿辭也當仁不讓於師况無師乎吾聞闗朗之筮矣事在闗朗傳積亂之後當生大賢世習禮樂莫若吾族天未亡道振斯文者非子誰歟珪言直故舉吾族魏徴問議事以制何如子曰苟正其本刑將措焉如失其道議之何益故至治之代法懸而不犯畫衣冠為法其次犯而不繁三代故議事以制噫中代之道也商周已後為中代如有用我必也無訟乎此仲尼之志文中子曰平陳之後龍徳亢矣而卒不悔悲夫隋文過亢不知故及弑子曰吾於續書元經也其知天命而著乎詩書亡然後元經作皆天命也傷禮樂則述章志樂章禮志正厯數則斷南北南北朝感帝制而首太熈書帝制尚不及黄初况太熈乎然元經首於太熈者葢感帝制之絶而特振之也尊中國而正皇始晉宋卒不振則厯數斷煬北朝以後魏孝文皇始年都洛歸得中國也文中子曰動失之繁静失之寡不得中子曰罪莫大於好進進不以道禍莫大於多言言不以中痛莫大扵不聞過自蔽辱莫大扵不知恥自得子曰天子之子合冠而議封年二十成人始封之王知治而受職齒冑學古古之道也此周制薛收問政扵仲長子光子光曰舉一綱衆目張弛一機萬事隳引古語 隳翾規反不知其政也隠者言放收告文中子子曰子光得之矣得為政之要也文中子曰不知道無以為人臣况君乎君更須知道子曰人不里居地不井受終苟道也秦廢井田開阡陌意在徙豪傑強本國然棄禮義起兼并為苟且之道雖舜禹不能理矣如此雖聖人復生難矣子曰政猛寧若恩先恩臨之法速寜若緩緩寛也獄繁寧若簡簡不滋彰臣主之際其猜也寧信並譏時執其中者惟聖人乎聖人之道不難知能行上四事則執中矣子曰委任不一亂之媒也監察不止姦之府也隋由此亡裴晞聞之曰左右相疑非亂乎上下相伺非姦乎古謂之蛇豕之政噫亡秦之罪也言王道喪自秦始杜淹問隠子曰非伏其身而不見也時命大謬則隠其徳矣惟有道者能之故謂之退蔵扵密有道謂聖人杜淹曰易之興也天下其可疑乎故聖人得以隠紂疑文王則文王隠子曰顯仁蔵用中古之事也演卦顯也就拘蔵也淹曰敢問蔵之之説子曰泯其迹閟其心可以神㑹難以事求斯其説也又問道之㫖子曰非禮勿動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淹曰此仁者之目也仲尼言仁子曰道在其中矣道在仁中淹退謂如晦曰瞻之在前忽然在後信顔氏知之矣知聖人道大不可以語言執也文中子曰四民不分五等不建六官不職九服不序皇墳帝典不得而識矣生民不復得而識也不以三代之法統天下終危邦也忠敬文相循之法如不得已其兩漢之制乎七制不以兩漢之制輔天下者誠亂也已制度不立則亂文中子曰仲尼之述廣大悉備厯千載而不用悲夫六經示後而後世但習空文不用其道可悲惜仇璋進曰然夫子今何勤勤於述也子曰先師之職也不敢廢儒職在祖述焉知後之不能用也後必有聖人出而用之是藨是蓘則有豐年逸詩譬如農夫是藨是蓘雖有飢饉必有豐年藨悲驕反蓘古夲反子謂薛收曰元魏以降天下無主矣無真主開皇九載人始一平陳一統先人有言曰敬其事者大其始慎其位者正其名先人謂銅川府君此吾所以建議扵仁夀也開皇改仁夀陛下真帝也無踵偽亂南北朝偽亂相繼必紹周漢以土襲火周木徳漢火徳隋當為土徳色尚黄敷用五除四代之法四代謂北朝魏周齊南朝陳也以乗天命時乗御天千載一時不可失也髙祖偉之而不能用偉其文而已不用其道所以然者吾庶㡬乎周公之事矣周公聖人之時者也故仲尼宗之敬其事正其始攝位則進正名則退公其心私其迹此周公之事也文中子謂隋祖必敬其始正其名故十二策何先必先正始者也正始策首篇名魏永為龍門令永未見下車而廣公舍子聞之曰非所先也勞人逸已胡寜是營永遽止以謝子子曰不勤不儉無以為人上也終戒之門人竇威賈瓊姚義受禮温彦博杜如晦陳叔達受樂杜淹房喬魏徴受書李靖薛方士裴晞王珪受詩叔恬受元經董常仇璋薛收程元備聞六經之義中説終凝常聞不專經者不敢以受也經别有説故著之此太原府君王凝自記扵中説之後也太原府君曰稱府君者凝二子所記也文中子之教不可不宣也日月逝矣不可使文中之後後裔不達于兹也召三子而教之畧例焉續經畧例太原府君曰凝常居慄如也子弟非公服不見閨門之内若朝廷焉昔文中子曰賢者凝也權則未而可與立矣府君再拜曰謹受教非禮不動終身焉貞觀中起家監察御史劾奏侯君集有無君之心天下稱其讜正出為胡蘓令時杜淹為御史大夫王凝為監察上言侯君集有反状太宗以君集有大功未之信而長孫無忌與君集善乃與杜淹不協而王凝貶出胡蘓令胡蘓漢東莞縣有胡蘓亭隋置縣名今屬𨽻州及退則鄉黨以穆不得志於時遂退御家以四教勤儉恭恕正家以四禮冠婚喪祭士禮三年之畜備則散之親族九年耕所儲畜聖人之書及公服禮器不假皆自足垣屋什物必堅朴曰無苟費也門巷果木必方列曰無苟亂也事寡嫂以恭順著文中子之室與人不欵曲不受遺非其力非其禄未嘗衣食力謂自耕桑者饗食之禮無加物焉曰及禮可矣居家不肉食曰無求飽一布被二十年不易曰無為費天下也鄉人有誣其税者一歳再輸臨官計日受俸年踰七十手不輟經親朋有非義者必正之曰面譽背毁吾不忍也羣居縱言未嘗及人之短常有不可犯之色故小人逺焉杜淹曰續經其行乎太原府君曰王公大人最急也先王之道布在此矣天下有道聖人推而行之天下無道聖人述而蔵之所謂流之斯為川焉塞之斯為淵焉升則雲施則雨濳則潤何往不利也太原府君曰夫子得程仇董薛而六經益明對問之作四生之力也董仇早殁而程薛繼殂文中子之教其未作矣嗚呼以俟來哲此並隠其意肆其言以傷河汾之教為長孫無忌所抑房魏等不能正之也
  叙篇
  文中子之教繼素王之道故以王道篇為首古先聖王俯仰二儀必合其徳故次之以天地篇天尊地卑君臣立矣故次之以事君篇事君法天莫如周公故次之以周公篇周公之道葢神乎易中故次之以問易篇易者教化之原也教化莫大乎禮樂故次之以禮樂篇禮樂彌文著明則史故次之以述史篇興文立制燮理為大惟魏相有焉故次之以魏相篇夫隂陽既燮則理性達矣窮理盡性以至扵命故次之以立命篇通性命之説者非易安能至乎闗氏易之深者也故次之闗朗篇終焉
  文中子世家       杜 淹 撰
  文中子王氏諱通字仲淹其先漢徴君霸絜身不仕十八代祖殷雲中太守家于祁以春秋周易訓鄉里為子孫資十四代祖述克播前烈著春秋義統公府辟不就九代祖㝢遭愍懐之難遂東遷焉㝢生罕罕生秀皆以文學顯秀生二子長曰𤣥謨次曰𤣥則𤣥謨以將畧升𤣥則以儒術進𤣥則字彦法即文中子六代祖也仕宋厯太僕國子博士常歎曰先君所貴者禮樂不學者軍旅兄何為哉遂究道徳考經籍謂功業不可以小成也故卒為洪儒卿相不可以苟處也故終為博士曰先師之職也不可墜故江左號王先生受其道曰王先生業扵是大稱儒門世濟厥美先生生江州府君煥煥生虬虬始北事魏太和中為并州刺史家河汾曰晉陽穆公穆公生同州刺史彦曰同州府君彦生濟州刺史一曰安康獻公安康獻公生銅川府君諱隆字伯髙文中子之父也傳先生之業教授門人千餘隋開皇初以國子博士待詔雲龍門時國家新有揖讓之事方以恭儉定天下帝從容謂府君曰朕何如主也府君曰陛下聰明神武得之扵天發號施令不盡稽古雖負堯舜之⿱㳄女 -- 姿終以不學為累帝黙然曰先生朕之陸賈也何以教朕府君承詔著興衰要論七篇毎奏帝稱善然未甚達也府君出為昌樂令遷猗氏銅川所治著稱秩滿退歸遂不仕開皇四年文中子始生銅川府君筮之遇坤之師獻兆于安康獻公獻公曰素王之卦也何為而來地二化為天一上徳而居下位能以衆正可以王矣雖有君徳非其時乎是子必能通天下之志遂名之曰通開皇九年江東平銅川府君歎曰王道無叙天下何為而一乎文中子侍側十歳矣有憂色曰通聞古之為邦有長乆之策故夏殷以下數百年四海常一統也後之為邦行苟且之政故魏晉以下數百年九州無定主也上失其道民散乆矣一彼一此何常之有夫子之歎葢憂皇綱不振生人勞扵聚歛而天下将亂乎銅川府君異之曰其然乎遂告以元經之事文中子再拜受之十八年銅川府君宴居歌伐木而召文中子子矍然再拜敢問夫子之志何謂也銅川府君曰爾來自天子至庶人未有不資友而成者也在三之義師居一焉道喪已來斯廢乆矣然何常之有小子勉旃翔而後集文中子於是有四方之志盖受書扵東海李育學詩扵㑹稽夏琠問禮扵河東闗子明正樂扵北平霍汲考易扵族父仲華不解衣者六歳其精志如此仁夀三年文中子冠矣慨然有濟蒼生之心西逰長安見隋文帝帝坐太極殿召見因奏太平策十有二策尊王道推霸畧稽今驗古恢恢乎運天下扵指掌矣帝大悦曰得生㡬晚矣天以生賜朕也下其議扵公卿公卿不悦時將有蕭牆之釁文中子知謀之不用也作東征之歌而歸曰我思國家兮逺逰京畿忽逢帝王兮降禮布衣遂懐古人之心兮將興太平之基時異事變兮志乖願違吁嗟道之不行兮垂翅東歸皇之不斷兮勞身西飛帝聞而再徴之不至四年帝崩大業元年一徴又不至辭以疾謂所親曰我周人也家于祁永嘉之亂盖東遷焉髙祖穆公始事魏魏周之際有大功扵生人天子錫之地始家扵河汾故有墳隴扵兹四代矣兹土也其人憂深思逺乃有陶唐氏之遺風先君之所懐也有弊廬在茅簷土堦撮如也道之不行欲安之乎退志其道而已乃續詩書正禮樂修元經讃易道九年而六經大就門人自逺而至河南董常太山姚義京兆杜淹趙郡李靖南陽程元扶風竇威河東薛收中山賈瓊清河房𤣥齡鉅鹿魏徴太原温大雅頴川陳叔達等咸稱師北面受王佐之道焉如往來受業者不可勝數葢千餘人隋季文中子之教興於河汾雍雍如也大業十年尚書召署蜀郡司戸不就十一年以著作郎國子博士徴並不至十三年江都難作子有疾召薛收謂曰吾夢顔回稱孔子之命曰歸休乎殆夫子召我也何必永厥齡吾不起矣寢疾七日而終門弟子數百人㑹議曰吾師其至人乎自仲尼已來未之有也禮男子生有字所以昭徳死有諡所以易名夫子生當天下亂莫予宗之故續詩書正禮樂修元經讃易道聖人之大㫖天下之能事畢矣仲尼既没文不在兹乎易曰黄裳元𠮷文在中也請諡曰文中子絲麻設位哀以送之禮畢悉以文中子之書還於王氏禮論二十五篇列為十卷樂論二十篇列為十卷續書一百五十篇列為二十五卷續詩三百六十篇列為十卷元經五十篇列為十五卷賛易七十篇列為十卷並未及行遭時喪亂先夫人藏其書于箧笥東西南北未嘗離身大唐武徳四年天下大定先夫人返扵故居又以書授扵其弟凝文中子二子長曰福郊少曰福畤
  録唐太宗與房魏論禮樂事
  大唐龍飛宇内樂業文中子之教未行扵時後進君子鮮克知之貞觀中魏文公有疾仲父太原府君問𠉀焉留宿宴語中夜而歎太原府君曰何歎也魏公曰大業之際徴也嘗與諸賢侍文中子謂徴及房杜等曰先輩雖聰明特達然非董薛程仇之比雖逢明王必愧禮樂徴扵時有不平之色文中子笑曰乆乆臨事當自知之及貞觀之始諸賢皆亡而徴也房李温杜獲攀龍鱗朝廷大議未嘗不參預焉上臨軒謂羣臣曰朕自處蕃邸及當宸極卿等每進諫正色咸云嘉言良策患人主不行若行之則三皇不足四五帝不足六朕誠虛薄然獨斷亦審矣雖徳非徇齊明謝濬哲至於聞義則服庶㡬乎古人矣諸公若有長乆之策一一陳之無有所隠房杜等奉詔舞蹈讃揚帝徳上曰止引羣公内宴酒方行上曰設法施化貴在經乆秦漢已下不足襲也三代損益何者為當卿等悉心以對不患不行是時羣公無敢對者徴在下坐為房杜所目因越席而對曰夏殷之禮既不可詳忠敬之化空聞其説孔子曰周監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従周周禮公旦所裁詩書仲尼所述雖綱紀頽缺而節制具焉荀孟陳之於前董賈伸之扵後遺談餘義可舉而行若陛下重張皇墳更造帝典則非駑劣所能議及也若擇前代憲章發明王道則臣請以周典唯所施行上大悦翌日又召房杜及徴俱入上曰朕昨夜讀周禮真聖作也首篇云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人極誠哉深乎良乆謂徴曰朕思之不井田不封建不肉刑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大易之義隨時順人周任有言陳力就列若能一一行之誠朕所願如或不及強希大道畫虎不成為将來所笑公等可盡慮之因詔宿中書省㑹議數日卒不能定而徴尋請退上雖不復揚言而閒宴之次謂徴曰禮壊樂崩朕甚憫之昔漢章帝眷眷於張純今朕急急於卿等有志不就古人攸悲徴跪奏曰非陛下不能行盖臣等無素業爾何愧如之然漢文以清靜富邦家孝宣以章程練名實光武責成委吏功臣獲全肅宗重學尊師儒風大舉陛下明徳獨茂兼而有焉雖未冠三代亦千載一時惟陛下雖休勿休則禮樂度數徐思其宜教化之行何慮晚也上曰時難得而易失朕所以遑遑也卿退無有後言徴與房杜等並慙慄再拜而出房謂徴曰𤣥齡與公竭力輔國然言及禮樂則非命世大才不足以望陛下清光矣昔文中子不以禮樂賜予良有以也向使董薛在適不至此噫有元首無股肱不無可歎也十七年魏公薨太原府君哭之慟十九年授余以中説又以魏公之言告予因叙其事時貞觀二十年九月記
  東臯子荅陳尚書書    王福畤 撰
  東臯先生諱績字無功文中子之季弟也棄官不仕耕于東臯自號東臯子貞觀初仲父太原府君為監察御史彈侯君集事連長孫太尉由是獲罪時杜淹為御史大夫密奏仲父直言非辜扵是太尉與杜公有隙而王氏兄弟皆抑而不用矣季父與陳尚書叔達相善陳公方撰隋史季父持文中子世家與陳公編之陳公亦避太尉之權藏而未出重重作書遺季父深言懃懇季父荅書其略曰亡兄昔與諸公逰其言皇王之道至矣僕與仲兄侍側頗聞大義亡兄曰吾周之後也世習禮樂子孫當遇王者得申其道則王業不墜其天乎其天乎時魏文公對曰夫子有後矣天將啟之徴也儻逢明主願翼其道無敢忘之及仲兄出胡蘓令杜大夫嘗扵上前言其樸忠太尉聞之怒而魏公適入奏事見太尉魏公曰君集之事果虛耶御史當反其坐果實耶太尉何疑焉扵是意稍解然杜與仲父抗志不屈魏公亦退朝黙然其後君集果誅且吾家豈不幸而為多言見窮乎抑天實未啓其道乎僕今耕于野有年矣無一言以禆于時無一勢以託其迹没齒東臯醉醒自適而己然念先文中之述作門人傳受升堂者半在廊廟續經及中説未及講求而行嗟乎足下知心者顧僕何為哉願記亡兄之言庶㡬不墜足矣謹録世家既去餘在福郊面悉其意幸甚
  録闗子明事
  闗朗字子明河東解人也有經濟大器妙極占筭浮沈鄉里不求官達太和末余五代祖穆公封晉陽尚書署朗為公府記室穆公與談易各相歎服穆公謂曰足下竒才也不可使天子不識入言于孝文帝帝曰張彛郭祚嘗言之朕以卜筭小道不之見爾穆公曰此人道㣲言深殆非彛祚能盡識也詔見之帝問老易朗寄發明𤣥宗實陳王道諷帝慈儉為本飾之以刑政禮樂帝嘉歎謂穆公曰先生知人矣昨見子明管樂之器豈占筭而已穆公再拜對曰昔伊尹負鼎于成湯今子明假占筭以謁陛下臣主感遇自有所因後宜任之帝曰且與卿就成筮論既而頻日引見際暮而出㑹帝有烏丸之役勑子明隨穆公出鎮并州軍國大議馳驛而聞故穆公易筮往往如神先是穆公之在江左也不平袁粲之死恥食齊粟故蕭氏受禪而穆公北奔即齊建元元年太和三年也時穆公春秋五十二矣奏事曰大安四載㣲臣始生葢宋大明二年也既北逰河東人莫之知惟盧陽烏深竒之曰王佐才也太和八年徴為祕書郎遷給事黄門侍郎以謂孝文有康世之意而經制不立從容閒宴多所奏議帝虛心納之遷都雒邑進用王肅由穆公之潜策也又薦闗子明帝亦敬服謂穆公曰嘉謀長策勿慮不行朕南征還日當共論道以究治體穆公與朗欣然相賀曰千載一時也俄帝崩穆公歸洛踰年而薨朗遂不仕同州府君師之受春秋及易共隠臨汾山景明四年同州府君服闋援琴切切然有憂時之思子明聞之曰何聲之悲乎府君曰彦誠悲先君與先生有志不就也子明曰樂則行之憂則違之府君曰彦聞治亂損益各以數至苟推其運百世可知願先生以筮一為决之何如子明曰占筭幽㣲多則有惑請命蓍卦以百年為斷府君曰諾扵是揲蓍布卦遇夬之革䷡兊上乾下兊上離下捨蓍而歎曰當今大運不過一再傳爾従今甲申二十四歳戊申大亂而禍始宫掖有蕃臣秉政世伏其强若用之以道則桓文之舉也如不以道臣主俱屠地府君曰其人安出朗曰參代之墟有異氣焉若出其在并之郊乎府君曰此人不振蒼生何屬子曰當有二雄舉而中原分府君曰各能成乎朗曰我隙彼動能無成乎若無賢人扶之恐不能成府君曰請刻其歳朗曰始扵甲寅卒扵庚子天之數也府君曰何國先亡朗曰不戰徳而用詐權則舊者先亡也府君曰其後如何朗曰辛丑之歳有恭儉之主起布衣而併六合府君曰其東南乎朗曰必在西北乎大亂者未可以文治必須武定且西北用武之國也東南之俗其弊也剽西北之俗其興也勃又况東南中國之舊主也中國之廢乆矣天之所廢孰能興之府君曰東南之歳可刻乎朗曰東南運厯不出三百大賢大聖不可卒遇能終其運所幸多矣且辛丑明王當興定天下者不出九載己酉江東其危乎府君曰明王既興其道若何朗曰設有始有卒五帝三王之化復矣若非其道則終驕亢而晚節末路有桀紂之主出焉先王之道墜地乆矣苛化虐政其窮必酷故曰大軍之後必有凶年積亂之後必有凶主理當然也府君曰先王之道竟亡乎朗曰何謂亡也夫明王乆曠必有達者生焉行其典禮此三才五常之所繫也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故王道不能亡也府君曰請推其數朗曰乾坤之策隂陽之數推而行之不過三百六十六引而伸之不過三百八十四天之道也噫朗聞之先聖與卦象相契自魏已降天下無真主故黄初元年庚子至今八十四年更八十二年丙午三百六十六矣達者當生更十八年甲子其與王者合乎用之則王道振不用洙泗之教修矣府君曰其人安出朗曰其唐晉之郊乎昔殷後不王而仲尼生周周後不王則斯人生晉夫生扵周者周公之餘烈也生扵晉者陶唐之遺風也天地冥契其數自然府君曰厥後何如朗曰自甲申至甲子正百年矣過此未或知也府君曰先生説卦皆持二端朗曰何謂也府君曰先生毎及興亡之際必曰用之以道輔之以賢未可量也是非二端乎朗曰夫象生有定數吉凶有前期變而能通故治亂有可易之理是以君子之扵易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問之而後行考之而後舉欲令天下順時而進知難而退此占筭所以見重扵先王也故曰危者使平易者使傾善人少惡人多暗主衆明君寡堯舜繼禪厯代不逢伊周復辟近古亦絶非運之不可變也化之不可行也道悠世促求才實難或有臣而無君或有君而無臣故全之者鮮矣仲尼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此有臣而無君也章帝曰堯作大章一夔足矣此有君而無臣也是以文武之業遂淪扵仲尼禮樂之美不行扵章帝治亂之漸必有厥由而興廢之成終罕所遇易曰功業見乎變此之謂也何謂無二端府君曰周公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八百豈亦二端乎朗曰聖人輔相天地凖繩隂陽恢皇綱立人極脩策迥馭長羅逺羈昭治亂扵未然算成敗扵無兆固有不易之數不定之期假使庸主守之賊臣犯之終不促已成之期于未衰之運故曰周徳雖衰天命未改聖人知明王賢相不可必遇聖謀睿策有時而弊故考之典禮稽之龜策即人事以申天命懸厯數以示將來或有已盛而更衰或過算而不及是故聖人之法所可貴也向使明王繼及良佐踵武則當億萬斯年與天無極豈止三十世八百年而已哉過算餘年者非先王之功即桓文之力也天意人事豈徒然哉府君曰龜筴不出聖謀乎朗曰聖謀定将來之基龜筴告未來之事遞相表裏安有異同府君曰大哉人謨朗曰人謀所以安天下也夫天下大器也置之安地則安置之危地則危是以平路安車狂夫審乎難覆乗奔馭朽童子知其必危豈有周禮既行厯數不延乎八百秦法既立宗祧能踰乎二世噫天命人事其同歸乎府君曰先生所刻治亂興廢果何道也朗曰文質遞用勢運相乗稽損益以驗其時百代無隠考龜筴而研其慮千載可知未之思歟夫何逺之有府君蹶然驚起因書策而蔵之退而學易盖王氏易道宗扵朗焉其後宣武正始元年歳次甲申至孝文永安元年二十四歳戊申而胡后作亂爾朱榮起并州君臣相殘繼踵屠地及周齊分覇卒併扵西始扵甲寅終扵庚子皆如其言明年辛丑歳隋髙祖受禪果以恭儉定天下開皇元年安康獻公老扵家謂銅川府君曰闗生殆聖矣其言未來若合符契開皇四年銅川夫人經山梁履巨石而有娠既而生文中子先丙午之期者二載爾獻公筮之曰此子當之矣開皇六年丙午文中子知書矣厥聲載路九年己酉江東平髙祖之政始迨仁夀四年甲子文中子謁見髙祖而道不行大業之政甚扵桀紂扵是文中子曰不可以有為矣遂退居汾陽續詩書論禮樂江都失守文中寢疾歎曰天將啟堯舜之運而吾不遇焉嗚呼此闗先生所言皆驗也
  王氏家書雜録      王福畤 撰
  太原府君諱凝字叔恬文中子亞弟也貞觀初君子道亨我先君門人布在廊廟將播厥師訓施于王道遂求其書扵仲父仲父以編寫未就不之出故六經之義代莫得聞仲父釋褐為監察御史時御史大夫杜淹謂仲父曰子聖賢之弟也有異聞乎仲父曰凝忝同氣昔亡兄講道河汾亦嘗預扵斯然六經之外無所聞也淹曰昔門人咸存記焉盖薛收姚義綴而名曰中説兹書天下之昌言也㣲而顯曲而當旁貫大義宏闡教源門人請問之端文中行事之迹則備矣子盍求諸家仲父曰凝以喪亂以来未遑及也退而求之得中説一百餘紙大抵雜記不著篇目首卷及序則蠧絶磨滅未能詮次㑹仲父黜為胡蘓令歎曰文中子之教不可不宣也日月逝矣歳不我與乃解印而歸大考六經之目而繕録焉禮論樂論各亡其五篇續詩續書各亡小序惟元經讃易具存焉得六百六十五篇勒成七十五卷分為六部號曰王氏六經仲父謂諸子曰大哉兄之述也以言乎皇綱帝道則大明矣以言乎天地之間則無不至焉自春秋以來未有若斯之述也又謂門人曰不可使文中之後不達扵兹也乃召諸子而授焉貞觀十六年余二十一歳受六經之義三年頗通大略嗚呼小子何足以知之而有志焉十九年仲父被起為洛州録事又以中説授余曰先兄之緒言也余再拜曰中説之為教也務約致深言寡理大其比方論語之記乎孺子奉之無使失墜余因而辨類分宗編為十編勒成十卷其門人弟子姓字本末則訪諸紀諜列扵外傳以備宗本焉且六經中説于以觀先君之事業建義明道垂則立訓知文中子之所為者其天乎年序寖逺朝廷事異同志淪殂帝閽攸邈文中子之教抑而未行吁可悲哉空傳子孫以為素業云爾時貞觀二十三年正月序








  中説卷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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