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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庵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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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庵集
卷一
作者:金就文
1791年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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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關東甲辰。○江原都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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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門名路兩何居。換骨仙風亦道餘。寵辱不曾爲累。浮名何必盡驅除。百年海國千峰月。半日雲裝一部書。從此優遊關外客。三春行樂付鳶魚。

偶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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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靜豈無病。好閒還有心。不夷還不惠。與世共浮沉。

贈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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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雲樹起春思。吟得君詩意自知。雨雪黃昏非逸興。初升朝日是佳時。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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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樽前說舊情。細論文骨毛淸。共君今夜正無事。靜聽寒簷落雨聲。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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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師友曉星疎。老物于今恨索居。此日相逢好一笑。風流眞態往時如。

贈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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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兵百萬似烏孫。那奪胸中萬古存。堅固不移生死守。須如玉奴向東昏。

龍巖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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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浮世隙駒催。南國風煙鬱未開。向日高談仁義處。傷心秪是素輀來。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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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持修百行。嚴厲濟和平。高義可敦薄。惜哉命未亨。

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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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公何有。飄零我自傷。哦詩當輓。悲咽不成章。

聾巖李公賢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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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業四朝老。江湖自在人。竹書垂蹟。蘭玉照鄕隣。語禮開愚俗。抗疏聳搢紳。空餘行樂地。處處泣遺民。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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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恨平時相對稀。今聞凶訃淚沾衣。安知棄世子先我。一隔幽明也永違。

執義宋公希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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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曾有兄弟義。豈意于今報凶音。生死在天安有恨。音容隔世最傷心。靈門寂寂惟甘睡。天路高高不可尋。靑眠何時聞軟語。哀辭題罷淚還添。

疏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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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正喪禮疏仁宗甲辰。○江原都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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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大行大王。聖德神功。覆冒東土。深仁厚澤。浸潤生民。未倦于勤。厭世上賓。百僚攀號。率土哀慕。及聞殿下嗣登寶位。凡在一國之內。稍有血氣之屬。莫不延頸擧踵。觀德聽風。殿下固宜謹二初而重自新。以副民望也。其有一事之失。一禮之差。亦可諮諏求正。爲國家萬世之本也。伏見殿下嗣位之後。事有稱賀者。一皆不廢。竊伏念大行大王昇遐未久。殿下哀毁方新。哭踊彌切。乃以此時。講行賀禮。臣覩闕失。心實未安。顧以疎遠。不敢僭越陳疏。又自以爲朝廷宰執。參究情禮。必有言其非者爾。今也陳慰才畢。賀箋繼至。未有退抑之旨。臣知殿下欲倣古制而不敢踰也。夫古制不可踰。而有不合於禮者。則變革之。亦聖王之道也。况先王之禮。有不可刊之典乎。昔寧宗當瑞慶節。百官稱賀。而朱熹奏箚。論以壽皇梓宮在殯。不當講行賀禮。當時君臣。能盡誠孝之極。而垂法萬世者至矣。盖當嗣位之際。釋衰服冕。爲宗社生民之重。不可以私恩廢百官班賀。雖臣子之所不得已。而亦非關於繼世承統。作臣民之主。則殿下在諒闇之初。不宜下受慶典。降旨退抑。有何不可。朝廷上下。因循舊例。莫之敢言。而使殿下不復古禮耶。然旣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將來。可以明正禮法。以全誠孝者。伏望聖慈。俯賜傳旨。三年之內。凡有合稱賀事。並與權免。其節序變遷。亦合進名奉慰。則庶幾上廣孝治。益隆聖德。臣不勝大願。臣聞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無貴賤之殊。自漢文短喪之後。歷代因之。人君遂無三年之喪。倫紀廢毁。三綱不明。千有餘年。莫能釐正。宋朝壽皇。孝誠自天。自易月之外。猶執通喪。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超越千古。著在方策。伏願殿下一遵孝宗之法。易月之外。且以布衣布冠。視朝聽政。則益見聖孝之盛爲萬世法程。臣無任激切屛營之至。

批曰。今觀疏辭。一出古禮。正激哀衷。但初遭大變。凡百所爲。從朝廷啓請而已。罔極之中。不能致省。遂有此失。予甚赧然。

斥尹元衡疏乙巳。○原本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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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箚丁卯十二月。○應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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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言官任一國耳目之責。所當公耳忘私。若於論啓之際。少有一毫未出於正。則其何以合公道而稱物情哉。頃者。前鏡城判官黃廷彧。非不可堪任之人。而諫院必至於啓請遞差。未知其意之所在也。鏡城。初非便近之地。人之所共䂓避者。而不顧公論。使中其願。則豈無後日之弊哉。且關西一道。西連上國。北接山戎。儲峙之功。倍於他道。自祖宗朝以來。賦稅皆歸於實邊。船艦不通於京口。豈無深意於其間哉。頃年以來。海路一開。權貴多占海澤。商賈輻湊興販。禁防大毁。貪猾橫生。祖宗朝百餘年儲備之地。蕭然一空。長慮之士。無不以西方爲憂。他日。如有意外之事。未知朝廷將何以處之。今者內需司奴婢身貢之糓。仍命通行水路。則夤緣憑藉。大開其端。誰復呵禁哉。法官之言。實是爲國之長慮。論執累日。尙未蒙允臣。竊惑焉。伏願殿下留神焉。

批曰。觀此箚辭。諫官被論。在公論處之。關西船運事。予意盡諭于憲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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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府啓乙丑九月。○執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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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凡禮葬時造墓軍。例以當領水軍。依橫間之數定給者。爲其準本役而立役。初無弊及於農民也。自己卯倭變之後。該曹爲公事。雖農務正急之時。調發煙戶民丁。以爲造墓之役。其間多有任意濫數。侵擾徵價之弊。民不堪苦。怨咨盈路。殊不若水軍準本役者之便易。今者卒雲川君𪬦成宗王子綾城君具思顔中宗駙馬。遷葬時。亦給造墓軍。其數與初葬無異。民弊不貲。物情未便。請自今。凡禮葬造墓軍。皆以當領水軍。題給。遷葬則半减元數。以除民弊。

憲府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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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近來各司官員。多不擇人。以致下人耗竊。官庫虗疎。誠非細故。司贍寺前僉正金從壽。旣以老病論遞。則爲該曹者。當擇勤幹之人。而乃復擬以年老之申儆。其不憚公論甚矣。况今居僉正副正之列者。文官甚少。而門蔭居多。下官之怠慢。典僕之奸偸。未必不由於此。請申儆遞差。並令該曹。多差文官。以去各寺虗疎之弊。

憲府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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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各陵守護軍。勿論有無役。充定啓下之後。自下不敢擅移。非徒法然也。爲先王陵寢。不得不重也。靖陵守護軍一人。投屬於伴人。果川縣監庾容。因人干請。以守護軍頉下之事。冒報監司。帖移兵曹。兵曹以更改爲難。論移回送。則爲守令者。固當仍定守護軍。而又以他人。代充其額。强報監司。復移兵曹。雖不得遂其計。而其用心敗露。極爲無狀。此而不治。守護軍厭苦其役者。將盡投托權貴。日就縮亡。豈不寒心哉。請庾容命罷。以懲守令循私阿附之罪。

諫院啓丁卯正月。○司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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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帝王之學。異於文士詞章之學。修己治人。體用本末俱備者。帝王之學也。詞章之學。則徒以華藻。悅人耳目。無三百篇言志之義。而所用力者。聲律之巧拙也。此乃騷人逸士之事。而非帝王之學也。先儒以此爲玩物喪志。眞格言也。昔宋高宗。喜見山谷詩。尹火旁享字諫曰。有何所好而見之乎。夫尹火旁享字非以此爲可廢也。大抵心有偏着。則恐有喪志之害。而如是云爾。詩尙如此。况於視聽言動之間。喪志之事。豈不多乎。自上所當留念也。

諫院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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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近來邊將。多不得人。不思備禦之策。惟知責之苟避。雖逢賊被虜之事。亦必謀匿其跡。不以實聞者。比比有之。至爲寒心。頃在二月之初。南陽居人六十餘名。因煮鹽。取薪於德物島。而唐倭未辨之賊。掩其不意。至於奪其船。而投置其人於島中。其人等偶逢過去之船。僅得生還。其不被殺害者幸也。其時水使鄭亨國。非徒不卽追捕。恐喝傳播之人。使不得發言。極爲駭愕。請命禁府推鞫。以定其罪。

諫院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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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祔廟之事。一國之大慶。孰不欲仰觀盛儀。但華使將至。國家多事。公私且竭。文具之事。不必盡擧。館學諸生。老人妓生等。爲辦歌謠。徵索閭閻。甚似騷擾。請只令奉軸。勿爲結綵。以除民間一分之弊。

諫院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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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今年旱乾。自春徂夏。麰麥旣已無成。晩種尙未入土。今雖得雨。固無有年之望。災害至此。而上下恬然。略無修省之意。極爲寒心。如避殿减膳等事。雖涉於文具。其於敬天勤民之事。亦不可闕也。請命擧行。

諫院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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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國儲虗竭。未有甚於此時。而今年農事。亦必不熟。加以接待華使。公私儲畜。想應蕩盡。來歲民生。誠爲可慮。不可不預爲措置。以備萬一。雖經常支用。固當務從儉約。至於內用之物。賞賚之恩。或有一時前例。而如此匱竭之時。尤不可少有濫費。凡干浮費。請一切裁减。

政院啓己巳六月。○左副承旨時。與左承旨奇大升,右承旨沈義謙合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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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曰。今日朝講。金鎧所啓之言。極有包藏。皆古小人惑君之言也。臣等在近密之地。不可不達。故請爲面對矣。金鎧前於經席。泛引爲己之事而言之。非徒無端。是非亦顚倒。人皆疑怪。但以爲老妄之人。不思妄發而置之。及見今日啓辭。其言極爲有意。所謂年少人歷詆三公云者。此實無形之言。而刱造發說。欲陷士類。安有如此事乎。自古小人之攻君子。或以爲謗訕朝廷。或以爲凌侮大臣。人主不能詳知。由此而禍起者多矣。方今聖明在上。大臣亦皆可稱者也。然其間豈無可否是非之事乎。自上有未盡之事。諫官猶且力爭。况大臣乎。外間公議。則不可使之無也。此非以大臣爲毁也。蓋是非之事。自有之故也。由此媒蘗。以爲歷詆卿相云爾。則是將欲一網打盡之計也。此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朝廷之上。是則以爲是。非則以爲非。可也。而鎧欲使人不言人過。是如李林甫戒朝士。比仗馬之言也。鎧欲使人不得私議。是卽趙高箝人口。不敢言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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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朴龍巖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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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不能自定。今爲外宦謾作冒寒之行。非徒形神彫耗於是非之間。自愧此身常仰人鼻息。以爲舒慘耳。月初因事往來聘家。仍欲進拜。而見騎步蹇。竟未得遂。歸來數日。略頓家事。兼理行裝。玆計自成渺茫。秪增悵惘。春氷未泮。便卽歸還。庶可上謁幽軒。一叙中抱。冀惟侍奉蔓福。就文老母無𧏮。兄病稍蘇。惟此爲幸。前承下書。久稽裁報。仰負仰負。草此告行。

與朴龍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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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想靜居閑趣。遙仰不已。卽日候度。何如。僕賑民無狀。餓殍滿道。求策無路。悶亦奈何。松齋遺筆呈上。擊蒙後跋。徐當持進。謹拜問。

與朴龍巖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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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問候况何如。仰慮仰慮。飢饉已極。又遭賊變。至於斬將殺守。非徒國家百年之耻。賊鋒所至。時未聞知。整軍待變。農事已廢。憂悶罔極。近作往還家山之計。庶幾歷拜。而値此之機。奈何奈何。前示墨笏。得於隣官。得二送一。可笑。常墨三丁。亦上。且審李上庠。作門楣。慰仰。伏惟下照。

答朴龍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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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奉下緘。宛若一對。况承高韻。吟玩彌日。已覺塵土去胸。僕爲邑無狀。使先賢化裏雍雍之氓。爲飢困流亡之屬。値此虗竭。蘇救無策。遑遑罔措。懶拙。又被此苦。廢書奔馳。長在忙擾之境。可歎可歎。晦間。當往家山。以過大忌而還。可得歷拜一一。

答朴龍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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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候何如。前寄編錄。得一覽遍。起省頹惰者甚多。自幸自幸。僕塵簿熏心。無時閑靜。縱有一曝十寒。已至奈何。平生丘壑之志。終歸俗窠之中。有時自顧。歎惜無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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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泉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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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在山。寺在塵寰中。寺無足觀矣。僧在山。僧在塵刹中。僧無足觀矣。一擧眼而寺與僧俱無足觀。則余之坐空寺遣客懷。將屬於何耶。咄咄坐久。有僧袖一軸來示余。閱盡一一。知僧遊歷好山川者亦多。仍請叩懷。曰。居在山者。不必大乘禪。處在塵者。未必小乘禪。能居塵而不爲塵所累者。道高。寺在山者。不必高明遐朗。寺在塵者。亦未必醜卑湫隘。惟景淸興幽者地勝。况此寺墻北。有竹千竿。墻西。有花數品。中堂。有如來佛。禪室有觀音像。洞深壑幽。境絶人跡。則雖不在山。豈無可觀耶。况此僧口誦金剛。身被袈裟。項垂念珠。頭着仙巾。坐跏趺。啖松葉。則雖在塵刹。亦有可觀者矣。余瞿肰而謝。徐又復之曰。觀寺而不知寺之勝。而僧言之。觀僧而不知僧之高。而僧言之。因僧言而知寺與僧俱有可觀。請於不觀之中。更觀由中之妙何如。寺有佛。非寺之眞觀。僧啖松。非僧之眞法。求眞觀於此寺。寺不幾於塵耶。求眞法於此僧。僧不至於陋耶。僧聳肩而語曰。淸風明月。天地中眞觀而寺有之。紅蘂綠竹。一世間眞觀而寺亦有之。則亦當曰塵也否。至於僧之眞法。則僧亦已行。而不知公之所謂法者。心上之大法耶。余笑曰是也。願僧言之曰難言也。曰難言而亦有理焉。則難言者亦可以言也。寂境了頭。活底來潑潑眞源。是箇法中之至妙者歟。因書于壁。

進齋記進齋。金七峯希參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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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峰山人。築室於七峰山下。名之曰進齋。屬余識之。余曰。夫以進爲號者。必有意義存乎其間。請問其旨。七峰曰。余欲其學而不能者也。曰。欲進其學。則學進矣。進學之道。先聖論之備矣。精一執中者。堯舜之學也。博文約禮者。孔顔之學也。集義養氣者。孟氏之學也。主敬窮理者。程朱之學也。要之皆不外乎養心而已。進乎是則聖人不遠矣。七峰曰。願聞其要。曰。精者。進精微窮理之事也。一者。極高明存養之事也。博於文。則進精微之功也。約於禮。則極高明之道也。孟氏程朱之學。皆自此而明之。前聖後聖。無二揆也。能從事於斯。而進進不已。則其於道也。無難矣。七峰曰。吾嘗有志於進。然不得其進學之道。而作輟無常。不能長進。則其何以進道耶。試子爲我言之。余曰。子嘗登乎七峰矣。其在下也。四面障閡。擧目無所見矣。其登初峰。則知有山路矣。其及第二峰。見山之高峰之巍矣。其至三峰也。見風爽月白。已隔塵寰矣。其於四峰也。見四野平坦。無復礙滯。其五峰六峰也。見茫茫大地。不復有高下。其上七峰也。包乾坤。括宇宙。不知有內外也。其自卑升高。所見不同如此。若使至二峰三峰而止。則豈復知七峰之上。有許多趣味耶。進學之道。亦如是。其進一寸也。有一寸之效。其進一尺也。有一尺之功。尺寸之功。能使與天地同大。君子之學。進而不可退也如此。七峰曰。余於七峰。登第幾峰也。曰。自度其進爲何如也。又問子及何地也。曰。余早遊洛下。承誨切。器識淺薄。又無篤誠。泛泛悠悠。十有餘年之間。長在作輟進退之裏。已知其無能爲也。秪今對卷撫膺。恍若有失。靜言思之。淚欲一下。晝苦奔走。夜困睡眠。一月之內。起省者幾日耶。其終爲小人之歸也歟。願進齋相對一論。庶足以發我蒙者乎。七峰曰。子其先發我蒙。余則撫手而告之曰。君子之學。無須臾之不進。靜存動察。皆吾着功之地。靜而存。動而察。無時間斷。則內而心上。外而事物。無不會。至於簿牒怱怱。俗務紛挐。而皆自一心推明之。則亦莫非學也。子思子曰。可離非道也。愚亦曰。不進。非學也。第念有訓誥文章。且有禪學佛學。不知子之所好何學。七峰曰。吾志於道而已矣。謹書諸壁而求敎。

題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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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族譜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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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本善山。其在前朝。累世榮顯。代居松京。先君兒時。聞老奴說。定平府君。稱政丞祖考云。不知幾代祖何名諱也。又聞傳說。遠祖考諱漢忠。以登極使。由舟路赴京。遇風灾不返。子孫以登舟日。爲忌辰云。只緣宗家被回祿之灾。文籍焚蕩。未得遠考宗派。爲名家之大欠。使子孫。有無窮之憾。不勝慽矣。王父以上。九代獨子。姓族不蕃。疑有闕文。

擊蒙編跋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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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子敎人以造道入德之方者。不越乎居敬窮理。盖居敬有力。則所窮愈精。窮理明。則其所居益有地。二者互相發。而不可偏廢焉者也。若龍巖先生。其有得於敬之云乎。何其撮之要而說之約也。余嘗得其書而讀之。所以明心而養者備矣。使夫讀者。非徒可以得其言。而又可以得其意。非徒可以得其意。而又可以幷其所以進於此者而得之。則學之大本立矣。我先師有言。爲學之道有所得。然後操存養之。若學而無所得。則何物操存養之乎。朱夫子亦言。敬之一字。若能實用其力。則雖程子兩言。猶爲剩語。如其不然。則言愈多而心愈雜。所以病乎敬者益甚。誦此篇者。要當以識此意云爾。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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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金剛僧靈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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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師曰靈。字之曰虗。虗與靈。心之本體。人之與天同大者在玆。師能全其虗靈之德耶。虗者仁之原。只是無欲故虗。虗明無欲。仁之道盡矣。師能盡其仁之道耶。淸虗一大之理。浩浩圓融。渾渾無際。大而天地萬物。小而起居飮食。無非是理也。師能體其一大之理耶。師之用力虗明之地。久矣。不能從事於仁。而全其心之德。則所謂虗靈者。能與太虗一本之理同耶。旣不得而爲一。則所謂虗者。入於空。所謂靈者。入於寂。徒守烱然無用之知覺。而謂此是虗。謂此是靈。終爲亂道之人而已。可不懼哉。師乎知所以反之耶。師卽軒眉揚袂而語曰。祖師西來之意。只是一法。圓通靈覺之敎。初無二致。學之十年。而未得其術。處巖穴而斷糓。以成羽化之術而不得。看山翫水。以脫煩惱之界而不得。顧乃面壁求道於生死之際。庶幾話頭純一。起滅卽盡。則空寂靈知。已無一物矣。所謂自在者在是。所謂極樂者在是。其不能明之者耶。吾無所反而子欲反之。寧取老僧頭去。余曰。是心已非虗矣。惟虗而受人者。能明其道。倘使師之道。可質鬼神。亦當求之心可也。竊聞之。虗心順理。爲學之要。心旣虗而不順於理。則非太虗之本體也。况虗而明其仁。則仁是樂也。師尋其樂。而不於仁。多見其惑也。師曰。佛有極樂世界。而非識心見性者。不至於此。願聞所樂者何事。曰難言也。然師所謂樂者。非眞樂也。須從夫子克己復禮之誨。循序以進。則庶幾有至矣。師曰。願明敎之。余以爲欲明敎之。則恐洩天機。欲不說。則又却可惜。只在學之如何爾。遂以爲贈。

贈金剛僧性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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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謂凡骨未換。眞界難到。悠悠碍碍。殆成半老。嘗竊自歎曰。我且已矣。願得超然於事物之外者。與之語心。而擧目下世。苦海茫茫。蚩蚩羣氓。陷身於榮利之塲。勞身於浮名之途。出頭窠臼者亦無幾。况望其淸心超世。高尋上界者乎。仍復自反曰。人之不得爲高明者。塵慮汩之也。若脫然於此者。則亦其人也。夫嘗聞高山絶頂。斷糓學禪者。豈有一毫塵念。掛於靈臺耶。試將一尋焉者。十年于玆。今余䆠遊關東。尋登楓嶽。才及斷髮嶺。而山明水秀之勝。寓目成興。鶴唳猿啼之聲。觸耳生感。仰看碧霄之上。若有白雲倚天而起者。金剛也。想其中塊坐淸梵。養得十年苦節者幾人。吸露含風。導養羽化之術者亦幾。且念羣仙遨遊於國望之下。萬瀑之上。當以葛服荷衣一得上謁。以參同契一法爲問。則庶幾羽化有術。而仙家妙變。有難推測。則未換凡骨。安得以必遇耶。蘿林楓樹之中。雲菴月堂。步許相接。則高僧異禪。庶亦一對談破不滅之門。說盡自在之理也。計熟於心而發於言者再。及到長安。則古寺曾經火燒之餘。廢砌荒凉。下馬前階。將入沙門。則有一二老衲拜于前。看其貌聽其言。俱非奇古者也。乃訪其眞師則無有矣。索寞坐久。悵惘者累。又登正陽。則蒼屛高揷天漢。而巉巖石峰。眞如刀削。可仰觀而不可近。時正吹帽。黃花滿山。把酒揖向空天而語曰。仙乎來。我可共淸宵明月。打破千載懷也。仍愀然而顧寺僧曰。爾等有何知覺。有一短醜老僧。跪于前曰。老僧居此十年。山之幽勝。無不慣識。問其業。則曰焚香供佛。問其所得。則低首而已。嗚呼。寺在最高頂。而尙有無僧之歎。更倚檻。噓一聲而罷。乃直下萬瀑洞。歸尋表訓寺。則年少一僧。立于沙門之左。見余揖而入。觀其眼。有嵐光。鶴骨淸臞。手持禪要一帙。坐與語曰。某本報恩僧也。棲此雲林。已成半載。千峰萬巖。無不遍覽。淸川邃洞。一跡所着。只以耳目所聞見者。不足以存吾心。故一向靜坐。依㨾做工。顧難於小限有悟。而大限亦迫。恐負禪敎。今聞公入山來。意其䆠遊公子。所見未廣。只是誇張富貴而已。竟無願見之意。及看淸標素淡。頓無矜吝之意。白衣書生。專無一點富貴象也。乃今進而問其所得爾。余幸其初意之得。而尤幸其得如師者以爲之遊耳。顧問其所得。則吾末如之何矣。無已則有術焉。盡吾心而已。盡其心者。能知其性。旣能知性。則渾渾性源。浩浩太虗。乾變坤化。無不各得其性矣。師名性源。

贈釋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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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坐必跏趺何。曰。外整內齊。曰。衣必袈裟何。曰。齋明法服。曰。項必垂珠何。曰。念箇心。曰。念箇心而必於珠。吾恐念一珠。而心已馳矣。凡向上工夫。不宜有所繫縛。直須虗心靜一。不可有一事。今欲做無上。而反寓於物。念念思量。逐逐茫茫。無須臾寧靜。則終恐心爲一物。而不得以太虗矣。昔司馬公。念箇中字。而未免爲中所繫縛。况爲一珠所繫。而道可悟耶。擧一珠而念之。數一顆而念之。不知念之以何道也。吾恐數之者。熟於手。而念之者。無益於心也。古有人置黑白豆於器。善心發。則投一白豆於器。惡念發。則投一黑豆於器。初時。黑豆多而白豆少。久則白豆多而黑豆少。終則黑豆亦無矣。此是治心之善者也。今不知念此珠者。是欲念箇善惡念之起耶。如依㨾做功。則念念而終至於無一念之起者耶。未老他年。更理登山之屐。則當問一無字。其識之。

贈釋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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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言志。但得性情之正而已。三百篇風雅頌。邈矣不可尙已。漢,魏以下。忠臣義士高人隱君子。亦有得其詩之遺意者。凡衷情所激。憂愁所發。輒寄於詩者。所以泄憤叙寃也。江風山月。弄翫閑趣。必形於詩者。所以吟詠不足。遂及浩歌者也。至於送將歸兮千里。有握手泣別者。必賦詩章。則所以恨別也。不可謂不得其性情之眞。而亦不得爲之廢也。今聞絶父子。離君臣。處山林。服緇衣者。必有超世遠引。辟糓絶淫。無復有外慕之入於心者矣。獨於諸也。求之滿卷。而又不知止。稽顙達士之軒前。以詩爲贄。拱手名儒之床下。以文爲刺。願拾咳唾之餘。以光其軸。請得數句之聯。以識面目。其於數者。固無所。而求之有甚於彼者。何哉。况風騷於道。直一毫塵。曾不足以掛眼。若道得於己。樂在於心。浩浩潑潑。不自知其手舞足蹈。而發於言。則當吟成一句。以暢其淸思遠意足矣。欲審看古人。吟詠性情之趣。則當求之於雅頌之篇。程朱之詩。可也。何必取其尋韻摘句之律。腐毁滅裂之章。什以爲牘。卷舒紛紜。指點姓名。若以參拜宦士爲榮者也耶已焉哉。汩沒塵埃。一身多累。望見高山勝水。未嘗不心馳於上。身竦於下。願與叢林老宿。相對一笑。而今且落莫。無一人芰服荷衣。軒眉揚袂。吐出機鋒。以償余夙昔之願。而終以短律爲求耶。又聞師好誦聖經。不專爲墨行者。吾亦不知其可也。老禪手段自有活底文字。自可寫得奇詭意思。以續渠家之傳也。不必假我聖賢言語。而必以聖人文字說者。正如販私鹽者。須得數片鯗魚遮盖。然後方過關津。不被人知。師之讀聖書者。無乃類是耶。雖然。求詩而得性情之正。讀書而得聖人之旨。則其變於道也。不遠矣。師今庶幾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