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類苑/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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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俗雜誌(二)
犀
[编辑]犀之類不一,生邕管之西及交趾者,角文如麻實,理燥少溫潤。來自舶上,生大食者,文如茱萸,理潤而綴,光彩瑩徹,甚類犬鼻,若傅以膏。其有花文而尤異者,曰通天犀,或如日星,或如雲月,或如葩花,或如山水,或成飛走,或成魚龍,或成神仙,或成宮殿,至有衣冠眉目杖屨,羽毛鱗角完具,若繪畫然,為世所貴,其價不貲,莫知其所以然也。或以為犀愛一物,玩之久,則形潛入角中,是又不可以理推之者。其文有正插者,有倒插者,有腰鼓插者,其類不一。方其在角未解也,雖海人亦未知其為異也,故波斯以象牙為白暗,犀角為黑暗,以其難別識也。犀之有通天花文者,自顧其影則怖,常飲濁水,不欲照見其角也。海人之取犀也,多於山麓,植木如列羊棧,久則木朽,犀前足短,止則依木而立,朽折,犀倒,不能自立,因格殺之。犀歲亦退角,掊土埋僻處,海人偵知,為木角易取之。西域謂犀為朅伽,角為毗沙孥,言一角也。澠水燕談。
酒令
[编辑]唐人飲酒,喜以令為罰,韓吏部詩云:“令徵前事為”,白傅詩云:“醉翻襴衫拋小令。”今人以絲管歌謳為令者,即白傅所謂大都欲以酒勸,故始言送,而繼承者辭之,搖首挼舞之屬,皆卻之也。至八遍而窮,斯可受矣。其舉故事物色,則韓詩所謂耳。近歲有以進士為舉首者,其黨人意侮之,會其人出令,以字偏旁為率,曰金銀釵釧鋪,次一人曰絲綿綢絹綱,至其黨人,曰鬼魅魍魎魁。俗有謎語,曰:“急打急圓,慢打慢圓,分為四段,送在搖前。”初以陶瓦乃為令耳。劉貢父詩話。
二
[编辑]酒令謂飲酒有舞手者,遠起於堯民也。既醉以酒,浩然陶情,不覺鼓腹手舞,蓋無事醉飽,樂極則然也。常聞風俗間言,飲酒欲歡,無由自醉,得勸則沈湎矣。乃有設舞手,即解之時,欲以酒屬前人,則舞手招之,前人辭之,則舞手拂焉。又以手作期刻之勢,以慍其不飲,前人不受,作叩頭之狀。如是則有招也、拂也、期也、頭也,而後機巧生焉。以四字合為章段,伺其手舞不及樂拍,不合律者,皆謂為犯酒家令也,主者以分數罰之。然詩中稱“取彼兕觥”,又云:“不醉無歸”,不醉而出,是不親也。其來不近矣。東漢賈景伯著酒令九篇,始形載籍,然終尋未見。唐高宗朝,鄧弘慶飲酒,以平索看精為令始也。及天寶已來,海內無事,京師人家多聚飲,樂歌令新奇,故穆宗好聲妓,觀教坊樂,問丁公著曰:“比間公卿士庶,屬為酣讌,皆極歡娛,亦可為慰。”公著曰:“此事誠不可嘉,且言賓讌之禮,不繼以淫。前代名士,或清譚雅論,詠歌獻酬,不至於亂。天寶之末,風俗奢靡,沈湎諠譁,由是官務多廢,聖心求理,安得不勞神慮?”帝深嘉其言。後皇甫松撰醉鄉日月一卷,言醉樂如入壺中天也,亦無舞手飲禮之法爾。次有崔端己著庭萱譜,今之所出,象有旅系也。言萱草一名忘憂也,謂折俎解體,恕其縱放,則忘憂也。然則賈逵濫觴於其前,皇崔波瀾於其後。梁元帝宴集屬,不二為酒令,規曰:“江左已來,未有此舉。”蕭琛、傅詔謂為知言也。吳都賦曰:“里讌巷飲,飛觴舉白。”白,犯令者罰之,故詩曰:“振振鷺鷺于下鼓,咽咽醉言,舞于胥樂兮。”贊寧要言。
採珠
[编辑]嶺南雜錄云:“海灘之上,有珠池,居人採而市之。”予嘗知容州,與合浦密邇,頗知其事。珠池凡有十餘處,皆海也,非在灘上。自某縣岸至某處,是某池,若靈淥、囊村、舊場、條樓、斷望,皆池名也,悉相連接,在海中,但因地名而殊矣。斷望池接交趾界,產大珠,而蜑往採之,多為交人所掠。海水深數百尺已上,方有珠,往往有大魚護之,蜑亦不敢近。倦遊雜錄。
二
[编辑]劉鋹據嶺南,置兵數千人,專以採珠為事,目曰媚川都。每以石磉其足,入海至五七百尺,溺而死者相屬也。久之,珠璣充積內府,所居殿宇梁棟簾箔,率以珠為飾,窮極華侈。及王師入城,一火而盡。藝祖詔廢媚川都,黥其壯者為軍,老者放歸田里,仍詔百姓不得以採珠為業,於是俗知務農矣。澠水燕談。
鴿寄書
[编辑]古詩云:“袖中有短書,欲寄雙飛鷰。”詩意以燕春來秋去,似可寄書,故偶然耳。今人馴養家鴿通信,皆非虛言也。攜至外數千里,縱之,輒能還家。蜀人以事至京師者,以鴿寄書,不旬日皆得達,及賈人舶舡浮海,亦以鴿通信。陸機使黃耳寄書,此殆不然,自洛至吳,更歷江淮,犬何能浮水?必從舟楫渡,犬豈能諭意涉人也?若此犬通神,不可測度,則不從言說耳。或者陸氏有奴名黃耳,因此以為真狗也。劉貢父詩話。
俗謂州郡事簡者為道院
[编辑]江陰軍,北距大江,地僻,鮮過客,將迎之煩,所隸一縣,公事絕少。通州南阻江,東北瀕海,士大夫罕至,居民以魚鹽自給,不為盜賊,訟稀事簡。仕宦二州者,最為逸,故士大夫謂江陰為兩浙道院,通州為淮南道院。澠水燕談。
仕宦嶺南
[编辑]嶺南諸州多瘴毒,歲閏尤甚。近年多選京朝官知州,及吏部選授三班使臣,生還者十無二三,雖幸而免死,亦多中嵐氣,容色變黑,數歲發作,頗難治療。舊日小郡及州縣官,率用土人,攝官涖之,習其水土。後言事者以為輕遠任,朝廷重違其言,稍益俸入,加以賜賚,貪冒之徒,多亦願往,雖喪軀不悔也。楊文公談苑。
舉子投贄
[编辑]國初,襲唐末士風,舉子見先達,先通牋啟刺字,謂之請見。既與之見,它日再投啟事,謂之溫卷。或先達以書謝,或有稱譽,即別裁啟事,委曲敍謝,更求一見。當時舉子之於先達者,其禮如此之恭,近歲舉子,不復行此禮,而上官亦鮮有延譽後進者。澠水燕談。
二
[编辑]先公嘗言,近日舉子,多衣紫皂衫,乘馬以虎豹皮裝飾鞍,謁見士大夫,並不以牋啟為先容,往往仍不具襴鞹,甚無謂也。吾不敢以遠事言之,只記後唐明宗朝,公卿大僚皆唐室舊儒,務以禮法相尚。其時進士明經,皆衣紵布襴衫,藍鐵帶,著靴乘驢。■〈馬登〉角木,不施■〈革夸〉■〈革盍〉。重帶書筒照袋,書筒乘啟狀,照袋貯筆硯紙墨,照袋制已具先說。每見公卿門,並數步外下驢整衣冠,斂僕馭,然後躬趍門下,求執事者通牋啟刺字請見。既得見,它日復投啟事,謂之謝見。又數日,始袖文卷,以授執事閽者,不更求見。又數日後,投啟事,謂之溫卷。大都見不可數,數則黷,黷則見待之禮懈矣。或大僚有書題謝卷,他處聞有稱譽之言,則別裁啟事,委曲敍感,方可更求一見。當時進士,各以所業,止投一卷至兩卷,但於詩賦歌篇古調之中,取其最精者投擲,行兩卷,號曰雙行,謂之多矣。故桑魏公維翰只行五首賦,白少李相愚只行五首,但取大名,以至大位,豈必以多為貴哉!裴說補闕只行五言十九首,至來秋復行舊卷,人有譏之者,裴曰:“只此十九首苦吟,尚未有人見知,何假別行卷哉?”識者以為知言。故兵部侍郎祐,狀元徹之子,其父與桑魏公同年。祐既幼孤,文章有天才,纔弱冠,以啟投桑公,其文約數千字,桑公一見大驚賞,繇是聲價溢於輦下。以此言之,益知愜心者貴當,又愈以見不在多行之驗也。明宗晚年,重榮為羣小所誤,稱兵向闕,洛下甚驚擾,旬餘日,方寧靜,猶市肆未開,居人閉門不敢出。時有舉子數人,乘驢著開大袴白衫,戴皂紗帽,往來於通衢間,居人見無不笑之。是知敦尚儒雅,乃升平之美事耳,間關之際,猶以此卜治亂,况他事哉?李學士家談。
泉水
[编辑]河中府舜泉坊,二井相通,所謂匿空旁出者也。祥符中,真宗祀汾陰,駐蹕蒲中,車駕臨觀,賜名廣孝泉井,以名其坊,御製贊紀之。蒲瀕河,地鹵泉鹹,獨此井甘美,世以為異。
二
[编辑]皇祐中,范文正公鎮青,龍興僧舍西南洋溪中有醴泉湧出,公創亭泉上,刻石記之。其後青人思公之德,目之曰范公泉。環泉古木蒙密,塵迹不到,去市鄽纔數百步,而若在深山中。自是幽人逋客,往往賦詩鳴琴,烹茶其上,日光玲瓏,珍禽上下,真物外之遊,似非人間世也。歐陽文忠公、劉翰林貢父及諸名公,多賦詩刻石,而文忠公乃囑武公蘇唐卿篆石榜之亭中,最為營丘佳處。元祐中,青守以其地與王氏為水磑,稍復完葺。
三
[编辑]青州城西南皆山,中貫洋水,限為二城。先時跨水植柱為橋,每歲六七月間,山水暴漲,水與柱鬬,率常壞橋,州以為患。明道中,夏英公守青,思有以捍之,會得牢城廢卒,有智思,疊巨石固其岸,取大木數十相貫,架為飛橋,無柱,至今五十餘年,橋不復壞。慶曆中,陳希亮守宿州,以汴橋屢壞,率常損官舟,害人命,乃法青州所作飛橋,至今沿汴皆飛橋,為往來之利,俗曰虹橋。
四
[编辑]齊州城西,張意諫議園亭,有金線泉,石甃方池,廣袤丈餘,泉亂發其下,東注城壕中,澄徹見底。池心南北有金線一道,隱起水面,以油滴一隅,則線紋遠去,或以杖亂之,則線輒不見,水止如故,天陰亦不見。齊為東方名郡,而張氏濟南盛族,園池乃郡之勝遊。泉之出百年矣,士大夫過濟南,至泉上者,不可勝數,而無能究其所以然,亦無一人題詠者。獨蘇子瞻有詩曰:“槍旗攜到齊西境,更試城南金線奇。”然亦不辨泉之所以有金線也。並澠水燕談。
五
[编辑]雍熙二年,鳳翔奏岐山縣周公廟有泉湧,舊老相傳,時平則流,時亂則竭。安史之亂,其泉竭,至大中年,復流,賜號潤德泉。後又涸,今其泉復湧,澄甘瑩潔,太宗嘉之。湘山野錄。
芋蘿蔔
[编辑]江東居民,歲課種藝,初年種芋三十畝,計省米三十斛,次年種蘿蔔二十畝,計益米三十斛,可知蘿蔔消食也。爾雅:葖蘆萉,郭璞注:“萉為菔,蘆菔蕪芋屬,紫花大根,俗呼雷葖。”更始敗,掖庭中宮女數百人,幽閉殿門內,掘庭中蘆菔根食之,今蘿蔔也。
小窑李
[编辑]許州小窰出好李,太常少卿劉蒙正有園在焉,多植之。每遣人負擔歸京師,以遺貴要,竊得嘗之,絕大而味佳,所未曾知也。並楊文公談苑。
蓬莪荗
[编辑]嶺南青薑,根下如合捧,其旁附而生者狀如薑,往往大於手,南人取其中者乾之,名蓬莪朮,北人乃呼為蓬莪荗。字書亦無荗字。名之為朮,乃是土人病洩痢者,取青薑磨酒煮服之,多愈,蓋蓬莪朮和氣耳。
魚
[编辑]河豚魚有大毒,肝與卵,人食之必死。每至暮春,柳花墜,此魚大肥,江淮人以為時珍,更相贈遺。臠其肉,雜■〈艹閭〉蒿荻牙,瀹而為羹。或不甚熟,亦能害人,歲有被毒而死者。南人嗜之不已。嶺南有五臠魚,百五斜紋,色如虹,或云與蛇為牝牡,春時食其卵,亦能殺人,啗其肉,必致嘔洩。又有抱石魚,狀類科斗,生急灘石上,自廬陵、南康、雄韶人,皆取之釀酢瀹羹,以為奇味。今之通遠軍,乃古渭州之地,渭源出焉。中有水虫,類魚,鳴作覔覔聲,見者即以梃刃擊之,多化為石,可以為礪,名曰覔石。長尺餘,直一二千,兵刃經其磨者,青光而不鏽,亦奇物也。並倦遊雜錄。
菩薩石
[编辑]嘉州蛾眉山有菩薩石,人多采得之,色瑩白,若太山狼牙石,上饒水晶之類。日光射之,有五色,如佛頂圓光。楊文公談苑。
鳳凰
[编辑]南恩州北甘山,壁立千仞,有瀑水飛下,猿狖不能至,鳳凰巢其上,彼人呼為鳳凰山。所食亦蟲魚。遇大風雨,或飄墮其雛,小者猶如鶴,而足差短,南人截取其嘴,謂之鳳凰盃。古書謂鳳凰生於丹穴。丹穴,即南方也,蓋此禽獨出塵寰之外,能遠羅弋,所以為羽族之長者,以其智能遠害,逢時而出也。本朝嘗集清遠合歡樹。
鴆鳥
[编辑]至和中,予赴任邕,至金城驛一郵置早膳,聞如以手答腰鼓者,問郵卒曰:“何處作樂?”曰:“非也,乃鴆鳥禁蛇耳。”並倦遊雜錄。
物性相感
[编辑]金橘產於江西,以遠難致,都人初不識。明道、景祐初,始與竹子俱至京師,竹子味酸,人不甚喜,後遂不至,而今金橘香清味美,置之尊俎間,光彩灼爍,如金彈丸,誠珍果也。都人初不甚貴,其後因溫成皇后尤好食之,由是價重京師。余世家江西,見吉州人甚惜此果,其欲久留者,則於菉豆中藏之,可經時不變云。橘性熱,而豆性涼,故能久也。凡物有相感者,出於自然,非人智慮所及,皆因其舊俗而習知之。今唐鄧間,多大柿,其初生澀,堅實如石,凡百十柿以一榠樝置其中,榅桲亦可,則紅熟爛如泥而可食,土人謂之烘柿者,非用火,乃用此爾。淮南人藏鹽酒蟹,凡一器數十蟹,以皂筴半挺置其中,則可藏經歲不沙。至於薄荷醉猫,死猫引竹之類,皆世俗常知,而翡翠屑金,人氣粉犀,此二物則世人未知者。余家有一玉罌,形製甚古而精巧,始得之梅聖俞,以為碧玉。在潁州時,嘗以示僚屬,坐有兵馬鈐轄鄧傑吉者,真宗朝老內臣也,識之,曰:“此寶器也,謂之翡翠云。”禁中寶物,皆藏宜聖庫,庫中有翡翠盞一隻,所以識也。其後予偶以金鐶於罌腹信手磨之,金屑紛紛而落,如硯中磨墨,始得翡翠之能屑金也。諸藥中,犀最難搗,必先鎊屑,乃入眾藥中搗之,眾藥篩羅已盡,而犀屑獨存。余偶見一醫僧元達者,解犀為小塊子,方一寸半許,以極薄紙裹置於懷中,近肉以人氣蒸之,候氣薰蒸浹洽,乘熱投臼中,急搗,應手如粉,因知人氣之能粉犀也。然今醫工皆莫有知者。歸田錄。
沈香木
[编辑]沈香木,嶺南諸郡悉有之,瀕海諸州尤多。交榦連枝,崗嶺相接,數千里不絕。葉如冬青,大者合數人抱,木性虛柔,山民或以創茅廬,或為橋梁,為飯甑尤佳。有香者百無一二,蓋木得水方結香,多在折枝枯榦中。或為沈,或為煎,為黃熟。自枯死者謂之水盤。今南恩高竇等州,惟產生結香,蓋山民入山見香木之曲榦斜枝,必以刀斫之成坎,經年得雨水所潰,遂結香,復以鋸取之,刮去白木,其香結為斑點,亦名鷓鴣斑,燔之極清烈。沈之良者,惟在瓊崖等州,俗謂角沈,乃生木中,取者宜用薰裛。黃沈乃枯木中得者,宜入藥用。依木皮而結,謂之青桂,氣尤清。在土中歲久,不待刓剔而精者,謂之龍鱗。亦有削之自卷,咀之柔韌者,謂之黃蠟沈,尤難得。倦遊雜錄。
二
[编辑]嶺南雷州及海外瓊崖,山中多香樹,山中夷民斫來賣與人,其一樹出香三等,曰沈香,曰箋香,曰黃熟香。沈箋皆二品,曰熟結,曰生結。熟結者,樹自枯爛而得之,生結,伐仆之,久爛脫而剔取。黃熟有三品,曰夾箋,其破者為黃散香。夷民率以香樹為槽,以飼雞犬。鄭文寶詩曰:“沈檀香植在天涯,賤等荊衡水面槎。未必為槽飼雞犬,不如煨燼向豪家。”
麝裂臍狨犛牛斷尾
[编辑]公嘗言,商汝山多羣麝,所遺糞,嘗就一處,雖遠逐食,必還走之,不敢遺迹他所,慮為人獲,人反以是求得,必掩羣而取之。麝絕愛其臍,每為人所逐,勢且急,即自投高巗,舉爪裂出其香。就縶而死,猶拱四足保其臍。李商隱詩云:“投巗麝退香”,許渾云:“尋麝採生香”是也。狨類鼠而大,尾長而金色,生川峽深山中,人以藥矢射殺之,取其尾,為臥褥鞍被坐毯之用。狨甚愛其尾,既中毒,即齒斷其尾以擲之,惡其為身患。杜甫詩云:“狨擲寒條馬見驚”,蓋輕揵善緣木,猿狖之類也。犛牛出西域,尾長而勁,中國以為纓,人或射之,亦自斷其尾。蓋左氏所謂雄雞自斷其尾,而莊周以牛之白顙,豬之亢鼻與自痔病者,巫祝不以適河,乃無用之為大祥也。
鼃變為鶉
[编辑]至道二年夏秋間,京師鬻鶉者積於市,諸門皆以大車載而入,鶉纔直二錢。是時雨水絕,無鼃聲,人有得於水次者,半為鶉半為鼃之變也。列子天瑞篇曰:“鼃變為鶉”,張湛注云:“事見墨子”,斯不謬矣。又曰:“鼠亦變為鶉”,蓋物之變,非一揆也。
猩猩
[编辑]猩猩,南中獸。山海經云:“如豕而人面。”汲冢周書云:“狀如黃狗,人面,頭如雄雞。”酈元水經云:“形如黃狗,而面目端正,善與人言,聲音妙麗,如婦人對語,聞之無不酸楚。其血可以染紈素,尤為絕好。”太祖平嶺南,求得猩猩,如雄鴨而大,取其血以染,色如渥丹,與傳記所載不類。並楊文公談苑。
鸕鷀捕魚
[编辑]士人劉克,博觀異書,杜甫詩有“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世之說者,皆謂夔峽門,至今有鬼戶,乃夷人也,其主謂之鬼主,然不聞有烏鬼之說。又鬼戶者,夷人所稱,又非人家所養。克乃按夔州圖經,稱峽中人謂鸕鷀為烏鬼。蜀人臨水居者,皆養鸕鷀,繩繫其頸,使之捕魚,得魚則倒提出之,至今如此。予在蜀中,見人家養鸕鷀,使捕魚,信然。但不知謂之烏鬼耳。筆談。
病癭
[编辑]夫頸處險而癭,今汝洛間多,而浙右閩廣山嶺重阻,人鮮病之者。按本草:“海藻昆布,主癭瘤。”注云:“凡海菜,皆療瘤結氣。青苔紫菜亦然。”蓋被海之邦,食其惟錯之味,能療之也。
土厚水深無病
[编辑]公嘗言,春秋傳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言其高燥。予往年守郡江表,地氣卑溼,得痔漏下血之疾,垂二十年不愈,未嘗有經日不發。景德中,從駕幸洛,前年從祀汾陰,往還皆無恙。今年,退臥潁陰濱,嵩少之麓,井水深數丈,而絕甘,此疾遂已。都城土薄水淺,城南穿土尺餘已沙濕,蓋自武牢已西,接秦晉之地,皆水土深厚,罕發痼疾。
白鹿洞藏書
[编辑]江州廬山白鹿洞,李氏日常聚書籍,以招徠四方之學者,有善田數十頃給之。選太學中通經者,授以他官,領洞事,以職教授,自江南北,為學者爭湊焉,常不下數百人,廚廩豐給。太平興國初,洞主明起建議,以田入官,而齒仕籍,得蔡州褒信簿。既乏供餽,學徒日散,室廬隳壞,因而廢焉。
建州多佛剎
[编辑]公言,吾鄉建州,山水奇秀。梁江淹為建安令,以為碧水丹山,靈木珍草,皆平生所至愛,不覺行路之遠,即吾邑也。而巖谷幽勝,土人多創佛剎,落落相望。偽唐日州所領十一場縣,後分置邵武軍,割隸劍州。今所管六縣,而建安佛寺三百五十一,建陽二百五十七,浦城一百七十八,崇安八十五,松溪四十一,關隸五十二,僅千區,而杜牧江南絕句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六朝帝州之地,何足為多也!並楊文公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