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山集 (四庫全書本)/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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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二 仁山集 巻三 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仁山文集巻三     元 金履祥 撰說
  答趙知縣百里千乘說
  孟子言公侯百里等制與周禮諸公封疆方五百里等制不同按井田之制方里為井方十里為成方百里為同方千里為圻天子一圻諸侯一同則所謂封方百里者特以田計耳若合山林川澤附庸言之則公侯之國不止于百里也如周公之封于魯為方百里也而泰山在其封内顓臾亦在邦域之中若曰總方百里則泰山之外土田無㡬顓臾成國而魯地亦無㡬也故閟宫之詩曰錫之山川土田附庸然周禮所謂方五百里者葢合山川附庸大約之限言之而禮記所謂魯地方七百里者則山川附庸之多所以厚周公也夫以井田之制方方整整而天下地勢髙髙下下故山川林麓雖有餘地而不可以畫井畆分溝澮者則以為園地菜地牧地散地耳但取其地之平濶者井之是以古者治田各以地名如所謂濟西之田汶陽之田龜隂之田戚田許田葢可田之地畫為井洫隨其廣狹以為多寡故各以其地名其田至于封國則總其田計之公侯則足一同之數而伯子男以次降殺焉此封國之大畧也古者井田方里而井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以方十里之百乘方一里之百是百里之田計萬井也八家同井則方井者八萬家包氏曰方里為井十井為乘毎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是八十家而出七十五人毎家一人其餘五家以防疾病死喪之數葢司徒之法民之可用者家率二三人而凡起徒役則無過家一人其餘以為羡卒又每車有餘子二十五人乃所帶羨卒子弟臣妾之類以備薪芻負爨之役者夫八十家而出一乗八萬家而出千乗此百里之田所以為千乗之國也或曰古者一甸六十四井凡五百一十二家始出長轂一乘魯作邱甲使十六井一百二十八家出之春秋譏其重賦而今曰十井八十家出一乗不亦厲乎曰不然古人用民不盡民力如大國三軍毎軍萬二千五百人三軍總三萬七千五百人僅用夫家之半耳而古人用軍亦不盡軍力故毎調兵賦則六十四井五百十二家而起七十五人併餘子二十五人耳大約三分其軍而調其一七分其夫家而起其一十二分其民數而役其一所以惜民力亦以備更役也然則封建之法孟子以里言之周禮合土田山川附庸言之也千乗之制所謂諸侯千乗者以地力夫家言所謂甸出車一乗以用兵征調言之也秋夜因朋友異同之問筆其大槩如此至于制數之詳則未暇考云
  中國山水總說
  天地常形固相為勾連貫通然其條理亦各有脈絡自崑崙而東北言之則自積石而北為湟水星海青海以至浩亹皆河源也入匈奴以東為隂山又東南自代北雲朔分而南趨為北嶽以至太行是為河北之脊壺口雷首太嶽析城王屋皆其羣峰河之析而南汾晉諸水之所以西入河涿易滱漳恒衞之所以東入海也分而東趨者行幽燕之北為五闗之險以至營平而為碣石此北絡也自崑崙以東言之則自西傾而洮水出其北入河桓水出其南入江又東為朱圉鳥䑕諸隴則為渭之源自渭源以北即夾河源而北以東若岍岐若荆山諸峰涇水漆沮諸源也自渭以南即西傾而下諸峰亘為終南屹為太華東北為殽陜東南為熊耳外方嵩髙伊涪之源又南為桐柏淮源以達於淮西諸山此中絡也又自西傾朱圉而南分是為嶓冢漢源夾漢而趨者北即終南華熊諸隴南則蜀東諸峰說者謂蜀東諸山皆嶓冢正謂其岡岫綿亘耳又東南言之是為岷山江源夾江而東者北支即西傾以南嶓冢以西之脉為恒水西漢水如陵江諸源其南支即南趨為䝉蔡諸山青衣大渡馬湖江諸源又東包涪黔一盤而北為三峽其出者包絡九江之源中盤中為衡山其再盤而北為廬阜其嶺之東出者又為袁吉章貢旴信諸江之源至分水魚梁嶺三盤而北趨過新安峙天目盡昇潤再盤之間其水聚洞庭三盤之間其水聚為彭蠡三盤以東則南為閩浙北為震澤此南絡也惟泰山則特起東方横亘左右以障中原此所以為異歟
  次農說
  宗周班禄之制自天子而下凡四等國自諸侯而下凡六等其下惟農農田百畆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亦凡五等百畆均也而若是差地有肥磽力有强弱也然古者以周尺為步步百為畆今以官尺五尺為步二百四十步為畆古者周尺當今浙尺七寸四分今之浙尺當今官尺一尺一寸三分絶長補短則古者百畆當今東田三十三畆有竒也以今三十三畆有竒之田一夫耕之其屋基與其租稅之入古又出之公田宜其力贍者食九人而無不足弱者食五人而亦有餘也予生二千餘載之後去周室逺矣學先王之道將以措諸國家謂君心可正公卿士大夫可齊民風可一 可屏也而非有庠以養之非有卿士大夫以興之羣試有司類非宗周之制取聖人之經副字儷語謂之程文少有振厲則有司駭之以為非度予以是數黜家貧親老亦甚病焉知予者以為有志未遇責予者以為未能忘禄仕也嗟乎有志未遇者時也而未能忘禄仕亦勢也使予得百畆之田而耕之予亦豈能區區然較得失一夫之目哉顔子一簞食一瓢飲不改其樂孔子賢之彼顔子猶有簞食瓢飲足以事育安知千載之下其貧又有甚于顔子者予也上無可宫之椽下無可植之畆進無代耕之祿退無歸耕之計也食人之食則多愧自食其力則無地不然予何求哉予嘗欲於桐山之下晏原之間為舍八楹擬古一畆半之宅求田三十三畆有竒擬古百畆之田注下灌髙擬古遂畆予負笠而荷蓧深耕而力耘畜雞種蔬上養下教間歌七月之詩公劉之雅天子清源以厚下公卿大夫忘私以為公使時和年豐穡事不擾則予也固三代之農也他何求哉予力貧而體弱不能為上農之事庶㡬其次次不能為庶㡬其中中不能為為中次亦可矣故命之曰次農噫三代之治不可見百畆之田未易求安得遂吾之所求耶復安得見吾之所不可見者耶有宋景定甲子十月次農金履祥吉父記
  
  為師弔服加麻議
  謹按為師服者弔服加麻心喪三年古也古則不可以世俗之服為服布襴之服俗服也今之服緦功以上者皆用之生絹鈎領之衫俗服也今之服緦麻者亦用之用今緦麻之服是不得全其喪父無服之重也疑衰古士之弔服也其制今亡矣白布深衣古庶人之弔服也其制今猶有存古之士今之官也今之士其未仕者古之庶人也故宜用古庶人之服而以深衣為弔服昔者朱子之喪門人用緦麻深衣而布縁矣今之深衣紵而非麻如之何曰凡布皆麻也古以三十升麻為麻冕之布以十五升麻為深衣之布故孔子以麻冕可從純而深衣之麻今無之自司馬公子朱子皆云用極細布為之則今深衣之布以苧代麻久矣其縁則禮孤子純以素是喪父既除服之服也孔門喪夫子者若喪父而無服則以喪父除服之服為若喪父無服之服是純以素可也其冠則庶人之弔素委貌今失其制以帛代之可也帛則何以加絰曰士冠其吉元冠也色元五梁左掩右其非吉則素冠也色白三梁而右掩左今用素冠加絰于内而生絹單帛加于外可也加絰于冠古也而外用帛則又俗如之何曰用古之禮而不駭今之俗亦以代幅巾云爾加麻之絰緦服之絰也緦服之絰絰之小者也今用緦麻而小之可也加麻之帶緦服之帶也緦服之帶亦布之細者也今用細苧可也然則用深衣則何屨曰古有弔服而無弔屨深衣方屨古也然古之方屨非獨為深衣也凡屨皆方也今之屨凡屨皆員也今之君子其服深衣員屨從其俗者多矣方屨可也從俗屨亦可也履祥謹議
  是時咸淳戊辰十有二月十有九日子何子卒魯齋先生曰北山先生當世之巨人也四方之觀瞻係焉今制門人之服而非古則無以示四方矣布襴今之緦服涼衫前輩之燕服是皆不可子其思之且問伯誠時履祥匆匆奔赴皆不暇帶書以往于是就子何子之齋假禮書焉一時哀戚不暇詳考亦不敢久出何子之遺書亟納之而往伯誠子之家問焉伯誠子相見慟哭而其說則不以為然曰北山之生不為絶俗之事而吾輩之服殊詭于俗非北山之意也為吾輩者以學問躬行自勉有以發明北山之學可矣不必為是服也生絹白衫加布帶而帛如常庶可表此心而亦不甚駭于俗且今為古服魯齋服之可也今朋友之中有義利不明出處失節者見吾輩之服亦服之則反玷北山矣履祥念無以復明于魯齋先生故一時草此議以復命無可考訂亦不暇考也既而汪功父以書来謂魯齋先生定議元冠端武加帛深衣布帶加葛絰履祥謂元冠不以弔雖加絹武而乃無首絰不若素冠而加絰布帶則不必絰可也而魯齋先生約日成服不受是說既成服履祥請問焉曰素委貌者委貌之注以為委武也則是素武也士弔服疑衰即深衣也疑衰者擬于衰也緦麻之布十有四升而深衣之布十五升是十四升為緦麻而深衣之布擬之也深衣素純則為長衣麻純則為麻衣詩所謂麻衣如雪者也二者皆非深衣也故今不從其純素葢已有考伯誠不俱来成服是恥與吾人黨乎履祥曰伯誠非恥與先生為黨恥與履祥輩朋友為黨耳且伯誠丈之說存之以為朋友之糾彈可也
  文廟祭議
  景定之禮以顔曽思孟為四侑萬世公論於斯為允然前次議者猶以顔路曽晳伯魚並在下列為未安則如之何則亦復古之制而已古者寢廟之制前為堂而後為室宗廟之祭先室事而後堂事而庠序之禮先獻酬而後燕禮今二丁之祭宜先用享禮牲帛旅陳享先聖而南面于堂以顔曽思孟侑既用燕禮籩豆簠簋奠先聖而東西于室以顔路曽晳而下七十子左右祫食如昭穆之儀焉斯為得之其餘從者雖東西夾室可也
  講義
  復其見天地之心
  程子曰先儒皆以静為見天地之心不知動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天地之化包括無外運行無窮萬類散殊品物形著聖人作易所以體天地之撰而夫子賛易獨於復之一卦係之曰復其見天地之心夫以卦而論則卦之六十有四爻之三百八十有竒皆天地之心所寓也以時而論則春生夏長萬寶秋成形形色色生生性性皆天地之心所為也而聖人謂天地之心獨于復有見焉葢六十四卦固天地之用不難見也惟復乃見天地之心春敷夏長萬物生成皆天地之迹不難見也惟復乃見天地之心夫所謂天地之心者何也仁也生生之初也語其象則復卦一爻是也夫當窮冬之時五隂在上天地閉塞寒氣用事風霜嚴凝雨雪交作萬物肅殺之極天地之間若已殆無生息而一陽之仁乃已潜回于地中吁此天地生生之所以為化生萬物之初乎異時生氣磅礴品物流行皆從此中出故程子謂一陽復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葢其仁意渾然而萬化之全美已具生氣闖然而一毫之形迹未呈此其所以為天地之心而造化之端生物之始也歟故邵子冬至吟有曰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元酒味方淡太音聲正希夫淡者味之本為醪為醴皆從此生希者聲之真翕如純如皆從此變而又終之曰此言如不信更請問庖犧愚謂此一爻象天地之心乃庖犧畫卦之始今人但見六十四卦更互交錯却不知孔子獨于復之一陽賛之曰天地之心何也此一陽爻正是伏羲畫卦之始也周子見此意本于先天一圖所謂天根者也葢有生生之心是以有天地生生之用伏羲畫卦先從天地之心畫起故先畫一陽爻以其相生于是而有偶又乗之而為四象又乗之而為八卦又乗之而為六十四卦皆一畫之生而此心之用也此一道理直看則此一陽六十四卦之始是為天地生生之心太極圗說見之横看則卦氣剝為純坤天地生物若已盡矣而一陽又復是為天地不窮之心先天圖見之程子又曰先儒皆以静為見天地之心葢不知動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夫復卦一陽在下便是動之端先儒如王弼輩乃解為動在于地是為静見天地之心葢看卦象不明所以看道理不出大抵纔說静時便是死煞是固亦天地之迹如何見天地之心惟于極静之中而乃有動之端焉是乃天地之心也然以理而論則静不足以見天地之心而動之端乃見天地之心以人心而論則動不能見天地之心而静可以見天地之心何則人之所以失其良心迷此仁性而終不能見天地之心者葢其欲動情勝而常失之於動也夫物之感人無窮人之好惡無節此心所存逐物而動則飛揚升降幻貿驅馳安能體認義理充養仁心其于天地之心惘然莫知也故學者亦須收視反聽澄心定慮然後可以玩索天理省察初心而有以見天地之心所以復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記仲冬之月亦曰君子齋戒處必掩身去聲色禁嗜慾安形性凡此無非說静之工夫雖曰古人如此凡以養此陽氣之㣲然古人所以見得道理分明保得仁心全固亦是以此工夫得之故静之工夫古人以此養陽氣之㣲學者當以此觀義理之妙則天地之心豈不躍然而可見哉故嘗謂有天道之復有吾心之復天道之復前所說是也吾心之復則凡善念之動是也葢四端之心無時不發而就中惻隠之心最先且最多此正天地之心在吾心者大抵人雖日營營于人欲之中孰無一線天理之萌此即吾心之復也人自不察亦自不充耳所以不察不充正由汨于動而不能静之故學者須是於此下耐静工夫察此一念天理之復充此所復天理之正而敬以持之學以廣之力行以踐之古人求仁之功葢得諸此然則茂對天時之復以反求吾心之復惟諸君勉之
  是知復者特此心之初耳既復之後無以長養之則復失矣朱子所謂復而不固則屢失屢復者也自天地之有此復也日長日盛進而為臨又進而為泰又進而為大壯又進而為夬又進而為純乾矣人心之有是復也亦必日增日長進而為臨之大為泰之通又進而為大壯之動以天夬之剛決乾之不息而與天合徳焉此又復之之後工夫也又況凡事莫不有復如學宫既廢而新則為學校之復綱常既晦而明則為世道之復國家既危而安則為國勢之復賢卿帥出鎮大邦作興學校崇建明倫之堂此學校之復也綱常既廢而復明國勢阽危而復振在諸君子必有得于復之義而充復之功用者幸不廢焉
  孟子性命章講義
  性也之性是氣質之性有性焉之性是天地之性此固不待言惟二命字難分有命焉之命一節是氣之理命也之命一節是理之氣何以謂氣之理是就氣上說而理亦在於其中為之品節限制何以謂理之氣是就理上說而氣却在於其中有清濁厚薄之不同葢理氣未始相離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然理則一而氣則有清濁厚薄之不同所以在人便有智愚賢否貴賤貧富之異而理固無一而不在焉此皆所謂命也但命也之命自其清濁厚薄者言之則全屬氣有命焉之命自其貧賤富貴之分限言之則便屬理命也之命在前有命焉之命在後然方其清濁厚薄便自有貧富貴賤纔有貧富貴賤便自有上下品節所以總謂之命但其上一截清濁厚薄全屬氣到貧賤富貴各有品節則屬理此兩命字所以同所以異者如此
  仁義五者非命也到得所值不同則命也故程子朱子當初於此五者之命見其說不去却把命也推上去說清濁厚薄所值不同以補其語意此說盡之矣五者之命程子清濁厚薄之說盡之夫清濁厚薄氣也而清濁發於所知厚薄發於所值自其清者言之則仁之於父子也自至義之於君臣也自盡禮之於賔主也自節智能自辨賢否聖人自能脗合乎天道自其濁者言之則於父子而仁有所窒於君臣而義有未充於賔主而禮有未合於賢否而智有所昏於天道固不能如聖人之自然脗合此命之有清濁也自其厚者言之則為父而得其子之孝為子而得其父之慈為君而得其臣之忠為臣而遇其君之敬賔主之相得賢否之㑹避聖人而得位得禄得名得夀自其薄者言之則子孝而有瞽瞍之父父慈而有朱均之子君賢而有管蔡之臣臣忠而有龍逢比干之戮為主而晉侯見弱於齊為賔而魯君不禮於楚以言乎智則晏嬰而不知仲尼以言乎聖與天道而孔子不得位此命之厚薄也氣化流行紛綸錯揉化生人物隨處不同或清或濁或厚或薄四者相經相緯相揉相雜而發於心驗於身遇於事各有不同者清者生知安行而濁者則反是厚者氣數遇合而薄者則不同此所以謂之命也程子發此四字或問兼存兩說嘗以是質之何先生矣先生曰然故筆之目之於色也以下五句是氣質自然之欲故斷之曰性也此是順結仁之於父子也以下五句此是人心自然之理乃結之曰命也此却反結何耶曰目之於色五事是就人身言仁之於父子五事是就人事言就人身言有是形氣便有此五者故曰性就人事言則所處所遇自是有不同故曰命然人以前五者在人身為性而求必得之故孟子指出天分謂各有限制之不同故曰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人以後五者在人事為命而不求盡故孟子指出源頭謂本有義理之不異故曰有性焉君子不謂命謂之君子不謂性則知一謂之性者世人之言也謂之君子不謂命則知一謂之命者亦世人之言也故朱子有世人之說履祥又聞之王先生曰孟子後斷命也一句是歇後語
  
  送三蘇君序
  愚翁先生温蘇公来官金華其三秀從焉長曰太古仲曰佩韋季曰㑹心皆所以號也餘一再期愚翁先生賦歸来之歌解印綬而去三子者從之東歸古語曰富貴者送人以財君子送人以言愚非君子而三君子雅相好也不可無言以别其為詩歌乎子貢曰賜聞詩歌各有宜也然則愚於三君子宜何歌也而古之音希矣傳於世者惟康衢之詩唐士大夫以為古詩也寥寥乎不可作已商周之詩毛氏識之其亦古矣乎故愚於太古歸也為之歌古佩韋西門子之事也西門子魏之賢人也初由魏而晉其詩列於國風雅亡而春秋作歴春秋之世風未亡也自晉而魏至文侯之世風㡬於亡而古樂猶存則魏之風其猶未泯與故吾於佩韋之歸也為之歌魏㑹心晉語也晉之詩自建安以来皆五言之體也雅尚清虚風流自賞是其晉風也歟而不可以為勸故吾於㑹心之歸也為之歌晉古詩曰古道之直斯今斯曲斯有君子兮曰予復斯古風之淳斯今斯漓斯有君子兮曰予維斯古書之簡斯今斯煩斯有君子兮曰予還斯曰夏曰虞又曰古初曰唐曰黄又曰洪荒是尚友之人兮是能古吾之今兮適子之館摻執子之軿兮曰毋以吾古道東征兮四章三章四句一章九句魏詩曰璆璆佩韋可以知仁鏘鏘瓀玟可以知文瑀也為矩衡也為平有玦斯牉可以知分有劒斯直可以思貞絃取其直蘭取其馨宛宛之韋亦以繼佩為柔為緩匪急之悔垂之結之君子服之君子提提毋然韋脂敢以為告匪以為譏四章二章六句一章四句一章六句晉詩曰日暮脂名車明發邁長道朝且出東門落景憩郊藪行行歸東嘉采采斑衣好東嘉勝遊多晉代人物𦕈中有㑹心人爽氣今所少人心自虚明萬理減中凑窮達有會通一本萬殊囿風流非所髙塵想祗自垢長歌臨回飈采菲忘予陋咸淳改紀秋七月㡬望契家生桐陽金履祥謹序
  紫巖于先生詩集序
  金華東州佳山葢南條朝源山也而靈洞又金華垂盡處韓昌黎謂凡清淑之氣盛而不過者則蜿蜒扶輿磅礴鬱積必有魁竒才徳之民生其間夫南條自冺山之陽至于衡山而衡之南又自連延東趨者為括蒼由衢嶺歴大庾至昭武而北趨為漁梁嶺又自漁梁以北趨者為括蒼由衢𭒀望之南山也自括嶺轉而北趨捲東陽江諸源又轉而西峙是為金華之山隂陽者流所謂朝源顧祖者清淑之氣鍾為三洞古今多賢輩出於其陽其山西界瀫江而止將止未止之間而為洞者又三焉所謂靈洞是也靈洞之右𤫩瓏清瑩深不可測山榮而林秀石竇雲根之竒不可勝數清淑之氣可掬也是為神仙之宅名勝之區髙人多好遊焉乃若瑰竒之民數千百年以来未聞其間豈皆隠君子世不得而聞耶或謂生才不於山之中而於山之外其信然耶不然何久祕而不發也近三十年来始訪得之則于君介翁父子祖孫家焉而介翁又以其魁岸竒偉之氣發為清麗温雅之詩豈非昌黎公所謂魁竒者耶而今吾見之也然鬱之久其發之必宏介翁之詩固非止此抑其所以洩山川之蔵者又必有大於詩者矣介翁其益勉之
  通鑑前編序
  朱子曰古史之體可見者書春秋而已春秋編年通紀以見事之先後書則每事别紀以見事之始末意者當時史官既以編年紀事至於大事則又採合而别記之若二典所記上下百有餘年而武成金縢諸篇或更數月或歴數年其間豈無異事葢必已具於編年之史而今不復見矣履祥按竹書紀年載三代以来事跡然詭誕不經今亦不可盡見史記年表起周共和庚申之嵗以上則無記焉歴世浸逺其事往往雜見於他書靡適折衷邵子皇極經世獨紀堯以来起甲辰為編年厯胡氏皇王大紀亦紀甲辰以下之年廣漢張氏因經世之年頗附以事顧胡過於詳而張失之簡今本之以子史傳記附之以經翼之以諸家之論且考其繫年之故解其辭事辨其疑誤如東萊吕氏大事記而不敢盡倣其例起帝堯元載至周威烈王二十三年接於資治通鑑名曰通鑑前編昔司馬公編輯通鑑先為長編葢長編不嫌於詳而通鑑則取其要也後之君子或有取於斯焉要刪之以為通鑑前紀是亦區區之所望也景定甲子丁丑朔蘭谿金履祥序
  通鑑前編後序
  右通鑑前編起帝堯元載甲辰止威烈王二十三年戊辰凡一千九百五十五年通為十八巻二帝三王之事麤見首尾大抵出於尚書諸經者為可考信其出於子史雜書者不失之誕妄則失之淺陋葢其智不足以知聖人而流俗傳聞其髙者既以絶世拔出而大道必絶出於事物常情之表故其說失之誕妄其下者則又以世俗之腹量聖人之心故其說又失之淺陋惟以尚書之僅存者于今為帝王全書劉道原外紀之作尚書不入雖曰尊經避聖然帝王之事舍尚書則諸家真稗官小說之流耳今不敢從外紀之例而從胡氏大紀之例焉顧尚書一經諸儒解者雖已精詳但似未嘗潛泳反覆以推篇章之全意而句解字釋意或不屬履祥因為之註釋章㫖隨意所到雖不能詳然聖經之篇章與聖人之體用似或得之至於子史雜書之不棄者則以古今共傳不可盡廢帝王世逺談者日希禮失求諸野此猶不愈於野乎故存其近似削其誕淺或加之辨釋焉但惟此編本名表年惟當於書史上闌之外表著其年而附証於章後爾既編年表例須表題或嫌於春秋綱目之例然所用者既史記年表之法而所表題又書經本語之文雖間或増損君子鑒其非僭可也周平王以後春秋自有全書但左氏收拾國史以翼經事於隠公之篇多誤莊公之篇多缺其間亦多有所遺如楚隨所以争起於請爵管仲所以霸本於内政皆略不書甚而孔子出處述作亦俱不書焉以其書主於解經而其事或具於外傳諸史秦誓之作在於封殽尸之後傳既不及而書序又謬其時衞輒父子争國夫子自楚反陳久之至衞明年即反魯而記者多謂夫子久於在衛履祥所編欲止平王而諸若此類不可不辨獲麟以後事多亡逸欲備古今以接通鑑則於春秋所不能避亦不敢盡入也春秋一書固聖人晚年哀痛之意然孔子周遊無位典冊不備未必盡得周史因見宗魯一國之䇿多違舊章就加筆削以示大法其餘多因舊史不盡改也則其嵗月名號改以從周未必謬聖人之意況又自有皇極經世之例遂倂論次以接通鑑焉嗚呼荀恱申監之書志在獻替而遭值建安之季王仲淹續經之作疾病而聞江都之變泫然流涕曰生民厭亂久矣天其或者將啟堯舜之運而吾不與焉則命也履祥末學非二公比而其生不辰罹此百憂其所以拳拳綴輯者特不為憂悴廢業耳覆醤瓿固可知也劉道原外紀後序傷於廢疾愚嘗三復其辭而深悲之孰知吾之所悲又有大於道原者耶幸而天運循環無往不復聖賢有作必有復興三代唐虞之治於千載之下者區區此編之所望也上章執徐之嵗冬至之日金履祥後序
  尚書表注序
  書者二帝三王聖賢君臣之心所以運量警省通變敷政施命之文也君子於此考迹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以誠諸身以措諸其事大之用天下國家小之為天下國家用顧不幸不得見帝王之全書幸而僅存者又不幸有差誤異同附㑹破碎之失考論不精則失其事迹之實字辭不辨則失其所以言之意此書所以未易讀也葢自周衰而帝王之典籍不存學校之教習俱廢夫子觀周歴聘諸國歸而定書焉以詔後世不幸而燼於秦灰於楚鉗於斯何偶語挾書之律久之而伏生之耄言僅傳孔氏之壁蔵復露伏生者漢謂今文孔壁者漢謂古文顧伏生齊語易訛而安國討論未盡夫壁中不惟有古文諸篇計必兼有今文諸篇安國雖以伏生之書考古文不能以古文之書訂今文是以古文多平易今文多艱澁今文雖立學官而大小夏侯歐陽文各不同不幸古文竟漢世不列學官後漢劉陶獨推今文三家與古文異同是正文字七百餘字號曰中文尚書不幸而不傳於世至東晉而古文孔傳始出至蕭齊始備至蕭梁始行北方至唐貞觀悉屏諸家獨立孔傳且命孔穎達諸儒為之疏夫古文比今文固多且正但其出最後經師私相傳授最久其間豈無傳述附㑹所以大序大體不類西京而謂出安國小序事意多謬經文而上誣孔子前漢傳授師說不為訓解後漢始為訓解而謂訓傳盡出安國之手唐儒曲暢注說無所辨正至開元間則一用今世文字改易古文至後唐長興間則命國子監板行五經而孟蜀又勒諸石後之學者守漢儒之専門開元之俗字長興之板本果以為一字不可刋之典乎幸而天開斯文周程張朱子相望繼作雖訓傳未備而義理大明聖賢之心傳可窺帝王之作用易見朱子傳註諸經略備獨書未及嘗别出小序辨正疑誤指其要領以授蔡氏而為集傳諸說至此有所折衷矣但書成於朱子既殁之後門人語録未萃之前爾履祥繙閱諸家之說章解句釋葢亦有年一日擺脫衆說獨抱遺經復讀玩味則見其節次明整脈絡貫通中間枝葉與夫訛謬一一易見因推本父師之意正句畫段提其章㫖與夫義理之㣲事為之槩考證字文之誤表諸四闌之外以授子姪間以示朋從之士雖為疎略然苟得其綱要無所疑碍則其精詳之藴固在夫自得之者何如耳好古博雅之君子若或見之赦其僭補其缺辨其疑則亦此書之幸也所願竊有請焉淛河後學金履祥吉父序












  仁山文集巻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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