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佛大僧大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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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佛大僧大經 南北朝 劉宋
譯者:沮渠京聲
本作品收錄於《大正新脩大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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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佛大僧大經

宋居士沮渠京聲譯

佛在王舍國。國有富者,其名曰厲,金銀眾寶、田地舍宅、牛馬奴婢不可稱數。厲年西耄,絕無繼嗣。其國常法,人無子者,死後財物皆沒入官。厲禱日月、諸天、鬼、神,并九子母、山樹諸神,皆從請子,不能致之。厲自念曰:「人有緩急,輒往自歸山樹之神,靡所不至——財寶消索,產業不修,疾病相仍,災禍首尾,奴婢死亡,六畜不孳——俱為妖孽。鬼神導師迷惑舞使,亂君內居,云當有福,而禍重至,由盲吞毒謂之良藥,庶有瘳損,毒著喪身。吾今殺生祠祀鬼神,當入地獄而望天祚,豈不惑哉?世有佛道,高操之聖,有得仙者,名曰應真人。真人清淨,如瑠璃珠,精進存想,乃覩之耳,奉斯道者,唯守靖漠,無欲無求,以斯為樂,現世得安,終生天上。」

厲自念曰:「置吾常供養,奉佛三寶。」奉佛一載,婦遇生男,厲曰:「奉佛獲願,字曰佛大,佛諸弟子,謚比丘僧。」試復事之,事未滿歲,復生賢男,字曰僧大。厲訓二子,示以聖道。僧大稟性仁愛人物,孝心難攀,誦佛法戒,親近沙門,清淨知足,親覩其志,愛之有特。

親被疾著床,即呼長子,涕泣誡之:「夫生有死,萬物無常,持戒者安,犯戒者危,其持佛戒,終始無患。僧大尚小,仁孝清白……」厲已累爾,辭句適竟,奄忽歿故。

弟去所天,孤無歸告,數啟其兄:「欲作沙門。」其國之法,兒欲求婦,便佯詐云:「欲作沙門。」親懼其然,立為娉妻。佛大以弟等彼偽類,即為尋索國最賢家女,字快見,光華煒煒,端正少雙,長短肥瘦適得其中,貞潔慈孝,猶星中月,國女賢婦靡不歎悅。

婦歸昇堂,兄會賓客,九族欣然無不和樂。兄於眾賓,調其弟曰:「當今之日,可作沙門乎?」僧大答曰:「大兄!放吾使作沙門,實我宿願。」寤兄者,天審欲作之,戲之曰:「可從爾志願。」

弟心歡喜,為兄作禮,即日入山。見一沙門,年少端正,獨處樹下,前趣叉手,稽首為禮,却住問曰:「賢者何緣,行作沙門?」其人已得應真之道,豫知去來無數劫事,謂僧大曰:「佛經說言:『人好婬泆,如火燒身,如持炬火逆風而行。其焰稍却,不置炬者,火燒其手,猶烏銜肉,鷹鸇追爭,烏不置肉,災及軀命。』婬泆如斯,無不危殆,吾以是故,作沙門耳。蜜塗利刀,小兒貪甜,以舌舐之,有截舌之患。婬泆之人,苟快愚心,不惟其後有燒身之害。譬如餓狗得路枯骨,齮[齒*齊]齩齧,傷口缺齒,適自傷毀,何益於己?婬泆如此,百千億劫無絲髮之福,而有三塗之罪。吾念是故,作沙門耳。譬如樹木華果茂盛,行人貪之,杖石撾擿,須臾之間,華損果落,枝葉殘傷。樹以華果,自招凋喪;蛾貪火色,投入于燈,體見燒煮,將何剋獲?為婬惑者不別善惡,遠賢親愚,日就流冥,亡國滅眾,死入地獄,惡著罪成,悔將何逮?佛見之諦,開示聖道。吾望佛恩,得覩經戒,心守清白,獨而無患,顧視流俗,乃知誤耳。吾以是故,作沙門也。」

僧大聞之,頓首足下長跪而白:「佛真上聖、諸天之尊!經以滅癡,入我心中。願去世濁,履清淨道,奉沙門戒,以為榮福。」師即喻之沙門重戒。

侍師數月,即啟師云:「何意欲入山間,寂定禪息,求道應真,爾乃滅患。」

師曰:「獨居山中,大難處也。處山澤者,當學星宿明知候時,常當儲偫水、火、[麩-夫+少]蜜。所以然者,盜賊之求水、火、[麩-夫+少]蜜夜半向晨,問當解之,給賊所欲,違其意者,賊輒殺人。」

僧大曰:「諾!敬奉慈教,具學所命。」却乃入山。

其兄念曰:「弟作沙門,終不畜妻。」妻快見者,端正無雙,兄心悅之,起從快見,持琴自隨,作姿彈之,歌婬泆之曲:「煌煌欝金,生于野田,過時不採,宛見棄捐。曼爾豐熾,華色惟新,與我同歡,固斯厚親,年一西宿,孰復爾珍?」

快見即覺兄欲為亂,便以歌曲答佛大曰:「巍巍我師,天人之尊,門徒清潔,謚曰沙門。歎真為聖,婬為畜倫。我受嚴戒,不事二君,終不婬生,寧就寸分。」

佛大作情悲之曲、委靡之辭:「宿心加爾,故因良媒,問名詣師,占相良時;慘慘惕惕,懼爾不來,既覩光顏,我心怡怡;今不合歡,豈徒費哉!斯誓為定,淑女何疑?」

快見惶[怡-台+勺],歌答之曰:「佛設禮儀,尊卑有敘,叔妻即子,婿伯即父。我親奉戒,日有隆舉,真與聖齊,婬正蟲鼠。噫乎伯子!焉為斯語。」

兄心迷惑,貪好快見,其意又甚,不可轉移。快見又歌:「夫人處世,當遠二事:不孝婬亂。行違佛戒,天及賢者,箋其自異。」

佛大歌曰:「爾之容色,懌懌灼然,普天美女,豈有爾顏,我心相悅,故踰大山。」

快見自念:「斯子欲我,悖狂之亂,沮致大難。請說身中惡露不淨,爾乃却耳。」快見重曰:「仁貪我軀,軀有何好?頭有九骨,合為髑髏,中但有腦,面有七孔,皆出洟唾;以皮裹骨,貪頭頸者,皮肉相裹,身有毛髮,爪齒皮肌,血腦骨肉;腹中有心,脾腎腸胃,肪肺屎尿,膿血寒熱;足與脛連,脛與髀連,髀與尻連,尻與腰連,腰與脊連,脊與脇連,脇與頸連,頸與髑髏連,臂與肘連,肘與肩連。我如畫瓶,中盈屎尿,身中不淨,可惡如此,何可貪乎!凡人所喜,有說其惡,心即賤之。」

佛大自念:「女念其婿,何肯聽我?我殺弟者,爾乃隨耳。」佛大瞋恚,即行募求數為賊者。見輕薄人在于酒家,前與語曰:「寧知我家所畜六藉奴子,逃作沙門,今在山中。」

賊曰:「識之。」

佛大即出金銀與之,令殺奴子:「疾取其頭及身上衣、所持法杖、足下履屣,皆以相還,吾復重賜卿等金銀。」

賊大喜曰:「從吾取足。」即去入山。到其弟所呼曰:「沙門!汝疾出來。」

其弟出曰:「諸君何求?吾有水、火,[麩-夫+少]蜜可食。」

夜時已半,賊曰:「不求水、火、[麩-夫+少]蜜,不問卿時也,欲得汝頭持去之耳。」

其弟聞之即大惶怖,涕泣而曰:「吾非長者諸侯子也!捨俗為道,與世無爭,學道日淺,未獲溝港、頻來、不還、應真六通,殺吾何益?」

賊曰:「來為汝首故,空復云云,求哀何益?」

其弟自念:「此賊獨聞我富家,謂我持寶來在此也。」語其賊曰:「欲得寶者,吾兄在家,字曰佛大,吾與書令惠卿寶,在所欲得,從卿志願。」

賊曰:「子兄令我來殺子。」

其弟曰:「即吾今死矣,由斯婦也。師前誡我:人與婬居,如持炬火逆風而行,捨之不早,火將燒手;如蜜塗刀,如鷹追烏、狗得枯骨、樹之華菓。

色為身害,深如師誡。」

涕泣從賊:「乞一歲活,令吾得道。吾常在此,相殺不晚。」

賊曰:「今欲得子頭去,何云一歲?山居道人多得道者,恐子輕舉行神足去。勿復多云,俘取頭去。」

其弟重曰:「願莫即殺,先斷我一髀置吾前也。」其賊因前,先斷一髀,置於其前。弟遭此痛,痛不可言,天來下至道人所曰:「慎莫恐怖,牢持汝心。汝前世時入畜生中,人所屠割稱賣汝肉,非一世矣。地獄餓鬼,汝皆更之,苦痛以來,非適今也。」

僧大語天:「一哀語我師,令知——吾因師示吾道——死生何在?」

天即為行語其師曰:「卿賢弟子,人欲殺之,涕泣求哀,欲得見師。」

師飛行到弟子所,為說經曰:「天地須彌尚有滅壞,海有消竭,七日有壞。天下有風,其名惟嵐,惟嵐一起,山山相搏,斯風有滅,況汝小軀,何等比數?但當念佛。佛常言無常,盛必有衰,合會有離,榮位難保,身亦如之。」僧大便得溝港道;復斷一髀,重念師戒,復得頻來道;賊斷左手,復念師戒,得不還道;賊斷右手,復念師戒,得應真道;便不畏三惡道也,生死自在,無所復畏。

僧大曰:「取樹皮來。」即為剝樹皮與之。僧大取枝以為筆,自刺身血,書樹皮曰:「大兄!起居隨時安善?二親在時,以吾累兄。兄不承之,違廢親教,以女色故,骨肉相殘。違親慈教,為不孝也;殘殺人命,為不仁也。殺一畜生其罪不小,況殺應真?吾不中止,兄自招之。念吾有形,可得相殺;善逝寂寞,徒復相害。長別,努力,願崇真道。」曳頸長二尺,語其賊曰:「子斷吾頭,由泥頭也,勿有恐意。吾恐汝等墮地獄中。」

賊前斷頭,取身上衣被、杖、屣及鉢,持至兄所,衣、杖、屣、鉢皆持與兄,兄以金銀重謝其賊。兄取弟頭,為作假形,以頭著上,以衣衣之,杖、鉢及屣皆著其傍,謂快見曰:「汝婿來歸,可問訊之。」

快見大喜,走至其所,見閉目坐,以為思道,妻不敢呼。具作美食,須念道:「覺當飯之。」日中不覺,妻因前曰:「日今已中,恐過時也。」怪其不應,牽衣起之,頭便墮地,身皆分散,各在一面。妻即大怖,擗踊呼曰:「子竟坐,吾見殘賊乎!」哀憤呼天,摧裂肝心,崩血出口,奄忽而死。

戒行清白,難污如空,樹心聖範,難動如地,貞淨行高,難揆如天。其未終時,諸天咨嗟,豫安所生,迎其魂靈,處忉利天。忍須臾之婬,獲天上難盡之榮。

兄入神室視婦胡為,兄見弟頭、身分散狼藉,其婦吐血死在一面。兄見弟妻尸死如此,呼曰:「咄咄!吾為逆天,所作酷裂,乃致於此。」兄即至賊所問其意:「吾弟臨沒將有遺言乎?」賊曰:「有書。」以書見之。書辭懇惻,讀書訖竟,五內噎塞,涕泣交撗:「吾違尊親臨亡慈教,骨肉相殘,又殺應真,感激而死,死入地獄。」

王及臣民聞其事變,麾涕泣哽噎,歎述清德,殯葬其弟;四輩立塔,天龍鬼神側塞空中,散華燒香,無不傷心。其妻快見,國人葬之,舉哀動國,諸天下讚,精進得道,五戒不虧,貞生天上。違佛法教,不孝、殘聖,死入地獄,燒煮苦毒,其歲難數。

佛便告諸弟子,自斯之後,重相勅勵,尚於無欲。

佛說經竟,諸弟子歡喜,作禮而去。

佛說佛大僧大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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