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紀事本末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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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三
元史紀事本末 紀事本末類
提要
〈臣〉等謹案元史紀事本末四卷明陳邦瞻撰凡列目二十有七其律令之定一條下注一補字則歸安臧懋修所増也明修元史僅八月而成書潦草殊甚後商輅等撰續綱目不能旁徴博采于元事亦多不詳此書採掇不出二書之外故未能及宋史紀事之賅博又于元明間事皆以為應入明國史于徐達破大都順帝駐應昌諸事皆畧而不書夫元初草創之蹟邦瞻既列于宋編又以燕京不守元帝北徂為當入明史是一代興廢之大綱皆沒而不著揆以史例未見其然至至正二十六年韓林兒之死乃廖永忠沈之𤓰步洪武中寧王權作通鑑博論已明著其事不過以太祖嘗奉其年號嫌于項羽義帝之事歸其獄于永忠耳邦瞻更諱之書卒尤為曲筆庫庫特穆爾自順帝北遷之後尚為元盡力屢用兵以圖興復故太祖稱王巴拜真男子以為勝常遇春後秦王樉妃即納其女邦瞻乃以為不知所終亦不免于失實特是元代推步之法科舉學校之制以及漕運河渠諸大政措置極詳邦瞻于此數端紀載頗為明晰其他治亂之蹟亦尚能撮舉大槩攬其指要固未嘗不可以資考鏡也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元史紀事本末卷一
明 陳邦瞻 撰
江南羣盜之平
世祖至元十七年十二月漳州民陳桂龍兵起福建都元帥旺扎勒圖等擊走之桂龍及其兄子陳弔眼有衆數萬屯高安砦據之朝廷命旺扎勒圖及副帥高興討之時建寧賊黄華勢尤倡獗旺扎勒圖先引兵壓其境華驚懼乞䧏旺扎勒圖奏以華為副元帥凡軍行悉以咨之桂龍等乗高為險人莫敢進興命人挾束薪進至半山棄薪走如是六日誘其矢石皆盡乃爇薪焚山斬首二萬級桂龍遁走入畬洞
十九年夏四月陳桂龍䧏初桂龍既遁陳吊眼猶擁衆連五十餘砦未下高興等擊斬之桂龍等遂帥其黨來降詔流桂龍於邊地 十二月獲福州叛賊林天成戮于市二十年三月廣州新㑹林桂方趙良鈐等擁衆萬餘號羅平國稱延康年號擒之 九月象山縣海賊尤宗祖等聚衆剽掠海上哈喇台等招䧏之凡九千五百九十二人海道以寧 冬十月建寧路總管黃華復反聚衆十萬號頭陀軍稱宋祥興年號破崇安浦城諸縣復攻建寧詔史弼等引兵急擊之華敗走自焚餘黨悉潰二十一年二月漳州盜起邕州賓州梧州韶州衡州民黄大成等相延為亂命湖南宣慰使色勒敏將兵討之詔遷宋宗室及大臣之仕者于内地時荆湖閩廣之
間兵興無寧嵗有言宋宗室居江南欲反者遣使捕之宿衛士諤爾根薩里曰江南初下民疑未附宋宗室反不聞郡縣言而信一人浮言捕擊之恐人人自危矣帝悟召使者還故有是詔 十一月江西行省㕘知政事雲丹宻實擒獲海盜黎徳及招䧏餘黨百三十三人即其地誅黎徳以狥以徳弟黎浩及偽招討呉興等檻送京師
二十二年二月廣東宣慰使雲丹宻實討潮惠二州盜郭逢貴等四十五寨䧏民萬餘户軍三千六百一十人請將所獲逢貴等入覲面陳事宜詔許之秋七月至京師言山寨䧏者百五十餘所帝問戰而後降耶招之即降耶對曰其首拒敵者臣已磔之矣是皆招䧏者也因言前大兵後未嘗撫治其民州縣官復無至者故盜賊各據土地互相攻殺人民漸耗今宜擇良吏往治從之二十三年春正月西州趙和尚自稱宋福王子廣王以誑民謀作亂伏誅 八月婺州永康縣民陳巽四等謀反伏誅 十一月詔議弭盜僧格伊蘇特穆爾言江南歸附十年盜賊迄今未清宜降㫖立限招捕而以安集責州縣之吏其不能者黜之葉季言臣在漳州十年詳知其事大抵軍官嗜利與賊通者尤難弭息宜令各處鎮守軍官例以三年轉徙庶革斯𡚁帝皆從之詔江西行省平章呼圖克特穆爾督捕廣東等處盜賊
二十五年夏四月廣東民董賢舉浙江民楊鎮龍柳世英循州民鍾明亮各擁衆萬餘相繼起兵皆稱大老明亮勢尤猖蹶詔遣江西行省丞相䝉固岱行樞宻院副使雲丹宻實發四省兵討之明亮屢䧏復叛既而福建按察使王惲上疏言福建郡縣五十餘處連山距海實邊徼要區由平宋以來官吏殘虐故愚民往往嘯聚朝廷遣兵討之復致蹂踐甚非一視同仁之意况福建歸附之民戸幾百萬黃華之變十去四五今明亮之勢又烈於華其可以尋常草竊視之乎宜選精兵明號令以計取之不然禍未已也御史大夫伊嚕勒亦言江南盗起凡四百餘處宜選將討之帝曰雲丹宻實屢以㨗聞䝉固岱已往卿毋以為慮
二十六年夏四月禁江南民挾弓矢犯者籍以為兵五月明亮率衆萬八千五百七十三人來降 六月雲丹宻實請以䧏賊明亮為循州知州宋士賢為梅州判官丘應祥等十八人為縣尹巡尉帝不允令明亮應祥並赴都 冬十月雲丹宻實以丘應祥董賢舉歸于京師丙戌明亮復反以衆萬人冦梅州江羅等以八千人冦漳州又韶雄諸賊二十餘處皆舉兵應之聲勢張甚詔雲丹宻實復與福建江西省合兵討之且諭㫖雲丹宻實鍾明亮既䧏朕令汝遣赴闕而汝玩常不發致有是變自今䧏賊其即遣之 是月婺州賊葉萬五以衆萬人冦武義縣殺千户一人江淮省平章布琳濟達將兵討之 十一月漳州賊陳機察等八千人冦龍巖執千戸張武義與楓林賊合福建行省兵大破之陳機察邱大老張順等以其黨䧏行省請斬之以警衆事下樞宻院議范文虎曰賊固當斬然既降乃殺之何以示信宜並遣赴闕從之
二十七年春正月江西賊華大老黃大老等掠樂昌諸郡行樞宻院討平之 三月建昌賊邱元等稱大老集衆千餘人掠南豐諸郡太平縣賊葉大五集衆百餘人寇寧國皆擒斬之 五月雲丹宻實與江西行省管如徳合兵討明亮䧏詔縛至闕下如徳留明亮等不遣明亮復率衆寇贑州 六月徽州績溪賊胡發饒必成杭州賊唐珎建平賊王靜照蕪湖賊徐汝安孫惟俊等皆伏誅 十一月江淮行省平章布琳濟達言福建盜賊已平惟浙東一道地極邊惡賊所巢穴初巴延等於各路置軍鎮戍葢視地之輕重而為多寡後為䝉固岱更易其法今宜復還三萬户分戍之州建康鎮江三城跨據大江人民繁㑹宜置萬户府七杭州行省諸司府庫所在宜置萬户府四瀕海沿江要害二十二所宜增置戰艦分兵閲習水戰之法從之 是月興化路仙遊賊朱三十五冦青山處州青田賊劉甲乙等集衆萬餘人冦温州平陽
二十八年秋七月遣哈克繖總兵討平江南盜賊二十九年春正月詔江南避亂者令復業 九月治書侍御史裴居安言雲丹宻實遇盜起不即加兵盜去乃延誅平民詔台院遣官雜問之
三十年二月江西行院雲丹宻實言江南豪右多庇匿盜賊宜誅為首者餘徙内縣從之
成宗元貞二年冬十月贛州民劉六十聚衆至萬餘建立名號朝廷遣將討之多觀望不進賊勢益盛江南行省左丞董士選請自往進至興國距其營百里命將校分兵守地悉置激亂之人於法復誅奸民之為囊槖者于是民爭出自効不數日六十就擒餘黨悉散事平士選遣使奏聞但請黜贓吏數人而已略不及破賊事時稱其不伐
北邊諸王之亂〈納延 海都 都勒□〉
世祖至元二十四年夏四月諸王納延反納延烈祖第五子伯勒格特之曽孫伊蘇布哈之孫廣寧王卓多之次子也始納延遣使徵東道兵帝諭諸王羅壘特穆爾毋輒發或吿納延反帝遣巴延往覘之巴延多載衣裘入其境輒以與驛人既至納延謀執之巴延覺與其從者趨出分三道逸去驛人以得衣裘故爭獻徤馬遂得脱馳還白狀至是納延反時西北諸王多欲從之帝以為憂宿衛使阿實克布哈曰此莫若先撫安諸王乃行天討則叛者勢自孤矣帝曰善爾試為朕行之乃北說諸王納延曰大王聞納延反耶曰聞之曰大王知納延已遣使自歸耶曰不知也曰聞大王等皆欲為納延外應今納延既自歸矣是獨大王與主上抗耳大王何不往見上自陳為萬全計納延許之於是諸王之謀乃解帝遂議親討之五月遣額森傳㫖諭北京等處宣慰司凡隷納延所部者禁其往來毋淂乗馬持弓矢時將校多納延部人或其親暱立馬相嚮語輒釋仗不戰帝患之浙西道儒學提舉葉李密啟曰兵貴奇不貴衆臨敵當以計取彼既親暱誰肯盡力徒費陛下糧餉四方轉輸之勞臣請令漢軍列前少戰而聮大軍斷其後以示死鬬彼嘗玩我必不設備我以大衆踣之無不勝矣帝然之乃詔左丞李庭等將漢軍用漢法以戰六月帝至實喇圖嚕之地納延黨金嘉努塔布台擁衆號十萬進逼乗輿帝親麾諸軍圍之納延堅壁不出司農卿特爾格曰彼衆我寡當以疑退之於是帝張葢據胡牀特爾格進酒塔布台按兵不敢進李庭曰彼夜當遁耳乃引壯士千餘人抱火砲夜入其陳砲發果自潰散帝曰何以知之庭曰塔布台兵雖多然無紀律見車駕駐此而不戰必疑有大軍繼之是以知其必遁遂命庭將漢軍伊實特穆爾將䝉古軍並進納延敗走追執之 秋七月納延黨諸王齊都爾犯咸平遼東宣慰使托爾楚遣使馳驛以聞帝命領軍一萬與皇子阿雅噶齊同力備禦之時女真碩達勒達官民皆與納延連結托爾楚棄妻子與麾下十二騎直抵建州距咸平千五百里與納延黨達春巴圖魯等合戰兩中流矢繼知其黨特爾格徹爾等欲襲皇子乃以千餘人扈從渡遼水身與納延兵接戰轉鬬而前射其酋特爾格岱中其口鏃出于項墮馬死遂軍懿州懿州老㓜千餘人焚香羅拜道旁泣曰非宣慰公吾屬無遺種矣托爾楚曰今日之事上頼皇帝洪福下頼將士之力吾何功焉又追納延餘黨北至金山戰㨗帝嘉其功賜明珠虎符充䝉古軍萬户二十五年春正月諸王海都犯邊海都者太宗之孫哈沙大王之子也世居北方自定宗以來日尋干戈至元初即有叛意廷議欲伐之帝曰朕以宗室之情惟當懷之以徳其擇謹宻足任大事者往使焉左右以平陽馬步改達嚕噶齊特里克對遂召見特里克應對稱㫖帝嘉其辨慧曰此事非此人不可然必先詣巴圖䝉克特黙王所相與計事而後行使二人副之特里克既奉命欲直造海都境視其虛實然後議于諸王副者持不可特里克曰親承密㫖違則當誅副者懼而從之既至海都日召宗親宴飲將伺其隙謀害之特里克厲聲斥之曰且食毋令語言脱口相摭為罪海都愕然曰直哉酒半特里克求衣為歡海都嘉其雄辨將解與之其妃止之以皮服三襲付之因語其屬曰為使者當如是矣厚贈以行乃至巴圖䝉克特黙王所具吿之故王曰祖宗有訓叛者人得誅之如通好不從舉師以行天罰我即外應勦絶何有特里克還悉以事聞因言曰海都兵繁而鋭不宜速戰來則堅壘待之去則勿追自守既固即無虞矣帝深然之勅所受海都皮服全飾以金凡朝㑹宜服以表示焉是嵗詔封皇子諾木罕為北平王率諸王兵鎮守而以安圖行省院事既而海都叛帝大閲兵將討之先命戸部尚書錫巴爾使海都諭令罷兵置驛來朝錫巴爾至海都傳㫖海都聽命既退軍置驛而丞相安圖軍先已克和爾和特黙王部曲盡獲其輜重海都懼將逃謂錫巴爾曰我不難殺汝念我父嘗受書于汝歸以安圖之事聞非我罪也錫巴爾以聞帝曰汝言是也尋命為中書右丞議政事妻以宗王女布琳章公主明年復使諭海都且曰茍不從我能諸王蕃衛兵乎海都辭以畏死不敢至是復冦邊巴圖約蘇圖迎擊死之夏四月詔皇孫特穆爾行邊納延餘黨和爾果斯及
哈坦等尚攻掠邊郡未下詔皇孫特穆爾北撫諸軍進討之都指揮圖圖爾哈擊敗和爾果斯章伊拉衮還至哈拉衮山夜渡格哷勒復擊敗哈坦軍盡得遼左諸部置東路萬户府
二十六年二月哈坦兵冦壺盧口開元路治中烏雲雅勒呼格戰連破之 六月庚申諸王奈曼岱敗哈坦兵於托果爾河辛巳海都犯邊圖圖爾哈從皇孫晉王征之抵杭海嶺敵先據險諸軍失利惟圖圖爾哈以其軍直前鏖戰翼晉王而出追騎大至乃選精鋭設伏以待之冦不敢逼海都兵至和林宣慰使奇卜同知奈曼岱副使巴噶塔喇皆反應之劉哈喇巴圖爾乗間逃歸秋七月帝自將討海都至北邊召見圖圖爾哈慰諭之曰昔太祖與臣下同患難者飲班珠爾河之水以記功今日之事何愧昔人卿其勉之
二十七年二月哈坦冦遼東海陽五月冦開元平章政事哲爾特穆爾帥師戰于烏法大破之
二十九年冬十月諸王穆爾特穆爾附海都以叛詔巴延討之至額森呼圖克嶺已為穆爾特穆爾所據矢下如雨巴延先登䧟陳諸軍望風爭奮大破之穆爾特穆爾挺身走命蘇克特們徳爾等追之巴延軍還夜至布色圖卒遇伏兵巴延堅壁不動黎明遂引去巴延輕騎追至巴奇爾㑹蘇克特們徳爾等亦至乃夾擊之斬首二千餘級軍中獲諜者錫都欲殺之巴延不許厚賜之遣齎書諭穆爾特穆爾以禍福穆爾特穆爾得書感泣率其衆來降
三十年三月括諸路馬時以海都入冦詔羣臣議所以為備從樞宻李廷言復括天下馬凡得十一萬匹六月詔皇孫特穆爾撫軍北邊召巴延還以伊實特穆爾代之時有譖巴延久居北邊與海都通好因仍保守無尺寸之獲者詔受皇孫特穆爾以皇太子寶撫其軍以太傅伊實特穆爾輔行召巴延居大同以俟後命伊實特穆爾未至三驛海都兵復至巴延遣人語伊實特穆爾曰公姑止待我剪此冦而來未晩也遂與海都兵交且戰且却凡七日諸將以為怯憤曰果懼戰何不授軍於太傅巴延曰海都懸軍涉吾地邀之則遁誘其深入一戰可擒也諸君必欲速戰若失海都誰執其咎諸將曰請任之即還軍擊敗之海都果脱去乃召伊實特穆爾至軍中授以印而行
成宗大徳元年冬十月奇徹都指揮使成格勒攻破巴林之地還擊海都軍敗走之巴林之地時為海都所據成格勒帥師於金山進攻之其將達朗台阻達嚕噶河而軍伐木柵岸以自庇士皆下馬跪坐持弓矢以待成格勒奮師馳擊大破之盡得其人馬廬帳還次阿嚕河與海都援將巴拜遇成格勒麾軍渡河蹙之巴拜敗走僅以身免 十二月駙馬齊爾濟蘇遇冦敗没是嵗秋諸王將帥共議備邊事咸曰敵往嵗不冬出且可休兵于境竒爾濟蘇特嚴兵待之冬敵果大至竒爾濟蘇三戰三克乘勝逐北馬躓為敵所執誘使䧏不屈又欲妻以女竒爾濟蘇毅然曰我天子壻也非天子命而可再娶乎竟不屈死焉
三年十二月命兄子哈尚鎮漠北哈尚帝兄達爾瑪巴拉之長子帝以寧逺王庫庫楚總兵北邊怠于備禦命哈尚即軍中代之
四年八月哈尚與海都軍戰于呼巴哩之地敗之五年九月海都與都勒斡諸部大舉入冦哈尚躬督成格勒等五軍合擊大破之阿實克射都勒斡中膝號遁去海都不得志引還旋亦死
七年秋七月都勒斡遣使降都勒斡既敗聚其屬及海都之子謀遣使請命使至伊徹察喇㑹諸王將帥議曰都勒斡乞降事當待命於上然往返再閲月恐失事機乃使馬烏赫哩往報之既遣始以聞帝嘉之詔慎飭軍士安置驛傳以俟自是諸王叛者相率來歸
武宗至大元年十二月伊徹察喇進攻徹伯爾諸部平之伊徹察喇言諸王之在邊境者素無悛過之心儻諸部合謀必為國患請撫安都勒斡之子科綽及處諸部來歸者於金山之陽遣軍屯田山北脱彼有謀吾已據其腹心矣帝稱善趣軍進攻之徹伯爾等果欲奔科綽不納遂相率來降漠北悉平
三年三月賜諸王徹伯爾幣帛初世祖以海都叛詔積其分地五户絲為幣帛俟其來降賜之至是其子徹伯爾來歸尚書省臣請以賜之帝曰世祖謀慮深逺若是待諸王朝㑹班賞既畢卿等備述其故然後與之使彼知愧
高麗之臣
世祖至元十七年始置驛站于高麗初太祖十一年契丹人禄格領衆九萬餘竄入高麗㧞江東城據之太祖遣哈齊濟扎蘭等領兵往其國助攻滅禄格諭令嵗輸貢賦高麗尋進方物謝十六年諭以伐女真事始奉表陳賀屢遣使至其國㑹使者為盜所殺遂絶太宗三年命薩里台帥兵攻之國人洪福源迎降薩里台使福源抵王京招其主王㬚㬚遣其弟侹請和許之置京府縣達嚕噶齊七十二人監之遂班師四年㬚盡殺朝廷所置官以叛復遣薩里台以兵往至王京南攻其處仁城中流矢卒軍還㬚亦上表謝罪自後叛服不常憲宗八年凡四命將征之㧞其城十有四憲宗末㬚遣其世子倎入朝至帝中統元年㬚卒命倎歸國封為高麗國王以兵衛送之仍赦其境内二年倎更名植遣世子愖奉表以聞五年植自入朝至元三年帝欲通好日本諭高麗與日本隣國宜為鄉導五年植遣其弟淐入朝帝以植欺罔淐至面數其事切責之特遣使詔諭植責令供軍實造戰艦助攻宋及日本植復遣其臣來朝六年植上表奏誅權臣金俊等復遣世子愖入朝愖至奏本國臣下擅廢植立其弟安慶公淐事詔遣鄂爾多斯布哈李諤等至其國詳問之尋詔授愖特進上柱國率兵三千赴國難帝以植淐廢置出其臣林衍所為詔植淐衍等同詣闕面陳情實先遣兵壓境不至即以時進討未幾高麗統領崔坦等以林衍作亂挈西京五十餘城人附詔樞密院議征高麗事初馬亨以為高麗者本箕子所封之地漢晉皆為郡縣今雖來朝其心難測莫若嚴兵假道以取日本為名乗勢可襲其國定為郡縣馬希驥亦言今高麗乃古新羅百濟高句麗三國併而為一大抵藩鎮權分則易制諸侯强盛則難臣驗彼州城軍民多寡離而為二分治其國使權侔勢等自相維持則徐議良圖亦易為區處議皆未决㑹使者至其國植受詔復位旋親朝京師七年以高麗西京内屬改東寧府畫慈悲嶺為界䝉固圖為安撫使佩虎符率兵戍其西境仍詔諭高麗僚屬軍民以討林衍之故時植復入朝朝廷遣軍送植就國勅將帥嚴戒兵士勿令有所侵犯㑹林衍死衍黨復立承化侯為王竄入珍島大軍進至王京西闗城遣人収繫衍妻子植入居舊京是年復詔植送使者通好日本八年諸將大破珍島賊平之十年植屢言國小地狹比嵗荒歉其生劵軍乞駐東京詔令營北京界仍勅東京路運米二萬石賑之十一年植卒世子愖襲爵改名睶尚皇女和塔拉竒爾黙色十四年征東元帥府上言高麗侍中金方慶陰養死士匿鎧仗器械造戰艦積糧餉謀作亂捕方慶等按驗得實已流諸海島然髙麗親附民心未安可發征日本還卒二千七百人置長吏屯忠清全羅諸處鎮撫其民且令士卒備牛畜耒耜為屯田計從之
十九年睶上言日本冦其邉海郡邑燒居室掠子女而去請發庫哩特穆爾麾下䝉古軍五百人戍金州從之二十年立征東行中書省以髙麗國王睶與安塔哈共事
二十八年髙麗飢詔給米一十萬斛賑之
成宗大徳元年封髙麗國王昛為逸夀王〈睶前改名〉以世子謜為髙麗王從所請也
二年中書省臣奏謜有罪當廢復以其父昛為王三年昛遣使入貢丞相等言昛在國僭擬不法謜年少妄殺無辜乞降詔戒飭從之會哈克繖使髙麗還言昛不能服其衆朝廷宜遣官共理之遂復立征東行省命庫哩濟蘇為髙麗行省平章事
五年復罷行省官是年昛卒子謜復立謜死子燾嗣燾死弟暠嗣
日本用兵
世祖至元十七年五月召范文虎議征日本日本古倭奴國在東海之東先是至元一年以髙麗人趙彛等言日本國可通擇可使者三年八月命兵部侍郎赫徳給虎符充國信使禮部侍郎殷𢎞副之持國書使日本書曰大䝉古皇帝奉書日本國王朕惟自古小國之君境土相接尚務講信修睦况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區夏遐方異域畏威懷徳者不可悉數朕即位初以高麗無辜之民久瘁鋒鏑即令罷兵還其疆域髙麗君臣感戴來朝歡若父子計王君臣亦已知之高麗朕東藩也日本密邇高麗開國以來亦時通中國至於朕躬而無一乗之使以通和好尚恐王國知之未審故特遣使布告朕志冀自今以往通問結好以相親睦赫徳等道由高麗高麗國王王植以帝命遣其臣宋君裴金贊等道詔使往日本不至而還四年六月帝謂王植以辭為解令去使徒還復遣赫徳等至高麗諭植委以日本事以必得其要領為期植以為海道險阻不可辱天使九月遣其臣潘阜等持書往日本留六月亦不得其要領而歸五年九月命赫徳復持書往至對馬島日本拒而不納執其塔二郎彌二郎二人而還六年六月命高麗送還執者俾中書省牒其國亦不報 十二月又命祕書監趙良弼往良弼將行乞定與其王相見之儀廷議與其國上下之分未定無禮數可言帝從之七年十二月詔諭髙麗國王植送弼期必達八年六月日本通事曹介升等上言髙麗迂路導引國使外有㨗徑儻得便風半日可達若使臣去則不敢同往若大軍進征則願為鄉導帝曰如此則當思之九月高麗王植遣其通事徐稱導良弼至日本日本始遣彌四郎者入朝帝宴勞遣之九年二月良弼遣書狀官張鐸言去嵗九月與日本彌四郎等至其大宰府西守護所守者云曩為高麗所紿屢言上國來伐豈期皇帝好生惡殺先遣行人下示璽書然王京去此尚逺願先遣人從奉使回報良弼乃遣鐸同其使二十六人至京師求見帝疑其國主使之云守護所者詐也詔問姚樞許衡等皆曰誠如聖算彼懼我加兵故發此輩伺吾强弱耳宜示之寛仁且不宜聽其入見從之是月高麗王植復以書諭日本令必通好大朝竟不報十年六月良弼復往使至大宰府而還十一年三月命經略使錫都察球爾等以千料舟巴圖魯輕疾舟汲水三舟各三百載士卒一萬五千期以七月征日本冬十月入其國敗之而官軍不整又矢盡惟虜掠四境而還十二年二月遣禮部侍郎杜世忠等往使復致書亦不報十四年日本遣商人持金來易銅錢許之十七年二月日本殺國信使杜世忠等征東元帥錫都察球爾請自帥帥往征日本廷議姑少緩之至是月帝召范文虎議征日本方略旋詔括前願從軍者及張世傑潰軍往征日本 九月發兵十萬命范文虎將之賜右丞察球爾所將征日本新附軍鈔及甲 十二月髙麗國王睶率兵萬人戰船九百艘征日本詔給察球爾等戰具高麗鎧甲戰襖諭諸將兵道高麗毋擾其民十八年春正月召日本行省右丞相阿勒哈右丞范文虎等赴闕授方略 二月諸將陛辭帝勅曰始因彼國使來故朝廷亦遣使往彼留我使不還故使卿輩為此行朕聞漢人言取人家國欲得百姓若盡殺其人徒得地何用更有一事慮卿等不和耳假若彼國使至與卿輩有所議當同心恊謀如出一口答之 六月阿勒哈卒詔以左丞安塔哈代之 八月范文虎等喪師遁還上言初至日本欲攻大宰府暴風破舟猶欲議戰萬戸厲徳彪招討王國佐等不聽節制輒逃去本省戰餘軍還合浦散遣還鄉里未幾敗卒于閶歸言官軍六月入海七月至平壺島移五龍山八月一日風破舟五日文虎等諸將各自擇堅好船乗之棄士卒十餘萬於山下衆議推張百戸者為主帥方伐木作舟欲還七日日本人來戰盡死餘二三萬為其虜去九月至八角島盡殺䝉古髙麗漢人謂親附軍為唐人不殺而奴之閶輩是也葢行省官議事不相下故皆棄軍歸久之莫青呉萬五者亦逃還是役也十萬之衆得還者三人而已 十一月勅高麗國金州等處置鎮邊萬户府以控制日本髙麗國王請完海濱城防日本不允 十二月罷日本行中書省
二十年春正月發五衛軍二萬人征日本詔糴糧于察罕諾爾以給軍匠 三月命安塔哈為日本行省丞相與徹爾特穆爾劉二巴圖魯大募兵造舟伐日本中丞崔彧言江南相繼盜起皆縁募水手造海船民不聊生日本之役宜姑止之江南四省應辦軍需宜量民力勿强以土産所無凡給物價及民者必以實召募水手當從所欲伺民之氣稍蘓我之力粗備二三年復東征未晩不從
二十一年春正月遣王積翁齎詔使日本取道慶元航海帝以其俗尚佛命補陀僧如智同往舟人有不願行者共謀殺積翁
二十二年十一月敕漕江淮米百萬石泛海貯於高麗之合浦仍令東京及高麗各貯米十萬石備征日本期諸軍於明年三月以次而發㑹于合浦是月復赦囚徒黥其面及招宋時販私鹽軍習海道者為水工以征日本二十三年春正月詔罷征日本以方議伐安南故也先是立征東行省敕各處造海舶集漕船募水手貯糧餉有司征斂大為奸利吏部尚書劉宣上言近議再興日本之兵此役不息安危所係近用索多議伐占城哈雅言征交阯三數年間吏民大擾盜賊蝟興且交阯小邦親王提兵深入無功反殪大將况日本海洋萬里非二國比萬一不利援兵安能飛渡耶帝納其言遂下詔罷征日本
成宗大徳元年江浙省臣伊遜岱爾乞用兵日本帝曰今非其時朕徐思之
三年遣僧寧一山加妙慈𢎞濟太師附商舶往使日本日本竟不至
八年夏四月置千户所戍定海以防嵗至倭船
十年夏四月倭商有慶等抵慶元貿易以金鎧甲為獻命江浙行省備之
占城安南用兵
世祖至元十九年六月詔發軍討占城初朝廷以占城既附遣索多就其國立省撫治之王子補的負固弗率凡使臣經其國者皆被執帝怒决意進討發淮浙福建湖廣軍五千海百艘戰二千五百命索多將之以行二十年春正月索多攻占城破之入其國王子遁入山谷後遣其臣寳脱秃花陽求歸順以欵師復潛殺所入使臣皇甫傑等百餘人索多等久之方覺其詐乃遣兵攻之轉戰至木城下阻隘不敢進賊軍旁截歸路軍殊死戰得出索多等遂謀引還
二十一年二月命安塔哈發兵萬五千人船二百艘征占城船不足命江西省益之 秋七月詔鎮南王托歡征占城與左丞李恒往㑹索多兵俱進復以安南通謀占城令軍行假道於其國且徵其糧餉以給軍十二月托歡軍次安南安南王陳日烜言其國至占城水陸非便遣兵分道拒守境上
二十二年五月托歡軍擊陳日烜敗走之遂入其城而還日烜遣兵來追索多李恒戰死初托歡屢移書日烜欲假道竟不納益修兵船為迎敵計托歡乗間栰為橋渡富良江北與日烜大戰破之日烜遁走不知所之其弟益稷率其屬來降托歡聚諸將議交人拒敵官軍雖數敗散然增兵轉盛官軍疾疫死傷亦衆占城竟不可達乃謀引兵還交兵追襲之李恒中毒矢至思明卒索多軍與托歡相去二百餘里托歡軍還索多猶未知之亟趨其營交人邀于乾滿江力戰而死 秋七月樞宻院言鎮南王所統征交阯兵久戰力疲請發䝉古軍千人漢軍新附四千人取鎮南王節制以征安南帝從之復以唐古特為荆湖行省左丞唐古特請放征安南軍還家休息詔從鎮南王處之
二十三年春正月詔以陳益稷自㧞來歸封為安南國王仍命鎮南王托歡左丞相阿爾哈雅平定具國以兵納益稷時湖南宣慰司上言連嵗征日本及用兵占城百姓罷弊轉輸賦役煩重貧民鬻子應役舉動之間利害非一且安南已嘗遣使納表稱藩若從其請以甦民力計之上也無已則宜寛百姓之賦積糧餉繕甲兵俟來嵗天時稍利然後大舉未晩㑹吏部尚書劉宣亦言之帝是其請命還軍居益稷於鄂州
二十四年春正月復詔托歡督右丞程鵬飛參知政事樊楫等進擊安南鵬飛與楫等分兵三道水陸並進凡十七戰皆㨗遂深入其境安南王日烜棄城走於海二十五年二月托歡復遣兵追陳日烜於海不知所之右丞相阿巴齊曰賊棄巢穴逺遁意待吾敝而乗之將士皆北人春夏之交瘴癘將作賊弗就擒饋餉且盡吾不能持久矣時日烜復遣使請降以疑師諸將信其説久之不降擁衆據海口阿巴齊率衆攻之將士多被疫不能進諸蠻復叛所得險阨皆失守遂謀引還日烜復集散兵三十萬守禦東闗遏托歡歸路諸軍且戰且行日數十合賊據險竊發毒矢將士裏瘡以戰樊楫阿巴齊皆死前軍齊都爾奮勇乗之交人小却托歡由間道趨還日烜尋遣使入朝貢金人以贖已罪帝以托歡無功而還令出鎮揚州終身不許入覲
二十八年冬十月遣禮部尚書張立道使安南徵其王入朝初托歡等既還帝怒安南不已欲再伐之㑹日烜死子日燇襲位博果宻曰彼山海小夷以天威臨之寧不震懼獸窮則噬勢使之然今若遣使諭之彼宜無不奉命遂以立道嘗使安南有功復使往徵其王入朝二十九年九月復遣吏部尚書梁曾編修陳孚使安南徵其王入朝時以張立道既還日燇不至故特詔往徵之三十年八月安南遣使入貢詔安置於江陵復議舉兵伐之初梁曾等至安南其國有三門日燇欲迎詔自旁門入曾貽書責之往復者三卒從中行且諷之入朝日燇不從遣其臣陶子奇偕曾來貢曾進所與日燇辨論書帝大悦解衣賜之廷臣以日燇終不入朝遂拘陶子奇於江陵命劉國傑與諸王伊勒吉岱等整兵聚糧復議伐之 十二月平章政事伊克黙色史弼高興等以征安南無功而還各杖而恥之仍沒其家貲三之一三十一年五月罷安南兵釋其使歸國時帝崩皇孫特穆爾即位故有是詔
西南夷用兵〈緬 八百媳婦金齒〉
世祖至元十九年二月議征緬國先是至元八年大理善闡等路宣慰司遣奇塔特因使緬國招其王内附緬使价博詣京師帝復遣使詔諭之十四年雲南省臣言緬王無降心去使不返勢須用兵帝未許已而雲南都元帥尼雅斯拉鼎率兵入緬界稍稍招降其衆以天熱還師至是上言緬國形勝盡在臣目中可擊帝悦遂以塔布為右丞伊蘇徳濟為叅政命諸王桑阿克達爾督諸軍復往擊之
二十年十一月桑阿克達爾等分道攻緬拔江頭城令都元帥袁世安戍之復遣使詔諭緬王不應議以建都大公城乃其巢穴遂水陸進兵攻拔之
二十一年春正月建都王烏䝉金齒西南夷十二部俱降初諸國為緬所制欲降不果至是因緬城既㧞遂皆來降 夏四月呼圖克特穆爾征緬之師為賊衝潰詔發思播田楊二家軍助之
二十四年春正月緬始平乃定嵗貢方物
二十九年八月遣䝉果勒黙色以軍征八百媳婦國成宗元貞二年十二月立徹爾軍民總管府雲南行省臣言大徹爾地與八百媳婦犬牙相錯今大徹爾胡念已降小徹爾復占扼地利多相殺掠胡念遣其弟胡倫乞别置一司擇通習蠻夷情狀者為之帥招其來附以為進討之地從之
大徳四年五月征緬初緬人僧哥倫作亂緬王執其兄阿散哥也尋釋之阿散哥也乃率其黨囚王於豕牢因弑之王次子奔愬京師詔遣色辰額哷等率行省兵二千人討之 十二月遣雲南行省左丞劉深將兵擊八百媳婦旺扎勒因劉深之言勸帝曰世祖以神武一海内功葢萬世今陛下嗣大厯服未有成功以彰休烈西南夷有八百媳婦未奉正朔請往征之哈喇哈遜曰山嶠小夷遼絶萬里可諭之使來不必逺厪兵力不聴竟發兵二萬命深及哈喇岱等將之以往御史中丞董士遐亦言不當輕信一人妄言而寘百萬生靈於死地帝變色曰事已成卿勿復言麾之出
五年夏四月調雲南軍征八百媳婦 五月雲南土官宋隆濟叛時劉深等取道順元逺冒煙瘴未戰士卒死者已十七八驅民轉餉谿谷之間一夫負粟八斗率數人佐之數十日乃達死者亦數十萬人中外騷然而深復令雲南調民供餽及脅求水西土官之妻蛇節金三千兩馬三千匹隆濟因紿其衆曰官軍徵發爾等將悉剪髪黥面為兵身死行陣妻子為虜衆惑其言遂叛六月宋隆濟率苖狫紫江諸蠻四千人攻楊黃寨殺掠甚衆隆濟進攻貴州知州張懷徳力戰敗死遂圍劉深於窮谷中梁王庫庫兵救之賊衆稍却 八月遣色辰額哷等兵伐金齒諸蠻時征緬師還為金齒所遮士多戰死金齒地連八百媳婦諸蠻相效不輸税賦賊殺官吏故皆征之 九月誅高慶察罕布哈免色辰額哷為庻人初色辰額哷等兵攻阿散哥也不克引還言賊降在朝夕慶等受其賂首唱為還計是以無功詔遣官鞠之得色辰額哷以下將校受賂狀詔誅慶及察罕布哈色辰額哷等遇赦削奪官爵為庶人 十一月遣劉國傑率師討宋隆濟及蛇節時劉深兵敗帝始悔不用哈喇哈遜及董士選之言乃遣劉國傑及楊賽音布哈等率四川雲南湖廣兵分道進討諸蠻别敕梁王提兵應之軍中機務一聴國傑處分
六年春正月宋隆濟屢攻貴州不解劉深等糧盡道梗不通遂引兵還隆濟復率衆邀之輜重委棄士卒殺傷殆盡南臺御史中丞陳天祥上書諫曰八百媳婦乃荒裔小夷取之不足以為利不取不足以為害而劉深欺上罔下逺勤大衆經過八番縱横自恣中途變生所在皆叛既不制亂反為亂衆所制食盡計窮倉皇退走喪師十八九棄地千餘里朝廷再發四省之兵使劉二巴圖總督以圖収復湖南湖北大發運糧丁夫衆至二十餘萬况當農時驅此愁苦之人往回數千里中何事不有比文從政敗卒言西南諸夷皆重山複嶺陡澗深林其窄隘處僅容一人一騎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賊若乗險邀擊我軍雖衆無施或諸蠻逺阻險隘以老我師進不得前旁無所掠將不戰自困矣且自征伐倭國占城□緬諸夷以來近三十年未嘗有尺土一民之益計其所費可勝言哉去嵗西征及今此舉何以異之乞早正深罪乃下明詔招諭彼必自相歸順不須逺勞王師與小醜爭一朝之勝負也為今之計宜駐兵近境多市軍糧内安外固漸次服之此王者之師萬全之利也茍謂業已如此欲罷不能亦當詳審成敗算定而行彼諸蠻皆烏合之衆必無久能同心捍我之理但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疑以計使之互相讎怨待彼有隙可乘徐命諸軍數道俱進服從者懷之以仁抗敵者威之以武恩威兼濟功乃可成若復舍恩任威深蹈覆轍恐他日之患有甚於今日者也不報 二月罷劉深等官時烏撒烏䝉東川芒部及武定威楚普安諸蠻因蛇節之亂皆以供輸煩勞為辭乗釁起兵攻掠州縣焚燒堡砦遣伊蘇岱爾等將兵㑹國傑討之時國傑方討順元蠻不及來㑹伊蘇岱爾等率師分道並進次第平之
七年三月以征八百媳婦喪師誅劉深笞哈喇岱鄭祐罷雲南征緬分省時有司㑹赦議釋劉深罪哈喇哈遜曰徼名首釁喪師辱國非常罪比不誅無以謝天下遂誅之
夏四月劉國傑敗宋隆濟蛇節于墨特川平之初國傑師出播州境與賊遇戰失利乃令軍士人持一盾而釘其上俟陣合即棄盾佯走賊果逐之馬遇盾皆仆國傑鼔譟趨之賊大敗既而餘寇復合要戰國傑不應數日命楊賽音布哈分兵先進大軍繼之賊兵潰乗勝逐北千里殺獲無筭遂破之於墨特川蛇節降誅之隆濟遁去尋為兄子宋阿重執之來獻伏誅餘黨相繼平成宗至大二年十一月八百媳婦及大小徹里諸蠻作亂詔遣雲南右丞色濟固爾威往招諭之比至為賊所賂復肆攻掠遂以敗還
阿哈瑪特僧格之奸
世祖至元十七年十二月平章政事阿哈瑪特奏理筭江淮錢榖誣行省平章阿勒巴右丞雅克特穆爾左丞崔斌殺之阿哈瑪特回紇人以言利有寵於帝中統三年始立左右部分統庶務以阿哈瑪特領其事仍兼諸路轉運使專理財賦阿哈瑪特欲每事得專奏聞不闗白中書時張文謙居政府力言分制財用古有是理中書不預則天子親涖之乎乃止明年阿哈瑪特以河南鈞徐等州俱有鐵冶請興鼓鑄之利乃括戸三千興煽之嵗輸鐵一百三萬七十斤至元元年又以太原民煮小鹽越境販賣民貪其價廉競買食之解鹽以故不售嵗入課銀止七千五百兩請嵗增五千兩無問諸色兵民均出其賦帝以阿哈瑪特為有能因罷左右部歸中書超拜阿哈瑪特平章事六年新立憲臺阿哈瑪特慮其發已姦因言于帝曰庶務責成各路錢榖付之轉運必繩治之事何由辦請罷御史臺及諸道提刑司廉希憲曰立臺察内則紏劾姦邪外則察視非常訪求民瘼裨益國政無大於此者如阿哈瑪特所言必使上下專恣貪暴公行然後事可集耶阿哈瑪特語塞乃止時帝急為富國計見阿哈瑪特行事時有成績又屢與史天澤爭辨天澤常詘帝由是益奇其才專委任之所言無不從阿哈瑪特益横初制銓選吏部定擬資品呈尚書省尚書咨中書然後聞阿哈瑪特擢用私人不由部擬不咨中書安圖以為言帝問阿哈瑪特阿哈瑪特言事無大小皆委之臣臣所用之人臣宜自擇安圖因請自今惟重刑及遷上路總管始屬之臣餘並付阿哈瑪特帝從之阿哈瑪特復請重定條畫下諸路括户口增太原鹽課以千錠為常額十五年復奏立江西𣙜茶運司及諸路轉運鹽使司宣課提舉司宣課司官吏多至五百餘人崔斌上言江南官冗杭州地大民衆阿哈瑪特溺于私愛以任其不肖子瑪蘇庫且阿哈瑪特先自陳免其子弟之任今乃身為平章而子若侄或為叅政或為尚書或領將作監㑹同舘一門悉處要津有虧公道帝是斌言命黜之然終不以為阿哈瑪特罪既而淮西宣慰使昂吉爾入朝亦以官冗為言於是詔江西省併入福建罷𣙜茶營田司歸本道宣慰司罷漕運司歸行省至是崔斌遷為江淮行省左丞阿哈瑪特憤其害已乃奏理筭江淮行省錢榖誣搆斌與阿勒巴等盜官糧四十萬及擅易命官八百餘員命都事劉正等往按獄弗具復遣叅政張澍等雜治之竟致斌等於死斌有文學達政術副阿爾哈雅取荆湖廣海屢建大功多所全活太子聞殺斌方食投箸惻然遣使止之不及天下寃之十八年閏八月括江南户口税課時京兆等路歳課自一萬九千已增至五萬四千錠阿哈瑪特猶以為未實欲覈之上察其非而止
十九年三月益都千戸王著殺阿哈瑪特於闕下著因人心憤怨阿哈瑪特宻鑄大銅鎚與妖人高和尚謀擊殺之時皇太子從帝如上都而阿哈瑪特留守京師著以太子素惡其奸乃遣二西僧至中書詐稱皇太子還都作佛事省中疑之時高觿張九思皆宿衛宫中詰之倉皇失對遂執之訊問不伏及午著復矯太子令俾樞宻副使張易發兵夜㑹東宫易不察遽以兵往觿問果何為易附耳曰太子來誅左相也既而省中遣使出迎悉為偽太子所殺奪其馬入建徳門夜二鼔至東宫前立馬呼省官至前責阿哈瑪特數語著即牽去以所袖銅鎚碎其腦立斃繼呼郝禎至殺之囚右丞相張惠於是觽九思開門大呼曰此賊也叱衛士急捕之留守布敦持挺擊立馬者墜他衆奔潰多就擒高和尚逃去惟著挺身請囚時帝在察罕諾爾聞之即遣和爾果斯等歸討為亂者獲髙和尚于高梁河與王著張易皆棄市著臨刑大呼曰王著為天下除害今死矣異日必有為我書其事者復以張易從著為亂將傳首四方張九思曰易應變不審則有之坐以與謀則過矣乞免傳首從之王惲曰著激於義捐一身為天下除害事既露不去自縛詣司敗以至臨命氣不少挫視死如歸誠殺身成名死而不悔者也律以春秋誅亂臣賊子之法不以義與之可乎四月詔戮阿哈瑪特屍遂窮治其黨阿哈瑪特既死帝猶不深知其姦及詢樞宻副使博囉乃盡得其罪惡始大怒曰王著殺之誠是也命發塜剖其棺戮屍于通𤣥門外縱犬食之四民聚觀稱快籍其家得櫝藏二人皮問之其妾云每呪詛時置神坐于上又以帛二幅畫甲騎圍守幄殿兵皆張挺刄内向狀涉不軌遂并誅其子庫克新等四人尋令中書悉罷黜其黨與凡汰其中省部者七百十四人罷其濫設官府二百餘所又以郝禎耿仁黨惡尤甚命剖禎棺戮其屍下耿仁于獄誅之 初阿哈瑪特欲誣殺秦長卿劉仲澤伊克莽多卜丹三人兵部尚書張雄飛力持不可阿哈瑪特使人㗖之曰誠能殺此三人當處以叅政雄飛曰殺人以求大官不能為也阿哈瑪特怒出為澧州安撫使畏遷御史中丞行御史臺事阿哈瑪特恐其子庫克新為江淮右丞不為所容改陜西按察使未行阿哈瑪特死召拜叅知政事庫克新被逮勑廷臣雜問庫克新歴指宰執曰汝嘗受我家錢何得問我雄飛曰我曾受否曰公獨無雄飛曰如是則我當問汝矣遂伏辜
二十一年十一月以安圖為右丞相盧世榮為右丞史樞為左丞薩勒迪黙色廉希恕並叅知政事初阿哈瑪特專政世榮以賄進為江西𣙜茶運使以罪廢阿哈瑪特死朝臣諱言利無以副上意者總制院使僧格薦世榮才能富國召問稱㫖令與中書廷辨所欲行右丞相和爾果斯等皆以議不合罷去故安圖復為右丞相而以世榮為右丞史樞等皆世榮所薦也世榮既入中書即日奉詔理鈔法之𡚁自謂其生財有法用其法當賦倍增而民不擾翰林學士董文用謂之曰此錢取於右丞家耶取之民耶取於右丞家則吾不知若取於民則有説矣牧羊者嵗嘗兩剪其毛今牧人日剪以獻主者固悦其得毛之多然羊無以避寒熱既死且盡毛又可得乎民財有限右丞將盡取之得無有日剪其毛之患乎世榮不能對御史中丞崔彧亦極言世榮不可相帝大怒下彧吏欲置之法尋罷之鈔法者中統二年王文統請造中統元寶交鈔自十文至二貫文凡十等不限年月諸路通行賦税並聽収受名交鈔法
二十二年二月立規措所初盧世榮言天下嵗課鈔九十萬餘以臣經畫之不取于民可增三百萬事未行而中外已非議請與臺院面議上前行之帝曰不必如此卿但言之世榮乃言自王文統後鈔法虚弊已久宜括銅鑄錢併製綾劵與鈔叅行泉杭二州宜立市舶轉運司給民錢令商販諸畨官取其息七民取其三各路雖設常平倉名存實廢宜取權豪所擅鐵冶鑄器鬻之以其息儲粟平糶則可均物價而獲厚利民間酒課大輕宜官給鈔行古𣙜酤法仍禁民私酤米一石取鈔十貫可得二十倍國家以兵得天下不藉餽糧惟資羊馬宜於上都隆興諸路買幣帛易羊馬選䝉古人牧之嵗収其皮毛筋角酥酪之用以十之二與牧者而馬以備軍興羊以充賜予帝皆善而行之至是請立規措所所司官吏以善賈為之帝曰此何職世榮曰規畫錢榖耳從之又言天下能規運錢榖者為阿哈瑪特所用今悉以為污濫出之臣欲擇而用之懼有言臣私有罪者帝曰何必計此第用其可用者於是擢用甚衆 三月立真定等路宣慰司兼都轉運司領課程事盧世榮請於真定濟南太原甘肅江西江淮湖廣等處立宣慰司兼都轉運司以治課程仍嚴立條例禁諸司不得沮撓檢察以宣徳王好禮並為浙西宣慰使帝曰宣徳人多言其惡世榮言彼自陳能嵗辦鈔七十餘萬錠是以用之四月監察御史陳天祥劾中書右丞盧世榮罪惡世榮居中書數月恃委任之專肆無忌憚𦕈視丞相左司郎中周戭因議事㣲有可否誣以沮詔㫖入奏令杖一百斬之朝廷震懾無敢言者至是天祥上疏言世榮始為江西𣙜茶轉運使屢犯贓罪動數萬計今竟不悛狂悖尤甚雖居丞轄實專大政恣行苛刻大肆誅求欲以一嵗之期致十年之積攷其行事不副所言始言能令鈔法如舊鈔今愈虛始言能令百物自賤物今愈貴始言不取於民能令課程增三百萬錠今乃迫脅諸路官司虚増其數凡若所為動為民擾脱不早有更張須其自敗正猶蠧雖自除本病深矣疏聞詔丞相以下雜問其罪今世榮天祥皆赴上都於是御史中丞阿拉克特穆爾等以世榮所招罪狀上奏世榮對於帝前一一欵服詔安圖與諸省臣議世榮所行當罷者罷之當更者更之其所用人實無罪者朕自裁决 九月罷𣙜酤初民間酒聴自造米一石官取鈔一貫盧世榮以官鈔五萬錠立𣙜酤法米一石取鈔十貫增舊十倍至是罷之聴民自造十一月盧世榮伏誅世榮初以言利進太子意深非之曰財非天降安能嵗取盈乎僧格素主世榮聞太子言默然不敢救至是世榮竟以誅死 時帝春秋髙南臺御史有上書請内禪者臺臣匿其章不敢聞而阿哈瑪特之黨特濟格克實克等請収百司吏案鉤攷天下錢榖欲因以發之都事尚文曰是欲上危太子下䧟大臣其謀奸矣遂語御史大夫及丞相先入言之以奪其謀帝震怒曰汝等無罪耶丞相進曰臣等無所逃罪但此輩名載刑書而為此舉實搖動人心耳太子聞之竟以憂懼殂
二十三年秋七月免左丞相翁吉喇特平章政事阿必實克官從總制使院僧格之言也僧格為人狡黠豪横好言財利帝深喜之盧世榮誅遂有大任之意嘗令具省臣姓名以進帝曰安圖郭祐楊居寛等並仍前職翁吉喇特等其别議仍選可代者以聞遂罷之自是廷中有所建置人才進退僧格咸與聞焉
二十四年閏二月復置尚書省以僧格特穆爾並為平章政事諤爾根薩里為右丞葉李為左丞馬紹參知政事時敏珠爾多卜丹言自制國用使司改尚書省頗有成效今仍分兩省為宜詔從之安圖諫曰臣力不能回天但乞不用僧格别選賢者猶或不至虐民誤國不聴三月行至元鈔僧格以交鈔及中統元寶行之既久
物重鈔輕遂建議更造至元鈔行之自一貫至五十文凡十有一等每一貫文視中統鈔五貫文 十一月以僧格為尚書右丞相諤爾根薩里平章政事葉李為右丞馬紹為左丞初僧格奉詔檢覈中書省虧欠鈔六十餘錠叅知政事楊居寛㣲自辨以為實掌銓選錢糧非所專僧格怒令左右掌其頰遂與郭祐皆引服事聞帝令丞相安圖共議之曰此曹狡猾無令他日得以脅問誣服為詞由是祐居寛皆坐棄市籍其家人咸寃之時有江寧縣達嚕噶齊呉徳者憤言尚書今日鉤攷中書不遺餘力他日復為中書鉤攷爾獨不死耶或以吿僧格亟捕徳殺之未幾帝問翰林諸臣言以丞相領尚書省事漢唐有此制否咸曰有之而左丞葉李遽言前省臣所不能者僧格舉能行之宜以為丞相遂授僧格尚書右丞相進李右丞
二十二年冬十月遣使鉤攷諸路錢榖初僧格摘委六部鉤攷百司倉庫財榖復以為不專其任遂置徵理司以主之時理筭之計行入倉庫司錢榖者無不破産及當更代人皆棄家避之僧格又言湖廣錢榖已責償于平章約蘇穆爾他省欺盗者必多請以叅知政事錫都等十二人理筭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肅安西六省耗失之數給兵以衛其行詔皆從之 十一月立僧格徳政碑時天下騷然而江淮尤甚讒佞之徒方且諷請立石為僧格頌徳帝曰民欲立則立之仍告僧格使之喜也碑成樹之省前題曰王公輔政之碑 時董文用為御史中丞獨不附僧格使人諷文用頌已功徳不荅又自謂文用曰百官皆具食丞相府矣亦不荅㑹朔方軍興而征求愈急文用曰民急矣外難未除而内傷其根本丞相宜思之因持郡國所上盜賊之目謂之曰百姓非不欲安樂急法暴歛至此御史臺所以救時政之不及丞相當有以助之不當抑之也僧格愈恨之日摭臺事譛於帝言文用戇傲沮法欲罪之帝曰彼御史職也何罪之有
二十六年十二月紹興路總管府判官白絜矩言宋宗室居江南非便宜悉遷京師僧格以聞擢絜矩為尚書省舍人遣詣江南發兼併户偕宋宗室至京師既而江淮行省言江南之民方患増課料民括馬之苦今此舉必致人心揺動宜且止從之時僧格專政法令苛急四方騷動程鉅夫入朝上疏曰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擇相宰相之職莫大於進賢茍不以進賢為急而惟以殖貨為心非為上為徳為下為民之意也昔漢文帝以决獄及錢榖問丞相周勃勃不能對陳平進曰陛下問决獄責廷尉問錢榖責治粟内史宰相上理陰陽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内親附百姓觀其所言可以知宰相之職矣今權奸用事立尚書鉤攷錢榖以剥割生民為務所委任者率皆貪饕邀利之人江南盜賊竊發良以此也臣竊以為宜清尚書之政損行省之權罷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於國為便僧格大怒羈畱京師不遣奏請殺之凡六奏帝不許
二十七年八月朔日食地大震武平尤甚 九月武平地復大震地䧟黒沙水涌出壞官署四百八十間民居不可勝計壓溺死傷者數十萬人帝深憂之時駐蹕龍虎臺遣阿哩衮薩里召集賢翰林兩院官詢致災之由議者畏僧格但泛引經傳五行災異之言莫敢指切時政時僧格遣錫都王巨濟等理算天下錢榖已徵者赦百萬未徵者尚數千萬民不聊生自殺者相屬逃山林者則發兵捕之於是集賢直學士趙孟頫因阿哩衮薩里入奏于帝謂須下詔蠲除庶幾天變可弭帝從之詔草已具僧格怒曰此必非帝意孟頫曰凡錢榖未徵者其人死亡已盡何所從取非及時除免之他日言事者倘以失䧟錢榖數千萬歸咎尚書省豈不為丞相深累耶僧格悟遂赦天下民頼稍蘇
二十八年春正月僧格及鄂爾根薩里等以罪免先是帝嘗以葉李留夢炎優劣問趙孟頫孟頫對曰夢炎臣父執其人重厚篤于自信好謀能斷有大臣器葉李所讀之書臣皆讀之其所知所能臣皆知之能之帝曰汝以夢炎賢於李耶夢炎在宋為狀元位至丞相當賈似道誤國罔上夢炎阿附取容李布衣乃伏闕上書是賢于夢炎也孟頫退謂奉御徹爾曰上論賈似道誤國責留夢炎不言僧格罪甚于似道而我等不言他日何以辭其責然我疏逺之臣言必不聴侍臣中讀書知義理慷慨有大節又為上所親信無踰公者夫捐一日之命為萬姓除殘賊仁者之事也公必勉之時帝畋漷北徹爾乗間入言之詞語激烈帝怒謂其詆毁大臣命衛士批其頰血湧口鼻委頓地上少間復呼而問之辨愈力曰臣與僧格無讎所以力數其罪而不顧身者正為國家計耳茍畏聖怒而不言則奸臣何時除民害何時息帝大悟召博果宻問之對曰僧格壅蔽聰明紊亂朝政有言者即誣殺之今百姓失業盜賊蜂起召亂在朝夕非亟誅之恐為陛下憂時廷臣言者益衆遂詔臺省相與辨駁之僧格詞屈帝曰僧格為惡始終四年臺臣豈不知之知而不言當得何罪御史杜思敬曰奪官追俸惟上所裁遂斥罷臺臣之久任者免僧格等官命徹爾帥衛士三百人籍僧格家得珍寳如内藏之半阿哩衮薩里以連坐亦籍其貲 二月罷徵理司詔下之日百姓相慶而各路鉤攷猶未盡罷既而御史言鉤攷錢榖自中統至今餘三十年更阿哈瑪特僧格當國設法已極而其黨公取賄賂民不能堪不如罷之便詔從之仍命取㫖逋負錢榖文牘聚置一室非上命而竊視者罪之 初僧格欲殺楊居寛郭祐刑部尚書博果宻爭之不得僧格深忌之謂其妻曰他日籍我者必此人也因其退食責以不入曹治事欲加之罪遂以疾免至是帝欲用為相謂之曰朕過聴僧格致天下不安今雖悔之已無及朕識卿㓜時使學從政欲備今日之用博果宻曰朝廷勲舊齒爵居臣右者尚多今不次用臣無以服衆帝曰然則孰可曰太子詹事旺扎勒可嚮者籍阿哈瑪特家其賂遺近臣皆有簿籍惟無旺扎勒名又嘗言僧格為相必敗國事今果如其言是以知其可也乃拜旺扎勒右丞相博果宻平章政事 三月仆僧格輔政碑初帝命翰林學士閻復撰文復至是已改廉訪使亦坐免 夏四月中書省臣敏珠爾丹崔彧言僧格當國四年中外百官鮮不以賄而得者昆弟故舊親族皆授要官美地惟以欺蔽九重朘削百姓為事宜令兩省嚴加攷覈凡入其黨者並除名為民從之 湖廣平章政事約蘇穆爾者僧格妻黨也尤為不法逮至京師籍其家貲黄金至四千兩遂詔下僧格獄復繫約蘇穆爾還湖廣誅之初約蘇穆爾因人言湖廣初附時郡縣長吏及吏胥富人比屋歛銀將輸之官銀已具而事中止即下令責民自實使者旁午隨地置獄株連蔓引備極慘酷民以拷掠瘐死者載道所獲不貲約蘇穆爾悉掩有之使至永州判官烏克遜宛曲以利害曉之卒無所擾既見鉤攷日急天下騷動嘆曰民不堪命矣即日上計行省約蘇穆爾怒曰郡國錢糧無不增羡永州何獨不然此直孫府判倚其才辨慢我亟拘繫之欲寘于死至是因僧格敗始得釋 秋七月揚州路學正李淦上言葉李本一黥徒方受上知即以舉僧格為第一事致以非罪誅貶大臣遣使四出鉤攷錢榖民怨而盜發天怒而地震水災荐至人皆知僧格用羣小之罪而不知葉李妄舉僧格之罪宜斬葉李以謝天下召淦詣京師置對淦至而李卒除淦江陰路教授以旌直言給還行臺御史周祚妻子祚嘗劾僧格流祚于噶達蘇妻子家貲入官至是還之是月僧格伏誅
二十九年三月誅僧格黨尼雅斯拉鼎等初僧格既敗尼雅斯拉鼎摩哩錫都王巨濟等俱逮下獄至是御史臺言其黨比僧格恣為不法理算江南錢榖極其酷虐民嫁妻賣女殃及親隣維揚錢塘受禍最慘無辜死者五百餘人天下之人莫不思食其肉今三人既已伏辜乞誅之以謝天下帝以錫都長於理財欲釋之博果宻力爭不可日中凡七奏卒併誅之時敏珠爾多卜丹請復立尚書省專領右三部博果宻曰阿哈瑪特僧格相繼誤國身誅家滅前鑒未逺奈何又欲效之乎事遂寢五月中書省臣言妄人馮子振嘗為詩譽僧格及僧
格敗即告詞臣撰碑引諭失當國史院編修陳孚發其姦狀帝曰詞臣何罪必以譽僧格為罪則在廷諸臣誰不譽之朕亦嘗譽之矣是月詔以楊居寛郭祐死非其罪給還其身貲
成宗元順元年五月省臣阿哈瑪特僧格怙勢賣官不别賢否選法壞乃詔敏珠爾多卜丹與何榮祖等釐正之
元史紀事本末卷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元史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元史紀事本末巻二
明 陳邦瞻 撰
科舉學校之制
世祖至元二十一年十一月詔議立科舉法不果行元自太宗下中原用耶律楚材議命朝臣厯諸路考試以論及經義詞賦分為三科作三日程專治一科能兼者聴得東平楊英等若干人皆一時名士而廷議或以為非便事復中止至元初丞相史天澤學士王鶚屢請帝以科舉取士詔令中書議定程式又請依前代立國學選䝉古人諸職官子孫百人敎習俟其藝成然後試用皆未及施行至是丞相和爾果斯與留夢炎等復言天下習儒者少而由刀筆吏得官者多帝曰將若之何對曰惟貢舉取士為便凡䝉古之士及儒吏陰陽醫術皆令試舉則用心為學矣帝可其奏繼而許衡亦議學校科舉之法罷詩賦重經學定為新制㑹和爾果斯罷事遂止
二十四年閏二月初置國子監以耶律有尚為祭酒初太宗設總敎國子監之官至元初以許衡為祭酒而侍臣子弟就學者纔十餘人衡既去敎益廢而學舍未建師生寓居民舍國子司業耶律有尚屢以為言始立國子監設監官增廣弟子員遂以有尚為祭酒 設江南各路儒學提舉司時江南諸縣各置敎諭二人又用廷臣議諸道各置提舉司設提舉儒學二人統諸路府州縣學祭祀錢糧之事未幾復從僧格等言鉤考江南學田所入羡餘貯集賢院以給有才藝之士
二十六年秋八月始置回回國子學
二十七年春正月勅從臣子弟入國子學 立興文署掌經籍版及江南學田錢榖
二十八年春正月令江南諸路學及各縣學内設立小學選老成之士教之其他先儒過化之地名賢經行之所與好事家出錢粟贍學者並立為書院凡師儒之命於朝廷者曰敎授路府上中州置之命於禮部及行省及宣慰司者曰學正山長學録敎諭路州縣及書院置之
成宗元貞元年三月增置䝉古學政以肅政廉訪司領之 秋七月詔申飭中外有儒吏兼通者各路舉之廉訪司每道嵗貢二人省臺立法考試中程者用之所貢不公罪其舉者
大徳八年增䝉古國子生三百員選宿衛大臣子弟充之武宗至大元年召呉澄為國子監丞先是許衡為祭酒學者興起久之漸失其舊澄至諸生以次授業日昃退燕居之室執經問難者接踵而至澄各因其材質反覆訓誨之
四年夏四月勅國子監師儒之職才才徳者不拘品級選用初帝命李孟領國子學諭之曰國學人材所自出卿宜數課諸生勉其徳業又嘗諭省臣曰昔世祖注意國學如博果宻等皆䝉古人而敎以成材朕今親定國子生為三百人仍増陪堂生二十人通一經者以次補伴讀著為式至是孟等言方今進用儒者而老成日以凋謝四方儒士有成材者請擢任國學翰林秘書太常或儒學提舉等職俾學者有所激勸帝從之
仁宗皇慶元年二月以呉澄為司業澄用宋程顥學校奏疏胡瑗六學教法朱熹學校貢舉私議約之為教法四條一曰經學二曰行實三曰文藝四曰治事未及行又嘗為學者言朱子於道問學之功居多而陸子靜以尊徳性為主問學不本於徳性則其弊必偏於言語訓釋之末故學必以徳性為本庶幾得之議者遂以澄為陛氏之學非許氏尊信朱子本意然亦莫知朱陸之為如何也澄一夕謝去諸生有不謁告而從之南者俄拜集賢直學士以疾不赴
二年冬十月中書省臣上言科舉事世祖朝屢嘗命下成宗武宗尋亦有㫖今不以聞恐或有沮其事者夫取士之法經學實修已治人之道詞賦乃摛章繪句之學自隋唐以來取人專尚詞賦故士習浮華今臣等所擬將律賦省題詩小賦皆不用專立徳行習經科以此取士庶可得人帝然之 十一月下詔曰惟我祖宗以神武定天下世祖皇帝設官分職徴用儒雅崇學校為育材之地議科舉為取士之方規模𢎞逺矣朕以眇躬獲承丕祚繼志術事祖訓是式若稽三代以來取士各有科目要其本末舉人宜以徳行為首試藝則以經術為先詞章次之浮華過實朕所不取爰命中書叅酌古今定其條制其以皇慶三年八月天下郡縣興其賢者能者充試有司次年二月㑹試京師中選者朕將親䇿焉科塲每三嵗一次開試舉人從本貫官司於諸色户内推舉年及二十五以上鄉黨稱其孝弟朋友服其信義經明行脩之士以次敦遣其或狥私濫舉併應舉而不舉者監察御史肅政廉訪司體察究治考試程式䝉古色目人第一塲經問五條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内設問用朱氏章句集註其義理精明文詞典雅者為中選第二塲策一道以時務出題限五百字以上漢人南人第一塲明經經疑二問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内出題並用朱氏章句集註復以已意結之限三百字以上經義一道各治一經詩以朱氏為主尚書以蔡氏為主周易以程氏朱氏為主已上三經兼用古註疏春秋許用三傳及胡氏傳禮記用古註疏限五百字以上不拘格第二塲古賦詔誥章表内科一道古賦詔誥用古體章表四六叅用古體第三塲䇿一道經史時務内出題不矜浮藻惟務直述限一千字以上䝉古色目人願試漢人南人科目中選者加一等注授䝉古色目人作一榜漢人南人作一榜第一名賜進士及第從六品第二名以下及第二甲皆正七品三甲皆正八品兩榜並同 時朝廷方以科舉取士説者謂治平可立致集賢修撰虞集獨謂當治其源因㑹議學校乃上議曰師道立則善人多學校者士之所受敎以至於成徳達材者也今天下學官猥以資格授强加之諸生之上而名之曰師耳有司弗信之生徒弗信之於學校無益也如此而望師道之立可乎下州小邑之士無所見聞父兄所以導其子弟初無必為學問之實意師友之游從亦莫辨其邪正然則所謂賢材者非自天降地出安有可望之理哉為今之計莫若使守令求經明行修成徳者身師尊之至誠懇惻以求之其徳化之及庶乎有所觀感也其次則求夫操履方正而不為詭異駭俗者確守先儒經義師説而不敢妄為奇論者衆所敬服而非鄉愿之徒者延致之日諷誦其書使學者習之入耳著心以正其本則他日亦當有所發也其次則取鄉貢至京師罷歸者其議論文藝猶足以聳動其人非若泛泛莫知根抵者矣延祐七年十二月復以齊履謙為國子司業初履謙與呉澄俱在國學既罷去學制稍廢至是復以履謙為司業乃酌舊制議立升齋積分之法每季考其學行以次第升既升上齋踰再嵗始與私試辭理俱優者一分辭平理優者為半分嵗終積至八分者為髙等禮部集賢嵗選六人以貢帝從其議
二年三月廷試進士賜呼都克托里張起巖等及第出身有差 夏四月賜進士恩榮宴於翰林院又賜㑹試下第舉人七十以上從七品流官致仕六十以上府州敎授餘並授山長學正
㤗定帝㤗定二年閏正月詔以近嵗公卿大夫子弟與凡民之子入學者衆其學官及生員五十餘人已給廪膳者二十七人外助教一人生員二十四人廪膳並令給之學之建置在于國都凡百司庶府所設譯吏皆從本學取以充之
順帝元統二年三月詔科舉取士國子學積分學校官選有徳行學問之人以充
至元元年十一月詔罷科舉初徹爾特穆爾為江浙平章㑹科舉驛請考官供張甚盛心不能平及復入中書省首議罷科舉及論學校莊田租可給宿衛士衣糧動當國者以發其機又欲損太廟四祭為一於是御史吕思誠等列其罪狀不報而思誠出為廣西僉事時罷科舉詔已書而未用璽叅政許有壬爭之丞相巴延怒曰汝風臺臣言徹爾特穆爾耶有壬曰太師擢徹爾特穆爾在中書御史三十人不畏太師而聴有壬豈有壬權重於太師耶巴延意稍解有壬乃曰科舉若罷天下才人觖望巴延曰舉子多以贓敗有壬曰科舉未行時臺中贓無算豈盡出於舉子巴延曰舉子中可任用者惟參政耳有壬曰若張伯誠馬伯庸輩皆可任大事如歐陽𤣥之文章亦豈易及巴延曰科舉雖罷士之欲求美衣美食者自能向學有壬曰為士者初不事衣食巴延曰科舉取人實妨選法有壬曰今通事知印等天下凡三千三百餘名今嵗自四月至九月白身補官受宣者亦且七十三人而科舉一嵗僅三十餘人科舉於選法果相妨乎否也巴延不聽翊日宣詔特令有壬為班首以折辱之有壬懼禍不敢辭治書侍御史布哈誚有壬曰叅政可謂過橋拆橋者矣有壬以為大恥移疾不出六年十二月詔復行科舉時科舉既輟翰林學士承㫖庫庫從容言曰古昔取人才以濟世用必由科舉何可廢也帝納其言復詔行之國子監積分生員三年一次依科舉例入㑹試中者取一十八名 初世祖下雲南以賽音迪延齊為行省平章政事時雲南俗無禮儀男女往往自相配合親死則火之不為喪祭子弟莫知讀書者賽音迪延齊始教民跪拜之節婚姻行媒死者為之棺槨奠祭創建孔子廟明倫堂購經史置學田其後賽音迪延齊子庫克新相繼為行省右丞復請下雲南諸路遍立孔子廟選經學之士為之教官而文風始興元世學校之盛逺被遐荒亦自昔所未有云
史臣曰元初太宗始得中原輒用耶律楚材言以科舉選士世祖既定天下王鶚獻計許衡立法事未果行至仁宗延祐間始斟酌舊制而行之取士以徳行為本試藝以經術為先士褎然舉首應上所求者皆彬彬輩出矣然當時仕進有多岐銓衡無定制其出身於學校者有國子監學有䝉古字學回回國學有醫學有陰陽學其䇿名於薦舉者有遺逸有茂異有求言有進書有童子其出於宿衛勲臣之家者待以不次其用於宣徽中政之屬者重為内官又廕叙有循常之格而超擢有選用之科由直省侍儀等入官者亦名清望以倉庾賦税任事者例視冗職捕盗者以功叙入粟者以貲進至于工匠皆入班資而輿隷亦躋流品諸王公主寵以投下俾之保任逺夷外徼授以長官俾之世襲凡若此類殆所謂吏道雜而多端與矧夫儒有嵗貢之名吏有補任之法曰椽吏令史曰書寫銓寫曰書吏典吏所設之名未易枚舉曰省臺院部曰路府州縣所入之途難以指計雖名卿大夫亦往往由是躋要階受顯爵而刀筆下吏遂至竊權勢舞文法矣故其銓選之備考核之精曰隨朝外任曰省選部選曰文官武官曰考數曰資格一毫不可越而或援例或借資或優陞或回降其縱情破律以公濟私非至明者不能察焉是皆文繁吏弊之所致也
郊議
成宗大徳六年三月合祭昊天上帝皇地祗五方帝于南郊遣左丞相哈喇哈遜行事先是國俗代有拜天之禮衣冠器用皆從其初憲宗二年秋始以衮冕拜天于日月山其冬又用孔氏子孫元措議合祭昊天后土始大合樂作牌位以太祖睿宗配世祖中統二年夏親征北方躬祀天于舊檀州之西北灑馬潼以為禮皇族外不得與盡如國俗至元十二年冬以受尊號遣使豫告天地下太常檢討唐宋金舊儀於國陽麗正門東南七里築臺設昊天上帝皇地祗位二行一獻禮自後國有大典禮皆即南郊告謝焉十三年夏以下江南遣使告天地中書下太常議定儀物以聞制曰其以國禮行事三十一年帝即位夏始為壇于都城南七里遣司徒諤都岱率百官為大行皇帝請諡南郊為吿天請諡之始至是年三月乃合祭昊天皇地祗五方帝于南郊遣左丞相哈喇哈遜攝事是為攝事天地之始
九年二月復定郊祀禮丞相哈喇哈遜等言祈天保民之事有天子親祀者三曰天曰祖宗曰社稷今宗廟社稷嵗時攝官行事祭天國之大事也陛下雖未及親祀宜如宗廟社稷遣官攝祭嵗用冬至有司豫備儀物至期以聞制下翰林集賢太常禮官皆㑹中書集議議曰周禮冬至圜丘惟祀昊天上帝至西漢元始間始合祭天地歴東漢至宋千有餘年分祭合祭迄無定論時既不同禮樂亦異王莽之制何足法也今當循唐虞三代之典惟祀昊天上帝其方丘祭地之禮續議以聞又按周禮壇壝三成近代增四成以廣天文從祀之位今宜去其一成以合陽奇之數毎成髙八尺一寸以合乾之九九壇設丙巳之地以就陽位又古者器用陶匏席用藁秸以祀天唐宋而後禮樂玉帛日益繁縟宋金多循唐禮今欲脩嚴非倉卒所能備舉宜取唐制損益而行之既而太常復議尊祖配天之儀省臣曰自古漢人有天下率尊祖以配天今宗廟已有時享郊祭止天為宜中丞何瑋曰嚴父配天不易之制也不從是嵗郊祀配位遂省
武宗至大二年冬十月復議郊祀禮尚書省臣及太常禮官言郊祀者國之大禮今南郊之禮已行而未備北郊之禮尚未舉行今年冬至南郊請以太祖聖武皇帝配享明年夏至北郊以世祖皇帝配帝皆是之
三年春正月議北郊從祀朝日夕月禮博士李之紹蔣汝礪議曰按方丘之禮夏以五月商以六月周以夏至其丘在國之北禮神之玉以黄琮牲用黄犢幣用黃繒配以后稷其方壇之制漢去都城四里為壇四陛唐去宫城北十四里為方壇北角三成宋至徽宗始定為再成歴代制雖不同然無出於三成之式今擬取坤數用六之議去都城北六里於壬地選善地於中為方壇三成四陛外為三壝仍依古制於外壝之外治四面稍低下以應澤中之制宫室墻垣器皿色並用黄其神州地祗以下從祀自漢以來厯代制度不一至唐始因隋制以嶽鎮海瀆山林川澤邱陵墳衍原隰各從其方從祀今盍參酌舉行九月太常禮院復下博士檢討儀物是年十一月有事於南郊以太祖配五方帝日月星辰從祀仁宗延祐元年夏四月太常寺復請立北郊帝不從北郊之議遂輟
英宗至治二年九月韶議南郊祀事中書平章瑪魯御史中丞曹立禮部尚書張埜學士蔡文淵袁桷鄧文原太常禮儀院使王緯田天澤博士劉致等㑹都堂議一曰年分按前代多三年一祀天子即位已及三年常有㫖欽依二曰神位周禮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冬至圜丘所祀天皇大帝也又蒼璧禮天注云此禮天以冬至謂天皇大帝也在北極謂之北辰又云北辰天皇耀魄寶也又名旲天上帝又名太一帝君以其尊大故有數名今按晉書天文志中宫鈎陳中一星曰天皇大帝其神耀魄寶周禮所祀天神正言昊天上帝鄭氏以星經推之乃謂即天皇大帝然漢魏以來名號亦復不一漢初曰上帝曰太一曰皇天上帝魏曰皇皇帝天梁曰天皇大帝惟西晉曰昊天上帝與周禮合唐宋以來壇上既設昊天上帝第一等復有天皇大帝其五大帝與太一天一等皆不經見本朝大徳元年中書圓議止依周禮祀昊天上帝至大三年圓議五帝從享依前代通祭三曰配位孝經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郊祀后稷以配天此郊之所以有配也漢唐已下莫不皆然至大三年冬十月三日奉㫖十一月冬至合祭南郊太祖皇帝配圓議取㫖四曰告配禮器曰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註告后稷也告之者將以配天也告用牛一宋㑹要於致齋二日宿廟告配凡遣官犧尊豆籩行一獻禮至大三年十一月冬至日以質明行事初獻攝太尉同太常禮儀院官詣太廟奏告圓議取㫖五曰大裘冕周禮司裘掌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鄭司農云黑羊裘服以祀天尚質也弁師掌王之五冕注冕服有六而言五者大裘之冕葢無旒不聯數也禮記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十有二旒則天數也陸佃曰禮不盛服不充蓋服大裘以衮襲之也謂冬祀服大裘被之以衮開元及開寶通禮鸞駕出宮服衮冕至大次質明改服大裘冕而出次宋㑹要紹興十三年車駕自廟赴青城服通天冠絳紗袍祀日服大裘衮冕圎議用衮冕取㫖六曰匏爵郊特牲曰郊之祭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注謂陶瓦器匏用酌獻酒開元禮開寶禮皆有匏爵大徳九年正配位用匏爵有坫圓議正位用匏配位飲福用玉爵取㫖七曰戒誓唐通典引禮經祭前期十日親戒百官及族人太宰緫戒羣官唐前祀七日宋㑹要十日纂要太尉南向司徒亞終獻一品二品從祀北向行事官以次北向禮直官以誓文授之太尉讀今天子親行大禮止令禮直扄管勾讀誓文圓議令管勾代太尉讀誓刑部尚書蒞之八曰散齋致齋禮經前期十日唐宋金皆七日散齋四日致齋三日國朝親祀太廟七日散齋四日於别殿致齋三日於大明殿圓議依前七日九曰藉神席郊特牲曰莞簟之安而蒲越槀鞂之尚按蒲越槀鞂藉神席也漢舊儀高帝配天紺席祭天用六綵綺席六重成帝即位丞相衡御史大夫譚以為天地尚質宜皆勿修詔從焉唐麟徳二年詔曰自處以厚奉天以薄改用裀褥上帝以蒼其餘各視其方色宋以褥加席上禮官以為非禮元豐元年奉㫖不設國朝大徳九年正位槀鞂配位蒲越冒以青繒至大三年加青綾褥青錦方圓議合依至大三年於席上設褥各依方位十曰特牲郊特牲曰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又曰天地之牛角繭栗秦用騮駒漢文帝五帝共一牲武帝三年一祀用大牢光武采元始故事天地共犢隋上帝配帝用犢二唐開元用牛宋正位用蒼犢一配位太牢一本朝大徳九年蒼犢二羊豕各九至大三年馬純色肥腯一牲正副一鹿一十八野猪一十八羊一十八圓議依舊儀神位配位用犢外仍用馬其餘竝依舊日已行典禮十一曰香鼎大祭有三始烟為歆神始宗廟則𤋲蕭裸鬯所謂臭陽達於墻屋者也後世焚香盖本乎此而非禮經之正至大三年用陶瓦香鼎五十神座香鼎香盒案各一圓議依舊儀十二曰割牲周禮司士凡祭祀帥其屬而割牲羞爼豆又諸子大祭祀正六牲之體禮運云腥其爼熟其殽體其犬豕牛羊注云腥其爼謂豚解而腥之為七體也熟其殽謂體解而爓之為二十一體也體其犬豕牛羊謂分别骨肉之貴賤以為衆爼也七體謂脊兩肩兩拍兩髀二十一體謂肩臂臑膞骼正脊脡脊横脊正脅短脅代脅并腸三胃三拒肺一祭肺三也宋元豐三年詳定禮文所言古者祭祀用牲有豚解有體解豚解則為七以薦腥體解則為二十一以薦熟葢犬豕牛羊分别骨肉貴賤其解之為體則均也皇朝馬牛羊豕鹿竝依至大三年割牲用國禮圓議依舊儀十二曰大次小次周禮掌次王旅上帝張氊按唐通典前祀三日尚舍直長施大次於外壝東門之内道北南向宋㑹要前祀三日儀鸞司帥其屬設大次于外壝東門之内道北南向小次於午階之東西向曲禮曰踐阼臨祭祀正義曰阼主階也天子祭祀履主階行事故云踐阼宋元豐詳定禮文所言周禮宗廟無設小次之文古者人君臨位於阼階盖阼階者東階也惟人主得位主階行事今國朝太廟儀注大次小次皆在西盖國家尚右以西為尊也圓議依祀廟儀注續具末議一曰禮神玉周禮太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注禋之言煙也周人尚臭煙氣之臭聞者積柴實牲體焉或有玉帛正義曰或有玉帛或不用玉帛皆不定之辭也崔氏云天子自奉玉帛牲體於柴上引詩圭璧既卒是燔牲玉也盖卒者終也謂禮神既終當藏之也正經即無燔玉明證漢武帝祠太乙胙餘皆燔之無玉晉燔牲幣無玉唐宋乃有之顯慶中許敬宗等修舊禮乃云郊天之有四圭猶宗廟之有圭瓉也並事畢収藏不在燔列宋政和禮制局言古祭祀無不用玉周官典瑞掌玉器之藏盖事已則藏焉有事則出而復用未嘗有燔瘞之文今後大祀禮神之玉時出而用無得燔瘞從之盖燔者取其煙氣之臭聞玉既無煙又且無氣祭之日但當奠於神座既卒事則収藏之二曰飲福特牲饋食禮曰尸九飯親嘏主人少牢饋食禮尸十一飯尸嘏主人嘏長也大也行禮至此神明已饗盛禮俱成故膺受長大之福於祭之末也自漢以來人君一獻纔畢而受嘏唐開元禮太尉未升堂而皇帝飲福宋元豐三年改從亞終獻既行禮皇帝飲福受胙國朝至治元年親祀廟儀注亦用一獻畢飲福三曰升煙禋之言煙也升煙所以報陽也祀天之有禋柴猶祭地之瘞血宗廟之裸鬯歴代以來或先燔而後祭或先祭而後燔皆為未允祭之日樂六變而燔牲首牲首亦陽也祭終以爵酒饌物及牲體燎於壇天子望燎柴用栢四曰儀注禮經出於秦火之後殘闕脱漏所存無幾至漢諸儒各執所見後人所宗惟鄭康成王子廱而二家自相矛盾唐開元禮杜佑通典五禮略完至宋開寶禮并㑹要與郊廟奉祠禮文中間講明始備金國大率依唐宋制度聖朝四海一家禮樂之興政在今日况天子親行大禮所用儀注必合講求大徳九年中書集議合行禮儀依唐制至治元年已有祀廟儀注宜取大徳九年至大三年并令次新儀與唐制叅酌增損修之侍儀司編排鹵簿太史院具報星位分獻官員數及行禮并諸執事官合依至大三年儀制亞終獻官取㫖是嵗太皇太后崩有㫖冬至南郊祀事可權止
文宗至順元年冬十月辛酉帝始服大裘衮冕親祀昊天上帝于南郊以太祖配葢自世祖混一六合至是凡七世南郊親祀之禮始克舉行焉
廟祀之制
世祖至元十七年十二月甲午始遷太祖以下神主于太廟國俗祖宗祭享之禮割牲奠馬潼以䝉古巫祝致辭帝即位之元年設神主于中書省用登歌樂遣筆且齊致祭焉筆且齊譯言典書記者二年從中書署奉遷神主于聖安寺之瑞像殿四年詔建太廟于燕京至元元年冬奉安神主于太廟初定太廟七室之制皇祖皇祖妣第一室皇伯考伯妣第二室皇考皇妣第三室皇伯考伯妣第四室皇伯考伯妣第五室皇兄皇后第六室皇兄皇后第七室凡室以西為上以次而東二年冬享於太廟尊皇祖為太祖三年秋始作八室神主設祏室丞相安圖巴延言祖宗世數尊謚廟號配享功臣増祀四世各廟神主七祀神位法服祭器等事皆宜以時定乃命平章政事趙璧等集議製謚及廟號定為八室烈祖神元皇帝皇曾祖妣宣懿皇后第一室太祖聖武皇帝皇祖妣光獻皇后第二室太宗英文皇帝皇伯妣昭慈皇后第三室皇伯卓沁皇伯妣巴圖徹爾黙色第四室皇伯考察罕台皇伯妣伊蘇婁第五室皇考睿宗景襄皇帝皇妣莊聖皇后第六室定宗簡平皇帝欽淑皇后第七室憲宗桓肅皇帝貞節皇后第八室是年奉安神主于祏室嵗用冬祀如初禮四年初定一嵗十二月薦新時物六年冬時享畢復命國師僧薦佛事于太廟七晝夜始造木質金表牌位十有六設大榻金椅奉安祏室前為太廟薦佛事之始十三年改作金主太祖主題曰成吉思皇帝睿宗題曰太上皇伊克諾延皇后皆題名諱十四年秋詔建太廟于大都博士言古者廟制率都宫别殿西漢亦各立廟東都以中興崇儉故七室同堂後世遂不能革非禮遂以古今廟制畫圖貼説以聞至是始告遷於太廟命承㫖和爾果斯太常卿塔爾楚托果斯等以祏室内栗主八位併日月山板位聖安寺木主俱遷奉太祖睿宗二室金主於新廟奉安遂大享焉撤舊廟毁之
十八年春博士李時衍等言歴代廟制俱各不同欲尊祖宗當從都宫别殿之制欲崇儉約當從同堂異室之制尚書段諾海及太常禮官奏曰始議七廟除正殿寢殿正門東西門已建外東西六廟不須更造餘依太常寺新圖建之遂為前廟後寢廟分七室
二十一年三月太廟正殿成奉安神主
三十年冬十月袝明孝太子主于廟先是皇太子珍戩卒太常博士議曰前代太子薨梁武帝諡統曰昭明齊武帝諡長懋曰文惠唐憲宗謚寧曰惠昭金世宗諡允㳟曰宣孝又建别廟以奉神主准中祀從之遂諡曰明孝太子作主用金至是袝于太廟後追尊帝號廟號裕宗
成宗大徳元年制享太廟增用馬
十一年武宗即位追尊皇考為皇帝廟號順宗太祖室居中睿宗西第一室世祖西第二室裕宗西第三室順宗東第一室成宗東第二室
武宗至大二年正月以受尊號㳟謝太廟為親祀之始十二月親享太廟奉玉冊玉寳加上太祖聖武皇帝尊
謚曰法天啟運光獻皇后曰翼聖睿宗景襄皇帝曰仁聖莊聖皇后曰顯懿其舊制金表神主以櫝貯兩旁自是主皆範金作之如金表之製
英宗至治元年正月始以四孟月時享親祀太廟先是延祐七年冬十月帝命太常禮官與中書翰林集賢等議親祀禮制曰此追逺報本之道也無以朕勞而有所損焉其一遵典禮十一月帝躬謝太廟備法駕服衮冕以行禮至仁宗室輒欷㱆流涕左右莫不感動至是遂行四孟親享之禮謂羣臣曰朕纉承祖宗丕緒夙夜祗慄無以報稱嵗惟四祀使人代之不能致如在之誠實所未安自今以始嵗必親祀以終朕身 五月中書省臣禮官上言前代廟式多寡不同晉則兄弟同為一室正室增為十四間東西各一間唐九廟後増為十一室宋增室至十八東西夾室各一間以藏祧主今太廟雖分八室然兄弟為世止六世而已世祖所建前廟后寢往嵗寢殿灾請以今殿為寢作前殿十五間中三間通為一室以奉太祖神主餘以次為室庶幾情文得宜從之三年六月議定太廟夾室時以太廟夾室未有定制詔臺院禮官定議博士議曰按爾雅曰室有東西廂曰廟注夾室前堂同禮曰西夾南向注曰西廂夾室此東西夾室之正文也賈公彦曰室有東西廂曰廟其夾皆在序是則夾者猶今耳房之類也然其制度則未之聞東晉太廟正室一十六間東西儲各一間共十有八所謂儲者非夾室歟唐貞觀故事遷廟之主藏於夾室西壁南北三間又宋哲宗亦嘗於東夾室奉安後雖增建一室其夾室仍舊是唐宋夾室與諸室制度無大異也五帝不相沿樂三王不相襲禮今廟制皆不合古權宜一時宜取今廟一十五間南北六間東西二間凖唐南北三間之制壘至棟為三間壁以紅泥以凖東西序南向為門如今室户之制虚前以凖廂所謂夾室前堂也雖未盡合於古於今事為宜從之
㤗定帝㤗定元年正月奉安仁宗及慈聖皇后神主先是盗入太廟盗仁宗及后金主命重作至是奉安太常禮官以失守議罪有差 四月更定太廟室次初博士劉致建議周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昭處於東穆處於西所以别父子親疎之序而使不亂也國朝取唐宋之制定為九世遂以舊廟八室而為六世昭穆不分父子並坐不合禮經新廟之制一十五間東西二間為夾室太祖室既居中則唐宋之制不可依惟當以昭穆列之父為昭子為穆則睿宗當居太祖之東為昭之第一世世祖居西為穆之第一世裕宗居東為昭之第二世兄弟共為一世則成宗順宗顯宗三室皆當居西為穆之第二世武宗仁宗二室皆當居東為昭之第三世昭之後居左穆之後居右西以左為上東以右為上也如此則昭穆分明秩然有序不違禮經可為萬世法若以累朝定制依室次於新廟遷安則顯宗躋順宗之上順宗躋成宗之上以禮言之春秋閔公無子庶兄僖公代立其子文公遂躋僖公於閔公上史稱逆祀及定公正其序書曰從祀先公然僖公猶是有位之君尚不可居故君之上况未嘗正位者乎國家雖曰以右為尊然古人所尚或左或右初無定制古人右社稷而左祖宗國家宗廟亦居東方豈有建宗廟之方位既依禮經而宗廟之昭穆反不應禮經乎至是中書省臣以致議上言太廟太祖皇帝居中南向睿宗世祖裕宗以次祔西室順宗成宗武宗仁宗以次祔東室今議者言國家建太廟遵古制古尚左今尊者居右為少屈非所以示後世太祖居中南向睿宗宜袝左一室世祖祔右一室裕宗祔睿宗室之左顯宗順宗成宗兄弟也以次祔世祖室之右武宗仁宗亦兄弟也以次祔裕宗室之左英宗祔成宗室之右臣等以其議近是謹繪室次為圖以獻惟陛下裁擇從之
文宗天厯元年詔毁顯宗室
順帝元統二年十月始議以珍格皇后配饗武宗時議三朝皇后升祔未决巴延以問太常博士逯魯曾曰先帝朝既以珍格皇后無子不為立主今所當立者明宗母邪文宗母邪對曰珍格皇后自在武宗朝已膺寶冊則文明二母皆妾今以無子之故不得立主而以妾母為正是為臣而廢先君之后為子而追封先父之妾於禮不可昔燕王慕容垂即位追廢其母后而立其生母為后以配享先王為萬世笑豈宜復蹈其失乎集賢學士陳顥素疾魯曾乃曰唐太宗冊曹王王明之母為后是亦二后也奚為不可魯曾曰堯之母為帝嚳庶妃堯立為帝未聞冊以為后而配嚳皇上為大元天子不法堯舜而法唐太宗邪衆服其議巴延亦是之遂以珍格皇后配武宗
後至元六年詔毁文宗室
至正三年冬十月親祀太廟帝行禮至寧宗室問曰朕寧宗兄也理當拜否太常博士劉聞對曰寧宗雖弟其為帝時陛下為臣春秋時魯僖公閔公兄也閔公先為君宗廟之祭未聞僖公不拜陛下當拜乃下拜 按元世宗廟之事本末因革大槩如此凡大祭祀尤貴馬潼將有事勑太僕司挏馬官奉尚飲者革囊盛送焉其馬牲既與三牲同登于爼而割奠之饌復與籩豆俱設將奠牲盤酹馬潼則䝉古大祝詣第一座呼帝后神諱以致祭年月日數牲齋品物致其祝語以次詣列室亦如之禮畢則以割奠之餘撒於南櫺星門外名曰抛撒茶飯蓋以國禮行事尤其所重云
律令之定〈補〉
世祖至元二十八年夏五月頒行至元新格元初未有法守百司斷理獄訟循用金律頗傷嚴刻右丞何榮祖家世業吏習于律令乃以公規治民禦盗理財等十事緝為一書名曰至元新格上之帝命刻板頒行使百司遵守既而王暉上政事書首言議憲章以一政體曰法者輔治之具一日闕則不可君操於上永作成憲吏承於下遵為定式民曉其法易避而難犯若周之三典漢之九章是也今國家有天下六十餘年小大之法尚無定議内而憲臺天子之執法外而亷司州郡之法吏是皆司理之官而無所守之法猶有醫而無藥也至平刑議斷旋施為理未免有酌量准擬之差彼此輕重之異臣愚謂宜將累朝聖訓與中統迄今條格通行議擬參而用之與百姓更始如是則法無二門輕重適當吏安所守民知所避而天下治矣帝曰善
成宗大徳三年春二月命何榮祖更定律令榮祖上書言臣所定者三十餘條一條有該三四事者帝曰古今異宜不必相沿但取宜于今者召元老大臣聚聽之未及頒行而榮祖卒既而鄭介夫上言律者至公大定之制也臯陶作士明于五刑穆王訓書罰屬三千綱舉目張井然不紊故百官奉法各知所守而不敢踰百姓視法各知所避而不敢犯自三代而下國家立政必以刑書為先厯觀古今未有無法而能一朝居者也今天下所奉以行者有例可援無法可守官吏因得以竝縁為欺如甲乙互訟甲有力則援此之例乙有力則援彼之例甲乙之力俱到則無所可否遷調嵗月名曰撒放使天下黔首蚩蚩然狼顧鹿駭無所持循始之所犯不知終之所斷是䧟之以刑也欲强其無犯得乎内而省部外而郡守抄寫格例至數十册遇事而難决則檢尋舊例或中無所載則旋行議擬是百官莫知所守也民間自以耳目所得之勑㫖條令雜採類編刋行成帙曰斷例條章曰仕民要覽各家収置一本以為凖繩試閲二十年間之例校之三十年前半不可用矣更以十年間之例校之二十年前又半不可行矣是百姓莫知所避也孔子曰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今者號令不常有同兒戲或一年二年前後不同或綸音初降隨即泯没遂致民間有一緊二慢三休之謡上無道揆下無法守不聞如是可以立國者京都為四方取則之地法且不行况四方之外乎如往年禁酒而私醖者比屋有之酒益薄價益髙而民益困又如禁牛而私宰者愈多輦轂之下十家而八又如奸盗殺人必不可赦而毎嵗放圖嚕木以此人心輕於犯法又如婚姻聘財明有官庶高下折鈔之例而今之嫁女者重要財錢品官富人或索七十錠市庶之家不下二三十錠更要表裏頭面羊酒等物與估賣軀口無異又如買賣田宅舊有先親後隣之例而今民業多歸勢要雖親與隣不得占執告到官府無力與辨業在豪家終為所有推此數端天下槩可知矣今有司每視刑名為重而婚田錢債略不省察殊不知百姓負寃上無所訴是開官吏受𧷢之路也審囚决獄官每臨郡邑惟具成案行故事出斷一二便為盡職不知大辟以下刑名公事甚不少也路縣官吏未飽其欲每聞上司官至則將囚徒保候審録既畢仍復収禁此皆無法之弊也又兼衙門紛雜事不歸一十羊九牧莫之適從普天率土皆為王民豈可家自為政人自為國今正宫位下自立中政院匠人自𨽻金玉府校尉自歸拱衛司軍人自屬樞宻院諸王位下自有宗正府内史府僧則宣政院道則道敎所又有宣徽院徽政院都護府白雲宗所管户計諸司頭目布滿天下各自管領不相統攝凡有公訟並須約㑹或事涉三四衙門動是半年虚調文移不得一㑹或指日對問則各司所管互相隠庇至一年二年事無杜絶遂至於强凌弱衆暴寡貴抑賤無法之弊莫此為甚昔先帝時嘗命修律未及成書近議大徳律所任非人訛舛尤多今宜於臺閣省部内選擇通經術明治體練達時宜者酌以古今之律文參以先帝建元以來制勑命令採以南北風土之宜修為一代令典使有司有所遵守生民知所畏避國有常科吏無敢侮永為定制子孫萬世之利也諸色衙門投下頭目除管領錢糧造作外無問大小詞訟俱涉約㑹者並令有司歸問庶使政歸一體獄無久淹可謂成物之簡能太平之要道矣
仁宗皇慶元年三月詔以格例條畫有闗于風紀者類集成書名曰風憲紀綱
英宗至治二年十一月御史李端言世祖以來所定制度宜著為令使吏不得為奸治獄者有所遵守從之三年二月命完顔納丹曹伯啟等纂集累朝格例而損益之凡為條三千五百三十有九名曰大元通制頒行天下其書之大綱有三一曰詔制二曰條格三曰斷例凡詔制為條九十有四條格為條一千一百五十有二斷例為條七百十有七其五刑之目凡七十至五十七謂之笞刑凡六十七至一百七謂之杖刑其徒法年數杖數相附麗為加減鹽徒盜賊既決而又鐐之流則南人遷于遼陽迤北之地北人遷於南方湖廣之鄉死刑則有斬而無絞惡逆之極者又有凌遲處死之法焉伯啟又言五刑者刑異五等今黥杖徒役于千里之外百無一生還者是一人身被五刑非五刑各底于一人也法當改丞相雖是之卒不果行
運漕〈河渠海運〉
世祖至元十七年二月浚通州運河
十九年十二月始海運初朝廷糧運仰給江南者或自浙西涉江入淮由黃河逆流至中灤陸運至淇門入御河以至京師又或自利津河或由膠萊河入海勞費無成初宋季有海盜朱清者嘗為富家庸殺人亡命入海島與其徒張瑄乘舟抄掠海上備知海道曲折尋就招為防海義民巴顔平宋時遣清等載宋庫藏諸物從海道入京師授金符千户二人遂言海運可通乃命總管羅璧暨瑄等造平底船六十艘運糧四萬六千餘石由海道入京然創行海洋沿山求㠗風信失時逾年始至朝廷未知其利仍通舊運立京畿江淮都漕運司二各置分司以督綱運
二十年復海運是年用王積翁議令阿巴齊等廣開新河然新河候潮以行船多損壞民亦苦之而䝉固岱言海運之舟悉至於是罷新河復事海運立萬户府二以朱清為中萬户張瑄為千户䝉固岱為萬户府達嚕噶齊未幾又分新河軍士水手及船於揚州平灤兩處運糧命三省造二千艘於濟州河運糧蓋猶未專於海道也
二十四年始立行泉府司專掌海運增置萬户府二總為四府是嵗遂罷東平河運糧
二十五年内外分置漕運司二令在外者於河西務置司領接海運
二十六年開㑹通河從夀張縣尹韓仲暉等言開河以通運道起項城縣安山渠西南由夀張西北至東昌又西北至臨清引汶水以達御河長二百五十餘里中建閘三十有一以時畜洩河成渠官張禮孫等言開魏博之渠通江淮之運古所未聞詔賜名㑹通河
丘濬曰臣按㑹通河之名始見於此然當時河道初開岸狹水淺不能負重每嵗之運不過數十萬石非若海運之多也是故終元之世海運不罷國初㑹通河故道猶在今濟寧在城牐洪武三年曉諭往來船隻不許擠塞碑石故在北岸可考也二十四年河决原武漫過安山湖而㑹通河遂淤往來者悉由陸以至徳州下河我太宗皇帝肇造北京永樂初運糧由江入淮由淮入黄河運至陽武發山西河南二處丁夫由陸運至衛輝下御河水運至北京厥后濟寧州同知潘叔正因州夫遞運之難請開㑹通舊河朝廷命工部尚書宋禮發丁夫十餘萬疏鑿以復故道又命刑部侍郎金純自汴城北金龍口開黄河故道分水下達魚臺縣塌場口以益漕河十年宋尚書請從㑹通河通運十三年始罷海運而專事河運矣明年平江伯陳瑄又請浚淮安安莊牐一帶沙河自淮以北沿河立淺鋪築牽路樹柳木穿井泉自是漕法通便百年于兹矣臣惟運東南粟以實京師在漢唐宋皆然然漢唐都闗中宋都汴梁所漕之河皆因天地自然之勢中間雖或少假人力然非若㑹通一河前代所未有而元人始剏為之非有所因也元人為之而未大成用之而未得其大利至國朝益修理而擴大之前元所運嵗僅數十萬而今日極盛之數則踰四百萬焉蓋十倍之矣昔宋人論汴水以為大禹疏鑿隋煬開濬終為宋人之用以為上天之意嗚呼夏至隋隋至宋中經朝代非一謂天意顓在宋臣不敢知若夫元之為此河河成而不盡以通漕葢天假元人之力以為我朝用其意豈不彰彰然明矣哉
二十七年五月省臣馬之貞言霖雨崩岸河道淤淺宜加修濬奏撥放罷輸運站户三千專供其役仍俾採伐木石等以充用嵗委都水監一官巡視且督工易牐以石而視所緩急為先後從之
二十八年併海運四府為都漕運府一從朱清張瑄之請也止令清瑄二人掌之其屬有千戸百戸等官分為各翼以督嵗運
二十九年開通惠河以郭守敬領都水監事初守敬言水利十有一事其一欲導昌平縣白浮村神山泉過雙塔榆河引一畝玉泉諸水入城滙於積水潭復東折而南入舊河每十里置一牐以時畜洩帝稱善復置都水監命守敬領之丞相以下皆親操畚鍤為之倡置牐之處往往於地中得舊時甎木人服其識逾年畢工自是免都民陸輓之勞公私便之帝自上都還過積水渾見舳艫蔽水大悦賜名曰通惠
丘濬曰臣按通州陸輓至都城僅五十里耳而元人所開之河總長一百六十四里其間置牐壩凡二十處所費蓋亦不貲况今廢墜已久慶豐以東諸牐雖存然河流淤淺通運頗難且積水潭即今海子在都城中禁城之北漕舟既集無停泊之所而又分流入大内然後南出其啟閉蓄洩非外人所得專者言者往往建請欲復元人舊規然亦未覩其果便利也
成宗大徳五年以畿内嵗饑增明年海運糧為百二十萬石
八年增海運米為百四十五萬石
十年中書省奏常嵗海漕糧百四十五萬石今江浙嵗儉不能如數請仍舊例湖廣江西輸五十萬石並由海道達京師從之
武宗至大四年遣官至江浙議海運事時江東寧國池饒建康等處運糧率令海船從揚子江逆流而上江水湍急又多石磯石走沙漲糧船俱壞嵗嵗有之又湖廣江西之糧運至真州泊入海船大底小亦非江水所宜於是以嘉興松江秋糧併江淮江浙財賦府嵗辦悉充運海漕之利蓋至是博矣先是江浙省臣言曩者朱清張瑄海漕米嵗四五十萬至百十萬時多糧少顧直均平比嵗賦斂橫出漕户困乏逃亡者有之今嵗運三百萬漕舟不足遣人於浙東福建等處和雇百姓騷動本省左丞沙布迪音言其弟哈齊勒及瑪哈木丹徳爾澉浦楊家等皆有舟且深知漕事乞以為海道運糧都漕萬户府官各以己力輸運官糧萬戸千戸並如軍官例承襲寛恤漕戸增給雇直庻有成效尚書省以聞請以瑪哈木丹徳爾為遥授右丞海外諸畨宣慰使都元帥領海道運糧都漕運萬戸府事設千戸所十每所設達嚕噶齊千戸等官俱從之
仁宗延祐二年二月省臣言江南行省起運諸物由㑹通河以達于都多踰期不至詰其故皆言始開河時止許行百五十料船近來權勢之人并富商大賈貪嗜貨利造三四百料或五百料船于此河行駕以致阻滯往來舟楫今宜于沽頭臨清二處各置小石牐一禁約二百料以上之舩不許入河違者罪之
順帝至正二年春正月開京師金口河時中書叅議博囉特穆爾都水傅佐建言起自通州南高麗莊一百十餘里創開新河一道深五丈廣十五丈放西山金口水東流合御河接引海運至大都城内輸納是時托克托為中書右丞相奏行之廷臣多言其不可托克托排羣議務在必行左丞許有壬因條陳其利害言成宗大徳二年渾河水發為民害大都路都水監將金口下閉閘板五年間渾河水勢浩大郭太史恐衝没田薛二村南北二城又將金口以上河身用砂石雜土盡行堵閉文宗至順初因都水監郭道夀言金口引水通京城至通州其利無窮令工部官併河道提舉司及耆老相視皆言水由二城中多窒礙又盧溝河自橋至合流處從來未曾有漁舟上下此即不可行之明驗也且通州去京城四十里盧溝止二十里若可行船當時何不于盧溝立馬頭百事近便却于四十里外通州為之又西山水勢高峻亡金時在都城之北流入曠野縱有衝决為害亦輕今則在都城西南與昔不同此水性本湍急若加以夏秋霖潦漲溢則不敢必其無虞宗廟社稷之所在豈容僥倖于萬一乎又地形高下懸絶若不作閘必致走水淺澁若作閘以節之則沙泥渾濁必致淤塞每年每月專人淘洗是終無窮盡之時也且郭太史作通惠河時何不用此水而逺取白浮之水引入都城以供閘壩之用蓋白浮之水澄清而此水渾濁不可用也此議方興傳聞于外萬口一辭以為不可若謂為成大功者不謀于衆人言不足聽則是商鞅王安石之法當今不宜有此議上托克托終不納興工四閲月而畢起閘放金口水流湍勢急沙泥壅塞不可行而開挑之際毁民廬舍墳塋夫丁死傷甚衆又費用不貲卒以無功既而御史糾劾建言者博囉特穆爾傅佐俱伏誅是年令江浙行省及中正院財賦總管府撥賜諸人寺觀之糧盡數起運僅得二百六十萬石及汝頴倡亂湖廣江右相繼䧟没而方國珍張士誠竊據浙東西之地貢賦不供海運之舟不至京師
至正十九年遣巴延特穆爾徵海運于江浙詔張士誠輸粟方國珍具舟二賊互相猜疑巴延特穆爾與行省丞相多方開諭之始從命得粟十有一萬石後三年復遣官往徵拒命不與 初海運之道自平江劉家港入海經揚州路通州海門縣黄連沙頭萬里長灘開洋沿山隩而行抵淮安路鹽城縣厯西海州海寧府東海縣宻州膠州界月餘始抵成山計其水程自上海至楊村馬頭凡一萬三千三百五十里後朱清張瑄等言其路險惡復開生道自劉家港開洋至撑脚沙轉沙觜至三沙洋子江過大洪又過萬里長灘放大洋至青水洋又經黒水洋過成山過劉島至芝罘放萊州大洋抵界河口其道差為徑直最後殷明略又開新道從劉家港入海至崇明州三沙放洋向東行入黑水大洋取成山轉西至劉家島又至登州沙門島於萊州大洋入界河當舟行風信有時自浙西至京師不過旬日而已視前二道為最便云然風濤不測糧船漂溺者無嵗無之間亦有船壞而棄其米者然視漕河之費則其所得葢多矣嵗運之數 至元二十年四萬六千五十石至者四
萬二千一百七十二石 二十一年二十九萬五百石至者二十七萬五千六百一十石 二十二年一十萬石至者九萬七百七十一石 二十三年五十七萬八千五百二十石至者四十三萬三千九百五十石 二十四年三十萬石至者二十九萬七千五百四十六石二十五年四十萬石至者三十九萬七千六百五十
五石 二十六年九十三萬五千石至者九十一萬九千九百四十三石 二十七年一百九十五萬五千石至者一百五十一萬二千八百五十六石 二十八年二百五十三萬七千二百五十石至者二百二十八萬一千六百一十五石 二十九年一百四十萬七千四百石至者一百三十六萬一千五百一十三石 三十年九十萬八千石至者八十八萬七千五百九十一石三十一年五十一萬四千五百三十三石至者五十
萬三千五百三十四石 元貞元年三十四萬五百石二年三十四萬五百石至者三十三萬七千二十六
石 大徳元年六十五萬八千三百石至者六十四萬八千一百三十六石 二年七十四萬二千七百五十一石至者七十萬五千九百五十四石 三年七十九萬四千五百石 四年七十九萬五千五百石至者七十八萬八千九百一十八石 五年七十九萬六千五百二十八石至者七十六萬九千六百五十石 六年一百三十八萬三千八百八十三石至者一百三十二萬九千一百四十八石 七年一百六十五萬九千四百九十一石至者一百六十二萬八千五百八石 八年一百六十七萬二千九百九石至者一百六十六萬三千三百一十三石 九年一百八十四萬三千三石至者一百七十九萬五千三百四十七石 十年一百八十萬八千一百九十九石至者一百七十九萬七千七十八石 十一年一百六十六萬五千四百二十二石至者一百六十四萬四千六百七十九石 至大元年一百二十四萬一百四十八石至者一百二十萬二千五百三石 二年二百四十六萬四千二百四石至者二百三十八萬六千三百石三年二百九十二萬六千五百三十二石至者二百七十一萬六千九百十三石 四年二百八十七萬三千二百一十二石至者二百七十七萬三千二百六十六石 皇慶元年二百八萬三千五百五石至者二百六萬七千六百七十二石 二年二百三十一萬七千二百二十八石至者二百一十五萬八千六百八十五石 延祐元年二百四十萬三千二百六十四石至者二百三十五萬六千六百六石 二年二百四十三萬五千六百八十五石至者二百四十二萬二千五百五石 三年二百四十五萬八千五百一十四石至者二百四十三萬七千七百四十一石 四年二百三十七萬五千三百四十五石至者二百三十六萬八千一百一十九石 五年二百五十五萬二千七百一十四石至者二百五十四萬三千六百一十一石 六年三百二萬一千五百八十五石至者二百九十八萬六千一十七石 七年三百二十六萬四千六石至者三百二十四萬七千九百二十八石 至治元年三百二十六萬八千七百六十五石至者三百二十三萬八千七百六十五石 二年三百二十五萬一千一百四十石至者三百二十四萬六千四百八十三石 三年二百八十一萬一千七百八十六石至者二百七十九萬八千六百一十三石 㤗定元年二百八萬七千二百三十一石至者二百七萬七千二百七十八石 二年二百六十七萬一千一百八十四石至者二百六十三萬七千五十一石 三年三百三十七萬五千七百八十四石至者三百三十五萬一千三百六十二石 四年三百一十五萬二千八百二十石至者三百一十三萬七千五百三十二石 天厯元年三百二十五萬五千二百二十石至者三百二十一萬五千四百二十四石 二年三百五十二萬二千一百六十三石至者三百三十四萬三百六石
史臣曰元都于燕去江南極逺而百司庶府之繁衛士編民之衆無不仰給於江南自巴延獻海運之䇿而江南之粟分為春夏二運蓋至於京師者嵗多至三百萬餘石民無輓輸之勞國有儲畜之富豈非一代良法與丘濬曰臣按海運之法自秦已有之而唐人亦轉東呉稉稻以給幽燕然以給邊方之用而已用之以足國則始于元焉史稱當舟行風信有時自浙西至京師不過旬日而已雖有風濤漂溺之虞然視河漕之費所得蓋多故終元之世海運不廢我朝洪武三十年海運糧七十萬石給遼東軍餉永樂初海運七十萬石至北京至十三年㑹通河通利始罷海運臣考元史食貨志論海運有云民無輓輸之勞國有儲畜之富以為一代良法又云海運視河漕之數所得蓋多作元史者皆國初史臣其人皆生長勝國時習見海運之利所言非無徵者臣竊以為自古漕運所從之道有三曰陸曰河曰海河漕視陸運之費省什三四海運視陸運之費省什七八蓋河漕雖免陸行而人輓如故海運雖有漂溺之患而省牽率之勞較其利害蓋亦相當今漕河通利歳運充積固無資於海運也然善謀國者恒於未事之先而為意外之慮今於國家無事之秋尋元人海運故道别通海運一路與河漕並行江西湖廣江東之粟照舊河運而以浙西東瀕海一帶由海道運使人習知海道一日漕渠少有滯塞此不來而彼來是亦思患預防之先計也
治河〈窮河源附〉
世祖至元三十三年十月河決開封祥符陳留杞太康通許鄢陵扶溝洧川尉氏陽武延津中牟原武睦州十五處調民夫二十餘萬分築隄防
二十五年五月河決汴梁太康通許杞三縣陳潁二州皆被其害
成宗元貞元年七月河决𣏌縣蒲口先是河决汴梁發丁夫三萬塞之至是蒲口復决乃命廉訪使尚文相度形勢為久利之䇿文言長河萬里西來其勢湍猛至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為中國患不知幾千百年矣自古治河處得其當則用力少而患遲事失其宜則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定論也今陳留抵睢東西百有餘里南岸舊河口十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髙於水計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水比田高三四尺或髙下等大槩南高於北約八九尺則堤安得不壞水安得不北也蒲口今决千有餘步迅疾東行得河舊瀆二百里至歸徳横堤之下復合正流或强湮遏上决下潰功不可成揆今之計河西郡縣宜順水性逺築長垣以禦泛濫歸徳徐邳民避衝潰聽從安便被患之家量於河南退灘地内給付頃畝以為永業異時河决他所者亦如之亦一時救患之良䇿也蒲口不塞便時河朔郡縣及山東憲部爭言不塞則河北桑田盡化魚鱉之區塞之便帝從之是後蒲口復决障塞之役無嵗無之而水北入河復故道竟如文言二年七月汴梁等處大雨河决漂歸徳數縣田廬禾稼詔免田租一年遣尚書諾海御史劉賡等塞之自蒲口首事凡築七十六所
大徳十年正月發河南民十萬築河防
武宗至大二年七月河决歸徳又决封丘
仁宗皇慶二年六月河决陳亳雎三州開封陳留等縣没民田廬
㤗定帝㤗定二年二月以河水屢决立行都水監于汴梁倣古法備捍仍命瀕河州縣正官皆兼知河防事五月河溢汴梁 七月河决陽武漂民居萬二千五百餘家尋復壞樂利隄發丁夫六萬四千人築之
三年四月修夏津陽武河堤三十三所役丁夫七千五百人
順帝至元元年十二月河决封丘
至正四年正月河决曹州發丁夫萬五千八百修築之是月河又决汴梁 五月大霖雨黄河溢平地水二丈决白茅堤金堤曹濮濟兗皆被災 十月議修黄河淮河堤堰
五年七月河決濟陰
八年二月立行都水監于鄆城以賈魯為大監魯修河道察地形備得要害為圖上二䇿其一議修築北隄以制横潰則用工省其二議疏塞並舉挽河東行使復故道其工數倍㑹魯遷中書右司郎中不果行
九年正月立山東河南等處行都水監專治河患 五月白茅河東注沛縣遂成巨浸
十一年四月開黃河故道初黃河決丞相托克托集羣臣廷議言人人殊賈魯復申前議以為必塞北河疏南河使復故道役不大興害不能已於是遣工部尚書成遵與大司農圖嚕行視河議其疏塞之方以聞遵等自濟濮汴梁大名行數千里掘井以量地之髙下測岸以究水之淺深博采輿論以為河之故道斷不可復且曰山東連嵗饑饉民不聊生若聚二十萬衆於此地恐他日之憂又有重於河患者時托克托先入賈魯之言聞遵等議怒曰汝謂民將反耶自辰至酉論辨終莫能入明日執政謂遵曰修河之役丞相意已定且有人任其責公勿多言幸為兩可之議遵曰腕可斷議不可易遂出遵為河間鹽運使詔開黄河故道命賈魯以工部尚書充河防使發河南北兵民十七萬自黃陵岡南達白茅放於黄固哈濟等口又自黄陵西至楊清村合于故道凡二百八十里自其興功凡五閲月諸埽隄成河復故道超授魯集賢大學士賜金帶銀幣詔賜托克托世襲達爾罕之號以淮安路為其食邑命立河平碑其諸都水監有司官皆以功遷賞有差先是河南北童謡云石人一隻眼挑動黄河天下反及魯治河果於黃陵岡得石人一眼而汝頴之兵起 時命翰林學士承㫖歐陽𤣥制河平碑既成𤣥又自以為司馬遷班固記河渠溝洫僅載治水之道不言其方使後世任事者無所考信乃從魯訪問方略及詢過客質吏牘作至正河防記欲使來世罹河患者按而求之其言曰治河一也有疏有濬有塞三者異焉釃河之流因而導之謂之疏去河之淤因而深之謂之濬抑河之暴因而扼之謂之塞疏濬之别有四曰生地曰故道曰河身曰減水河生地有直有紆因直而鑿之可就故道故道有髙有卑高者平之以趍卑高卑相就則高不壅卑不瀦慮夫壅生潰瀦生堙也河身者水雖通行身有廣狹狹難受水水溢悍故狹者以計闢之廣難為岸岸善崩故廣者以計禦之減水河者水放曠則以制其狂水隳突則以殺其怒治隄一也有剏築修築補築之名有刺水隄有截河隄有䕶岸隄有縷水隄有石船隄治埽一也有岸埽水埽有龍尾欄頭馬頭等埽其為埽臺及掃卷牽制薶掛之法有用土用石用鐵用草用木用杙用絙之方塞河一也有缺口有豁口有龍口缺口者已成川豁口者舊常為水所豁水退則口下於隄水漲則溢出於口龍口者水之所㑹自新河入故道之潨也此外不能悉書因其用功之次第而就述於其下焉其濬故道深廣不等通長二百八十里百五十四步而强功始自白茅長百八十二里繼自黄陵岡至南白茅闢生地十里口初受廣百八十步深二丈有二尺已下停廣百步高下不等相折深二丈及泉曰停曰折者用古筭法因此推彼知其勢之低昻相凖折而取匀停也南白茅至劉莊村接入故道十里通折墾廣八十步深九尺劉莊至専固百有二里二百八十步通折停廣六十步深五尺專固至黄固墾生地八里面廣百步底廣九十步高下相折深丈有五尺黄固至哈濟口長五十一里八十步相折停廣墾六十步深五尺乃治凹里減水河通長九十八里百五十四步凹里減水河口生地長三里四十步面廣六十步底廣四十步深一丈四尺自凹里生地以下舊河身至張贊店長八十二里五十四步上三十六里墾廣二十步深五尺中三十五里墾廣二十八步深五尺下十里二百四十步墾廣二十六步深五尺張贊店至楊青村接入故道墾生地十有三里六十步面廣六十步底廣四十步深一丈四尺其塞專固缺口修隄三重并補築凹里減水河南岸豁口通長二十里三百十有七步其剏築河口前第一重西隄南北長三百三十步面廣二十五步底廣三十三步樹置椿橛實以土牛草葦雜稍相兼高丈有三尺隄前置龍尾大埽言龍尾者伐大樹連稍繫之隄旁隨水上下以破囓岸浪者也築第二重正隄并補兩端舊隄通長十有一里三百步缺口正隄長四里兩隄相接舊隄置樁堵閉河身長百四十五步用土牛草葦稍土相兼修築底廣三十步修髙二丈其岸上土工修築者長三里二百十有五步有竒高廣不等通高一丈五尺補築舊隄者長七里三百步表裏倍薄七步増卑六尺計高一丈築第三重東後隄并接修舊隄高廣不等通長八里補築凹里減水河南岸豁口四處置樁木草土相兼長四十七步於是塞黄陵全河水中及岸上修隄長三十六里百三十六步其修大堤刺水者二長十有四里七十步其西復作大隄刺水者一長十有二里百三十步内剏築岸上土隄西北起李八宅西隄東南至舊河岸長十里百五十步顛廣四步趾廣三之高丈有五尺仍築舊河岸至入水隄長四百二十步趾廣三十步顛殺其六之一接修入水西岸掃隄竝行作西掃者夏人水工徵自靈武作東掃者漢人水工徵自近畿其法以竹絡實以小石每埽不等以蒲葦綿腰索徑寸許者從鋪廣可一二十步長可二三十步又以曳埽索綯徑三寸或四寸長二百餘尺者衡鋪之相間復以竹葦麻檾大繂長三百尺者為管心索就繫綿腰索之端於其上以草數千束多至萬餘匀布厚鋪於綿腰索之上槀而納之丁夫數千以足踏實推卷稍高即以水工二人立其上而嚙於衆衆聲力舉用小大推梯推卷成埽高下長短不等大者高二丈小者不下丈餘又用大索或五為接索轉致河濱選徤丁操管心索順埽以立或掛之臺中鐵猫大橛之上以漸縋之下水埽後掘地為渠䧟管心索渠中以散草厚覆築之以土覆其上復以土牛雜草小埽稍土多寡厚薄先後隨宜修疊為埽臺務使牽制上下縝密堅壯互為掎角埽不動揺日力不足火以繼之積累既畢復施前法卷埽以厭先下之埽量水淺深制埽厚薄疊之多至四埽而止兩埽之間置竹絡髙二丈或三丈圍四丈五尺實以小石土牛既滿繫以竹纜其兩旁並埽宻下大樁就以竹絡上大竹腰索繫於樁上東西兩埽及其中竹絡之上以草土等物築為埽臺約長五十步或百步再下埽即以竹索或麻索長八百尺或五百尺者一二雜厠其餘管心索之間俟歸入水之後其餘管心索如前薶掛隨以管心長索逺置五七十步之外或鐵猫或大樁曳而繫之通管束累日所下之埽再以草土等物通修成隄又以龍尾大埽宻掛於䕶隄大樁分折水勢其隄長二百七十步北廣四十二步中廣五十五步南廣四十二步自顛至趾通高三丈八尺其截河大隄高廣不等長十有九里百七十七步其在黄陵北岸者長十里四十一步築岸上土隄西北起東西故隄東南至河口長七里九十七步顛廣六步趾倍之而强二步高丈有五尺接修入水施土牛小埽稍草雜土多寡厚薄隨宜修疊及下竹絡安大樁繫龍尾埽如前兩隄法唯修疊埽臺增用白闌小石并埽上及前游修埽隄一長百餘步直抵龍口稍北欄頭三埽並行埽大隄廣與刺水二隄不同通前列四埽間以管結成一大隄長二百八十步北廣百一十步其顛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澤腹高二丈五尺通高三丈五尺中流廣八十步其顛至水面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澤腹高五丈五尺通高七丈並剏築縷水横隄一東起北截河大隄西底西刺水大隄又一隄東起中刺水大隄西抵西刺水大隄通長二里四十三步亦顛廣四步趾三之高丈有二尺修黄陵南岸長九里百六十步内剏岸上隄東北起新補白茅故隄西南至舊河口高廣不等長八里二百五十步乃入水作石船大隄葢由是秋八月二十九日乙巳道故河流先所修北岸西中刺水及截河三隄猶短約水尚少力未足恃决河勢大南北廣四百餘步中流深三丈餘益以秋漲水多故河十之八兩河爭流近故河口水刷岸北行洄漩湍激難以下埽且埽行或遲恐水盡湧入决河因淤故河前功遂隳魯乃精思障水入故河之方以九月七日癸丑逆流排大船二十七艘前後連以大桅或長樁用大麻索竹絙絞縛綴為方舟又用大麻索竹絙用船身繳繞上下令牢不可破乃以鐵猫於上流硾之水中又以竹絙絶長七八百尺者繫兩岸大橛上每絙或硾二舟或三舟使不得下船腹略鋪散草滿貯小石以合子板釘合之復以埽宻布合子板上或二重或三重以大麻索縛之急復縛横木三道於桅皆頭以索維之用竹編笆夾以草石立之桅前約長丈餘名曰水簾桅復以木榰拄使簾不偃仆然後選水工便㨗者每船各二人執斧鑿立船首尾岸上搥皷為號皷鳴一時齊鑿須㬰舟穴水入并沈遏决河水怒溢故河水暴増即重更水簾令後復布小歸土牛白闌長稍雜以草土以物隨宜填垜以繼之石船下詣實地出水基趾漸高復卷大埽以壓之前勢略定尋用前法沈餘船以竟後功昬曉百刻役夫分番甚勞無少間斷隄之後草埽三道並舉中置竹絡盛石並埽置樁繫纜四埽及絡一如修北截水隄之法第以中流水深數丈用物之多施功之大數倍他隄隄距北岸纔三四十步勢迫東河流峻若自天降深淺叵測於是先卷下大埽約高二丈者或四或五始出水面修至河口一二十步用工尤難薄龍口喧豗猛疾勢撼埽基䧟裂欹傾俄逺故所觀者股栗衆議騰沸以為難合然勢不容已魯神色不動機解㨗出進官吏工徒十餘萬人日加奬諭辭㫖懇至衆皆感激赴功十一月十一日丁巳龍口遂合决河絶流故道復通又於隄前通卷欄頭埽各一道多者或三或四前埽出水管心大索繋前埽硾後欄頭埽之後後埽管心大索亦繫小埽硾前欄頭埽之前後先羈縻以錮其勢又於所交索上及兩埽之間壓以土石白闌土牛草土相半厚薄多寡相勢措置埽隄之後自南岸復修一隄抵已閉之龍口長二百七十步船隄四道用農家塲圃之具曰轆軸者穴石立木如比櫛薶前埽之旁每步置一轆軸以横木貫其後又穴石以徑二寸餘麻索貫之繫横木上宻掛龍尾大埽使夏秋⿰水冬春凌𥱼不得肆力於岸此隄接北岸截河大隄長二百七十步南廣百二十步顛至水面高丈有七尺水面至澤腹高四丈二尺中流廣八十步顛至水高丈有五尺水面至澤腹高五丈五尺通高七丈四尺南岸䕶隄埽一道通長百三十步南岸䕶岸馬頭埽三道通長九十五步修築北岸隄防高廣不等通長二百五十四里七十一步白茅河口至板城補築舊隄長二十五里二百八十五步曹州板城至英賢村等處高廣不等長一百三十三里二百步稍岡至錫山縣增倍舊隄長八十五里二十步歸徳府哈濟口至徐州路三百餘里修完缺口一百七處高廣不等積修計二里二百五十六步亦思刺店縷水月隄高廣不等長六里三十步其用物之凡樁木大者二萬七千榆栁雜稍六十六萬六千帶稍連根株者三千八百藁桔蒲葦雜草以束計者七百一十三萬五千有奇竹竿六十二萬五千葦蓆十有七萬二千小石二千艘繩索小大不等五萬七千所沈大船百有二十鐵纜三十有二鐵猫三百三十有四竹篾以斤計者十有五萬硾石三千塊鐵鑽萬四千二百有奇大釘三萬三千二百三十有二其餘若木龍蠶椽木麥楷扶樁鐵乂鐵吊枝麻搭火鈎汲水貯水等具皆有成數官吏俸給軍民衣糧工錢醫藥祭祀賑恤驛置馬乗及運竹木沈船渡下樁等工鐵石竹木繩索等匠傭貲兼以和買民地為河併應用雜物等價通計中統鈔百八十四萬五千六百三十六錠有奇魯嘗有言水工之功視土工之功為難中流之功視河濱之功為難决河口視中流又難北岸之功視南岸為難用物之效草雖至柔柔能狎水水漬之生泥泥與草併力重如碇然維持夾輔䌫索之功實多蓋由魯習知何事故其功之所就如此𤣥之言曰是役也朝廷不惜重費不吝高爵為民辟害托克托能體上意不憚焦勞不恤浮議為國拯民魯能竭其心思智計之巧乗其精神膽氣之壯不惜劬瘁不畏譏評以報君相知人之明宜悉書之使職史氏者有所考證也
史臣曰議者往往謂天下之亂皆由賈魯治河之役勞民動衆之所致殊不知元之所以亡者紀綱廢弛風俗偷薄其致亂之階非一朝一夕之故使魯不興是役天下之亂詎無從而起乎
二十六年二月黄河北徙先是河决小流口達于清河壞民居傷禾稼至是復北徙自東明曹濮下及濟寧民皆被害
河源古無所見禹貢導河止自積石漢使張騫持節道西域度玉門見二水交流發葱嶺趍于闐滙鹽澤伏流千里至積石而再出唐薛元鼎使吐蕃訪河源得之於穆穆哩山然皆歴嵗月涉艱難而其所得不過如此世之論河源者又皆推本二家其説恠迂總其實皆非本真意者漢唐之時地方未盡臣服而道未盡通故其所往每迂迴艱阻不能直抵其處而究其極也元有天下薄海内外人迹所及皆置驛傳使驛往來如行國中至元十七年命都實為招討使佩金虎符往求河源都實既受命是嵗至河州州之東六十里有寧河驛驛西南六十里有山曰殺馬闗林麓穹隘舉足浸高行一日至巔西去愈高四閲月始抵河源是冬還報并圖其城傳位置以聞其後翰林學士潘昻霄從都實之弟庫庫楚得其説撰為河源志臨川朱思本又從巴爾濟蘇家得帝師所藏梵字圖書而以華文譯之與昻霄所志互有詳略今取二家之書考定其説有不同者附注于下按河源在土蕃朶甘斯西鄙有泉百餘洳散渙弗可逼視方可七八十里履高山下瞰燦若列星以故名鄂端諾爾鄂端譯言星宿也〈思本曰河源在中國西南直四川馬湖蠻部之正西三千餘里雲南麗江宣撫司之西北二千五百餘里帝師薩斯嘉地之西南二千餘里水從地涌出如井其井百餘東北流百餘里滙為大澤曰鄂端諾爾〉羣流奔輳近五七里滙二巨澤名為鄂楞諾爾自西而東連屬吞噬行一日迤邐東騖成川號齊必勒河又二三日水西南來名伊爾齊與齊必勒河合又三四日水南來名呼蘭又水東南來名伊拉齊合流入齊必勒其流浸大始名黄河然水猶清人可涉〈思本曰呼蘭河源出自南山其地大山峻嶺綿亘千里水流五百餘里出伊爾齊河伊爾齊河源亦出自南山西北流五百餘里始與黃河合〉又一二日岐為八九股名伊遜鄂羅木譯言九度通廣五七里可度馬又四五日水渾濁土人抱革囊騎過之聚落紏木斡象舟傳髦革以濟僅容兩人自是兩山峽東廣可一里二里或半里其深叵測朶甘斯東北有大雪山名伊拉瑪博囉其山最高譯言騰格哩哈達即崑崙也山腹至頂皆雪冬夏不消土人言逺年成氷時六月見之自八九股水至崑崙行二十日〈思本曰自渾水東北流二百餘里與和囉海圖河合和囉海圖河源自南山水正北偏西流八百餘里與黄河合又東北流一百餘里過瑪拉噶之地又正北流一百餘里乃折而西北流二百餘里又折而正北流一百餘里又折而東流過崑崙山下畨名伊拉瑪博囉其山高峻非常山麓綿亘五百餘里河隨山足東流過薩斯嘉庫濟克特地〉河行崑崙南半日又四五日至地名庫濟及克特二地相屬又一處地名哈喇伯勒齊爾四達之衝也多寇盗有官兵鎮之近北二日河水過之〈思本曰河過克特與伊實巴沁河合伊實巴沁今河源自鐵豹嶺之北正北流凡五百餘里而與黃河合〉崑崙以西人簡少多處山南山皆不穹峻水亦散漫獸有髦牛野馬狼狍⿰羊之類其東山益高地亦漸下岸狹隘有狐可跳躍而越之處行五六日有水西南來名納琳哈喇譯言細黃河也〈思本曰哈喇河自白狗嶺之北水西北流五百餘里與黄河合〉又兩日水南來名奇爾穆蘇二水合流入河〈思本曰自哈喇河與黃河合正共流二百餘里過鄂勒博站又西北流經崑崙之北二百餘里與竒爾穆蘇河合奇爾穆蘇河源自威成之西北岷山之北水北流即古當州境正北流四百餘里折而西北流五百餘里與黄河合〉河水北行轉西流過崑崙北一向東北流約行半月至貴徳州地名必齊勒始有州治官府州𨽻吐蕃等處宣慰司司治河州又四五日至積石州即禹貢積石五日至河州安鄉闗一日至達魯坑東北行一日洮河水南來入河〈思本曰自竒爾穆蘇河與黄河合又西北流與彭賛河合彭賛河源自彭賛山之西北水正西流七百餘里過扎薩克逹實與黄河合折而西北流三百餘里又折而東北流過西寧州貴徳州馬嶺凡八百餘里與邈水合邈水源自清唐宿軍谷正東流五百餘里過阿勒巴站與黄河合又東北流過土橋站古積石州來羌城廓州溝米站界羌城凡五百餘里過河州與頁彭河合頁彭河源自西傾山之北水東北流凡五百餘里與黄河合又東北流一百餘里過塔布城銀川站與湟水浩亹河合湟水源自祈連山下正東流一千餘里注浩亹河浩亹河源自刪丹州之南山山下水東南流一百餘里注湟水然後與黄河合又東北流一百餘里與洮河合洮河源自羊撒嶺北東北流過臨洮府凡八百餘里與黄河合〉又一日至蘭州過北卜渡至鳴沙河過應吉里州正東行至寧夏府南東行即東勝州𨽻大同路自發源至漢地南北澗溪細流傍貫莫知紀極山皆草石至積石方林木暢茂世言河九折彼地有二折葢奇爾穆蘇及貴徳州必齊勒也〈{{{1}}}〉
官制之定
世祖中統元年四月初定官制初太祖特穆津起自朔土統有其衆部落野處諸事草創設官甚簡以斷事官為至重之任位三公上丞相謂之大筆且齊掌兵柄則左右萬戸而已後以西域漸定始置達嚕噶齊於各城監治之達嚕噶齊華言掌印官也及取中原太宗諤格德依始立十路宣課司選儒臣用之金人來歸者因其故官若行省若元帥則以行省元帥授之世祖即位始大新制作乃命劉秉忠許衡酌古今之宜定内外官制其總政務者曰中書省秉兵柄者曰樞宻院司黜陟者曰御史臺體統既立其次在内者則有寺有監有衛有府在外者則有行省有行臺有宣慰司有廉訪司其牧民者則曰路曰府曰州曰縣官有常職位有常員食有常禄其長則䝉古人為之而漢人南人貳焉於是一代之制始備五月立十路宣撫司置宣撫使并副使
至元七年春正月立尚書省初議三省並建侍御史高鳴上言曰臣聞三省設自近古其法由中書出政移門下議不合則有駁正或封還詔書議合則還移中書中書移尚書尚書乃下六部郡國方今天下大於古而事益繁取决一省猶曰有壅况三省乎且多置官者求免失政也但使賢俊萃于一堂連署參决自免失政豈必别官異坐而後無失政乎故曰政貴得人不貴得官不如一省便帝深然之
九年春正月罷尚書省
十五年秋七月詔定武官承襲之制凡有功陞秩者原職令他有功者居之不得令子姪復代陣亡者始得襲病死者降一等把總百戸老死者不襲著為令
十九年十二月詔御史臺得自選其屬初御史唯用漢人至是崔彧請參取䝉古人用之又言臺察之選止申中書寧無偏黨之弊今宜令本臺得自選任既而江淮省臣有欲專恣而忌臺察之言者上議欲以行臺𨽻行省詔廷臣雜議兵部尚書董文用曰御史臺譬之臥虎雖未噬人人猶畏其虎也今虗名僅存而紀綱猶不振更加抑之則風采薾然無復可望此不可行也從之二十年六月增給官吏俸初詔定官吏贓罪法自五十貫以上皆决杖除名不叙百貫以上者死崔彧謂今百官月俸不能副贍養之資難責以廉勤之操宜更議增庶官月俸所增俸鈔唯賦之於民官吏不貪民必受惠其有以貪抵罪又復何辭遂詔内外官吏俸以十分為差增給五分
三十三年秋七月詔中書省銓定省院臺部官屬自中書令左右丞相而下各有定員仍諭安圖曰中書省朕當親擇其餘諸司並從中書增减安圖曰比聞聖意欲倚近侍為耳目如臣所行非法從其舉奏今近臣乃伺隙援引非類曰某居某官某居某職以所署奏目付中書施行銓選之法自有定制其尢無事例者臣嘗廢格不行慮其黨有短臣者帝曰卿言良是後若此者其勿行之
三十年春正月汰冗官先是趙天麟上䇿曰臣聞設計張網莫如清簡建官置吏切戒繁多夫爵者官之尊也階者官之次也品者官之序也職者官之掌也位者官之居也禄者官之給也吏者官之佐也雖則事非位立而不辦亦有事因位多而益生此聖王所以貴寡不貴衆欲静不欲動也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周卿分職各率其屬厥後職員愈多而治愈不及古矣是以漢光廢四百縣而下民業定隋文廢五百部而天下政行皆以官不用多而在乎得賢政不在煩而貴乎省事也今國家立制自王及國王郡王國公以下為爵自特進崇進至將軍大夫校尉郎為階自正一至從九為品掌典當行為職各職所居為位各位養廉之資為禄各司贊佐行文之史為吏其制亦已詳矣然而文武二等分部中外本欲圖寧而似乎難寧也臣伏見京師不急之司院無用之署局及隨朝臺省院部以下諸有司官吏可兼不兼可併不併亦已有之矣畿外行省隨省諸有司宣慰廉訪等司路府州縣倉庫局監等諸衙門及各衙門内官吏亦有冗者矣武臣萬戸所管不滿萬人千戸所管不滿千人之類亦已有之矣臣竊以冗官之大弊有三一曰選法之弊二曰政事之弊三曰軍民之弊夫文武官吏員數既多當考滿之時近春秋之選資格之簿擾攘紛紜保薦之文交錯旁午有司行文猶且未暇奚暇顧孰果有才孰果有徳而考校之也㦲既不遑考校則取凖于籍文薦書之所陳布者矣于是雜流之人進貨賄之竇開遂致員多闕少無如之何經營者早得遷除養高者坐淹嵗月此選法之弊也夫文武官吏員數既多有當决之事而不决有當行之事而不行問其職則曰我此職也問其施為則曰僚屬非一豈我之所能獨主混齊竽而難辨受王命而自安及乎朝廷聞之遂立稽違期限之罰不亦甚歟此政事之弊也夫國家用人路廣浮濫得升使之臨蒞在下必不能敷宣政化如是則刻剥之苦役使之煩為害良多此軍民之弊也三弊不絶而徒立法以防之不知法立而懼法之人姦欺之計亦益生矣伏望陛下察此三弊凡京師不急之司院無用之局署及天下諸衙門可罷者悉罷之凡行省隨省諸有司宣慰廉訪等司路府州縣等一切諸衙門及萬戸千户所管不及數之類可併者悉併之凡省臺院部以下有諸司之官吏及天下諸衙門之官吏可减者悉减之然後以慎名器之法擇人而用之又以考幽明之法順理而考之則典選者易見其人易程其效而選法清矣臨政者事有所歸職有所主而政績成矣在下者省于煩役免于苦刻而民業定矣民者天下之本民業定而天下不太平者未之有也上嘉納之于是省内外官府二百五十五所官六百六十九員
尚書省之復
武宗至大二年八月復置尚書省以奇塔特布濟克為右丞相托克托為左丞相三寶努約希為平章政事本巴為右丞孟克特穆爾為左丞王羆叅知政事初帝從托克托嘉琿帕哈哩鼎言欲復置尚書省分理財用御史臺臣言至元中阿哈瑪特僧格相繼立尚書省綜理財用事敗併入中書今四方地震水災嵗仍不登百姓重困又復立之則必增置有司濫設官吏殆非益民之事且綜理財用在人為之若止命中書未見不可帝曰卿言良是此二人者願任其事姑聽其行焉至是約希又與本巴言其事帝命與塔斯布哈集議本巴言政事得失皆前日中書省臣所為今欲舉正彼懼有累孰願行者臣請乞舊事從中書新政從尚書其尚書省官請以奇塔特布濟克托克托等為之帝並從其議塔斯布哈言此大事遽爾更張乞與諸老臣更議之帝不從三寶努言尚書省既立更新庶政變易鈔法用官六十四員其中宿衛之士有之品秩未至者有之未歴仕者有之此皆素習於事既已任之乞勿拘例授以宣敕仍改各行中書省為行尚書省以尚書條畫頒示天下敢有沮撓者罪之 九月帝從約希言鈔法大壞乃改造至大銀鈔凡十三等每一兩准至元鈔五貫白銀一兩黄金一錢隨路立平凖行用庫買賣金銀倒換緡鈔或民間絲綿布帛赴庫回易依驗時估給價隨處路府州縣設立常平倉以權物價豐年収糴粟麥米榖值青黃不接之時比附時估减價出糴以遏沸湧金銀私相買賣及海舶興販金銀銅錢絲棉布帛下海者並禁之 尚書省言古者設官分職各有攸司方今地大民衆事益繁冗若使省臣總挈綱領庶官各盡厥職其事豈有不治頃嵗省務壅塞朝夕惟署押文案事皆廢弛天災民困職此之由自今以始省部一切皆令從宜處置大事或須上請得㫖即行用成至治上順天道下安民心又言國家地廣民衆古所未有累朝格例前後不一執法之吏輕重任意請自太祖以來所行政令九千餘條刪除繁冗使歸於一編為定制並從之 時又立資國院於大都山東河南遼陽江淮湖廣四川立泉貨監六産銅之地設提舉司十九鑄錢曰至大通寶者准至大錢十文與歴代錢通用其當五當三折二並以舊數用之既而御史言至大銀鈔始行品目繁多民猶未悟而又兼行銅錢慮有相妨今民間拘収銅器甚急民殊不便乞與省臣詳議不報 尚書省上言三宫内降之㫖曩中書奏請勿行臣等謂宜仍舊行之儻於大事有害則復奏請中書之務乞以盡歸臣等至元二十四年凡宣敕亦以尚書省掌之今臣議乞從尚書省任人而以宣敕省官委中書從之
三年六月詔尚書省右丞相托克托左丞相三寶努盡總百司庶務三寶努言省部官不肯恪勤署事敕自今晨集暮退茍或怠弛不必以聞便宜罪之其到任者或一再月辭以病者杖罷不叙
四年正月帝崩皇太子罷尚書省托克托三寶努約希本巴王羆等皆伏誅初皇太子以托克托等變亂舊章流毒百姓凡誤國欲悉按誅之延慶使楊多爾濟諫曰為政而首尚殺非帝王治也太子感其言特誅其尤者既而御史言托克托等既正典刑而黨附之徒布在列司若博囉孟克特穆爾庫哩濟蘇烏瑪喇等奸貪害政今中書方欲用為各省平章參政等官宜加罷黜遂流孟克等于海南尋復以行尚書省為行中書省有司百務復歸中書 四月罷行至大銀鈔銅錢資國院及各處泉貨監提舉司俱罷應尚書省已發各處至大鈔本及至大銅鈔截日封貯民間行使者赴行用庫倒換楊多爾濟曰法有便否不當視立法之人為廢置銅錢與楮幣相權而用古之道也何可遽廢耶言雖不用時論是之
陳邦瞻曰元世尚書省之設凡三阿哈瑪特僧格托克托三人相終始初皆以言利當人主意尚書省葢專為理財用設也中書何不可理財而必别設一省與之並哉由元世任用勲舊諸人皆新進若與之同官勢必出其下不可得志惟别立尚書省而中書之權遂奪權奪而諸勲舊束手擁虚位矣此阿哈瑪特諸人之謀也
元史紀事本末卷二
<史部,紀事本末類,元史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元史紀事本末卷三
明 陳邦瞻 撰
諸儒出處學問之槩
世祖至元十八年三月許衡卒衡自辭國子祭酒歸懷孟至是病革家人祀先衡曰吾一日未死敢不躬祀扶而起奠獻如儀既徹家人餕怡怡如也已而卒年七十三懐人無貴賤少長皆哭于其門四方學士大夫聞訃皆為位而哭衡嘗語其子曰我平生為虚名所累竟不能辭官死後慎勿請諡勿立碑但書許某之墓四字使子孫識其處足矣後贈司徒封魏國公謚文正虞集曰南北未一許衡先得朱子之書伏讀而深信之持其説以事世祖儒者之道不廢衡實啓之〈衡學問始末與姚樞竇黙趙復等出處俱附見宋編〉
十九年十二月徴處士劉因因字夢吉容城人天資絶人日記數千言過目成誦初為經學究訓詁注釋之説嘆曰聖人精義殆不止此及得周邵程朱之書一見即曰我固謂當有是也及論其學之所長曰邵至大也周至精也程至正也朱子極其大盡其精而貫之以正也愛諸葛孔明靜以修身之語表所居曰靜修至是以博果宻薦詔徴之擢右賛善大夫尋以繼母老辭歸俸給一無所受後復以集賢學士徵因上宰相書力辭帝聞之曰古有所謂不召之臣其斯人之徒歟遂不强三十年卒于家
成宗大德七年夏四月蘭谿處士金履祥卒履祥字吉父㓜敏睿及長從學同郡王栢及何基之門基則學于黃榦而榦則親得朱熹之𫝊者宋將亡遂絶意進取屏居金華山中訓迪後學諄切無倦及何基王栢之喪履祥率其同門之士以義制服觀者始知師弟之繫于彛倫也履祥嘗謂司馬文正公作資治通鑑劉恕為外紀以記前事不本于經而信百家之説是非謬于聖人不足以傳信乃用邵氏皇極經世厯胡氏皇王大紀之例損益折𠂻一以尚書為主下及詩禮春秋旁採舊史諸子表年繫事斷自唐堯以下接于通鑑之前勒為一書名曰通鑑前編以授門人許謙曰二帝三王之盛其微言懿行宜後王所當法戰國申商之術其苛法亂政亦後王所當戒則是編不可以不著也謙嘗序其論孟考證曰聖賢之心盡在四書而四書之義備於朱子顧其立言詞約意廣讀者咸得其粗而不能悉究其義或以一偏之致自異而初不知未離其範圍世之詆訾貿亂務為新奇者其弊正在此耳此金先生考證之所由作也始余三四讀自以為瞭然已而不能無惑久若有得覺其意初不與己異愈久而所得愈深與已意合者亦大異於初矣童而習之白首不知其要領者何限其可以易心求之哉當時以基之清介純實似尹和靖栢之高明剛正似謝上蔡履祥則親得之二氏而並克於己者也居仁山之下學者稱為仁山先生
十二年十二月徵處士蕭𣂏為太子諭德𣂏字惟斗陜西奉元人初出為府吏與上官語不合即引退讀書南山者三十年不求進取博極羣書及門受業者甚衆鄉人有暮行遇盗詭曰我蕭先生也盜驚愕釋去世祖時辟為陜西儒學提舉不赴後累授集賢直學士國子司業改集賢侍讀學士俱不赴至是徵拜太子右諭德扶病至京師入覲東宫書酒誥為獻以朝廷時尚酒故也尋以病請解職或問之則曰禮東宫東面師傅西面此禮今可行乎俄擢集賢直學士國子祭酒依前右諭德固辭而歸卒謚貞敏同時有韓擇字從善侯均字伯仁同恕字寛甫恕弟子第五居仁字士安皆奉元人以學行名振闗中學者宗之
文宗天厯二年春正月贈緱山處士杜瑛為翰林院學士謚文獻瑛字文□其先霸州信安人至瑛遂避地河南緱山中搜訪諸書盡讀之世祖中統初詔徴為懷孟提舉學校官不赴杜門著書優游道藝以終其身所著書曰春秋地里原委十卷語孟旁通八卷皇極引用八卷皇極疑事四卷極學十卷律吕律厯禮樂雜志三十卷文集十卷其於律則究其始研其義長短清濁周徑積實各以類分取經史之説以實之而折𠂻其是非其於厯則謂造厯者皆從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為厯元獨邵子以為天開於子取日甲月子星甲辰子為元㑹運世之數無朔虚無閏餘率以三百六十為嵗而天地之盈虚百物之消長不能出乎其中矣論閉物開物則曰開於已閉於戊五天之中也六地之中也戊巳月之中星也又分卦配之紀年金之大定庚寅交小過之初六國朝之甲寅三月二十有三日寅時交小過之九四其説多先儒所未發云
至順三年六月呉澄卒澄字㓜清撫州崇仁人自㓜用力聖賢之學嘗著説曰道之大原出於天神聖繼之堯舜而上道之元也堯舜而下其亨也洙泗鄒魯其利也濓洛闗閩其貞也分而言之上古則羲皇其元堯舜其亨禹湯其利文武周公其貞乎中古之統仲尼其元顔曽其亨子思其利孟子其貞乎近古之統周子其元程張其亨也朱子其利也孰為今日之貞乎未之有也然則可以終無所歸哉具早以斯文自任如此宋末舉進士不第隠居布水谷讀書著述遂不復出至元中召至京師欲官之以母老辭歸朝廷命有司即其家録所著書置于國子監除江西儒學副提舉以疾去尋為翰林學士泰定間謝病歸士大夫皆迎請執業而四方之士不憚數千里躡履負笈來學山中者常不下千數百人少暇即著書至將終猶不置也於易書詩春秋禮記各有纂言盡破傳註穿鑿以發其藴條歸紀叙精明簡潔卓然成一家言作學基學統二篇使人知學之本與為學之序尤有得於邵堯夫陸子靜之學校定皇極經世書又校正老子莊子太𤣥經樂律及八陣圖郭璞葬書初澄所居草屋數間程鉅夫題曰草廬故學者稱之為草廬先生卒年八十五有大星墜其舍東北贈臨川郡公謚文正
順帝元統二年夏四月休寧處士陳櫟卒櫟字夀翁少有異質宋亡科舉廢櫟慨然發憤致力於聖賢之學以朱熹氏為宗延祐初詔科舉取士櫟不欲就試有司强之試中選遂不赴禮部教授于家不出門户者數十年所居堂曰定宇學者稱為定宇先生至是卒年八十三揭徯斯志其墓與呉澄並稱曰澄居通都大邑又數登用于朝天下學者四面而歸之故其道逺而章尊而明櫟居萬山間與木石居而足跡未嘗出鄉里故其學必待其書之行天下乃能知之及其行也亦莫之禦是可謂豪傑之士矣世以為知言櫟同郡胡一桂胡炳 一桂字庭芳婺源人初德興沈貴寶受易於董夢程夢程受朱熹之易於黃榦一桂父方平及從貴寶夢程學嘗著易學啓蒙通釋一桂之學出於方平得朱熹氏源委之正所著書有周易本義附録纂疏本義啓䝉翼傳朱子詩傳附録纂疏並行于世學者稱雙湖先生 炳字仲虎亦以易名家作易本義通釋而於朱熹所著四書用力尤深餘干饒魯之學本出於朱熹而其為説多與熹牴牾炳文深正其非作四書通凡詞異而理同者合而一之辭同而指異者析而辨之往往發其未盡之藴東南學者因其所自號稱雲峯先生
至正三年冬十月金華處士許謙卒謙字益之父觥宋淳祐七年進士謙少孤甫能言母陶授以孝經論語入耳輙不忘既長遭國亡而家亦破自力於學借書於人以四部分讀之所涉向博而有疑無所從質聞鄉先生金履祥深明道學之要遂委已而學焉履祥告之曰吾儒之學理一而分殊理不患其不一所難者分殊耳又曰聖人之道中而已矣謙由是致其辨於分之殊而要其歸於理之一毎事毎物求夫中者而用之葢自其登金氏之門即以聖賢之學為已任師弟子間口授指畫盡得其相傳之奥履祥没謙益加充闡自得者為多於書無所不觀窮探聖微有不可通即不敢強於儒先之説所未安者亦不敢茍同也謙學於天文地理典章制度食貨刑法字學音韻醫經數術靡不該貫一事一物可為博聞多識之助者必謹志之而異端之説必洞究其藴奥其教學者以立性人倫為本以開明心術變化氣質為先以為己為立心之要以分别義利為處事之制至誠諄切内外殫盡為學者師四十年部使者數列其行義于朝郡舉茂才又舉遺逸以應詔皆固辭江淛鄉闈嘗請持文衡亦辭不就所著述甚衆尤深於易嘗謂伏羲之經廣大悉備文王周公孔子之詞乃其傳注六爻之義特發凡舉例耳學者稱為白雲先生後謚文懿
王褘曰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相傳之道至孔子乃集其大成宋周程氏者作復續斯道之統而道南之學由楊時氏一再傳為羅從彦氏李侗氏至朱熹氏又集其大成者也然孔門羣弟子惟曾氏之傳得其宗曽氏以其所傳傳之子思子思以傳之孟子一出於正焉朱氏之徒亦衆矣得其宗者惟黃榦氏榦傳何基氏基傳王栢氏栢之傳為履祥為謙其授受之淵源如御一車以行大逵如執一籥以節衆音推原統緒必以四氏為朱學之正適亦何其一出於正粹然如此也程氏之道至朱氏而始明朱氏之道至金氏許氏而益著使百年以來學者有所宗鄉不為異説所遷而道術必出於一可謂有功於斯道者矣大抵儒者之功莫大於為經經者斯道之所載焉者也有功於經即其所以有功於道也金氏許氏之為經其為力至矣其於斯道謂之有功非耶
五年十二月資州處士黃澤卒澤字楚望生有異質自少以明經學道為志好為苦思久之如有所見作顔淵仰高鑽堅論大德中江西行省聞其名授江州景星書院山長既久又為山長于洪州東湖書院受學者益衆秩滿即歸閉門授徒不復言仕嘗以為去聖久逺經籍殘闕傳注家率多傅㑹近世儒者又各以才識求之故議論雖多而經㫖愈晦必積誠研精有所悟入然後可以窺見聖人之本真既乃盡悟經傳之㫖自言毎於幽閑寂寞顛沛流離疾病無聊之際得之及其久也則豁然無不貫通於是六經傳注之失未决之疑凡數十年苦思而未通者皆渙然氷釋作十翼舉要三傳義例翼經罪言呉澄嘗觀其書以為平生所見明經士未有能及之者謂人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楚望真其人乎然澤雅自慎重未嘗輕與人言李泂使過九江請北面為弟子授一經且將經紀其家澤謝之曰以君之才何經不可明然亦不過筆授其義而已若余則於艱苦之餘乃能有見吾非邵子不敢以二十年林下期君也泂嘆息而去或問澤自閟如此寧無不傳之懼澤曰吾道興廢上闗天運豈區區人力所致門人惟新安趙汸為高弟得其春秋之學為多
郭守敬授時厯
世祖至元十七年十一月甲子行授時厯先是至元初劉秉忠言大明厯自遼金承用二百餘年浸以後天宜在所立改未及用其議而秉忠沒至十三年江南畧平天下混一上思其言遂議改修新厯立局以庀事詔郭守敬與王恂率南北日官分掌測驗而張文謙張易領其事前中書左丞許衡亦叅預焉守敬乃言厯之本在於測驗而測騐之器莫先於儀表今司天渾儀宋皇祐中汴京所造與此處天度不符比量南北二極差約四度表石年深亦復欹側宜盡攷其失更置之及擇高塏之所造木為重棚創簡儀高表用相比覆又以為天樞附極而動昔人嘗展管望之未得其的作候極儀極辰既得天體斯正作渾天象象雖形佀莫適所用作玲瓏儀以表之矩方測天之正圓莫如以圓求圓作仰儀古有經緯結而不動改之作立運儀日有中道月有九行合而作證理儀表高景虚其象非真作景符月雖有明測景則難作闚凡厯法之驗在於交㑹作日食月食儀天有赤道輪以當之兩極低昂標以指之作星晷定時儀其器凡十有三又作正方按九表懸正儀凡四等為四方行測者所用又作仰規覆矩圖異方渾葢圖月出入永短圖凡五等與上諸儀互相叅攷十六年改局為太史院以恂為太史令守敬同知太史院事乃進所造儀表式於榻前指陳理致一一周悉自朝及夕上不為倦因奏唐開元間僧一行令南宫説測景天下其可考者今十三處今疆宇比唐尤廣必多方測驗而後日月交㑹分數時刻之不同晝夜長短之不同日月星辰去天高下之不同可得周知上可其奏乃置監候官十四人分道而出先從南北取直立表以測景南海北極出地二十五度夏至景在表南長一尺一寸六分晝五十六刻夜四十四刻衡嶽北極出地二十五度夏至日在表端無影晝五十六刻夜四十四刻岳臺北極出地三十五度夏至景長一尺四寸八分晝六十刻夜四十刻和林北極出地四十五度夏至景長三尺二寸四分晝六十四刻夜三十六刻鐵勒北極出地五十五度夏至景長五尺一分晝七十刻夜三十刻北海北極出地六十五度夏至景長六尺七寸八分晝八十二刻夜一十八刻繼又測驗上都北極出地四十三度少北京北極出地四十二度强益都北極出地三十七度少登州北極出地三十八度少高麗北極出地三十五度少西京北極出地四十度少太原北極出地三十八度少安西府北極出地三十四度半强興元北極出地三十三度半强成都北極出地三十一度半强西涼州北極出地四十度强東平北極出地三十五度太大名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南京北極出地三十四度太强陽成北極出地三十四度太弱揚州北極出地三十三度鄂州北極出地三十一度半吉州北極出地二十三度半雷州北極出地二十度太璚州北極出地十九度太十七年新厯成守敬與諸太史同上奏曰帝王之事莫重於厯自黃帝迎日推策帝堯以閏月定四時成嵗舜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爰及三代厯無定法周秦之間閏餘乖次至漢造三統厯百三十年而是非始定東漢造四分厯七十餘年而儀式方備又百三十一年鎦洪造乾象厯始悟月行有遲疾又百八十年姜岌造三紀甲子厯始悟以月食衡檢月宿度所在又五十七年何承天造元嘉厯始悟以朔望及皆定大小餘又六十五年祖沖之造大明厯始悟太陽有嵗差之數極星去不動處一度餘又五十二年張子信始悟日月交道有表裏五星有遲疾留逆又三十三年鎦焯造皇極厯始悟日行有盈縮又三十五年傅仁均造戊寅元厯頗采舊儀始用定朔又四十六年李淳風造麟德厯以古厯章蔀元首分度不齊始為總法用進朔以避晦晨月見又六十三年僧一行造大衍厯始以朔有四大三小定九服交食之異又九十四年徐昻造宣明厯始悟日食有氣刻時三差又二百三十六年姚舜輔造紀元厯始悟食甚泛餘差數以上計千一百八十二年厯經七十改其創法者十三家自是又百七十四年惟我聖朝統一六合肇造區夏専命臣等改治新厯臣等用創造簡儀高表憑測到實數所攷正者凡七事一曰冬至自丙子年立冬後依每日測到晷影逐日取對冬至前後日差同者為準得丁丑年冬至在戊戌日夜半後八刻半又定丁丑夏至得在庚子日夜半後七十刻又定戊寅冬至在癸卯日夜半後三十三刻己卯冬至在戊申日夜半後五十七刻半庚辰冬至在癸丑日夜半後八十一刻半凡減大明厯十八刻逺近相符前後應準二曰嵗餘自鎦宋大明厯以來凡測景驗氣得冬至時刻真數者有六用以相距各得其時合用嵗餘今攷定四年相符不差仍自宋大明壬寅年距至今日八百一十年毎嵗合得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五分其二十五分為今厯嵗餘合用之數三曰日躔用至元丁丑四月丁丑望月食既推求日躔得冬至日躔赤道箕宿十度黃道箕九度有畸仍憑每日測到太陽躔度或憑星測月或憑月測日或徑憑星度測日立術準算起自丁丑正月至乙卯十二月凡三年共得一百三十四事皆躔於箕與月食相符四曰月離自丁丑至今每日測到逐時太陰行度推算變從黃道求入轉極遲極疾并平行處前後凡十三轉計五十一事内除不的者外有三十事得大明厯入轉後天又因考驗交食加大明厯三十刻與天道合五曰入交自丁丑五月以來憑每日測到太陰去極度數比擬黃道去極度得月道交於黃道共得八事仍依日食法度推求皆有食分得入交時刻與大明厯所差不多六曰二十八宿距度葢自漢太初以來距度不同互有損益大明厯則於度下餘分附以太半少皆私意牽就未嘗實測其數今新儀皆細刻周天度分每度為三十六分以距線代管闚宿度餘分並依實測不以私意牽就七曰日出入晝夜刻大明厯日出入晝夜刻皆據汴京為準其刻數與大都不同今更以本方北極出地高下黃道出入内外度立法推求每日日出入晝夜刻得夏至極長日出寅正二刻日入戌初二刻晝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極短日出辰初二刻日入申正二刻晝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永為定式所創法者凡五事一曰太陽盈縮用四正定氣立為升降限依立招差求得毎日行分初未極差積度比古為密二曰月分遲疾古厯皆用二十八限今以萬分日之八百二十分為一限凡折為三百三十六限依垜疊格差求得轉分進退其遲疾度數逐時不同葢前所未有三曰黃赤道差舊法以一百一度相滅相乘今依算術勾股弧矢方圓斜直所容求到度率積差差率與天道實為脗合四曰黃赤道内外度據累年實測内外極度二十三度九十分以圓容方直矢接勾股為法求每日去極與所測相符五曰白道交周舊法黃道推變白道以斜求斜今用立渾比量得月與赤道正交距春秋二正黃赤道正交一十四度六十六分擬以為法推逐月毎交二十八宿度分於理為盡是嵗有詔頒行新厯賜名授時於是厯雖已頒而推歩之式立成之數猶未有成書㑹太史卒守敬乃比次篇類整齊分秒裁為推歩七卷立成二卷厯議擬稿三卷轉神選擇二卷上中下三厯註式十二卷二十二年陞太史令遂奏上其書又為時侯箋註二卷修改源流一卷儀象法式二卷二至晷景考二十卷五行細行考四十卷古今交食攷一卷新測二十八舍雜坐諸星八宿去極一卷新測無名諸星一卷月離考一卷並藏之官古厯天周與嵗周小餘同於日度四分之一漢魏以來漸覺不齊而破分之論起守敬乃用百年為率小餘之下増損各一以之上推往古下驗方來無不脗合乃積年日法演積分換之説皆所不用其所為厯測驗既精設法詳具今且九十年無分毫差者舊儀悉多蔽礙且距齒有度刻而無細分以管望星漸外則所見漸展尤難取的守敬所為儀但用天常赤道四游三環三距設四游於赤道之上而附直距於四游之外與雙環兩間同結環距端測日月星則以兩線相望取其正中所當之刻之度之分之秒至為切密八尺之表夏至景長尺有五寸千里為差一寸其説見於周官周髀唐一行雖嘗疑之而未之有改守敬乃為表比古制加五倍上施橫梁毎日中以符竅夾測橫梁之景折取中數視舊法但取表端之景者加審矣
佛教之崇
世祖至元十九年帝師額琳沁死達爾瑪巴拉實哩嗣初土番人帕克斯巴者相傳自其祖多爾濟以其法佐國主霸西域十餘世帕克斯巴生七嵗誦經數十萬言能約通其大義國人號之聖童年十五謁帝于潛邸與語大悦日見親幸中統元年帝即位尊為國師授玉印命製䝉古新字字成上之其字僅千餘其母凡四十有一其相闗紐而成字者則有韻闗之法其以二合三合四合而成字者則有語韻之法而大要則以諧聲為宗至元六年詔頒行天下凡璽書頒降並用䝉古新字各以其國字副之遂升號帕克斯巴曰大寶法王十一年請告西還乃以其弟額琳沁嗣焉十六年帕克斯巴死詔贈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宣文輔治大聖至德普覺真智佑國如意大寶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師自額琳沁嗣凡六嵗至是死復以達爾瑪巴拉實哩嗣立自是每帝師一人死必自西域取一人為嗣終元世無改焉
文宗天厯二年帝師輩年札克策喇實至上命朝廷一品以下咸郊迎大臣俯伏進觴帝師不為動惟國子祭酒富珠哩翀舉觴立進曰帝師釋迦之徒天下僧人師也予孔子之徒天下儒人師也請各不為禮帝師笑而而起舉觴卒飲衆為之栗然 按元自太祖起朔方時已崇尚釋教及得西域世祖以其地廣且險逺俗獷好鬭思有以柔服其人乃郡縣土番之地設官分職盡領之於帝師乃立宣政院其為使位居第二者必以僧為之帥臣以下亦僧俗並用軍民盡屬統理於是帝師之命與詔勑並行西土百年之間朝廷所以敬禮而尊信之者無所不用其至雖帝后妃主皆因受戒而為之膜拜正衙朝㑹百官班列而帝師亦或専席於坐隅且每帝即位之始降詔褒䕶必勑章佩監絡珠為字以賜葢其重之如此其未至而迎之則中書大臣馳驛累百騎以往所過供億送迎比至京師則勑大府假法駕半仗以為前導詔省臺院官以及百司庶府並服銀鼠濟遜用每嵗二月八日迎佛威儀往迓且命禮部尚書郎中専督迎接及其卒而歸葬舍利又命百官出郭祭饑大德九年専遣平章政事特穆爾乘傳䕶送賻金五百兩銀千兩幣帛萬疋鈔三千錠皇慶二年加至賻金五千兩銀一萬五千兩錦綺雜綵共一萬七千疋雖其昆弟子姓之往來有司亦供億無乏泰定間以帝師弟恭噶伊實戩將至詔中書持羊酒郊勞而其兄索諾木藏布遂尚公主封白蘭王賜金印給圓符其弟子之號司徒司空國公佩金玉印章者前後相望為其徒者怙勢恣睢日新月盛氣𦦨熏灼延于四方為害不可勝言有嘉木揚喇勒智者世祖用為江南釋教總統發掘故宋趙氏諸陵之在錢塘紹興者及其大臣塜墓凡一百十所戕殺平民四人受人獻美女寶物無算且攘奪盜取財物計金一千七百兩銀六千八百兩玉帶九玉器大小百一十有一雜寶貝百五十有二大珠五十兩鈔一十一萬六千二百錠田二萬三千畝私庇平民不輸公賦者二萬三千戸他所藏匿未露者不論也又至大元年上都開元寺西僧强市民薪民訴諸留守李璧璧方詢問其由僧已率其黨持白挺突入公府隔案引璧髪捽諸地捶朴交下拽之以歸閉諸空室久乃得脱奔訴于朝遇赦以免二年復有僧龔柯等十八人與諸王哈喇巴爾妃呼圖克齊德濟爭道挺妃墮車歐之且有犯上等語事聞詔釋不問而宣政院臣方奏取㫖凡民歐西僧者截其手詈之者斷其舌時仁宗居東宫聞之亟奏寢其令㤗定二年西臺御史李昌言嘗經平涼府靜㑹定西等州見西番僧佩金字圖符絡繹道途馳騎累百傳舍至不能容則假館民舍因迫逐男子奸汚女婦奉元一路自正月至七月往返者百八十五次用馬至八百四十餘匹較之諸王行省之使十多六七驛戸無所控訴臺憲莫得誰何且國家之製圓符本為邊防警報之虞僧人何事而輒佩之乞更正僧人給驛法且令臺憲得以糾察不報必嚕匝納實哩之誅也有司籍之得其人畜土田金銀貨貝錢幣邸舍書畫器玩以及婦人七寶裝具價直鉅萬萬云若嵗時祝釐禱祠之常號稱好事者其目尤不一有曰辰類阿索勒華言慶讚也有曰斯滿拉華言藥師壇也有曰綽克絅華言䕶城也有曰多爾沁華言大施食也有曰多爾濟埓克多爾華言美妙金剛迴遮施食也有曰齊爾多克巴華言迴遮也有曰隆科爾華言風輪也有曰贊多爾華言作施食也有曰楚多爾華言出水濟六道也有曰當喇克多爾華言迴遮施食也有曰登多爾華言常川施食也有曰坐靜有曰嚕綽華言師子吼道塲也又有曰雅滿達噶華言黒獄帝主也有曰吹思絅多爾瑪華言䕶江神施食也有曰齊特古朗絅華言自受主戒也又有曰辰類坐靜有曰尼古察坐靜華言袐密坐靜也有曰札木華言文殊菩薩也有曰衮布多爾華言至尊大黒神迴遮施食也有曰赫巴匝爾華言大喜樂也有曰璸匝雅華言無量夀也有曰都克噶爾華言白傘蓋呪也有曰班匝喇克察華言五護陀羅尼經也有曰阿斯達薩達實哩華言八十頌般若經也有曰薩斯納總華言大理天神呪也有曰科爾羅普爾普總華言大輪金剛呪也有曰策巴克黙特總華言無量夀經也有曰斯羅克巴華言最勝王經也有曰薩思納總華言䕶神呪也有曰納木卓木總華言懷相金剛也有曰卜嚕卜巴華言呪法也又有作攃攃者以泥作小浮屠也又有作多爾康者其作多爾康或一所二所以至七所作攃攃者或十萬二十萬以至三十萬又嘗造浮屠二百一十有六實以七寶珠玉半置海畔半置水中以鎮海災延祐四年宣徽使㑹毎嵗内廷佛事所供其費以斤數者用麫四十三萬九千五百油七萬九千酥二萬一千八百七十蜜二萬七千三百自至元三十年間醮祠佛事之日僅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司遂増至五百有餘僧徒貪利無已交結近侍欺昧奏請布施莽齋所需非一嵗費千萬較之大德不知幾倍又每嵗必因好事奏釋輕重囚徒以為福利雖大臣如阿里閫帥如必實哷勒莫不假是以逭其誅宣政院叅議李良弼受賕鬻官直以帝師之言縱之其餘殺人之盜作奸之徒寅縁幸免者多至或取空名宣勑以為布施而任其人可謂濫矣凡此皆有闗乎一代之治體者故今備著焉若夫天下寺院之領于内外宣政院曰禪曰教曰律則固各守其業惟所謂白雲宗白蓮宗者亦或頗通奸利云
武仁授受之際
成宗大德三年十二月命懷寧王哈尚出鎮漠北哈尚帝兄達爾瑪巴拉之長子母曰鴻吉哩氏同母弟曰阿裕爾巴里巴特喇
九年六月立子德夀為皇太子 十月帝不豫皇后秉政詔出阿裕爾巴里巴特喇與其母鴻吉哩氏出居懷州 十二月太子徳夀卒
十年十二月阿裕爾巴里巴特喇至懷州所過郡縣供帳華侈悉令撤去嚴飭扈從毋擾於民民皆感悦十一年正月丙辰朔帝大漸免朝賀癸酉崩于玉德殿皇后布爾罕以已嘗謀出阿裕爾巴里巴特喇及其母居懷州至是恐其兄哈尚立必報前怨乃命召安西王入京師欲立之左丞相阿固台平章賽音迪延齊瑪克新巴延及諸王穆爾特穆爾陰左右之謀斷哈尚歸路奉皇后垂簾聴政立安西王輔之於是阿固台以祔廟及攝位事集廷臣議太常卿田忠良博士張昇曰制祔廟必書嗣皇帝名今將何書御史中丞何瑋亦執不可阿固台變色曰制自天降耶公等不畏死敢沮大事瑋曰死畏不義耳茍死於義何畏議遂寢時右丞相哈喇遜收百司符印封府庫稱疾守宿掖門内㫖日數至皆不聴衆欲害之未敢發懷寧王適遣喀喇托克托計事京師哈喇哈孫令亟還報復遣使南迎阿裕爾巴里巴特喇于懷州使至阿裕巴爾巴里巴特喇疑未行其傅李孟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訓也今宫車晏駕大太子逺在萬里殿下當急還宫庭以安人心阿裕爾巴里巴特喇乃奉其母行先遣孟趨哈喇哈遜覘之適后使問疾哈喇哈遜所孟入長揖引其手診之衆謂孟醫也竟不疑既而知安西之變有日還報曰事急矣不可不早圖之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曰當以卜决之孟召卜者謂曰大事待爾而决第云其吉及入筮果吉孟曰筮不違人是謂大同阿裕爾巴里巴特喇喜振袖而起衆翼之登騎諸司皆歩從至漳河值大風雪田叟有以盂粥進者近侍却不受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曰漢光武嘗為㓂兵所迫食豆粥大丈夫不備嘗艱難罔知稼穡以致驕惰命取食之賜叟綾一匹慰遣之 二月辛亥阿裕爾巴里巴特喇至大都與母鴻吉哩氏入内哭盡哀復出舊邸安西之黨見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既至遂謀以三月三日偽賀其生辰因以舉事哈喇遜聞之夜遣人啓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曰懷寧王逺不能猝至恐變生不測當先事而發阿裕爾巴里巴特喇復遣都萬户囊嘉特詣諸王圖喇定計囊嘉特力贊之乃先二日三月丙寅率衛士入内稱懷寧王遣使召安西計事至即并諸王穆爾特穆爾執之鞫問詞服械送上都收阿固台巴圖瑪克新賽音迪延齊巴延等誅之諸王庫庫楚雅克呼都克進曰今罪人斯得太子實世祖之孫宜早正大位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曰王何為出此言也彼奸人潛結宫闈亂我家法故誅之豈欲作威福以覬望神器耶懷寧王吾兄也宜正大位已遣使奉璽北迎之矣遂自監國與哈喇哈遜日夜居禁中以備變俾李孟叅知政事孟損益庶務裁抑僥倖羣小多不樂既而曰執政大臣當自天子親用今鑾輿在道孟未見顔色誠不敢冒大任固辭弗許遂逃去不知所之 五月乙丑懷寧王哈尚至大都初哈尚聞帝崩自阿勒坦山至和琳諸王勲戚合詞勸進王曰吾母及弟在大都俟宗戚畢㑹議之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既平内難其母鴻吉哩妃惑於日者言欲哈尚讓位於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海桑聞之語喀喇托克托曰我捍邊陲十年又𦙍次居長王命之言茫昧難信設我即位後所行上合天心下副民望則雖一日之短亦足埀名萬年何可以陰陽家言而乖祖宗之托哉此殆用事之臣檀權専殺恐他日或治其罪故為是奸謀耳汝為我往察事機疾歸報我乃親帥大軍由西道諸王鄂爾和由中道成格勒由東道各以勁卒一萬從而徘徊不進托克托馳至大都入道哈尚言妃愕然曰修短之説雖出術家為太子周思逺慮乃我深愛今貪憝已除宗王大臣議已定太子不速來何為汝所致言殆有讒間汝歸為我彌縫之而趣其來先是妃以哈尚不至復遣阿實克布哈迎之備道安西謀變始末及大弟監國與諸王羣臣推戴之意至是托克托繼往行至中道哈尚輿中望見之趣使同載托克托具述妃言懷寧王大感悟至是至上都即以阿實克布哈為平章政事遣還報兩宫阿裕爾巴里巴特喇即侍其母來㑹於上都廢皇后巴約特氏居東安殺之誅安西王阿南達及諸王穆爾特穆爾 甲申懷寧王即位詔曰昔我太祖皇帝以武功定天下世祖皇帝以文德洽海内列聖相承丕衍無疆之祚朕自先朝肅將天威撫軍朔方殆將十年親御甲胄力戰却敵者屢矣方諸蕃内附邊事以寧遽聞宫車晏駕迺有宗室諸王貴戚元勲相與定策於和林咸以朕為世祖曽孫之嫡裕宗正𣲖之傳以功以賢宜膺大寶朕謙讓未遑至於再三還至上都宗親大臣復請於朕間者姦臣乘隙謀為不軌賴祖宗之靈母弟阿裕爾巴里巴特喇禀命太后恭行天罰内難既平神器不可久虚宗祧不可乏嗣合詞勸進誠意益堅朕勉狥輿情於五月二十八日即皇帝位任大守重若渉淵氷屬嗣服之云初其與民更始可大赦天下追尊考曰順宗皇帝尊母鴻吉哩氏為皇太后加哈喇哈遜為逹爾罕並太傅阿實克布哈太尉以塔海罕為丞相成格勒竒塔特布濟克穆爾布哈並平章事 六月立弟阿裕爾巴里巴特喇為皇太子受金寶 七月封圖喇為越王左遷右丞相哈喇哈遜為和琳左丞相初皇太子入定内難阿固台有勇力人莫能近圖喇實手縛之以功封越王哈喇哈遜力爭以為舊制非親王不得加一字之封圖喇疎屬豈可以一日之功廢萬世之制帝不聴圖喇因譛于帝曰安西謀干大統時丞相亦嘗署其牘由是罷為和琳行省左丞相
武宗至大二年八月置太子右衛率府命右丞相托克托御史大夫布琳尼敦領府事取河南䝉古軍萬人𨽻之詹事王約曰左衛率府舊制有之今置右府何為諸公深思之不可以累儲宫也太子又命取安西兵器給宿衛士約謂詹事旺扎勒曰詹事移文千里取兵器人必驚疑主上聞之奈何旺札勒愧曰實慮不及此家令薛居言陜西分地五事命往理之約不為署行語之曰太子潛龍也當勿用之時為飛龍之事可乎遂止太子喜諭羣下曰事未經王彦博者勿啓一日約方啓事二宧官侍側太子問曰自古宧官壞人家國有諸對曰宧官善惡皆有之但恐處置失宜耳太子深然其言
三年正月徴李孟入見以為平章政事同知樞密院事初孟既逃去有譖于帝者曰内難初定時孟嘗勸皇太子自取帝弗之信一日太子侍宴忽戚然改容帝曰吾弟何不樂太子從容起謝曰賴天地祖宗神靈神器有歸然成今日母子兄弟之懽者李道復之功居多適思之不自知其變於色也帝即命捜訪之得於許昌陘山召見謂宰臣曰此皇祖妣命為朕賔師者宜速任之至是乃授中書平章事集賢大學士同知樞密院事四年正月癸酉朔帝不豫免朝賀庚辰帝崩于玉德殿三月庚寅皇太子即位詔曰惟昔先帝事皇太后撫
朕眇躬孝友天至由朕得托順考遺體重以母弟之嫡加有削平内難之功於其踐祚曽未踰月授以皇太子寶領中書令樞密院百揆機務聴所總裁于今五年先帝奄棄天下勲戚元老咸謂大寶之承既有成命非與前聖賔天而始徵集宗親議所宜立者比當稽周漢晉唐故事正位宸極朕以國恤方新誠有未忍是用經時今則上奉皇太后勉進之命下狥諸王勸戴之勤三月十八日於大都大明殿即皇帝位可大赦天下初帝在東宫宦者李邦寧乗間言於武宗曰陛下富於春秋皇子漸長父作子述古之道也未聞有子而立弟者武宗不悦曰朕志已定汝自往東宫言之邦寧慙懼而退及帝即位左右咸請誅之帝曰帝王厯數自有天命其言何足介懷加邦寧開府儀同三司
特們德爾之奸
武宗至大三年雲南行省左丞相特們德爾擅離職赴闕尚書省奏奉㫖詰問尋以皇太后㫖赦之
仁宗皇慶元年三月中書右丞相特們德爾以病免先是武宗崩帝在東宫以丞相三寶努等變亂舊章誅之用旺札勒及李孟為中書平章政事鋭欲更張政事而皇太后在興聖宫已有㫖召特們德爾為中書右丞相踰月帝即位因遂相之及幸上都命特們德爾居守大都至是以病去職
延祐元年九月復以特們德爾為中書右丞相時右丞相哈克繖自言非世勲族姓不可獨當國因舉特們徳爾自代遂拜開府儀同三司録軍國重事居數月復進右丞相以哈克繖為左丞相特們德爾奏言往時富民往諸蕃商販率獲厚利蕃貨日重請遣官置綱以征其貸私往者沒官又請預買山東河間運使來嵗鹽引及各冶鐵貨以足用又江南田糧雖嘗經理多未核實可始自江浙以及江東西宜先事嚴限格令田主自實仍禁勢豪毋得沮撓帝皆從之尋遣使者分行各省括田増税苛急煩擾江右為甚明年⿰民蔡五九作亂南方騷動詔罷其事五九尋伏誅
三年三月中書平章政事張珪罷時帝如上都皇太后以張珪嘗劾特們德爾不可使為太師召珪切責杖之珪創甚輿歸時珪子景元宿衛左右以父病篤辭還帝驚問故殊不懌遣使賜珪酒進拜大司徒遂謝病歸四年六月特們德爾罷以哈克繖為右丞相特們德爾之再入相恃勢貪虐兇穢滋甚中外切齒羣臣不知所為平章政事蕭拜珠稍牽制之中丞楊多爾濟慨然以糾正其罪為己任上都富民張弼殺人繫獄特們德爾使家奴脅留守賀勝使出之勝不可多爾濟亷得特們德爾受弼賂鉅萬萬乃與拜珠及勝奏之而内外御史凡四十餘人共劾其桀黠姦貪欺上罔下占據晉王田及衛兵牧地竊食郊廟供祀馬受諸王人等珍玉之賄動以萬計誤國之罪又在阿哈瑪特僧格上四方憤嫉咸願車裂斬首以快人心奏上帝震怒特們德爾懼逃匿太后宫多爾濟持之益急太后召多爾濟責之帝不傷太后意但罷其相位而遷多爾濟為集賢學士六年四月特們德爾復起為太子太師中丞趙世延論其不法數十事併内外臺劾其不可輔導東宫者又四十餘人帝以太后故皆不聴
七年正月帝崩太后以特們德爾為中書右丞相 二月殺平章蕭拜珠御史中丞楊多爾濟特們德爾既相以二人嘗攻其姦惡必欲報之遂以太后㫖召二人至徽政院與徽政使實勒們御史大夫圖圖爾布哈雜問之罪以違太后㫖多爾濟曰中丞之職恨不及斬汝以謝天下果違太后㫖爾豈有今日耶特們德爾又引同時御史二人證其罪多爾濟唾之曰汝等備員風憲為是狗彘事耶坐者皆慙俯首特們德爾即起入奏未幾傳㫖執二人載諸國門外殺之並籍其家是日風沙晦㝠都人洶洶道路相視以目後欲奪多爾濟妻劉氏與人劉剪髪毁容自誓乃免時特們德爾日思報復讎怨誅戮不已左丞張思明謂曰山陵甫畢新君未立丞相恣行殺戮人皆謂陰有不臣之心萬一諸王駙馬疑而不至奈何不可不熟慮也衆皆危之特們德爾稍悟曰非左丞言幾誤吾事 三月太子即位特們德爾進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師 左遷前中書平章李孟為集賢侍講學士特們德爾以孟初不附已欲因其不就陰中之孟拜命欣然帝謂特們德爾子巴爾濟蘇曰爾輩謂孟不肯為是官今如何由是無敢言 五月殺上都留守賀巴延特們德爾怨巴延嘗發張弼之獄乃奏其便服迎詔為不敬殺之籍其家 八月下四川平章政事趙世延獄初世延既解中丞出為四川平章特們德爾猶以世延劾其姦誣怨之不已屬其黨誘世延從弟索約爾哈呼誣告之逮世延置對既遇赦猶鍜鍊成獄請置極典并究省臺諸臣帝不允謂近侍曰頃特們德爾必欲置趙世延於死地朕素聞其忠良故毎奏不納左右咸稱萬嵗英宗至治二年八月特們德爾死特們德爾自復相以來恃其權寵乗間肆毒睚眦之私無有不報帝覺其所譖毁者皆先帝舊人滋不悦其所為乃任左丞相拜珠委以心腹由是特們德爾漸見疎外因稱疾不出及聞拜珠奉㫖往立其祖安圖碑於范陽將復涖省事入朝至内帝聞其來遣人止之遂怏怏而死
三年五月監察御史葢繼元宋翼言特們德爾奸貪負國生逃顯戮死有餘辜乃命毁所立碑併追奪官爵籍沒其家
晉邸之立
英宗至治三年八月御史大夫達實弑帝於南坡及右丞相拜珠初特們徳爾既奪爵籍産達實等以奸黨不自安帝在上都夜寐不寜命作佛事拜珠以國用不足諫止之既而懼誅者復隂誘羣僧言國當有厄非作佛事大赦無以禳之拜珠叱曰爾輩不過圖得金帛而已又欲庇而罪耶奸黨聞之益懼乃生異謀至是帝自上都南還駐蹕南坡是夕達實與知樞密院事額森鐵穆爾諸王諳達布哈等謀逆以達實所領阿蘇衞兵為外應達實先與前平章政事齊勤特穆爾殺右丞相拜珠而達實直犯禁幄手弑帝於卧所時年二十一帝性剛明嘗以地震避殿徹樂减膳近臣有稱觴賀者叱曰朕方修徳不暇汝為大臣不能匡輔反為諂耶拜珠進曰咎在臣等宜求賢自代帝曰無多遜朕之過也嘗謂宰執曰中書選人署事旬日御史臺即改除之臺除者中書亦然今山林儒逸良多卿等不能盡心求訪惟以親戚故舊更相引用耶其明㫁多類此然以果於刑戮奸黨畏誅遂搆大變云 諸王諳達布哈及額森特穆爾奉璽綬迎晉王伊蘇特穆爾於北邊伊蘇特穆爾者裕宗之孫晉王噶瑪拉長子也襲封晉王仍鎮北邊初王府内史都爾蘇得幸於王嘗偵伺朝廷事機以其子哈克繖事丞相拜珠得入宿衛乆之哈克知達實欲傾害拜珠遂脱歸是年三月宣徽使塔坦來王邸為都爾蘇言主上將不利於晉王由此二人深相要結八月二日達實密遣烏魯斯來告曰我與哈克額森特穆爾實達爾謀已定事成推立王為皇帝又以告都爾蘇曰汝與瑪蘇庫知之勿令舒瑪爾節得聞也於是王命□烏魯斯遣布琳黙色赴上都以密謀告變未至帝遇弑於是諸王諳達布哈及額森特穆爾奉皇帝璽綬來迎 九月晉王即皇帝位於龍居河大赦天下以額森特穆爾為右丞相都爾蘇為中書平章政事達實知樞密院事時諸王瑪努勒言於帝曰不誅元凶則陛下善名不著天下後世何由而知陛下心帝深然之 十月遣使至大都以即位告天地宗廟社稷誅逆賊額森特穆爾旺扎勒圖們等於行在所以舒瑪爾節為中書右丞相寜珠為御史大夫遣入京師收達實及其黨齊勤特穆爾等悉誅之戮其子孫籍没家産為特們徳爾子索諾木議逺流張珪曰索諾木從逆賊親斫丞相拜珠臂乃欲活之耶 十一月帝至大都 十二月御史臺經歴多爾濟巴勒御史徹爾達罕烏徳美額森呼圖克並坐黨達實免官於是監察御史趙成慶等言特們徳爾在先朝包蔵禍心離間親藩誅戮大臣使先帝孤立卒罹大禍其子索諾木親與逆謀久逃天憲乞正其罪以快元元之心伊喇圖圖爾哈布薩敦皆達實之黨不宜寛宥遂並伏誅 流諸王伊埒特穆爾于雲南諳達布哈于海南吹布哈于尼嚕罕博囉烏魯斯布哈於海島並坐與達實逆謀 時舒瑪爾節等言南坡之變諸王瑪努勒逃匿潛邸願効死力且請誅戮元凶上契宸𠂻嘗䝉奬諭今臣等議宗戚之中能自拔逆黨盡忠朝廷者惟有瑪努勒請加封賞以示激勸遂以泰寧縣三千户封瑪努勒為泰寧王 議討逆功以都爾蘇為左丞相寧珠索多並加光禄大夫賜舒瑪爾節等金有差 詔改明年元為泰定
三帝之立〈明宗 文宗 順帝〉
仁宗延祐二年十二月立武宗子和實拉為周王出鎮雲南初武宗既立帝為太子後丞相三寳努復勸立和實拉召喀喇托克托言之托克托曰太弟定宗社居東宫已乆兄弟权侄世世相承孰敢紊其序乎三寳努曰今日兄已授弟異日能保叔授其侄乎托克托曰在我不可渝彼失其信天實鑒之至是議立太子特們徳爾欲固位取寵乃請立皇子碩迪巴拉又與太后幸臣實勒們譛和實拉於兩宫遂封為周王遣出鎮雲南三年三月置周王常侍府官屬以圖古勒鄂尔多尚嘉努博囉嘉琿等為之 十一月周王和實拉次延安其臣圖古勒尚嘉努及武宗舊臣喇實沙卜丹哈巴爾圖等皆來㑹嘉琿謀曰天下者我武宗之天下也王之出鎮本非上意由左右讒搆致然請以其故白行省俾聞之朝廷庶可杜塞離間不然事變叵測遂與數騎馳去先是阿斯罕為太師特們徳爾奪其位出之為陜西行省丞相及嘉琿等至即與平章政事塔齊爾行臺御史大夫圖嚕卜中丞托歡悉發闗中兵分道自河中府入已而塔齊爾托歡襲殺阿斯罕嘉琿于河中和實拉遂西行至北邊金山西北請王察克台等聞和實拉至咸率衆來附和實拉至其部與定約束毎歳冬居扎延夏居阿嚕噶克察山春則命從者耕於野泥十餘年間邊境寜謐
英宗至治元年五月遷武宗第二子圖卜特穆爾於瓊州時右丞相特們徳爾懷私固寵搆釁骨肉諸王大臣莫不自危中政使約尔珠告托歡徹爾等交通親王於是徙圖卜特穆爾居海南因禁日者毋交通諸王駙馬掌隂陽五科者毋泄占候
泰定帝泰定元年正月召圖卜特穆爾於瓊州 十月封圖卜特穆爾為懷王居建康
致和元年是年九月文宗即位改元天厯三月徙懷王圖卜特穆爾於江陵 七月帝崩於上都年三十六葬起輦谷稱為泰定帝
王禕曰武宗以兄弟相及約繼世子孫迭居大位而仁宗惑於憸言不守宿諾傳位英宗仍使武宗二子明宗文宗出居於外及英宗遇弑而明宗在北文宗在南晉邸乗間入繼大綂或謂晉邸非所宜立雖然晉王於世祖孫也於次為長雖守藩服嘗有盟書今而國統之弗繼則求所當立者舎晉王之系將誰屬耶然則謂晉邸非所宜立者亦過也舊傳英宗之弑晉邸與聞之故其殁不舉請諡升祔之典明其為賊也然考之實録皆不得其實傳聞之謬烏可信哉
初帝由晉邸立而和實拉兄弟以武宗子播越南北人心念之僉樞密院事雅克特穆爾自以身受武宗寵拔之恩謀欲立其二子乘帝有疾與諸王滿都等隂圖其事至是帝崩皇后皇太子遣使詣大都命平章政事額卜徳哷勒收掌百司印章及諭安百姓 八月甲午百官集興聖宫雅克特穆爾率阿拉克特穆爾博囉齊等十七人兵皆露刃號於衆曰武宗皇帝有子二人天下正統當歸之敢有不順者死遂手縳平章額卜徳哷勒巴延徹爾分命勇士執中書左丞托多參政王士熙參議托克托呉秉道侍御史特黙格丘世傑太子詹事丞王桓等皆下獄雅克特穆爾與西安王喇特納實哩共守内庭推前湖廣行省左丞相拜布哈為中書左丞相詹事達實哈雅為中書平章蘇蘇為左丞王布琳濟達為樞密副使與中書右丞趙世延等分典庶務調兵守禦關隘徵諸衞兵屯京師下郡縣造兵器出府庫犒軍士雅克特穆爾直宿禁中達旦不寐一夕再徙人莫知其處是時周王和實拉逺在沙漠猝未能至慮生他變乃遣前河南參政明埒克棟阿迎懷王圖卜特穆爾於江陵密以意諭河南行省平章巴延令簡兵以備扈從且令達實特穆爾矯為南使言懷王已次近郊使民無驚疑 己亥明埒克棟阿至汴梁與巴延合謀執行省臣皆下之獄 癸卯巴延殺平章竒嚕及右丞拜特穆爾是日明埒棟阿等至江陵甲辰懷王發江陵遣使召鎮南威順髙昌諸王來㑹執湖廣行省左丞瑪哈謀送京師以博索代之河南行省出府庫金銀鈔錠分給官吏將士又命有司造乗輿供張儀仗等物平章巴延勒兵以俟㕘政圖卜台獨曰今䝉古軍與宿衛之士俱在上都而令特黙齊軍守諸隘吾恐此事之不可成也是夜圖卜台將手刃殺巴延巴延覺遂拔劔殺圖卜台而奪其所部軍器馬匹 丁未雅克特穆爾遣其弟薩敦守居庸關子騰吉斯屯古北口戊申雅克特穆爾又令奈曼台矯為使者北來言周王亦整兵南行聞者皆悦懷王命巴延為河南行省左丞相遣博囉等將兵守潼闗己酉丞相都爾蘇殺諸王滿都於上都滿都時與阿穆爾台宗正札爾固齊庫庫楚平章瑪魯集賢學士烏魯斯布哈太常禮儀院使哈克齊等十八人同附雅克特穆爾事覺被殺 庚戌懷王至汴梁巴延等扈從北行以前翰林學士鄂博哈雅為河南行省平章事辛亥以雅克特穆爾知樞密院事 壬子托克托穆爾帥其軍自上都來歸即命守古北口 癸丑上都諸王以兵分道攻大都 乙夘托克托穆爾及上都諸王實喇平章柰曼台詹事奇徹戰於宜興斬奇徹於陣禽奈曼台送京師戮之實喇敗走 丁巳懷王入京師居大内 以明埒克棟阿庫庫台蘇蘇並為平章政事曹立為右丞巴延為御史大夫趙世延為御史中丞髙昌王特穆爾布哈知樞密院事 己未上都梁王旺沁右丞相達實特穆爾太尉布哈平章政事瑪魯御史大夫寜珠等兵次榆林隆鎮衞指揮海哈謀附上都坐棄市 是月道拉實立泰定帝子喇實晉巴為帝於上都年九歳改元天順九月庚申朔雅克特穆爾督師居庸關遣薩敦以兵
襲上都兵於榆林擊敗之追至懷來而還隆鎮衞指揮烏徳美以兵襲上都諸王穆爾特穆爾特黙齊於陀羅臺執之歸於京師 壬戌懷王遣使祭五嶽四瀆命蘇蘇宣諭中外曰昔在世祖以及列聖臨御咸命中書省綱維百司總裁庶政凡錢榖銓選刑罰興造罔不司之自今除樞密院御史臺其餘諸司及左右近侍敢有隔越中書奏請者以違制論監察御史其糾言之 賜上都將士來歸者鈔各有差 召雅克特穆爾赴闕 上都諸王額森特穆爾等自遼東以兵入遷民鎮 丁夘雅克特穆爾率請王大臣請懷王早正大位以安天下王以兄周王和實拉在漠北欲虚位俟之雅克特穆爾曰人心向背之機間不容髪一或失之噬臍無及王曰必不得已當明吾志播告天下 己巳上都諸王呼喇台等引兵入崞州 遣薩敦拒遼東兵於薊州東流沙河敖拉守居庸關 以伊蘇岱爾知行樞密院事將兵行視太行諸關西擊河中潼闗軍 辛未殺額卜徳哷勒流托多王士熙巴延徹爾托歡等於逺州並籍其家壬申懷王即皇帝位於大都詔曰洪惟我太祖皇帝混一海宇爰立定制以一統緒宗親各受分地勿敢妄生覬覦此不易之成規萬世所共守者也世祖之後成宗武宗仁宗英宗以公天下之心以次相傳宗王貴戚咸遵祖訓至於晉邸具有盟書願守藩服而與賊臣達實額森特穆爾等潛通隂謀冒干寳位使英宗不幸罹於大故朕兄弟播越南北備歴艱險臨御之事豈獲與聞朕以叔父之故順承惟謹於今六年災異迭見權臣都爾蘇額卜徳哷勒等專權自用疎逺勲舊廢棄忠良變亂祖宗法度空府庫以私其黨類大行上賓利於立幼顯操國柄用成其姦宗王大臣以宗社之重綂緒之正協謀推戴屬於𦕈躬朕以菲徳宜俟大兄固讓再三百僚耆老以為神器不可以乆虛天下不可以無主周王遼隔朔漠民庶遑遑已及三月誠懇迫切朕姑從其請謹俟大兄之至以遂朕固讓之心已於致和元年九月十三日即皇帝位於大明殿其以致和元年為天厯元年可大赦天下於戯朕豈有意於天下哉重念祖宗開創之艱恐隳大業是以勉徇輿情尚賴爾中外文武臣僚協心相與輯寜億兆以成治功咨爾多方體予至意癸酉封雅克特穆爾為太平王 乙亥上都旺沁兵襲
破居庸關將士皆潰雅克特穆爾還軍次榆河帝出齊化門視師 丁丑雅克特穆爾來見曰乘輿一出民心必驚軍旅之事臣請以身任之帝即日還宫 戊寅雅克特穆爾與旺沁前軍戰於榆河敗之追奔紅橋北其樞密副使阿拉克特穆爾指揮使呼圖克特穆爾復以兵㑹旺沁來戰又敗之 辛巳雅克特穆爾與上都軍大戰於白浮之野敗之明日大霧旺沁等遁崑山收集散亡復來戰雅克特穆爾列陣白浮西敵不敢犯至夜薩敦托克托穆爾前後夾攻敗走之追及於昌平北斬首數千級降者萬餘人帝遣使諭雅克特穆爾曰丞相毎臨陣躬冒矢石脱有不虞奈何自今第以大將旗鼓督戰可也雅克特穆爾對曰凡戰臣必以身先之敢後者論以軍法若委之諸將萬一失利悔將何及 乙酉上都兵入古北口將士皆潰其知樞密院事凖台以兵掠石槽雅克特穆爾先遣薩敦倍道趣石槽掩其不備擊之自將大軍繼其後轉戰四十餘里至牛頭山擒駙馬博囉特穆爾政事䝉古達實特穆爾等殺之將校降者萬人餘軍奔竄夜遣薩敦出古北口逐之托克托穆爾與遼東兵戰薊州南殺獲無算 丁亥遼東軍抵京城雅克特穆爾引兵拒之令京城召募壯丁乗城拒守戊子上都諸王呼喇台等兵入紫荆關將士皆潰陜西行臺御史大夫額森特穆爾兵從大慶關渡河擒河中府官殺之萬戸徹尔特穆爾軍潰而遁河東官吏皆棄城走 十月己丑雅克特穆爾引兵至通州擊遼東軍敗之遣托克托穆爾將兵四千西援紫荆關 癸巳上都諸王呼喇台游兵進逼南城雅克特穆爾及湯翟王太平國王多羅台等戰於檀子山之棗林殺太平死者蔽野餘皆宵遁 乙未雅克特穆爾等帥軍循北山而西趣良鄉時諸將與呼喇台阿拉克特穆爾等戰於盧溝橋聲言雅克特穆爾大軍至敵兵皆遁 丙申中書省臣言上都諸王大臣不思祖宗成憲惑於都爾蘇之言輒以兵犯京畿賴陛下神武旺沁遂致潰亡生擒諸王博囉特穆爾及諸用事臣䝉古達實等既已明正典刑宜傳首四方以示衆從之 戊戌諸將追阿拉克特穆爾等至紫荆關獲之送京師皆棄市 己亥特們徳爾軍復入古北口雅克特穆爾引兵禦之大戰於檀州南敗之特們徳爾走還遼東 辛丑齊王伊埒特穆爾䝉古元帥布哈等以兵圍上都道拉實等奉皇帝璽出降梁王旺沁遁遼王托克托為齊王伊埓特穆爾所殺遂收上都諸王符印喇實晉巴不知所終
丘濬曰泰定帝乃裕宗之嫡孫噶瑪拉之長子於屬為宗子非不當立也英宗為達實所弑諸王迎立之初不與其謀武宗二子次雖當立然既為英宗所據則非其有矣泰定初立之年即立喇實晉巴為太子至是五年名分已定圖卜特穆爾遣兵攻之以致於死他史不明言其所以致死之由然所以致之死地者圖卜特穆爾也律以春秋趙盾之法非弑而何
丁未陜西兵至鞏昌縣黒石渡遂據虎牢復入武關 庚戌帝御興聖殿諸王大臣奉上皇帝寳分遣使者檄行省内郡罷兵 甲寅元帥伊遜代爾執湘寜王巴拉實哩送京師初巴拉實哩及趙王滿濟勒罕諸王呼喇台承上都之命各起所部兵南侵冀寕還次馬邑至是被執十一月辛酉額森鼐兵至武安額森特穆爾以軍降甲子陜西兵進逼汴梁聞朝廷傳檄罷兵乃解去
甲戌遷泰定后翁吉喇特氏於安東州 庚辰遣使奉迎周王和實拉於漠北 癸未都爾蘇旺沁茂穆蘇寜珠薩勒迪黙色額森特穆爾等俱棄市 十二月甲寅復遣治書侍御史薩勒迪等迎周王時諸王皆勸周王南遷京師周王遂發北邊諸王察克台元帥圖烈納等咸帥師扈行舊臣博囉尚嘉努哈瑪爾圖皆從至金山嶺北命博囉如京師
二年正月庚申遣前翰林學士承㫖布達實哩北還周王行在所仍命太府太監實喇卜奉金帛以往 乙丑復遣中書左丞伊埒特穆爾迎周王 壬午周王遣博囉至京師 乙酉薩勒迪等見周王於行幄勸進 丙戌周王即皇帝位於和寜之北遣薩勒廸還京師命之曰朕弟曩嘗觀書史邇者得無廢乎聽政之暇宜親賢士大夫講論史籍以知古今治亂得失卿等至京師當以朕意諭之舊臣及兩宫之人聞北使至皆歡呼曰吾天子真自北來矣爭先迎謁所至成聚 二月辛夘立妃鴻吉哩氏為皇后 辛丑追尊周王母伊奇哩氏母唐古氏並為皇后 辛亥帝勑羣臣曰薩勒迪還言大兄已即皇帝位凡二月二十一日以前除官者速與制勑後凡銓選其詣大兄行在以聞 三月辛酉帝遣雅克特穆爾奉皇帝寳於行在所 四月癸巳雅克特穆爾見於行在所行在嘉其功拜為太師復諭之曰凡京師百官朕弟所用者並仍舊其諭以朕意雅克特穆爾因奏陛下君臨萬方國家大事所繫者中書省臣樞密院御史臺而已宜擇人居之遂以武宗舊人哈瑪尔圖為中書平章政事拜特穆爾知樞密院事博囉為御史大夫 甲午立行樞密院命昭武王知院事和斯賽音特穆爾瑪努勒同知院事是日宴諸王大臣於行殿因諭臺臣曰太祖有訓美色名馬人皆悦之然方寸一有係累即能壞名敗徳卿等居風紀之司亦嘗念及此乎世祖初立御史臺首命塔齊爾博克逹濟二人協司其政天下國家譬如一人之身中書則右手也樞密則左手也左右手有疾治之以良醫省院闕失不以御史臺治之可乎凡諸王百司違法越禮一聴舉劾風紀重則貪墨懼猶斧斤重則入木深其勢然也朕有闕失卿等亦宜以聞朕不爾責 癸夘行在遣使立帝為皇太子己未皇太子遣翰林學士承㫖阿拉克特穆爾覲于行在 乙亥行在勑大都省臣鑄皇太子寳時求故太子寳不知所在乃命更鑄之 丁丑皇太子發京師北迎行在 六月丁亥行在次琨都楞鄂布爾遣近侍拜布哈至京師 庚戌皇太子次於上都之六十店辛亥行在次哈喇哈納圖詔諭中書省臣凡國家錢榖銓選諸大政事先啓皇太子然後以聞 八月乙酉行在次于翁果察圖丙戌皇太子入見是日行在宴皇太子及王大臣于行殿 庚寅帝暴崩于行在皇太子入臨哭盡哀雅克特穆爾以行在皇后之命奉皇帝寳授于皇太子
胡粹中曰聞之故老言雅克特穆爾奉上璽綬明宗從官有不為之禮者雅克特穆爾且怒且懼既而帝暴崩雅克特穆爾聞哭聲即奔入帳中取寳璽扶文宗上馬南馳本史乃言皇太子入哭盡哀雅克特穆爾以皇后命奉皇帝寳授於太子其説不合豈當時忌諱有不敢明言者歟
癸巳皇太子至上都己亥皇太子復即位於上都大赦天下以巴延為左丞相竒徹台阿爾斯蘭哈雅趙世延並為平章政事達哩為右丞鄂允趙世安並㕘知政事達實特穆爾知樞密院特穆爾布哈特穆爾圗並御史大夫 九月丁巳帝還大都 十月丙申上大行皇帝尊諡廟號明宗
至順元年三月封皇子喇特納逹喇為燕王 四月皇后鴻吉哩氏殺明宗皇后班布爾實 五月廢明宗子托歡特穆爾時帝將立其子喇特納逹喇為皇太子乃以托歡特穆爾乳母夫言明宗在日素謂太子非其子黜之江南驛召翰林學士阿拉克特穆爾奎文閣大學士和塔拉都哩黙色書其事於托卜齊雅又召虞集使書詔播告中外 十二月立燕王喇逹納逹喇為皇太子
二年正月皇太子喇特納逹喇卒 八月詔太子古嚕逹喇出居於雅克特穆爾家 十一月詔養雅克特穆爾之子塔喇海為子
三年八月帝崩於上都廟號文宗 十月庚子鄜王伊埒哲伯即皇帝位鄜王明宗第二子也帝始崩時雅克特穆爾請皇后立皇子雅克特穆爾后不從命立鄜王時年甫七歳百司庶務咸啓皇后取進止 十一月戊寅尊皇后為皇太后 壬辰鄜王薨廟號寜宗 皇太后遣右丞竒爾濟蘇迎托歡特穆爾于静江初托歡特穆爾既廢徙高麗使居大青島後又徙静江至是鄜王薨雅克特穆爾復請立雅克托果斯皇太后曰吾子尚幼托歡特穆爾在廣西今年十三矣且明宗長子於理當立乃遣竒爾濟蘇徃迎之
三年六月順帝元統元年三月雅克特穆爾死雅克特穆爾自秉權以來肆行無忌一宴或宰十三馬取泰定后為夫人前後尚宗室女四十人有交禮三日遽遣歸者後房充斥不能盡識一日宴趙世延宅男女列坐見座隅一婦甚麗意欲與俱歸顧左右曰此為誰對曰太師家人也自後荒淫日甚體羸溺血而死 六月己巳托歡特穆爾即皇帝位於上都初帝自廣西迎至百官具鹵簿迎于良鄉雅克特穆爾既見並馬徐行具陳迎立之意帝畏之一無所荅雅克特穆爾疑其意不可測故至京乆不得立適太史亦言其立則天下亂用是議未能决遷延者數月至是雅克特穆爾死皇太后乃與大臣定議立之且約後當傳於雅克托果斯若武宗仁宗故事 七月立雅克特穆爾女巴約特氏為皇后八月奎章閣侍書學士虞集謝病歸帝之將立也召諸老臣赴上都議集亦預焉中丞馬祖常使人告集曰御史有言矣葢以文帝嘗命集書詔言帝非明宗子故祖常以此諷集使去集乃謝病歸集既去侍臣有以舊詔言者帝不懌曰此我家事豈由彼書生耶不問
後至元元年六月左丞相騰吉斯伏誅遂殺皇后巴約特氏騰吉斯雅克特穆爾子也時右丞相巴延獨秉政騰吉斯忿曰天下本我家天下巴延何人而位吾上遂與其叔父句容郡王達蘭達哩潛蓄異心謀立諸王鴻和特穆爾帝數召達蘭達哩不至郯王蘇蘇勒圖發其謀騰吉斯伏兵東郊率勇士突入宫巴延及旺扎勒特穆爾等掩捕獲之并殺其弟塔喇海時塔喇海走匿皇后座下后蔽以衣左右曳出斬之血濺后衣巴延使人併執后后呼帝曰陛下救我帝曰汝兄弟為逆豈能相救乃遷后出宫巴延殺之於開平民舎鴻和特穆爾亦自殺 詔曰曩者文宗皇帝以雅克特穆爾嘗有勞伐父子兄弟顯列朝廷而輒造事釁出朕逺方文皇尋悟其妄有㫖傳次於朕雅克特穆爾貪利㓜弱復立朕弟伊埒哲伯不幸崩殂今丞相巴延追奉遺詔迎朕於南既至大都雅克特穆爾猶懷兩端遷延數月天殞厥躬巴延等同辭翊戴乃正宸極後薩敦達哩騰吉斯等相襲用事交通宗王鴻和特穆爾圖危社稷阿齊雅齊亦嘗與謀賴巴延等以次掩捕明正其罪元兇搆難貽我皇太后震驚朕用兢愓永惟皇太后後其所生之子一以至公為心親挈大寳界余兄弟迹其定䇿兩朝功徳隆盛近古罕比雖嘗奉上尊號揆之朕心猶為未盡已命大臣特議加禮巴延為武宗捍禦北邊翊戴文皇兹又克清大憝明勑國憲爰賜達爾罕之號至于子孫世世永賴可大赦天下 八月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
六年六月詔廢文宗廟主遷太皇太后鴻吉哩氏于東安州安置放雅克托果斯于髙麗詔曰昔武帝升遐太后惑於憸慝俾皇考出封雲南英宗遇害我皇考以武宗之嫡逺居沙漠親王大臣同心翊戴於時以地近先迎文宗暫總機務繼知天理人倫所在假讓位之名以寳璽來上皇考推誠不疑即立為皇太子文宗當躬迓之際乃與其臣伊埒布哈額哩葉明埒克棟阿等謀為不軌使我皇考飲恨上賓歸而再御宸極又私圖傳子乃搆邪言嫁禍於布爾錫皇后謂朕非明宗之子遂俾出居遐陬内懷愧嫌則殺額哩葉以杜口上天不祐遂降殞罰叔嬸布達實哩怙其勢熖不立明考之冢嗣而立朕㓜稚之弟伊埓哲伯奄復不年諸王大臣以賢以長扶朕踐祚賴天之靈權奸屏黜永惟鞠育罔極之恩忍忘不共戴天之義其命太常撤去圖卜特穆爾在廟之主布達實哩削去太皇太后之號徙東安州安置雅克托果斯放諸高麗當時賊臣伊埒布哈額哩葉已死其以明埒克棟阿等明正典刑時監察御史崔敬言文皇獲不軌之愆已撤廟祀叔母有階禍之罪亦削鴻名盡孝正名斯亦足矣惟念皇弟雅克托果斯年方在幼罹此播遷天理人情有所不忍方明皇上賓皇弟方在襁褓未有知識義當矜憫伏望陛下迎歸太后母子以盡骨肉之義不報未幾太后殂於東安州雅克托果斯遇害於中道
元史紀事本末卷三
<史部,紀事本末類,元史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元史紀事本末卷四
明 陳邦瞻 撰
托克托之貶〈哈瑪爾附〉
順帝至元六年二月黜中書大丞相巴延為河南行省左丞相巴延既誅騰吉斯獨秉國鈞遂專權自恣變亂成憲虐害天下漸有異謀帝患之巴延欲以所養弟之子托克托宿衛偵帝起居懼涉物議乃以知樞要汪嘉努翰林學士承㫖實喇卜同侍禁近實屬意托克托托克托政令日修衛士拱聽約束巴延自領諸衛精兵以珠布哈為屏蔽導從之盛填溢街衢而帝儀衛反落落如晨星勢熖薫灼天下之人知有巴延而已托克托深憂之私請於父瑪札爾台曰伯父驕縱已甚萬一天子震怒則吾族赤矣曷若於未敗圖之其父亦以為然托克托復質於師吴直方直方曰大義滅親大夫但知忠於國耳餘復何顧焉一日見帝乗間自陳忘家徇國之意帝猶未之信時帝前後左右皆巴延之黨獨沙克嘉巴勒阿嚕為帝腹心乃遣二人與托克托遊日以忠義之言相與往復論辨益悉其心靡他遂聞於帝帝始信之無疑及巴延搆陷剡王徹辰圖奏賜死帝未允輙殺之又擅貶宣讓威順二王帝不勝其怒決意逐之一日泣語托克托托克托亦泣下歸復與直方謀直方曰此大事議論之際左右為誰曰阿嚕及托克托穆爾直方曰子之伯父挾震主之威此輩茍利富貴其語一洩則主危身戮矣托克托乃延二人於家置酒張樂晝夜不令出遂與沙克嘉巴勒等謀欲候巴延入朝擒之戒衛士嚴宫門出入螭坳皆為置兵巴延見之大驚召托克托責之對曰天子所居防禦不得不爾然遂疑托克托亦增兵自衛至是巴延以所領衛兵請帝出田托克托勸帝稱疾不往巴延固請乃命太子雅克托郭斯出次柳林托克托遂與阿嚕等合謀悉拘京城門鑰命所親信列布城門下是夜奉帝居玉德殿召省院大臣先後入見出午門聽命夜二鼓遣集賽伊克察喇率三十騎扺營中取太子入城又召楊瑀范匯入草詔數巴延罪狀出為河南行省左丞相命平章事珠爾噶岱賫赴栁林黎明巴延遣騎士至城下問故托克托倨城上宣言有㫖黜丞相一人諸從官皆無罪可各還本衛巴延奏乞陛辭不許道出真定父老奉觴酒以進巴延曰爾曾見有子殺父事乎對曰不曾見子殺父惟聞有臣弑君巴延俛首有慚色 以瑪札爾台為太師右丞相托克托知樞密院 詔托克托之外諸侯王不得懸帶弓箭及環刀輙入内府 十月瑪札爾台辭右丞相仍為太師以托克托為中書右丞相托克托既秉政悉更巴延所行復科舉取士行太廟四時祭雪剡王之寃召還宣讓威順二王禁減鹽額蠲負逋開經筵中外翕然稱賢相焉
至正三年十二月以伯勒齊爾布哈為左丞相
四年五月托克托罷以阿嚕圖為中書右丞相托克托固辭相位帝問誰可代者以阿嚕圖對遂召用之封托克托為鄭王
七年六月詔免太師瑪札爾台官安置於西寧時阿嚕圖罷伯勒齊爾布哈為右丞相以宿憾譛瑪札爾台故有是詔托克托力請與父俱行時相欲傾之因有告變者復移於西域察蘇之地御史大夫額琳沁巴勒曰托克托父子無大過奈何迫之於險遂召還甘肅瑪札爾㝷卒
九年七月復以托克托為中書右丞相初瑪札爾台卒左丞相太平請令托克托歸葬左右以為難太平固請托克托得還及拜太傅托克托不知太平之有德於己也因汝中栢讒間成隙欲中傷之是時中書叅政孔思立等皆一時名人太平所拔用者悉誣以罪黜去太平既罷又誣劾之托克托母聞之謂托克托兄弟曰太平何害於汝而欲去之汝兄弟若違吾言非吾子也遂止太平故吏田復勸之自裁太平曰吾無罪當聽於天若自殺則誠有歉矣遂還奉元杜門不出
十二年八月托克托自請出師伐徐州賊李二詔許之兵部尚書穆爾瑪哈穆特等言大臣天子之股肱中書庶政之根本不可一日離乞留托克托以弼亮天工庶内外有兼治之宜不報遂詔托克托以達爾罕太傅右丞相分省於外總制諸路軍馬凡爵賞誅殺悉聽便宜從事托克托㝷破賊於徐州即軍中加拜太師趣還朝先是托克托弟額森特穆爾出師討劉福通駐沙河軍
夜潰西臺御史范文劉希曾等劾其喪師辱國托克托庇之詔不問中臺御史周伯琦阿附托克托劾文等越分干譽乃左遷西臺御史大夫多爾濟巴勒為湖廣平章而盡出文等由是人不敢言事汝中栢等復言於托克托曰不殺多爾濟巴勒丞相終不安乃命給軍餉總兵者希指數侵辱之不為動托克托復遣助教旺扎勒至軍中諷使害之旺扎勒至謂人曰平章國家耆勲舊德吾茍害之人將不食吾餘矣多爾濟巴勒竟卒於黄州
十三年正月以哈瑪爾為中書平章政事先是托克托西行也伯勒齊爾布哈為相以宿怨每欲中傷之賴哈瑪爾在上前營䕶得免伯勒齊爾布哈又與太平韓嘉納克圖們岱爾等十人結為兄弟及托克托復相謫太平陜西出伯勒齊爾布哈般陽圖們岱爾四川右丞誣以罪追至中途殺之而深德哈瑪爾復召用至是拜平章
十四年九月托克托總制諸軍出討高郵賊張士誠㝷破賊于高郵城外 十二月詔削托克托官爵安置淮安以台哈布哈等代總其軍初托克托之再相信用汝中栢由左司郎中叅議中書省平章以下見其議事莫敢異同惟哈瑪爾以有德於托克托不為之下汝中栢因譛之托克托改為宣政院使哈瑪爾深銜之至是嗾御史袁賽音布哈等劾托克托出師三月略無寸功傾國家之財以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為己隨其弟御史大夫額森特穆爾庸材鄙器玷汚清臺紀綱之政不修貪淫之心益著章三上詔以托克托老師費財已逾三月坐視冦盜恬不為意削去官爵淮安安置額森特穆爾安置寧夏以台哈布哈伊克察喇蘇蘇代將其兵詔至軍中龔伯遂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師時嘗受密㫖一意進討可也詔書且勿開開則大事去矣托克托曰天子詔我而我不從是我與天子抗也君臣之義何在既受詔即出名甲名馬分賜諸將俾各帥所部以聽伊克察喇等節制客省副使哈喇岱曰丞相此行我輩必死他人之手今日寧死丞相前遂拔刀自刎而死
十五年三月竄托克托於雲南初安置托克托於淮安既又移置額齊訥路至是臺臣尤論其謫輕故再徙雲南之鎮西其弟額森特穆爾徙四川碉門長子哈喇章肅州次子三寳努蘭州仍籍其家産 十二月哈瑪爾矯詔殺托克托於雲南托克托既貶雲南行次大理騰衝知府髙惠欲以女事之托克托曰吾罪人也安敢念及此巽詞拒絶惠銜之至是再徙阿恰齊之地惠發軍圍之哈瑪爾又矯詔遣使賜之鴆遂卒年四十二史臣曰托克托始終不失臣節惟惑於羣小急復私怨君子病焉 哈瑪爾者喀喇人與其弟蘇蘇備宿衛帝深寵眷之而哈瑪爾有口才尤為帝所嬖幸累遷官殿中侍御史帝每即内殿與哈瑪爾以雙陸為戲一日哈瑪爾服新衣侍側帝方啜茶即噀茶於其衣哈瑪爾視帝曰天子固當如是耶帝一笑而已其被愛幸無與為比太平為左丞相深惡之與御史大夫韓嘉納克謀出哈瑪爾諷監察御史沃哷海夀列其惡劾奏之其小罪則受宣讓王等駝馬諸物其大者則設帳御幄後無君臣禮又恃以提調徽寧寺為名出入托果斯皇后宫闈無間犯分之罪尤大徽寧寺者主托果斯皇后錢糧而托果斯皇后帝庻母也章再上帝僅奪哈瑪爾蘇蘇官爵居之草地而太平等三人俱罷頃之復以托果斯皇后言奪海壽官禁錮之謫太平居陜西加韓嘉納克贓罪杖流尼嚕罕以死哈瑪爾復用初哈瑪爾嘗進西天僧以運氣術媚帝帝習為之號延徹爾法延徹爾華言大喜樂也哈瑪爾之妹婿集賢學士圖嚕特穆爾故有寵於帝與婁達實巴朗達爾瑪濟達巴勒斡爾密等俱號伊納克圖嚕特穆爾性姦狡帝愛之亦薦西番僧且琳沁於帝且琳沁善秘密法謂帝曰陛下雖尊居萬乘富有四海不過保有見世而已人生幾何當受此秘密大喜樂禪定帝又習之其法亦名雙修曰延徹爾曰秘密皆房中術也帝乃詔以西天僧為司徒西番僧為太元國師其徒皆取良家女或四人或三人奉之謂之供養於是帝日從事於其法廣取婦女惟淫戲是樂又選采女為十六天魔舞每宫中讃佛則按舞奏樂宫官受秘密戒者得入餘不與又為龍舟自後宫至前宫山下海子内游戲八郎者帝諸弟與其所謂伊納克者皆在帝前相與䙝狎甚至男女裸處號所出室曰色濟克烏格依華言事事無礙也君臣宣淫而羣僧出入禁中無所禁止醜聲著聞雖市井之人亦惡聞之皇太子年日長尤深疾圖嚕特穆爾等所為然欲去之未能也哈瑪爾既譛殺托克托遂拜中書左丞相蘇蘇亦由知樞密院拜御史大夫由是國家大柄盡歸其兄弟二人矣哈瑪爾既相自以前所進番僧為恥告其父圖嚕曰我兄弟位居宰輔宜導人主以正今圖嚕特穆爾專媚上以淫䙝天下士大夫必譏笑我我將除之且上日趨昏暗皇太子年長聰明過人不若立以為帝而奉上為太上皇其妹聞之歸告其夫圖嚕特穆爾恐皇太子為帝則已必誅即以聞于帝然不敢斥言淫䙝事苐曰哈瑪爾謂陛下年老故耳帝大驚曰朕頭未白齒未落遽謂我為老耶帝即與圖嚕特穆爾謀去哈瑪爾蘇蘇計已定圖嚕特穆爾走匿尼寺中明日帝遣使傳㫖哈瑪爾蘇蘇毋入朝御史大夫吹斯絅因奏劾其罪帝猶不右丞相鼎珠等論奏不已始詔哈瑪爾惠州安置蘇蘇肇州安置臨行俱杖死仍籍其家
小明王之立
順帝至正十一年五月頴州妖人劉福通蕭縣李二兵起先是四方羣盜蜂起有司不能制及發丁夫開河民心益愁怨思亂有韓山童者欒城人自其祖父以白蓮會燒香惑衆謫徙永平至山童倡言天下大亂彌勒佛下生河南及江淮愚民翕然信之福通與杜遵道羅文素盛文郁王顯忠韓咬兒復鼓妖言言山童實宋徽宗八世孫當為中國主福通等乃刑白馬黒牛誓告天地遂同起兵以紅巾為號縣官捕之急山童就擒其妻楊氏及其子韓林兒逃之武安惟福通黨盛不可制朝廷乃命同知樞密院圖沁以兵擊之福通既破潁州遂據朱臯攻羅山上蔡真陽確山諸縣㝷犯武陽葉縣陷汝寧府及光息二州衆至十萬李二號芝麻李亦以燒香聚衆與其黨趙均用彭早住攻陷徐州據之 九月劉福通兵勢日盛右丞相托克托乃奏以其弟御史大夫額森特穆爾知樞密院事及衛王庫齊格爾總帥諸衛軍十餘萬討之復上蔡擒其黨韓咬兒誅之
十二年二月定逺郭子興見汝潁兵起列郡騷動遂與其黨孫徳崖等舉兵自稱元帥攻拔濠州據之徹爾布哈率兵欲復濠城憚不敢進惟日掠良民指稱為盜以邀賞由是人皆洶洶不安訛言日甚 三月額森特穆爾軍潰於沙河時額森特穆爾駐軍沙河軍中夜驚盡棄軍械北奔汴梁收散卒退屯朱仙鎭朝廷以額森特穆爾不知兵遣平章曼濟代之 九月右丞相托克托自出軍至徐州攻其西門賊出戰奮擊破之芝麻李遁去趙均用彭早住走濠州追擒其將數十人遂屠其城尋召托克托還朝十五年二月劉福通自碭山夾河迎韓林兒至立為皇帝又號小明王建都亳州國號宋改元龍鳯以其母楊氏為皇太后杜遵道盛文郁為丞相劉福通羅文素為平章劉六知樞密院事拆太清宫材建宫闕福通疾遵道專權命甲士撾殺之遂自為丞相 十一月達實巴圖爾進擊劉福通戰於長葛大敗將士皆奔潰至中牟收散卒屯聚會劉哈喇引兵來援大破福通兵復駐汴梁十二月達實巴圖爾大破劉福通於太康遂圍亳州小
明王遁安豐
十七年二月劉福通遣其黨毛貴陷膠州倪文俊陷陜州李武崔德等破商州攻武闗直趨長安分掠同華諸州三輔震恐俄為察罕特穆爾所敗乃退六月劉福通攻汴梁其兵分三道闗先生破頭潘馮長舅沙劉二趨晉兾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趨闗中毛貴據山東其勢大振 十二月太尉達實巴圖爾卒于軍時劉福通攻陷曹濮大名衛輝諸路達實巴圖爾引兵擊之詔遣知樞密院事達爾瑪實哩來援分兵于雷澤濮州以禦福通達爾瑪實哩戰沒諸軍大潰達實巴圖爾退駐石村朝廷疑其玩冦失機使者趣戰相踵敵覘知之詐為達實巴圖爾通好書遺諸路使者果得之以進達實巴圖爾聞之憂憤死
十八年五月劉福通攻汴梁守將珠展出走福通入據其城乃自安豐迎其主韓林兒居之以為都 秋七月懷慶路守將周全叛附于劉福通時察罕特穆爾駐軍洛陽遣拜特穆爾以兵守盌子城周全來戰拜特穆爾為其所殺遂盡驅懷慶民入汴梁福通遣全攻洛陽守將登城以大義責全全愧謝退兵福通殺之
十九年八月察罕特穆爾克汴梁劉福通復以其主韓林兒走據安豐
二十三年二月張士誠將吕珍入安豐殺劉福通據其城
二十六年十二月小明王韓林兒卒
察罕特穆爾克復之功
順帝至正十二年十二月以察罕特穆爾為汝寧府達嚕噶齊先是汝潁盜起江淮諸郡皆殘破朝廷徵兵致討卒無成功潁州沈邱人察罕特穆爾奮起義兵沈邱子弟願從者數百人與羅山李思齊同設竒計襲破羅山事聞朝廷授察罕特穆爾汝寧府達嚕噶齊思齊知府事於是所在義士俱將兵來會得萬人自成一軍屯沈邱數與賊戰輙克捷
十五年汝潁賊勢滋盛由汴以南陷鄧許嵩洛等州察罕特穆爾引其兵轉戰而北遂戍虎牢以遏鋒賊乃北渡孟津焚掠至覃懷河北震動察罕特穆爾進戰大敗之餘黨立柵河洲殱之無遺類河北遂定朝廷竒其功除中書刑部侍郎苗軍以滎陽叛察罕特穆爾夜襲之虜其衆遂營中牟已而淮右賊衆三十萬掠汴以西來𢷬中牟營察罕特穆爾結陣待之以死生利害諭士卒士卒賈勇決死戰無不以一當百會大風揚沙自率猛士鼓譟從中起奮擊賊中堅賊勢披靡不能支棄旗鼓遁走追殺十餘里斬首無算軍勢大振
十六年汝潁賊李武崔德等陷陜州遂斷殽函勢欲趨秦晉知樞密院事達實巴圖爾方節制河南軍調察罕特穆爾及李思齊往攻之察罕特穆爾即鼓行而西夜拔殽陵立柵交口陜城堅賊轉南山粟給食固守攻之猝不可拔察罕特穆爾乃焚馬矢營中如炊煙狀以疑賊而夜提兵抜靈寳城賊始覺不敢動渡河掠安邑察罕特穆爾追襲以鐵騎䠞之賊回扼下陽赴水死者甚衆賊勢窮遁去以功加河北行樞密院事
十七年劉福通遣其黨毛貴陷膠州倪文俊陷陜州李武等破商州攻武闗遂直趨長安掠同華諸州三輔震恐其時行臺豫王喇特納錫哩及省院官皆洶懼計無所出侍御史王思誠曰察罕特穆爾之名賊素畏之宜遣使求援此上䇿也守將恐其軋已論久不決思誠曰吾兵弱朝夕失守咎將安歸乃移書察罕特穆爾曰河南陜西二省互為唇齒陜西危則河南豈能獨安察罕特穆爾新復陜州得書大喜遂提輕兵五千與李思齊倍道赴援遇賊轉戰殺掠無算賊遂潰捷聞朝廷以察罕特穆爾為陜西行省左丞未幾賊自巴蜀陷秦隴據鞏昌遂窺鳯翔察罕特穆爾即先分兵入守鳯翔城而遣諜者誘賊圍鳯翔察罕特穆爾自將鐵騎晝夜馳二百里赴之分軍張左右翼掩擊城中軍亦開門鼓譟而岀内外合擊呼聲動天地賊大亂自相踐蹂斬首數萬級餘黨皆遁闗中遂定
十八年賊毛貴等陷山東遂分道犯京畿朝廷徵諸道兵入衛詔察罕特穆爾以兵屯涿州察罕特穆爾即留兵戍清湫義谷屯潼闗塞南山口以備他盜而自將鋭卒赴召時曹濮賊方分道踰太行焚上黨掠晉冀陷雲中鴈門上郡烽火數千里復大掠南還察罕特穆爾先遣兵伏南山阻隘自勒重兵屯聞喜絳陽賊果出南山縱伏兵横擊之賊皆棄輜重走山谷遂分兵屯澤州塞碗子城屯上黨塞吾兒谷屯幷州塞井陘口以杜太行諸道賊屢至守將數血戰擊却之河東遂定進陜西行省右丞兼行臺侍御史同知河南行樞密院事於是朝廷乃詔察罕特穆爾守禦闗陜晉冀撫鎮漢沔荆襄便宜行事察罕特穆爾益務練兵訓農以平定四方為己責是年劉福通陷汴梁造宫闕易正朔號召羣盜自巴蜀荆楚江淮齊魯遼西至甘肅所在兵起勢相聯結察罕特穆爾乃北塞太行南守鞏洛自將中軍軍沔池將謀取汴㑹叛將周全以賊軍攻洛陽察罕特穆爾以竒兵出宜陽破之進陜西行臺平章政事仍兼同知行樞密院事
十九年察罕特穆爾以大軍次虎牢先發游騎南道出汴南略歸亳陳蔡北道出汴東戰船浮于梁水陸並下略曹南據黄陵渡乃大發秦兵出函谷過虎牢晉兵出太行踰黄河俱會汴城下首奪其外城察罕特穆爾自將鐵騎屯杏花營諸將環城而壘賊屢出戰輙敗遂嬰城以守乃夜伏兵城南旦日遣苗軍跳梁者略城而東賊傾城出追伏兵鼓譟起邀擊敗之又令弱卒立柵外城以餌賊賊出爭之佯走薄城西因縱鐵騎突擊悉擒其衆賊由是不敢復出自五月至八月諜知城中計窮食且盡乃與諸將闗思孝等議各分門而攻至夜將士賈勇登城斬闗入遂抜之劉福通挾其偽主從數百騎岀東門遁去捷聞進河南平章政事兼樞密陜西行臺御史中丞詔告天下先是中原亂江南海漕不復通京師屢告饑至是河南既定檄書達江浙海漕乃復至二十一年察罕特穆爾克山東先是察罕特穆爾既定河南乃以兵分鎮闗陜荆襄河洛江淮而重兵屯太行營壘旌旗相望數千里乃日修車船繕兵甲務農積榖訓練士卒謀大舉以復山東至是諜知山東羣盜自相攻殺而濟寧田豐亦降于賊六月察罕特穆爾乃輿疾自陜扺洛大會諸將與議師期發幷州軍出井陘遼沁軍出邯鄲澤潞軍出磁州懷衛軍出白馬及汴洛軍水陸俱下分道並進而自率鐵騎建大將旗鼓渡孟津踰覃懷鼓行而東復冠州東昌八月師至鹽河遣其子庫庫特穆爾及諸將以精兵五萬擣東平與東平賊遇兩戰皆敗之斬首萬餘級直抵其城下察罕特穆爾以田豐據山東久軍民服之乃遣書諭以順逆之理豐及王士誠皆降遂克東平濟寧時大軍猶未渡羣賊皆聚于濟南而出兵齊河禹城拒戰察罕特穆爾分遣竒兵取間道出賊後南略泰安逼益都北徇濟陽章邱中循濵海郡邑乃自率大軍渡河與賊將戰于分齊大敗之進逼濟南城而齊河禹城俱來降南道諸將亦報捷再敗益都兵于好石橋東至海濵郡邑皆聞風送欵攻圍濟南三月城乃下詔拜中書平章政事知河南山東行樞密院事陜西行臺中丞如故察罕特穆爾遂進兵圍益都環城列營凡數十大治攻具百道並進賊悉力拒守復掘重塹築長圍遏南洋河以灌城中仍分守要害收輯流亡郡縣户口再歸職方號令煥然
二十一年察罕特穆爾為田豐所殺時山東俱平獨益都孤城猶未下六月田豐王士誠陰結賊復圖叛豐之降也察罕特穆爾推誠待之不疑數獨入其帳中豐既謀變乃請察罕特穆爾行觀營壘衆以為不可往察罕特穆爾曰吾推心待人安得人人而防之左右請以力士從又不許乃從輕騎十有一人行至王信營又至豐營遂為王士誠所刺先是有白氣如索長五百餘丈起危宿掃太㣲垣太史奏山東當大水帝曰不然山東必失一良將即馳詔戒察罕特穆爾勿輕舉未至而已及於難詔贈潁川王諡忠襄命其子庫庫特穆爾為平章政事兼知山東河南行樞密院事代總其兵庫庫特穆爾既襲父職身率將士誓必復讐而賊城守益堅乃遣壯士穴地通道以入十一月遂拔其城執賊首陳猱頭等二百餘人取田豐王士誠之心以祭其父餘黨皆就誅復遣兵取莒州山東□平
東南喪亂
順帝至正八年十一月台州黄巖民方國珍兵起初國珍與蔡亂頭等相讐殺遂入海為亂刼掠漕運詔江浙叅政多爾濟巴勒討捕之追至福州國珍知事危焚舟將遁我兵自相驚潰多爾濟巴勒遂被執國珍迫其上招降之狀朝廷從之授國珍兄弟以官將治多爾濟巴勒之罪樞密叅議歸暘曰將之失利其罪固當然所部皆北方步騎不習水戰是驅之死地耳宜募海濱之民習水利者擒之今國珍遣人請降決不當從國珍已敗我王師又拘我王臣力屈而來非真降也必討之以令四方時朝廷方事姑息卒從其請國珍兄弟不肯赴勢益猖獗十一年六月方國珍兄弟入海燒掠沿海州郡朝廷遣江浙行省左丞博囉特穆爾往擊之兵至大閭洋國珍夜率勁卒縱火鼓譟官軍不戰皆潰赴水死者過半博囉特穆爾被執反為國珍飾詞上聞朝廷復遣達實特穆爾等至黄巖招國珍國珍兄弟皆登岸羅拜退止民間紹興總管台哈布哈欲命壯士襲殺之達實特穆爾曰我受詔招降公等欲擅命耶乃止仍檄台哈布哈至海濱散其徒衆授國珍兄弟官有差 十月蘄州人徐夀輝等兵起攻陷蘄水縣及黄州路夀輝自稱皇帝國號天完改元治平以鄒普勝為太師攻陷饒州執魏中立陷信州執于大本二人不屈並死之
十二年正月徐夀輝兵陷漢陽遂陷武昌行省丞相威順王科綽布哈等棄城走夀輝兵復陷安陸府知府綽羅戰不勝死之攻沔陽推官俞述祖戰敗被執不屈夀輝怒支觧之 二月徐夀輝兵攻九江右丞博囉特穆爾方駐兵于江聞風宵遁總管李黼檄鄉落聚木石于險處遏其歸路黄梅主簿伊遜特穆爾願出擊賊黼與之出戰大敗賊兵殺獲二萬餘人黼曰賊不利於陸必以舟薄我乃令以長木數千冒鐡椎于杪暗植沿岸水中賊舟數千艘順流鼓譟而至遇木樁不得動黼發火箭射之焚溺無算時東際淮甸西自荆湖守臣往往棄城遁獨黼守孤城中外援絶而賊勢益熾進兵薄城分省平章托⺊堅布哈自北門出走黼引兵登埤賊已焚西門張弩射之轉攻東門黼急往救城已破賊兵入矣猶與之巷戰力不能敵乃揮劍叱之曰殺我無殺百姓賊刺之墮馬與兄冕子秉昭俱死州民聞之哭聲震地具棺塟之時冕居潁亦死于賊事聞贈黼隴西公諡文忠 三月台州路達嚕噶齊台哈布哈與方國珍戰于澄江死之時朝廷方征徐州命江浙募舟師北守大江國珍懐疑復劫其黨入海台哈布哈遣義士王大用往諭國珍拘留不遣而令其黨陳仲達往来議降台哈布哈具舟張受降旗乗潮下澄江觸沙不行垂與國珍遇呼仲達申前議仲達目動氣索台哈布哈覺其心異手斬之即前賊船奮擊之賊羣至欲抱持入其船台哈布哈嗔目叱之奪刀殺賊賊攅槊刺之中頸死猶植立不仆投其屍海中事聞追贈魏國公諡忠介 七月徐夀輝遣項普略引兵掠徽饒諸州遂犯昱嶺闗攻杭州城城中猝無備㕘政樊執敬遽上馬率衆出中途與賊遇乃奮力斫賊中鎗而死時董搏霄従江浙平章嘉琿征安豐乗勝攻濠州㑹朝廷命移軍援江南遂渡江至徳清而杭州已陷嘉琿問計摶霄曰賊見杭城子女玉帛必縦欲不暇為備宜急攻之若退保湖州使賊乗鋭出京口則江南不可為矣嘉琿猶豫未决諸将亦難其行搏霄曰公江浙相君方面既陷而及今不取誰任其咎復拔劍顧諸将曰相君在此敢有慢令者斬遂進兵薄杭州賊迎敵麾壯士突前諸軍相繼夾擊凡七戰追殺至清河坊賊奔接待寺塞其門而焚之賊皆死遂復杭州已而餘杭武康德清亦次第平搏霄亦受代去徽饒賊復自昱嶺闗冦於濳行省乃假摶霄為叅政復提兵討之搏霄即日引兵扼新溪追殺至於潜復其縣又復昱嶺闗賊兵復大至陷千秋闗摶霄按軍不動伏兵城下授以火礟約曰見旗動即發已而視賊稍懈進兵擊之伏兵見旗動盡發遂奪千秋闗賊復攻獨松百丈幽嶺三闗搏霄先以兵守要路分三道會兵擣賊巢乘勝復安吉㝷克廣德賊復犯徽州有道士能作十二里霧搏霄伏兵擊之已而妖霧開伏兵皆起賊大潰斬首數萬級徽州復平 九月以余闕為淮西宣慰副使守安慶時冦兵日盛闕扺官十日而賊至拒却之乃集有司諸將議屯田戰守䇿環境築堡砦選精甲外捍而耕稼於中浚湟增陴隍外環以大防深塹三重南引江水注之環植木為柵城上四面起飛樓表裏完固俄升都元帥廣西苗軍五萬從元帥阿爾斯蘭沿江下抵廬州闕移文謂苗蠻不當使窺中國詔阿爾斯蘭引還苖兵有暴于境者即收戮之凛凛莫敢犯時羣盜環布四外闕居其中左提右挈屹為江淮一保障 十一月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桑節擊趙普勝戰于湖口兵敗死之桑節初為南臺御史大夫執政惡之出為湖廣平章至是移江西桑節馳赴任比至江東復有詔令守江州時江州已陷趙普勝周驢等據池陽太平諸郡號百萬桑節募兵得三千人趨銅陵克之擒驢奪其船六百艘軍聲大振遂復池州分兵攻石埭諸縣進據清水灣又大破之賊久圍安慶聞風燒營遁去遂進復湖口縣克江州留兵守之命王惟恭樹柵小孤山桑節自據番陽口綴江西要衝以圖恢復日久援不至賊乘大艦來攻編葦篾塞上下流火之桑節率兵力戰衆死且盡桑節獨堅坐不動中流矢而仆賊素聞其名不忍害舁至密室乃蘇羅拜餽食桑節叱之七日乃自力而起北向再拜曰臣力竭矣遂絶桑節河西人楚斯結之子
十三年五月泰州白駒亭民張士誠及其弟士德士信起兵陷泰州淮南行省遣知府李齊招降被留久之賊酋自相戕始縱齊來歸士誠㝷殺叅政趙璉陷興化縣行省以左丞偰哲篤鎮高郵出齊守甓社湖會數賊呼譟入城省憲官皆遁齊還城門已閉士誠遂據高郵稱誠王國號大周建元天祐已而有詔赦之使至不得入賊紿言請李知府來乃受命行省强齊往至則下齊于獄齊雖辨説百端而士誠本無降意士誠呼齊使跪齊叱曰吾膝如鐵豈為賊屈士誠怒使拽倒椎碎其膝而咼之時論大科三魁若李黼台哈布哈及齊皆不負科名云 十月以方國珍兄弟為各路治中不受先是遣江浙左丞托里特穆爾及南臺侍御史尊達實哩復招諭國珍既而二人報國珍已降乞授以五品流官令納其船散遣徒衆遂以國珍為徽州路治中國章廣德路治中國英信州路治中國珍等疑懼不受命仍擁船千艘據海道阻絶糧運復遣江浙右丞阿哩衮實克等率兵討之 十二月江浙行省布延特穆爾及西寧王雅克哈尚等合軍討徐壽輝于蘄水壽輝敗走獲其官屬四百人初徐壽輝將王善既陷羅源遂攻福州連江縣巡檢劉濬募壯士與其子健數與力戰濬中箭墜馬健下馬掖之俱被執濬罵賊而死健亦以死拒賊善義而釋之使瘞父屍健歸請帥府兵以復讐弗聽因盡散家貲結死士百人詐為工商流丐入賊中半夜發火大譟賊驚擾自相殺健手斬殺其父者幷擒善獻于帥府事聞贈濬行省檢校授健古田令
十四年六月張士誠冦楊州達實特穆爾兵敗諸軍皆潰士誠㝷陷盱𣅿及泗州
十五年春正月徐壽輝遣其將倪文俊復破沔陽威順王科綽布哈令其子報恩努等同元帥阿爾斯蘭水陸並進討之至漢川水淺文俊用火篾燒船兵遂敗報恩努被殺 三月徐壽輝兵破襄陽 五月倪文俊自沔陽復破中興路元帥多爾濟巴勒戰死
十六年正月倪文俊建都于漢陽迎徐壽輝據之未幾復陷常德澧州諸路 二月張士誠陷平江路據之改為隆平府遂陷湖州松江常州諸路初或傳士誠有降意朝廷遣烏瑪喇孫撝持詔往諭之士誠拘之一室迫使降撝詬斥不絶及士誠徙平江撝與士誠部將張茂先者謀遣人約鎮南王刻日進兵復髙郵事洩被害三月方國珍復降命為海道漕運萬戸其兄國璋為衢州路總管 七月張士誠遣兵破杭州江浙丞相達實特穆爾遁平章尊逹實哩力戰死先是達實特穆爾兵屢敗議者以為苗軍可用遂自寳慶招土官楊旺扎勒至淮南殺賊以功屢官江浙行省叅政至是士誠兵破杭州達實特穆爾兵入富陽旺扎勒乃自嘉興引苗軍及萬户普賢努擊敗士誠兵復其城達實特穆爾乃還然苗軍素無紀律肆為鈔掠所過蕩然無遺達實特穆爾方倚旺扎勒為重莫敢禁遏旺扎勒益恣凡事皆決于旺扎勒達實特穆爾僅署成案而已 是年淮安城陷亷訪使楮布哈死之楮布哈居羣盜間守淮安者五年大小數百戰糧盡食草木螺蛤魚蛙烏燕及靴皮鞍韂革廂弓之筋俱盡撤屋為薪人皆露處城陷布哈猶據西門力鬭中傷見執為賊所臠子巴噶亦死
十七年八月張士誠侵嘉興楊旺扎勒敗之士誠乃以書約降旺扎勒欲納之達實特穆爾以其反覆不可信不許旺扎勒固勸乃承制假江浙亷訪使周伯琦行省叅政至平江招諭之士誠始要王爵不許又請為三公旺扎勒亦力為之請達實特穆爾幸其降遂授士誠太尉其弟士德淮南平章士信同知樞密院事其黨皆授官有差於是朝廷以招安士誠為達實特穆爾之功加太尉 九月徐壽輝將陳友諒殺倪文俊併其軍自稱平章
十八年正月陳友諒破安慶淮南行省左丞余闕死之先是余闕固守安慶倚小孤山為藩蔽命義兵元帥胡巴延統水軍戍守友諒自上流引軍直擣山下巴延與戰四日夜不勝奔還賊追薄城下闕遣兵扼之俄而饒冦攻西門友諒兵乘東門既登城闕揀死士奮擊敗之敵兵恚甚乃幷軍樹柵起飛樓來攻闕分兵捍敵晝夜不得息至是池州趙普勝軍東門友諒軍西門饒兵軍南門闕徒步提戈為士卒先分遣部將督三門之兵自以孤軍血戰斬首無算而闕亦被十餘創日中城陷火起闕知不可為乃引刀自剄墮清水塘中死妻蔣氏及妾伊伯耶律氏子德臣女安安甥福童亦皆赴井死同時死者守臣韓建一家被害居民誓不從賊焚死者以千計其知名者萬户李宗可紀守仁陳斌金承宗經歴段桂芳都事特穆爾布哈千户盧廷玉葛延齡邱卺許元琰奏差烏德美百户黄寅孫安慶推官黄圖嚕岱經歴楊恒知事余中懷寧縣尹陳巨濟事聞贈闕平章政事追封豳國公諡忠宣 四月陳友諒破龍興時和尼齊以左丞守洪都舊帥多通任其將章巴延布哈雅克布哈捍城頗有功和尼齊疾而撓之城陷和尼齊出走多通奔撫州謀舉兵為追者所殺友諒盡陷江西諸路十九年六月陳友諒遣其黨王奉國冦信州巴延布哈德濟自衢往援破走其兵時鎮南王子大聖努屯兵城中開門出迎巴延布哈登城四顧誓以破賊自許後數日賊又來攻遂分兵為三出城奮擊斬首數千級復大破之友諒弟友德植木柵攻城益急又遣使來説降巴延布哈德濟曰汝來誘我耶我頭可斷足不可移乃數其罪而斬之由是日夜鏖戰糧竭矢盡而氣不衰城中食草苗茶紙括靴底掘鼠羅雀殺老弱以食巴延布哈屢出兵破賊奉國遂穴地道晝夜攻之不息踰旬城遂陷巴延布哈德濟與大聖努及部將哈喇丹蔡誠蔣廣皆戰死初巴延布哈德濟之赴援也入白其母鮮于氏曰兒今不得事母矣母曰爾為忠臣吾亦何憾因命子額森布哈奉其母間道入閩以江東亷訪司印送行臺而提兵向信鮮于氏太常典簿樞之女 十二月陳友諒徙其主徐壽輝都江州自稱漢王初徐壽輝□友諒破龍興欲徙都之友諒忌其來不利於已不從至是壽輝引兵發漢陽南下江州友諒陽出迎而伏兵於城西俟夀輝既入門閉伏發盡殺其部曲惟存壽輝以江州為都居之遂自稱漢王立王府置官屬事權盡歸友諒壽輝惟擁虚位而已
二十年五月陳友諒弑其主徐壽輝先是友諒率舟師犯太平挾壽輝以行太平既陷急謀僣竊乃於采石舟中佯使人詣壽輝前白事令壯士持鐵撾自後擊之碎其首壽輝死友諒遂於采石五通廟為行殿稱皇帝國號漢改元大義仍以鄒普勝為太師張必先為丞相羣下立江岸草次行禮值天雨至略無儀節
二十三年九月張士誠自稱吴王士誠雖降而城池甲兵錢榖皆自據如故又素忌楊旺扎勒欲圖之而達實特穆爾亦厭旺扎勒驕肆不可制乃陰與定計舉兵圍之旺扎勒及其弟巴延皆自殺士誠遂遣兵據杭城朝廷因以其弟士信為江浙行省平章事方面大權悉歸張氏達實特穆爾徒擁虚名而已至是士誠乃令其部屬自頌功德求王爵朝廷未許士誠遂自立為吴王即平江治宫室官屬達實特穆爾飲藥死 是年陳友諒與明兵戰敗中流矢死國亡士誠二十七年始滅方國珍亦降于明
諸帥之爭〈博囉 庫庫李思齊 張良弼〉
順帝至正十九年三月詔博囉特穆爾移鎮大同博囉特穆爾者達實巴圖爾之子也從父討劉福通等屢立戰功父没命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代總其衆擊福通於衛輝走之遂屯真定復自武安由彭城邀截沙劉等敗之引兵攻拔曹州至是朝廷命博囉特穆爾移鎮大同以為京師捍蔽復置大都督兵農司分十道専督屯田以博囉特穆爾領之
二十年八月詔博囉特穆爾守石嶺闗以北察罕特穆爾守石嶺闗以南初山西晉冀之地皆察罕特穆爾所平定而博囉特穆爾兵駐大同欲併據晉冀遂相讐隙故有是詔 九月博囉特穆爾復調兵自石嶺闗直抵晉冀圍其城三日退屯交城察罕特穆爾發兵拒之朝廷遣使諭令講和未幾復命以晉冀畀博囉特穆爾察罕特穆爾不從遣部將筭卓等來爭交戰于東勝州等處朝廷為再遣使諭解二人始各還鎮
二十一年冬十月博囉特穆爾復進屯真定時察罕特穆爾被害子庫庫特穆爾代其任博囉特穆爾結張良弼欲復圖晉冀引兵侵庫庫特穆爾分地遂據真定路二十二年六月博囉特穆爾遣珠展襲據陜西時陜西行省右丞達實特穆爾與行台有隙恐陜西為庫庫所有陰結博囉請珠展入城刼御史大夫旺扎勒特穆爾印復拘留之庫庫遣部將摩該合李思齊兵攻之珠占遂降
二十三年十二月御史大夫婁達實罷安置東勝州婁達實逃匿博囉軍中時帝在位久皇太子春秋日盛軍國之事皆其所臨決皇后竒氏乃謀内禪太子而使宦者𮎛布哈喻意於丞相太平太平不答遂罷去吹斯絅為丞相帝益厭政布哈乗間用事與吹斯絅相表裏四方警報皆抑不聞中外憂憤宣政院事托歡與之同惡為國大蠧於是監察御史也先特穆爾孟額森布哈傅公讓等乃劾奏𮎛布哈托歡奸邪當屏黜御史大夫婁達實以其事聞皇太子執不下而皇后庇之尤固御史皆坐左遷治書侍御史陳祖仁連上皇太子書切諫之而臺臣大小皆辭職皇太子乃為言于帝令二人姑辭退而祖仁言猶不已又上帝書言二人亂階禍本今不芟除後必不利侍御史李國鳳亦上書争之由是帝大怒國鳳祖仁等亦皆左遷時婁達實執其事頗力皇太子因惡之而皇后又譛之於内帝以婁達實母舅故封為雍王遣歸國已而復以𮎛布哈為崇政院使婁達實至大同遂留博囉特穆爾軍中皇太子屢索之不遣二十四年三月詔削博囉特穆爾官爵時皇太子方倚庫庫特穆爾為外援而怨博囉特穆爾匿婁達實不遣吹斯絅包布哈遂誣博囉特穆爾與婁達實等謀不軌詔削其官使解兵柄歸四川博囉拒命不受 夏四月詔庫庫特穆爾討博囉博囉知詔命調遣皆吹斯絅所為遂令托卜堅特穆爾舉兵向闕托卜堅兵入居庸闗知院伊蘇詹事布埒齊迎戰不利皇太子率侍衛兵出光熙門東走古北口趨興松托卜堅兵至清河列營時京師無備城中大震令百官吏卒分守京城使達勒達國師至其軍問故托卜堅以必得吹斯絅包布哈為對詔慰觧之不聽乃執吹斯絅包布哈二人畀之遂復博囉官爵總兵事托卜堅率兵自建徳門入覲帝于延春閣慟哭請罪帝宴賚之加博囉太保仍守禦大同托卜堅為中書平章政事 五月皇太子出奔至嚕爾嶺詔追及之令還宫皇太子恚怒不已遂命庫庫特穆爾調兵分道以討博囉其東道以白筭卓領兵三萬守禦京師中道以摩該珠展領兵四萬西道以闗保領兵五萬合擊之闗保等進逼大同博囉留兵守大同而自率兵與托卜堅婁達實復大舉向闕 六月白筭卓以兵至京師秋七月博囉前𨦟入居庸闗皇太子親率兵禦于清河軍士皆無鬭志太子馳還都城白筭卓引兵入平則門遂扈從太子由雄霸河間取道走冀寧博囉進軍駐健徳門外與托卜堅婁達實入見帝博囉欲追襲皇太子婁達實止之帝以博囉為中書左丞相尋進右丞相節制天下軍馬婁違實為平章政事托卜堅特穆爾為御史大夫
二十五年三月皇太子下令庫庫特穆爾軍中討博囉特穆爾博囉聞之遂出二皇后竒氏幽於諸色總管府頃之逼后還宫取印章偽為后書召太子復逼后出而幽之遣托卜堅特穆爾率衆攻上都之附太子者調伊蘇南禦庫庫特穆爾兵伊蘇次良鄉不進謀之于衆皆以博囉悖逆中外同憤遂勒兵歸永平遣人西連庫庫特穆爾東連𨖚陽諸王共討博囉軍聲大振博囉患之遣驍將姚巴延布哈出拒至通州河溢營虹橋以待伊蘇出其不意襲破之擒斬姚巴延博囉大怒自將出通州三日大雨而還時后亦數納美女於博囉至百日始還宫秋七月博囉特穆爾伏誅博囉先嘗以疑殺其將保
安既又失姚巴延鬱鬱不樂乃日與婁達實等飲宴荒淫無度又酗酒殺人喜怒不測威順王之子華善忿其無君數言于帝受密㫖與徐士本謀結勇士上都曼濟諾海拜達勒等陰圖刺殺之至是托卜堅特穆爾遣使上告征上都之捷博囉入奏行至延春閣下拜達勒自衆中奮出斫之中其腦死婁達實趨出擁博囉家属北遁詔盡殺其部黨托卜堅引輕兵走巴爾斯之地朝廷遣使函博囉首往冀寧召太子還京師 九月庫庫特穆爾扈從太子至京師詔以庫庫為中書左丞相知樞密院事太子之奔太原也欲用唐肅宗故事自立庫庫特穆爾與布哷齊等不從及還京師皇后竒氏傳㫖令庫庫特穆爾以重兵擁太子入城欲脅帝禪之位庫庫特穆爾知其意比至京師三十里即散遣其軍由是皇太子心銜之 十月樞密副使觀音努獲婁達實誅之托卜堅特穆爾㝷亦被誅 閏月封庫庫特穆爾為河南王還視師是時中原無事而江淮川蜀皆已陷没皇太子屢請躬出督師征討帝難之乃詔封庫庫河南王代之親征總制闗陜晉冀山東諸道幷迤南一應軍馬便宜行事庫庫特穆爾於是分省自隨官屬之盛等於朝廷
二十六年二月庫庫特穆爾移軍懷慶未幾又移彰德調度各處軍馬
二十七年李思齊張良弼圗嚕卜自會于含元殿推李思齊為盟主同拒庫庫特穆爾初李思齊與察罕特穆爾同起義師齒位相等夷及是庫庫特穆爾代總其兵思齊心不能平而張良弼首拒命孔興圖嚕卜等亦皆以功自恃各請别為一軍不相属庫庫特穆爾遣闗保珪林齊以兵西攻良弼于鹿臺而思齊遂與良弼合兵連不能解庫庫特穆爾始受命南征反退居彰德惟思用兵陜西由是朝廷始疑其有異志 秋七月詔皇太子總制天下軍馬詔略曰曩者障塞決河本以拯民昏墊豈期妖盜横造訛言簧鼓愚頑塗炭郡邑殆遍海内兹逾一紀故察罕特穆爾仗義興師獻功敵愾汛掃汴洛克平清濟其子庫庫特穆爾克繼先志用成駿功皇太子阿裕爾實哩達喇計安宗社屢請出師朕以國本至重遂授庫庫特穆爾總戎重寄俾代其行李思齊張良弼等各懷異見搆兵不已以致盜賊愈熾深遺朕憂詢諸衆謀咸謂皇太子宜遵舊典總帥天下兵馬其庫庫特穆爾自潼闗以東肅清江淮李思齊自鳯翔以西與侯布延達實進取川蜀少保圖嚕及張良弼孔興圖嚕卜共取襄樊詔書到日悉宜洗心滌慮共濟時艱朝廷屢促庫庫特穆爾出師江淮庫庫僅遣其弟托音特穆爾及摩該往山東而與張良弼搆兵不已詔下和講之庫庫𢦤殺使臣跋扈之迹漸張朝廷疑之故有是詔冬十月詔罷庫庫特穆爾兵柄初詔書雖下皇太子亦竟止而不行而分兵之命庫庫特穆爾終捍拒不肯受於是摩該闗保等皆叛庫庫特穆爾闗保自察罕特穆爾起兵以來即為將勇冠諸軍功最高而摩該善論兵尤為察罕特穆爾所信任及是兩人見庫庫特穆爾有不臣之心故皆叛之列其罪狀閒于朝舉兵共攻之而皇太子用實喇達哩㙮喇實克巴延特穆爾李國鳯等計立撫軍院總制天下軍馬專備庫庫特穆爾以摩該能倡大義賜號忠義功臣落庫庫特穆爾太傅中書左丞相依前河南王以汝州為食邑與弟托音特穆爾同居河南府從行官属悉令還朝諸軍在帳前者白筭卓珪林齊領之在河南者李克彞領之在山東者伊蘇領之在山西者實喇達哩領之在河北者摩該領之庫庫特穆爾既聞詔即退軍還澤州詔又命圖嚕與李思齊張良弼孔興圖嚕卜率兵東向以正天討明年朝廷命左丞孫景逸分省太原闗保以兵為之守庫庫特穆爾即遣兵據太原盡殺朝廷所置官皇太子乃命魏賽音布哈及闗保皆以兵與思齊良弼諸軍夾攻澤州又下詔削奪庫庫特穆爾爵邑令諸軍共誅之庫庫特穆爾乃退守平陽而闗保遂據澤潞二州以與摩該合時李思齊張良弼孔興圖嚕卜等與庫庫特穆爾相持既久明兵時已及河南思齊等乃遣使詣庫庫特穆爾告以出師非本心遂解兵大掠西歸獨摩該復攻平陽當是時庫庫特穆爾氣稍沮而闗保摩該勢甚振數請戰庫庫特穆爾不應或師出即復退一日諜知摩該分軍掠祁縣即夜出師薄其營擊之大敗其衆摩該闗保皆就擒朝廷聞之遽罷撫軍院而㙮喇實克巴延特穆爾李國鳯等以誤國皆受誅既而庫庫特穆爾上疏自陳其情朝廷復下詔滌其前非時聞明兵已定山東及河洛中原俱不守帝乃下詔復命庫庫特穆爾仍前河南王中書左丞相以兵南下伊蘇兵趨山東圖嚕出潼闗李思齊出七盤金商圖復汴洛未幾伊蘇兵潰思齊兵亦未嘗出庫庫特穆爾又自平陽退守太原不敢復南向事已不可為矣已而明兵迫京師帝北奔國遂以亡及明兵至太原庫庫特穆爾即棄城遁領其餘軍西奔于甘肅後不知所終
元史紀事本末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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