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漢三國學案/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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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經術有異同,而人心有趣舍,於是學經者與經離矣。夫《六經》之在天地,猶元氣之在萬物,滂沛充溢,靡不包舉。事出萬殊,義無二致,初無所謂異同也。敝於秦火,敝於黃、老,敝於刑名,旁出而敝於釋氏。益以詞章逞妍,製科取士,於是乎經學大敝,然而猶未澌滅也。宋世異同之說出,洎本朝乾、嘉間,經學大暢。然學者即其文,未必得其辭也;即其辭,未必得其意也。古人以經術為治之心,至此而不可復考矣。吾師涉江先生,解經邃密,深屏異同之習。尤太息於漢儒之學,二千年來無人推闡,致後之學者昧行盲從,隨人高下,乃有《兩漢三國學案》之輯。分晰源流,搜羅經義,庶幾學者循其正軌,朕兆可尋,考其傳家流風未沫。或曰:「然則源流之說,非異同之謂乎?」餘曰:「此本末之間,不可不辨者也。漢興以來,不事《詩》、《》,不修禮樂。然苟用經學之土,罔不化民成俗,網紀四方,大著厥效者。道之在天下,如江河行地,異派支流,各別所自,其朝宗於海一也。君子之道,各有師授,其通經致用之方一也,非若後世門戶分爭,譬之水火。卒至空侈理論,有似談禪;競陳小學,止堪說字。學者於此迷惑失次,是不探其本而操其末耳。嗚呼!極其弊,遂開後人廢經之漸。吾師之為學案,第求乎師法淵源之所自,絕不入乎紛爭馳騖之途。夫何異同之足雲乎!」承命校勘既竟,遂綜其大意而為之跋。受業倪澄瀛敬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