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府元龜 (四庫全書本)/全覽32
冊府元龜 全覽32 |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傲慢 不恭 冦竊
傲慢
夫傲以取禍往事之明徴慢以失官前言之深戒自東周不競禮讓寖㣲驕倨之俗興而遜悌之風缺仲尼垂叩脛之戒穆叔著倍賦之文自是已還風流不冺或恃材而陵長或盛氣以傲人忽禮容而不修蔑年爵而罔顧至有箕踞而傾倚岸幘以嘯詠跌宕適意豪縱亂常宜乎招負俗之累嬰自貽之戚於戯書云簡而無傲詩云彼交匪傲萬福來求誠為君子之道也
卻錡晉大夫魯成公十三年晉侯使卻錡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卻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卻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苦成叔晉大夫卻犫也聘衛衛侯饗苦成叔寗恵子相苦成叔傲寗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㫖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
御叔為魯御邑大夫時臧武仲如晉〈襄公頻與晉侯外㑹今各將罷魯之守卿遣武仲為公謝不敏故不書〉雨過御叔御叔在其邑將飲酒曰焉用聖人〈武仲多知時人謂之聖〉我將飲酒而已雨行何以聖為穆叔聞之曰不可使也而傲使人〈言御叔不任使四方〉國之蠧也令倍其賦〈古者家其國邑故以重賦為罷傳言穆叔能用教〉
原壤魯人見孔子夷俟〈夷踞俟待也〉子曰㓜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謂賊〈賊謂賊害〉以杖叩其脛〈叩擊也脛脚脛〉漢𡩋成南陽人以郎謁者事景帝好氣為小吏必陵其長吏稍遷至濟南都尉而郅都為守始前都尉歩入府因吏謁守如縣令其畏都如此及成往直陵都出其上都素聞其聲善遇成與結驩
周陽繇為河東都尉初繇為守視都尉如令及為都尉陵太守奪之治
後漢趙壹字元叔漢陽西縣人恃才倨傲為鄉黨所擯乃作解擯後不赴辟召
禰衡字正平建安初自荆州北㳺許都恃才傲逸臧否過差見不知己者不與語人皆以是憎之是時許都雖新建尚饒人士衡嘗書一刺懐之字漫㓕而無所適或問之曰何不從陳長文司馬伯逹乎衡曰卿欲使我從屠沽兒軰也又問曰當今許中誰最可者衡曰大兒有孔文舉小兒有楊徳祖又問曹公荀令君趙盪冦皆足蓋世乎衡稱曹公不甚多又見苟有儀容趙有腹尺因荅曰文若可借面弔喪稚長可使監厨請客其意以為荀但有貌趙徤啖肉也於是衆人皆切齒衡知衆不悦將南還荆州装束臨發衆人為祖道先設供帳於城南自共相誡曰衡數不遜今因其後到以不起報之及衡至衆人皆坐不起衡乃號咷大哭衆人問其故衡曰行屍柩之間能不悲乎〈衡史不載官〉
魏劉楨為太祖丞相掾屬以辭㫖巧妙為諸公子所愛太子嘗請諸文學酒酣坐勸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衆人咸伏而楨獨平視太祖聞之乃收楨减死論罪文欽為五營挍督出牙門將欽性剛暴無禮所在倨傲陵上不奉官法見奏遣明帝抑之後復以為將丁謐字彦清斐之子也謐太和中嘗住鄴借人空屋居其中而諸王亦欲借之不知謐已得直開門入謐望見王交脚卧而不起而呼其奴客曰此何等人促呵使去怒其無禮還且上言明帝收謐繫鄴獄以其功臣子原出後帝聞其有父風召拜度支郎中
蜀劉巴字子初為先主左將軍西曹掾張飛嘗就巴宿巴不與語飛遂忿恚諸葛亮謂巴曰張飛雖實武人敬慕足下素矣主公今方收合文武以定大事足下雖天質高亮宜少降意也巴曰大丈夫處世當交四海英雄如何與兵子共語乎先主聞之怒曰孤欲定天下而子初専亂之其欲還北假道於此豈欲成孤事邪
簡雍涿郡人隨先主入蜀拜昭徳將軍優游風儀性簡傲跌宕在先主坐席猶箕踞傾欹威儀不肅自縱適諸葛亮以下則獨擅一榻項枕卧語無所為屈
彭羕字永年廣漢人為江陽太守資性驕傲多所輕忽楊戯為射聲校尉隨大將軍姜維出軍至亡水戯素心不服維酒後言笑每有傲弄之辭維外寛内忌意不能堪軍還有司承㫖奏戯免為庶人戯性雖簡然省畧未嘗以甘言加人過情接物書符指事希有盈紙
鄧芝為大將軍二十餘年性剛簡不餙意氣不得士類之和於時人少所敬貴唯噐異姜維云
張嶷為遏冦將軍慷慨壯烈士人咸多貴之然放蕩少禮人亦以此譏焉
晉阮籍仕魏為歩兵校尉籍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嵇喜來弔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乃齎酒挾琴造焉籍大悦乃見青眼繇是禮法之士疾之若讐而帝每保䕶之
嵇康仕魏為中散大夫初康居貧嘗與向秀共鍜以自給潁川鍾㑹貴公子也精鍊有才辨故往造焉康不為之禮而鍛不輟良乆㑹去康謂曰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㑹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㑹以此憾之吕安東平人與嵇康為友毎相思則命駕千里從之或遇其行康兄喜位至方伯拭席而待弗之顧也
庾敳為東海王越軍諮祭酒王衍不與敳交敳卿之不置衍曰君不得為耳敳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家法卿自用卿家法衍甚竒之
孫楚字子荆太原中郡人才藻卓絶爽邁不羣多所陵傲缺鄉曲之譽年四十餘始叅鎮東軍事
何綏字伯蔚曽孫劭子也位至侍中尚書自以繼世名貴性既輕物翰札簡傲城陽王尼見綏書數謂人曰伯蔚居亂而矜豪乃爾豈其免乎後為東海王越所誅何機曽之孫也為鄒平令性矜傲責鄉里謝鯤等拜或誡之曰禮敬年爵以徳為主令鯤拜勢懼傷風俗機不以為慙
謝奕為桓温安西司馬猶推布衣之好在温坐岸幘嘯詠無異常日温嘗曰我方外司馬
王徽之字子猷為大司馬桓温叅軍蓬首散帶不綜府事又為車騎桓冲騎兵嘗從冲㳺值暴雨徽之因下馬排入車中謂曰公豈得獨擅一車
王獻之為秘書丞尚新安公主嘗經吳郡聞顧辟疆有名園先不相識乗平肩輿徑入時辟疆方集賔友而獻之㳺歴既畢傍若無人辟疆勃然數之曰傲主人非禮也以貴驕士非道也失是二者不足齒之傖耳便驅出門獻之傲如也不以屑意
謝琰字瑗度弱冠以貞幹稱羙風姿與從兄䕶軍淡雖比居不徃來宗中子弟惟與才令者數人相接後至㑹稽内史
王恬導子也性傲誕不拘禮法謝萬嘗造恬既坐少頃恬便入内萬以為必厚待己殊有喜色恬乆之乃沐頭散髪而出據胡牀於庭中曬髪神氣傲邁竟無賔主之禮萬悵然而還後至散騎常侍
謝萬為撫軍從事中𭅺妻父王述為揚州刺史萬嘗衣白綸巾乗平肩輿徑至㕔事前謂述曰人言君侯癡君侯信自癡述曰非無此論但晚合耳
宋張敷為祕書郎嘗在省直中書令傅亮貴宿接要聞其好學過𠉀之敷卧不即起亮怪而去後敷為正員郎中書舎人狄當周﨣並管要務以敷同省名家欲詣之﨣曰彼若不相容便不如不往詎可輕往耶當曰吾等並以員外郎矣尚憂不得共坐敷先設二牀去壁三四尺二客就席酬接甚歡既而呼左右曰移我逺客﨣等失色而去其自摽遇如此
王僧逹為中書令黄門侍郎路瓊之太后兄慶之孫也宅與僧逹門並嘗盛車服詣僧逹將獵已改服瓊之就坐僧逹了不與語謂曰身昔門下騶人路慶之者是君何親遂焚瓊之所坐牀太后怒泣涕於帝曰我尚在而人凌之我死後乞食矣帝曰瓊之年少無事詣王僧逹門見辱乃其宜耳僧逹貴公子豈可以此加罪乎太后又謂帝曰我終不與王僧逹俱生
劉彦節為尚書令既貴士子自非三署不得上方榻時人以此少之
王瞻字明逺一字叔鸞負氣傲俗好貶裁人物為王府叅軍嘗詣劉彦節直登榻曰君侯是公孫僕是公子引滿促膝唯餘二人彦節外迹雖酬之意甚不悦
王錫為員外散騎歴清職中書郎太子左衛率江夏内史善自立遇太尉江夏王義恭當朝錫箕踞大坐殆無推敬
阮佃夫為建城侯朝士貴賤莫不自結而矜傲無所降意入其室者唯吳郡張澹
梁韋粲為左衛率兼東宫領直以舊恩任寄綢宻雖居職屢從容宿衛頗擅威名誕倨不為時軰所平右衛朱异嘗於酒席厲色謂粲曰卿何徳已作領軍面
陳江溢字深源尚書令摠之子也溢頗有文辭性傲誕恃勢驕物雖近屬故友不免詆欺
後魏崔浩為司徒始浩與冀州刺史頥滎陽太守模等年皆相次浩為長次模次頥三人别祖而模頥為親浩恃其家世魏晉公卿嘗侮模頥模謂人曰桃簡止可欺我何合輕我家周兒也浩小名桃簡頥小名周太武頗聞之故浩誅時二家獲免
崔接字顯賔定州人容貌魁偉放邁自髙不拘常檢為中書博士樂陵内史雅為任城王澄所禮待及澄為定州刺史接了無民敬王忻然容下之
張彛字慶賔襲祖爵平陸侯少而豪放出入殿廷歩眄髙上無所顧忌文明太后雅尚㳟謹因㑹次見其如此遂召集百僚督責之令其修悔而猶無悛改彛愛好知己輕忽下流非其意者視之蔑爾雖疹疾家庭而志氣彌亮後至征西將軍
隋龎晃為右衛將軍性剛悍時廣平王雄當途用事勢傾朝廷晃毎陵侮之嘗於軍中卧見雄不起雄甚銜之復與髙熲有隙二人屢譛晃繇是宿衛十餘年官不得進
崔儦清河人世為著姓儦每以讀書為務負恃才地忽畧世人大署其户曰不讀五千卷書者不得入此室後為員外散騎侍郎越國公楊素時方貴倖重儦門地為子𤣥縱娶其女為妻聘禮甚厚親迎之始公卿滿座素令騎迎儦儦故敝其衣冠騎驢而至素推令上座儦有輕素之色禮甚倨言又不遜素忿然拂衣而起竟罷座數日儦方來謝素待之如初
唐王勃為虢州叅軍勃恃才傲物為僚友所疾
張漪為中書令柬之之子也漪恃以父立功每見諸少長不以禮接待時議以為不能易荆楚之剽性焉裴諝初為河南叅軍通逹簡率不好苛禮
令狐峘為吉州刺史㑹齊映除江西觀察使過吉州故事刺史始見觀察使皆戎服趨拜映雖嘗為宰相然少年後軰峘雖為屬郡固自挾所以過映者映至當迎謁頗怏怏以語其妻韋氏韋氏雖明有學解亦耻峘以刺史禮見映謂峘曰君自視何如人以白頭走小生前君不以此見映雖黜死我亦無憾峘曰諾映至峘入謁從容歩進不抹首屬戎噐映以為恨去至府奏峘舉前刺史過失鞫不得真無正事不宜臨州貶衢州别駕王仲舒為中書舎人初仲舒與楊憑穆質許孟容李鄘為友故時人稱楊穆許李之友仲舒以後進慕容而入性尚簡傲不能接下以此人多怨之
崔元翰為禮部員外郎知制誥詔令温雅合於典謨然性大剛褊簡傲不能取容於時
李白字太白山東人待詔翰林嘗醉令高力士脱靴繇是斥去乃浪迹江湖嘗月夜乗舟自采石逹金陵衣宫錦袍於舟中顧瞻嘯傲旁若無人
鄭仁表太宗朝宰相肅孫也為起居郎仁表文筆尤稱俊㧞然恃才傲物人士薄之
後唐陳乂為知制誥㣲有才術嘗自恃其能為恒山判官日人有造者垂帷深處罕見其面及居西掖而姿態愈倨位竟不至公卿葢噐度促狹者也
不恭
君者天也無所不恭一節以趨靡遑於待駕三命而俯以至於循牆所有怠棄國章虧損臣禮奉朝覲而不謹承祭祀而㒺祗踰越官儀抵冐邦禁下吏聼議又誰咎焉故書云其或不恭邦有常刑誠先王之典法也漢武陽侯蕭勝孝景中二年坐不齊酎為𨽻臣〈謂常侍祠而不齊〉髙苑侯耐信孝武建元元年坐出入屬車間免戸二千二百〈天子出行東列屬車而輙至於其間〉
北平侯類建元五年坐臨諸侯喪後死
祁侯繒它元光三年坐射擅罷免〈方大射而擅自罷去〉
翕侯邯鄆元光四年坐行來不請長信免〈長信言太后所居請謁也〉衍侯翟不疑元朔元年坐挾詔書論酎為司寇〈詔書當奉持而挾以行故為罪也〉
武安侯田括元朔三年坐衣襜褕入宮不敬免〈衣謂著之也襜褕直裾禪衣也〉襄城侯韓釋之元朔四年坐詐疾不從酎為𨽻臣芒侯耏申元朔六年坐向南宫主不敬免〈景帝女也〉
重信侯擔元狩二年坐不使人為狄請免〈請音才姓反〉平州侯昭渉昩元狩五年坐行馳道中免
邔嚴侯黄極忠元鼎元年坐掩摶奪公主馬髠為城旦建成侯拾元鼎二年坐使行人奉璧皮薦駕元年十月不㑹免〈以皮薦璧也時以十月為歲首有賀而不及㑹也〉
山都侯王當元封元年坐蘭入甘泉上林免
東方朔武帝時為大中大夫嘗醉入殿中小遺殿上劾不敬有詔免為庶人待詔官署置
韋𤣥成宣帝時為太常嗣爵扶陽侯以列侯侍祀孝恵廟當辰入廟天雨淖〈淖泥也音女教反〉不駕駟馬而騎至廟下有司劾等軰數人皆削爵為關内侯
博陽侯丙顯甘露元年坐酎宗廟騎至司馬門不敬奪爵一級為闗内侯
魏劉勲與太祖有舊為廬江太守後為孫䇿所破自歸太祖封列侯勲自恃與太祖有宿日驕慢數犯法又誹謗遂免其官
吳朱桓領青州牧詣建業治病後復還屯桓奉觴曰臣當逺去願一捋陛下鬚無所復恨權憑几前席桓進前捋鬚曰臣今日真可謂捋虎鬚也權大笑
南齊張融武帝時為司徒從事中郎永明八年朝臣賀衆瑞融扶人拜起復有司所奏見原
蔡約領驍騎將軍太子中庶子領屯騎校尉永明八年八月合朔約脱武冠解劍於省眠至下鼔不起為有司所奏贖論
後魏莫題為大將軍及還京師嘗與李栗侍宴栗坐不敬獲罪題亦被黜為濟陽太守
裴伯茂為廣平王賛文學孝靜天平二年因内宴伯茂申慢殿中尚書章武王景哲景哲遂侮啟稱伯茂棄其本列與監同行以梨擊案傍汚冠服禁庭之内令人㓗衣詔付所司後竟無坐
隋楊素髙祖時為御史大夫其妻鄭氏性悍素忿之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為皇后鄭氏奏之繇是坐免唐韋纁為國子司業憲宗元和八年九月戊午重陽賜宰臣以下宴於曲江辛酉罸纁等一十四人各一月俸以其不赴曲江之宴也
後唐龍敏為吏部侍郎末帝清泰二年五月壬寅監察使奏薦享太廟其月十九日尚書省受誓戒故事諸行事官質明至省𠉀太尉其日行事官與攝太尉宰臣並先到敏攝司空後至雖及受誓戒其後太尉違禮詔罸一季俸料
冦竊
書稱草竊姦宄易謂慢藏誨盗葢夫窮斯濫而貪無厭者從事於斯矣觀其背去人紀靡率天常奪攘矯䖍俶擾顛越大則有伏莽之衆同惡以相濟小則競穿窬之巧自作於弗靖莫不鴟張其義狼恣其心擅操利兵争術小智依萑苻而多聚致蔓草之難除又豈止乎䑕竊狗偷探嚢胠篋而已哉自三尺㒺畏法令滋章五教云㣲民俗偷巧道行一失詭詬百端以身狥財見利㤀義始以㳺俠為事終以剽刼為姦敓𭤑於道塗充斥於閭里假詩言而破家負勇氣以凌物挾懐稇載何所不獲乃至觀取國寳不恭斯甚茍脱禁網諒亦天幸若乃狥名果敢以舒國難抱義感慨以救人患雖云小道亦賢哲之兼容也已
叔仲帶魯大夫襄公薨于楚宫叔仲帶竊其拱璧〈拱璧公大璧〉以與御人納諸其懐而從取之繇是得罪〈得罪謂魯人薄之故子孫不得志於魯〉
陽虎為魯季氏宰盗竊寳玉大弓是時季氏専魯國陽虎拘季孫〈季氏逐周公之後取其寳玉藏於其家陽虎拘季孫奪其寳玉〉孟氏與叔孫氏迭而食之俄而鋟其板〈以爪刻其饋斂板〉曰某月某日將殺我於蒲圃力能救我則於是〈於是時〉至乎日若時而出臨南者陽虎之出也御之〈為季氏御〉於其乗焉季孫謂臨南曰以季氏之世世有子〈言我季氏累世有女以為臣〉子可以不免我死乎〈以義責之〉臨南曰有力不足臣何敢不勉陽越者陽虎之從弟也為右〈為季孫車右實衛之〉諸陽之從者車數十乗至於孟衢〈孟氏衢四逹可以横去〉臨南投䇿而墜之〈䇿馬捶也見二家迭食之欲將季繇孟氏免之恐陽越不聼故詐投䇿欲使下車〉陽越下取䇿臨南駷馬〈捶馬銜走〉而繇乎孟氏陽虎從而射之矢著于莊門〈莊門孟氏所入門名言幾中季孫頼門閉故着門〉然而甲起於琴如〈甲公斂處父所帥也琴如地名二家知出期故於是時起兵〉弑不成却反舎于郊皆説然息〈説解舍然猶如〉或曰弑千乗之主〈時季氏邑至於千乗〉而不克舍此可乎〈嫌其近而無所依〉陽虎曰夫孺子得國而已〈得免專國家而已〉如丈夫何〈如猶奈也丈夫大人稱也〉俄而曰彼哉彼哉〈望見公斂處父師而曰彼哉彼哉两言之者亟遽意〉趣駕〈使疾駕〉既駕公斂處父帥師而至〈公斂處父孟氏叔孫氏將兵之將〉慬然後得免自是走之晉寳者何璋判白〈判半也半圭曰璋白藏天子青藏諸侯魯得郊天故錫以白不言璋言玉者起珪璧琮璜璋五玉盡亡之也傳獨言璋者所以郊事天尤重詩云奉璋峨峨髦士攸宜是也禮珪以朝璧以聘琮以發兵璜以發衆璋以徴召〉弓繡質〈質弣也言大者力千斤〉龜青純〈純緣也謂緣甲𩑺也千嵗之龜青髯明于吉凶易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善乎龜經不言龜者以先知從寳省文謂之寳者世世寶用之辭此皆魯始封之錫不言取而言竊者正名也定公從季孫假馬孔子曰君之於臣有取無假而君臣之義立主書者定公失政權移陪臣拘其尊卿喪其寶玉無以合信天子交質諸侯當絶之不書拘季孫者舉五玉為重書大弓者使若都以國寳書微辭也〉
田文封孟嘗君入秦秦昭王謀欲殺之孟嘗君使人抵昭王幸姬求解姬曰妾願得君狐白裘此時孟嘗有一狐白裘值千金天下無䨇入獻昭王無他裘孟嘗患之徧問客莫能對最下座為狗盗者曰臣能得乃夜為狗以入秦宫藏中取所獻狐白裘至以獻秦幸姬幸姬為言昭王釋孟嘗君
漢彭越字仲昌邑人也嘗漁鉅野澤中為盗後封梁王謀反誅
郭解河内人少時隂賊感慨臧命作姦剽攻〈剽刼也攻謂穿窬而盗也剽匹妙反〉休乃鑄錢掘塜不可勝數適有天幸窘急嘗得脱毎遇赦
後漢檀建為瑕丘縣吏盗竊縣内令鍾離意屏人問狀建叩頭服罪不忍加刑遣令長休建父聞之為建設酒謂曰吾聞無道之君以刄殘人有道之君以義行誅子罪命也遂令建進藥而死
張伯魯人鍾離意為魯相到官出私錢萬三千文付户曹孔訢修夫子車身入廟拭几席劔履使伯除堂下草土中得玉璧七枚伯懐其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簿安置几前孔子教授堂下牀首有懸甕意召孔訢問此何甕也對曰夫子甕也背有丹書人勿敢發也意曰夫子聖人所以遺甕欲以懸示後賢因發之中得素書文曰後世修吾書董仲舒䕶吾車拭吾履發吾笥㑹稽鍾離意璧有七張伯藏其一意即召問伯果服焉
吳胡玉錢塘人漢末為海賊取賈人財物岸上分之孫堅追斬一級
晉戴若思廣陵人少好逰俠不拘操行遇陸機赴雒船裝甚盛遂與其徒掠之若思登岸據胡床指麾同旅皆得其宜機察見之知非常人升舫屋上遥謂之曰卿才氣如此乃復作刼邪若思感悟因流涕投劔就之機與言深嘉賞異遂與定交焉後至驃騎將軍為王敦所害賈苞為太廟吏光熈中盗太廟靈衣及劔伏誅
後凉胡安據吕纂時盗發張駿墓見駿貌如生得珍珠簾琉璃榼白玉尊赤玉簫紫玉笛珊瑚鞭馬瑙鍾水陸竒珍不可勝紀纂誅安據黨五十餘家遣使弔祭駿並修繕其墓
宋焦恭齊人破古塜得玉鎧太守崔道固檢得獻之乃執繫恭
王宜興吳興人形狀短小而果勁有膽力少年時為刼不湏伴郡縣討逐圍繞數十里終莫能擒後為屯騎校尉為黄回所殺
黄回拳㨗果勁勇力兼人在江西與諸楚子相結屢為刼盗後為鎮北將軍南兖州刺史為齊髙祖所誅梁陳伯之濟隂睢陵人㓜有膂力年十三四好著獺皮帶刺刀𠉀伺鄰里稻熟偷刈之嘗為田主所見呵之云楚子莫動伯之謂田主曰君稻幸多一擔何苦田主將執之伯之因仗刀而進將刺之曰楚子定何如田主皆反走伯之徐擔稻而歸及年長在鍾離數為刼盗嘗授面覘人船船人斫之獲其左耳後為豫州刺史又為通直散騎常侍驍騎將軍大中大夫卒
後魏穆崇代人少以竊盗為事
劉庫仁為南部大人時國有良馬白騧駠庫仁盗之飬於窟室典馬牧奚蕇聞而馳往取馬庫仁以國甥恃寵慚而逆擊蕇蕇捽其髪落傷其一乳後為太尉宜都公薨
房法夀小名馬頭清河繹幕人㓜孤少好射獵輕率勇果結諸羣小而為刼盗從叔元慶範鎮等坐法夀被州郡切責時月相繼宗族甚患之弱冠辟州主簿後以母老不復應州郡之命嘗盗殺猪牛以供其母後終於莊武侯平逺將軍
北齊祖珽字孝徴性不覊放縱曽至膠東刺史司馬世雲家飲酒遂藏銅罍二面厨人請搜諸客果於珽懐中得之見者以為深耻後為神武中外府功曹神武宴僚屬於座失金叵羅竇太后令飲酒者皆脱㡌於珽髻上得之神武不之罪也
隋麥鐡杖始興人陳大建中結聚為羣盗廣州刺史歐陽頠俘之以獻沒為官户配執御傘毎罷朝後行百餘里夜至南徐州踰城而入行光火刼盗旦還及時仍又執傘如此者十數度物主識之州以狀奏朝士見鐡杖毎旦常在不之信也後數告變尚書蔡徴曰此可騐耳於仗下時購以百金求人送詔書與南徐州刺史鐡杖出應募齎勅而往明旦及奏事帝曰信然為盗明矣惜其勇㨗誡而釋之後為右屯衛大將軍
唐王君廓本太原人後徙家於井陘少孤貧無行以駔儈為業善行偷盗嘗所齎噐内有逆鬚制同魚笱纔容人頭於日晚時市人將散見鬻繒者君廓以竹噐自後籠其頭逆鬚為礙不可得脱乃奪繒而去物主不之識竟以獲免其詭譎多此類也
張明進中黄門也大厯二年八月景午夜盗内庫黄金二百八十斤藥金二百五十兩擒之
單超俊大厯初為少府監嘗嘯聚惡少以盗馬其盗也善變馬毛色雖馬主未能辨至是盗諫大夫裴臯馬三匹超俊家僮以告乃露謫超俊劔南西山効力納贓七千貫同盗馬奴三人並杖殺
韋士元貞元四年四月與盧寜等四人白晝挾弓操劔於萬年縣常樂坊盗縣吏捕之士元等突殺吏歩相自延興門逸焉六月士元棄市居賊人豳王孫湛絞士元既死其黨盧寜梁劔等三人刼近城村廬射殺捕吏南居人多棄業投城徳宗乃發神䇿善弩騎與長安萬年縣官率人吏具噐械急捕之又射傷神䇿將及縣吏二十餘人以刃殺一人奪弩犯圍而逸又遣神䇿兵二百人助之居數日偷長梁劔以中矢死南山下得其屍送之盧寜等二十人竟失所在
晉方太為泰州節度使太青州千乗人少𨽻本軍為小校嘗戍登州刼海客事洩刺史淳于晏匿之遇赦免周王繼宏為河南節度使繼宏冀州南宫人勇悍無頼為盗攻剽閭里
冊府元龜卷九百三十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一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枉横 短命
禍福相倚事乃無必壓溺既至禮所不弔命奚可説天亦難忱烏識其時孰知其極故有避嵓牆而不立養内外而不失縲絏加其非罪衽席生其畏塗身處危邦心發狂瘵受厚誣而罔愬因彼怒而見遷讒嫉斯行疑阻成釁故非深慮之所及獨慎之能免若乃覊絆仁誼韁鎻名聲丁叔世之紛訛遭匪人之畏廹自餘連逮庸可辨明書所謂火炎昆岡玉石俱焚者也
漢袁盎初為楚王相嘗上書有所言不用病免家居時梁孝王楫欲求為嗣盎進諫語塞〈塞謂不行〉王以此怨盎使人刺盎刺者至闗中問盎稱之皆不容口〈稱美其徳口不能容也〉廼見盎曰臣受梁王金刺君君長者不忍刺君然後刺者十餘曹備之〈曹軰也〉盎心不樂家多恠廼之棓生所問占〈棓音杯秦時賢士善術者也〉還梁刺客後曹果遮殺盎安陵郭門外
王崇封扶平侯為傅婢所毒薨
張竦王莽時為丹陽太守封淑徳侯後免官以列侯歸長安王莽敗客於池陽〈左馮翼之縣也〉竦為賊兵所殺〈竦知有賊當去㑹及支日不去為賊所殺桓譚以為通人之蔽也〉
陳遵為大司農䕶軍使匈奴還㑹更始敗遵留朔方為賊所殺
後漢酈炎范陽人州郡徴命不就有文才解音律後風病慌忽性至孝遭母憂病甚發動妻始産驚死妻家訟之收繫獄炎病不能理對熹平六年遂死獄中時年二十八尚書盧植為之誄讃以昭其懿徳焉
姚光為𤣥菟太守遼東屬國都尉龎奮承偽璽書殺之陳敬伯汝南人行必短歩坐必端膝呵叱狗馬終不言死目有所見不食其肉行路聞凶便解駕留止還觸歸忌則寄宿鄉亭年老寢滯不過舉孝亷後坐女壻士吏太守邵□怒而殺之時人罔忌禁者多談為證焉魏杜畿為尚書僕射居守許昌受詔作御樓船於陶河試船風沒明帝為之流涕
鄭小同高貴鄉公時為侍中嘗詣司馬文生文生有密奏未之屏也如厠還問之曰卿見吾疏乎答曰我不見文生曰寧我負卿無卿負我遂酖之
蜀衞繼拜奉車都尉為衆所敬鍾㑹之亂遇害於成都吳楊竺〈史不載官〉大帝時太子和自懼黜廢而魯王霸覬覦益甚帝見竺辟左右而論霸之才竺深述霸有文武英姿宜為嫡嗣於是帝乃許立焉有給使伏於牀下具聞之以告太子選曹郎陸𦙍當至武昌徃辭太子太子不見而微服至其車上與共密議欲令陸遜表諫既而遜有表極諫帝疑竺泄之竺辭不服帝使竺出尋其繇竺白頃惟陸𦙍西行必其所道又遣問遜何繇知之遜言陸𦙍所述召陸𦙍考問𦙍為太子隠曰楊竺向臣道之遂共為獄竺不勝痛毒服是所道初帝疑竺泄之及服以為果然乃斬竺
孫壹為鎮武督夏口及孫綝遣朱異濳襲壹異至武昌壹知其攻率部曲奔魏魏以壹為車騎將軍以故主方貴人邢氏妻之邢美色妒忌下不堪命遂共殺壹及邢氏
王藩為散騎常侍後主殺之徙其家屬于廣州二弟著延皆作佳器郭馬起事不為馬用見害
晉陸機為平原内史成都王假機後将軍河北大都督與長沙王乂戰敗王頴用嬖人孟政之讒而殺機機死非其罪士卒痛之莫不流涕是日昏霧晝合大風折木平地尺雪議者以為陸氏之寃〈又云機弟雲為成都王頴大将軍右司馬機之死也并收雲穎官屬江綂等上疏救之頴不納〉
武茂為侍中時尚書荀愷宣帝外孫世祖姑子自負貴戚要與茂交茂拒而不答繇是見怒元康元年楊駿被誅愷時為尚書僕射以茂駿之姨弟陷為駿黨遂枉見殺衆咸寃痛之
衞恒太保瓘之子瓘為楚王瑋所殺恒聞變以何邵嫂之父也從牆孔中詣之以問消息邵知而不告恒還經厨下收人正食因而遇害
何攀為兖州刺史加鷹揚將軍固讓不就太常成粲左將軍卞粹勸攀蒞職中詔又加切勵攀竟稱疾不起及趙王倫簒位遣使召攀更稱疾篤怒将誅之攀不得已扶疾赴召卒于雒陽
解系為雍州刺史免官趙王倫孫秀以宿憾害之并殺戮其妻子及二弟結為御史中丞育為宏農太守與兄俱被害
稽含為鎮威將軍襄城太守及范陽王彪為劉喬所破含奔鎮南將軍劉宏于襄陽宏待以上賓之禮含性通敏好薦逹才賢嘗欲崇趙武之諡加臧文之罪屬陳敏作亂江揚震蕩南越險逺而廣州刺史王毅病卒宏表含為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假節未發㑹宏卒時或欲留含領荆州含性剛躁素與宏司馬郭勵有隙勵疑含将為己害夜掩殺之
蔡充為成都王頴丞相東曹掾以朝政日弊遂絶不仕東嬴公騰為車騎將軍鎮河北以充為從事中郎知必不就以軍期致之充不得已至數十日騰為汲桑所攻城陷充見殺
楊軻天水人劉曜僭號徴拜太常不起秦人西奔凉州軻弟子以牛負之為戍軍追擒并為所害
張華二子偉字彦仲好學謙敬有父風歴位散騎常侍韙儒博曉天文為散騎侍郎與父同時遇害
劉琨子羣琨為叚匹磾所害琨從事盧諶崔悦奉其子羣依叚末波成帝咸康二年詔徴羣等為末波兄弟愛其才託以道險不遣石季龍滅遼西羣及諶悦同沒胡中至冉閔敗後羣遇害
王𤣥字眉子術之子也荀籓用為陳留太守屯尉氏𤣥素名家有豪氣荒弊之時人情不附将赴祖逖為盗所害焉
車允為吏部尚書㑹稽世子元顯逼令自裁俄而卒朝廷傷之
殷涓故揚州刺史浩之子亦有美名浩死咸安初大司馬桓溫廢太宰武陵王晞誣涓及庾倩與晞謀反害之夏侯愔為烏程令孫恩妖亂自海攻上虞殺縣令因襲㑹稽害内史王凝之有衆數萬於是㑹稽謝諴吳郡陸壊吳興丘尫義興許允之臨海周胄永嘉張永及東陽新安等凡八郡一時俱起殺長吏以應之旬日之中衆數十萬於是吳興太守謝邈永嘉太守謝逸嘉興公顧𦙍南康公謝明惠黄門郎謝冲張琨中書郎孔道太子洗馬孔福與愔等皆遇害
謝冲為中書侍郎家在㑹稽謝病歸除黄門侍郎不就為孫恩所殺
張茂為吳國内史沈充之反也茂與三子並遇害前燕悦綰為慕容暐僕射綰言於暐曰太宰政尚寛和百姓多有隠附傳曰惟有徳者可以寛臨衆其次莫如猛今諸軍營户三分共貫風教凌弊威綱不舉宜悉罷軍封以實天府之饒肅明法令以清四海暐納之綰旣定制朝野震驚出户二十餘萬慕容評大不平尋賊綰殺之
宋徐湛之為尚書僕射元凶巫蠱事發文帝欲廢劭賜濬死與湛之屏人共言論或連日累夕每夜常使湛之自秉燭繞壁撿行慮有竊聽者劭入殺之且其夕帝與湛之屏人語至曉猶未滅燭湛之驚起趣北户未及開見害
傅僧祐為山隂令甚有能名以徐湛之黨為元凶所害臧凝之為隨王誕後軍記室録事欲以為青州其事不果遷尚書左丞以徐湛之黨為元凶所殺
王僧綽為侍中元凶劭巫蠱事泄帝先召僧綽具言及將廢立及劭弑逆僧綽為所害因此陷北第諸王侯以為與綽有異志并殺絶綽門客太學博士賈匪之奉朝請司馬文顯建平國常侍司馬仲秀等
沈暢之為海陵王休茂北中郎諮議參軍為休茂所殺劉琨之為竟陵王誕主簿誕叛以為中兵參軍辭曰忠孝不得並琨之老父在将安之乎誕殺之後贈黄門侍郎詔謝莊為誄
沈慶之廢帝時為侍中太尉帝凶𭧂日甚慶之猶盡言諫諍帝意稍不悦乃遣其從子攸之齎藥賜死慶之之死也不肯飲藥攸之以被揜殺之長女文叔密取藥藏錄或勸文叔逃避文叔見帝斷絶江夏王義恭支體慮奔亡之日帝怒容致義恭之變乃飲藥自殺子秘書郎昭明亦自縊死
南齊劉渢為始安王遥光府佐遥光反誅渢遁走還家園為人所殺
梁殷叡才辯知名齊世歴官司從事中郎叡妻父王奐為雍州刺史鎮北将軍乃以叡為奐鎮北長史河南太守奐誅叡並見害
王筠簡文即位為太子詹事筠舊宅先為賊所焚乃寓居國子祭酒蕭子雲宅夜忽有盗攻之驚懼墜井卒家人十餘人同遇害
韋臧字君理歴官尚書三公郎太子洗馬東宫領直侯景至帥兵屯西華門城陷奔江州牧舊部曲據豫章為其部下所害
陳侯安都長子敦年十二為員外散騎侍郎墮馬卒追諡桂楊國愍世子
後魏韋雋宣武末為都水使者領軍于忠矯擅威刑為忠所害臨終雋訴枉於尚書元欽知而不敢申理雋嘆曰吾一生為善未𫎇善報嘗不為惡今為惡終悠悠蒼天抱直無訴時人咸怨傷焉
張仲瑀征西将軍彛第二子也仲瑀上封事求銓别選格排抑武人不使豫在清品繇是衆口喧喧謗讟盈路立榜大卷尅期㑹集屠害其家彛殊無畏避之意父子安然神龜二年二月羽林虎賁將幾千人相率至尚書省詬罵求其長子尚書郎始均不獲以瓦石擊打公門上下畏懼莫敢討抑遂便持火虜掠道中薪蒿以杖石為兵噐直造其第曳彛堂下棰辱極意唱呼嗸嗸焚其屋宇始均仲瑀當時踰北垣而走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羣小以請父命羽林等就加毆擊生投之於煙火之中及得尸骸不復可識惟以髻中小釵為驗仲瑀傷重走免彛僅有餘命沙門寺與其比鄰輿致於寺逺近聞見莫不惋駭彛臨終日命左右上啟曰臣自奉國及孫六世尸禄素餐負恩惟靦徒思竭智盡誠終然靡效臣第二息仲瑀所上之事益治實多既曰有益寧容黙爾通呈有日未簡聖聽豈圖衆忿乃至於此臣不能禍防未盟慮絶殃兆致令廣衆横囂攻焚臣宅息始均仲瑀等叩請流血乞代臣死始均即陷塗炭仲瑀經宿方蘇臣年已六十宿被榮遇垂暮之秋忽見此苦顧瞻災酷古今無比臣所傷至重殘氣假延望影湏時推漏就盡臣之命也知復何言若所上之書少為益國臣便是生以理全死與義合不負二帝於地下臣無餘恨矣一歸泉壤長離紫庭戀仰天顔誠痛無已不勝眷眷力喘奉辭伏願二聖加御珍饍覆露黔首夀保南嶽徳與日升臣夙被芻豢先後啣恩欲報之期昊天罔極亡魂有知不忘結草彛遂卒時年五十九官為收捕羽林凶强者八人斬之不能窮誅羣豎即為大赦以安衆心有識者知國紀之將墜矣䘮還所焚宅與始均東西分斂於小屋仲瑀遂以創重避居滎陽至五月創得漸瘳始奔父䘮詔賜布千疋靈太后以其累年大臣特垂矜惻數月猶追言泣下謂侍臣曰吾為張彛飲食不御乃至首髪微有虧落悲痛之若此
蕭權大將軍寳寅次子權與少子凱射戯凱矢激中之而死
郭祚為征西將軍雍州刺史未行領軍于忠矯制殺之祚名器既重時望亦深一朝非罪見害逺近莫不惋惜李惠為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歴政有美績惠素為文明太后所忌誣惠将南叛誅之惠二弟初樂與惠諸子同戮後妻梁氏亦死青州盡沒其家財惠本無釁故天下寃惜焉
宋李儒世景之子為太學博史曽至譙宋之間為文吊稽康甚有理致後夜寢室壞壓殞年二十五時人咸傷惜之
崔模在宋生子仲智季柔及入北又娶金氏生子幼度模卒後幼度隨慕容白曜為将軍時季柔為崔道固長史帶濟南太守城将降先馳馬赴白曜軍幼度豫令左右覘迎之而差牙不相值為亂兵所害
高昋字明珍為員外散騎侍郎與叔徽俱使西域還至河州遇賊攻圍城陷見殺
陸延為太僕卿受使綏慰秀容為牧子所害
高幼成為員外郎頗有文才性清狂為奴所害
鄭仲明為奉朝請稍遷太尉属以公彊當世為從弟儼所昵除滎陽太守儼慮世難欲以東道託之孝莊建義初仲明弟季明遇害河隂儼後歸之欲與起兵尋為城民所殺
鄭敬祖性麤疎起家著作佐郎鄭儼之敗也為鄉人所害
游曇䕶孝文太和中為中散遷典寺令後慰勞仇池為賊所害贈肆州刺史
裴詢孝明帝時為七兵尚書武奉初詔詢以本官兼侍中為闗右大使賞擢慕義之徒未及發㑹爾朱榮入雒於河隂遇害
崔忻字伯悦為尚書左中兵部郎中以鄭儼之甥兼尚書左丞荘帝初遇害於河隂
崔庠為潁川太守為城民王早蘭寶等所害
崔勵為齊州大中正又襲父爵建義初遇害河隂時年四十八
高長雲字彦鴻起家秘書郎大尉主簿稍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建義初於河隂遇害
蕭彦歴位大尉長史武衞將軍齊州刺史散騎常侍中軍将軍金紫光禄大夫彦時來往蕭寶寅致敬稱名呼之為尊於河隂遇害
王繇性方厚有名士之風為東萊太守罷郡後寓居潁川孝静天平初元洪威搆逆大軍攻討為亂兵所害李延實莊帝之舅也封濮陽郡公司徒出為使持節侍中太傅錄尚書事青州刺史爾朱兆入雒乗輿幽繫以延實外戚見害於州舘
爾朱世承荘帝時位侍中領御史中尉元灝内逼詔世承守轘轅爾朱世隆棄虎牢不暇追告尋為元灝所擒臠殺之
源繤字靈秀為通直散騎常侍凉州大中正轉大尉少卿莊帝建義初遇害
陽弼長於吏事為本州别駕加輕車将軍属雒周陷城弼送率宗親南渡河居於青州值邢果起逆青州城民疑河北民為果内應遂害弼
陽詮之字子衡少著才名辟司徒行參軍為門生所害時人悼惜之
辛俊字叔義有文才東益州征虜府外兵叅軍主魏子建為山南行臺以為郎中有軍國機斷還京於滎陽為人所害
宋叔集有學行征東裴衍之討葛榮也表為員外散騎侍郎引同戎役及衍敗與叔集同時遇害
北齊張彫武武成時為假儀同三司待詔文林舘韓長鸞譛於帝而誅死其子徳冲為中書舍人隨例待詔其父之戮也徳冲在殿庭執事目見寃酷號哭殞絶於地久之乃蘇
隋李瞿曇太師穆之孫筠從父弟也穆薨以嫡孫筠襲爵仁夀初筠叔父渾忿其恡嗇隂遣子善衡賊殺之求盗不獲高祖大怒盡禁其親族初筠與弟瞿曇有隙時渾有力遂證瞿曇殺之瞿曇竟坐斬而善衡獲免李徳饒性至孝大業中為金河長未之官值羣盗蜂起賊帥格謙孫宣雅等十餘頭聚衆於渤海時有勅許其歸首謙等懼不敢降以徳饒信行有聞遣使奏曰若使徳饒來者即相率歸首帝於是遣徳饒徃渤海慰諭諸賊行至冠氏㑹他盗攻陷縣城徳饒遂見害
宇文協歴武賁郎將右翼衛将軍宇文化及之難遇害劉世徹倜儻不覊頗為時人所許大業末羣雄並起世徹所至之處輙為所忌多拘禁之後竟為兖州賊帥徐圓郎所殺
唐王勃為虢州參軍除名父福畤左遷交趾令勃往省父渡南海墜水而卒
閻稜為越州都督輔公祏之敗稜功居多頗有自矜之色及擒公祏誣稜與已通謀又杜伏威王雄延及稜家産在賊中者合從原放孝恭乃皆籍沒稜訴理之有忤於孝恭孝恭怒遂以謀反誅之
郭士倫傭教於右羽林将軍令狐建恥其妻将棄之乃誣與士倫姦通召士倫立榜殺之因逐其妻而奏請案劾士倫母不勝其痛而亡及詔三司詰之李氏及奴婢欵證被誣頗明建乃自引㑹赦免坐徳宗哀士倫母子詔輙掌膳賜錢五百千充塟士倫母其父委京兆府厚加存䘏
獨孤造為淄青節度廵官貞元十二年死於進奏院進奏官郭淑大將王濟縊殺之也揚言云造為本使李師古立廟破用絹六千五百疋錢三千貫都不與功畏懼自縊臺府都不案舉
陸長源為宣武節度行軍司馬貞元十五年二月節度使董晉卒未十日汴州兵亂殺長源及判官孟叔度丘頴軍人仍臠食之斯湏骨肉糜碎分散
胡溵嶺南節度使証之子証素與賈餗善及李訓事敗禁軍利溵匿餗乃破其家一日之内家財並盡軍人執激入左軍仇士良命斬之以狥時激弟湘為太原從事忽白晝見錄表人無首血流被地入于室湘惡之翌日激凶問至而湘獲免
劉鄴為揚州大都督長史黄巢渡淮而南詔以浙西高駢代還尋除鳳翔尹鳳翔隴右節度使以疾辭拜左僕射巢賊犯長安鄴從駕不及與崔沅豆盧琢匿於金吾將軍張方之家旬日賊嚴切追捕三人夜竄為賊所得廹以偽命稱疾不應俱為賊所害
梁韓建為陳許觀察使仍令中書不議除㬱太祖乾化二年六月朝廷新有内難人心動揺部將張厚因作亂害建於衙署時年五十八子從訓昭宗在華時授太子文學賜名文禮尋拜屯田員外郎國初為都官郎中賜紫年未弱冠時朝廷命從訓告國哀于陳許至許二日軍亂與建併命
崔賞虞部郎中知制誥乾化二年中書奏得臨河縣鎮状申賞夜黑誤至當縣西壕為賊所害
杜曉庶人友珪簒位為禮部尚書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依前判户部及袁象先之討友珪禁兵大縱曉中重創而死
李班為侍講學士均王平内難是時内司職守亦各奔敗潜匿班與宗政院使李振皆北走將投軍落遇羣卒於禁外振中傷而班尤甚既卒聞者莫不為之嘆息後唐孫岳以秦王從榮開元帥府欲以岳為都押衙事未行馮賢舉為三司使時預内庭密謀馮失患從榮很戾岳曽極言其禍福之端康義誠聞之深不悦及從榮事敗義誠召岳同至河南府撿閲府藏時紛擾未定義誠密遣騎士彎弓射之岳走至通利坊騎士追及被害李存乂為鄜州節度使莊宗異母弟郭崇韜子壻也崇韜被殺故亦及於禍
范延策幽州人少習兵書累居賓職同光時為叚凝掌書記大成初擢為安州副使節度使高行珪為政貪猥延策强制之既不能止嘗因入奏獻策條於闕下皆述藩侯之弊請勑從事當筵明諫諫之不從又令諸校列班庭諍行珪見勑銜之轉深及罷歸又慮遺言故因懷順兵叛奏延策為同謀父子俱戮
譚善達為寧江軍節度判官節度使西方鄴為政貪虐善逹每箴其失鄴忿形於色令左右告善逹受人金下獄拷掠善逹亦剛詞多不遜遂殺於獄中無幾疾時見善逹入其户俄而卒於治所
胡裝為給事中從幸雒陽時連年大水百官多窘装求為襄州副使同光四年雒陽變擾節度使劉訓以私忿族之誣奏云装欲謀亂人士寃之
晉王緒為太常丞少帝時因使徳州廻與景延廣有隙則奏與楊光逺通謀遣吏縶於麾下鍛成其事判官盧億累勸解不從尋有詔棄市時甚寃之
李建福為鳳州固鎮兵馬都監為遞馬鎮卒所殺初固鎮兵馬部署李實病朝廷遣建福監焉洎至實稍瘳建福遂廻實患驟加而卒朝廷因委建福為部署時建福在路遇殿直元繼韜以宣㫖約廻至撲馬谷遇害鋪卒建福曽笞辱之繇是衘恨為所司追捕尋亦自刎李象為郎中方城守監㩁久不降代㑹契丹犯闕為羣盗所害象有節操貧而能樂重交親嘗奔走其急難及非其死聞者無不惜之
漢張貽肅為户部員外郎妻父王章與史肇揚邠等為李業圖害貽肅朝堂西廡之下為翰林使郭允明持刃殺之頸血逆注見者異之王章無子惟一女適貽肅羸疾踰年扶病就戮
周崔周度為青州慕容彦超判官性懦緩而敢言事彦超拒命周度直言諫之彦超大忿及城中括率械繫笞掠比户銜寃前陜州行都司馬閻宏魯閑居在州懼其鞭撲盡以家財為餉彦超以宏魯所餉未盡又欲崔周度得罪乃令周度監抄其家周度謂宏魯曰公命之吉凶繫財之豐約願無所吝宏魯令家僮吕暉與周度搜索斸掘無孑遺矣彦超又令牙將鄭麟持刃訊之宏魯惶廹拜其妻妾曰願盡所有輸官家人告罄周度白彦超曰閻行軍泣拜妻孥恐輸財不盡此情可恕彦超不之信宏魯夫婦並繫於獄乳母趙氏於泥土中得金纒臂輸之望救宏魯彦超怒周度阿私令軍將趙質切責便令自行杖笞宏魯夫婦以至肉爛而死即斬周度於市
短命
孔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盖難其才殆庶幾奄及短命時方丁壯不克永年揭修短之有期而賢愚之無間世莫仰其惠人弗知其然斯為不幸歴代所傷者矣
顔回年二十九髪盡白蚤死孔子曰不幸短命死矣漢賈誼拜梁懷王太傅文帝少子愛而好書故令誼傅之梁王墜馬死誼自傷為傅無狀〈無善状〉嘗哭泣後嵗餘亦死賈生之死年三十三矣
童烏揚雄子也九嵗而與𤣥文雄曰育而不苗者吾家之童烏乎〈仲尼悼顔淵苗而不秀子雲傷童烏育而不苗也〉
後漢馬客卿援之子也㓜而岐嶷年六嵗能應接諸公専對賓客嘗有死罪亡命者來過客卿迎匿不令人知外若訥而内沉敏援甚竒之以為將相器故以客卿字馬援卒後客卿夭歿
魏杜理字務仲畿子也少而機察精要畿竒之故名之曰理年二十一而卒
王弼字輔嗣為尚書郎正始十年曹爽廢以公事免其秋遇癘疾亡時年二十四無子絶嗣弼之死也晉景王聞之嗟嘆者累日其為高識所惜如此官拜尚書郎蜀楊慮字威方儀之兄少有徳行為江南冠冕州郡禮召諸公辟請皆不能屈年十七夭鄉人宗貴號曰徳行楊君
袁寓精辯有機理好道家之言少被病未官而卒晉王萬戎之子有美名少而大肥戎令食糠而肥愈甚年十九卒
衛玠懷帝末至建業京師人士聞其姿容觀者如堵玠勞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時年二十七時人謂玠被看殺官至太子洗馬
王褘之字文劭坦之弟也少知名尚尋陽公主歴中書侍郎年未三十而卒贈散騎常侍
王濬為司徒左長史疾篤於燈下轉麈尾視之歎曰如此人曽不得四十也年三十九卒
王修為琅琊王文學轉中軍司馬未拜而卒年三十四臨終歎曰無愧古人年與之齊矣
謝韶莊之曽祖也為車騎司馬莊與江夏王義恭牋曰家世無年曽祖三十三亡
宋殷淳少好學有美名為黄門侍郎文帝元嘉十一年卒時年三十二朝廷痛惜之
謝恵連為彭城王義康法曹行參軍靈運見其新文每曰張華重生不能易也年三十七卒
南齊陸厥遷後軍參軍卒年二十八
王寂僧䖍之子為秘書郎卒年二十一
杜栖京産子有學業能清言為豫章王亞曹書佐何㸃見之嘗歎曰卿風韻如此雖獲嘉譽不永年矣卒時年二十六當世咸嗟惜焉
梁王訓為侍郎以疾終于位時年二十六贈本官諡曰温
何子朗字世明早有才思歴官員外散騎侍郎為國山令卒時年二十四
陳周寳安定文育之子世祖深器重之寄以心膂平王琳頗有功為南徐州刺史進號仁威將軍天康元年卒時年二十九贈侍中右衞將軍謚曰成子䂮嗣亦為偏將征歐陽紀平定淮南竝有功封江安縣伯邑百户歴晉陵定逺二郡太守大建九年卒時年二十四贈電威將軍
徐份陵之子為太子洗馬少有父風性孝悌宣帝大建二年卒時年二十一
後魏叔孫俊為衛將軍明元以俊前後功重軍國大計一以委之泰常元年卒時年二十八明元甚痛悼之親臨哀慟朝野無不追惜贈侍中司空安成王諡孝元李山儒少而清立學渉羣書山儒弟天盖並蚤卒崔含字貴和少有時譽為太尉諮議參軍本州大中正出為常山太守卒時年十七
李元茂以寛雅著稱為振武將軍卒子秀之字鳳起為尚書都官郎秀之弟子雲字鳳昇司空參軍轉員外參軍本州治中子雲弟子羽字鳳降征南法曹子羽弟子岳字鳳跱員外郎大司馬祭酒秀之等蚤孤事母孝謹兄弟並容貎魁偉風度審正而皆蚤卒
李邕字修穆幼而雋爽有逸才為著作佐郎高陽王雍友凡所交遊皆倍年雋秀才藻之美為時所稱年二十五卒贈鎮逺将軍雒州刺史諡曰文
路法常幼而修立為郡功曹早卒儀同李神雋與之有舊每云諸路前軰中有路法常足為名士謂必逺至而竟無年天下事誠難知也
高慎之字道密謙之弟也好學有諸兄風年二十三卒無子以兄謙之第二子緒繼焉
裴敬憲為太學博士少有志行學博才清性和雅工草𨽻解音律五言之作獨擅於時少有氣病年三十三卒人物甚悼之
李謚博通諸經高尚不仕宣武延昌四年卒年三十二遐邇悼惜之
高崇為雒陽令吏民畏其威風朝廷方有遷授㑹病卒年三十七贈漁陽太守
後周李基尤為季父穆所鍾愛以兄植獲罪被收穆為請得免除江州刺史卒年三十一穆每哭輙悲慟謂其所親曰好兒捨我去門户豈是欲興
唐薛收字伯褒蒲州人為天策府記室參軍兼文學舘學士高祖武徳七年收寝病太宗輿疾詣府親以衣袂撫收論敘平生澘然流涕尋卒年三十三
周劉衮彭城人神爽氣俊富有文藻繇進士第任左拾遺與扈載齊名年二十八而卒
扈載為翰林學士年三十六卒載始自解褐至終纔四年而與劉衮皆有才無命時論惜之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二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誣搆
害政之大者莫甚於誣搆之徒若髦俊之士生值昭世秉介石之操遇知己之君則讒間之言無從而入伊譖人者自貽其咎既露彼姦狀復罹其顯戮由是勵忠臣之志快天下之心蒼黔以之安皇基以之固也如其出於季世得肆巧言惑旒冕之聰明陷棟梁之賢哲國家由之䘮敗億兆以之塗炭故小雅之詩曰萋兮菲兮成是貝錦又曰讒人罔極交亂四國覽之編次得不為之痛心哉
公孫閱齊人初騶忌子以鼓琴見齊威王取相印封成侯其後忌子與田忌不善公孫閱謂成侯忌曰公何不謀伐魏田忌必將戰勝有功則公之謀中也戰不勝非前死則後北而命在公矣於是成侯言於威王使田忌南攻襄陵十月邯鄲㧞齊因起兵擊魏大敗之桂陵於是齊最彊於諸侯自稱為王以令天下三十三年殺其大夫牟辛〈一作夫人〉三十五年公孫閱又謂成侯忌曰公何不令人操十金卜於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戰而三勝聲威天下欲為大事亦吉乎卜者出因令人捕為之卜者驗其辭於王之所田忌聞之因遂率其徒襲攻臨淄求成侯不勝而犇
漢義陽侯衛山坐教人誑告衆列侯當時棄市罪獄未斷病死
谷永成帝時為安定太守時帝諸舅皆修經書任政事平阿侯譚年次當繼大將軍鳳輔政尤與永善陽朔中鳳薨鳳病因薦從弟御史大夫音以自代帝從之以音為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事而平阿侯譚位特進領城門兵永聞之與譚書曰君侯躬周召之徳執管晏之操敬賢下士樂善不倦〈下胡亞切〉宜在上將久矣以大將軍在故抑鬱於家不得舒憤今大將軍不幸蚤薨〈蚤古早字〉纍親疎序材能宜在君侯〈纍古累字纍親疏謂積累其次而計之〉拜吏之日京師士大夫悵然失望此皆永等愚劣不能褒揚萬分〈萬分之一〉屬聞以特進領城門兵〈屬近也音之欲切〉是則車騎將軍秉政雍容於内而至戚賢舅執管籥於外也愚竊不為君侯喜宜深辭職自陳淺薄不足以固城門之守收太伯之讓保謙謙之路〈太伯王季之兄也讓不為嗣而適吳越〉闔門高枕為知者首願君侯與博覽者參之〈參詳其事〉小子為君侯安此譚得其書大感遂辭讓不受領城門職由是譚音相與不平後病免王音用為長史音用從舅越親輔政威權損於鳳時永復説音曰將軍履上將之位食膏腴之都任周召之職擁天下之樞〈擁持也〉可謂富貴之極人臣無二天下之責四面至矣將何以居之宜夙夜孳孳〈孳孳不迨也孳與孜同〉執伊尹之彊徳以守職輔上誅惡不避親疏舉善不避仇讐以章至公立信四方〈章明也〉篤行三者乃可以長堪重任久享盛寵〈篤厚也享當也〉太白出西方六十日法當參天今已過期〈太白出當居天三分之一已過期言其行遲在戌亥之間〉尚在桑榆之間質弱而行遲形小而光微〈言其行遲象王音也永見音為司馬以疏間親自以位過故以太白喻司馬主兵故也是永之佞曲從茍合也〉熒惑角怒明大逆行守尾其逆常也守尾變也意豈將軍忘湛漸之義委曲順從〈湛讀曰沉漸讀曰濳周書洪範曰沉濳剛克言人性沉濳謂濳深者行之以剛則能湛也故激勸之云爾〉所執不彊不廣用士尚有好惡之忌蕩蕩之徳未純〈此永自知有忤於音故以斯言自救解〉方與將相大臣乖離之萌也何故始襲司馬之號俄而金火並有此變上天至明不虚見異惟將軍畏之慎之深思其故改求其路以享天意音猶是不平薦永為䕶苑使者
賈恵為河内掾息夫躬邑人也哀帝時躬為光禄大夫左曹給事宜俊侯免歸國未有第宅寄居丘亭〈邱空也〉姦人以為侯家富嘗夜守之恵往過躬教以祝盗方以桑東南指枝為七〈桑東南出之枝〉畫北斗七星其上躬夜自披髪立中庭向北斗持匕招指祝盗〈或招或指所以求福排禍也〉人有上書言躬懷怨恨非笑朝廷所進𠉀星宿視天子吉凶與巫同祝詛帝遣侍御史廷尉監逮躬繫雒陽詔獄欲掠問躬躬仰天大謼〈謼古呼字音大故切〉因僵仆吏就問云咽已絶〈咽喉嚨也〉血從鼻耳出食頃死黨友議謀相連下獄百餘人
甄豐以王莽居攝時為大阿右拂〈拂讀曰弼〉甄邯為太保後承辛慶忌長子通為䕶羗校尉中子遵為函谷闗都尉少子茂為水衡都尉莽方立威柄用豐邯以自輔茂兄弟不甚詘事兩甄吕寛事起莽誅衛氏兩甄搆言諸辛隂與衛子伯為心腹有背恩不説安漢公之謀〈謀讀曰說〉於是司直陳崇舉奏其宗親隴西辛興等侵陵百姓威行州郡莽遂按通父子遵茂兄弟及南郡太守辛伯等皆誅殺之辛氏繇是廢
後漢陳珪為沛相時吕布為兖州牧據濮陽郡袁術遣韓𦙍以僭號事告布因求迎婦布遣女隨之珪恐術報布成姻則徐楊合縱為難未已於是珪説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輔贊國政將軍宜與協同策謀共存大計今與袁術結姻必受不義之名將有累卵之危矣布亦素怨術而女已在塗乃追還絶㛰執𦙍送許昌曹操殺之珪欲使子登詣曹操布固不許㑹使至拜布為左將軍布大喜即聽登行并令奉章謝恩登見曹操因陳布勇而無謀輕於去就宜蚤圖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誠難久養非卿莫䆒其情偽即増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廣陵太守臨别操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令隂合部衆以為内應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還布怒㧞㦸斫几曰卿父勸吾協同曹操絶婚公路〈袁術字公路〉今吾所求無獲而卿父子並顯重但為卿所賣耳登不為動容徐對之曰登見曹公言養將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養鷹饑即為用飽則颺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梁松為虎賁中郎將時伏波將軍馬援征五溪未下使松乗驛責問援為代監軍㑹援卒松宿懷不平遂因事陷之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綬
王當者竇憲奴也時太僕馬光與竇憲厚善後憲誅免官就對竇氏初有事王當亡私從光乞不與恨去懷挾欲中光官捕得王當因告言光與憲有惡謀光以被誣不能自明乃自殺光死後憲他奴郭扈自出證明光憲無惡言光子朗上書迎光䘮塟舊塋詔許之
李譚為車騎將軍防監營謁者時長水校尉耿恭討西羌忤防㫖及防還譚承㫖奏恭不憂軍事被詔怨望坐徴下獄免官
度尚為荆州刺史尚見胡蘭餘黨南走蒼梧懼為已負乃偽上言蒼梧賊入荆州界於是徴交趾刺史張磐下廷尉辭狀未正㑹赦見原磐不肯出獄方更牢持械節獄吏謂磐曰天恩曠然而君不出何也磐因自列曰前長沙賊胡蘭作難荆州餘黨散入交趾磐身嬰甲胄渉危履險討擊凶患斬殄渠帥餘燼鳥竄冐遁還奔尚懼磐先言怖畏罪戾伏奏見誣磐備位方伯為國爪牙而為尚所枉受罪牢獄夫事有虚實法有是非磐實不辜赦無所除如忍以茍免永受侵辱之恥生為惡吏死為敝鬼乞傳尚詣廷尉靣對曲直足明真偽尚不徴者磐埋骨牢檻終不虚出望塵受枉廷尉以其狀上詔書徴尚到廷尉詞窮受罪以先有功得原
裴優闗西人時張楷性好道術能作五里霧時優亦能為三里霧自以不如楷從學之楷避不肯見桓帝即位優遂行霧作賊事覺被考引楷言從學術楷坐繫廷尉詔獄積二年嘗諷誦經籍作尚書注後以事無驗見原還家
趙凱為荆州刺史零陵太守楊璇梟斬猾賊郡境以清凱誣奏璇實非身破賊而妄有其功璇與相章奏凱有黨助遂檻車璇防禁嚴宻無繇自訟乃噬臂出血書衣為章具陳破賊形勢及言凱所誣狀濳令親屬詣闕通之詔書原璇拜議郎凱反受誣人之罪
稽康譙國銍人初康家貧嘗與向秀共鍜于大樹之下以自贍給潁川鍾㑹貴公子也精鍊有才辯故往造焉康不為之禮而鍜不輟良久㑹去康謂曰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㑹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㑹以此憾之㑹吕安被繫㑹言於文帝曰稽康卧龍也不可起公無憂天下顧以康為慮耳因譖康欲助毌丘儉賴山濤不聽昔齊戮華士魯誅少正卯誠以害時亂政故賢聖去之康安等言論放蕩非毁典謨帝王者所不宜容宜因釁除之以淳風俗帝既昵聽信㑹遂因吕安事並害之
李含為河間王顒長史後顒聞三王兵盛乃加含龍驤將軍統席薳等鐡騎廻遣張方軍以應義師天子反正含至潼闗而還初梁州刺史皇甫商為趙王倫所任倫敗去職詣顒顒慰撫之甚厚含諫顒曰商倫之信臣懼罪至此不宜數與相見商知而恨之及商當還都顒置酒餞行商因與含忿争顒和釋之後含被徴為翼軍校尉時商參齊王冏軍事而夏侯奭兄在冏府稱奭立義被西藩枉害含心不自安冏右司馬趙驤又與含有隙冏將閱武含懼驤因兵討之乃单馬出奔于顒矯稱受密詔顒即夜見之乃説顒曰成都王至親有大功還籓甚得衆心齊王越親而專執威權朝廷側目今檄長沙王令討齊使先聞於齊齊必誅長沙因𫝊檄以加齊罪則冏可擒也既去齊立成都除逼建親以安社稷大勲也顒從之遂表請討冏拜含為都督統張方等率諸軍以向雒陽含屯隂盤而長沙王乂誅冏含等旋師初含之本謀欲并去乂冏使權歸於顒含因得肆其宿志既長沙勝齊顒穎猶各守藩志望未允顒表含為河南尹時商復被乂任遇商兄重時為秦州刺史含疾商滋甚復與重搆隙顒自含奔還之後委以心膂復慮重襲已乃使兵圍之更相表罪侍中馮蓀黨顒請召重還商説乂曰河間之奏皆李含所交搆也若不蚤圖禍將至矣且河間前舉繇含之謀乂乃殺含
王愷武帝時為黄門侍郎愷帝之舅也時牽秀為衛瓘崔洪石崇等所提擕以新安令博士為司空從事中郎與愷素相輕侮愷諷司頴荀愷令都官誣奏秀夜在道中載高平國守土田興妻秀即表訴被誣陷之繇論愷穢行文辭亢厲于時朝臣雖多證明秀名譽繇是而損荀朂為中書監華廙少為武帝所禮為南中郎將都督河北諸軍事父表疾篤輙還仍遭䘮舊例塟訖復任廙固辭忤㫖初表有賜客在鬲使廙因縣令袁毅錄名三客各代以奴及毅以贜貨致罪獄詞迷謬不復顯以奴代客直言送三奴與廙而毅亦盧氏壻也又朂先為中子求廙女廙不許為恨因宻啓帝以袁毅貨贜者多不可盡罪宜責朂所親者一人因指廙當之又緣廙有違忤之咎遂於䘮服中免廙官削爵土
王稜為雒陽令時光祿大夫劉暾妻前卒先陪陵塟子更生初婚家法婦當拜墓擕賓客親屬數十乘載酒食而行稜為東海王越所信而輕暾暾每欲繩之稜以為怨時劉聰王彌屯河北京邑危懼稜告越云暾與彌鄉親而欲投之越嚴騎將追暾右長史傅宣明暾不然暾聞之未至墓而反以正義責越越甚慚
鄧攸元帝永昌中代周凱為䕶軍將軍明帝太寧二年王敦反明帝密謀起兵乃遷攸為㑹稽太守先是中外兵數每月言之於敦攸已出在家不復知䕶軍事有惡攸者誣攸白敦兵數帝聞而未之信轉攸為太常何無忌鎮東陽時殷仲文出為東陽太守無忌甚慕之仲文許當便道修謁無忌故益欽遲之令府中文人殷闡孔甯子之徒撰義搆文以俟其至仲文失志恍惚遂不過府無忌疑其薄已大怒思中傷之時屬慕容超南侵無忌言於劉裕曰桓𦙍殷仲文乃腹心之疾北虜不足為憂安帝義熈三年又以仲文與駱球等謀反及其弟南蠻校尉叔文並伏誅
郭猗為前趙中僕射時聰以弟乂為皇太弟猗等皆寵幸用事靳凖合宗内外諂以事之郭猗有憾於劉乂謂劉粲曰太弟於主上之世猶懷不逞之志此則殿下父子之深仇四海蒼生之重怨也而主上過垂寛仁猶不㬱二尊之位一旦有風塵之變臣竊為殿下寒心且殿下高祖之世孫主上之嫡統凡在含齒孰不係仰萬機事大何可與人臣昨聞太弟與大將軍相見極有言矣若事成許以主上為太上皇大將軍為皇太子乂又許衛軍為大單于二王已許之矣二王居不疑之地竝握重兵以此舉事事何不成臣謂二王兹舉禽獸之不若也背父親人人豈親之今乂尚貪其一切之力爾事成之後主上豈有全理殿下兄弟故在忘言東宫相國單于在武陵兄弟何肯與人許以三月上已因讌作難事淹變生宜早為之所春秋傳曰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臣屢啓主上主上性敦友于謂臣言不實刑臣刀鋸之餘而𫎇主上殿下成造之恩故不慮逆鱗之誅每所聞必言冀垂採納臣當入言之願殿下不泄密表其狀也若不信臣之言可呼大將軍從事中郎王皮衛軍司馬劉惇假之恩顧通其歸善之路以問之必可知也粲深然之猗密謂皮惇曰二王逆狀主上已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驚曰無之猗曰此事必無疑吾憐卿親舊并見族爾於是欷歔流涕皮惇大懼叩頭求哀猗曰吾為卿作計卿能用不二人皆曰謹奉大人之教猗曰相國必問卿卿但云有之若責卿何不先啓卿即答云臣誠負死罪然仰惟主上聖性寛慈殿下篤於骨肉恐言誠詿偽故也皮惇許諾粲俄而召問二人至不同時而辭若畫一粲以為信然初靳凖從妹為乂孺子淫于侍人乂怒殺之而屢以嘲凖凖深慚恚説粲曰東宫萬機之副殿下宜自居之以領相國使天下知蚤有所繫望也至是凖又説粲曰昔孝成距子政之言使王氏卒成簒逆可乎粲曰何可之有凖曰然誠如聖㫖下官亟欲有所言矣但以徳非更生親非皇族恐言暫出霜威已及故不敢耳粲曰君但言之凖曰聞風塵之言謂大將軍衛將軍及左右輔皆謀奉太弟尅季春搆變殿下宜為之備不然恐有商臣之禍粲曰為之奈何凖曰主上受信於太弟恐卒聞未必信也如下官愚意宜緩東宫之禁固勿絶太弟賓客使輕薄之徒得與交游太弟既素好待士必不思防此輕薄小人不能無逆意以勸太弟之心小人有始無終不能如貫高之流也然後下官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與太宰拘太弟所與交通者考問之窮其事原主上必以無將之罪罪之不然今朝望多歸太弟主上一旦晏駕恐殿下不得立矣於是粲命卜抽引兵去東宫
邢魚河間人後趙時裴憲二子挹㲄㲄仕石季龍為散騎常侍與魚有隙魚竊乗㲄馬奔叚遼為人所獲魚誣㲄使已以季龍當襲鮮卑告之為備于時虎適謀伐遼而與魚辭正㑹季龍遂誅㲄及兄挹而憲亦坐免索嗣為梁王叚業右衛將軍初西凉李暠為敦煌太守嗣為暠稱藩于業業以元盛為安西將軍敦煌太守領䕶西胡校尉及業僭稱凉王嗣搆暠于業以嗣為敦煌太守率騎五百而西暠與嗣善結刎頸交反為所搆故深恨之後狀其罪于業遂殺嗣
宋王鎮惡既平姚進號征虜將軍或有白高祖以鎮惡初克長安蔵姚偽輦為有異志高祖密遣人覘輦所在輦飾以金銀鎮惡悉剔取而棄輦於垣側高祖聞之乃安及廬陵王義真鎮闗中而佛佛虜寇逼交至沈田子既殺鎮惡王修又殺田子義真年少賜與左右不節修嘗裁减之左右並怨因是白義真曰鎮惡欲反故田子殺之修今殺田子又是欲反也義真乃使左右劉乞等殺修
劉湛為太子詹事與殷景仁素善皆被遇於高祖俱以宰相許之湛尚居外任㑹王宏王華王曇首相係亡景仁引湛還朝共參政事湛既入以景仁位遇本不踰已而一旦居前意甚憤憤知文帝信仗景仁不可移奪乃深結司徒彭城王義康欲倚宰相之重以傾之文帝元嘉十二年景仁復遷中書令䕶軍將軍將軍僕射如故尋復以僕射領吏部䕶軍如故湛愈忿怒義康納湛言毁景仁於帝帝遇之益隆景仁對親舊嘆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稱疾解職表疏屢上不見許使停家養病發詔遣黄門侍郎省疾湛議欲遣人若刼盗者於外殿殺之以為太祖雖知當有以終不能傷至親之愛帝微聞之遷景仁於西掖門外晉鄱陽主第以為䕶軍府密邇宫禁故其計不行景仁卧疾者五年收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寝疾既久左右皆不曉其意其夜上出華林園延賢堂召景仁猶稱脚疾小牀與以就坐其誅討處分一皆委之
謝靈運為太子左衛率廬陵王義真少好文籍與靈運情欵異常少帝即位權在大臣靈運搆扇異同非毁執政司徒徐羡之等患之帝出為永嘉太守鎮將軍孟顗為㑹稽太守時謝靈運以侍中退居郡中頗輕顗所為遂搆讐隙顗因靈運横恣百姓驚擾乃表其異志發兵自防露板上言靈運馳出京師詣闕上表曰臣自抱疾歸山于今三載居非郊郭事乖人間幽栖窮巖外緣两絶守分養命庶畢餘年忽以去月二十八日得㑹稽太守臣顗二十七日疏云此日異論噂𠴲此雖相了百姓不許寂黙今微為防披疏駭惋不解所繇便星言奔馳歸骨陛下及經山隂防衛彰赫彭排馬搶斷截衢巷偵邏縱横戈甲竟道不知微臣罪為何事及見顗雖曰見亮而装防如此惟有罔懼臣昔忝近侍豫𫎇天恩若其罪迹炳明文字有證非但顯戮司敗以正國典普天之下自無容身之地今虚聲為罪何酷如之夫自古讒謗聖賢不免然致謗之來要有繇趣或輕死重氣結黨聚羣或勇冠鄉邦劍客馳逐未聞俎豆之學欲為逆節之罪山栖之士而搆陵上之釁今影迹無端假謗空設終古之酷未之或有匪希其生實悲其痛誠復内省不疚而抱理莫申是以牽曳疾病束骸歸欵仰憑陛下天鑒曲臨則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臣憂怖彌日羸疾發動尸存恍惚不知所陳太祖知其見誣不欲使東歸以為臨川内史加秩中二千石
南齊卞彬為員外郎宋元徽末四貴輔政彬謂太祖曰外間有童謡云可憐可念户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暫鳴死滅族户著服褚字邉衣也孝除子以日代者謂褚淵也列管簫也彬退太祖笑曰彬自作此
梅䖝兒後主時佞幸也曹武為右衞將軍晩節在雍州致見錢七十萬皆厚輪大郭他物稱是馬八百匹僕妾蔬食膳無膏腴為䖝兒茹法珍設女伎金翠曜眼器服精華䖝兒等繇是欲誣而奪之人傳武每好風景輙開庫招拍張武戱帝疑武舊將領兼利其財新除未拜遇誅及收兵至歎曰諸人知我無異志所以殺我者欲取吾財貨伎女爾恨令衆軰見之諸子長成者皆見殺惟子世宗兄弟三人未冠繫尚方梁武帝兵至得免江祐為太子詹事為謝眺所輕祐常詣眺眺因言有一詩呼左右取既而便停祐問其故云定復不急祐以為輕已後祐及第祝劉渢劉晏俱𠉀晀眺謂祐曰可謂帶二江之䨇流以嘲弄之祐轉不堪至是搆而害之詔𭧂其過惡收付廷尉又使御史中丞范岫奏收眺下獄死時年三十六
胡諧之為侍中既居權要多所徴求就梁州刺史范栢年求佳馬栢年患之謂使人曰馬非狗子那可得為應無極之求使人致恨而歸謂諧之曰栢年云胡諧是何傒狗無厭之求諧之切齒致恨時王𤣥邈代栢年栢年稱疾推遷不時還諧之言於帝曰栢年恃其山川險固聚衆欲擅一州及栢年下帝欲不問諧之又言見獸格得而放上山於是賜死
垣榮祖遷為新蔡太守作大形棺材盛仗使鄉人田天生王道期載渡江北監奴有罪告之有司奏免官削爵付東治按無實見原
梁劉季連齊明帝建武中為平西蕭遥欣長史南郡太守時明帝諸子幼弱内親則仗遥欣兄弟外親則倚后弟劉暄内弟江祏遥欣之鎮江陵也意氣甚隆而遥欣至州多招賓客厚自封殖明帝甚惡之季連族甥琅琊王㑹為遥欣諮議參軍美容貎頗才辯遥欣遇之甚厚㑹多所傲忽於公座與遥欣競侮季連季連憾之乃密表明帝稱遥欣有異迹明帝納焉乃以遥欣為雍州刺史明帝心徳季連四年以為輔國將軍益州刺史令據遥欣上流
顧珖之為儀曹郎張率為秘書丞以父憂去職有父時伎數十人其善謳者有色貎珖之求聘焉謳者不願遂出家為尼常因齋㑹率宅珖之乃飛書言與率姦南司以事奏聞高祖惜其才寝其奏然猶致時論焉
到洽為御史中丞時劉孝綽為昭明太子僕甚見賓禮及為廷尉卿携妾入官府洽素䘖孝綽遂劾奏之云携少妹於華省棄老母於下宅高祖為隠其惡改妹為姝坐免官後起為湘東王諮議孝綽表謝曰臣不能銜珠避顛傾柯衞足以兹疎幸與物多忤兼逄匿怨之友遂居司𨽻之官交搆是非用成萋菲日月昭囘俯明枉直獄書每御輙鑒濟之寃炙髪見明非闗陳正之辨遂漏斯密網免彼嚴棘得還同士伍比屋唐民生死肉骨豈侔其施臣誠無識孰不戴天疎逺畝隴絶望高闕而降其接引優以㫖喻於臣微物足為榮隕况剛條落葉忽沾雲露周行所寘復齒盛流但雕朽汚糞徒成延奨捕影繫風終無效答又啓謝東宫曰臣聞之先聖云衆惡之必鑒焉衆好之必鑒焉豈非孤特則積毁所歸比周則積譽斯信固知好惡之間必待明鑒故晏嬰再為阿宰而前毁後譽後譽出於阿意前毁繇於直道是以一犬所噬㫖酒怨其甘酸一手所揺嘉樹變其生死又鄒陽有言士無賢愚入朝見嫉至若臧文之下展季靳尚之放靈均絳侯之排賈生平津之陷主父自兹厥後其徒實繁曲筆短辭不暇殫述寸管所窺常用切齒殿下晦道觀書俯同好學前載枉直備該神鑒臣昔因立侍親承緒言飄風貝錦譬猶讒匿聖㫖慇懃深以為歎臣資愚履直不能杜漸防微曽未幾何逄訧離難雖吹毛洗垢在朝而同嗟而嚴文峻法肆姦而必奏不顧賣友志欲要君自非上帝運超已之光昭陵陽之虐舞文虚謗不取信於宸明在縲嬰纒幸得蠲於庸闇裁下免黜之書仍頒朝㑹之㫖小人未識通方縶馬懸車悉絶朝覲方願滅影消聲遂移林谷不悟天聽罔已造次必彰不以距違見疪復使引藉雲陛假寛和之色垂布帛之言形之千載所𫎇已厚况乃恩等特召榮同起家望古自推彌覺多忝但未渝丹石永蔵輪軌相彼工言搆兹媒孽且欵冬而生已凋柯葉空延徳澤無謝陽春復為太子僕母憂去職服闋除安西湘東王諮議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三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誣搆第二
後魏斛斯椿莊帝時為平北將軍封隆之為儀同三司為椿等搆之於帝逃歸鄉里北齊神武知其被誣召赴晉陽帝尋以本官徴之隆之固辭不赴
北齊宋遊道在魏為尚書左丞時魏安平王坐事亡章武二王及諸王妃太妃是其近親者皆被徴責都官郎中畢義雲主其事有奏而禁有不奏輙禁者遊道判下廷尉科罪高隆之不同於是反誣遊道厲色挫辱已遂枉拷羣令史證成之與左僕射襄城王朂尚書鄭述祖等上言曰飾偽亂真國法所必去附下罔上王政所不容謹按尚書左丞宋遊道名望本闕功績何紀屬永安之始朝士亡散乏人之際叨竊臺郎躁行諂言肆其姦詐空識名義不顧典文人鄙其心衆畏其口出州入省歴忝清資而長惡不悛曽無忌諱毁譽繇已憎惡任情比因安平王事遂肆其褊心因公報隙與郎中畢義雲𨔛相紇舉又左外兵郎中魏叔道牒云局内降人左澤等為京畿送省令取保放出大將軍在省日判聼遊道發怒曰往日官府何物官府將此為例又云乗前㫖格成何物㫖格依事請問遊道並皆承引案律對捍詔使無人臣之禮大不敬者死對捍使者尚得死坐况遊道吐不臣之言犯慢上之罪口稱夷齊心懐盗蹠欺公賣法受納苞苴産隨官厚財與位積雖積汙未露而姦詐如是舉此一隅餘詐可驗今依禮據律處遊道死罪是時朝士皆忿為遊道不濟而文襄聞其與隆之相抗之言謂楊遵彦曰此真是鯁直大剛惡人遵彦曰譬之畜犬本取其吠今以數犬殺之恐將來無復有吠狗詔付廷尉遊道坐除名
崔季舒為黄門郎高隆之為太保初文襄委任兼右僕射崔暹及季舒等及文宣即位隆之啓文宣王並欲害之不許文宣以隆之舊齒委以政事季舒等仍前隙乃譖云隆之每見訴訟者輙加哀矜之意以示非已能裁文宣以其受任既久知有寃狀便宜申滌何得委過要名非大臣義天寳五年禁止尚書省隆之曽與元昶宴飲酒酣語昶曰與王交遊當生死不相背人有宻言之者文帝未登庸之日隆之意嘗侮帝帝將受魏禪大臣咸言未可隆之又在其中帝深衘之因此遂大發怒令壮士築百餘拳放出渴將飲水人止之隆之曰今日何在遂飲之因從駕死於路中
杜弼家客〈史不書姓名〉弼為衛尉卿以本官行鄭州事未發為家客告弼謀反收下獄案治無實久乃見原因此絶朝見
祖珽後主時為侍中斛律光為左丞相珽及穆提婆怨之周章韋孝寛忌光英勇作謡言令間諜漏其文於鄴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又曰高山不推自摧□樹不扶自豎祖珽因續之曰盲老公背上下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令小兒歌之於路提婆聞之以告其母令萱以饒舌斥已也盲老公謂珽也遂相與協謀以謡言啓帝曰斛律累世大將明月聲震闗西豐樂威行突厥女為皇后男尚公主謡言甚可畏也帝以問韓長鸞鸞以為不可事寝祖珽又見帝請問唯何洪珍在側帝曰前得公啓即欲施行長鸞以為無此理珽未對洪珍進曰若本無意則可既有此意而不决行萬一泄露如何帝曰洪珍言是也猶豫未决㑹丞相府佐封士讓密啓云光前西討還勑令放兵散光令軍逼帝京將行不軌事不果而止家藏弩甲奴僮千數每遣使豐樂武都處隂謀往來若不蚤圖恐事不可測啓云軍逼帝京㑹帝前所疑意謂何洪珍云人心亦大聖我前疑其欲反果然帝性至怯愞恐即變發令洪珍馳召祖珽告之又恐追光不從令珽因云爾召恐疑不肯入宜遣使賜其一駿馬語云明日將往東山遊觀王可乗此馬同行光必來奉謝因引入執之帝如其言頃之光至引入凉風堂劉桃枝自後拉而殺之時年五十八於是下詔稱光謀反今已伏法其餘家口並不湏問尋而發詔盡滅其族光長子武都為兖州刺史光死遣使於州斬之次湏𨔶中䕶軍開府儀同三司先卒次世雄開府儀同三司次常伽假儀同三司並賜死
隋陳茂高祖時為黄門侍郎與桞莊同官不能降意茂見帝及朝臣多屬意於莊心甚不平帝與茂有舊譖愬頗行尚書省常奏犯罪人依法合流而帝處以大辟莊㨿法執之帝不從由是忤㫖俄屬尚藥進丸藥不稱㫖茂因奏莊不親監臨帝怒之
何妥為國子博士房恭懿累為郡守有美政下詔褒美因授海州刺史未幾妥奏恭懿尉逈之黨蘇威宇文愷曲相舉薦帝大怒恭懿竟配放嶺南未幾徴還至洪州卒論者寃之
高熲為左僕射加上柱國齊國公坐事以公就第頃之熲國令〈史不書名氏〉上熲隂事稱其子表仁謂熲曰司馬仲𨔶初託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安知非福於是帝大怒囚熲於内史省而鞫之憲司奏熲他事云沙門真覺常謂熲云明年國有大䘮尼令暉復云十七十八年皇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過帝聞而益怒顧謂羣臣曰帝王豈可力求孔子以大聖之才作法垂世寧不欲大位邪天命不可耳熲與子言自比晉帝此何心乎有司請斬熲帝曰去年殺虞慶則今兹斬王世積如更誅熲天下其謂我何於是除名為民
宇文述煬帝時為左衛大將軍許國公時有李渾字金才太師郕國公穆第十子述乃渾之妻兄也初以國賦之半許述得奉穆嗣二歳之後不以俸物與述述大恚之因醉廼謂其友人于象賢曰我竟為李金才所賣死且不忘渾亦知其言繇是結隙後帝討遼東有方士安伽陁自言曉圖䜟謂帝曰當有李氏應為天子勸盡誅海内凡姓李者述知之因誣搆渾於帝曰伽陀之言信有徴矣臣與金才夙親聞其情趣大異常日數共李敏善衡等日夜屏語或終夕不寢渾大臣也家世隆盛身握禁兵不宜如此願陛下察之帝曰公言是矣可覔其事述乃遣武賁郎將裴仁基表告渾反即日發宿衛千餘人付述掩渾等家遣左丞元文都御史大夫裴蘊雜治之案問數日不得其反狀以實奏聞帝不納更遣述窮治之述入獄中召出敏妻宇文氏謂之曰夫人帝甥也何患無賢夫李敏金才名當祓䜟國家殺之無可救也夫人當自求全若相用語身當不坐敏妻曰不知所出惟尊長教之述曰可言李家謀反金才嘗告敏云汝應圖籙當為天子今主上好兵勞擾百姓此亦天亡隋時也當共汝取之若復渡遼吾與汝必為大将軍每軍二萬餘兵固以五萬人矣又發諸房子姪内外親婭竝募從征吾家子弟决為主帥分領兵馬散在諸軍伺𠉀間隙首尾相應吾與汝前後襲取御營子弟響起各殺軍将一日之間天下足定矣述口自傳授令敏妻冩表封定上寫封云上密表述持入奏之曰已得金才反状并有敏妻密表帝覽之泣曰吾宗社幾傾頼親家公而獲全耳於是誅渾敏等宗族三十二人自餘無少長皆徙嶺外
王宏為黄門侍郎初辛公義為楊州道黜陟使官寮犯法無所縱捨及煬帝即位宏自楊州長史入為黄門侍郎因言公義之短竟去官吏人等守闕訴寃相繼不絶唐韋雲起為麟州刺史裴寂為尚書右僕射高祖有所廵幸必令居守雲起告裴寂謀反鞫之無端而釋之皇甫希仁者蜀人也時皇甫無逸初仕隋留守雒陽及王充作難無逸棄老母歸國武徳初廵撫益部蜀中賴之希仁見無逸專制方靣徼倖上變云臣父見在雒陽無逸為母之故隂遣臣與王充相知高祖審其詐數之曰無逸偪於世充因棄母歸朕令之委任異於衆人其在益州極為清正此蓋羣小不耐而欲誣之此乃離間我君臣惑亂我視聼於是斬希仁於順天門遣給事中李公昌馳往慰諭之俄而有告無逸隂與蕭銑交通者無逸時與益州行臺僕射竇璡不叶於是上表自理又言璡罪狀高祖覽之曰無逸當官執法無所廻避必是邪佞之徒惡直醜正共相搆扇也因令劉世隆温彦博案其事卒無騐而止所告者坐斬竇璡亦以罪黜無逸既反命高祖勞之曰公立身行已朕之所悉比多譖愬者但為正直致邪佞所憎耳無逸頓首陳謝高祖又曰卿不負朕何勞多謝
楊表陜州人時劉師立為左騎衞將軍奏使幽州道簡㸃軍國表上書告師立自云眼有赤光體有非常之相姓氏又應符䜟及師立還太宗謂之曰人言卿欲反師立大懼曰臣仕於隋不過六品身才駑下不敢輙希富貴過𫎇陛下非常之遇以性命許國而陛下功成事立臣致位将軍顧已循省實踰涯分臣是何人輙敢言反太宗笑曰知卿不然此人妄言耳宜勿為懷賜帛六十疋召入卧内而慰諭之
高甑生為利州刺史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甑生鹽澤道總管以後軍期靖薄責之甑生因有憾於靖與廣州都督府長史唐奉議告靖謀反太宗命理官按其事甑生等以誣罔得罪乃闔門杜絶賓客雖親不得妄進
張君徹高祖時為箕州錄事參軍咸亨中與衆共詣闕誣告刺史簡王渾及其子汝南郡王煒謀反詔通事舍人薛思貞馳驛往推究之渾惶懼自縊而死帝知其非命深痛悼之特令斬君徹等四人
于承素為岐州長史時桞奭以高宗后舅歴位中書令后寵既衰固辭轉為吏部尋拜后母魏國夫人被責不許入宫奭由是出為遂州刺史行至扶風承素希㫖奏傳奭漏洩禁中之言復坐貶為滎州刺史
許敬宗永徽中為禮部尚書上官儀為西臺侍郎同東西二臺三品時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宫掖嘗為皇后行厭勝之法中官王伏勝奏言之高宗大怒密召儀議其事将廢后為庶人仍遣儀具詔草俄而后申訴見納帝又自悔恐后怨怒遽詒云此竝上官儀教我也繇是深為后所惡初儀嘗為陳王府諮議與王伏勝俱事梁王忠府繇是許敬宗搆儀云與忠通謀遂下獄死家口籍沒於是左肅機鄭欽泰西臺舍人高正業司虞大夫魏𤣥同張希乗長安尉崔道黙並除名長流嶺南逺界與儀結託故也簡州刺史薛元超及姑河東夫人坐與儀父通元超長流嶲州薛氏削邑號幽於静安宫右相劉祥道為司禮太常伯郜國公郭廣敬為隰州刺史詳行正卿爾朱儀深為沁州刺史司宰正卿竇斌解職事授銀青光禄大夫以散官依前隴右檢校竝坐與儀交遊故也
張嗣明為雒陽令繡州流人徐敬真坐隂相交結嗣明敬真恐死多引海内相識稱有異圖自是朝野為其所牽誅戮者不可勝計内史張光輔為嗣明所引去其往豫州日私説圖䜟天文隂懷两端顧望以觀成敗是日棄市家口籍沒
周興則天時為秋官侍郎垂拱中左武衛大将軍檢校右羽林軍封燕國公黑齒嘗之充大總管討突厥大破之時有中郎将㸑寳璧表請窮追餘賊遂全軍而沒興等誣搆云與右鷹揚将軍趙懷節等謀反遂自縊而死時甚惜之
來俊臣為左臺御史天授中冬官員外劉憲受詔推案俊臣憲嫉其酷暴欲因事以繩之反為俊臣所搆貶鄰水令再遷司僕丞及俊臣伏誅後擢憲為給事中張易之為麟臺監長安三年八月易之與其弟司僕卿昌宗權位日煽傾朝附之其心自負益欲作難將因皇太子遂譛御史大夫魏元忠及司禮丞高戬交通密謀造飛語曰君老矣吾屬當挾太子可謂耐久則天感其言召皇太子相王諱及諸宰相令易之昌宗與元忠及戩於前參對反覆不决昌宗又引鳳閣舍人張説令證其事説初不知之及則天重令宰相與河内王懿宗推鞫遂堅執不附㑹繇是貶元忠為高要尉説及戩流於嶺表
王鉷為御史中丞𤣥宗天寳六年十月丁酉户部侍郎楊慎矜及兄少府少監慎餘弟雒陽令慎名竝以罪伏法枝黨連坐者數十人詔左道亂常邦家所禁兇謀逆即天地不容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楊慎矜潜蓄回邪率由艱險猥承門緒得齒朝行援自卑微謬加超擢寄之弩藏總被均輸殊不知外矯清亷内懷貪冐趦趄百變以此狥身首䑕萬端專為罔上觸途苛細歸怨國家還俗僧史敬忠兇匿逆徒狂愚賊品乃妄陳䜟悔别覬異圖密與交通将期委質仍自以亡國之後克復攸歸遂乃手紀灾祥覬覦時變言肆凶悖心在不臣惡迹旣彰欵驗咸服戴天覆地面目何施梟首夷宗未云塞責但以務𢎞大體志在寛刑尚免嚴誅容其自斃其楊慎矜宜賜自盡其兄少府少監慎餘弟雒陽令慎名等不合相從竝為同惡亦宜令自盡其史敬忠首建逆謀世為巨蠧宜决重杖一百鮮于賁詐稱敬忠當王附㑹凶人宜决重杖六十其范滔妄説妖言與之昵狎宜决六十長流嶺南臨江郡其王庭耀既為傭作終不論告宜决四十配𨽻黔中郡楊慎矜外甥前通事舍人辛景凑引致非類成此禍端宜决四十配流嶺南晉康郡其義陽郡司馬嗣號王臣雖則不渉凶謀終與敬忠相識宜解却官於南賓郡安置其太府少卿張瑄素以妄庸専行險詖比緣慎矜篤引驟歴班榮因此交結潜為黨援况犯贓私情逾難恕宜决六十長流嶺南臨封郡其右威衞執㦸攝天馬監万俟承暉妄畜國書與慎矜解説潛相黨附為蠧實深宜决重杖六十其閑廐使殿中監韋衢忝膺重寄不存公道受慎矜囑請為承暉奏官諂黷愈彰比周斯在宜貶與逺官應配流安置人等所在即差縳馳驛領送其楊慎矜及兄弟幷史敬忠有莊宅等宜竝官收其家口男女等竝令所司准法即配流嶺南諸郡其張瑄及万俟承暉鮮于賁等男女并一房家口亦准比配流其内外近親不可尚列班榮及居京輦宜令三司使即括實奏聞且臣之事君有死無二匹夫狥義猶或亡軀豈有位亞六卿任秉三獨父子相續俱承重委兄弟不次皆列通班而更隂圖不軌潛覬異望静言此心良可歎息除惡務本與衆共之令在惟行盖非獲已中外黎庶咸使聞知先是慎矜為御史中丞鉷為侍御史時韋堅得罪慎矜及鉷按其事鉷訊鞫堅慎矜引身中立鉷恨之李林甫亦憾焉慎矜與鉷父瑨中外兄弟鉷即表姪少相狎及鉷遷中丞雖與鉷同列每呼為王鉷鉷恃與林甫善漸不平之天寳五載慎矜遷户部侍郎中丞使并如故慎矜常與鉷争職田背詈鉷詆其母氏鉷不堪其辱而慎矜性疎素昵於鉷言論無所避忌又與還俗僧史敬忠遊處鉷遂於林甫處言之将搆其罪㑹有人飛狀訟慎矜是隋子孫欲克復隋室𥝠畜異書與凶人來往而説國家休咎時𤣥宗在華清宫聞之震怒詔刑部尚書蕭隠之大理卿李道邃少卿楊璹侍御史楊釗殿中侍御史盧同鞫之於尚書省又使京兆士曹吉温往東京收慎矜兄慎名及史敬忠等雜訊之又令盧先太府少卿張瑄不肯答辨百端拷訊竟不從乃使與御史崔器搜慎矜宅拷其小妻韓珠團求䜟書於慎矜卧内𥪡櫃闇凾中獲之鉉以示慎矜慎矜曰是天命也及温以敬忠至慎矜皆引實乃詔慎矜慎餘慎名並賜自盡
庾凖為司農卿徳宗建中初凖與宰臣楊炎厚善炎欲殺劉晏知凖與晏有隙乃用為荆南節度凖乃上言得晏與朱泚書且有怨望又召補州兵以拒命於是先殺晏然後下詔賜自盡海内寃恨之炎已殺晏徴凖為尚書左丞
令狐建為右羽林将軍貞元四年郭士倫傭教於建家妻李寳臣女也建惡棄之乃誣與士倫姦通召士倫立榜殺之因逐其妻而奏請按劾及詔三司詰之李氏又奴婢欵證被誣頗明白建乃自引㑹赦免坐
竇申為給事中申乃左金吾大將軍嗣號王則之從父甥也申又宰相參之同族兵部侍郎陸贄與參有隙申懼贄見用乃濳結吳通𤣥以傾贄通𤣥與兄通徴同為翰林學士亦與贄不叶恃才輕傲同輩然挾權倖以自久次當遷中書舍人及拜諫議大夫知制誥殊失望因申交結則之乃共造謗書言贄考試貢舉不實通𤣥又取宗室女為外婦帝知其毁贄且令察視具得其姦狀並貶之
王叔邕為劍南東川觀察使貞元六年八月叔邕奏得遂州刺史韋昉狀别駕崔位緣自憲官除此郡佐心懷怨望意不狥公濳搆軍人欲為背叛雖姦謀未成今惡跡已彰伏請聞奏者臣伏以崔位官居别乗恩奬不輕而乃長惡不悛肆其姦忒州牧舉覺事跡昭然伏望特誡羣僚庶彰明典詔曰崔位素行無良已有容貸忝職州佐殊不知非尚蓄姦謀罪當極法且委王叔邕决重杖一頓處死位先為義成軍節度姚南仲從事南仲與監軍薛盈珍忿競交惡詔徴盈珍還京南仲隨亦朝覲盈珍乃誣奏言南仲為政之惡皆位及同列馬少㣲賛助也故叔邕希㫖而奏之少微亦出為外官令中使領赴任中路推墮江中而死人皆寃之殺崔位制書至九月庚子方下
于昌潤權知通州事山南西道觀察使嚴礪奏得昌潤狀量移官通州别駕崔河圖使奴詆百姓妻抑壓於家中驅使又訴稱疾病請於果州尋醫審令驗問並無疾患者崔河圖自量移通州已逾三載不遵法度故犯典章恃其曽踐周行歴官省闥恣為累横侵擾黎元使奴詆抑良人訴疾妄求出界交通豪俠迫脇村閭伏以巴南諸州去使遼逺山川重阻道路踦危若縱姦人必慮扇結况河圖怨望日久情状難原詔曰崔河圖思過之地不能撿身既再抵國章當從放逐宜長流崔州河圖建中年自諫議大夫貶官凡二十餘載至是又以犯忤監軍中使遂遭昌潤誣搆及禍人甚寃傷之
杜兼為濠州刺史兼常怒録事參軍韋賞團練判官陸楚守職論事忤己之意密誣奏二人通謀扇動軍中忽有副使至兼率官吏迎於驛中前呼韋賞陸楚出宣制杖殺之賞進士擢第楚兖公象先之孫皆名家有士林之譽一朝以無罪受戮郡中股慄天下寃嘆之又徐州張建封辟李藩為從事時兼帶使職建封病革兼疾驅到府有冀望藩相與省建封出而泣語兼曰僕射公奄忽如此公宜在州防遏今棄州此來欲何也宜疾去不若此當奏聞兼錯愕不虞遂徑歸建封死兼悔所志不就怨藩甚藩歸揚州兼因誣奏藩建封死時揺動軍中徳宗大怒密詔杜佑殺之賴佑執奏得免
韋岳者信州刺史李位小将也憲宗元和九年四月貶位為建州司馬初帝密遣中使往洪州訊事朝野莫知其故及觀察使裴堪奏到方知岳告位大逆及追至命三司使推所告不實量貶位而韋岳杖死位常好黄老及煉餌金丹遣山人王仁恭為之兼修道教齋籙岳緣有求不遂怨憾誣告位於當道監軍使稱位與術士圖謀非望及三司按得情實故有是命
張宿為左補闕元和中韋貫之為相嚴貞律下以清流品為先故門無雜賓宿以利口得倖於憲宗将使淄青宰臣裴度欲為請章服貫之曰小人以他門獲進吾軰未能排抑豈要假其恩寵邪所議遂寝宿深衘之卒為所搆誣以朋黨罷為吏部侍郎不渉旬出為湖南觀察使又以出吏部郎中韋顗為峽州刺史刑部郎中李正辭為金州刺史度支郎中薛公幹為房州刺史屯田郎中李宣為忠州刺史考功員外郎韋處厚為開州刺史禮部員外郎崔韶為果州刺史宿皆搆以貫之之黨也顗正辭處厚並以清直稱與貫之善公幹等亦頗熟貫之宿因謂之黨時司勲郎中陳諷求知制誥害其名在己右又與交扇之宿既當寵倖而詭辯過人聞者多動故顗等見黜於是人情大惡宿輩
沙橘者瓊王府司馬謝少莒之奴也唐敬宗寳厯元年五月戊申沙橘告少莒為不軌詔委内侍省持鞫不實沙橘各决流靈州少莒釋放凡告人不實法當反坐况其家僕則沙橘止於笞責仍竄近地用刑失矣
賈鎮趙元臯者皆萬年縣典也寳厯元年七月鎮及元臯誣告故統軍王佖男正慕等七人謀亂詔杖殺之王璠為左丞李徳裕再為浙西觀察使徳裕至鎮奉詔安排宫人杜仲陽於道觀與之偕給仲陽者漳王飬女王得罪放仲陽於潤州故也九年三月璠與户部侍郎李漢進狀論徳裕在鎮厚賂仲陽結託漳王圖為不軌四月文宗於蓬萊殿召王涯李固言路隨王璠李漢鄭注等靣證其事璠漢加誣搆結語甚切至路隨奏曰徳裕實不至此誠如璠漢之言微臣亦合得罪羣論稍息尋授徳裕太子賓客分司東都其月又貶袁州長史路隨坐證徳裕罷相出鎮浙西其年七月李宗閔坐救楊虞卿貶處州李漢坐黨宗閔貶汾州十一月王璠與李訓造亂伏誅而帝𭰹悟前事知徳裕為朋黨所誣明年三月授徳裕銀青光祿大夫量移滁州刺史七月遷太子賓客
後唐韓玫與共奉官烏昭遇同使两浙昭遇本偽梁之承㫖數使吳越先是以其數將命故令使之昭遇至彼每以國情私於吳人仍名吳越國王錢鏐為殿下自稱臣指两地則云南朝北朝及昭遇謁鏐稱見拜蹈如事至尊副使韓玫數讓之昭遇對其人誚玫曰昭遇事過五朝天子四為吳越使時事數變昭遇猶在公軰何凝滯邪復隂許鏐陳奏所求之事使回玫具陳其事故停削鏐官爵令致仕是日以烏昭遇下御史臺尋賜自盡後有自杭州使還者言昭遇無臣鏐事皆玫誣搆云玫恃安重誨之勢頗凌烏昭遇常於杭州既醉以馬箠擊昭遇鏐欲奏之昭遇祈而乃止及復命翻誣昭遇人頗以為寃
李存信武皇時為蕃漢馬歩軍都校武皇命邢雒節度使李存孝侵鎮趙之南鄙又令存信及李存審率師出井陘以㑹之併軍致臨城栢鄉李威至且議旋師而存信與存孝不叶因搆於武皇言存孝望風退衂無心擊賊恐其有私盟也存孝知之自恃戰功鬰鬰不平因致書通王鎔又歸欵于汴
景進者樂官也荘宗時朱友謙賜姓名繼麟兼賜鐡劵莊宗既有河雒稍怠庶政閹官伶人干預國事方靣諸侯畢行賂遺亦求賂於繼麟雖僶俛奉之不滿其請繼麟令人報之曰予於主上有披榛之舊粗立忠勞河中土薄民貧比無珍産責予厚賂何厭之有繇是羣小咸恚每加誣搆泊繼岌伐蜀繼麟請助師進討乃閲兵師令其子令徳率師以行進與羣閹搆曰昨王師初起繼麟以為討已将拒大軍若不除移終為後患閹伶愈得其志即謂帝曰崇韜强項於蜀盖與繼麟私盟内外響應繼麟将赴京師亦聆其事將校曰大王有功王室密邇京師羣小流言曷能離間但端居奉職何事輕行繼麟曰郭侍郎功倍於我今為閹官讒搆事勢将危安可無説若得靣天階自陳肝鬲流言者湏至得罪繼麟乃單車入覲至於雒陽景進搆曰河中人有告變書言繼麟因崇韜欲謀叛自聞崇韜已死又與李存乂結搆其事細窮其状備得姦原當斷不斷禍不旋踵帝駭惑不能决即令朱守殷以兵圍其第驅於輝安門殺之又詔繼岌殺令徳於遂州令王思同殺令錫於許州令李紹竒赤其族於河中紹竒至友謙妻張氏盡率其族二百口謂紹竒曰予骨肉不多婢僕無罪請疏其名籍無致寃負因閲婢僕百餘人以骨肉百餘口歸法将就戮張氏復入持鐡劵而出示紹竒曰此是皇帝去年所賜之物婦人不知此上有何言語詔使慚而無對良久就戮百口塗地血流盈庭怨哭之聲聞於行路人士至今寃之
安重誨為樞密使明宗長興初以潞州節度使王建立為太傅致仕建素與重誨不協因其入朝乃誣言建立自鎮歸朝過鄴都日有揺扇之言以是罪之
張儉者棒聖軍使李行徳十將也長興初儉奏據告密人邉彦温云樞密承㫖李䖍徽弟説國家徴發兵師樞密使安重誨自為都統欲討淮南又云占相人言重誨貴不可言是日明宗謂重誨曰聞卿樹心腹私市兵仗欲自討淮南有之否重誨惶恐奏曰興師命将出自宸𠂻必是姦人搆臣願陛下窮詰所言者翌日帝召侍衛指揮使安從進藥彦稠等謂之曰有告安重誨私置兵仗綱紀将不利於社稷將若之何從進等奏曰此是姦人結搆離間陛下勲舊且重誨事陛下三十年從微至著無不盡心今日何苦乃圖不軌臣等以家族保明必無此事帝意乃解遂使中使就第召重誨具以告事人邉彦温之言諭之因面窮詰彦温具狀誣告即斬彦温於市李行徳張儉並族誅
蕭希甫為散騎常侍引人告變夜扣内門通變書云修堤兵士欲取郊天日舉火為叛安重誨不之信斬告變者軍人訴屈請希甫啖之至是又毁訾内外執政是夜託疾省中翌日肩輿歸私第月餘參告希甫過積授嵐州司户
王昶者宿州符離縣民也清㤗二年昶訴縣令張洙業因簡民田受贓法司推劾乃是縣典韓師練取贓誣洙業以失簡轄遇赦放師練杖殺之
漢任廷浩初仕晉高祖鎮太原廷浩多言外事出入無間高祖左右皆憚之初為太原掾後改文水令在文水聚斂貨財民欲陳訴廷浩知之一日先誣告縣吏結集百姓欲刼縣庫高祖怒遣騎兵併擒縣民十數家族誅之寃枉之聲聞於行道
葛延遇者李崧之部曲也初漢高祖入京城崧隨虜主北去蘇逄吉占其宅及崧西還為太子太傅對朝之權右謙挹承顔未嘗忤㫖常以宅劵獻蘇逢吉逄吉不悦崧二弟嶼義酣酒無識與楊邠逄吉子弟杯酒之間時言及奪我居第逄吉知之延遇通季嶼船傭嶼撻之督其所負延遇有同軰李澄亦事逄吉延遇夜寄宿於澄家以嶼見督情告遂一夕同謀告變逄吉覽之示史宏肇其日逄吉遣吏召崧至第從容語及延遇告變之事崧即以幼女為託逄吉遣吏送崧於侍衛獄既行崧恚曰自古未有不亡之國不死之人及為吏所鞫乃自誣伏罪舉家遇害少長悉尸於市人士寃之
高從誨為荆南節度使高祖乾祐元年遣人押送朝州奏事官沈從進至京師乞加恩命初馬希廣馬希蕚争非潭帥希廣用歐宏練張仲荀謀厚賂朝廷請不行朝州恩命從誨革面自新又援引希蕚求通於朝盖欲離間潭成其覆亡之禍也
尹重筠者郢州刺史實之子也隠帝乾祐二年實上章謝釋男重筠之罪實於汝州梁縣有别業所供税賦大而恃郡侯家不時輸送梁縣令羅延賞笞其知荘吏㑹重筠至梁縣以笞荘吏為恥無以報怨自朝廷以誣告殺李崧後凡僕使軰皆相倣流言脇主以告事為詞而稍渉迹危者姑息不暇重筠乃詐為延賞與李守貞書言欲殺刺史據汝州應接守貞封書偽遺於途吏得之送刺史石公霸明之延賞幾遭陷害
周高行周漢高祖時為太傅及杜重威叛行周為招討使時張鵬為鎮州副使過鄴城行周接之甚懽鵬因言及晉朝傾亡之事少帝任用失人藩輔之臣惟務積財富家不以國家為意以至宗社冺滅非獨帝王之咎也行周性本寛厚不以鵬言為過鵬既退行周左右謂行周曰張副使之言盖譏令公也行周因發怒遂奏鵬怨國訛言故朝廷降詔就誅於常山
高紹基為延州衙内指揮使太祖廣順三年二月紹基言觀察判官李彬承節度使夣變結搆内外謀殺都指揮使及行軍副使自據城池已伏誅其李彬妻劉氏子懷義懷義妻高氏竝已收捕其高氏是臣親姊乞留在臣家特報李彬弟勲見充河中馬歩都指揮使彬兄景韜一房九口彬姪懷貞一房十一口彬媵妾一人竝已收捕在州其李勲請行捕録勑李懷義懷貞景韜等並放宜令向訓並諸房骨肉奴僕津置起離量差兵士防援竝於汝州安置又以李彬被誣竝釋其族仍恐遇禍乃徙於汝州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四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告訐
夫上安本朝下銷逆黨臣之令節也其或挾逼上之勢懐間釁之心職為亂階侵敗王畧有能先其未兆輙以上聞俾兹兇頑旋就剪滅則勲庸之績忠厚之誠有足稱矣然或釁生讐隙事廹困窮計慮遂萌變告斯作雖繩愆紏繆有補於公家而撫臆論心盖縁於私忿與夫奮身衛國輸誠愛君者固有間矣盖所謂同功而異情者也
漢韓信舍人弟〈史不書姓名楚漢春秋云舍人謝公也〉髙帝十年以陳豨反帝自將而徃信稱病不從隂使人之豨所而與家臣謀夜詐赦諸官徒奴欲發兵襲吕后太子部署已定舍人得罪信信囚欲殺之舍人弟上書變告信欲反狀於吕后吕后乃與蕭相國謀詐令人從帝所來稱豨已破信入賀使武士斬之
賁赫為中大夫時黥布封淮南王髙后誅淮隂侯布心恐醢梁王越徧賜諸侯布見醢大恐隂令人部取兵𠉀伺旁郡警急布有所幸姬疑與賁亂欲捕赫赫上變言布謀反帝以其言語蕭相國蕭相國因請繋赫微驗之布見赫以罪亡上變已疑其言國隂事漢使又來頗有所驗遂發兵反
雷被為淮南王安郎中令安謀為反其后荼太子遷及女陵擅權奪民田宅妄致繫人太子學劍自以為人莫及聞雷被巧召與戲被誤中太子太子怒被恐此時有欲從軍者輙詣長安被即願奮撃匃奴太子數惡被王使郎中令斥免欲以禁後元朔元年被遂亡之長安上書自明事下廷尉河南令治淮南相怒壽春丞留太子逮不遣劾不敬王請相相不聽王使人上書告事下廷尉治從迹連王王使人𠉀司公卿請逮捕治王王恐欲發兵㑹赦其罪削二縣以故不發
主父偃始為布衣時嘗游燕趙及其貴發燕趙王國隂事大臣畏其口遺賂累千金趙王恐其國患欲上書言其隂事為居中不敢發及其為齊相出闗即使人上書告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子多以得封者及偃至齊以王姦事動王王自殺武帝聞之大怒以為偃刼其王令自殺廼徴下吏治偃服受諸侯之金實不刼殺齊王遂族誅之
江充本名齊有女弟善鼓琴歌舞嫁之趙太子丹齊得幸於敬肅王為上客久之太子疑齊以已隂私告王與齊忤使吏逐捕齊不得收繋其父兄按驗皆棄市齊遂絶迹亡西入闗更名充詣闕告太子丹與同産姊及王後宫姦亂交通郡國豪猾攻剽為姦〈剽灱也音必切〉吏不能禁書奏天子怒遣使者詔郡發吏卒圍趙王宫收捕太子丹移繋魏郡詔獄與廷尉雜治法至死趙王彭祖帝異母兄也上書訟太子辠言充逋逃小臣苟為姦譌激怒聖朝〈譌古訛字也〉欲取必於萬乗以復私怨〈取必謂必取勝也〉後雖烹醢計猶不悔臣願選從趙國勇敢士〈選取勇敢之士以自随〉從軍擊匈奴極盡死力以贖丹罪帝不許竟敗趙太子朱安世陽陵人京師大俠也公孫賀為丞相子敬聲為太僕武帝征和中擅用北軍錢千九百萬發覺下獄是時詔捕陽陵朱安世不能得賀請自逐捕安世以贖敬聲罪帝許後果捕得安世安世聞賀欲以贖子笑曰丞相禍及宗矣安世遂從獄中上書告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詛上且上甘泉當馳道埋偶人祝詛有惡言下有司案驗賀窮所犯遂父子死獄中巫蠱之禍起自朱安世成於江充
劉成封鉼侯時昭帝初立燕王旦言帝非武帝子大臣所共立天下宜共伐之使人傳行郡國以揺動百姓齊孝王孫劉澤等結謀發兵臨淄與旦起成知澤等謀告之青州刺史雋不疑收捕澤以聞有詔燕王旦勿治而澤等皆伏誅
燕倉為稻田使者楊敞為大司農昭帝元鳳中倉知上官桀等反謀以告敞敞素謹畏事不敢言乃移病卧以告諫大夫杜延年延年以聞桀皆伏誅蒼與延年皆封敞以九卿不輙言故不得侯
張章長安男子也大將軍霍光薨光子禹與兄子雲山怨望有邪謀雲舅李竟所善張赦見雲家卒卒〈音倉卒之卒〉謂竟曰今丞相〈魏相也〉與平恩侯〈許廣漢也〉用事可令太夫人言太后先誅此兩人移徙至尊在太后耳章告之事下廷尉後有詔止勿捕山等愈恐又謀廢天子而立禹事發誅死詔曰男子張章先發覺以語期門董忠忠告左曹楊惲惲告侍中金安上惲召見對狀後章上聞侍中史髙金安上建發其事封章為博成侯
戴長樂為太僕楊惲為光禄勲長樂者宣帝在民間時與相知及即位㧞擢親近長樂嘗使行事肄宗廟〈兼行天子事先肄習威儀也肄音代二切〉還謂掾吏曰我親面見受詔副帝肄秺侯御〈曰我副帝肄而秺侯廼為御御謂御車秺音丁故切〉人有上書告長樂非所宜言事下廷尉長樂疑惲教人告之亦上書告惲罪髙昌侯車犇入北掖門〈犇古奔字〉惲語富平侯張延壽曰聞前曾有犇車抵殿門〈抵觸也音丁只切〉門闗折馬死而昭帝晏駕今復如此天時非人力也左馮翼韓延壽有罪下獄惲上書訟延壽郎中丘嘗謂惲曰聞君侯訟韓馮翼當得活乎曰事何容易脛脛者未必全也〈脛脛直貌也〉我不能自保真人所謂䑕不容穴銜窶數者也〈䑕所以不容穴也坐銜窶數自妨故不得入穴也窶數戴器也窶音其羽切數音山羽切楊惲自云今之訟人人亦於己有妨〉又中書謁者令宣持單于使者語視諸將軍中朝二千石〈視讀曰示〉惲曰冐頓單于得漢美食好物謂之殠惡單于不来明甚惲上觀西閣上畫人指桀紂畫謂樂昌侯王武曰天子過此一二問其過可以得師矣畫人有堯舜禹湯不稱而舉桀紂惲聞匈奴降者道單于見殺惲曰得不肖君大臣為畫善計不用自令身無處所若秦時但用心小臣誅殺忠良竟以滅亡令親任大臣即至今爾古與今如一丘之貉〈言其同類也貉獸也似狐而善睡貉乎各切〉惲妄引亡國以誹謗當世無人臣禮又語長樂曰正月以來天隂不雨此春秋所記夏侯君所言〈夏侯勝諫昌邑王曰天久隂不雨臣下必有謀上者春秋無久隂不雨之異也因論久隂附著之矣〉行必不至河東矣〈后土祠在河東天子歲祀之〉以主上為戲語尤悖逆絶理事下廷尉廷尉定國考問左驗明白〈定國于定國也左證左也言當時在其左右見此事者也〉奏惲不服罪而召戸將尊〈戸將官名主户衛属光禄也〉欲令戒富平侯延壽〈與敕同富平侯張延壽也〉曰太僕定有死罪數事朝暮人也惲幸與富平侯婚姻今獨三人坐語侯言時不聞惲語自與太僕相觸也尊曰不可惲怒持大刀曰𫎇富平侯力得族罪〈惲言富平侯依太僕言而證也則我得罪至於族滅深怨之之詞也〉毋泄惲言令太僕聞之亂餘事惲幸得列九卿諸吏宿衛近臣上所信任與聞政事〈與讀曰預〉不竭忠愛盡臣子義而妄怨望稱引為妖惡言大逆不道請逮捕治上不忍加誅有詔皆免惲長樂為庻人嚴延年為河内太守府丞義〈史不書姓〉年老頗悖素畏延年恐見中傷延年本嘗與義俱為丞相史實親厚之無意噉傷也饋遺之甚厚義愈益恐自筮得死卦忽忽不樂取告至長安書言延年罪名十事已拜奏因飲藥自殺以明不欺事下御史延年坐棄市
息夫躬河陽人也長安孫寵與躬哀帝時俱上書待詔帝被疾始即位而人有告中山孝王太后詋詛帝太后及弟宜鄉侯馮參皆自殺其罪不明是後無鹽危山有石自立開道躬與寵謀曰上亡繼嗣體久不平闗東諸侯心爭隂謀今無鹽有大石自立聞邪臣託徃事以為大山石立而先帝龍興〈言邪人有此私議〉東平王雲以故與其后日夜祠祭詋詛上欲求非望而后舅伍宏反因術以毉技得幸出入禁門霍顯之謀將行於杯杓荆軻之變必起於帷幄事勢若此告之必成察國姦誅主讐取封侯之計也躬寵乃與中郎右師譚〈右師姓譚名〉共因中常侍宋宏上變事告焉上惡之下有司案驗東平王雲雲后謁及伍宏等皆坐誅〈謁者后之名也〉帝擢寵為南陽太守譚潁川都尉宏躬皆光祿大夫左曹給事中是時侍中董賢愛幸帝欲侯之遂下詔云躬寵因賢以聞封賢為髙安侯寵為方陽侯躬為宜陵侯食邑各千戸縣右師譚爵闗内侯食邑千戸
髙康以明易為郎及王莽居攝東郡太守翟誼舉兵誅莽事未發康𠉀知東都有兵私語門人門人上書言之後數月翟誼兵起莽召問對受師髙康莽惡之為惑衆斬康
後漢梁郁太學生也時孔僖與崔駰友善同遊太學習春秋因讀吳王夫差時事僖廢書歎曰若是所謂畵虎不成反為狗者駰曰然昔孝武皇帝始為天子年方十八崇信勝道師則先王五六年間號聖文景及後恣已忘其前之為善僖曰書傳若此多矣鄰房生梁郁儳和之曰〈儳謂不與之言而傍對也記曰無儳言儳音士鍳切〉如此武帝亦是狗邪僖駰黙然不對郁怒恨之隂上書告駰僖誹謗先帝刺譏當世事下有司駰詣吏受訊僖上書自訟得免
朱濟丁盛並為尚書郎時張俊有才能與兄龕並為尚書郎年少勵鋒氣濟盛立行不修俊欲舉奏之二人聞恐因郎陳重雷義徃請俊俊不聽因共私賂侍史使得其私書與袁敞子遂封上之皆下獄當死俊自獄中占獄吏上書自訟書奏而俊獄已報廷尉將出榖門臨行刑鄧太后詔馳騎以减死論俊假名上書謝曰臣辜恩負義自䧟重刑情斷意訖無所復望廷尉鞠遣毆刀在前棺絮在後魂魄飛揚形容已枯陛下聖澤以臣嘗在近密識其狀貎傷其眼目留心曲慮特加偏覆䘮車復還白骨更肉披棺發椁起見白日天地父母能生臣俊不能使臣俊當死復生陛下徳過天地恩重父母誠非臣俊破碎骸骨舉宗腐爛所報萬一臣俊徒也不得上書不勝去死就生驚喜踴躍觸冒拜章當時皆哀其文朝廷繇此薄敞罪而隐其死以三公禮𦵏之復其官習授南郡人婁圭少與曹公有舊圭與授同載見曹公出授曰父子如此何其快爾子伯〈圭字〉曰居世間當自為之而但觀他人乎授乃白之遂見誅
蜀馬超為左將軍彭羕左遷為江陽太守羕聞當逺出私情不悦徃詣超超問羕曰卿才具秀㧞王公相待至重謂卿當與孔明孝直諸人齊足並驅寧當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羕曰老革荒悖何復道邪〈枮皮去毛曰革古者以革為兵故語稱兵革革摧兵也羕罵備為老革猶言老兵也〉又謂超曰卿為其外我為其内天下不足定也超覊旅歸國常懐危懼聞羕言大驚黙然不荅羕退具表羕詞於是收羕付有司誅死晉周嵩以諫元帝忤㫖出為新安太守嵩怏怏不悦臨發與散騎郎張嶷在侍中戴邈坐褒貶朝士又詆毁邈邈密表之帝召嵩入責之曰卿矜豪傲慢敢輕忽朝廷繇吾不徳故爾嵩跪謝曰昔唐虞至聖四凶在朝陛下雖盛明御世亦安能無碌碌之臣乎帝怒收付廷尉華嘗以嵩大不敬棄市論嶷以扇和減罪除名時嵩兄顗方貴重帝隐忍久之補廬陵太守
宋沈慶之為開府儀同三司辭位以始興郡公就第時廢帝狂悖無道衆並勸慶之廢立及栁元等連謀以告慶之慶之與江夏王義恭素不厚發其事帝誅義恭元景等以慶之為侍中太尉封次子為中書郎文季建安縣侯食邑千戸
南齊謝脁為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啓王敬則反謀帝甚善賞之遷尚書吏部郎
後魏李訢為相州刺史受納民財及商胡珎寶兵民告言尚書李敷與訢少長相好每左右之或有勸以奏聞敷不言獻文聞訢罪狀檻車徴訢拷劾抵罪時敷兄將見踈斥有司諷訢以㫖嫌兄弟之意令訢告列敷等隠罪可得自全訢深所不欲且弗之知也乃謂其女壻裴攸曰吾與李敷族世雖逺情如一家在事既有此勸竟如何也昨來每欲為此取死引簮自刺以帶自絞而不能絶耳亦不知其事攸曰何為他死也敷兄弟事釁可知有馮闡者先為敷所敗其家切恨之但呼闡弟問之足知委曲訢從其言又趙郡范標具條列敷兄弟事狀有司以聞敷坐得罪詔訢貪冐罪應死以紏李敷兄弟故得降免有司百鞭髠刑配為厮役
賈智字顯智少有膽决孝明孝昌中告毛謐等逆靈太后嘉之除伏波將軍
薛季孝静武定三年正月中告開府儀同三司爾朱文暢開府司馬任胄都督鄭仲禮中府主簿李世林前開府參軍房子逺等謀賊齊神武因十五日夜打蔟懐刃而入文暢等並伏誅
北齊崔暹為僕射時崔悛為七兵尚書每以籍地自矜暹聞而銜之髙祖𦵏後悛又竊言黄頷小兒堪當重任不暹外兄李慎以悛言告暹暹啓文襄絶悛朝謁悛要拜道左文襄發怒曰黄頷小兒何足拜也於是鎻悛赴晉陽而訊之
司馬子如為尚書令文襄入輔朝政内稍嫌之尋以贓賄為御史中尉崔暹所劾詔削官爵時崔季舒為黄門侍郎勢傾崔暹暹嘗於朝堂屏人拜之曰若得僕射皆叔父之恩權重如此及文襄遇難文宣將赴晉陽黄門郎楊休之勸季舒從行曰一日不朝其間容刀季舒性愛聲色心在閒放遂不請行欲恣其行樂子如縁宿憾及尚食典御陳山提等共通狀繇是季舒及暹各鞭二百徙北邊天保初文宣知其無罪追為將作大匠祖珽字孝徴文宣令直中書省掌詔誥珽通密狀列中書侍郎陸元䂓勑令裴英推問元䂓以應對忤㫖被配甲坊除珽尚藥丞廢帝初普選勞舊除為章武太守㑹楊愔等誅不之官受著作郎數上密啓為孝昭所忿勅中書門下二省斷珽奏事又雒上王思宗之子元海後妻陸大姬甥也大姬即後主女侍中也後主武平中與珽共執朝政元海多以大姬密語告珽珽求領軍元海不可珽乃以其所告報大姬姬怒出元海為鄭州刺史翟嵩為汲郡太守畢義雲為御史中丞豪横不平頻被怨頌嵩啓列義雲從父兄僧明先任京畿吏負官債不受其屬立限灱徴繇此挾嫌遣御史過郡訪察欲相推繩又坐私藏工匠家有十餘機織錦并坐金銀器物及被禁止尋見釋
隋胡僧不知名氏元諧為寧州刺史王誼為上柱國誼有功於國與諧俱無任用每相徃來胡僧告諧誼謀反髙祖按其事無逆狀慰諭而釋之又有告諧與從父弟上開府滂臨澤侯田鸞上儀同祁緒等謀反帝令案其事有奏諧謀令祁緒勸黨項兵即斷巴蜀時廣平王雄左僕射髙頴二人用事諧欲譛去雲左執法星動已四年矣狀一奏髙頴必死又言太白犯月光芒相炤主殺大臣即雄必當之諧嘗與滂同謁帝諧私謂滂曰我是主人殿上者賊也因令滂望氣滂曰彼雲似蹲狗足鹿不如我軰有福徳雲聞帝大怒諧滂鸞緒並伏誅籍没其家
何妥為國子博士與蘇威子□議樂事各有所持妥恚遂奏威與禮部尚書盧愷吏部侍郎薛道衡尚書左丞王宏考功侍郎李同和等共為朋黨省中呼王宏為世子李同和為叔言二人如威之子弟也復言威以曲道任其從父弟徹肅等罔冐為官又國子學請蕩隂人王孝逸為書學博士威属盧愷以為其府參軍帝令蜀王秀上柱國虞慶則等親治之事皆驗帝以宋書謝晦𫝊中朋黨事令威讀之威惶懼免冠頓首帝曰申謝已晩矣於是免威官爵以開府就第知名之士坐威得罪者百餘人
皇甫孝諧安定人凉州總管王世積之親信也世積拜凉州總管未幾孝諧有罪吏捕之亡抵世積世積不納繇是有憾孝諧竟配防桂州事總管令狐熈熈又不之禮甚困窮因徼倖上變稱世積嘗令道人相其貴不道人荅曰公當為國主謂其妻曰夫人當為皇后又凉州其所親謂世積曰河西天下精兵處可以圖大事也世積曰凉州土曠人稀非用武之國繇是被徴入朝案其罪有司奏左衛大將軍元旻右衛大將軍元胄左僕射髙穎並與世積交通受其名馬之贈世積竟坐誅旻胄等免官拜諧為大將軍
趙釋柱者虞慶則之婦弟也開皇中嶺南人李賢據州反時虞慶則為桂州總管以釋柱為隋府長史釋柱先與慶則愛妾通恐事彰乃宣言曰慶則不欲此行遂聞於文帝先是朝臣出征帝宴皆别禮賜遣之及慶則南討辭帝帝色不悦慶則繇是怏怏不得志暨平賢至潭州臨桂鎮慶則觀眺山川形勢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若守得其攻不可拔遂使釋柱詣馳京奏觀上顔色釋柱至京因告慶則謀反帝案驗之慶則於是伏誅拜釋柱為柱國
陳峴少驍勇事章大寶為帳内部曲告大寶反叛拜譙州刺史
李元操為内史侍郎王邵為著作佐郎以母憂去職在家著北齊書時制禁私撰史為元操所奏帝怒遣使收其書覽而悦之於是起為員外散騎侍郎修起居注楊汪為荆雒二州刺史時髙祖謂諫議大夫王逹曰卿為我覔一好左丞逹遂私於汪曰我當薦君為左丞若事果當以良田相報也汪以逹所言奏之逹竟以獲罪卒拜汪為尚書
崔彦武為魏州刺史辛徳源素與武陽太守盧思道友善時相徃來彦武奏徳源潜為交結恐有姦繇是謫令從軍討南寧歲餘而還
丘和煬帝時為蒲州刺史以宇文述方被任遇和傾心附之又以發武陵公元胄罪拜代州刺史
唐紇于承基刺客也常山王承乾為皇太子詔壯士左衛副率封師進及承基等謀令殺魏王泰不克而止尋與漢王元昌兵部尚書侯君集等謀反將縱兵入西宫㑹承基外連齊王祐反繫獄當死遂告其事太宗命司徒長孫無忌等參鞫之廢承乾為庻人元昌賜自盡君集等伏誅
張亮倜儻有大度外敦厚而内懐詭詐大業末年李密畧地榮汴亮仗䇿從之未被任用屬軍中有謀反者亮告之密以為至誠署驃騎將軍𨽻於李勣
房遺直𤣥齡之長子也𤣥齡次子遺愛尚髙陽公主坐反誅遺直攻訐遺愛及主云懼國家刑憲罪盈惡稔恐累臣私門太宗令所司案驗遂别獲主等反端而以遺直頗言主愆兼以𤣥齡素著勲勣得免為𨽻廢於家崔擢為雍州司功李乾祐為司刑太常伯嘗舉擢為尚書郎事既不果私以告擢其後擢有犯遂告乾祐泄禁中以贖罪乾祐坐免立於九成朝堂之間凍中被拽卒喬琳為監察御史同院畢耀初與琳嘲誚徃復因成釁隙遂以公事相告訐坐貶巴州員外司户
王再榮太常丞于敏役人也再榮於憲宗元和八年二月詣銀臺門告敏父司空頔與梁正言錢以謀出鎮即日收頔孔目官沈璧并家僮十數人於内侍獄鞫問于頔待罪於右仗以御史中丞薛存誠刑部侍郎王播大理卿武少儀為三司使是日晩繋敏於臺獄沈璧王再榮並自内侍獄出付臺司案初正言貪詐自擅勇於射利梁守謙方知樞密正言每詭謂人吾與樞密宗盟分至頗得闗説頔久失職惑其言厚致財賄以圖任用其後正言之詐漸露于敏責其資於市邸誘致正言之僮奴支解棄於溷中㑹再榮發其事故敗
王士則武俊之子為邢州刺史自承宗不容諸父士則奔京師拜驍騎將軍元和中盗殺武元衡士則及其弟士平告曰承宗使之既而案成其獄
李賞穆宗長慶中故司空于頔之子方欲以譎謀求進乃言於宰相元稹稱有奇士王昭于友明等三人賞家青鄆函遊深趙之間且與賊黨通熟可反間而出元翼賞言于方知裴度為元稹所忌乃授稹指使厚賂刺客王昭等令潛刃度詔三司按鞫無騐而前事盡露於是度稹皆罷
史志忠左神䇿軍吏也長慶四年告妖賊馬文忠謀逆捕獲之有詔并執其黨品官李文徳等七人同鞫于内仗
安再榮者衛尉卿劉遵古役人也再榮敬宗寶歴元年九月丁丑告前袁王府長史武昭謀害右僕射平章事李逢吉庚辰詔侍御史温造刑部郎中李行修大理正元從職充三司案武昭獄上言准勑推勘安再榮所告張少騰等三人擬潛害宰臣李逢吉事闗連人並案問得實勑前袁王府長史武昭及弟彚役人張少騰宜付京兆府各决痛杖一頓處死前水部郎中李行叔可道州司馬待服闋起任河陽節度掌書記秘書省校書郎李仲言流象州左金吾衛兵曹參軍弟彚流崖州太學博士李渉流康州大理卿遵古役人安再榮山人劉審等三人續議優奬昭本陳留人性險誕元和中王師討淮西以䇿謁丞相裴度及度督軍因得署軍職至郾城又遣昭使蔡㓂懼之以兵而昭神色不變益奇之後至太原奏為石州刺史無何昭除王府官以地散鬱悒日與李渉弟彚在長安中以義俠相許是時宰臣李逢吉李程不叶而此軰皆乗隙售已干遊其門李仍叔素依附李程知昭不得志易以鼓怒怨亦誑昭云程欲與昭官為所阻昭果恨怒與劉審及張少騰潛説謀害逢吉之計後審乃以昭之言告於張權輿權輿遂告逢吉昭審本其狀因令弟彚致昭到所居與之深相結納而疑怨之意並息居數月少騰漏語於再榮遂以狀密告因成其獄仲言於逢吉為近從子當此際亦欲助逢吉以傾程乃隂誡弟彚曰言武昭與李程同謀則活否則死彚曰寃死甘心誣人以自免所不為也初逢吉遇弟彚甚厚嘗與彚書云足下嘗字僕曰自求僕字足下曰利見文字徃復畧無虚日其間參謀議之密受金帛之賜不宜示於衆者近十餘幅異哉逢吉與程俱在相位而日與闒茸微類如此欵密獄既明具詞皆牽連天下之人無不指笑詔授劉審郢州長壽縣主簿安再榮石龍為武軍長史賞告武昭之功也
後唐張繼業為河陽兩使留後莊宗同光三年六月繼業上疏稱弟繼孫本姓郝有母尚在父全義飬為假子令官衙内兵士自皇帝到京繼孫私藏兵甲招置部曲欲圖不軌兼私家滛縱無别無義臣若不自陳恐累家族勑有善必賞所以勸忠孝之方有惡必誅所以絶姦邪之迹其或罪狀騰於衆口醜行布於近親湏舉朝章兾明國法汝州防禦使張繼孫本非張氏子孫自小丐飬以至成立備極顯榮而不能酬撫育之恩履謙恭之道擅行威福嘗恣姦兇侵奪父權惑亂家事從鳥獸之行畜梟獍之心有識者所不忍言無頼者實為其黨而又横征暴斂虐法峻刑藏兵器於私家殺平人於廣陌罔思悛改難議矜容宜竄逐於遐方仍歸還於姓氏俾我勲賢之族永除汚穢之風凡百臣僚宜體朕命可貶房州司户參軍同正兼勒復本姓尋賜自盡仍籍没資産
周陳正者頴州鄉兵也廣順三年正月正告指揮使王懐殷謀逆鞫之誣告詔本州决杖
張景陽同州郃陽州民也景陽詣闕訟節度薛懐讓不公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四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五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搆患
釁勇嗇禍斯為小人掩義隠賊謂之凶徳乃有務逞已欲罔顧時艱崇飭詖辭専任小智騁強辯之䇿激怒所趣肆威寵之勢斂怨於下至有携離天族猜阻臣節煽惑有漸翻覆靡常承間隙而率作因觖望而交搆外虞莫禦内蠱攸興實啓厲階豈思敗類湯止沸而寧息火燎原而莫向亂是用長職此之繇亦有始謀不臧矯枉過正欲滌蕭牆之禍終掇無名之舉用殄厥族其可悲矣
漢蒯通范陽人也始韓信虜魏王破趙代降燕定三國引兵將東撃齊未度平原聞漢王使酈食其説下齊信欲止蒯通説信曰將軍受詔撃齊而漢獨發間使下齊寧有詔止將軍乎〈間使謂使人伺間隙而軍行〉何以得無行且酈生一士伏軾掉三寸舌下齊七十餘城〈掉揺也從釣切〉將軍將數萬之衆廼下趙五十餘城為將數嵗反不如一豎儒之功乎於是信然之從其計遂度河齊已聽酈生即留之縱酒罷漢守禦信因襲歴下軍遂至臨淄齊王以酈生為欺己乃烹之因敗走
主父偃齊國臨淄人也學長短縱横術初欲因齊宦者徐甲内女齊王後宫太后怒偃繇此與齊有隙偃方幸用事因言齊臨淄十萬户市租千金〈收一市之租值千金也〉人衆殷富鉅於長安〈鉅大也〉非天子親弟愛子不得王此今齊王於親屬盖疎乃從容言吕太后時齊欲反〈從音千容切〉及吳楚時孝王幾為亂〈幾音巨衣切〉今聞齊王與其姊亂於是武帝拜偃為齊相且正其事偃至齊急治王後宫宦者為王通於姊翁王所者辭及王王年少懼大罪為吏所執誅乃飲藥自殺
後漢賈詡為討虜校尉董卓之壻中郎將牛輔屯陜詡在輔軍卓敗輔又死衆恐懼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等欲解散行歸鄉里詡曰聞長安議欲盡誅凉州人而諸君棄衆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衆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後也衆以為然傕乃西攻長安
魏丁謐為尚書初司馬宣王以曹爽魏之肺腑每推先之爽以宣王名重亦引身卑下當時稱焉謐與畢軌等既進用數言於爽曰宣王有大志而甚得民心不可以推誠委之繇是爽常猜防焉禮貎雖存而諸所興造皆不復繇宣王宣王力不能爭且懼其禍故避之
陳陳寶應晉安侯官人世為閩中四姓父羽有才幹為郡雄豪寶應性反覆多變詐梁代晉安數反累殺郡將羽並扇惑合成其事後復為官鄉導破之繇是一郡兵權皆自已出
北齊斛斯椿初為爾朱榮所委任及榮死椿乃殺爾朱世隆兄弟等以歸齊獻武王出帝拜椿侍中儀同開府初獻武王之入雒頓於卭山朱仲逺帳下都督橋寧張子期自滑臺而至獻武王責寧等曰汝事仲逺擅其榮利盟契百重許同生死前仲逺自徐為逆汝為戎首今仲逺南走汝復背之於臣節則不忠論事人則無信犬馬尚識恩飬汝今犬馬之不如遂斬之椿自以數為反覆見寧等之死意常不安遂密搆間勸出帝置閣内都督部曲又增武直人數自直閣已下員列數百皆選天下輕彯者以充之又説帝數出游幸號令部曲别為行陣椿自約勒指麾其間從此以後軍謀朝政一决於椿又勸帝徴兵詭稱南討將以伐齊獻武王帝從之遂陳兵城南北接卭山南至雒水帝詰旦戎服與椿臨閲焉獻武王以椿亂政欲誅之椿䜛謗既行因此遂相恐動出帝勒兵河橋椿為前軍營於山北尋遣椿率歩騎數千鎮虎牢椿弟豫州刺史元壽與都督賈顯智守滑臺獻武王令相州刺史竇泰撃破之椿懼已不免復啓出帝假説游聲以刼脅帝信之遂入闗椿亦走長安椿狡猾多事好亂樂禍干時敗國朝野莫不讐疾之元壽尋為部下所殺
隋竇建徳大業七年山東大饑建徳謂孫安祖曰文帝時天下殷盛發百乗之衆以討遼東尚為髙麗所敗今水潦為災黎庻困窮而主上不恤親駕臨遼加以徃歲西征瘡痍未復百姓疲困累年之役行者不歸今重發兵易可揺動丈夫不死當立大功豈可為逃亡之虜也我知髙鷄泊中廣大數百里莞蒲阻深可大逃難承間而出虜掠足以自資既得聚人且觀時變必有大功於天下矣安祖然其計建徳招誘逃兵及無産者得數百餘人令安祖率之入泊中為羣盗
唐盧楚煬帝之末江都亂作東都留守元文郁等共立越王侗為帝時王充與文郁有隙文郁知之隂有誅充之計侗復以文郁領御史大夫充固執而止盧楚説文郁曰王充外軍一將耳本非留守之徒何得預吾事且雒口之敗罪不容誅今者敢懐跋扈宰制時政此而不除方為國患文郁然之遂懐奏入殿事臨發有人以告充時在朝堂懼而馳還含嘉城議作亂文郁頻遣呼之充稱疾不赴至夜作亂攻東太陽門而入拜於紫微觀下侗遣人謂之曰何為者充曰文郁盧楚謀相殺害請斬文郁歸罪司冦侗見兵勢漸盛度終不免謂文郁曰公自見王將軍也文郁遷延而立侗遣其署將軍黄桃樹執文郁以出文郁顧謂侗曰臣今朝亡陛下亦當夕及侗慟哭而遣之左右莫不憫然出至興教門充令左右亂斬之諸子並見害
楊國忠為右相時安禄山𤣥宗尤所親重又握兵柄國忠知其跋扈終不出其下將圖之屢為𤣥宗言其悖逆之狀時禄山隂圖逆節而未有名帝不信之國忠乃使門吏蹇昻何盈求禄山隂事圍捕其宅得李岱等使侍御史鄭昂縊殺於御史臺又奏徙其黨告温於合浦以激怒禄山幸其動揺以取信於帝帝意不悟也繇是禄山惶懼遂舉兵以誅國忠為名
李訓為國子博士翰林侍讀學士文宗性守正嫉惡以宦者權寵太過繼為禍胎訓在翰林解詩之際或語及巷伯事則再三憤激以動帝心帝以其言論縱横謂能成事遂以其誠謀於訓及鄭注太和九年累遷禮部侍郎平章事出鄭注為鳳翔節度使約以其年十一月誅中宦至其月二十一日帝御紫宸殿左右班定金吾使韓約不報平安上書臣本署内㕔後有石榴樹昨夜三更甘露降臣已有狀遞門賀訖臣以甘露上瑞味甘氣香其色炫燿此實聖徳廣被上天降休臣目睹嘉祥不勝慶悦蹈舞再拜宰相王涯賈餗舒元輿香案前拜賀百官相次皆稱賀訓元輿因奏曰甘露發祥俯邇宫禁陛下實宜親觀以受天慶帝允之班退出閤百官復列班於含元殿庭日至辰時帝乗軟舁出自紫宸門内官兩中尉樞密使已下翼侍而進繇含元殿東階昇殿宰相供奉官分列於副階之上南班官兩列于殿下渠北帝曰宰相及兩省官且徃樹下觀之於是宰相領兩省官東入金吾仗將軍㕔事同看甘露曰此非真甘露也訓謂兩省官曰公等子細視之帝令辨騐不可容易良久歸班訓奏曰臣與兩省官細視其狀恐非甘露此事不可輕言言出之後四方須有稱賀臣恐未是真瑞帝曰豈當有如此事顧左右軍中尉及内官等曰爾等徃驗之皆羅拜而去時新除太原節度使王璠邠寧節度使郭行餘並在本班訓皆相約曰有急須相就共張形勢於是訓急召王璠郭行餘曰來受勅㫖時邠寧兵士來迎行餘數百人皆執弓刀立於丹鳳門外訓復遍呼之曰兩鎮軍將官健悉入聖上欲親有處分王璠恐悚不前行餘獨拜殿下邠寧兵士竟亦不至内官至甘露下廻旋良久韓約氣懾汗流不能舉首左右軍中尉曰將軍何故如此後風吹㕔幙内見執兵仗者甚衆内官驚恐走出閽者執闗欲鎻其外門為衆所叱執闗而不能舉内官廻或持樹枝及以小瓷椀盛甘露以進訓見如此連聲呼金吾兵仗令上殿䕶衛乗輿每人賞錢一百貫文内官以事勢非常衆扶輦輿决破罘罳自含元殿北下殿疾趨訓攀輦連呼曰陛下不得入内金吾兵仗數十人亦随訓而入京兆少尹知府事羅立言領其徒自東來御史中丞李孝本領其徒自西來各二百餘人皆上殿縱擊但聞有呌呼寃枉之聲内官或有被血羅拽出者數人訓持輦愈急迤邐入宣政門帝叱之内官卻志榮以手擊其胷訓仆於地輦入東上閣門閣門既閉聞呼萬歲者數四百官錯愕莫知所為王涯賈餗舒元輿歸中書就食曰必將開延英召對兩省官就見宰相涯曰不知是何事也諸公且各自取便須臾吏走曰有兵自内來遇人即殺宰相已下愴惶走出兩省人吏及金吾健兒共千餘闐門爭出宰相等纔及出門兵士已合在門内不能出者凡六七百人皆死時王璠男遐休直𢎞文館其日初蒞所職館中官屬駕部郎中充學士令狐定領其僚六人送之悉為兵士所擒欲殺者三四内官大盈庫使宋守義自號為斬斫使翌日執遐休送神䇿軍戮之其餘皆䕶而免焉其日王涯歩行至永昌里茶肆為左神策所擒舒元輿易服單騎出安化門右神策軍騎追及之賈餗變服宿於人間明日自詣右神策軍其日夜半左神策軍取王璠於長興里私第取羅立言於太平里私第自王涯已下骨肉妻子一時捕繫訓再從弟户部員外郎元臯涯子工部郎中集賢殿學士孟堅太常博士仲興其餘稚少皆連襟繋頸送入兩軍無少長盡誅之婦女或有存者配没掖庭天下州府捕索尤切至於嬰孩亦皆流竄是日己午之際禁軍突入修行里故嶺南節度使胡証之家以搜賈餗為名其實以証多積因而刼之証之子溵送捕入軍害焉癸亥進朝羣臣至建福門猶尚閉朝官共止於郎官待漏院隔門傳呼只許一人随從及日欲出門方開朝官得入自建福門迤邐死僵塞路門亦有兵守提及下馬橋死者亦然光範門闗鎻甚固自橋北盡兵士嚴衛之兩省官不得進皆取金吾右仗人及龍尾道方令下馬左右兵士轉抵宣政衛兵士皆露刃為隊至正衙門尚未開時無宰相又無御史中丞兩省官寓立朝堂無人吏百官無行列逡廵唯閣門使馬元贄斜開宣政衙門出連呼常侍張仲方可京兆尹然後門大啟時無知班吏百官雜沓而進衙門兩廊廡下亦兵對不缺立次有衣緋中使乗馬自東上閣門出宣問兵士時閣門喚仗帝已御紫宸殿兩省官與南班一時入閣亦自序其班立定通事舍人杜例宣召左右僕射令狐楚鄭覃皆至龍墀南宣授王涯所通反狀涯狀云與李訓同謀欲行大逆册立鄭注帝問楚等曰此是涯書否楚曰乃是涯自書誠如此罪不容誅班退近晩復召令狐楚鄭覃王源中入内殿對令草制一夕而出是夜皆欲以為相楚以制勑稍直為内臣所不樂翌日遂有鄭覃李石相次之命焉李孝本單騎投鄭注其日右神策軍擒之於咸陽西原甲子右神策軍盭厔鎮遏使宋楚擒獲訓以兵士送至昆明池訓恐入軍别被榜笞謂兵士曰所在有兵得我者即富貴不如持我首去兵士於是斬訓傳首初訓與僧宗密善及敗走單騎投宗密於鄠縣終南山下宗密欲髠其頭其徒不可乃以一人引去下欲西投鄭注為𠉀騎所得後右軍宗密至欲誅之宗密怡然曰識訓年多亦知訓反叛然本師教云見苦即救不愛身命死固所甘中尉魚志宏遂釋不殺是時三舘圖書并中書一物已上盡為兵士剽掠其兩閤應所有悉無存者次日朝官亦入其兵士稍减光範門方開其他如故行儀班退及午又追朝洎百僚至召入閣以鳳翔告㨗獻鄭注首悉稱賞拜舞而退兩軍懽呼動地自此兵士皆放歸本軍其鄭注首懸於光宅坊西北角鋪三日而去之其時兩省官尚多疑懼不歸本署多寓四方舘暫憇而歸甲子勑王涯等身為宰相委任至重與其徒恣行凶惡潜搆姦謀鄭注草萊卑末寵遇殊常而乃竊發殿庭同為扶豎險邪之狀古今未聞頼宗社降靈重臣協力斯須消滅京師晏寧天下之人所同懽快謀惡之罪國有常刑其王涯賈餗舒元輿王璠郭行餘李孝本羅立言等宜令左右神策差兵馬防援准舊例領赴郊廟及兩市令衆訖於獨柳樹下並仰准法處分是日左神策軍以兵馬三百人領王涯王璠羅立言右神策軍以兵馬三百人領賈餗舒元輿李孝本等並於子城西南隅舊號獨樹下腰斬涯以㩁茶事百姓怨恨詬之於衢或投瓦石以撃之其中書門下省吏人焦㝢焦璿御史臺驅使官李楚等數十人兩軍爭取殺之并夷其家戊辰詔曰朕以寡徳祗荷膺圖于兹十年夙夜惟寅嘗恐至誠不逹景化未敷屈己以安四方推信以待百辟豈有患生毗倚變起姦兇亦以失於任人致此氛沴然朕為人父母子育生靈憂萬姓之靡寧懼一物之失所况至理之代先徳而後刑以上下歡康中外清晏慮有連累即傷太和且賞不逾時式彰褒勸其今月二十一日排難宣力功成謀議及能應機梟斬鄭注者節級各加官賞其次立功及車墜將士合在賞級者即有差等處分其將校等合與改轉委本軍條流具名開奏謀逆之人已斷腰領子戮家破俾當極誅元惡李訓王涯家族除已處置外妻女奴婢並入官資貨産業天下所在切加檢責據數開奏其餘親黨除同居知情外不同謀計者一切不問諸色官吏所繇其受逆長指合欲出力同惡者並已兩軍推問尋捕處斬訖尚慮因縁讐隙妄告平人自今已後縱同官司微渉詿誤者一切不潜藏疑懼者許三日内各歸本司不得輙相恐動韓約首為詐惡逆罪滔天雖羅捕未獲終天網不漏宜委御史臺京兆府兩金吾速催促所繇齊出搜索獲日聞奏如輙有人隠藏不告者罪及一門如知處隠藏密來告説者必當厚有賞賜於戲朕求理之心惟才是與聽言信行不慮包藏豈謂邪人負我如此其中誘䧟必有脅從須挂刑名載深寃歎其中節目疎理未盡須更商量者委中書門下續即條奏宣示逺邇咸使聞知是日左神策攻於崇義坊捉獲韓約己巳勑以左神策軍兵馬二百餘人領韓約於東市西北隅狗脊嶺處斬庚午咸陽縣令武公緒詔京兆府杖殺之以其與李孝本路糧錢三千辛未勅兇徒竊發震駭京師中外同心即時擒斬昨者將戮叛黨咸告廟社且國之大事合謁諸陵宜令所司擇日撰儀差官
後唐安重誨為樞密使時東川帥董璋恃險難制乃以武䖍裕為緜州刺史董璋益懐疑忌乃執䖍裕以叛朱宏昭馮贇並為樞密使時秦王從榮屢宣忿言執政大臣皆懼禍及明宗疾篤秦王知人情不附已恐大事誤與將吏謀以兵入侍先制權臣謂康義誠曰予欲居中侍醫藥何處宿止為便對曰子侍父疾何向不可仍懐疑慮十一月十九日令牙將馬延嗣謂贇曰秦王明日入侍公等止於何處贇跪對曰奉詔二十日五鼓馬延嗣復至贇第秦王言公等處事所宜和允各有家族祻福頃刻贇復跪對是日遂馳馬守右掖門至廣壽殿門見朱康具述延嗣語又謂義誠曰秦王言禍福頃刻事即可知此事宗社所繋侍中勿顧慮也義誠未暇對監門報秦王領兵在端門外二人切告義誠對曰惟公所使孟漢瓊拂衣而言曰諸君平時惟恨禄位不大及危疑之際便持兩端非丈夫也乃至雍和殿奏曰從榮謀大逆陳兵在端門明宗愕然問義誠不能游詞言事實明宗曰爾圖之勿驚動京師孟漢瓊率控鶴指揮李重吉馬軍指揮朱洪實等拒戰是日誅之遂令漢瓊自赴魏州迎愍帝二十六日明宗晏駕月晦帝至京師主䘮倉卒中内外制置皆出贇宏昭愍帝即位贇宏昭並典機密贇與宏昭素猜忌潞王初明宗不豫潞王夫人繼入省視及宫車變故辭疾不來西使者又伺得潞邸隂事贇等不能長轡逺馭以制之遂出李重吉於外延比丘於内又移鎮太原是時不除制書惟以宣授而已遂至於稱兵焉
薛文遇為樞密院直學士末帝初疑河東有異志欲移石某〈晉髙祖名〉於鄆州九月近臣房嵩等堅言不可司天監趙延義亦言星辰失度尤宜好静繇是稍緩其事㑹文遇獨宿禁中帝召之諭以太原之事文遇奏曰臣聞作舍於道三年不成國家利害斷自宸𠂻以臣料之石某除亦叛不除亦叛不如先事圖之帝喜曰聞卿此言豁吾憤氣即令手書除曰子夜下學士院草制翌日宣制之際西班失色居六七日河東上章言甚不遜遂稱兵晉景延廣為侍衛親軍使少帝即位以為己功尋加使相彌有矜伐之色始朝廷遣使告哀北虜無表致書去臣稱孫虜怒以使來讓延廣乃奏令契丹圖運使喬榮告邪律氏曰先帝則北朝所立今上則中國自册為鄰為孫則可無稱臣之理且言晉朝有十萬口横磨劍翁翁要戰蚤來他日不禁孫子則取笑天下成後悔矣繇是與虜立敵干戈日尋所謂惟口起戎是也又請下詔追揚光逺髙祖在位時宣借騎兵光逺忿延廣怨朝廷遂遣間使泛海搆虜明年十二月虜乃南牧以三年正月下甘陵河北儲蓄悉在其郡帝大駭率六師親駐澶淵虜攻張從恩於鄴下克又分衆濟汶陽黄河北津以趣榮丘為我騎將皇甫遇李守真挫其鋒虜尋退次攻澶淵延廣為上將凡六師進退皆出胸臆自帝以下不能制衆咸憚而忌之虜既還猶閉栅自固士大夫曰昔與虜絶好言何勇也今虜至若是氣何憊也時延廣在軍母凶問至自澶淵津北移津南不信宿而復蒞戎事曾無戚容下俚之士亦聞而惡焉
王緒性姦猾多心術為魏博杜重威從事聚斂無已重威承詔攻安重榮於常山緒從之城未下獻謀於重威率境内百姓地畆錢以備贍給俄而城下依前令督之重威素貪黷深重之尋以他事忤意乃薦於朝廷授太常丞家於營丘嘗致書於楊光逺時緒有妾之兄以貧匱告緒緒不為賙給又詬辱之繇是挾隙告與楊光逺連謀每密書述朝廷機事侍衛使景延廣收捕下獄奏斬於澶州北市
漢聶文進為樞密院承㫖右領軍大將軍遇周太祖出征稍至驕横久未遷改深所怨望與李業軰搆成變亂史宏肇等遇害之前夕文進與同黨預作宣詔制置朝廷之事凡闗文字並出文進之手明日難作文進㸃閲兵籍徴發軍衆指揮取舍以為己任内外咨禀前後填咽太祖在鄴被搆初謂文進不預其事驗其事迹方知文進亂階之首也大詬詈之太祖過封丘帝次於北郊文進告太后曰臣在此請宫中勿憂兵散之後文進召同黨痛飲歌笑自若遲明帝遇祻文進奔竄為軍士所追梟其首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六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吝嗇 躁競 私愛
吝嗇
先聖垂戒靡容於驕吝詩人興詠亦刺於儉嗇乃有躬褊介之性兼封執之見以専利為務以多積為急繇是競錐刀之末如㓂盗之至雖復悖入之無算尚若屢空之不足故自奉之具益增於菲薄周急之義固從於杜絶以至闕所親之飬拒縣官之求斯乃名教之不容人倫之所擯者也
曹氏邴氏魯人也魯俗儉嗇曹氏邴氏尤甚以鐵冶起富至巨萬然家自父兄子孫約俛有拾仰有取
魏曹洪為驃騎將軍封都陽侯始家富而性吝嗇文帝少時假求不稱嘗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獄當死羣臣並救莫能得卞太后謂郭后曰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勑帝廢后矣於是泣涕屢請乃得免官削爵土〈魏畧曰文帝收洪時曹真在左右請之曰今誅洪洪必以真為譛也帝曰朕自治之卿何預也㑹卞太后責怒帝言梁沛之間非子亷無有今日詔乃釋猶尚没入其財産太后又以為言後乃還之〉
張緝為東筦太守領兵數千人緝性吝於財而矜於勢晉王戎為司徒性好興利廣收八方田園水碓周徧天下積實聚錢不知紀極每自執牙籖晝夜算記常若不足而又儉嗇不自奉飬天下人謂之膏肓之疾女適裴頠貸錢數萬久而未還女後歸寧戎色不悦女遽還直然後乃悦從子將婚戎遺其一單衣婚訖更責取家有好李常出貨之恐人得種嘗鑚其核以此獲譏於世和嶠家産豐富擬於王者然性至吝以是獲譏於世杜預以為嶠有錢癖
王導為丞相性儉節帳下甘果爛敗令棄之云勿使大郎知大郎即導子悦也為中書侍郎先導卒
郗愔為冠軍將軍好聚斂積錢數千萬子超嘗開庫取施一日中散與親故都盡超官至散騎侍郎
宋宗慤為左衛將軍有佳牛堪進御官買不肯賣坐免官
朱修之為領軍性儉刻少恩情姊在鄉里饑寒不立修之貴為刺史未嘗供贍常徃視姊姊欲激之為設菜羮麤飯修之曰此乃貧家好食致飽而去
南齊曹虎為右衛將軍貨賄吝嗇在雍州得見錢五千萬伎女食醬菜為重肴每好風景輙開庫招拍張向之帝疑虎舊將兼利其財新除未及拜見殺時年六十餘王琨為侍中性既謹慎而儉嗇過人家人雜事皆手自摻執設酒不過兩杯輙云此酒難遇鹽豉薑蒜之属並挂屏風酒漿悉置牀下内外有求琨手自賦之
梁朱异為侍中四方饋遺財貨充積性吝嗇未嘗有散施厨下珍羞腐爛每月嘗棄十數車雖諸子别房亦不分贍
王筠家累千金性儉嗇外服麤弊所乗車馬常飼以青草後為太子詹事
陳沈衆為左民尚書家累財帛以億計無所分遺其自奉飬甚薄每於朝㑹之中衣裳破裂或躬提冠履永定二年兼起部尚書監起太極殿常服布袍芒屨以麻繩為帶又携乾魚蔬菜飰獨噉之朝士咸共誚其所為後魏崔和為正昌太守家巨富而性恡嗇埋錢數百斛其母季春思堇惜錢不買
鄭羲為安東將軍西兖州刺史假南陽公羲多所受納政以賄成性又嗇恡民有禮餉者皆不與杯酒臠肉西門受羊酒東門酤賣之
崔光韶家足於財而性儉恡衣馬弊痩食味麤薄始光韶在都同里人王蔓於夜遇盗害其二子孝莊詔黄門髙道穆令加撿捕一方之内家别搜索至光韶宅綾絹財帛籄篋充積議者譏其矯嗇
北齊叚韶為武衛將軍左丞相尤嗇於財雖親戚故舊畧無施焉其子深尚公主并省丞郎在家佐事十餘日事畢辭還唯賜一杯酒
庫狄伏連為開府領軍大將軍與瑯琊王儼矯殺和士開伏誅伏連家口百數夏至之日料以倉米二斛不給鹽菜常有饑色冬至之日親表稱賀其妻為設豆餅伏連問此因何而得妻對向於馬豆中分减充用伏連大怒典馬掌食之人並加杖罰積年賜物藏在别庫遣侍奴一人専掌管鑰每入庫檢閲必語妻子云此是官物不得輙用至是簿録並歸天府
崔瞻為銀青光禄大夫瞻性簡傲以才地自矜所與周旋皆一時名望在御史臺常於宅中送食備盡珍羞别室獨飡處之自若有一河東人士姓裴亦為御史伺瞻食便徃造焉瞻不與交言又不命𠤎筯裴坐觀瞻食罷而退明日裴自携匕筯恣情飲噉瞻方謂裴云我初不喚君食亦不共君語君遂能不拘小節昔劉毅在京口冐請鵞炙豈亦異於是乎君定名士於是每與之同食焉
封述為殿中尚書厚積財産一無饋遺雖至親密友貧病困篤亦絶於拯濟朝野物論甚鄙之外貎方整而不免請謁回避進趨頗致駭前妻河内司馬氏一息為娶隴西李士元女大輸財聘及將成禮猶競懸違述忽取供飬像對士元打像作誓士元笑曰封公何處常得應急像須誓便用一息娶范陽盧莊之女還又經府訴云送驢乃嫌脚跛評田則云鹹薄銅器又嫌古廢皆為吝嗇所及每致紛紜
後周王羆為驃騎大將軍每至享㑹親自秤量酒肉分給將士時人尚其均平其鄙碎
隋劉焯以儒學知名天下名儒後進質疑受業不逺千里而至然懐抱不廣又嗇於財不行束修者未嘗有所教誨時人以此少之
唐徐岱貞元中為給事中恡嗇頗甚倉庫管鑰皆自執掌獲譏於時
梁張衍為右諫議大夫衍巧生業樂積聚太祖將北伐頗以扈從間麋耗力用繋意屢干託宰相求免行事帝微聞之又属應召稽晩遂及禍
晉張籙家雖厚積性實鄙吝未嘗與士大夫游處及令市馬利在私門不省舅以輸其直鬱鬱將至死愚之甚邪
符蒙素浮薄每效秦洛間語識者笑之復性鄙嗇與人交不過於觴酒豆肉未嘗以賑急為心赴兄之䘮謂人曰夫量腸而食則延其壽兄之此夭是枉費也及清泰末常山有秘瓊之亂𫎇百口悉在其中而財貨掃地無餘家遂一空後至禮部侍郎卒
陳保極為倉部員外郎無時才有傲人之名而性復鄙恡所得利禄未嘗奉身但蔬食而已每與人奕棊敗則以手亂其局盖拒所賭金錢不欲償也及卒無妻兒囊中貯白金數千鋌為他人所有時甚之
袁正辭為左監門衛大將軍無他才善治生雖承父舊基亦自能營構故其家益富嘗於積鏹之室有吼聲聞於外人勸其散施以禳其兆正辭曰此必謁其同軰宜便增之其庸暗多此類也及清泰天福開運之際厚貢求郡止得虚名而已三朝不遂其志以至馬堕折足而終
漢張允隠帝即位之年授吏部侍郎自誅史宏肇之後連薨恐悚晨不保夕先是允曾使湖南錢塘得財萬計雖妻未嘗委之以衣帶連管鑰而行衣之下常如環珮之音既覩時危乃深藏密貯每朝退即宿於相國寺僧舍是夜允與數十人匿于佛殿藻井之上登者既多覆壓墜地為軍士盡取其衣而凍卒
周常思為昭義節度使思性鄙恡未嘗與賓佐有酒肴之㑹
躁競
王制曰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辯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又曰上賢以崇徳簡不肖以黜惡以至屏之逺方終不齒此盖審名實之分甄善惡之宜使無奔競奉浮偽者也暨叔世道䘮宵人在列造請而不避寒暑交結而罔顧名節求進無已至怨詈而賜死乞丐無厭終恡鄙而没代希貴仕而改志喜嚴召而促程年過桑榆奏牘而干柄用器非鍾鼎舉目而求章綬甚則棄彼母妻易其姓字越洪河之險假初筵之名若此之類良可醜也
司馬耕字子牛宋人孔子弟子也子牛多言而躁宋劉瑀為右衛將軍年位本在何偃前孝武初偃為吏部尚書瑀圖侍中不得謂所親曰人仕宦不出當入不入當出安能長居户限上因求益州帝知其意許之王靖之為司徒左長史靖之為劉穆之所厚就穆之求侍中如此非一穆之曰卿若不求久自得也遂不果何衍明帝初為建安王休仁司徒從事中郎仍除黄門郎未拜衍性躁動競求轉司徒司馬得司馬復求太子右率拜右率一二日復求侍中旬日之間求進無已不得侍中以怨詈賜死
劉遐者長沙景王道憐之後也後廢帝時遐兄彦節為中書令與齊髙帝分决機事及順帝即位齊髙帝輔政彦節知運祚將遷密懐異圖共攻髙帝帝使擒殺之遐時為呉郡太守亦見誅初彦節當權遐累求方伯彦節曰我在事而用汝作州於徳望不足遐曰富貴則言不可相闗從坐之日得免不至是果死
梁江淹為建平王景素鎮軍參軍事領南東海郡丞㑹南東郡太守陸澄丁艱淹自謂郡丞應行軍事景素用司馬柳世隆淹固求之景素大怒言於選部黜為建安呉興令
伏晅為豫章内史晅性儉素衣服麤惡外雖退静内不免心競故見譏於時
伏挺為晉陵武康令罷縣還東郊築室不復仕挺少有盛名又善處當世朝中勢素多與交游故不能久事隠靖時僕射徐勉以疾假還宅挺致書以觀其意曰昔士徳懐顧戀興數日輔嗣思友情勞一旬故知深心所係貴賤一也况復恩隆親故義重知己道庇生人徳𢎞覆盖而朝野縣隔山川邈舒雖咳唾時沾而顔色不遘東山之歎豈云旋復西風可懐孰能無思加之以静居廓處顧影莫酧秋風四起園林易色凉野寂寞寒蟲呌吟懐抱不可直置情慮不能無託時因吟詠動輒盈篇揚生沉鬱且猶覆盎惠子五車彌多蹐駁一日聊呈小文不期過賞還逮隆渥累牘兼翰紙縟字磨誦復無已徒恨許與過當有傷凖的昔子建不欲妄讃陳琳恐見後代今之過奢餘論將不有累清談挺竄迹草萊事絶聞見藉以謳謡得之與收仰承有事砭石仍成簡通娛腸悦耳稍從擯落宴處榮觀豫在滌除綺羅絲竹二列頓遣方丈員案三代僅存故以道變區中情冲域外操彼誦賁兹觀損追留侯之却粒念韓卿之辭榮睠想東郡属懐南岳鑚仰來貺有符下風雖云幸甚然則未喻雖復帝道安康走馬行却由庚得所寅亮有歸悠悠之人展氏猶且攘𬒮浩浩白水寗叟方欲褰裳是知君子拯物義非狥已思與赤松子游誰其克遂願驅之仁壽綏此多福雖則不言四時行矣然後黔首有庇薦紳靡奪白駒不在空谷屠羊預𫎇其頼豈不休哉豈不休哉昔杜真自閉深室郎宗絶迹幽野難矣誠非所希井丹髙潔相如慢世尚復游渉權門雍容鄉邑常謂此道為泰每竊慕之方念擁箒延思以陳侍者請至農隙無待邀求挺誠好属文不㑹今世不能促節局歩以應流俗事等昌菹謬被偏嗜是用不羞固陋無憚龍門昔敬通之賞景卿孟公之知仲蔚止乎通人猶稱美盛况在時宗彌為未易近以蒲槧勿用箋素多闕聊效東方獻書丞相須得繕寫更請潤訶儻逢子侯比復削牘勉報曰復覽來書累牘兼翰事苞出處言兼語黙事義周悉意致深逺發函伸紙倍增憤歎卿雄州擢秀弱冠升朝穿綜百家佃漁六學觀眸表其韶慧視色見其英朗若魯國之名駒邁雲中之白鶴及占顯邑試吏腴壤將有武城絃歌桐鄉謡詠豈與卓魯斷斷同年而語耶方當見賞長者良能有加寵授餙兹簮帶寘彼周行而欲逺慕卷舒用懐愚智既知益之為累爰悟滿則辭多髙蹈風塵良所欽挹况以金商戒節素秋御序蕭條林野無人共樂偃卧墳籍游浪儒𤣥物我兼忘寵辱誰滯誠乃求美用有求同今逖聽傍求興懐寤宿白駒空谷幽人引領貧賤為恥鳥獸難羣故當捐此薜蘿出從鵷鷺無隠顯不亦休哉吾智乏佐時才慚濟世禀承朝則不敢荒寧力弱途遥愧心非一天下有道堯人何事得因疲病念從閒逸若使車書混合尉𠉀無警作樂制禮紀石封山然後乃反服衡門實為多幸但夙有風欬遘強虚瘠類士安羸同長孺簿領沉廢臺閣未理娱耳爛腸因事而息非闗欲追松子逺慕留侯天假之年自當靖恭所職擬非倫匹良覺辭費覽復循環爽焉如失清塵獨逺白雲飄蕩依然何極猥降書札示之文翰覽後成誦流連縟紙昔仲宣才敏藉中郎而表譽正平頴悟頼北海以騰聲望古料今吾有慙徳儻成卷帙力為稱首無令獨耀随掌空使辭人扼腕式閭願見宜事掃門亦有來思赴其懸榻經苔魚網别當以薦城闕之歎曷日無懐所遲萱蘇書不盡意挺後遂出仕尋除南臺治書
後魏酈約為司徒諮議參軍性多造請好以榮利干謁乞丐不已多為人所笑㺯坎𡒄於世不免饑寒
唐李敬𤣥為勤州都督雖風格髙峻有不可犯之色然於造請不避寒暑
杜亞為江南觀察使徳宗登極勵精求賢以為理令中使召亞亞自揣必以宰輔徴仍促程而進累路與人言議多話及行宰相政事所在方面或以公事諮析亞皆納之既至帝微知之不悦又奏對辭㫖踈濶出為陜州長史
于方穆宗長慶中為和王傅以戚里勲家為諸貴所引用家富於財方交結遊俠務於速進
後唐胡裴為魏州節度推官撿挍員外郎時四鎮幕賓皆金紫裴獨耻銀艾莊宗自魏州之徳勝與賓僚城樓餞别既而羣僚離席裴獨留獻詩三篇意在章服莊宗舉大鍾属裴曰員外能釂此乎裴飲酒素少畧無難色日惟一舉而釂莊宗即解紫袍賜之
解元龜太白山道士也明宗天成三年自西川至對於便殿稱年一百一歲既而上疏乞西都留守兼西川制置使要修西京宫闕帝謂侍臣曰此人老耄自逺來朝比期别有異見反為身名甚可怪也賜號知白先生賜紫衣放歸山
蕭希甫初在梁登進士第初依開封尹逺象先典書奏象先移鎮青州希甫從行求為管記象先未之許署為廵官憤憤不樂俄而象先出軍於河上希甫棄其母妻夜渡河入於貝郡易姓名為皇甫校書遂之鎮州至王鎔置參軍希甫時稱青州君記前進士既至欲居賓席一旦失望屢有流言鎮州惡之居朞年從鎔游王母觀希甫復遁於易州百丈山落髪為僧
晉何澤為太僕寺卿仕退居河陽澤嘗畜女僕十餘公私請託令出入自是七十餘鬱鬱不得志有求進之心時後唐明宗皇子秦王從榮位望隆盛明宗多不豫澤令婢宜子詣匭進狀請立秦王為皇太子某其末云臣前在班行不求致仕乃宰臣柳臣屏退所以不盡臣才梁漢顒鎮揚州後唐長興四年夏以眼疾授太子少師致仕髙祖素與漢顒有舊及即位之初漢顒朝謁再希任使除左夙衛上將軍
薛可言隠帝乾祐元年自徽宣北院使為右金吾上將軍可言為内史與掌機事大臣言議多越職喋喋人惡之故有是拜
周武廷翰太祖廣順元年九月甲子自前耀州團練使為太子少保致仕廷翰有武幹晉朝前後征伐嘗佐統帥有功久歴大郡意在節鉞雖居符竹之任心嘗不足初破安從進定襄漢别將有除鎮者廷翰謂宰臣和凝曰主上年㓜嗣襲萬機百揆悉委大臣廷翰麄走大歩三十年不離數百户郡將在廷翰麾下鳴鍾列鼎者多矣相公獨無故人之情耶凝致謝而已
侯贊者密州民也顯徳三年十二月稱草澤臣冐闕獻䇿詞理甚鄙且兼乞召對帝因問之語多不遜復有自薦之意帝怒令引出杖脊配役
私愛
石碏曰愛子教之以義方陳亢曰君子之逺其子聖人制禮以防人猶有薄於孝而厚於慈者盖有無教之父溺於私愛底亂彞倫不孝之子恃其驕寵狎侮典常小則敗其家大則亂其國始雖愛之終則禍之古今非一焉
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傲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
卜商為魏文侯師其子死哭之䘮明
漢公孫賀為丞相賀子敬聲為太僕以皇后姊子驕奢不奉法征和中擅用北軍錢千九百萬發覺下獄是時詔捕陽陵朱安世不能得武帝求之急賀自請逐捕安世以贖敬聲罪帝許之
後漢第五倫為司空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吾兄子常病一夜十徃退而安寢吾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
袁紹為冀州牧有二子譚長而惠尚少而美紹妻劉氏愛尚數稱其才紹亦奇其貎欲以為後未顯而紹死劉表為荆州牧初以長子琦貌類於己甚愛之後為㓜子琮娶其後妻蔡氏之姪蔡氏遂愛琮而惡琦毁譽之言日聞於表寵昵後妻每信愛焉欲以琮為後而蔡瑁張允為之友黨乃出長子琦為江夏太守衆遂奉琮為嗣
楊彪為太尉見漢祚將終遂稱脚攣不復行積十年後子修為曹公所殺公見彪問曰公何痩之甚對曰媿無日磾先見之明猶懐老牛䑛犢之愛公為之改容魏公孫琙為𤣥菟太守其子豹年十八歲早死有公孫慶本遼東襄陽人也其父延避吏居𤣥菟慶少時名豹又與琙子同年琙見而親愛之遣就師學為娶妻任為郡吏
晉王衍為太尉嘗䘮㓜子山簡弔之衍悲不自勝簡曰孩抱中物何至於此衍曰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於情然則情之所愛正在我軰簡服其言更為之慟
王導為司徒其子悦弱冠有髙名導甚愛之導嘗共悦奕棋爭道導笑曰相與有𤓰葛那得為爾耶及悦疾篤導憂念特至不食積日悦與導語常以慎密為端導還臺及行悦未嘗不送至車後悦亡後導還臺自悦常所送處哭至臺門
陸納為吏部尚書以愛子長生有疾求解官營視兄子禽又犯法應刑乞免官謝罪詔特許輕降頃之長生小佳喻還攝職
宋張暢為南譙王義宣丞相長史暢愛弟子輯臨終遺命與輯合墳
張永為南兖州刺史都督北討兵既敗失其第四子永痛悼之有兼常哀服制雖除猶立靈坐飲食衣服待之如生每出行常别具名車好馬號曰侍從有事輙語左右報郎君知也
梁徐勉為中書令第二子俳卒痛悼甚不欲生久廢王務乃為答喻
後魏畢衆敬為兖州刺史其子元賓復為刺史父子相代當代榮之時衆敬以老還鄉嘗呼元賓為使君每於元賓聽政之時乗輿出至元賓所先遣左右勑不聽起觀其斷决欣然喜見顔色
穆夀世祖時與崔浩等輔政謂其子師曰但令吾兒及我亦足勝人不須苦教之
北齊楊休之為中書監其子辟彊怳無文藝休之亦引之入文林館為時人嗤鄙焉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七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姦佞
夫性之至極者則趨尚難渝道之至昧者則性情易固所以脂韋以成其志便僻以用其心長惡不悛趨善彌逺肆情於傾巧盗言而孔甘亂于家邦壊于典法或兵謀而是沮或政治而不修希㫖茍容縱刑恣𭧂既枉道以事人亦色厲而内荏仲尼所謂穿窬之盗者不其然乎
叔仲昭伯魯大夫哀公七年為隊正〈隊正主役徒昭伯叔仲惠伯之孫〉欲善季氏而求媚於南遺謂遺請城費〈使遺請城〉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言禄去公室季氏所以強〉
豎牛魯叔孫之家臣季孫謀去中軍豎牛曰夫子固欲去之〈誣叔孫以媚季孫〉
漢王温舒武帝時為中尉温舒撃東越還議有不中意〈中竹仲切不當天子意也〉坐以法免是時帝方欲作通天臺而未有人温舒請復中尉脱卒得數萬人作〈覆校脱漏未為卒者也脱它活切〉帝拜為少府
陳湯字子公成帝時為大將軍從事中郎與將作大匠解萬年相善自元帝時渭陵不復徙民起邑成帝起初陵數年後樂霸陵曲亭南更營之萬年與湯議以為武帝時工楊光以所作數可意〈可天子之意也〉自致將作大匠及大司農中丞耿壽昌造杜陵賜爵闗内侯將作大匠乗馬延年以勞苦秩中二千石〈姓乗馬名延年乗食孕切〉今作初陵而營起邑居成大功萬年亦當𫎇重賞子公妻家在長安兒子生長長安不樂東方宜求徙可得賜田宅俱善湯心利之即上封事言初陵京師之地最為肥美可立一縣天下民不徙諸陵三十餘歲矣闗東富人益衆多規良田役使貧民〈䂓畫也自占為疆界〉可徙初陵以彊京師衰弱諸侯又使中家以下得均貧富湯願與妻子家属徙初陵為天下先於是天子從其請果起昌陵邑徙内郡國民萬年自詭三年可成〈詭責也自以為憂責也〉後卒不就〈卒終也就亦成也〉羣臣多言其不便者下有司議皆曰昌陵因卑為髙積土為山度便房猶在平地上〈度徒各切〉客土之中不保幽㝠之靈淺外不固卒徒工庸以鉅萬數至㸐〈古然字〉脂火夜作取土東山且與榖同賈作治數年天下偏被其勞國家罷〈罷讀曰疲〉敵府藏空虚下至衆庻熬熬〈熬熬衆愁聲〉苦之故陵因天性據真土處勢髙敞旁近祖考前又已有十年功緒〈緒謂端次也〉宜還復故陵勿徙民上乃下詔罷昌陵丞相御史請廢昌陵邑中室〈徙人新所起室〉奏未下人以問湯第宅不徹得毋復發徙〈問其不復發徹更移徙邪〉湯曰縣官且順聽羣臣言猶且復發徙之也時成都侯商新為大司馬衛將軍輔政素不善湯商聞此語白湯惑衆下獄治
淳于長為衛尉九卿久之趙飛燕貴幸成帝欲立以為皇后太后以其所出微難之長主徃來通語東宫〈主猶𨗳〉歲餘趙皇后得立帝甚徳之廼追顯長前功下詔曰前將作大匠解萬年奏請營作昌陵罷弊海内〈罷讀曰疲〉侍中衛尉長數曰宜止徙家反故處〈陵置邑徙人以實之長奏令所徙之家各還本處〉朕以長言下公卿議者皆合長計首建至䇿民以康寧〈康安也〉其賜長爵闗内侯後遂封為定陵侯大見信用貴傾公卿外交諸侯牧守賂遺賞賜亦絫鉅萬〈絫古累字也〉谷永為太常丞成帝建始三年冬日蝕地震同日俱發詔徴賢良方正之士永對䇿是時帝初即位謙讓委政元舅大將軍王鳳議者多歸咎焉永知鳳方見柄用〈言任用之授以權也〉隂欲自託乃復曰方今四夷賓服皆為臣妾北無薫粥冐頓之患〈粥代六切〉南無趙佗吕嘉之難三垂晏然靡有兵革之警〈晏安也〉諸侯大者乃食數縣漢吏制其權柄不得有為亡呉楚燕梁之埶百官盤互親䟽相錯〈盤互盤結而交互也錯間雜也互字或作牙言如豕牙之盤犬牙之相交也〉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申伯周申后之父〉洞洞屬屬小心畏忌〈洞洞驚肅也屬屬専謹也洞音動屬之欲切〉無重合安陽博陸之患〈重合莽通安陽上官桀博陸霍禹也〉三者無毛髪之辜不可歸咎諸舅此欲以政事過差丞相父子中尚書宦官檻塞大異皆瞽説欺天者也〈檻義取檻押之檻檻猶閉也其字從木瞽説言不中道若無目之人也〉竊恐陛下舍昭昭之白過忽天地之明戒聽晻昧之瞽説〈舍謂棄也晻字與暗同又音一敢切〉歸咎乎無辜倚異乎政事〈倚依也音於綺切次下亦同〉重失天心〈重直用切〉不可之大者也〈此則為大不可也〉陛下即位委任遵舊未有過政元年正月白氣較然起乎東方〈較明貌也〉至其四月黄濁四塞覆冒京師申以大水著以震蝕〈申重也著明也〉咎有占應相為表裏百官庻士無所歸倚陛下獨不恠興〈倚於己切興讀曰敬〉白氣起東方賤人將興之表也黄濁冒京師王道微絶之應也夫賤人當起而京師道微二者已醜〈已甚也〉陛下誠深察愚臣之言致懼天地之異長思宗廟之計改徃反過抗湛溺之意解偏駁之愛〈抗舉也湛讀曰沈駁不周普也〉奮乾綱之威平天覆之施使列妾得人人更進猶尚未足也〈更互也音公行切〉急復益納宜子婦人毋擇好醜母避嘗字〈王鳳上小妻弟以納后宫以嘗字乳王章言之坐死今永及此為鳳洗前過也〉母論年齒推法言之陛下得繼嗣於微賤之間乃反為福得繼嗣而已母非有賤也〈茍得子耳勿論其母之貴賤〉後宫女史使令有直意者廣求於微賤之間〈直當也令力成切〉以遇天所開右〈右讀曰佑右助也〉慰釋皇太后之憂愠〈釋散也〉解謝上帝之譴怒則繼嗣蕃滋災異訖息〈蕃多也訖止也蕃符元切〉陛下則不深察愚臣之言忽於天地之戒咎根不除雨水之災山石之異將發不久發則災異已極天變成形臣雖欲捐身開䇿不及事已〈言禍敗既成不可如何也已語終辭也〉疏賤之臣至敢直陳天意斥譏帷幄之私欲間離貴后盛妾〈間寛居切〉自知忤心逆耳必不免於湯鑊之誅此天保右漢家使臣敢直言也〈右讀曰佑〉三上封事然後得召待詔一旬然後得見夫由疏賤納至忠甚苦〈由從也苦勞苦也〉由至尊聞天意甚難語不可露願具書所言因侍中奏陛下以示腹心大臣〈永為鳳言而言示腹心大臣無不可矣〉腹心大臣以為非天意臣當伏妄言之誅即以為誠天意也奈何忘國家大本背天意而從欲〈從讀曰縱〉惟陛下省察熟念厚為宗廟計時對者數十人永與杜欽為上第焉帝皆以其書示後宫後帝嘗賜許皇后書采永言以責之陳崇孺子嬰時為大司徒司直王莽為太傅安漢公崇與張敞孫竦相善竦者博通士為崇草奏稱莽功徳崇奏之曰竊見安漢公自初束修〈束修謂初學官之時〉值世俗隆奢麗之時𫎇兩宫厚骨肉之寵被諸父赫奕之光財饒勢足亡所牾意〈牾音五故切〉然而折節行仁克心履禮拂世矯俗確然特立〈拂違也矯正也拂音佛〉惡衣惡食陋車駑馬妃匹無二閨門之内孝友之徳衆莫不聞清浄樂道温良下士〈下音乎嫁切〉惠於故舊篤于師友孔子曰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公之謂矣及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長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誅討周公誅管蔡季子鴆叔牙公之謂矣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馬委以國統孝哀即位髙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綂〈欲令丁姬為帝太后〉公手劾之以定大綱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乗輿幄坐〈坐音才卧切〉以明國體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彊禦公之謂矣深執謙退推誠讓位定陶太后欲立僣號憚彼面刺幄坐之義佞惑之雄朱博之疇懲此長宏手劾之事上下一心䜛賊交亂詭僻制度遂成簒號〈詭違也〉斥逐仁賢誅殘戚属而公被胥原之訴逺去就國朝政隳壊綱紀廢弛危亡之禍不隧如髪〈隧直類切〉詩云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公之謂矣當此之時宫無儲主董賢據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授〈謂哀帝傅皇后〉皆自知得罪天下結讐中山〈傅太后譛中山馮太后䧟以呪詛之罪〉則必同憂斷金相翼〈易繫辭二人同心其利斷金翼助也〉藉假遺詔頻用賞誅先除所憚急引所附遂誣徃寃更徴逺属事執張見其不難矣頼公立入即時退賢及其黨親當此之時公運獨見之明奮亡前之威盱衡厲色振揚武怒〈眉上曰衡盱衡舉眉揚目也〉乗其未堅厭其未發震起機動敵人摧折雖有賁育不及持刺雖有樗里不及回知雖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賢䘮其魂魄遂自絞殺人不還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為寧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尅此禍詩云惟師尚父時惟鷹揚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則有功公之謂矣於是公乃白内故泗水相豐漦令邯與大司徒光車騎將軍舜建定社稷奉節東迎皆以功徳受封益土為國名臣書曰知人則哲公之謂也公卿或歎公徳同盛公勲皆以周公為比宜賜號安漢公益封二縣皆不受傳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報晏平仲不受輔齊之封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公之謂也將為皇帝定立妃后有司上名公女為首公深辭讓廹不得已然後受詔父子之親天性自然欲其榮貴甚於為身皇后之尊侔於天子當時之會千載希有然而公惟國家之統揖大福之恩〈揖謂讓而不當〉事事讓退動而固辭書曰舜讓於徳弗嗣公之謂矣自公受䇿以至于今亹亹翼翼日新其徳增修雅素以命下國俊儉隆約以矯世俗〈俊退也矯正也俊音千句切其字從千〉割財損家以師羣下彌躬執平以逮公卿〈彌讀與弭同〉教子尊學以隆國化僮奴衣布馬不秣榖食邑之用不過凡庻詩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孔子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公之謂矣克身自約糴食逮給物物卬市日闋亡儲〈物物卬市言其衣食所須皆買之於市不自營作而不奪工商利也闋盡也日闋言當日即積不蓄積也卬音牛向切闋音亡穴切〉又上書歸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金錢獻田殫盡舊業為衆倡始於是小大鄉和承風從化〈郷讀曰向〉外則王公列侯内則帷幄侍御翕然同時各竭所有或入金錢或獻田畆以賑貧窮牧贍不足者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魯公儀子不茹園葵〈令尹子文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仕而逃祿朝不及夕也〉公之謂矣開門延士下及白屋婁省朝政綜管衆治親見牧守以下考迹雅素審知白黒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易曰終日乾乾夕惕若厲〈乾乾九三爻辭也乾乾自強之意惕俱也厲貧也〉公之謂矣此三世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冡宰職填安國家〈填音竹刅切〉四海輻凑靡不得所書曰納于大麓烈風雷雨不迷公之謂矣此皆上世之所鮮禹稷之所難而公包其終始一以貫之可謂備矣是以三年之間化行如神嘉瑞疊累豈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賢之致哉故非獨君之授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是以伯禹賜𤣥圭周公受郊祀〈尚書禹貢云禹錫𤣥圭告厥成功言賞治水功成也禮記明堂位曰成王㓜弱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七年乃致政於成王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乗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禮樂是以魯君孟春乗大輅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盖以逹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揆公徳行為天下紀〈紀理也〉觀公功勲為萬世基基成而賞不配紀立而褒不副誠非所以厚國家順天心也髙皇帝褒賞元功蕭何相國邑户既倍又𫎇殊禮奏事不名入殿不趨封其親属十有餘人樂言無厭班賞亡遴〈遴與𠫤同〉茍有一䇿即必爵之是故公孫戎位在充郎選繇旄頭一明樊噲封二千户〈公孫戎奴也髙帝時為旄頭郎楚漢春秋上東圍項羽聞噲反旄頭公孫戎明之卒不反封戎二千户此公孫戎耳非戎奴也戎奴自武帝時人繇讀與由同〉孝文皇帝褒賞絳侯益封萬户賜黄金五十斤孝武皇帝卹録軍功裂三萬户以封衛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為通侯孝宣皇帝顯著霍光增户命疇封者三人延及兄孫夫絳侯即因漢藩之固仗朱虚之鯁依諸將之遰據相扶之埶其事雖醜要不能遂〈遰繞也謂相圜繞也言絳侯之時漢之強漢家外有藩屏磐石之固内有朱虚骨鯁之強諸將同心圍繞扶翼吕氏之黨雖欲作亂心懐醜惡事必不成言勃之功不足多也遰音滯〉霍光即席嘗任之重乗大勝之威未嘗遭時不行䧟假離朝〈言光未嘗䧟假不遇而離去朝也莽嘗退就國是䧟假也假陞也䧟假者被䧟害而退所升之器〉朝之執事亡非同類割斷歴久綂政曠世雖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猶有計䇿不審過徴之累〈光誤徴昌邑王不得其人也音立端切〉及至青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勞然猶皆𫎇丘山之賞課功絳霍造之與因也比之青戎地之與天也而公又有宰治之效乃當上與伯禹周公等盛齊隆兼其褒賞特與若云者同日而論哉然曾不得𫎇青等之厚臣誠惑之臣聞功亡原者賞不限徳亡首者褒不簡〈亡原謂不可測其本原也無首謂無出其上者也簡茍也〉是故成王之於周公也廣百里之限越九錫之簡開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商奄二國名〉賜以附庸殷民六族〈謂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也〉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封父古諸侯也繁弱大弓名半璧曰璜父讀曰甫〉祝宗卜史〈太祝太宗太卜太史凡四官〉備物典䇿〈既有備物而加之䇿書也一曰典䇿春秋之制也〉官司彞器〈官司百官也彞器常用之器也一曰彞祭宗廟酒器也周禮有六彞之法也言器有所法象之貌耳〉白牡之牲〈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牲用白牡〉郊望之禮〈郊上祀帝于郊也望謂望山川而祭之也〉王曰叔父建爾元子〈魯頌閟宫之詩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于魯謂命周公封伯禽以為魯公也〉子父俱延拜而受之〈謂周公拜前魯公拜後〉可謂不簡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皆封〈周公六子伯禽之弟也〉詩曰亡言不讐亡徳不報報當如之不如非報也近觀行事及髙祖之約非劉氏不王然而畨君得王長沙下詔稱忠定著於令明有大信不拘於制也春秋晉悼公用魏絳之䇿諸夏服從鄭伯獻樂悼公於是以半賜之絳深辭讓晉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有金石之樂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辭功君知臣以遂賞也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之功徳不行成王之褒賞遂聽公之固辭不顧春秋之名義則民臣何稱萬世何述誠非所以為國也臣愚以為宜恢公國令如周公〈恢大也〉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賜之品亦皆如之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羣下較然輸忠黎庻昭然感徳臣誠輸忠民誠感徳則於王事何有惟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威儀刑虞周之盛勑盡伯禽之賜無遴周公之報〈勑備也遴與𠫤同〉令天法有設後世有祖〈祖始也以此為法之始〉天下幸甚崇又奏安漢公祠祖禰出城門城門校尉宜將騎士從入有門衛出而騎士所以重國也奏可
鄧颺與何晏丁謐李勝畢軌咸有聲名及大將軍曹爽秉政叙任為腹心颺晏謐並為尚書勝為河南尹軌為司𨽻校尉颺等令爽立威名於天下勸使伐蜀爽從其言司馬宣王止之不能禁
晉馮紞武帝時為左衛將軍得幸于武帝承顔悦色寵愛日隆賈充荀朂並與之親善充女之為皇太子妃也紞有力焉及妃之將廢紞朂乾没救請故得不廢宋王誕為瑯琊王文學安帝隆安四年㑹稽王世子元顯開後軍府又以誕補功曹累拜龍驤將軍瑯琊内史如故設給事元顯
劉延年為趙太宰劉景為太傅㑹劉聰后呼延氏死將納其太保劉殷女其弟乂固諫聰更訪之於延年景等皆曰臣嘗聞太保自云周劉康公之後與聖氏本源既殊納之為允聰大悦使其兼大鴻臚李宏拜殷二女為左右貴嬪位在昭儀上又納殷女孫四人為貴人位次貴嬪謂宏曰此女軰皆姿色超世女徳冠時且太保於朕實自不同卿意安乎宏曰太保裔自有周與聖源實别陛下正以姓同為恨耳且魏司宣東萊王某當世大儒豈不逹禮乎為子納司空太原王沉女以其姓同而源異故也聰大悦賜宏黄金六十斤曰卿當以此意諭吾子弟軰於是六劉之寵傾於後宫
張離為後趙右僕射領五兵尚書専總兵要而欲求媚于石宣因説之曰今諸公侯吏兵過限宜漸削弱以盛儲威宣素疾石韜之寵甚説其言乃使離奏奪諸公府吏秦燕義陽樂平四公聽置吏一百九十七人帳下兵二百人自此以下二分置一餘兵五萬悉配東宫於是諸公咸怨為大釁之漸矣
後魏閔湛為著作内史時崔浩為司徒浩述成國記湛為浩信待見浩所注詩論尚書遂上疏言馬鄭王賈雖注述六經多疏謬不如浩之精儆乞收境内諸書藏之秘府班告所注命天下習業并求勑浩注禮傳令後生得觀正義浩亦表薦湛有著作之才既而觀浩刋所撰國史于石用垂不朽欲以彰浩直筆之迹遂營於天郊東三里方三百歩用功三百萬乃訖
郭景尚累遷太尉從事中郎公強當世善事權寵世號之曰郭尖
山偉為員外郎廷尉評時天下無事仕進路難代遷之人多不霑預及六鎮隴西二方逆起領軍元乂欲用代來寒人為傳詔以慰悦之而牧守子孫投狀求者百餘人又欲杜之因奏立勲附隊令各依資出身自是北人悉被收叙偉遂奏紀贊乂徳美乂素不識偉訪侍中安豐王延明黄門郎元順等因是稱薦之又令僕射元卿引偉兼尚書二千石郎後正名士郎修起居注
徐紇為鴈門太守紇稱母老解郡還鄉至家未幾尋入洛飾貌事元乂大得乂意及乂父繼西鎮潼闗以紇為從事中郎
北齊張纂為爾朱兆都督長史為兆使於神武遂被顧識神武舉義山東劉誕據相州拒守時纂亦在其中神武攻而㧞之引纂參丞相軍事纂性便僻左右出納稍見親待
崔暹初為御史中尉時文襄寵瑯琊公主名玉儀魏髙陽王斌庻生妹也初不見齒為孫騰妓騰又棄之文襄遇諸途悦而納之遂被殊寵奏魏帝封焉文襄謂崔季舒曰爾由來為我求索不如我自得一絶異者崔暹必當造直諫我亦有以待之及暹咨事文襄不復假以顔色居三日暹懐刺墜之於前文襄問何用此為暹竦然曰未得通公主文襄大悦把暹臂入見焉崔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每言叔父合殺及其自作體佞乃體過於吾
陸仲讓趙郡人也崔暹子逹拏年十三暹命儒者歡㑹教其説周易兩字乃集朝貴名流命逹拏升髙座開講仲讓陽屈服之暹喜躍用為司徒中郎鄴下為之語曰講義兩行得中郎
穆提婆入侍後主朝夕左右大被親狎無所不為遂至録尚書事封城陽郡王
後周劉昉昉性輕狡有姦數武帝時以功臣子入侍皇太子及宣帝即位以技佞見狎出入宫掖寵冠一時授大都督遷小御正
隋蕭吉為上儀同與楊素不叶繇是擯落於世欝欝不得志見髙祖好徴祥之說欲乾没自進遂矯其迹為悦媚焉開皇十四年上書曰今年歲在甲寅十一月朔旦以辛酉為冬至來年乙卯正月朔旦以庚申為元日冬至之日即在朔旦樂斗圖徴云天元十一月朔旦冬至聖主受享祚今聖主在位居天元之首而朔旦冬至此慶一也辛酉之日即是至尊本命辛徳在景此十一月建景子酉徳在寅正月建寅為本命命與月合徳而居元朔之首此慶二也庚申之日即是行年乙徳在庚卯徳在申來年乙卯是行與歲合徳而在元旦之朝此慶三也隂陽書云年命與歲月合徳者必有福慶洪範𫝊云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主王者經書並謂三長應之者延年福吉况乃甲寅蔀首十一月陽之始朔旦冬至是聖王上元正陽之月是之謂歲之首月之先朔旦是歲之元月之朝日之先嘉辰之㑹而本命為九元之先行年為三長之首並與歲月合徳所以靈寶經云角音龍精其祚日強來歲年月納音俱角歴之與經如合符契又甲寅乙卯天地合也甲寅之年以辛酉冬至來年乙卯以甲子夏至冬至陽始郊天之日即是至尊本命此慶四也夏至陽始祀地之辰即是皇后本命此慶五也帝覽之大悦賜物五百叚
雲定興初授少府丞後為左尉衛大將軍開皇末附㑹于宇文述初定興女為皇太子勇昭訓及勇廢除名配少府定興先得昭訓明珠絡帳私賂於述自是數共交遊定興每時節必有賂遺并以音樂干述述素好着奇服炫燿時人定興為製馬韀於后角上缺方三寸以露白色世輕薄之人爭倣傚之謂之許公缺勢又遇天寒定興曰入内宿衛必當耳冷述曰然乃製裌頭巾令深袙耳〈音陌〉人又學之名曰許公袙勢述大恱曰雲兄所作必能變俗作事可法信不虚也
司馬徳戡㓜孤以屠豕自給有桑門釋粲通徳戡母和氏遂撫教之因解書計開皇中為侍官漸遷至大都督從楊素出討漢王諒充内營左右進止便僻俊辨多姦計素大善之
袁充性好道術頗解占𠉀由是領太史令時上將廢皇太子正窮治東宫官屬充見上雅信符應因希㫖進曰比觀𤣥象皇太子當廢帝然之
裴藴為太常少卿初髙祖不好聲妓遣牛宏定樂非正聲清商及九部四舞之色皆罷遣從民至是藴揣知帝意奏括天下周齊梁陳樂家子弟皆為樂户及倡優百戱者皆直太常是后異妓滛聲皆萃樂府皆置博士弟子遞相教𫝊增益樂人至三萬餘帝大悦之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七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八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姦佞第二
唐封倫字德彝彝少聰明多狡筭頗渉書史初仕隋釋褐為州都俄以䕃補左翼衛外如謹厚内殊險詖當官處政必協姦謀因從楊素行軍以諂事素甚異之遂妻之以從妹後素受委營仁壽宮又引德彝為土工監及文帝幸宮所見制度侈麗大怒曰楊素不誠矣殫百姓之力雕餙離宮為吾結怨於天下也素惶恐慮將獲譴德彝曰公當勿憂待皇后至必有恩詔明日果召素入對獨孤后勞之曰公大用意知吾夫妻年老無以娛心盛餙此宮實為孝順素退問德彝曰卿何以知之對曰至尊性儉故視見而怒然雅聽后言皇后婦人也惟麗是好后心旣悅聖慮必移所以知耳素歎服曰揣摩之才非吾所及也素負勲恃貴多所陵侮唯激賞德彝因撫其牀曰封郎後時必當據吾此座
李安儼初事隱太子及太子敗率兵拒戰太宗以為忠於所事故任用之至中郎將典屯兵於北門甚見親委其弟思暕為太子通事舎人貞觀中太子承乾因思暕以致賂安儼亦深自託於承乾嘗言於太宗曰皇太子及諸王陛下處置未為得所且太子國之本也伏願深其思慮以安天下之情太宗曰我識卿意我兒雖患脚猶為長嫡豈可捨嫡立庶乎安儼以白承乾大喜又令左右遺以黄金
趙元楷武德中為交河道行軍總管時侯君集為元帥馬病蟲顙元楷以脂霑其膿而齅之以諛君集為御史所劾左遷括州刺史
姚璹則天朝為桂州都督府長史時則天雅好符瑞璹至嶺南訪諸山川草樹其名號有武字者皆以為上應國姓列奏其事則天大悅召拜天官侍郎
宗秦客者蒲州河東人則天從父姊之子也垂拱中潛動則天革命稱帝繇是累遷内史
李思文為司僕少卿垂拱元年表請改姓武氏則天許之
迦葉志忠中宗朝右驍衛將軍知太史事志忠上表曰昔髙祖未受命時天下歌桃李子太宗未受命天下歌秦王破陣高宗未受命天下歌堂堂天后未受命天下歌武媚娘伏惟應天皇帝未受命時天下歌英王石州順天皇后未受命時歌桑條韋也女六合之内齊首蹀足應四時八節之㑹歌舞同歡豈與夫簫韶九成百獸率舞同年而語哉伏惟皇后降帝女之精合為國母主蠶桑之事以安天下后妃之德於斯為盛謹進桑條歌十二篇伏請宣布中外進入樂府皇后先蠶之事以享宗廟帝悅而許之時賜志忠莊一區雜綵七百段太常少卿鄭愔又引而申之播於舞詠亦受厚賞兵部尚書楚客又諷補闕趙延禧表陳符命解桑條以為十八之符請頒示天下編諸史册帝大悅
鄭愔謟事張易之兄弟厯殿中侍御史易之伏誅愔左授宣州叅軍尋坐贓逃歸東都諂事武三思及韋氏悖逆庶人歴遷吏部侍郎
李繁宰相泌之子泌為相薦夏縣處士北平陽城為諫議大夫城深德泌及殁戸部尚書裴延齡巧佞有恩竊弄威權朝臣無不側目城忠正之士尤忿嫉之一日盡疏其過欲宻論奏以繁故人子謂可親信遂示其疏草兼請繁繕寫繁旣寫訖悉能記之其夕乃徑詣延齡具述其事延齡聞之卽時請對盡以城章中所欲論告節目一一自解及城疏入德宗返以為妄不為之省李訓本名仲言宰相揆之族孫訓從父逢吉為宰相以訓陰險善計事極親厚之後竟以武釗之獄流于嶺表數歲㑹赦還丁母憂居于東雒時逢吉為留守思復柄用逢吉雖暮年以怨裴度故嘗憤鬱不快每召訓㳺說訓揣知逢吉意即以竒計動之且言已與鄭注善逢吉聽其言因攘袂奮臂謂訓即日能就其謀因遺訓金帛數百萬訓居䘮服中持之西來因得以厚自交結遂因鄭注委質于中尉王守澄
鄭注絳州翼城人始以藥術游揚長安中權豪間日有知遇注者或云本姓魚冒姓鄭氏時人亦號為魚鄭及注之用事天下有水族之號焉元和十二年李愬為襄州節度使注以客詣愬愬得其秘藥因厚過之署為節度衙推愬遷鎮徐州注從之赴職軍中利害愬往往與之参議注詭賊陰狡善探人意㫖至是與愬籌畫未嘗不暗㑹其機巧然挾竒任數專作威福軍府多害之時王守澄為徐州監軍使一日以軍中之苦白于愬愬曰彼誠如此然實竒才也將軍試召之與語茍不合意去之未晚也愬即召注令詣監軍所守澄欲見之初尚遅難及延坐與語機辯釋然盡中其意即延入于中堂翼日守澄反以誠欵託注於愬請全䕶之愬即加署注節度廵官齒諸賔列自此注遂委身於權幸之伍矣及守澄入總樞宻當長慶寶歴之際國政多專於守澄注晝伏夜動攘竊販賣於其間初則䜛邪姦巧之徒附之以圖進取數年之後要官權臣爭凑其門累從山東京西諸軍歴衛左評事御史又以檢校庫部郎中兼侍御史從昭義劉從諫軍為節度副使旣陰以罪誣奏宋申錫時之守道居正者始側目視之注有口辯機數過人賣官鬻權積財累巨萬復能糞土金帛居京師善和里宅通永巷重檐複壁陰召引京師不肖及四方節將豪猾通問往來日招權利間日赴軍與守澄欵昵語必移時或通夕無寐李訓旣附注以進承間遂入謁于帝時之輕浮躁進者盡趨於注矣太和九年夏自太僕卿除工部尚書翰林侍讀學士是時李訓亦居内庭二人相挾日侍帝前說帝以昇平之䇿帝益惑其說當是時訓注之權赫於天下内外呼吸噂沓賢不肖昇黜混亂而注自謂弛張變化一時無比然識者知其所挾非正必能致亂于時及京師急變注自岐陽將親兵五百餘人至闕下行至扶風聞李訓等敗走注即歸鎮憂惑不安將欲舉兵詣闕監軍使張仲清已得宻詔乃紿注而召之注恃其兵衛即云就召監軍使伏勇卒以待之注至坐定斬其首持以號令注之親兵乃自散逸盡殺其家属無孑遺初未得注京師憂恐至是人人慶快焉
王叔文初自順宗為太子時以碁進太子又學書於王伾二人俱待詔翰林數侍太子碁叔文譎詭多計順宗嘗與諸侍讀及叔文等論時政及宮市事順宗曰寡人方欲極言之衆皆稱贊獨叔文無言旣退順宗獨自留叔文謂曰向者君奚獨無言豈有意耶叔文曰叔文幸𮐃太子有所見教不以聞太子職當視膳問安不宜及外事陛下在位久如疑太子收人心何以自解順宗大驚因涕泣曰非先生寡人無繇知此遂大愛幸與王伾兩人相依附俱出入東宮
韓中僕射臯之從父弟兇狂喜酒博以罪斥逐元和中量移宣州管内縣尉㑹赦得還觀察使元錫遂以䟽薦之中陰結内倖用事者因為錫通逹錫厚輸其貨謀領大權未幾果以詔徵既非公望又陰迹稍露至闕累召對于延英於是諫官及在位者屢以疏論竟沮其謀復舊任雖未加黜責人亦賀帝聽允公議
後梁張褘以司徒致仕庶人友珪偽鳳歴元年禕著南郊賦一篇來獻以金帛賜之
後唐蘇循在唐為禮部尚書首贊梁祖受九錫又其子楷駮昭宗諡號敬翔惡其為人父子放歸田里乃寓居河中積年㑹莊宗將副人望求唐室舊臣遣使自河中徵赴鄴都初監軍使張承業惜經國之費未欲上議即尊之事諸將賔僚無敢言者及循至鄴入衙城拜魏帥㕔謂之拜殿翌日獻畫日筆三十管冀悅帝心其謟進如此承業聞之怒㑹河東節度副使盧汝弼卒因以代之明年春偶食蜜雪而卒
陳乂為給事中充樞宻直學士性姦險好為隂計始在梁事張漢傑滅宗莊宗時佐郭崇韜伐蜀而郭又覆族至是朱宏昭拔用之不兩月宏昭及禍其時僻政拙謀而又有力焉
張文禮初鎮州大將也自燕歸於王鎔察鎔不親政事遂曲事當權者以求衒逹每對鎔自言有將才孫吳韓白莫已匹也鎔賞其言大悅為小校給遺甚厚與姓為義男改名德明自是調發兵馬每將軍令
何澤為太僕少卿致仕長興四年八月自河陽遣婢宜子投匭上書請立秦王從榮為皇太子澤前任吏部郎中舊曾與宰相趙鳳使府同院為判官因是舊數泣告於鳳求為給諫鳳怒其躁佞除授秘書少監堂吏有姓何者私報澤澤卽稱新授秘書少監臣澤上章訴屈大畧云臣伏尋近例自郎中拜給諫者即崔憓張延雍皆自郎官拜諫議况臣在郎署粗有勤勞無罪左遷有同排擯事下中書宰臣執奏何澤新命未下便敢稱謂開天不知澤何處授此官位誣㺯朝綱法當不敬繇是命太僕少卿致仕退居河陽澤性好内侍婢十餘凢公私請託多令諸婢出入至於掌閽待客無形迹旣乆退居心常鬱鬱年七十餘求進未已旣見從榮位望隆盛帝又多病自素與執政私憾欲報仇於一時即令婢宜子詣闕投匭上章大畧曰立儲之事人所難言内外大臣不忍輕議臣所以冒死以聞又云臣前在班行不求致仕乃是宰執抑臣屏退所以不盡臣才明宗覽澤表不悅私謂近臣曰羣臣欲立儲君吾自歸河東養老雖然不得已令大臣商議大臣聞帝所言不敢可否即議加從榮大元帥之命俄而致從榮不軌之變繇澤啓其釁端也
叚凝梁末為招討使乞降累授兖州節度使初謁見莊宗因伶人景進通貨於宫掖又天性姦佞巧言飾智善候人意契丹冦幽州命宣徽使李紹宏監䕶軍以禦北虜凝與董璋戍瓦橋闗凝巧事紹宏紹宏嘗乘間奏凝蓋世竒才可以大任屢請以兵柄委之郭崇韜奏曰凝亡國敗軍之將姦謟難狀不可信也凝在藩鎮私用庫物數萬計有司促償中㫖貰其負
孔循㓜孤流落洛都市人李讓畜之然性黠慧讓以軍功為朱温所寵温以譲為子號朱友譲循又姓朱循漸長成尤頴悟朱温選為綱紀温之乳媪掌事者而循親之乳媪為之義母媪之外夫趙氏循又隨媪夫姓曰趙名殷衡昭宗自鳳翔還京左右前後皆朱温之腹心時殷衡年十七八為宣徽副使及東遷雒都殷衡與蔣𤣥暉張廷範等受朱温宻㫖同弑昭宗輝王即位蔣𤣥暉為樞宻使因事與殷衡不相協時朱温欲受九錫即禪輝王位朱温在宿州行營𤣥暉自往咨謀其事稍遅留朱温怒𤣥暉㑹殷衡至温問不行九錫之繇殷衡曰𤣥暉與張廷範同謀恢復唐家向何皇后前同立盟誓以此故不欲王速行九錫温怒是日遣使與殷衡同來遂殺何皇后及蔣𤣥暉張廷範柳璨等十餘族殷衡以功為權樞宻副使朱温之世掌要宻權莊宗末知汴州軍州事㑹明宗自鄴城南趨夷門莊宗東出汜水循西則奉表迎奉亦遣人北輸宻欵
張遵誨為客省使明宗將有事于南郊為脩儀仗法物使初遵誨以歴位尹正與安重誨素亦相欵心有望於節鉞重誨嘗視法物於脩行寺因過遵誨之第遵誨於中堂出女妓珍幣以為壽有彈筝妓尤善欲以奉重誨時樞宻學士史圭閻至等在席素惡遵誨之阿䛕有不平之色重誨曰吾自有妓媵不煩掠美於人自是左右益言其短及郊禋畢以為絳州刺史鬱鬱不樂離京之日白衣乘馬於隼旗之下至郡無幾而卒
石知訥為殿中少監本梁時之走吏也以姦險自進漸厠簪組夏魯竒辟為河陽節判移任許州亦佐之及魯竒權知襄州知訥為殿中少監尚居于許下朱守殷叛知訥走人勸魯竒棄其城而歸許州漢上戍兵幾將為亂朝廷知之詰其所自魯竒沮之而知訥貶憲州司戸尋與温韜同詔賜死
怨刺
古者行人之官每歲孟春振木鐸狥于路采耴怨刺之詩以聞于天子故五子之歌風雅之什率多怨誹風刺之言也騷人已來作者間出其或含忠履潔遭罹䜛搆越世高蹈捨去榮祿痛國政之頽廢嫉時風之澆競因廢滯而形賦詠發憤懣而譏公卿至於遷斥流落窮愁困辱詞人才子往往而有何甞不摭靈均之遐韻襲長沙之逸軌託文以示諷因言以見志斯可哀也已若乃負釁而忘悔長傲而自棄鮮克内省形於詆訾傳所謂居下流而訕上者乃仲尼之所惡焉
夏王太康失邦〈啟子也盤于逰田不恤民事為羿所逐不得反國〉昆弟五人須于雒汭作五子之歌〈太康五弟與其母待太康於雒水之北怨其不反故作歌〉曰太康 位以逸豫〈尸主也主以尊位為逸豫不勤〉滅厥德黎民咸貳〈君䘮其德則衆民皆貳其心矣〉乃盤遊無度〈盤樂遊逸無法度〉畋于有雒之表十旬弗反〈雒水之表水之南十日曰旬田獵過百日不還〉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有窮國名羿諸侯名距太康於河不得入國遂廢之〉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御侍也言從畋〉徯于雒之汭五子咸怨〈待太康怨其乆畋失國〉述大禹之戒以作歌〈述循也歌以叙怨〉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皇君也君祖禹有訓戒近謂親之下謂失分〉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言人君當固民以安國〉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言能畏敬小民所以得衆心〉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三失過非一也不見是謀備其㣲〉予臨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馭六馬〈十萬曰億十億曰兆言多懔危貌朽腐也腐索馭六馬言危懼甚〉為人上者柰何不敬〈能敬則不驕在上不驕則高而不危〉其二曰訓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作為也迷亂曰荒色女色禽鳥獸〉甘酒嗜音峻宇彫牆〈甘嗜無厭足峻高大彫餙畫〉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六者棄德之君必有其一有一必亡况兼有乎〉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陶唐帝堯氏都冀州統天下四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底滅亡〈言失堯之道亂其法制自致滅亡〉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君萬國為天子典謂經籍則法貽遺也言仁及後世〉關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厥緖覆宗絶祀〈金鐡曰石供民器用通之使和平則官民足言古制存而太康失其業以取亡〉其五曰嗚呼曷歸予懐之悲〈曷何也言思而悲〉萬姓仇予予將疇依〈仇怨也言當依誰以復國乎〉鬱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鬱陶言哀思也顔厚色愧忸怩心慙慙愧於仁人賢士〉弗慎厥德雖悔可追〈言人君行已不慎其德以速滅敗雖欲悔其可追及乎言無益〉
周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父卒兄弟讓位歸於周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耻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首陽山在河東蒲坂華山之北河曲之中〉采薇而食之及餓而死作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吁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於首陽山
召穆公〈康公後也〉作民勞五章刺厲王也〈厲王時賦斂重數繇役煩多人民勞苦輕為姦宄彊凌弱衆暴寡作寇害故穆公以刺之〉又作蕩八章傷周室大壊也厲王無道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故作此詩也
凢伯〈凢國伯爵周公之裔也汲郡共縣東南有凢城〉為王卿士作板八章刺厲王也〈其詩曰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出話不然為猶不逺板板反也癉病也話善言也猶道也言王為政反先王與天之道天下之民皆病其出善言而不行也〉
芮伯〈畿内諸侯〉字良夫為王卿士作桑柔十六章刺厲王也〈其詩曰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劉瘼此下民旬言隂均也劉爆爍而希也瘼病也謂桑之柔濡其葉菀然茂盛人庇隂其下者均得其所已捋采之則爆爍而䟽人息其下則病於爆爍也〉
衛武公作抑十二章刺厲王亦以自警也〈其詩曰抑抑威儀維德之隅抑抑宻也隅亷也〉又作賔之初筵五章刺時也幽王荒廢媟近小人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液武公旣入而作是詩也〈其詩曰彼醉不臧不醉反耻言彼醉則已不善未醉者耻罰之〉
家父為周大夫〈家父字也失其姓〉作南山十章刺幽王也〈其詩曰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又曰昊天不平我王不寧言太師尹氏為政不平使我王不得安寧也〉
凢伯為王大夫〈臣欽若等曰前凢伯為卿士此為大夫蓋二人也皆失其名〉作瞻卬七章刺幽王大壊也〈其詩曰瞻卬昊天則不我惠言幽王為政不愛我下民也〉又作召旻七章刺幽王大壊也旻閔也閔天下無如召公之臣也
孟子寺人也作巷伯七章刺幽王也寺人傷於䜛故作是詩也〈巷伯奄官寺人内小臣也奄官掌王后之命於宮中為近故謂之巷伯與寺人之官相近䜛人譛寺人寺人又傷其將及巷伯故以名篇〉
譚大夫〈失其姓名〉作大東七章刺亂也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國在東故其大夫尤苦征役之事者也〉作是詩以告病焉
蘇公作何人斯八章刺暴公也〈蘇暴皆畿内國名〉暴公為卿士而譖蘇公焉故蘇公作是詩以絶之〈其詩曰伊誰云從維暴之云云言也謂譖我也言從誰生乎乃暴公所言也〉
鄭公子素作清人三章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而欲逺之不能使高克將兵而禦狄于竟〈臣欽若等曰高克鄭大夫也清者高克所師之邑名〉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乆而不召衆散而歸高克奔陳公子素惡高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也
介子推晉人從文公出亡周流天下文公反國介子推不肯受賞自為賦詩曰有龍于飛周徧天下五虵從之為之承輔〈承佐也輔維也龍君也以喻文公虵臣也喻趙衰狐偃賈佗魏犨介子推也故曰五虵也〉龍反其鄉得其處所四虵從之得其露雨〈露雨膏澤也〉一虵羞之槁死於中野懸書文公門而伏於山下文公聞之曰譆此必介子推也避舍變服令士庻人曰有能得介子推者爵上卿田百萬〈百萬畝〉或遇之山中有釡蓋登問焉曰請問介子推安在應之曰夫介子推茍不欲見而欲隱吾獨焉知之遂背而行終身不見
申叔儀吳大夫魯哀公㑹晉侯及吳子於黄池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公孫有山魯大夫舊相識〉曰佩玉繠兮余無所繫之〈繠然服餙備也已獨無以繫佩言吳王不恤下〉㫖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一盛一器也睨視也褐寒賤之人言俱得視不得飲〉
楚屈原名平為楚懐王左徒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讒之王怒而疏屈平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謟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㣲其志潔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逺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疎濯淖汚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皭疎淨之貌〉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屈原旣被遷至於江濵被髪行吟澤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歟〈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序其譜属率其賢良以厲國士〉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蒙垢敝〉寧赴長流而葬乎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蝹蠖乎乃作懐沙之賦懐石自投汨羅以死
漢賈誼為長沙王太傅旣以適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湘水出零陵陽海山北流入江也〉為賦以弔屈原屈原楚賢臣也被讒放逐作離騷賦〈離遭也憂動曰騷遭憂而作此辭〉其終篇曰已矣國亡人莫我知也遂自投江而死誼追傷之因以自諭楊惲宣帝時以光祿勲免為庻人家居治産業起室宅以財自娛歲餘其友安定太守西河孫㑹宗與惲書諫戒之惲答書曰家本秦也能為秦聲婦趙女也雅善鼔瑟奴婢歌者數人酒後耳熱仰天拊缶〈缶瓦器即今盆類秦人擊之以節歌〉而呼烏烏其詩云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萁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山高而在陽人君之象也蕪穢不治言朝廷之荒亂也一頃百畆以喻百官也言豆者真實之物當在囷倉零落在野喻己見放棄也萁豆莖也曲而不直言朝臣皆謟䛕也須待也〉
後漢梁竦字叔敬少習孟氏易弱冠能教授後坐兄松事與弟恭俱徙九眞旣徂南土厯江湖濟沅湘感悼子胥屈原以非辜沈身乃作悼騷賦繫𤣥石而沉之應奉為司𨽻校尉黨事起〈臣欽若等曰桓帝時牢脩上書誣告李膺等部黨奉在黨中〉以疾自退追愍屈原因以自傷著感騷三十篇數十萬言
趙壹漢陽西縣人也恃才倨傲為鄕黨所擯作刺世疾邪賦以舒其怨憤
晉魯褒字元道南陽人好學多聞以貧素自立元康之後紀綱大壊褒傷時之貪鄙乃隱姓名而著錢神論以刺之其畧曰錢之為體有乾坤之象内則其方外則其圓其積如山其流如川動靜有時行藏有節市井便易不患耗折難折象壽不匱象道故能長乆為世神寶親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則貧弱得之則富昌無翼而飛不足而走解嚴毅之顔開難發之口錢多者處前錢少者居後處前者為君長居後者為臣僕君長者豐衍而有餘臣僕者窮竭而不足詩云哿矣富人哀此㷀獨錢之為言泉也無逺不往無幽不至京邑衣冠疲勞講肄厭聞清談對之睡寐見我家兄莫不驚視錢之所祐吉無不利何必讀書然後富貴昔呂公欣悅於空版漢祖克之於嬴二文君解布裳而被錦繡相如乘高蓋而解犢鼻官尊名顯皆錢所致空版致虗而况有寔嬴二雖少以致親宻繇此論之謂為神物無德而尊無勢而熱排金門入紫闥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争非錢不勝幽滯非錢不㧞怨讐非錢不解令聞非錢不發雒中朱衣當途之士愛我家兄皆無已已執我之手抱我終始不計優劣不論年紀賓客輻輳門常如市諺曰錢無耳可使鬼凡今之人惟錢而已故曰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仕無中人不如歸田雖有中人而無家兄不異無翼而欲飛無足而欲行蓋疾時者共傳其文褒不仕莫知其所終〈惠帝末忠賢路絶䜛邪得路更相薦舉天下為之反常高平王沉作釋時論盧江杜嵩作任子春秋皆疾時之作也〉
㑹稽王道子孝武世輔政時有人為雲中詩以指斥朝廷曰相王沉醉輕出敎命捕賊千秋干豫朝政王愷守常國寶馳競荆州大度散誕難名盛德之流法護王寗仲堪仙民特有言詠東山安道執操高抗何不徵之以為朝匠荆州謂王忱也法護即王珣寗即王恭仙民即徐邈字安道戴逵字也
宋顔延之為太子中庶子時劉湛殷景仁專當要任湛恨延之言於彭城王義康出為永嘉太守延之甚怨憤乃作五君詠以述竹林七賢山濤王戎以貴顯被黜詠嵇康曰鸞翮有時鎩龍性誰能馴詠阮籍曰物故不可論塗窮能無慟詠阮咸曰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詠劉伶曰韜精日沉飲誰知非荒宴此四句蓋自序也湛及義康以其辭㫖不遜大怒時延之已拜欲黜為逺郡太祖與義康詔曰降延之為小邦正謂其在都邑豈動物情罪過彰著亦士庶共悉直欲選代令思愆里閭猶復不悛當驅往東土乃至難恕自可隨事録治殷劉意咸無異也以光祿勲車仲逺代之延之與仲逺世素不協屏居閭巷不豫人間者七載
梁江革子從簡少有文情年十七作採荷調以刺何敬容為當時所賞
後魏東阿縣公順與城陽王徽不協順疾徽聞之為蠅賦以刺焉
崔纂字叔則博學有文才景明中自太學博士轉員外散騎侍郎既不為時知乃著無談子論以刺焉
常景為門下錄事淹滯積歲不至顯官以蜀司馬相如王褒嚴君平揚子雲等四賢皆有高才而無重位乃託意以讚之其讚司馬相如曰長卿有𧰟才直致不羣性鬱若春煙舉皎如秋月映逰梁雖好仁仕漢常稱病清身非我事窮逹委天命其讚王子淵曰王子挺秀質逸氣干青雲明珠旣絶俗白鵠盡驚羣才世茍不合遇否途自分空枉碧雞命徒獻金馬文其讚嚴君平曰嚴公體沉静立志明霜雪味道綜㣲言端蓍演妙說才屈羅仲口位結李强舌素尚邁金貞清標陵玉徹其讚揚子雲曰蜀江導清流揚子挹餘休含光絶後彦覃思邈前脩世輕文不賞𤣥談物無求當途謝權寵置酒獨閒逰隋盧思道字子行初仕後周為掌教上士高祖為丞相遷武陽太守非其好也為孤鴻賦以寄其情思道自恃才地多所陵轢繇是官塗淪滯既而又著勞生論指切當時
劉炫以教授為務勑令事蜀王秀遷延不往秀大怒枷送益州既而配為帳内炫因擬屈原卜居為筮塗以自寄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九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譏誚
詩云善戲謔兮不為虐兮言君子之德有張有弛不甞矜莊而時戲謔也故仲尼有戲耳之言左氏明耻之之義士大夫出處市朝之内周旋醜夷之間以游以戲載笑載言或臨事以興譏或因人而暴謔不為患虐亦為善矣
孟明秦大夫魯僖三十三年晉敗秦師于殽獲孟明旣釋之使陽處父以左驂贈之孟明曰三年將拜君賜〈意欲報伐晉〉文二年孟明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以孟明言拜賜故之〉
華元宋大夫鄭伐宋獲華元華元逃歸宋城華元為植廵功〈植將主也〉城者謳曰睅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睅出目皤大腹棄甲謂亡師〉于思于思棄甲復來〈于思多須之貌〉使其驂乘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那猶何也〉役人曰從其有皮丹漆若何
魯宣公十二年邲之戰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廣兵車〉楚人惎之脫扄〈惎教也扄車上兵闌〉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斾投衡乃出〈還便旋不進斾大旗也㧞斾投衡上使不帆風差輕〉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臧紇魯大夫襄四年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駘〈臧紇武仲也鄫属魯故救之狐駘邾地魯國蕃縣東南有目台亭〉國人逆䘮者皆髽魯於是乎始髽〈髽麻髪合結也遭䘮者多故不能備㓙服髽而已〉國人誦之曰臧之狐裘敗我於狐駘〈臧紇時服狐裘〉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敗於邾〈襄公㓜弱故曰小子臧紇短小故曰朱儒敗不書魯人諱之〉
子罕宋大夫鄭尉氏司氏之亂餘盗在宋鄭人納賂於宋以馬與師茷師慧子罕以賊與之鄭人醢之師慧過宋朝將私焉〈私小便〉其相曰朝也〈相師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以其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千乘相謂子産等也言不為子産殺三盗得賂而歸之是重淫樂而輕相國〉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言子罕能改過〉孫蒯衛大夫田于曹隧〈越竟而獵孫蒯林父之子〉飲馬于重丘〈重丘曹邑〉毁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詬之〈詬罵也〉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厲惡鬼林父逐君在十四年〉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
叔孫穆叔魯大夫叔孫豹也昭公元年諸侯盟于虢楚公子圍設服離衛〈設君服二人執戈陳於前以自衛離陳也〉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美服似君〉鄭子皮曰二執戈者前矣〈禮國君行有二執戈者在前〉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公子圍在㑹特緝蒲為王殿屋屏蔽以自殊異言旣造王宫而居之雖服君服無所怪也〉楚伯州犁曰此行也辭而假之寡君〈聞諸大夫譏之故言假以餙令尹過〉鄭行人揮曰假不反矣〈言將遂為君〉伯州犁曰子姑憂子晳之欲背誕也〈襄三十年鄭子晳殺伯有背命放誕將為國難言子且自憂此無為憂令尹不反戈〉子羽曰當璧猶在假而不反子其無憂乎〈子羽行人公孫揮當璧謂棄疾事在昭十三年言棄疾有當璧之命圍雖取國猶將有難不無憂也〉齊國子曰吾代二子愍矣〈國子國弱也二子謂王子圍及伯州犁圍此冬便簒位不能自終州犁亦尋為圍所殺故言可愍也〉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言以憂生事事成而樂〉衛齊子曰茍或知之雖憂何害〈齊子齊惡言先知為備雖有憂難無所損害〉宋合左師曰大國令小國共吾知共而已〈共承大國令不能知其禍福〉晉樂王鮒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從之〈小旻詩小雅其卒章義取非唯𭧂虎馮河之可畏也不敬小人亦危殆王鮒從斯義故不敢譏誚公子圍〉退㑹子羽謂子皮曰叔孫絞而婉〈絞切也譏其似君反謂之美故曰婉〉宋左師簡而禮〈無所臧否故曰簡共事大國故曰禮〉樂王鲋字而敬〈字愛也不犯㓙人所以自愛敬〉子與子家持之〈子子皮子家蔡公孫歸生持之言無所取與〉皆保世之主也齊衛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憂必及之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逸書〉三大夫兆憂憂能無至乎〈聞憂兆也〉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物類也察言多知禍福之數八年陳招殺太子國弱齊惡當身各無患〉
董叔晉大夫將娶於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為繫援焉他日董祁愬之於范獻子曰不吾敬也獻子執而紡於庭之槐叔向過之曰子盍為我請乎叔向曰求繫旣繫矣求援旣援矣欲而得之又何請焉
叔孫武叔魯大夫也武叔之母死〈武叔公子牙之六世孫名州仇毁孔子者〉既小斂舉者出尸出戸袒且投其冠括髪〈尸出户乃變服失哀節冠素委貌〉子游曰知禮〈之也〉
公叔文子衛大夫也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獻公之孫名枝〉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刺其欲害人良田瑗伯玉名〉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為衰者聞子臯將為成宰遂為衰成人曰蠶則績而蟹有筐范則冠而蟬有緌兄則死而子臯為之衰〈兄死者言其衰之不為兄死如蟹有筐蟬有緌不為蠶之績范之冠范蜂也蟬蜩也緌謂蜩喙長在腹下〉
齊人見田駢曰聞先生髙誼設為不宦而願為役田駢曰子何聞之對曰臣聞之鄰人之女田駢曰何謂也對曰臣鄰人之女設為不嫁行年三十而有七子不嫁則不嫁然嫁過畢矣今先生設為不宦訾養千鍾徒百人不宦則然矣而富過畢矣田子辭
漢蕭望之字長倩大將軍霍光秉政長史丙吉薦儒生王仲翁與望之等數人皆召見當見者露索去刀兵兩吏挾持望之獨不聽光獨不除用望之仲翁三歲間至光禄大夫給事中望之復署小苑東門侯仲翁顧謂望之曰不肯録録反抱闗為望之曰各從其志
五鹿充宗為少府貴幸為梁丘易與朱雲論難雲連拄五鹿君〈拄刺也音知庾切〉故諸儒為之語曰五鹿嶽嶽朱雲折其角
後漢王良東海人建武三年徵諫議大夫遷沛郡太守至蘄縣稱病不之府上疾篤乞骸骨徵拜大中大夫遷司徒司直以病歸一歲復徵至滎陽疾篤不任進退乃過其友人友人不肯見曰不有忠言竒謀而取大位何其往來屑屑不憚煩也遂拒之良慙自後連徵輙稱病詔以𤣥纁聘之遂不應
劉寛為太尉簡畧嗜酒不好盥浴京師以為諺
樂恢薦杜安為宛令以病去章帝行過潁川安上書召拜御史遷至巴郡太守而恢在家安與恢書通問恢告吏口對且讓之曰為宛令不合志病去可也干人主闚踰非也違平生操故不報
樊英南陽人隱於壺山之陽順帝永建二年徵之英不得已到京師待以師傅之禮拜五官中郎將數月英稱疾篤詔以為光禄大夫英辭位不受有詔譬㫖勿聽英初被詔命僉以為必不降志及後應對又無竒謀深䇿談者以為失望初河南張楷與英俱徵既而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斯人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萬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祿又不聞扶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
周福甘陵人桓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福及即位擢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賔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仇隙
葛龔梁國人善為文奏或有請龔奏以干人者龔為作之其人寫之忘自載其名因并寫龔名以進之故時人為之語曰作奏雖工宜去葛龔後為蕩陰臨汾令魏賈逵河東襄陵人少孤家貧冬常無袴過其妻兄栁孚宿至明無何着孚袴去故時人謂之通達逵後為豫州刺史封陽里亭侯
蘇則為侍中舊儀侍中親省起居故俗謂之執虎子始則同郡吉茂者仕厯縣令遷為冗散茂見則嘲之曰仕進不止執虎子則笑曰我誠不能效汝蹇蹇驅鹿車馳也
李豐為尚書僕射弟翼及偉仕數歲間並歴郡守豐常於人中顯誡二弟言當用榮位及司馬宣王久病偉為二千石荒於酒亂新平扶風二郡而豐不召衆人以為恃寵曹爽專政豐依違二公皆無有適莫故于時有謗書曰曹爽之勢熱如湯太傅父子冷如漿李豐兄弟如游光其意以為豐雖外清淨而内圖事有佀於游光也王忠扶風人少為亭長三輔亂忠饑乏噉人隨輦南向武闗值婁子伯為荆州遣迎北方客人忠不欲去因率等伍逆擊之奪其兵聚衆千餘以歸太祖拜忠中郎將從征討五官將知忠嘗噉人因從駕出令行排取冡間髑髏繫着忠馬鞍以為歡笑
常林文帝初為少府林性既自負當官又嚴少府寺與鴻臚對門時崔林為鴻臚崔性濶達不與林同數數聞林撾吏聲不以為可林夜撾吏不勝痛呌呼敖敖徹曙明日崔出門與林車相遇乃調林曰聞卿為廷尉爾邪林不覺答曰不也崔曰卿不為廷尉昨夜何故考囚乎林大慙黙不能答
丁謐為度支郎中曹爽宿與相親時爽為武衛將軍數為明帝說其可大用㑹齊王即位爽輔政乃拔謐為散騎常侍遂轉尚書謐為人外似疎畧而内多忌其在臺閣數有所彈駁臺中患之事不得行又其意輕貴多所忽畧雖與何晏鄧颺等同位而皆少之唯以勢屈於爽爽亦敬之言無不從故于時謗書謂臺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可當一狗慿黙作疽三狗謂何鄧丁也黙者爽小字也其意言三狗皆欲嚙人而謐尤甚也
劉放為中書監孫資為中書令並兼侍中光禄大夫放資乆典機宻夏侯獻曹肇心内不平殿中有鷄棲樹二人相謂曰此亦久矣其能復幾指謂放資也
蜀黄承彦者髙爽開朗為沔南名士謂諸葛孔明曰聞君擇婦身有醜女黄頭黑色而才堪相配孔明許即載送之時人以為笑樂鄉里為之諺曰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醜女〈承彦史不載官〉
吳麋芳初為魏南郡太守既降吳虞翻嘗乘船行與麋芳相逢芳船上人多欲令翻自避先驅曰避將軍船翻厲聲曰失忠與信何以事君傾人二城而云將軍可乎芳闔戸不應而遽避之後翻乘車行又經芳營閉門不得過翻復怒曰當閉反開當開反閉豈得事宜邪芳聞之有慙色
晉王濟為散騎常侍國子祭酒武帝嘗與濟棊時孫皓在側謂皓曰何以好剝人面皮皓曰見無禮於君者則剝之濟時伸脚局下而皓譏焉
謝鯤初辟東海王掾任達不拘尋坐除名隣家高氏女有美色鯤嘗挑之女投梭折其兩齒時人為之語曰任達不已㓜輿折齒〈鯤字㓜輿〉鯤聞之傲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
祖納字士言范陽人有操行性至孝平北將軍王敦聞之遺其二婢而辟為從事中郎有戲之曰奴價倍婢納曰百里奚何必輕於五羊皮邪納嘗問梅陶曰君鄉里立月旦評何如陶曰善褒惡貶則嘉法也納曰未益時王隱在坐因曰尚書稱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何得一月便行褒貶陶曰此官法也月旦私法也隠曰易稱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稱家者豈不是官必須積久善惡乃著公私何異古人有言貞良而亡先人之殃酷烈而存先人之勲累世乃著豈但一月若必月旦則顔回食埃不免貪汚盗蹠引少則為清廉朝種暮穫善惡未定矣時梅陶及鍾雅數說餘事納輒困之因曰君汝潁之士利如錐我幽冀之士鈍如槌持我鈍槌捶君利錐皆當摧矣陶雅並稱有神錐不可得捶納曰假有神錐必有神槌雅無以對
劉輿為范陽王虓魏郡太守虓薨東海王越將召之或曰輿猶膩也近則汚人及至越疑而却之
傅廸為右丞時劉柳為尚書左僕射廸好廣讀書而不解其義柳云卿雖讀書多而無所解可謂書簏矣時人重其言
石崇為衛尉嘗與王敦入太學見顔回原憲之像顧而歎曰若與之同升孔堂古今何必有間敦曰不知餘人云何子貢去卿差近崇正色曰士當身名俱泰何至甕牖哉其立意類此
王粹以貴公子尚主舘宇甚盛圖莊周於室廣集朝士使郎中嵇含為之讚含援筆為弔文文不加㸃其序曰帝壻王宏逺華池豐屋廣延賢彦圖莊生垂綸之像記先達辭聘之事畫真人於刻桷之室載退士於趣進之堂可謂託非其所可弔不可讚也其辭曰邁矣莊周天縱特放大塊受其生自然資其量噐虚神清窮𤣥極曠人偽俗季真風既散野無訟屈之聲朝有爭寵之歎上下相陵長㓜失貫於是借𤣥虚以助溺引道德以自奬户詠恬曠之辭家畫老莊之像今王生沉淪名利身尚帝女連耀三光有出無處池非巖石之溜宅非茅茨之宇馳屈産於皇衢畫茲像其焉取嗟乎先生高跡何局生處巖岫之居死寄彫楹之屋託非其所没有餘辱悼大道之湮晦遂含悲而吐曲粹有愧色
袁山松陳郡人少有才名時張湛好於齋前種松柏袁山松每出游好令左右作挽歌人謂湛屋下陳尸山松道上行殯山松歴顯位為吳郡太守
王導為丞相妻曹氏性妬導甚憚之乃宻造别舘以處衆妾曹氏知將往焉導恐妾被辱遽令命駕猶恐遅之以所執麈尾柄驅牛而進司徒蔡謨聞之戲導曰朝廷欲加公九錫導弗之覺但謙退而已謨曰不聞餘物惟有短轅犢車長柄麈尾導大怒謂人曰吾往與羣賢共遊雒中何曾聞有蔡充兒也
庾亮鎮江州時王導為太傅丞相亮雖居外鎮而執朝廷之權既據上流擁彊兵趣向者多歸之導内不能平嘗遇西風塵起舉扇自蔽徐曰元規塵汚人
羊𣆀字彭祖太傅祜兄孫也少不經學時論皆鄙其凢庸先是兖州有八伯之號其後更有四伯大鴻臚陳留江泉以能食為榖伯豫章太守史疇以大肥為笨伯散騎郎高平張嶷以狡妄為猾伯而𣆀以狼戾為𤨏伯盖擬古之四㓙後為廬陵守坐罪除名
郄超為桓温大司馬參軍深自結納時王珣為主簿亦為温所重府中語曰髯參軍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超髯珣短故也
陶侃為荆州牧既平蘇峻王導入石頭城令取故節侃笑曰蘇武節似不如是導有慙色使人屏之
蔡謨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謨初渡江見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之既食吐下委頓方知非蟹後詣謝尚而說之尚曰卿讀爾雅不熟㡬為勸學死
何充為揚州刺史侍中録尚書事充性好釋典阮裕嘗戲之曰卿志大宇宙勇邁終古充問其故裕曰我圖數千户郡尚未能得卿圖作佛不亦大乎
郄愔為司空及弟曇奉天師道而何充與弟凖崇信釋氏謝萬譏之云郄謟於道何佞於佛
劉惔為丹陽尹許珣嘗就惔宿牀帷新麗飲食豐甘詢曰若此保全殊勝東山惔曰卿若知吉㓙繇人吾安得不保此王羲之在坐曰令巢許遇稷契當無此言二人並有愧色
謝安少有重名初辟司徒府除佐著作郎並以疾辭寓居㑹稽除尚書吏部郎並不至後征西大將軍桓温請為司馬將發新亭朝士咸送中丞高崧戲之曰卿屢違朝㫖高卧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蒼生今亦將如卿何安甚有愧色
王愉子綏字彦猷愉為殷桓所捕綏未測存亡在都有憂色居處飲食每事貶降時人每謂試守孝子後為荆州刺史誅
戴逵譙國人謝敷㑹稽人隱於太平山初月犯少㣲少㣲一名處士星占者以隱士當之逵有美才人或憂之俄而敷死故㑹稽人士以嘲吳人云吳中高士便是求死不得死
宋何尚之為尚書令太子詹事致仕於方山孝武徴之乃起拜開府天子臨軒百僚陪位沈慶之累辭爵命朝廷敦勸甚篤尚之謂曰主上虚懐側席詎宜固辭慶之曰沈公不效何公去而復還也尚之有愧色
張暢初為南譙王義宣安北長史及義宣反戰敗暢為軍人所掠執送都下付廷尉見原起為都官尚書轉侍中孝武宴朝賢暢亦在坐何偃因醉曰張暢竒才也與義宣作賊而卒無咎茍非竒才安能致此暢曰太初之時誰黄其閤帝曰何事相苦初何尚之為元㐫司空及義師至新林門人皆逃尚之父子共洗黄閤故暢以此譏之
王逺為光禄勲人為之語曰王逺如屛風屈曲從俗能蔽風露
庾登之為謝晦荆州長史晦拒王師欲登之留守登之不許晦敗登之以無任免官禁錮還家何承天戲之曰因禍為福未必皆知登之曰我亦㡬與三𥪡同戮承天為晦作表云便當浮舟東下戮此三𥪡故登之為嘲謝莊為左將軍莊有口辯孝武嘗問顔延年曰謝希逸月賦何如答曰美則美矣但莊始知隔千里兮共明月帝召莊以延年答語語之莊應聲曰延年作秋胡詩始知生為久離别没為長不歸帝撫掌大笑竟日後莊代顔竣為吏部尚書竣留心選舉自强不息任遇既隆奏無不可而容貌嚴毅莊風姿甚美賔客喧訴嘗懽笑答之意多不行時人為之語曰顔竣嗔而與人官謝莊笑而不與人官位終中書令散騎常侍金紫光禄大夫何昌㝢為吏部尚書嘗有一客姓閔求官昌㝢謂曰君是誰後答曰子騫後昌㝢團扇掩口而笑謂坐客曰遥遥華胄
顔延之為太常與何尚之少相好狎二人並短小尚之嘗謂延之為猨延之目尚之為猴同遊太子西池延之問路人云吾二人誰似猴路人指尚之為似延之喜笑路人曰彼似猴耳君乃真猴
南齊丘靈鞠為正員常侍靈鞠好飲酒臧否人物在沈淵座見王儉詩淵曰王令文章大進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時此言達儉靈鞠宋世文名甚盛入齊頗减蓬髪弛縱無形儀不治家業王儉謂人曰丘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
沈文季吳興人為尚書右僕射明帝即位加領太子詹事尚書令王晏嘗戲文季為吳興僕射文季答曰瑯琊執法似不出卿門
禇淵仕宋為尚書令侍中受宋明帝顧命為中書監開府儀同三司司空太祖即位又為尚書令輕薄子頻以名節譏之淵眼多白精謂之白虹貫日言為宋亡徴也禇炤字彦宣少秉高節一目眇官至國子博士不拜嘗非從兄淵身事二代聞淵拜司徒歎曰使淵作中書郎而死即當是一名士德之不昌遂有期頥之壽
張敬兒為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加開府儀同三司既拜王敬則戲之呼為禇淵敬兒曰我馬上所得終不能作華林閣勲也敬則甚恨
陸澄為光禄大夫散騎常侍當世稱為碩學讀易三年不解文義欲撰宋書竟不成王儉戲之曰陸公書厨也梁何敬容為尚書令參掌機宻自晉宋以來宰相皆文義自逸敬容獨勤庶務為當世所鄙時蕭琛子廵頗有輕薄才因制卦名離合等詩以嘲之敬容處之如初亦不屑也敬容捨宅東為伽藍趨勢者因𦔳財造搆敬容並不拒故此寺堂宇校餙頗為宏麗時輕薄者因呼為衆造寺焉
何㸃宋司空尚之孫也父鑠素有風疾無故害妻坐法死㸃感家禍欲絶婚宦尚之彊為之娶王氏涕泣求執本志得罷既老又娶魯國孔嗣女雖婚亦不與妻相見築别室以處之人莫諭其意吳國張融少時免官而為詩有高尚之言㸃答詩曰昔聞東都日不在簡書前雖為戲也而融深病之及㸃後婚融始為詩贈㸃曰惜哉何居士薄暮遘荒婬㸃亦病之而無以釋也
孫廉東莞莒人便僻巧宦為吳興太守時廣陵高爽有險薄才客於廉廉委以文記爽嘗有求不稱意乃為屐謎以喻廉曰刺鼻不知𡁲蹋面不知瞋齧齒作歩數持此得勝人譏其不計耻辱以此取名位也爽博學多才劉蒨為晉陵縣爽途經詣之了不相接爽甚衘之俄而爽代蒨為縣蒨遣迎贈甚厚爽受餉答書云高晉陵自答人問其所以答云劉蒨餉晉陵令爾何關爽事又有人送書與爽告躓云比日守羊困苦爽答曰守羊無食何不貨羊糴米孫抱為延陵縣爽又詣之抱了無故人之懐爽出從縣閣下過取筆書皷云徒有八尺圍腹無一寸腸面皮如許厚受打未渠央抱東莞人形體肥壯腰帶十圍爽故以此激之
鮑泉為通直侍郎嘗乘高幰車從數十左右繖蓋服玩甚精道逢國子祭酒王承承疑非舊貴遣訪之泉從者答曰鮑通直承怪焉復欲辱之遣逼車問鮑通直復是何許人而得如此都下少年遂以為笑謔
蕭推字智進歴淮南晉陵吳郡太守所臨必赤地大旱吳人呼為旱母焉
到溉為吏部尚書時何敬容以令參選事有不允溉輙相執敬容謂人曰到溉尚有餘臭遂學作貴人敬容方貴寵人皆下之溉忤之如初溉父彦之初以擔糞自給故世為譏焉
後魏孝明靈太后嘗幸左藏王公嬪主從者百餘人皆令任力負布絹即以賜之多者過二百疋唯長樂公主手持絹二十疋而出示不異衆而無勞也世稱其廉儀同陳留公李崇章武王融並以所負多顛仆於地崇傷腰融損脚時人語曰陳留章武傷腰折股貪人敗類穢我明主
廣陵侯衍弟欽曾託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至未幾逃去欽以讓僧壽僧壽性滑稽反謂欽曰凡人絶粒七日乃死始經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實有所闕欽乃大慙於是待客稍厚
公孫軌為虎牢鎮將初太武將北征發民驢以運糧使軌部調雍州軌令驢主皆加絹一疋乃與受之百姓為之語曰驢無强弱輔脊自壯衆共之坐徴還
郭祚宣武時為太子少師祚曾從宣武幸東宫孝明㓜弱祚懐一黄㼐出奉孝明時應詔左右趙桃弓與御史中尉王顯迭相唇齒深為宣武所信祚私事之時人謗祚者號為桃弓僕射黄㼐少師
邢昕為通直常侍中軍將軍既有才藻兼長几案自孝昌之後天下多務世人竟以吏行取達文學大衰司州中從事宋遊道以公斷見知時與昕嘲謔昕謂之曰世事同知文學外逰道有慙色興和中以本官副李象使於梁昕好忤物人謂之牛是行也談者謂之牛象鬬於江南
北齊楊愔為吏部尚書典選取士多以言貌時致謗言以為愔之用人似貧士市𤓰取大者愔聞不以屑意愔自居大位前後賞賜散之九族架篋之中唯有書數千卷太保平原王陵之與愔隣宅愔嘗見其門外有富胡數人謂左右曰我門前幸無此物
陽休之魏武定二年除中書侍郎時有人士戲嘲休之云有觸藩之羝羊乘連錢之騘馬從晉陽而向鄴懐屬書而盈把尚書左丞盧斐以其文書請謁啓高祖禁止㑹赦不治
祖珽初為文宣開府倉曹參軍所乘老馬嘗稱騮駒又與寡婦王氏姦通每人前相聞往復裴讓之與珽卑狎於衆中嘲珽曰卿那得如此詭異老馬年十歲猶號騮駒一妻耳順尚稱娘子于時諠然稱之
趙彦深為中書令廢帝既殺楊愔乃以彦深代摠機務鴻臚少卿陽休之私謂人曰將渉千里殺騏驥而䇿蹇驢可悲之甚
隋柳調為侍御史左僕射楊素嘗於朝堂見調因獨言曰柳條通體弱獨揺不須風調斂板正色曰調信無取者公不當以為侍御信有可取不應發此言公當具瞻之地樞機何可輕發素甚竒之
周羅㬋初為陳將陳平行軍總管賀若弼謂羅㬋曰聞公在郢漢提兵即知揚州可得王師利渉果如所量羅㬋答云若得與公周旋勝負未可知也後為儀同三司先是陳裨將羊翔歸降使為鄉導位至上開府班在羅㬋上韓擒虎於朝堂戲之曰不知機變立在羊翔之下能無愧乎羅㬋答曰昔在江南乆承令聞謂公天下節士今日所言殊匪誠臣之論擒虎有愧色
柳機初仕後周為司宗中大夫遷御正上大夫開皇中為冀州刺史後徵入朝初機在周與族人文城公昂俱歴顯要及此機昂並為外職楊素時為納言方用事因帝賜宴素戲機曰二柳俱摧孤楊獨聳坐者皆笑機竟無言
李文博初在内省校書虞世基子亦在其内盛餙容服而未有所知文博因從容問其年紀答云十八文博乃謂之曰昔賈誼當此之年議論何事君今從事儀容欲何為者
唐姜恪為左相咸亨元年閏九月為凉州道行軍大總管以禦吐蕃時右相閻立本以善畫見稱與恪皆無輔弼之譽時人為之語曰左相則宣威沙漠右相則馳譽丹青三舘學生放散五臺令史明經至今相傳以為口實
來常及弟濟相次為侍中其父䕶兒初在隋為猛將而常濟俱以學行見稱時虞世南子昶既無才術歴將作少匠工部侍郎累居工作之司濟初升相位許敬宗歎曰士之登用不繫世業得道則為衣冠失緒則為匹庶來䕶兒兒作宰相虞世南男作木匠忠賢文武固無種也
裴光庭為吏部尚書時有門下主事閻麟之為光庭腹心專知吏部選官每麟之裁定光庭隨而下筆時人語曰麟之口光庭手也
崔日知為太常卿自以歴仕年乆每朝士參集常與尚書同列時人號為尚書裏行遂為口實
楊再思為内史為人邪佞時左補闕戴令言作兩脚野狐賦以譏刺之再思聞之甚怒出令言為長杜令朝士尤加嗤笑
周寶為潤州節度使軍變奔毗陵淮南節度使高駢聞之大喜遂遣使致書於寶曰伏承走馬已及奔牛〈堰名在常州〉今附虀一瓶葛粉十斤以充道路所要蓋諷其為虀粉也
梁成汭為荆南節度使初澧朗二州本屬荆南乾寧中為土豪雷滿所據汭奏請割𨽻宰相徐彦若執而不行汭由是銜之及彦若出鎮南海路過江陵汭雖加延接而猶怏怏嘗因對酒語及其事彦若曰今公位尊方面自比桓文雷滿者偏州一草賊爾今公何不加兵而反怨朝廷乎汭赧然而屈因思嶺外有黄茅瘴患者皆落髪乃謂彦若曰黄茅瘴望相公保重彦若應聲答曰南海黄茅瘴不死成和尚蓋譏汭曾為僧也汭終席慙耻後唐馮道為相工部侍郎任贊因班退與同列戲道於後曰若急行必撲下兎策道尋知之召贊謂曰兎䇿皆名儒所集道能諷之中朝士子止看文埸秀句便為舉業皆竊取公卿何淺狹之甚邪贊大愧焉
封舜卿仕梁為禮部侍郎知貢舉開平三年奉使幽州以門生鄭致雍從行復命之日又與致雍同受命入翰林為學士致雍有俊才舜卿雖有文辭才思拙澁及試五題不勝困弊因託致雍秉筆當時譏者以為座主辱門生
蕭希甫為駕部郎中莊宗初平汴雒希甫奉詔宣慰青齊方知其母死妻袁氏亦已改嫁乃持服於魏州時議者戲引李陵書譏之云老母終堂生妻去室
安重霸善事人好賂遺君側人目之為傀〈渉瓦切〉胡崔貽孫為吏部侍郎黜於塞北遇赦還京時崔沂方為左丞沂之年小貽孫數歲貽孫切於其闕每言於僚友曰崔丞已薄桑榆何無止足
王緘幽州劉仁恭故吏也莊宗承制授魏博節度副使緘博學善屬文燕薊多文士緘後生未知名及在太原名位驟達燕人馬郁有盛名於鄉里而緘素以吏職事郁及郁在太原謂緘曰公在此作文士所謂避風之鳥受賜於魯人也每於公宴但呼王緘而已
王思同幽州人初仕武皇為飛勝指揮使從莊宗累典諸軍思同性踈俊粗有文性喜為詩什與人唱和稱薊門戰客魏王繼岌待之若子時内養呂知柔侍興聖宫頗用事思同不平之呂為終南山詩末句有頭字思同曰料伊直擬衝霄漢頼有青天壓着頭
盧文紀入相時有蜀人史在德為著作郎出入權要之門評品朝士多有譏彈乃上章云文武兩班宜選能進用見在軍都將校朝廷士大夫並請閱試澄汰能者進用否者黜退不限名位高下疏下中書文紀以為非已怒甚召諫議盧損為覆狀辭㫖蕪蔓無以抑其狂率為衆所
馬𦙍孫初仕後唐為相𦙍孫純儒事多凝滯遽被疇庸未悉朝廷舊事初馮道罷左相馮入朝拜司空唐朝故事三公為加官無單拜者是時朝議率爾命道制出或曰三公正宰相便合參大政又云合受册衆言藉藉盧文紀又欲祭祀時便令掃除馮道聞之曰司空掃除吾職也吾無所憚既而知非乃止劉昫為僕射性剛羣情嫉之乃共贊右常侍孔昭序論行香次第言常侍侍從之臣行立可在僕射前疏奏下御史臺定例同光已來李琪盧質繼為僕射質性輕脫不能守師長之體故昭序輕言𦙍孫以羣情不悦劉昫馮道欲微抑之乃責臺司須簡則例而臺言舊不見例據南北班位常侍在前屬國忌將就列未定𦙍孫即判臺狀曰即有援據定可遵行各示本官劉昫怒揮袂而退自後日責臺司定例崔居儉謂南宫同列曰孔昭序解語是朝廷人總不解語也僕射師長中丞大夫就班修敬常侍班南宫六卿之下况僕射乎已前騎省年深望南宫工部侍郎如霄漢癡人舉止何取笑之深邪旬日聞居儉言紛議稍息文士哂𦙍孫堂判有援據二字其中書百職𦙍孫素未詳悉無能專使署名而已其故人干進者不如意故啁之曰馬公為輔三不開為門口印也後為太子賔客卒後旬日侍婢零語如𦙍孫聲氣處分家事仍曰借某書負某物當速還明宗朝崔協物故亦有婢忽作協語時知制誥于嶠與閣下諸舎人嘲曰生前爕治曾不聞於上言死後魂靈但空聞其下語𦙍孫侍婢傳言時人復念之蓋其事甚類矣
盧損為太子少保致仕損梁開平初與任贊劉昌素薛均高摠同年擢第所在相詬時人謂之相罵牓
册府元龜卷九百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不嗣 患難
不嗣
夫以堯舜之仁聖而丹朱商均之不肖何况臣庶之子孫不克負荷者多矣故有擅藻麗之文而其子頑闇有神明之政而其息貪暴有翼戴之勲而其嗣顚覆有脩謹之操而其裔悖亂故有懐知子之先見嘆承家之乏嗣形於悲咤良亦可哀而坤之文言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則先聖之㫖將有属焉帝鴻氏有不才子〈帝鴻黄帝〉掩義隱賊好行兇德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醜亦惡也比近也周宻也〉天下之民謂之渾敦〈謂驩兠渾敦不開通之貌〉
少皥氏有不才子〈少皥金天氏之號次黄帝〉毁信廢忠崇餙惡言靖譛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德〈崇聚也靖安也庸用也回邪也服行也蒐隱也慝惡也盛德賢人也〉天下之民謂之窮竒〈謂共工其行窮其好竒〉
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話善也〉告之則頑〈德義不入〉舍之則嚚〈不道忠信〉傲狠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謂鯀檮杌頑㐫無儔匹之貌〉
縉雲氏有不才子〈縉雲黄帝時官名〉貪于飲食冒于貸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冒亦貪也盈滿也實財也〉天下之民比之三㓙〈非帝王子孫故别以比三㓙〉謂之饕餮〈貪財為饕貪食為餮〉
漢劉纒即項伯也高祖五年降漢賜姓劉氏封射陽侯〈射或作貰〉嗣子睢有罪不得代
石慶為丞相時諸子孫為吏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死後稍以罪失孝謹衰矣
金日磾為光禄大夫有二子賞奉車建駙馬都尉及孫則衰矣
霍光為大將軍而子禹與張安世子千秋俱為中郎將皆將兵隨度遼將軍范明友撃烏桓還謁大將軍光光問千秋戰鬭方畧山川形勢千秋口對兵事畫地成圖無所忘失光復問禹不能記曰皆有文書光由是賢千秋以禹為不才歎曰霍氏世衰張氏興矣及禹誅滅而安世子孫相繼
晉王導為丞相其子恬少好武不為公門所重導見恬便有怒色
梁王茂為司空侍中封望蔡縣公及薨子貞秀嗣以居喪無禮為有司所奏徙越州
後梁許世武少襲父孝敬為大將軍好勇不拘行撿重賔客施與不節資産既盡鬱鬱不得志遂謀奔陳事覺誅
後魏劉休賔初仕宋為幽州刺史鎭梁鄒後以城降休賔叔父旋之早亡其妻許氏携二子法鳳法虎入國孤貧不自立並疎薄不倫為時人所棄母子皆出家既而反俗孝文太和中選盡物望河南人士才學之徒咸見申擢法鳳兄弟無可收用不蒙選授
田彪北平人初仕北燕馮䟦與石城太守李崇俱降而彪子孫道徽劣焉
盧度世為青州刺史卒其子淵昶等並脩文風顯閨門之禮為世所推後淵兄弟既亡家風衰損子孫多非法帷薄混穢為時論所鄙
平恒為秘書丞博通經籍而三子並不率父業好酒自棄恒常忿其世衰植杖廵舍側堈而哭不為營事婚宦任意官娶故仕聘濁碎不得及其門流恒婦弟鄧宗慶及外甥孫元明等毎以為言恒曰此軰㑹是衰頓何煩勞我
夏侯史瀛州刺史道遷之子為鎭逺將軍性好酒居喪不戚醇醪肥鮮不離於口沽買飲噉多所費用父時田園貨賣畧盡人間債負猶數千餘匹榖食至常不足弟妹不免饑寒
李𦙍䕶晉司徒廣陸侯允八世孫允子順璠及孫沉志皆為名宦沉孫根為慕容寶中書監根子後智等隨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數世無名位三齊豪門多輕之北齊邢邵為太常卿中書監其文章典麗獨歩當時而孽子大德大道畧不識字焉
隋長孫平高祖仁壽中為太常卿判吏部尚書賜爵襄陽公卒官子師孝性輕狡好利數犯法帝以其不克負荷遣使弔平國官師孝後為渤海主簿政教凌遲師孝恣行貪濁為王世充所害
唐楊師道尚高祖女桂楊公主為太常卿駙馬都尉師道卒子豫之不肖薄行太宗常謂羣臣曰子有孝與不孝臣有忠與不忠公等見不孝之子不忠之臣豈不同嫉然不孝之子父母亡没已後肆情為惡虧犯名教良由闕於義方今縁師道兒喪虧禮節誠所難恕若訓導合宜縱其頑鄙猶不至狼狽公等各有子弟咸須示語無頼者亦勿存育乃令司徒長孫無忌往豫之家分其貲産家人以與長姊及同産兄趙斌等後豫之在母服淫亂為駙馬都尉竇奉節所執捶擊無數因割去耳鼻然後死
虞世南太宗時為秘書監文學德行時稱五絶其子昶既無才術厯將作少匠工部侍郎累居工作之司時來常父䕶兒在隋為猛將常與弟濟俱以學行見稱相次為侍中許敬宗歎曰士之登用不繫世業履道則為衣冠失緒則為匹庶來䕶兒兒作宰相虞世南男作木匠忠賢文武固無種也
狄仁傑則天時為魏州刺史人為立生祠及去職後其子景暉為魏州司功參軍貪暴為人所惡由是遽毁其神像焉
王方慶則天時為相聚書甚多不减秘閣至於圖畫多異本諸子莫能守其業卒後尋併散亡
李嶠中宗朝與蘇瓌同居相位嶠有才華其子不肖瓌以幹理而子頲有文詞故代稱蘇瓌有子李嶠無兒劉贊祖父皆以文學稱贊獨不知書為宣州刺史宣歙池觀察使唯以彊猛立威官吏畏重之宣州天下殷贍處也贊厚斂財貨以務貢獻用求恩寵又無教訓子孫童稚者便以驕傲為事
崔行功總章中秘書少監兼通事舍人有文集四十卷自行功以降名位卑替
李日知中宗景龍初以刑部尚書罷知政事孝行知足為時所稱少子伊衡以妾為妻費散田宅仍列訟諸兄家風替矣
劉崇龜父藻生八子弟崇魯為水部郎中知制誥與宰相崔昭緯相善昭宗命翰林學士李谿為相昭緯與崇魯謀沮之及谿宣制之日出班而哭由是谿命不行谿自十一月至歲暮聨上十表訴寃其詞詆毁所不忍聞時崇龜在外聞之大恚數日不食謂其親曰吾家兄弟進身有素未嘗以聲利敗名吾門不幸生此等也晉張從賔父全義為河南尹四十年積而能散以至令終及從賔繼祚好治生商賈盈門多藏而致禍也
患難
老子有言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則知患難之於世也無凖否泰之於人也靡常消息盈虚既明鑒而斯在屈伸合散信任運而可量叔世惟艱聖人陻厄而體道禍機莫測賢者逃遯以俟時至有沈厠以幸全繫獄而獲宥道存於巳命在於天或垂名聲於後代或擅美譽於當世信謂知窮達存亡之至者也若乃被患於深刑無辜於横議道之廢也其如命何
孔子將適陳過長垣顔刻為僕以其䇿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長垣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嘗暴長垣人長垣人於是遂止孔子孔子狀類陽虎拘焉五日顔淵後〈言與孔子相失故在後也〉子曰吾以汝為死矣顔淵曰子在回何敢死〈言夫子在已無所致死也〉長垣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懼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兹此也言文王雖已沒其文見在此此自謂其身也〉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于斯文〈文王既沒故孔子自謂後死也言天將喪此文本不當使我知之今使我知之未欲喪之也〉天之未喪斯文也長垣人其如予何〈如予何猶言奈我何也天未喪此文則我當傳之長垣人欲奈我何言不能違天以害己〉孔子使從者為寗武子臣於衞然後得去又適宋〈年表定公十三年孔子至衞十四年至陳哀公三年孔子過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天生德者謂既以聖德性合天地吉無不利故曰其如予何〉又居陳三歲㑹晉楚争强更伐陳及吳侵陳陳常被冦孔子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進取不忘其初於是孔子去陳過蒲㑹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車五乘從孔子其為人長賢有勇力謂曰吾昔從夫子遇難於長垣今又遇難於此命也已吾與夫子再罹難寧鬬而死鬬甚疾蒲人懼謂孔子曰苟毋適衞吾出子與之盟出孔子東門孔子遂適衞子貢曰盟可負耶孔子曰要盟也神不聽又遷于蔡三歲吳伐陳楚救陳〈魯哀公四年〉軍于城父聞孔子在陳蔡之間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將往拜禮陳蔡大夫謀曰孔子賢者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疾今者久留陳蔡之間諸大夫所設行非仲尼之意今楚大國也來聘孔子孔子用於楚則陳蔡用事大夫危矣於是乃相與發徒役圍孔子於野不得行絶糧從者病莫能興〈興起也〉孔子講誦歌不衰子路愠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孔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濫溢也君子固亦有窮時但不如小人窮則濫溢為非〉子貢色作孔子曰賜爾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曰然〈然謂多學而識之〉非與〈問今不然耶〉孔子曰非也予一以貫之〈善有元事有㑹天下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知其元則衆善舉也故不待學以一知之〉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問曰詩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率循也吾非兕虎而循曠野也〉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我信也〈言人不信吾豈以未仁故乎〉意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言人不使通行而困窮者豈以我未知乎〉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齊使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子路出子貢入見孔子曰賜詩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子貢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蓋少貶焉孔子曰賜良農能稼而不能為穡〈種之為稼斂之為穡言良農能善種之未必能斂穫之〉良工能巧而不能為順〈言良工能巧而已不能毎順人之意〉君子能脩其道綱而紀之統而理之而不能為容今爾不脩爾道而求為容賜而志不逺矣子貢出顔回入見孔子曰回詩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顔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道之不脩也是吾醜也夫道既已大脩而不用是有國者之醜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顔氏子使爾多財吾為爾宰〈宰主財者也為女主財言志之同也〉於是使子貢至楚楚昭王興師迎孔子然後得免
范睢字叔先事魏中大夫須賈須賈為魏昭王使於齊范睢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睢辯言乃使人賜睢金十斤及牛酒睢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為睢持魏國陰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睢以告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睢折脅摺齒睢佯死即卷以簀置厠中賔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
後漢樊宏少有志行王莽末義兵起劉伯升與族兄賜俱將兵攻湖陽城守不下賜女弟為宏妻湖陽由是收繫宏妻子令出譬伯升宏因留不反湖陽軍師欲殺其妻子長吏以下共相謂曰樊重子父禮義恩德行於鄉里雖有罪且當在後㑹漢兵日盛湖陽惶急未敢殺之遂得免脫後至光禄大夫位特進
來歙光武祖姑之子光武甚親敬之數共往來長安漢兵起王莽以歙劉氏外属乃收繫之賔客共簒奪得免寒朗字伯竒魯國薛人也生三日遭天下亂棄之荆棘數日兵解母往視猶尚氣息遂收養之後至清河太守趙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也岐少明經有才藝年三十餘有重疾臥蓐七年〈蓐寢蓐也聲類曰蓐薦也〉其後疾瘳為京兆功曹先是中常侍唐衡兄玹〈玹音𤣥〉為京兆虎牙都尉郡人以玹進不繇德皆輕侮之岐及從兄襲又數為貶議玹深毒恨玹為京兆尹岐懼禍及乃與從子戬逃避之玹果收岐家属宗親䧟以重法盡殺之岐遂逃難四方江淮海岱靡所不厯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時安丘孫嵩藏岐複壁中數年岐作戹屯歌二十三章後諸唐死滅因赦乃出公卿舉岐擢拜并州刺史坐黨事免靈帝初復遭黨錮十餘歲中平元年四方兵起詔選故刺史二千石有文武才用者徵岐拜議郎車騎將軍張温西征闗中請補長史别屯安定大將軍何進舉為燉煌太守行至襄武岐與新除諸郡太守數人俱為賊邊章等所執賊欲脅以為帥岐詭辭得免展轉還長安〈岐還至陳倉復遇亂兵裸身得免在草中十二日不食也〉
杜林扶風茂陵人也初為郡吏王莽末盗賊起林與弟成及同郡范逡孟冀等將細弱俱客河西道逢賊數千人遂掠取財裝褫奪衣服拔刅向林等將欲殺之冀仰曰願一言而死將軍知天神乎赤眉兵衆百萬所向無前而殘賊不道卒至破滅今將軍以數千之衆欲規霸王之事不行仁恩而反遵覆車不畏天乎賊遂釋之俱免於難後至大司空
魏郭淮為征西將軍都督雍凉諸軍事淮妻王凌之妹凌誅妹當從坐御史往收督將及羗胡渠帥數千人叩頭請淮表留妻淮不從妻上道莫不流涕人人扼腕欲刼留之淮五子叩頭流血請淮淮不忍視乃命左右追妻於是追者數千騎數日而還淮以書白司馬宣王曰五子哀母不惜其身若無其母是無五子無五子亦無淮也今輙追還若於法未通當受罪於主者覲展在近書至宣王亦宥之
蜀裴雋字奉先魏尚書令潛弟也雋姊夫為蜀中長史雋送之時年十餘歲遂遭漢末大亂不得還既長知名為蜀所推重也
吳黄蓋字公覆隨周瑜拒曹公於赤壁為流矢所中時寒墮水為吳軍人所得不知其蓋也置厠牀中蓋自彊以一聲呼韓當當聞之曰此公覆聲也向之垂涕解易其衣遂以得免後至武鋒中郎將
晉王尼字孝孫辟車騎府舍人不就値雒陽䧟避亂江夏時王澄為荆州刺史遇之甚厚尼早喪婦止有一子無居宅惟畜露車有牛一頭每行輙使子御之暮則共宿車上常歎曰滄海横流處處不安也俄而澄卒荆土饑荒尼不得食乃殺牛壞車煑肉噉之既盡父子俱餓死
摯虞流離鄠杜之間轉入南山中糧絶餓甚拾橡實而食之後得還洛厯光禄勲太常卿及洛京荒亂盗竊從横人饑相食虞素清貧遂以餒卒
鮑靚為南海太守嘗行部入海遇風饑甚取白石煑食之以自濟
南燕慕容超字祖明德之兄北海王納之子時慕容垂起兵山東苻昌收納及諸德子皆誅之納母公孫氏以老耄獲免納妻段氏方娠未决囚之于郡獄獄掾呼延平德之故吏也嘗有死罪德免之至是將公孫及叚氏逃于羗中而生超焉年十歲而公孫氏卒臨終授超以金刀曰若天下太平汝得東歸可以刀還汝叔也平又將超母子奔于吕光及吕隆降于姚興超又隨凉州人徙于長安
宋江謐字令和父徽宋尚書都官郎吳令為太祖所殺謐繋尚方孝武平京邑乃得出後至左戸尚書
王懿字仲德父苗事苻堅為二千石及堅敗仲德年十七與兄叡同起義兵與慕容垂戰敗仲德被重創走與家属相失經大澤不能前困卧林中忽有青衣童兒騎牛行見仲德問曰食未仲德告饑兒去頃之復來携食與之仲德食畢欲行㑹水潦暴至莫知所之有一白狼至前仰天而號號訖衘仲德衣渡水仲德隨之獲濟與叡相及渡河至滑臺復為翟遼所留使為將帥積年仲德欲南歸乃奔太山遼遣騎追之急夜行忽有炬火前導仲德隨之行百許里乃免後至徐州刺史
朱脩之為司徒從事中郎後隨到彦之北伐彦之自河南廻留脩之戍滑臺為虜所圍數月糧盡將士熏䑕食之遂䧟於虜初脩之母聞其被圍既久嘗憂之忽一旦乳汁驚出母號泣告家人曰吾今已老忽復有乳汁斯不祥矣吾兒其不利乎後問至修之果以此日䧟沒元魏嘉其守節以為侍中妻以宗室女脩之潛謀南歸妻疑之毎流涕問其意脩之雖嘉其義終竟不告也後鮮卑馮宏稱燕王都黄龍元魏伐之脩之與同沒人邢懐明並從又有徐卓者復欲率南人竊發事泄被誅脩之懐明懼奔馮宏宏不禮留一年㑹宋使傳詔至脩之名位素顯傳詔見即拜之彼國敬傳詔謂為天子邊人見其致敬於脩之乃始加禮時魏屢伐宏或說宏遣脩之歸求救遂遣之泛海至東萊遇猛風柁折垂以長索船乃復正海師望見飛鳥知其近岸須臾至東萊元嘉九年至京邑以為黄門侍郎
梁沈約字休文父璞淮南太守璞元嘉末被誅約尚幼潛竄㑹赦免既而流寓孤貧後至尚書僕射
范雲起家郢州西曹書佐轉法曹行参軍俄而沈攸之舉兵圍郢城父抗時為府長流入城固守留家属居外雲為軍人所得攸之召與語聲色甚厲雲容貌不變徐自陳說攸之乃笑曰卿定可兒且出就舍明旦又召令送書入城城内或欲誅之雲曰老母弱弟懸命沈氏若違其命禍必及親今日就戮甘心如薺長史栁世隆素與雲善乃免之後至尚書令
裴䆳舉秀才對䇿高第奉朝請東昏踐祚始安王蕭遥光為撫軍將軍揚州刺史引𮟏為參軍後遥光敗䆳還壽陽値刺史裴叔業以壽陽降魏州之豪族皆被驅掠𮟏遂隨衆北徙魏宣武帝雅重之以為司徒属中書郎魏郡太守魏遣王肅鎮壽陽䆳固求隨肅宻圖南歸天監初自拔還朝除後軍諮議參軍
袁昻父顗為雍州刺史泰始初舉兵奉晉安王子勛事敗誅死昻時年五歲乳媪携抱匿於廬山㑹赦得出猶徙晉安至元徽中走還時年十五後至司空
陸襄為度支尚書太清二年侯景舉兵圍宫城以襄直侍中省三年三月城䧟襄逃還吳賊尋寇東境景將宋子仙進攻錢塘海鹽人陸黯舉義有衆數千人夜出襲郡殺偽太守蘇單于推襄行郡事淮南守文成侯蕭寧逃賊入吳襄遣迎寧為盟主遣黯及兄子映公帥衆距子仙子仙聞兵起乃退還與黯戰黯敗走吳下軍聞之亦各奔散襄匿于墓下一夜憂憤卒時年七十
賀琛為中軍宣城王長史侯景䧟城琛被創未死賊求得之輿至闕下求見僕射王克領軍朱异勸開城納賊克等讓之涕泣而止賊復輿送莊嚴寺療之明年臺城不守琛逃歸鄉里其年賊冦㑹稽復執琛逸出以為金紫光禄大夫卒
劉峻字孝標父珽宋始興内史峻生朞月母携還鄉里宋泰始初青州䧟魏峻年八歲為人所畧至中山中山富人劉實愍峻以束帛贖之教以書學魏人聞其江南有戚属更徙之桑乾齊永明中從桑乾得還後至荆州戸曹參軍
陳徐陵弟孝克梁太清初起家為太學博士至孝遭父憂殆不勝喪事所生母陳氏盡就養之道梁末侯景冦亂京邑大饑餓死者十八九孝克養母饘粥不能給妻東筦臧氏領軍將軍臧盾之女也甚有容色孝克乃謂之曰今饑荒如此供養交闕欲嫁卿與富人望彼此俱濟於卿意如何臧氏弗之許也時有孔景行者為侯景將頗富於財孝克宻因媒者陳意景行多從左右逼而迎之臧氏涕泣而去所得穀帛悉以供養孝克又剃髪為沙門改名法整兼乞食以充給焉臧氏亦深念舊恩數私致饋餉故不乏絶後景行戰死臧氏伺孝克於途中累日乃見謂孝克曰往日之事非為相負今既得脱當歸供養孝克黙然無答於是歸俗更為夫妻
周豫𤣥宏正子也年十四與父俱載入東乘小船渡岸見藤花宏正挽之船覆俱溺宏正僅免豫𤣥遂得心驚疾
後魏崔衡長子敞宣武初為鉅鹿太守弟朏之逆也敞為黄木軍主韓文殊所藏其家悉見籍沒唯敞妻李氏以公主之甥自隨奴婢田舍二百餘口得免正光中普釋禁錮敞復爵
崔𤣥伯初為苻堅著作佐郎堅亡避難於齊魯之間為丁零翟釗及司馬昌明叛將張願所留縶郝軒歎曰斯人而遇斯時不因扶揺之勢而與鷃雀飛沉豈不惜哉賈彞初仕慕容氏歸垂為驃騎長史垂太子寶兵敗被執道武即位拜尚書左丞甚見委用天賜末彛請詣温湯療病為叛胡所拘執送於姚興積數年遁歸又為屈丐所執與語悅之拜秘書監卒太武平赫連昌子秀迎其尸柩葬于代南
李孝祖祖敷以罪誅孝祖以年小藏免後敷妻崔氏得出宫養之至平凉太守
陰道方為荆州刺史李神儁長流參軍正光末梁簡文遣其軍主曹義宗等擾動邊蠻神儁令道方馳傳向新野處分軍事於路為蠻所掠送於義宗義宗又傳致襄陽仍傳於梁武梁武囚之尚方孝昌中始得還國劉芳字伯友彭城人出後伯父宋東平太守遜之父邕同宋劉義宣之事身死彭城芳隨伯母房逃竄青州㑹赦免舅元慶為宋青州刺史沈文秀建威府司馬為文秀所殺芳母子入梁鄒城慕容白曜南討青齊梁鄒降芳北徙為平齊民時年十六後至太常
郭祚父洪之坐崔浩事被誅祚亡竄得免弱冠州主簿刺史孫小委之書記又太原王希逸妻之以姪共相賙恤得以饒振後為征西將軍雍州刺史
楊藻為瀛州安東府長史以年老歸家闔門不關世事孝昌中在鄉為賊帥杜洛周所囚發病卒
北齊王晞為大鴻臚開府儀同三司及晉陽䧟敗與同志避周兵東北走山路險逈懼有土賊而晞温服膏粱曽不廢行侣尤之晞曰莫尤我我行事若悔久作三公矣
魏收初仕後為太學博士及爾朱榮於河陰濫害朝士收亦在圍中以日晏獲免
後周盧柔為賀㧞勝大行臺郎中掌書記及孝武西遷東魏遣侯景襲穰勝敗南奔梁後與勝俱還行至襄陽齊神武懼勝西入遣侯景以輕騎邀之勝及柔乃棄船山行贏糧冒險經數百里時属秋霖徒侣凍餒者大半幾至於死大統二年至長安封容城縣男
竇熾扶風人父畧平逺將軍魏正光末北鎭擾亂熾乃隨畧避地定州因沒於葛榮榮欲官畧畧不受榮疑其有異志遂留畧於冀州將熾及熾兄善隨軍永安元年爾朱榮破葛榮熾乃將家隨榮於并州後至太傅陸通少敦敏好學有志節父政為文帝行臺左丞原州長史通幼從在河西遂逢冦難與政相失通乃自以東歸從爾朱榮榮死又從爾朱兆及爾朱氏滅乃入闗後至大司馬
姚僧垣仕梁為湘東王府記室參軍侯景䧟宫城逃歸吳興俄而景兵大至攻戰累月郡城遂䧟僧垣竄避久之乃被拘縶景將侯子鑒素聞其名深相器遇因此獲免後至上開府儀同大將軍
隋劉炫河間人為太學博士以品卑去任歸於河間于時盜賊起穀食踊貴炫與妻子相去百里聲聞斷絶鬱鬱不得志時在郡城糧餉斷絶其門人多隨賊哀炫窮乏詣郡城下索炫郡官乃出炫與之炫為賊所將過下城堡未幾賊為官軍所破炫饑餓無所依復投縣城長史意炫與賊相知恐為後變遂閉門不納之時夜永寒因此凍餒而死時年六十八其後門人諡曰宣德先生唐李百藥初為隋建安郡丞及煬帝被弑展轉沈法興李子通杜伏威軍中備嘗艱苦乃著省躬賦以致其情及高祖遣使江南百藥說伏威迎之後復勸伏威令身入朝渡江至厯陽伏威狐疑中悔將害百藥乃飲以石灰酒因大洩痢而宿病皆除伏威知百藥不死乃書與輔公祏令殺之賴王雄誕救䕶得免及公祏反署百藥為吏部侍郎人有言百藥初說杜伏威不聽入朝今又共輔公祏反髙祖大怒公祏平趙郡王孝恭得伏威與公祏令殺百藥書奏之髙祖意乃稍解詔配涇州為司戸
徐文逺初仕隋為國子博士時洛陽饑饉出城採樵為李宻所及宻敗復歸王世充其子士㑹狂悖之人委棄文逺西歸長安王世充大怒絶其廪食此後大餒將死者數矣復因樵採遇羅士信𠉀騎獲之送入京師復授國子博士
張𤣥素蒲州虞鄉人隋末為景城縣户曹竇建德攻䧟景城𤣥素被執將戮縣民千餘人號泣請代其命曰此人清慎殺之乃無天也大王將定天下當深加禮接以招四方如何殺之使善人解體建德遽命釋之署為治書侍御史固辭不受
髙士廉隋時坐事謫為交阯朱鳶縣主簿尋屬天下大亂王命阻絶太守丘和署為司法書佐郡丞元肅從横士也多所交結謀殺和而據駱越以窺天下之變見士廉為時望所歸亦傾心推結憚其立操不敢以謀告之然肅竟以事洩為和所族士廉坐與交通幾危矣和子行淹保明之由是獲免及蕭銑敗高祖遣使狥嶺南武德五年乃與丘和上表歸國追入特𫎇顧待拜大將軍路敬淳貝州臨清人也父文逸隋大業末闔門遇盜文逸潛匿草澤晝伏於死人中夜行避難自傷窮梗閉口不食同侣閔其至性勸以不當滅性搶拾以食之遞負之而行遂免於難後至太子司議郎仍授崇賢舘學士來濟隋左翊衞大將軍榮國公䕶子也宇文化及之難闔門遇害濟幼逢家難流離艱險後至中書令
韋斌為太常少卿天寶五載右相李林甫搆刑部尚書韋堅貶蒼梧太守七載又重貶江夏别駕堅兄弟四人並賜死於貶所姊惠宣太子妃隨子嗣薛王瑜遷於夜郎郡安置斌以親累貶巴陵太守後為銀青光禄大夫天寶十四載冬安禄山反䧟洛陽斌為賊所得偽授黄門侍郎
李彭年為馮翊太守𤣥宗幸蜀賊䧟西京彭年沒於賊偽授工部侍郎彭年脅授偽官常憤歎忽忽不得志與韋斌相次而卒
王維為給事中安禄山䧟兩京維在西京詐中風失瘖久之賊重其名追赴洛陽偽授給事中
崔器天寶末為奉先令逆胡䧟西京器沒於賊仍守奉先居無何属賊兵同羅叛賊將安守中張通儒並避難藏匿又渭上義兵起一朝聚徒萬人器恐懼憂惶先有賊文牓符牒一時焚之牓召義師欲應渭上軍及通儒出兵使擊渭上軍破賊將崔乾祐先頓蒲同使麾下騎三十人捉器器遂北走靈武
李進為工部侍郎代宗初皇儲為天下元帥平河洛以進參佐時元帥在陜兼統蕃兵廻紇恃功而驕敢恣狠戾進與中書舍人韋少華皆為皮鞭所辱進數月病瘡僅以全生
叚秀實為安西節度荔非元禮判官邙山之敗軍徙翼城元禮為麾下所殺將佐亦遇害而秀實獨以智全馬總字㑹元扶風人少孤貧好學性剛直不妄交逰貞元中姚南仲鎮滑臺辟為從事南仲與監軍使不叶監軍誣奏南仲不法及罷免總坐貶泉州别駕監軍入掌機宻福建觀察使栁冕希㫖欲殺總遣從事穆贊鞫總贊稱無狀總方免死後量移恩王傅
嚴懐志以涇原裨將隨渾瑊㑹吐蕃背盟懐志等䧟沒居吐蕃中十餘年逃入以西諸國為所掠賣又脫走經十餘國至天竺占波國泛海而歸貞元十四年始至温州徵詣京師德宗以懐志處蕃久不欲令出外囚之仗内順宗即位乃釋之初懐志之䧟父母俱存及歸父母皆没妻嫁他人
吕温者以小吏事崔漢衡貞元初吐蕃背盟漢衡為吐蕃所虜將殺之温趨往以背受之刅吐蕃義之由是與漢衡俱免及漢衡歸獨留蕃中吐蕃尚浮屠法温因求為僧久之乃得歸亦以習吐蕃事囚焉順宗即位得釋與懐志授中郎將
魏義通為黔中觀察使行至涪州泝灘舟壊沉失其所持節及賜馬
梁張雋字彦臣祖父咸有聞於時雋少孤雅自修餙善為五言詩其警句頗為人所稱廣明中黄巢犯京師天子幸蜀士皆竄伏窟穴以保生雋亦晦跡浮泛不失其道後至兵部郎中監鐵判官
後唐劉岳初少孤以先人官卑羣從之間最不調兩都喪亂流寓青齊丐食業文厲心苦節後至太常卿趙鳳幽州人也少為儒天祐中燕帥劉守光與太原爭霸率十夫團為軍伍而黥面為文儒者患之多為僧鳳亦落髪與逰方者雜處後為相終
朱宏昭為文思使與安重誨情不協故罕得居内任天成二年秋以李嚴為西蜀監軍乃用宏昭為東川副使嚴至成都為孟知祥所害宏昭懼求還京師董璋待之雖厚而嘗猜防伺察宏昭坦懐從命而璋不疑尤重之㑹有軍事雖論列乃令宏昭入覲偽辭之不獲繇是免禍後為襄州節度使襄州留軍有朽腐甲胄數百宏昭奏不堪完補詔投之於漢水詔至宏昭集賔佐棄之登南城依却敵以視無何懸鐘格木朽墮宏昭至城璋絆之於木左右梯而下之幸無損但喪魄讋氣而已晉趙瑩為相開運末虜䧟京城瑩從少帝於北塞周太祖遣尚書左丞田敏報命于契丹遇瑩于幽州瑩得見華州人悲悵不已謂田敏曰老身漂零寄命於此近聞室家喪逝弱子無恙蒙中朝皇帝倍加存卹東京舊第本屬公家亦聞優恩特給善價老夫至死無以報效於是南望稽首涕泗横流先是漢初以晉入蕃將相第宅賜隨駕大臣以瑩第賜太祖太祖召瑩子前刑部郎中易則告之曰所賜第除素属版籍外如别有契券已所置者可歸本直即以千餘緡遺易則易則惶恐辭讓太祖堅之乃受故瑩言及之未幾瑩卒於幽州瑩初被病遣人祈告于虜主願歸骨於南朝使覉魂幸復鄉里虜主閔而許之及卒遣其子易從及家人數軰䕶喪而還仍遣大將送至京師太祖閔瑩死于異域而知夷狄亦不能違物性歸其喪柩感歎久之仍賜其子絹五百疋以備喪事令歸葬于華陰故里
華温琪年始二十長七尺餘唐廣明中黄巢為亂掠為紀綱從巢南犯交阯西䧟長安偽署温琪供奉都知官既得志習平時官者故態毎肩舁出入以自奉及巢敗奔至滑臺以形貌魁岸懼不自容乃投白馬下流俄而浮至淺處㑹行人救免又登桑自經枝折墜地不死至夜胙縣界有田父見温琪非常人也遂匿於家經歲餘漢龍敏初唐莊宗平河雒徵為司門員外郎以家貧乏養求為興唐少尹踰年丁母喪退居鄴下㑹趙在禮據鄴城以敏鄉人强起令署事又為亂軍所迫敏不敢拒明年在禮鎮浮陽敏復居喪制
周馮道唐天祐中劉守光辟為幽州掾嘗以利害箴守光守光怒寘於獄中後仕晉為相晉末北虜犯闕廻虜先留馮道與李崧和凝文武官等在常山以閏七月二十九日虜中有偽詔追崧令選朝士十人赴木葉山行事虜帥解里召道等至帳前所欲諭之崧偶先至見其㫖懼形於色解里將以明日與朝士齊遣之崧乃不𠉀道與凝先出既而相遇帳門之外因與分首俱歸俄而李筠等縱火與虜交鬬鈹槊相及是日道若齊至與解里相見稍躊躇則悉為俘矣時論者以道在布衣有至行立公朝有重德其陰報昭感多此類也
劉皥初自魏博歸于唐莊宗梁將劉鄩自梁欲乘虚襲太原軍至樂平時皥客於縣舍為鄩軍所俘髠其髪謝彦章許之知其學儒禮之謂其鄉人劉去非曰為公得一宗人令皥見之去非詢其爵里乃親族也對泣久之自是隨去非客于彦章門下後至衛尉卿
安叔千為太子太師叔千以都城内難之際軍士未戢其家財無孑遺大遭笞捶以是成疾請歸雒都卒王繼宏為河陽節度使少無頼為吏所拘械繫常州獄將殺之㑹赦以其壯健特宥之配於本軍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一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殘虐 酷暴 殃報
殘虐
夫敢行暴虐商書所誡虐用其民魯史為刺稽乎前志惡莫大焉若乃含殘忍之心懐虺蜴之性或内專柄用或外負威權恣睢自任賊殺無辜聚黨蓄兵横行天下乘亂以報私忿投隙以窺大器殺人而滅口誘致以求財毁發丘墳刳斷支體以至乎害其姬妾坐及隣伍懲音律之小誤責言辭之微失置之以死不其甚歟所以人心不附軍務是離自陷刑辟終貽傾覆者良有以也盜跖魯人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雎聚黨數千人横行天下
漢項羽自立為楚王封諸王皆就國韓王成以不從無功不遣之國更封為穰侯〈穰南陽縣也〉成令張良送漢王至褒中良歸至韓聞項羽以良從漢王故不遣韓王成之國與俱東至彭城羽殺成
張不疑嗣封留侯孝文五年坐與門大夫殺故楚内史當死贖為城旦〈門大夫𠉀之屬官也〉
單德封昌武侯孝武元朔三年坐傷人二旬内死棄市削戸六百
王莽封新都侯既就國杜門自守其中子獲殺奴〈獲者莽子之名也今書本有作護字者流俗所改爾〉莽切責獲令自殺莽居攝翟義起兵莽發義父方進及先祖塜燒其棺槨夷滅三族誅及種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司威陳崇奏衍功侯光私報執金吾竇况令殺人况為收繫致其法莽大怒切責光光母曰女自眂孰與長孫中孫〈長孫中孫莽子宇及獲也皆為莽所殺故云然中讀曰仲〉遂母子自殺及况皆死初莽以事母養嫂撫兄子為名及後悖虐復以示公義焉〈不舍光罪為公義〉赦天下書曰方出軍行師敢有趨讙犯法者輒論斬毋須時〈趨讙謂趨走而讙譁也須待也〉盡歲止〈至此歲盡而止〉於是春夏斬人都市百姓震懼道路反目又翟義黨王孫慶捕得莽使太醫尚方與巧屠共刳剥之〈刳剖也音枯〉量度五藏〈度音徒各反〉以竹筳導其脉知所終始〈筳竹搥也音庭〉云可以治病
後漢董卓為相國虐刑濫罰睚眦必死群僚内外莫能自固卓嘗遣軍至陽城時人㑹於社下悉令斬之駕其車重載其婦女以頭撃車轅歌呼而還及逼天子都長安卓嘗至郿行塢公卿已下祖道於横門外卓施帳幔設飲誘降北地反者數百人於坐中殺之先斷其舌次斬手足次鑿其眼目以鑊煑之未及得死偃轉柸案間㑹者戰慄亡失𠤎箸而卓飲食自若諸將有言語蹉跌便戮於前又稍誅闗中舊族陷以叛逆時太史望氣言當有大臣戮死者卓乃使人誣衞尉張温與袁術交通遂笞温於市殺之以塞天變又中郎將牛輔卓之子壻素所親信使以兵屯陜輔分遣其校尉李傕郭汜張濟將步騎數萬擊破河南尹朱雋於中牟因掠陳留潁川諸縣殺畧男女所過無復遺類又遣將徐榮李𫎇四出虜畧所得義兵士卒皆以布纒裹倒立於地熱膏灌殺之卓聞袁紹起山東乃誅紹叔父隗及宗族在京師者盡滅之〈獻帝春秋載太傅袁隗太僕袁基術之母兄卓使司𨽻宣璠收之母及姊妹嬰孩以上五十餘人下獄死卓别傳曰悉埋青城門外東都門内而加書焉又恐有盜取者復以屍送郿藏之〉
李傕郭汜董卓將也及卓之死傕汜等以王允吕布殺卓皆并州人故忿怒之并州人在軍者男女數百人皆誅殺之傕又因㑹刺殺樊稠於坐〈傕見稠果勇而得衆心疾害之醉酒潜使外甥騎都尉胡封於坐中拉殺稠〉繇是諸將各相疑異傕汜遂復理兵相攻
袁術初僭號以吳俊為陳相術軍衆饑因就俊求糧俊疾惡術初不應答術怒密使人殺俊
晉王愷為後將軍與石崇以豪侈相尚愷嘗置酒王敦與王導俱在坐有女妓吹小失聲韻愷使毆殺之一坐改容又使美人行酒客飲不盡輒殺之
孫秀初為琅邪小吏累官於趙國以諂媚自達趙王倫既簒逆秀執機衡倫素庸下無智策復受制于秀秀之威權振於朝廷天下皆事秀而無求於倫秀遂恣其姦謀多殺忠良以逞私欲司𨽻從事游顥與殷渾有隙渾誘顥奴晉興偽告顥有異志秀不詳察即收顥及襄陽中正李邁殺之厚待晉興以為已部曲督前衞尉石崇黄門郎潘岳皆與秀有嫌竝見誅於是京邑君子不樂其生矣
吳畿者平陽太守宋胄所親也李矩為本郡督護胄欲以畿代之矩謝病去畿恐矩復還陰使人刺矩㑹有人救之故得免
宋劉彤穆之孫也嗣南康公孝武大明四年坐刀斫妻奪爵土
梁侯景仕後魏為司徒南道行臺景性猜忍好殺戮刑人或先斬手足割舌劓鼻經日方死又曾於石頭立大舂碓有犯法者擣殺之
陳留異梁代為蟹浦戍主厯晉安安固二縣令侯景之亂還鄉里召募士卒東陽郡丞與異有隙引兵誅之及其妻子
後魏宋鴻貴為定州平北府參軍送兵於荆州坐取兵絹四百疋兵欲告之乃斬十人又生斷其兵手以水澆之然後斬決尋坐伏法時人哀兵之苦笑鴻貴之愚北齊盧宗道行南營州刺史性麤率任俠將赴職於督亢坡大集鄉人殺牛聚㑹有一舊門生酒醉言辭之間微有疎失宗道遂令沈之於水後坐酷濫除名
魏收文宣時為太子詹事娶其舅女崔氏産一女無子及魏太常劉芳孫女與中書郎崔肇師女夫家坐事帝竝賜收為妻時人比之賈充置左右夫人然無子後病甚恐身後嫡媵不平乃殺二姬及疾瘳追憶作懐離賦以申意
隋于顗初仕後周為東廣州刺史尉逈之反也時總管趙文表與顗素不恊將圖之因卧閣内詐得心疾謂左右曰我見兩三人至我前者輒大驚即欲斫之不能自制也其有賔客𠉀問者皆令去左右顗漸稱危篤文表往𠉀之令從者至大門而止文表獨至顗所顗歘然而起抽刀斫殺之因唱言曰文表與尉逈通謀所以斬之其麾下無敢動者時高祖以尉逈未平慮顗復生患因而勞勉之
唐王世充初仕隋為江都通守既叛後據東都衆心日離乃嚴法峻制家一人逃者無少長坐為戮父子兄弟夫妻許其相告而免之又令五家相保有全家叛去而隣人不覺者誅及四隣殺人相繼其逃亡益甚至於樵採之人皆有限數公私窘急皆不聊生又以宫城為大獄意有所忌即收繫其人及家屬於宫中又毎使諸將出外亦收其親屬質於宫内囚者相次不減萬口朱粲隋末僭稱楚帝聚衆二十萬軍中無所虜掠乃取嬰兒蒸而噉之因令軍士曰食之美者寧過於人肉乎但令他國有人我何所慮即勒所部有畧得婦人小兒皆烹之又稅諸城堡取小弱男女以益兵糧隋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顔愍楚因譴左遷合家竝為所噉粲竟斬于洛水之上士庶嫉其殘忍競投瓦礫以擊其屍須臾封之若冡
薛舉為賊帥性殘忍毎殺人多斷舌割鼻或碓擣之其妻麴氏性又酷暴好鞭撻其下見人不勝痛而宛轉於地者則埋其足纔露腹背而捶之繇是人心不附薛仁杲舉之長子也多力善騎射軍中號為萬人敵然殘忍貪冐財貨初㧞秦州召富人磔於油火之上或以醯灌鼻或杙其下竅以求金寳舉毎誡之曰汝之才力辦我家事然性多猜忌與物無恩終當滅吾宗社舉死嗣立諸將以其年少心多不伏兵勢漸離以至於敗斬於長安籍没其家自起迄敗父子相繼五年而㓕高眞行為左衛將軍子岐為太子典膳丞高宗以皇太子賢陰謀事洩廢為庶人岐事連於賢帝令付眞行自訓責之岐入門而眞行以佩刀刺其喉眞行兄戸部侍郎審行又刺其腹眞行兄子琁斷其首而棄之街中帝知不悅貶眞行為睦州刺史審行為渝州刺史
于敏為太常丞司空平章事頔之子憲宗元和八年敏殺人王再榮告頔與梁正言錢以謀出鎭初梁正言貪詐自擅勇於射利梁守謙方知樞密正言毎詭謂人吾與樞密宗盟分至頗得闗說頔久失職惑其言厚致財賄以圖任用其後正言之詐漸露敏責其資於市邸誘致正言僮奴支解棄於溷中㑹再榮發其事故敗樂從訓魏博節度彦貞之子也天資悖逆王鐸自滑移滄過魏郊從訓見其女妓利之伏兵於漳南高雞泊伺鐸至圍而害之畧其所有時朝廷微弱不能詰
梁成汭為荆南節度使汭長子嘗有微過汭手刃之竟絶嗣焉
後唐陳延嗣魏人也末帝清泰二年知鄴都留守劉延晧言汴州部送殺人賊陳延嗣至推劾伏罪與妹夫李漢唐及妹妻竝棄市初延嗣自稱父任石州刺史偽稱長史司馬與漢唐俱鮮潔車服以飲博為務所至州府視有資裝可圖者與之交游漸誘至居第陰斃之去年冬僦居於魏州有月傭同其事偶一日繼殺二人不時而死延嗣狼狽懼聲聞于外使月傭往諸處延嗣乃移家于汴所使張進者使酒詬舍主遽言延嗣殺人無幾舍主懼白坊正執訊乃稱今年四月事陳延嗣同三人取其資財所司掘屍於其室獲屍數十往汴捕獲延嗣漢唐言自居魏州所殺四十餘人竝與妻妹漢唐同謀害之又於石州捕延嗣母母至叱延嗣曰爾父殺數百人死於牖下不肖子所殺纔過百人而累家唾靣詬之安重進者雲州節度重霸之弟也性尤凶惡事莊宗以試劎殺人奔淮南初重霸在蜀聞之蜀主取之於吳用為裨將隨重霸為龍武小將戍長道又以殺人奔歸雒陽
漢蘇逢吉為司空平章事逢吉深文好殺初從高祖在太原時嘗因事高祖命逢吉静獄以祈福祐逢吉盡殺禁囚以報及執朝政尤愛刑戮朝廷患諸處賊盜遣使捕逐逢吉自草詔意云應有賊盜其本家及四隣同保人竝仰所在全族處斬或謂逢吉曰為盜者族誅猶非王法隣保同罪不亦甚乎逢吉堅以為是竟去全族二字時有鄆州捕賊使臣張令柔者殺平陰縣十七村民良繇此也
周趙鳳冀州棗彊縣人幼讀書舉童子既長遇亂兇豪多力以殺人暴掠為事吏不能禁後為冀州刺史
酷暴
詩著北風之章刺衞國之竝為虐也禮有泰山之哭痛苛政之猛於虎也故刑政之失危亡攸繫而况樂於殺人以苛為察逞威則膏血横流視民曾土芥不若徒使側目而視重足而立且何補於風化哉及其凶慝貫盈自貽誅戮豈為不幸者耶
漢寗成南陽穰人也以郎謁者事景帝好氣為小吏必陵其長吏為人上操下急如束溼〈操執持也束溼言其急之甚也溼物則易束操千高反〉猾賊任威
後漢周䊸為人刻削少恩好韓非之術少為廷尉史魏常林文帝時為少府性既清白當官又嚴少府寺與鴻臚對門時崔林為鴻臚崔性闊達不與林同數數聞林撾吏聲不以為可林夜撾吏不勝痛呌呼嗸嗸徹曙明日崔出門與林車相遇乃啁林曰聞卿為廷尉爾耶林不覺答曰不也崔曰卿不為廷尉昨夜何故考囚乎林大慙然不能自止
王思為大司農年老目瞑瞋怒無度下吏嗷然不知所據性少信時有吏父病篤近在外舍自白求假思疑其不實發怒曰世有思婦病母者豈此謂乎遂不與假吏父明日死無恨意其為刻薄類如此
時苗鉅鹿人為大官令領郡中正定九品於叙人才不能寛然紀人之短雖在久逺銜之不置
晉王宏為衞尉大司農更為苛碎坐桎梏罪人以泥墨塗靣置深坑中餓不與食又擅縱五歲刑以下二十一人為有司所劾帝以宏累有政績聽以贖論
宋奚顯度東海剡人也官至員外散騎郎孝武嘗使主領人工而苛虐無道動加捶撲暑雨寒雪不聽蹔休人不堪命或有自經死者役人聞配顯度如就刑戮時建康縣考囚或用萬丈壓額及踝脛民間謡曰寧得建康壓額不能受奚度栢又相戲曰勿反顧付奚度其酷暴如此
谷楷為奉車都尉眇一目而性甚嚴忍前後舉使皆以酷暴為名時人號曰瞎虎
劉仁之為著作郎兼中書令出為西兖州刺史仁之性酷虐在晉陽曾營城雉仁之統監作役以小稽緩遂加責罰性好文字走書失體便加鞭撻音韻微訛亦見捶楚吏人苦之
北齊畢義雲為兵部尚書義雲酷暴殘忍非人理所及為家尤甚妻子僕𨽻嘗瘡痍遍體
隋崔宏度仁壽中檢校太府卿毎誡其察吏曰人當誠恕無得欺誑皆曰諾後嘗食鼈侍者八九人宏度一一問之曰鼈美乎人懼之皆云鼈美宏度於是大罵曰傭奴何敢誑我汝初未食鼈安知其美俱杖之八十官屬百工見之莫不流汗無敢欺隐時有屈突蓋為武𠉀驃騎亦嚴刻長安為之語曰寧飲三斗醋不見崔宏度寧茹三斗艾不逢屈突蓋
元宏嗣仁壽末授木工監修營東都大業初煬帝濳有取遼東之意遣宏嗣往東萊海口監造船諸州丁役苦其捶楚官人督役晝夜立於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無不生蛆死者十三四
唐宇文穎高祖武德中為司農卿政好嚴猛僚吏皆重足而立
王遂高宗朝宰相王方慶之孫也以吏能聞於時銳於操下法頗嚴酷官終沂兖海等州觀察使
漢劉銖陜州人也晉天福中高祖為侍衛親軍都指揮使與銖有舊表為内職高祖出鎮并門用為左都押衙銖性慘毒好殺高祖以為勇斷類已深委遇之
周陶文舉為起居郎世宗顯德二年五月齊州臨邑縣民田失額命刑部員外郎陳渥按之尚有隐漏復命文舉撿之文舉酷吏也竭澤而取之是歲冬十月文舉復奉命徵殘租於宋州宋人被其刑者凡數千寃號之聲聞於道路有一媪所欠殘租十錢而已聞文舉法峻即日納之執其公文呈於文舉文舉怒曰爾何不早納之而勞我此來也亦撻之時有悼耄之軰不勝其刑而死者數人其後數月文舉因隨駕南征尋遇疾而卒時人以為陰責之事有徵矣
殃報
殃咎之積報應之來蓋物理之昭然亦神道之不爽若乃無辜被祻懐耻未雪蓄怨攸重居幽必報斯乃寃氣之所結營魂之不昧者矣若夫苛枉自恣誅殺以逞徒宴安而滿志亦凶釁之何逃漸若霜冰隨如影響乃有慿以他類見乎厥夢或恍惚而搆癘或因縁而為祟精爽攸寄變異非一繇是大者以至覆族小者不免滅身亦有假手於人自斃於法觸類而長不可徧舉斯蓋默定于上昭示于下以鑒戒於方來者焉書曰作不善降之百殃誠哉是言矣
伯有為鄭大夫使公孫黑如楚〈黑子晳〉黑辭伯有將彊使之子晳怒以駟氏之甲伐之伯有奔許伯有自墓門之瀆入〈墓門鄭城門〉因馬師頡介于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帶率國人以伐之伯有死於羊肆〈羊肆市列〉後鄭人相驚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往〈襄三十年鄭人殺伯有言其鬼至〉鑄刑書之歲二月〈昭公六年〉或夢伯有介而行〈介甲也〉曰壬子余將殺帶也〈駟帶助子晳殺伯有壬子昭公六年二月三日也〉明年壬寅余又將殺叚也〈公孫叚豐氏黨壬寅昭公七年正月二十八日〉及壬子駟帶卒國人益懼壬寅公孫叚卒國人愈懼子産立良止以撫之乃止〈良止伯有子也立以為大夫使有宗廟〉
漢田蚡為丞相既殺魏其侯竇嬰及灌夫明年春蚡疾一身盡痛若有擊者謼服謝罪〈服音瓝闗西俗謂得杖而呼為瓝謼火交反瓝平卓反〉武帝使視鬼者瞻之曰魏其侯與灌夫共守笞欲殺之竟死
後漢蘇不韋金城太守謙之子謙為司𨽻校尉李暠掠死獄中不韋復讎於暠殺其兒妾發其父冢武威叚紀明與暠素善紀明既為司𨽻以禮辟不韋不韋懼之稱病不詣段追咎不韋前報暠事遣從事張賢就家殺之并其一門六十餘人盡誅滅之諸蘇以是衰破及紀明為楊球所誅天下以為蘇氏之報焉
魏胡种為司𨽻校尉與王宏有隙宏下獄种遂迫促殺之宏臨命詬曰胡种樂人之祻祻將及之种後眠輒見宏以杖撃之因發病數日死
胡軫為司𨽻校尉與功曹游殷有隙軫誣搆殺殷殷死月餘軫得疾患自說但言伏罪游功曹將鬼來於是遂死於時闗中稱曰生有知人之明死有貴神之靈吳于吉者道士也既為孫䇿所殺策毎獨坐彷彿見吉在左右意深惡之頗有失常後治創方差而引鏡自炤見吉在鏡中顧而弗見如是再三因撲鏡大呌創皆潰裂須臾而死
孫峻為武衛將軍既誅諸葛恪遷丞相大將軍後夢為恪所擊恐懼發病死
程普為盪寇將軍殺叛者數百人皆使投火普即時病癘百日而卒
晉阮放字思度為交州刺史行達寧浦逢陶侃將高寶平梁碩自交州還放設饌請寶伏兵殺之寶衆擊放敗走保簡陽城得免放到州少時暴發渴見寶為祟遂卒羊𥅆為廬陵太守坐殺郡人簡良等二百餘人除名頃之遇疾嘗見簡良等為祟旬日而死
桓温為大將軍拜高平陵左右覺其有異既登車謂從者曰先帝向遂靈見既不述帝所言故衆莫之知但見將拜時頻言臣不敢而已又問左右殷涓形狀答者言肥短温云向亦見在帝側初殷涓既為温所廢死涓頗有氣尚遂不詣温而與武陵王晞游故温疑而害之竟不識也及是亦見涓為祟因而遇疾凡停京師十有四日歸于姑孰遂寢疾不起
趙染為前趙劉聰平西將軍次新豐㑹晉將索綝自長安討染染有輕綝之色長史魯徽諌不聽敗績而歸悔曰吾不用徽言何面見之於是斬徽徽臨刑謂染曰死者無知則已若其有知當訴將軍使不得服牀枕而死後染寇北地夢徽大怒引弓射之染驚悸而寤旦將攻城中弩而死
尹興為後凉吕光丘池令時張掖督郵傅曜考覈屬縣而興殺之投諸空井曜見夢于呂光曰臣張掖郡小吏案核諸縣而丘池令尹興贓狀狼藉懼臣言之殺臣投于南亭空井中臣衣服形狀如是光寤而猶見久之乃滅遣使覆之如夢光怒殺興
宋殷景仁為護軍太祖以景仁計誅劉湛拜景仁揚州刺史遣使者授印綬主簿代拜拜畢便覺其情理乖錯性本寛厚而忽更苛暴問左右曰今年男婚多女嫁多是冬大雪景仁乘輿出聽事觀望忽驚曰當閣何得有大樹既而曰我誤耶疾轉篤太祖謂不利在州司使還住僕射下省為州凡月餘卒或云見劉湛為祟
劉季之為司州刺史在州貪殘司馬翟宏業諫争甚苦季之積忿置毒藥食中殺之季之少年時與宗慤蒱戲曾手侮加慤慤深銜恨至是慤為豫州刺史都督司州季之慮慤為祻乃委官間道欲歸朝廷㑹竟陵王誕反季之至旴𣅿太守鄭瑗以季之素為誕所遇疑其同逆因邀道殺之後瑗為山陽王休祜驃騎中兵參軍豫州刺史殷琰與晉安王子勛同逆休祜遣瑗及左右邢龍符說琰琰不受鄭氏壽陽强族琰即使瑗鎭軍子勛責琰舉兵遲晚琰欲自解釋乃殺龍符送首瑗固爭不能得及壽陽城降瑗隨輦同出龍符兄僧慜時在城外謂瑗構殺龍符輒殺之瑗即為劉勔所録後見原僧慜尋擊虜於淮西戰死此四人者竝繇横殺旋受身禍論者以為有天道焉
檀和之為交州刺史伐林邑國破其北界犬戎區粟城獲金寶無筭毁其金人得黄金數十萬斤餘物稱是和之後病死見胡神為祟
南齊豫章王嶷薨後忽見形於沈文季曰我未應便死皇太子加膏中十一種藥使我癰不差湯中復加藥一種使痢不斷吾已訴先帝帝許還東邸當判此事因胷中出青紙文書示文季曰與卿少舊因卿呈上俄失所在文季祕而不傳甚懼此事少時太子薨
莫智明為明帝左右帝遣智明數蕭諶罪賜死諶謂智明曰天去人亦復不逺我為中領軍與至尊殺高武諸王是君傳語來去我今死還取卿於省殺之未幾智明死見諶為祟
蕭季敞為輔國將軍時太子左率領軍蕭詠及兄左衞將軍諶同被誅季敞啓求收詠深加排苦乃至手相摧辱詠徐曰已死之人何足至此君不憶相提拔時耶幽冥有知終當相報季敞麤猛無行善於彌縫高帝時為詠諶所奬說故累為郡守在政貪穢諶輒掩之後為廣州刺史白日見詠將兵入城收之數日果為西江都護周世雄所襲軍敗奔山中為蛭所齧肉都盡而死慘楚備至後為村人所斬論者以為有天道焉
梁沈約為尚書左僕射因病夢齊和帝劒斷其舌召巫視之巫言如夢乃呼道士奏赤章於天稱禪代之事不繇已出高祖聞之大怒遣使者譴責之約懼而卒後魏南安王楨孝文時為相州刺史以旱祈雨于群神鄴城有石虎廟人奉祀之楨告虎神像云三日不雨當加鞭罰請雨不驗遂鞭像一百是月疽發背薨
元壽興襲常山王素之孫孝文時為中庶子時王顯在東宫賤壽興因公事杖之四十及顯有寵於宣武為御史中尉奏壽興誹謗顯因帝極飲無所覺悟遂奏其事命帝注可直付壽興賜死壽興臨刑顧謂其子曰我棺中可著百紙筆兩枝吾欲訟顯於地下若高祖之靈有知百日内必取顯如遂無知亦何足戀及孝明即位顯尋被殺壽興之死時論亦以為前任中尉彈高讒諷所致
高肇宣武時為尚書令譖殺彭城王勰勰妃司空李冲之女號哭大言曰高肇枉理殺人天道有靈汝還當惡死及肇以罪見殺論者知有報應焉
崔浩為司徒浩非毁佛法而妻郭氏敬好釋典時時讀誦浩怒取而焚之捐灰於厠中及浩幽執置之檻内送於城南使衛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于行路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世皆以為報應之驗初浩搆害李順基萌已成夜夢秉火爇順寢室火作而順死浩與室家羣立而觀之俄而順弟息號哭而出曰此軰吾賊也以戈擊之悉投于河寤而惡之以告館客馮景仁景仁曰此眞不善也非復虚事夫以火爇人暴之極也階亂兆禍復之招也商書曰惡之易也如火之燎於原不可向邇其猶可撲滅乎且兆始惡者有終殃積不善者無餘慶厲階成矣公其圖之浩曰吾方思之而不能悛以至於族
李彪為御史中丞號為嚴酷以㚥疑難得乃為木手擊其脇腋氣絶而復屬者時時有焉又慰諭汾州叛胡得其土渠皆鞭而殺之及彪之病體上往往瘡潰痛毒備極
張始均為行臺郎中從都督元遥討大乘賊於冀瀛之間多所殺戮積屍數萬始均忿軍士重以首級為功乃令撿集人首數千一時焚爇至於灰燼用息僥倖見者莫不傷心及始均之死始未在於煙炭之間有燋爛之痛論者或亦推咎焉
韋伯昕為員外散騎常侍宣武延昌末告尚書裴植謀為廢黜植坐死後百餘日伯昕亦病卒臨亡見植為祟口云裴尚書死不獨見繇何以見怒也
于忠為車騎大將軍時高陽王雍省決庶政僕射郭祚尚書裴植以忠權勢日盛勸雍出忠忠聞之逼有司誣奏其罪祚有師傅舊恩植擁地入國忠竝矯詔殺之忠疾病見裴郭為祟而卒
侯莫陳悅為隴右都督時大都督拔嶽召悅共討靈州悅用其參軍豆盧光之謀誘嶽斬之悅自殺嶽後神情恍惚不復如常唯言我僅睡即夢見嶽語我兄欲何處去隨逐我不相置因此彌不安而致敗滅
北齊高隆之為驃騎大將軍見信高祖性多陰毒睚眦之忿無不報焉儀同三司崔孝芬以結婚姻不果太府卿任集同加營搆頗相乖異瀛州刺史元晏請託不遂前後搆成其罪竝誅其後隆之被害家門殄滅論者謂有報應焉
韓賢為雒州刺史初後漢明帝時西域以白馬負佛經送雒因立白馬寺其經函傳在此寺形制厚朴世以為古物厯代藏寶賢無故斫破之未幾州民韓木蘭等作逆有一賊斫賢折脛而卒論者或謂賢因此致禍隋梁敬眞大業中為大司理司直時煬帝欲成光禄大夫魚俱羅之罪令敬眞治其獄遂希旨陷之極刑未幾敬眞有疾見俱羅為之厲數日而死〈于時東都饑饉俱羅遣家僕般米至東都糶之益市財貨濳迎諸子朝廷微知之恐其有異志前後察問不得其罪帝復令敬眞就鎻將詣東都俱羅相表異人目有重瞳陰為帝之所忌敬眞希旨奏俱羅師徒敗衂于是斬東都市家口籍没〉
劉蘭為國子助教嘗排毁公羊氏非董仲舒延昌中静坐讀書有人叩門門人通焉蘭命引入其人葛巾單衣入與蘭坐謂蘭曰君自是學士何為毎見毁辱理義長短竟知在誰而過無禮見陵也今欲相召當與君正之言終而出出後蘭告家人少時而患卒
奚康生為相州刺史在州以天旱令人鞭石虎畵像復就西門豹祠祈雨不獲令吏取豹舌未幾二兒暴喪身亦遇疾巫以為虎豹之祟
樊子鵠出帝時為御史中尉㑹宗室元樹奔梁梁武以為郢州刺史子鵠為行臺率徐州刺史杜德舍人李昭等討之樹城守不下子鵠使金紫光禄大夫張安期說之樹請棄城還南子鵠許之殺白馬為盟樹恃誓不為戰備與杜德别還南德不許送雒陽置在景明寺樹年十五奔南未及富貴毎見嵩山雲向南未嘗不引領𭭔欷初發梁都其愛妹玉兒以金指環與樹嘗著之寄以還梁表必還之意朝廷知之俄而賜死未幾杜德忽得狂病云元樹打我不已至死此驚不絶舍人李昭尋奉使向秦州至潼闗驛夜夢樹云我已訴天帝待卿至隴終不相放昭覺惡之及至隴口為賀拔嶽所殺子鵠尋為達野拔所殺
樊子蓋為東都留守楊𤣥感之亂子蓋誅數萬人嚴酷少恩果於殺戮臨終之日見斷頭之鬼前後重沓為之厲
唐郭霸則天天授二年自宋州寧陵丞應革命舉拜監察御史嘗推芳州刺史李思徵搒捶考禁不勝而卒聖厯中屢見思徵甚惡之嘗因退朝歸命家人曰速請僧傳經設齋須臾見思徵從數十騎止其庭曰汝枉陷我我今取汝霸周章惶怖援刀自刳其腹斯須蛆爛矣是日閭里竝見兵馬數十騎駐于門少頃不復見矣崔器以肅宗至德中為御史中丞性苛刻樂禍奏陷賊官據律合處死後器病脚腫月餘漸亟瞑目則見京兆尹達奚珣但口稱叩頭大尹不自繇左右問之良久答曰達奚大尹訴寃我求之如此經三日不止而死陳曇德宗貞元中為邕州經畧招討使怒判官劉湲杖二十五湲卒之日曇得疾見湲為祟而卒
舒元輿為監察御史時毫州境嘗有羣賊剽人廬舍刼取貨財累致擒捕不獲刺史李繁濳設機謀悉知賊之巢穴出兵盡加誅斬議責繁以不先啓聞廉使涉於擅興之罪朝廷遣元輿覆理之元輿素與繁有隙復以初官銳於生事乃盡反其獄辭以為繁濫殺無辜狀奏勑於京兆府賜死時人寃之其後元輿被禍人以為有報應焉
後唐西方鄴為寧江軍節度使為政貪虐判官譚善達毎箴其失鄴忿形於色令左右告善達受人金下獄拷掠善達亦剛詞多不遜遂殺於獄中無幾寢疾時見善達入其戸俄卒於治所
晉馬全節為定州節度使自上黨攜歌妓一人之中山館於外有人以讒言中之全節加害及詔除鎮州遇病數見其妓厭之復來妓曰我已得訴要公俱行全節具告家人數日而卒
漢蘇逢吉自高祖建號於太原以節度判官拜平章事時宰相李崧被誅人士寃之及逢吉受宣權知樞密院事數夕宿於金祥殿之東謂春官正王處訥曰夜來就枕未瞑已見李崧在傍生人與死人相接非吉事也及周太祖自鄴至汴官軍敗於劉子陂是夕逢吉宿於七里郊與同舍痛飲醉索刃將自剄左右止之至曙與隱帝同抵民舍遂自殺周太祖定京城與聶文進等同梟於北市釋其家族其梟首之所適當李崧寃死之地也周鄭仁誨為侍中初廣順末王殷受詔赴闕太祖遣仁誨赴鄴都廵撿及殷得罪仁誨不奉詔即殺其子蓋利其家財妓樂也及仁誨卒而無後人以為陰責焉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二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黷貨 禍敗
黷貨
書稱黷貨無厭詩惡貪人敗類是知冐于貨賂先賢所譏若乃彯纓入仕代耕受禄不能澡身而自潔乃復受財以逞欲至使外資敵國旁通絶塞求媚富室茍利私家繇是正吕刑之文加蕭斧之戮千載之下恥莫大焉伯封樂正后䕫之子實有豕心貪惏無厭
漢項伯項羽兄也高祖為漢王王巴蜀賜張良金百鎰〈二十兩曰鎰秦以鎰名金若漢之論斤也〉珠二斗良俱以獻項伯漢王亦因令良厚遺項伯使請漢中地〈本不盡於漢中故請求之〉項王許之周意封汾陰侯孝文十二年坐行受財髠為城旦許元封宋子侯孝景中二年坐寄使匈奴買塞外禁物免
衛侈封樂平侯孝武建元六年坐買田宅不法有請賕吏死
薛歐封廣平侯元狩元年坐受淮南賂稱臣在赦前免楊毋害封赤泉侯坐許紿人贓六百免
任當千嗣梁期侯宣帝太始四年坐買馬一疋價錢十五萬過平贓五百以上免
陳湯為從事中郎時大司馬王商不善湯按驗湯諸所犯湯前為騎都尉王莽上書言父早死獨不封母明君共養皇太后尤勞苦〈莽傳言莽母渠今此云明君則明君者字也〉宜封竟為新都侯後皇太后同母弟茍叅為水衡都尉死子伋為侍中叅妻欲為伋求封湯受其金五十斤許為求比上奏〈比例也音必寐反〉𢎞農太守張匡坐贓百萬以上狡猾不道有詔即訊〈就其所居考問之〉恐下獄使人報湯湯為訟罪得踰冬月許謝錢二百萬
後漢傅昌封蕪湖侯〈蕪湖縣名屬丹陽郡〉章帝建初中遭母憂因上書以國貧不願之封乞錢五十萬為闗内侯帝怒貶為闗内侯竟不賜錢
魏丁斐初從太祖性好貨數請取犯法輒得原宥為典軍校尉
晉桓𤣥既自署太尉性貪鄙好竒異尤愛寶物珠玉不離于手人士有法書好畵及佳園宅者悉欲歸已猶難逼奪之皆蒱博而取遣臣佐四出掘果移竹不逺數千里百姓佳果美竹無復遺餘
殷仲文桓𤣥簒位時以佐命親貴厚自封崇輿馬器服窮極綺麗後房妓妾數十絲竹不絶音性貪吝多納貨賄家累千金常若不足
宋王僧達為太子洗馬母憂去職與兄錫不協錫罷臨海郡還送故及奉禄百萬以上僧達一夕令奴輦取無復所餘
阮佃夫既以弑廢帝及太宗即位論功行賞壽寂之封應城侯佃夫建城侯餘有封時佃夫及王道隆楊運長竝執權權亞人主大通貨賄凡事非賂不行人有餉佃夫絹二百疋嫌少不答
後魏張僧晧明帝孝昌中徵為散騎侍郎不赴世號徵君僧晧好産業孜孜不已藏鏹巨萬他資亦稱是兄弟自供儉約車馬痩敝身服布裳而婢妾紈綺僧晧尤好蒱奕戲不擇人是以獲譏於世
隋宇文述為太子左衞率時申國公李穆孫筠卒高祖議立嗣而穆第十子渾規欲紹之述即其妻兄也渾謂述曰若得襲封當以國賦之半每歲奉公述利之因入白皇太子曰立嗣以長不則以賢今申國公嗣絶徧觀其子孫皆無頼不足以當榮寵唯金才有勳於國謂非此人無可以襲封者太子許之竟奏高祖封渾為申國公奉穆嗣
宇文化及自煬帝為太子時領干牛軍見人子女狗馬𭹀玩必請託求之嘗與屠販者遊以規其利累遷至太子僕射數以受納貨賄再三免官太子嬖昵之尋復職唐李慶逺睿宗景雲中為左帥府右郎將初慶逺從皇太子誅韋氏有功其後恃寵多受貨賄按問得實命杖一百放于嶺表
于翬為奉天令時憲宗起山陵翬與山陵使親吏韋正收及陰陽官等同隱官錢十五萬貫不給工徒事發皆伏誅
後唐盧汝弼客游上黨丁㑹薦武皇即代李襲吉為副使軍國政務委其參決莊宗嗣晉王位乃承制署吏又得汝弼有若符契繇是除補之命皆出於汝弼之手既而畿内官吏考課擬議奔走盈門頗以賄賂聞人士少之莊宗嘉其才不之詰
李全暉乾祐中為禮賓使與副使高行進減刻蕃部買馬錢下開封府勘問皆伏罪竝决杖流房州
周馬從斌世宗顯德中為殿中監初從斌有女適故晉國公霍彦成之子承諲後數歲俱亡有息女一人年五六歲從斌收而養之霍氏資業竝為從斌所據既而從斌令其女弟尼德堅私度霍氏為尼未幾而卒乃盡收其邸第復貿其資産乾没其直至是為霍氏近親所訟下御史府按之得實免官
禍敗
古人有言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既有積善之慶豈無禍淫之責人事易辨陰隲難誣求而得之又何怨也觀夫蛇虺之行溪壑之心欺罔君親絶棄仁義殘忍不道貪冐無厭莫不十目所視衆怒難犯天肆惡盈之罰鬼得復讎而誅孽不可逭速如影響大則兵連禍結災延方域小則巢傾卵碎辱及宗親猶謂不幸豈非痛哉所以克己復禮謙謙君子囅然而笑矣
秦衞鞅孝公時為左庶長定變法之令太子犯法刑其傅公子䖍復犯約劓之孝公卒太子立公子䖍之徒告商君欲反發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闗下欲舍客舍舍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無驗者坐之商君喟然歎曰嗟乎為法之弊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魏師弗受商君欲之他國魏人曰商君秦之賊秦之彊而賊入魏弗歸不可遂囚入秦商君既復入秦走商邑與其徒屬發邑兵北出撃鄭〈京兆鄭縣也〉秦發兵攻商君殺之於鄭黽池〈黽或作彭〉秦惠王車裂商君以狥曰莫如商鞅反者遂滅商君之家
吕不韋為相國始皇九年有告嫪毐實非宦者嘗與太后私亂生子二人皆匿之與太后謀曰王即薨以子為後〈毐與侍中左右貴臣博飲酒醉争言而闘瞋目大叱曰吾乃皇帝假父也窶人子何敢乃與我亢所與鬪者走以白始皇〉於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實事連相國吕不韋九月夷嫪毐三族殺太后所生兩子而遂遷太后於雍諸嫪毐舍人皆没其家而遷之蜀王欲誅相國為其奉先王功大及賔客辯士為游說者衆王不忍致法秦王十年十月免相國吕不韋及齊人茅焦說秦王秦王乃迎太后於雍歸復咸陽入南宫而出文信侯就國河南歲餘諸侯賔客使者相望於道請文信侯秦王恐其為變乃賜文信侯書曰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萬戸君何親於秦號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蜀吕不韋自度稍侵恐誅乃飲酖而死〈吕覽曰不韋冢在河南雒陽北邙道西大冢是也民傳言吕母冢不韋妻先葬故其冢名吕母也〉秦王所加怒吕不韋嫪毐皆已死皆復歸嫪毐舍人遷蜀者
漢主父偃為齊相初尊立衛皇后及發燕王定國陰事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賂遺累千金或說偃曰大横〈横音胡孟反〉偃曰臣結髪游學四十餘年身不得遂〈遂猶達也〉親不以為子昆弟不收賔客棄我我阨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爾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日暮言年已老也倒行逆施謂不遵常理〉後以齊王自殺遂族偃
王温舒為河内太守好殺行威遷為中尉坐以法免後拜為少府徙右内史治如其故姦邪少禁坐法失官復為右輔行中尉事如故操歲餘㑹宛軍發〈發兵伐大宛〉詔徵豪吏温舒匿其吏華成及人有變告温舒受員騎錢它姦利事罪至族自殺〈員騎騎之有正員也〉其時兩弟及兩婚家亦各自坐它罪而族光禄勳徐自為曰悲夫夫古有三族而王温舒坐罪至同時而五族乎〈温舒與弟同三族而兩妻家各一故為五也〉温舒死家累千金
董賢為大司馬哀帝末太皇太后召賢引見東廂問以喪事調度賢内憂不能對免冠謝太后曰新都侯王莽前以大司馬奉送先帝大行曉習故事吾令莽佐君賢頓首幸甚太后遣使者召莽既至以太后指使尚書劾賢帝病不親醫藥禁止賢不得入出宫殿司馬中賢不知所為詣闕免冠徒跣謝莽使謁者以太后詔即闕下册賢〈即就也〉曰間者以來陰陽不調菑害竝臻〈菑古災字〉元元蒙辜〈蒙被也〉夫三公鼎足之輔也高安侯賢未更事理〈更厯也音工衡反〉為大司馬不合衆心非所以折衝綏逺也其收大司馬印綬罷歸第即日賢與妻皆自殺家惶恐夜葬莽疑其詐死有司奏請發賢棺至獄診視〈謂發冢取其棺柩也診驗也音軫〉莽復風大司徒光奏賢〈風讀曰諷光孔光也〉質性巧佞翼姦以獲封侯〈翼進也〉父子專朝兄弟竝寵多受賞賜治第宅造冢壙放效無極不異王制〈放依也音甫往反〉費以萬萬計國家為空虗父子驕蹇至不為使者禮〈言不敬天子之使〉受賜不拜辠惡暴著賢自殺伏辜死後父恭等不悔過乃復以砂畵棺〈以硃砂塗之而又雕畵也〉四時之色左蒼龍右白虎上著金銀日月玉衣珠璧以棺〈以此物棺斂也棺音工喚反〉至尊無以加恭等幸得免誅不宜在中土臣請收没入財物縣官諸以賢為官者皆免父恭弟寛信與家屬徙合浦母别歸故郡鉅鹿長安中小民讙譁鄉其弟哭幾獲盜之〈陽往哭之實欲竊盜也鄉讀曰嚮幾讀曰冀〉縣官斥賣董氏財凡四十三萬賢既見發臝診其尸〈臝露形也音郎果反〉因埋獄中
原涉字巨先祖父武帝時以豪傑自陽翟徙茂陵涉性外温仁謙遜而内隱好殺睚眦於塵中觸死者甚多王莽末為鎭戎大尹莽敗更始西屏將軍申屠建請涉與相見大重之故茂陵令尹公壊涉冢舍者為建主簿涉本不怨也涉從建所出尹公故遮拜涉謂曰易世矣宜勿復相怨涉曰尹君何以魚肉涉也〈言以涉為魚肉不以人遇之〉涉用是怒使客刺殺主簿涉欲亡去申屠建内恨恥之陽言吾欲與原巨先共鎭三輔豈以一吏易之哉賔客通言令涉自繫獄謝建許之賔客車數十乘共送涉至獄建遣兵道徼取涉於車上〈徼要也音工堯反〉送車分散馳遂斬涉縣首長安市
後漢牛輔為中郎將董卓子婿營中無故大驚輔懼乃齎金寶踰城走左右利其貨斬輔送首長安〈獻帝紀曰輔帳下支胡赤兒等素待之過急盡以家寶與之自帶二千餘餅金大白珠瓔胡謂輔曰城北已有馬可去也以繩繋輔腰踰城懸下之未及地支胡放之輔傷腰不能行諸胡共取其金并珠斬首詣長安〉
公孫瓚獻帝時為奮武將軍因怒袁紹遂出軍屯槃河將以報紹〈即九河鉤槃之河也〉乃上疏疏紹罪紹懼以所佩渤海太守印綬授瓚從弟範遣之郡欲以相結範遂背紹領渤海兵以助瓚與紹大戰瓚軍敗還薊後保易京建安三年袁紹復大攻瓚瓚遣子續請救於黑山諸帥而欲自將突騎直出傍西山以斷紹後長史闗靖諫曰今將軍將士莫不懐瓦解之心所以猶能相守者顧戀其老小而恃將軍為主故爾堅守曠日或可使紹自退若舍之而出後無鎭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瓚乃止紹漸相攻逼瓚衆日䠞乃却築三重營以自固四年春黑山賊帥張燕與續率兵十萬三道來救瓚未及至瓚乃密使行人賫書告續曰昔周末喪亂殭屍蔽地以意而推猶為否也不圖今日親當其鋒袁氏之攻狀若鬼神梯衝舞吾樓上皷角鳴於地中日窮月急不遑啓處鳥戹歸人滀水陵高汝當碎首於張燕馳驟以告急父子天性不言而動且厲五千鐵騎於北隰之中起火為應吾當自内出奮揚威武決命於斯不然吾亡之後天下雖廣不容汝足矣紹𠉀得其書如期舉火瓚以為救至遂便出戰紹設伏兵瓚遂大敗復還保中小城自計必無全乃悉縊其姊妹妻子然後引火自焚紹兵趣登臺斬之續為屠密所殺
袁術既僭號而士卒凍餒江淮間空盡人民相食術前為吕布所破後為太祖所敗奔其部曲雷薄陳蘭於灊山復為所拒憂懼不知所出將歸帝號於從弟紹欲至青州從袁譚發病道死〈吳書曰術既為雷薄等所拒留住三日士衆絶糧乃還至江亭去壽春八十里問厨下尚有麥屑三十斛時盛暑欲得蜜漿又無蜜坐櫺牀上歎息良久乃大咤曰袁術至於此乎因頓伏牀下嘔血斗餘因而遂死〉
袁譚紹之子也〈譚父為冀州牧〉曹公之在鄴譚畧取甘陵安平渤海河間攻弟袁尚於中山尚走固安從其兄袁熈譚悉收其衆㑹曹公將討之譚乃拔平原并南皮自屯龍湊譚欲出戰軍未合而破譚被髪驅馳追者意非常人趨奔之譚墮馬曰咄而過我我能富貴汝言未絶口頭已斷地曹公擊袁尚袁熈至遼西尚熈與烏丸逆軍戰敗走奔遼東公孫康誘斬之送其首〈尚為人有勇力欲奪取康衆與熈謀曰今到康必相見欲與兄手撃之有遼東猶可以自廣也康亦心計曰今不取熈尚無以為悦於國家乃先置其精勇於廐中然後請熈尚入康伏兵出皆縛之坐於凍地尚寒求席曰未死之間寒不可忍可相與席熈曰頭顱方行萬里何席之為遂斬首譚字顯思熈字顯雍〉
晉石崇為衞尉諂事賈謐及謐誅崇以黨與免官時趙王倫專權崇甥歐陽建與倫有隙崇有妓曰緑珠美而艶善吹孫秀使人求之崇時在金谷别館方登凉臺臨清流婦人侍側使者以告崇盡出其婢妾數十人以示之皆藴蘭麝被羅縠曰在所擇使者曰君侯服御麗則麗矣然本受命指索緑珠不識孰是崇勃然曰緑珠吾所愛不可得也使者曰君侯博古知今察逺炤邇願加三思崇曰不然使者出而又反崇竟不許秀怒乃勸倫誅崇建亦濳知其計乃與黄門郎潘岳陰勸淮南王允齊王冏以圖倫秀秀覺之遂矯詔收崇及潘岳歐陽建等崇正宴於樓上介士到門崇謂緑珠曰我今為爾得罪緑珠泣曰當效死於官前因自投於樓下而死崇曰吾不過流徙交廣爾及車載詣東市崇乃歎曰奴軰利吾家財收者答曰知財致害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崇母兄弟妻子無少長皆被害死者十五人崇時年五十二
楊駿為太傅大都督假黄鉞録朝政百官總已多樹親黨皆領禁兵於是公室怨望天下憤然殿中中郎孟觀李肇與黄門董猛及汝南王亮楚王瑋謀誅之殿中兵出燒駿府又令弩士於閤上臨駿府而射之駿兵皆不得出駿逃于馬廐以㦸殺之觀等受賈后密旨誅駿親黨皆夷三族死者數十人
賈謐為侍中領祕書監謐者賈充外孫韓壽之子也充養以為後與賈后共謀誣陷愍懐太子及趙王倫廢后以詔召謐於殿前將戮之走入西鐘下呼曰阿后救我乃就斬之韓壽少弟蔚及壽兄鞏令保弟散騎郎預吳王友鑒謐賈母賈午皆伏誅
孫旂為平南將軍子弼及弟子髦輔琰四人與孫秀合族及趙王倫起事夜從秀開神武門下觀閱器仗兄弟旬日相次為公府掾尚書郎弼又為中堅將軍領尚書左丞輔為上將軍領射聲校尉髦為武衞將軍領太子詹事琰為武威將軍領太子左率皆賜爵開國郡侯推崇旂為車騎將軍開府旂初以弼等受署偽朝遣小息回責讓弼等以過差之事必為家禍弼等終不從旂制之不可但慟哭而已及齊王冏起義四子皆伏誅襄陽太守岱承冏檄誅旂夷三族
杜曾自稱南中郎將及王廙為荆州刺史曾距之廙使將朱軌趙誘撃曾皆為曾所殺王敦遣周訪討之屢戰不能尅訪濳遣人縁山開道出曾不意以襲之曾衆潰其將馬雋蘇温等執曾詣訪降訪欲生致武昌而朱軌息昌趙誘息裔皆乞曾以復寃於是斬曾而昌裔臠其肉而噉之
祖約為鎭西將軍蘇峻舉兵約從之既敗奔於石勒勒薄其為人不見者久之勒將程遐說勒曰天下粗定當顯明順逆此漢高祖所以斬丁公也今忠於事君者莫不顯擢背叛不臣者莫不夷戮此天下所以歸伏大王也祖約猶存臣竊惑之且約大引賓客又占奪鄉里先人田地地主多怨於是勒乃詐約曰祖侯遠來未得善歡可集子弟一時俱㑹至日勒辭之以疾令遐請約及其宗室約知禍及大飲醉既至于市抱其外孫而泣遂殺之并其親屬中外百餘人悉滅之婦女妓妾班賜諸胡
後魏和跋為尚書性尤奢淫太祖戒之弗革將刑太祖命其諸弟毗等視訣跋謂毗曰灅北地瘠可居水南就耕良田廣為産業各相勉勵務自纂脩令之背已曰汝曹何忍視吾之死也毗等解其微意詐稱使者亡奔長安追之不及太祖怒遂誅其家
崔逞初仕慕容燕以留臺尚書亡歸道武帝亦以為尚書後為御史中丞有罪賜死及其孫叡孝文帝初以交通境外伏誅自逞之死至叡之誅三世積五十餘年而在此一門盡矣
費穆為武衞將軍爾朱榮向雒穆勸其大行誅罰榮心然之於是遂有河陰之事天下聞之莫不切齒及元顥内逼莊帝北幸穆遂降顥顥以河陰酷濫事起於穆引入詰讓出而殺之
爾朱世隆兄弟各擁强兵割剥四海世隆既摠朝政生殺自繇及高歡起兵仲逺度律等愚戇恃强不以為慮而世隆獨深憂恐及天光戰敗世隆請出收兵節閔帝不許世隆令其外兵參軍陽叔淵單騎馳赴北中簡閱敗衆以次内之而斛斯椿未得入城詭說叔淵曰天光部下皆是西人聞其欲掠京邑遷都長安宜先内我以為其備叔淵信而内之椿既至橋盡殺世隆黨附令行臺長孫雅詣闕奏狀别使都督賈智張歡率騎掩執世隆與兄彦伯俱斬時年三十三
北齊高乾為魏司空為莊帝所殺乾臨死神色不變見者莫不歎息焉時武衞將軍元整監刑謂乾曰頗有書及家人乎乾曰吾兄弟分張各在異處今日之事想無全者兒子既小未有所識亦恐巢傾卵破夫欲何言唐來俊臣則天朝厯雒陽令司農少卿恣行羅織多所陷害自侯王將相被其羅織受戮者不可勝計復自稱其才可比石勒朝野聞而彌懼又將誣告皇嗣及廬陵王與南北衙將相謀反兾因此傾動宗社自取國權俊臣與其黨衛遂忠飲醉自紏發繇是得罪制曰來俊臣閭巷小人奸險有素以其頗申糾摘將謂微効欵誠遂拔自泥塗齒于簮紱歳月滋久涓埃莫施專搆凶邪每相朋扇隱逆賊之妹尤深嬖寵逼良家之女以為妾媵作威作福無禮無義剝奪甚萑蒲之盜贓賄踰丘山之積諸王等磐石宗枝必期毁敗南北衙文武將相咸將傾危兾得竊弄機權方擬濳為悖逆無君之心已著不臣之迹顯然天下側目含靈切齒擢其髪不足以數罪粉其骨不足以塞愆棄市之刑嚴科未極汙宫之辟輿議所歸宜加赤族之誅以雪蒼生之憤可准法籍没其家時年四十七俊臣及伏誅讎人皆臠其肉噉之斯須而盡逺近莫不稱慶
高駢鎭淮南為秦彦幽辱計口給食自五月至八月外圍益急供事遂闕庖人以道院欄檻及諸木像毁而為薪以續晨㸑時秦彦畢師鐸頻為楊行密所敗頗疑道院禳制使然又慮一旦府城不守或致竄逸有妖尼王奉仙者謂秦彦曰此間氣𠉀當損一大貴人地方始安以此言故害之是日駢晨起啜粥左右走告云有兵馬來言未畢衆已及階駢謂其徒曰軍府之事有監軍使及大將軍在汝軰莫無禮因命左右召秦彦詞氣甚厲群兇憚焉久之有卒自後揮肱中之遂牽下階倉皇之際猶仰首顧望若有所伺及就刀斷而不殊明日外圍知之皆向城大慟競以紙錢奠而焚之先是駢嘗戒羣子曰汝等善自為謀吾必不學俗物死入四片板中以累於汝矣至是以諸姪同坎而瘞唯駢以舊氊包之正符所言及呂用之伏誅有軍人於中堂發得一石函内有銅人一枚長三尺餘身被桎梏口貫長釘胷上疏駢鄉貫甲子官品姓名為厭勝之事以是駢毎為用之所制如有助焉其後楊行密入城署駢諸孫愈為節度副使令主喪事愈乃發穴長幼凡六人皆斂棺柩自道院遷于愈家既月餘愈又暴終明年四月孫孺下廣陵勅其故吏曠師䖍等葬之
後唐温韜初仕梁為許州節度使明宗即位流于德州俄賜死長子延濬清泰中為泥水闗使次延沼為父牙帳都校次延袤鄧州指揮使咸聚居許下晉天福初聞張從賔作亂於河陽咸往依之從賔慮其難制悉斬于帳下〈明宗自鄴初至雒陽霍彦威怒韜前事與叚凝同收下獄尋釋之下敎放歸田里天成二年竄於德州是歳秋九月詔曰德州流人温韜生為黔首起自緑林依慿中夏干戈刧盜本朝陵寢遼州流人叚凝豺狼類性梟獍為謀無辜而幾害平人得便而嘗懐逆節嵐州司戸陶玘曾司藩翰恣黷貨財自處竄流彌興怨望盧州司戸石知訥比居賔佐合務參揮當守殷閑據夷門發文字扇揺戎帥原州司馬聶隩擢從班列委出親賢不守條章强買店宅其後細詢行止頗駭聽聞喪妻未及於半年别成婚媾棄母動逾於千里不奉晨昏而皆自抵刑章各行竄逐都無省過但出怨詞在朕意雖欲含𢎞於物論固難容舍尚全大體只罪一身竝令本處賜死〉
王鎔為鎭州節度使令其子昭祚與張文禮以兵圍李宏規及軍司馬李藹宅竝族誅之詿誤者凡數十家又殺蘇漢衡收部下偏將下獄窮其反狀親軍大恐時諸軍皆有給賜唯親軍不時與之衆心益懼張文禮因其反側密諭之曰王此夕將坑爾曹宜自圖之衆皆掩泣相謂曰王待我如是我等焉能效忠是夜親軍十餘人自子城西門尋垣而入鎔方焚香受籙軍士二人突入斷其首袖之而出遂焚府第煙焰亘天兵士大亂鎔姬妾數百皆赴水投火而死軍校有張支順者率軍人至張文禮第請為留後遂盡殺王氏之族
張文禮為鎭州大將殺節度使王鎔盜其州比厮役小人驟居人上行步動息皆不自安出則千餘人露刃相隨日殺不辜道路反目嘗慮我師問罪奸心百變南通朱氏北結契丹往往擒獲其使莊宗遣人送還文禮繇是愈恐是歳八月莊宗遣閻寶史建瑭及趙將符習等率王鎔本軍進討師興文禮病疽於腹及聞史建瑭攻下趙州驚悸而卒子處瑾據鎭州李存審為北靣招討使以攻鎭州是時處瑾危䠞日甚昭義軍節度判官任圜馳至城下諭以禍福處瑾登陴以誠告乃遣牙將張彭送欵於行臺俄而李存審師至城下是夜趙將李再豐之子冲投縋以接王師諸軍登城遲明畢入獲處瑾處球處琪并其母及同惡人等皆折足送行臺鎭人請醢而食之入發文禮之尸磔之於市
郭崇韜為樞密使嘗從容謂繼岌曰蜀平之後王為太子𠉀主上千秋萬歳神器在手宜盡去宦官優禮士族不唯疎斥閽寺至於扇馬亦不可復乗繇是内則伶官巷伯怒目切齒外則舊寮宿將戰手痛心掇其族滅之禍有自來矣復以諸子驕縱不法既定蜀川輦運珍寶實於雒陽之第籍没之日泥封尚濕雖莊宗季年為羣小所惑致功臣不保其終亦崇韜自貽其禍
安重誨為樞密使四五年間獨綰大任否臧自若環衛酋長貴戚近習無敢干政者弟牧鄭州子鎮懐孟身為中令任過其才議者謂必有覆餗之禍無何有吏人李䖍徽弟揚言於衆云相者言之狀今將統軍征淮南時有軍將密以是聞深駭上聽先是東川帥董璋恃險難制方多疑忌又以武䖍裕為綿州刺史董璋日設猜防遂縶之叛及王師討蜀峽路艱阻糧運不繼而重誨請行纔許便辭翌日領數騎而出日馳數百里西諸侯聞之莫不惶駭所在錢帛糧料星夜輦運齊赴利州人乗斃踣於山路者不可勝記百姓苦之重誨至鳳翔節度使朱宏昭延於寢室令妻子奉食器敬事尤謹重誨坐中言及昨被人讒搆幾不保全頼聖上保鑒茍獲全族因泣下重誨既辭宏昭遣人具奏重誨怨望出惡言不可令至行營恐奪石敬塘兵柄而宣徽使孟漢瓊自西廻亦奏重誨已至三泉復歸闕再過鳳翔朱宏昭拒而不納重誨懼急騎奔程未至京師制授河中帥既至鎭心不自安而請致仕制初下其子崇贊崇緒走歸河中二子初至重誨駭然曰二渠安得來家人欲問故里重誨曰吾知之矣非此渠意是他人教來吾但以一死報國家餘復何言翌日中使至見重誨號泣久之重誨曰公但言其故勿過相愍中使曰人言令公據城異志矣重誨曰吾一死未塞責已負君親安敢輒懐異志遽勞朝廷興師增聖上宵旰則僕之罪更萬萬矣時遣翟光鄴使河中如察重誨有異志則誅之既至李從璋自率甲士圍其第仍拜重誨於其庭重誨下階迎拜曰太傅過禮俛首方拜從璋以撾擊其首其妻驚走抱之曰令公死亦不遲太傅何遽如此并擊重誨妻首碎竝剥其衣服夫妻裸形踣於廊下流血盈庭翌日副使判官白從璋願以衣服覆其屍堅請方許及從璋疏重誨家財不及數千緡議者以重誨有經綸社稷之大功然志大才短不能廻避權寵親禮士大夫求周身輔國之逺圖而悉自恣胷襟果貽顚覆
馮贇為樞密使明宗大漸聞秦王以兵入侍贇自第馳入皇城與朱宏昭康義誠等同誅秦王語在秦王傳明宗晏駕閔帝自鄴至京師内外制置皆出宏昭與贇及潞王至陜閔帝召宏昭不至俄聞自致安從進乃殺贇於其第贇母初喪棄屍於路妻子俱伏法
朱宏昭為樞密使閔帝即位超加中書令宏昭素猜忌潞王致其背誕以潞王至陜閔帝懼欲奔馳自手詔宏昭圖之時將軍穆延暉在宏昭第曰罪我也其如之何吾兒婦君之女也可速迎歸無令受禍中使繼至宏昭拔劎大哭至後亭欲自殺家人力止之使捉之急宏昭曰窮至此耶乃自投於井安從進既殺馮贇斷宏昭首俱傳於陜州
晉王瑜為太府少卿杜重威之鎭東平也瑜父欽祚為節度使及重威移帥崇山瑜乃僥求茍合代其父位後自常州一載再遷刑部郎中丙午歲欽祚刺舉義州瑜歸寜至郡㑹北戎盜據區夏何建以秦州歸蜀瑜說欽祚曰若不西走當為左衽矣厲色數諫怒而不從因其卧疾涉旬瑜仗劎而脅之曰老懦無謀欲趨炮烙不即為計則死于刃下父不得已而聽之時隴東屯兵新闗扼其川路將北趣蕃部假途而往乃與群盜酋長趙徽㰱血為約以兄事之謂之曰西至成都余身為相餘為將爾當領一大郡能遂行乎徽曰諾瑜慮為所賣先致其妻孥館於郡中行有期矣徽濳召其黨伺于郊林之外子夜瑜聚族而出輜重絡繹十有餘里徽之所親循溝澮而遁至馬峽路隅舉燧伏莽齊發斷欽祚之首貫諸長矛平生聚蓄金幣萬計皆為亂兵所掠少長百口殆將殄盡瑜尚獨戰千人矢不虚發手捍射其指流血及鞬箙罄空乃持弓擊人簫弣皆碎夜竄山谷落髪為僧月餘為樵人所獲縶送岐州為侯益所殺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二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三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不誼
夫人者最萬物之靈誼者居五行之一故行誼者必克己恕物急病讓夷固其窮不可以利誘守其節不可以兵刼如斯而已矣乃有反道敗徳壞法亂紀傾險其行邪僻其心遺骨肉之親棄故舊之好背乎僚友之惠忘其所事之恩因利乘便竊發搆難或肆其慘毒或寘諸刑辟或縱行離間之術或靡顧翻覆之迹擁已自恣蹈害無悔歴代之下比比而有故古人有言曰不恥不仁不畏不誼其斯人之謂乎
子伯季子衞大夫也魯哀公十六年衞侯飲孔悝酒于平陽〈東郡燕縣東北有平陽亭〉重酬之大夫皆有納焉〈納財賄也〉醉而送之夜半而遣之〈夜遣者慚負孔悝不欲令人見〉載伯姬於平陽而行〈載其母俱去〉及西門〈平陽門〉使貳車反祏於西圃〈使副車還取廟主西圃孔氏廟所在祏藏主石函〉子伯季子初為孔氏臣新登于公〈升為大夫〉請追之遇載祏者殺而乘其車〈子伯殺載祏者〉許公為反祏〈孔悝怪載祏者久不來使公為反逆之〉遇之曰與不仁人争明無不勝〈不仁人謂子伯季子也明無不勝言必勝〉必使先射射三發皆遠許為許為射之殪〈傳言子伯不仁所以死也〉或以其車從〈從為公〉得祏於櫜中孔悝出奔宋吴起者衞人也好用兵嘗學於曾子事魯君齊人攻魯魯欲將吴起吴起娶齊女為妻而魯疑之吴起於是欲就名遂殺其妻以明不與齊也魯卒以為將而攻齊大破之
漢韓信既徙為楚王都下邳項王亡將鍾離昧〈昧音莫曷反〉家在伊廬〈東海朐南有此邑〉素與信善項王敗昧亡歸信漢怨昧聞在楚詔楚捕之信初之國行縣邑陳兵出入〈行音下更反〉有變告信欲反〈凡言變告者謂告非常之事〉書聞〈聞於天子〉帝患之用陳平謀偽游於雲夢者實欲襲信信弗知高祖且至楚信欲發兵自度無罪〈度音大各反〉欲謁帝恐見禽人或說信曰斬昧謁上上必喜亡患信見昧計事昧曰漢所以不擊取楚以昧在公若欲捕我自媚漢吾今死公隨手亡矣乃罵信曰公非長者卒自剄信持其首謁於陳高祖令武士縛信載後車械信至雒陽赦以為淮隂侯樓䕶為廣漢太守元始中王莾為安漢公專政莾長子宇與妻兄呂寛謀以血塗莾第門欲懼莾令歸政發覺莾大怒殺宇而呂寛亡寛父素與䕶相知寛至廣漢過䕶不以事實語也到數日名捕寛詔書至〈舉姓名而捕之也〉護執寛莾大喜徴護入為前煇光〈莾分三輔置前煇光後承烈以護為之煇音暉〉封息鄉侯列於九卿
後漢隗囂字季孟天水成紀人也囂季父崔素豪俠能得衆聞更始立王莾兵連敗遂聚衆數千人乃與兄義及上邽人楊廣等共推囂為上將軍崔為白虎將軍義為左將軍更始二年徴囂與崔及義至長安更始以囂為右將軍崔義皆即舊號其冬崔義謀欲叛歸囂懼并禍即以事告之崔義誅死更始感囂忠以為御史大夫子密者彭寵之蒼頭也彭寵反自立為燕王建武五年春寵齋獨在便室〈便坐之室非正室也〉子密等三人因寵卧寐共縛著牀告外吏云大王齋禁皆使吏休偽稱寵命敎收奴婢各置一處又以寵命呼其妻妻入大驚〈東觀記曰妻入驚曰奴反奴乃捽其妻頭擊其頰〉寵急呼曰趣為寵寵謂守奴曰若小兒我素所愛也今為子密所廹刼爾解我當以女妹妻汝家中財物皆與若小奴意欲觧之視戸外見子密聽其語遂不敢觧於是收金玉衣物至寵所裝之被馬六匹使妻縫兩縑囊昏夜後觧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今遣子密等至子后蘭卿所速開門出勿稽留之〈稽停也〉書成即斬寵及妻頭置囊中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闕封為不義侯
呂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驍武給并州刺史丁原為騎都尉屯河内以布為主簿大見親待靈帝晏駕原將兵詣雒陽與何進謀誅諸黄門拜執金吾進敗董卓卓入京都將為亂欲殺原并其兵衆卓以布見信於原誘布令殺原布斬原首詣卓卓以布為騎都尉甚愛信之誓為父子
魏令狐愚為兖州刺史與王陵謀立楚王彪時楊康單固皆豫之及愚先卒康乃發其事於司馬宣王兾得封拜後以辭頗參錯亦并斬臨刑俱出獄固罵康曰老奴汝死自分爾若令死者有知汝何面目以行於地下也王陵坐楚王事司馬宣王誅之其子明山走向太原投親家食親家告吏乃就執
蜀許邵為郡功曹先是從兄靖與邵俱知名有人倫盛名私情不叶邵排擯靖不得齒叙
吴笮融所為徐州牧陶謙督運及曹公攻陶謙徐土騷動融將男女萬口馬三千匹走廣陵廣陵太守趙昱待以賔禮先是彭城相薛禮為陶謙所偪屯秣陵融利廣陵之衆因酒酣殺昱放兵大畧因載而去
媯覽戴員皆吴郡太守盛憲孝廉也大帝殺憲覽員亡匿山中孫翊為丹陽皆禮致之覽為大都督督兵員為郡丞及翊為左右邊洪所害孫河〈河字伯海本姓俞孫䇿賜姓孫列之屬籍〉馳赴宛陵責怒覽員以不能全權令使奸變得施二人議曰伯海與將軍疎遠而責我乃爾討虜若來吾屬無遺矣遂殺河使人北迎揚州刺史劉馥令住歴陽以丹陽應之會翊帳下徐元孫高傅嬰等殺覽員〈吴歴曰媯覽戴員親近邊洪等數為翊所困嘗欲叛逆因吴主出征遂其奸計也〉
晉王如京兆人也遇亂流移至宛濳結諸無頼少年衆至四五萬自號大將軍軍既敗歸于王敦敦從弟稜愛如驍武請敦配已麾下敦曰此軰虓險難畜汝性忌急不能容飬更成禍端稜固請與之稜置諸左右甚加寵遇如數與敦諸將角射屢鬬爭為過稜果不容而杖之如甚以為恥初敦有不臣之迹稜每諫之敦嘗怒其異已及敦聞如為稜所辱密使人激怒之勸令殺稜如詣稜因間宴請舞劔為歡稜從之如於是舞刀為戲漸漸來前稜惡而呵之不止叱左右使牽去如直前害稜敦聞而陽驚亦捕如誅之
杜曾為竟陵太守先是胡亢聚衆竟陵自號楚公假曾為太守曾既殺亢并其衆自稱南中郎將
前秦張猗為王兖功曹兖固守博陵與慕容垂相持垂遣將慕容驎攻兖于博陵兖糧竭矢盡猗踰城聚衆應驎兖臨城數之曰卿秦之人也吾卿之君也起衆應賊號稱義兵何名實相悖之甚卿兄往合鄉宗親逐城主天地不容為世大戮身滅未幾卿復續之卿見為吾吏親尋干戈競為戎首為爾君者不亦難乎今人可取卿一切之功寧能忘卿不忠不孝之事古人有云求忠臣必出孝子之門卿母在城不能顧之何忠義之可望惡不絶世卿之謂也不圖中州禮義之邦而卿門風若斯卿去老母如脱屣吾復何論哉既而城陷兖及固安侯苻鑒竝為驎所殺
苻師好者纂之弟也苻登之討姚萇使蘭犢率衆數萬自潁陽人子和寧與苻纂首尾將圖長安師好勸其兄稱尊號纂不從乃殺纂自立為秦公蘭犢絶之皆為姚萇所敗
南齊劉祥初為臨川王驃騎從事中郎祥兄勑為廣州卒官祥就勑妻求還資事聞朝廷
齊人姓周〈史不書名〉陸超之門生也超之預晉安王議徐𤣥慶欲囚將還都而超之亦端坐待命周謂殺超之當得賞乃伺超之坐自後斬之頭墮而身不僵𤣥慶嘉其節厚備殯斂周又助舉棺未出戸棺墜正壓其頭折死聞之者莫不以為有天道焉
于琳之為晉安王子懋中兵參軍即子懋之母阮同産弟也子懋鎮潯陽聞鄱陽隨郡二王見殺欲起兵赴難母阮在都遣書欲密迎上阮阮報琳之為計琳之弟瑶之馳告高宗高宗遣王廣之裴叔業與瑶之先襲潯陽琳之說子懋重賂叔業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說叔業請取子懋叔業遣軍主徐𤣥慶將四百人隨琳之入州城僚佐皆奔散琳之從二百人拔刃入齋子懋罵曰小人何忍行此事琳之以袖鄣面使人害之
梁羊鵾為侯景庫真都督景以其妹為小妻及景敗鵾密圖之乃隨其東走景於松江戰敗惟餘三舸下海欲向𫎇山會景晝寢鵾語海師此中何處有䝉山汝但聽我處分遂直向京口至湖豆洲景覺大驚聞岸上云郭元建猶在廣陵景大喜將依之鵾拔刀叱海師使向京口鵾與王元禮謝答仁弟葳蕤竝景之昵也三人謂景曰我等為王百戰百勝自謂無敵卒至於此豈非天乎今就王乞頭以取富貴景欲透水鵾抽刀斫之景乃走入船中以小刀抉船鵾以矟入刺殺之
後魏崔鍾為金紫光禄大夫兄敞亡後鍾貪其財物誣敞息子積等三人非兄之裔辭訴累歲人士嫉之爾朱世隆為尚書令奏除其官終身不齒
崔僧淵原妻房氏生二子伯驎伯驥後薄房氏更納平原杜氏僧淵之徙也與杜俱去生四子伯鳳伯龍伯螭伯虯得還之後棄絶房氏遂與杜氏及四子家于青州伯驥與母房氏居于冀州雖往來父間而心存母氏孝慈之道頓阻一門僧淵卒年七十餘伯驎雖往奔赴不敢入家哭沙門寺伯龍性剛躁父亡後與兄伯驎訟競嫡庶竝以刀劔自衞若怨讎焉
崔模初事慕容氏後為宋滎陽太守太武神䴥中滑臺平模歸降始模在南妻張氏有二子仲智季柔模至京師賜妻金氏生子幼度仲智等以父隔遠乃聚貨物間託關境規贖模歸其母張氏每謂之曰汝父性懷本自無決必不能來也行人遂以財賄至都當竊模還模果顧念幼度等指幼度謂行人曰吾何忍捨此軰令坐致刑辱當為爾取一人使名位不減於我乃授以申謨謨宋東郡太守與朱修之守滑臺神䴥中被執入國俱得賜妻生子靈度申謨聞此乃棄妻子走還江外靈度刑為閹人
崔攸之者道固之兄也道固父輯為太山太守道固賤出適母生攸之目連等輕侮之輯謂攸之曰此兒姿識如此或能興人門户汝等何以輕之攸之等遇之彌薄畧無兄弟之禮時宋孝武帝為徐兖二州刺史得辟他州民為從事輯乃資給道固令其往南既至彭城帝以為從事會青州刺史新除過彭城帝謂之曰崔道固人身如此豈可為寒士至老乎而世人以其偏庶便相陵侮可為歎息青州刺史至州辟為主簿轉治中後為宋文帝諸子參軍事被遣向青州募人長史已下皆詣道固諸兄等逼道固所生母自致酒炙於客前道固驚起接取謂客曰家無人力老親自執劬勞諸客皆知其兄等所作咸起拜謝其母母謂道固曰我賤不足以報貴賔汝宜答拜諸客皆歎羙固母子賤其諸兄
穆壽太武時與崔浩等輔政遇諸父兄弟有如僕𨽻夫妻竝共食而令諸父食餕餘其自矜無禮如此為時人所鄙笑
王建為左大夫建兄㢠諸子多不順法建具以狀聞㢠父子伏誅
李寳凉王暠孫也太武討沮渠無諱寳奉表歸誠累遷鎮北將軍李氏自初入魏人位兼舉因寳子冲寵遇遂為當世盛門而仁義吉凶情禮淺薄期功之服殆無慘容至於窘乏不加拯濟識者以此貶之
陸定國娶河東桞氏生子安保後納范陽盧度世女生昕之二室俱為舊族而嫡妾不分定國亡後兩子爭襲父爵僕射李冲有寵於時與度世子泉婚親相好冲遂左右申助之繇是承爵尚主職位赫奕安保沈廢貧賤不免飢寒
宼彌為尚書郎為城陽王徽所親待孝莊永安末徽避爾朱兆脫身南走歸命於彌彌不納遣人加害時論深責之
盧度世者散騎常侍𤣥之子也𤣥有五子嫡唯度世餘淵敏昶尚皆别生及度世為中書學生以崔浩之難其庶兄弟嘗欲危害之度世常深忿恨及度世有子每誡約令絶妾孽不得使長後患至淵兄弟婢賤生子雖形貌相類皆不舉接為識者所非
張彞為光禄大夫既貴大起第宅微號華侈頗侮其疎宗舊戚不甚存紀時有怨憾焉
李靜齊州刺史元護之弟也為前將軍性甚貪忌兄亡未斂便剝脱諸妓服玩及餘財物
斛斯椿為車騎將軍恒州刺史及爾朱榮之死椿與爾朱度律仲逺等北拒齊獻武王次陽平會爾朱兆與度律等相疑遁還椿後復與度律等同拒義旗敗於韓陵椿謂都督賈顯智等曰若不先執爾朱我等死無類矣遂與顯智等夜於桑下盟約倍道兼行椿入北中城收爾朱部曲盡殺之令長孫稚賈顯智等率數百騎襲爾朱世隆彥伯兄弟斬於閶闔門外椿入雒懸世隆兄弟首於其門樹椿父出見謂椿曰汝與爾朱約為兄今何忍懸其頭於門樹寧不愧負天地乎椿乃傳世隆等首并囚度律天光於齊獻武王
馮穆為員外通直散騎常侍穆與叔輔興不和輔興亡贈相州刺史祖載在庭而穆方高車良馬恭受職命言宴滿堂忻笑自若為御史中丞東平王匡所劾
裴茂伯為廣平王文學與兄景融别居景融貧窘茂伯了無賑恤殆同行路世以此貶薄之
李洪之為秦益二州刺史洪之微時妻張氏助洪之經營資産自貧至貴多所補益有男女幾十人洪之後得劉氏劉芳從妹也洪之欽重而疎薄張氏為兩宅别居偏厚劉子繇是二妻妬競互相訟詛兩宅母子往來如讎及𦲷西州以劉自隨
高遵字世禮渤海蓨人父濟隂太守遵賤出其兄矯等嘗欺侮之及父亡不令在䘮位遵為立忠將軍齊州刺史建節歴本州宗鄉改觀而矯等彌妬毁之遵為中書侍郎弟次文雖無官位而貲産巨萬遵每責其失而結憾於遵吉凶不相及時論責之
北齊陳元康為高祖相府功曹參軍時魏尚書僕射范陽盧道處女為右衞將軍郭瓊子婦瓊以死罪没官高祖啓以賜元康為妻元康乃棄故婦李氏識者非之薛琡為尚書僕射乆在省闥閑明簿領然天性險忌情義不篤魏東平王元康妾張氏婬逸放恣琡初與姦通後納以為婦咸共謗之逐前妻于氏不認其子怨家内忿競相告列深為世所譏鄙
韋子粲字暉茂京兆人佐郡功曹史累遷為大行臺郎中從爾朱天光平關右周武入關以為南汾州刺史神武命將出討城陷子弟俱被獲送晉陽䝉放免以粲為并州長史累遷豫州刺史卒初子粲兄弟十三人子姪親屬闔門百口悉在西魏以子粲陷城不能死難多致誅滅歸國獲存唯與弟道諧二人而已諧與粲俱入國粲富之後遂特棄道諧令其異居所得廪禄畧不相及其不顧恩義如此
李訢獻文帝時為湘州刺史以貪黷被告尚書李敷與訢少長相好每左右之及訢就劾有司諷訢告敷隱罪可得自全又趙郡范摽具條列敷兄弟事狀有司以聞敷坐得罪詔列訢貪冒罪應死以糾李敷兄弟故得降免有司百鞭髠刑配為厮役後訢為太倉尚書亦信任摽腹心之事皆以告之摽以無功起家拜盧奴令及明太后臨朝摽知后忿訢又知内外疾之會鎮南人告訢外叛乃徵訢至京師言其叛狀訢曰無之引摽證訢言爾妄云知我吾又何名雖然爾不顧余之厚徳而忍為此不仁甚矣摽曰何若李敷之徳於公公昔忍於敷摽今敢不忍於公乎遂見誅
楊寛邯鄲人也楊愔父津為并州刺史北道大行臺愔隨之任寛求義從出藩愔請津納之俄而孝莊幽殁愔時適欲還都行達邯鄲過楊寛家為寛所執至湘州見刺史劉誕以愔名家盛徳甚相嗟念付長史慕容白澤禁止焉
元景安永之子也永兄杜襲爵陳留王杜卒子景皓嗣天保時諸元帝室親近者多被誅戮疏宗如景安之徒議欲請姓高氏景皓云豈得棄本宗逐他姓大丈夫寧可玉碎不能瓦全景安遂以此言白顯祖乃收景皓誅之家屬徙彭城繇是景安獨賜姓高氏自外聽從本姓永弟种子豫字景豫美姿儀有器幹為濮陽郡守魏彭城王韶出鎮定州啓為定州司馬及景安告景皓慢言引豫云相應和豫占云爾時以衣袖掩景皓口云兄莫妄言及問景皓與豫所列符同獲免自外同聞語者數人皆流配遠方豫卒於徐州刺史
後周司馬消難高祖時為大將軍性貪滛輕於去就故世之言反覆者皆引消難云其妻高氏齊神武之女在鄴敬重之後入關便相棄薄消難之赴䢵州留高及三子在京高言於隋文曰滎陽公性多變詐今以新寵自隨必不顧妻子願防慮之消難入陳而高母子因此獲免
隋李安字𤣥德高祖相周引之左右遷職方中大夫復拜安弟哲為儀同安叔父梁州刺史璋時在京師與周趙王謀害高祖誘哲為内應哲謂安曰隨之則不忠言之則不義失忠與義何以立身安曰丞相父也其可背之遂隂白之及王等伏誅將加官賞安頓首而言曰兄弟無汗馬之勞過𫎇奬擢合門竭節無以酬謝不意叔父無狀為兇黨之所熒惑覆宗絶嗣其甘若薺𫎇全首領為幸實多豈可將叔父之命以求官賞於是俯伏流涕悲不自勝高祖為之改容曰我為汝特存璋子乃命有司罪璋正身高祖亦為安隱其事而不言尋授安開府
唐邴元真為李密右長史高祖武徳元年密將入雒口倉城元真已遣人潛引王世充密隂知之不發其事欲待世充兵半渡雒水然後擊之及世充軍至密候騎不時覺比將出戰世充軍已濟矣密自度不能支引騎而遁徑赴武牢元真竟以城降於世充
鄧曉武徳初為李軌尚書左丞使長安聞軌敗舞蹈稱慶高祖曰汝委質於人為使來此聞軌淪陷曾無戚容茍悅朕情妄為慶躍既不能留心於李軌何能盡節於朕乎曉無以對
丘行恭為左衞將軍貞觀中坐與嫡兄爭𦵏所生母為法司所劾除名
趙履温為易州刺史履温即侍中桓彥範妻兄也彥範誅張易之後奏言先與履温謀其事於是召拜司農少卿履温徳之遂以二婢遺彥範及彥範罷知政事履温又脅奪其婢大為時論所譏焉
房孺復太尉琯之子為浙西從事初娶鄭氏惡賤其妻多畜婢僕妻之保母亟言之孺復乃先具棺櫬而集家人生斂保母遠近驚異及妻在産蓐未三日遽令上船即路數日妻遇風而卒孺復以宰相子少年有浮名而姦惡未甚露累拜杭州刺史
韓尚書右丞臯之從弟也臯恃前軰頗以簡倨自處順宗時王叔文黨盛臯嫉之謂人曰吾不能事新貴幸於叔文以告之因出為鄂州刺史岳鄂蘄沔等州觀察使
梁朱瑾為兖州節度使乾寧二年春太祖令大將朱友恭攻瑾瑾掘塹柵以環之朱瑄遣將賀環及蕃將何懐寳赴援為友恭所擒十一月瑾從兄齊州刺史瓊以州降太祖令執賀環懷寳及瓊狥於城下謂瑾曰卿兄已敗早宜效順瑾偽遣牙將胡規持書幣送降太祖自至延壽門外與瑾交語瑾謂太祖曰欲令大將送符印願得兄瓊來押領所貴骨肉盡布腹心也太祖遣瓊與客將劉捍取符印瑾單馬立于橋上揮手謂捍曰可令兄來余有密欵即令瓊往瑾先令驍果董懐進伏于橋下及瓊至懐進突出擒瓊而入俄而斬瓊首投於城外太祖乃班師
王珂河中人父重榮河中節度使唐僖宗光啓三年重榮為部將常行儒所害推重榮弟重盈為蒲帥以珂為行軍司馬及重盈卒軍府推珂為留後時重盈子珙為陜州節度使瑶為絳州刺史繇是爭為蒲帥瑶珙連上章論列又與太祖書云珂非吾兄弟蓋余家之蒼頭也小字忠兒安得繼嗣珂亦上章云亡父有興復之功又遣使求援於太原李克用為保薦於朝昭宗可之既而珙厚結王行瑜李茂貞韓建為援三鎮互相表薦昭宗詔諭之曰吾以太原與重榮有再奏之功已俞其奏矣乾寧二年五月三鎮率兵入覲賊害時政請以河中授珙瑶又連兵以攻河中克用聞之出師以討三鎮瑶珙兵退晉師拔絳州擒瑶斬之及克用駐軍於渭北昭宗以珂為河中節度使正授旄鉞克用因以女妻珂珂至太原謝婚成禮克用令李嗣昭將兵助珂攻珙於陜焉馬希聲湖南節度楚王殷之次子也殷初薨長子希振次當嗣立時希聲以先為副使方握權私遣其大將歐宏練矯父命請立為帥乃自稱留後
後唐劉守文為滄州節度唐天祐六年五月守文為其弟守光敗於薊州之雞蘇守文為弟所擒歸幽州初劉仁恭輦幽府積實營大安山以自固會汴人攻其城守光堅守之因自為幽帥囚仁恭于大安别室守文素蓄奸謀志大才短利燕薊之土疆乃令子延祐質於汴自將兵討守光以迎父為名頻年出軍不利至是大舉以重賂誘契丹吐渾之衆合四萬屯薊州運滄景芻粟海船而下以給軍費及大戰守光之兵敗也守文詐慈單馬立于陣場泣諭於衆曰勿殺吾弟為守光將元行欽識之見擒滄州失帥自潰守光復縶兄於别室援以叢棘滄州兵敗守光乃進攻滄州滄州賔佐孫鶴呂兖以推守文之子延祚為滄州帥守光𢹂守文於城下攻圍累月城中乏食人餓殍軍士食人百姓食墐土驢馬相遇食其鬃士人出入多為强者屠殺呂兖率城中饑羸丁口以麩麫飼之團為宰殺務旋烹以充軍食危酷之狀遠古未聞延祚力窮以城降守光守光以其子繼威為滄帥大將張邁進佐之守光既得志父兄雖結託於我而以狀告梁祖曰臣守光謬叨戎寄向受國恩既有血誠合宜披訴伏自陛下初登寳位纔建皇基四方尚擾於干戈諸道未賔於聲敎唯臣不勞兵刃不俟詔書便貢表章率先歸欵致令河北一面晏然無虞其後又以河東結搆邠岐朋附淮蜀乆稽天討屢軫宸襟臣又密設機謀指揮夏侯敬受已下令翻賊寨遣向朝廷鑾輿纔至於陜郊兵騎悉歸於行在使兇渠北遁致翠輦東歸獲立微勞稍寛聖慮其於向國粗竭丹誠昨者兄守文遽於明時擅興兵革堅貯吞并之志全無友愛之情誑惑宸聰即言迎侍勾牽戎虜元逞他圖兄之行藏臣實所諳悉當於此際備見狡謀必知要當道之土疆為朝廷之患害累曾申奏莫不丁寧今者既破賊軍足以細驗前事昨於陣上所殺契丹兵馬絶多及寨内收得契丹與往來文字不少今又捉得自來與臣兄謀事人道士褚𤣥嗣學院使鄭緖等皆言兄本計謀極大妄動絶深不唯窺取其一方實亦將圖於大事茍非臣親當戰陣手執干戈大掃羣兇生擒戎首則滄州得志蕃衆轉狂合勢連衡為患非細固不是臣自矜小㨗妄有飾詞其褚𤣥嗣等分析文狀謹同封進其褚𤣥嗣文狀多述守文結搆說誘幽州將士及會契丹窺筭幽州城池皆是自相魚肉又言如守文得志必謀亂中原以迎侍為名實欲并吞燕薊又滄州皷角門東有誓衆碑一所其辭願破梁國却興唐朝及見幽州歸向朝廷遂拆却碑樓其碑坑於樓下文字見在又守文所遣男延祜入質不是親兒又守文令褚𤣥嗣將琉璃水精金銀等器錦綵與契丹將領約取幽州後别圖富貴其契丹少君遂差使還書願與守文勑命守文乃言得契丹下大夫所贊也梁祖覽之大噱守光復置書於莊宗言同破偽梁事
李小喜幽帥劉守光之愛將雖守光兇滛出於天性然而稔惡侈毒多為小喜贊成燕城將破前一日踰垣請罪莊宗宥之至守光之將伏鑕泣而訴曰臣死無恨敎臣為惡不早歸向者繇小喜熒惑故也罪人不死臣必訴於地下急召小喜至小喜瞋目睨守光曰囚父殺兄烝滛骨肉亦小喜敎耶守光大慙帝怒其失舊君之節即命斬之
王緘先事幽州劉仁恭後歸莊宗及從征幽州既獲仁恭父子莊宗命緘為露布觀其㫖趣緘既起草無所辭避義士以此少之
張文禮者鎮州之大將大為趙王王鎔倚任文禮見鎔之政荒僻嘗蓄異圖酒酣之後對左右每惡言聞者莫不寒心唯鎔待之如初畧無猜間及獻言者漸為腹心乃以符習代其行營以文禮為防城使自此專其間隙及鎔殺李宏規委政於其子昭祚昭祚性偪戾未識人間情偽素飬名持重坐作貴人既事權在手朝夕欲代其父向來附勢之徒無不族滅初李宏規李藹持權使事樹立兄弟子姪及諸親舊分董要職故奸宄之心不能揺動文禮頗深畏憚及宏規見殺其部下五百人懼罪將欲奔竄聚泣偶語未有所之文禮因其離心密以奸詞激之曰令公命我盡坑爾曹我念爾曹十餘年荷戈隨我為國為家不忍一朝併膏鋒刃我若不即殺汝則得罪於令公我若不言又負爾軰事既如斯其將柰何衆軍感泣是夜作亂殺王鎔父子舉族灰滅唯留王昭祚妻朱氏以通汴人尋間道告曰王氏䘮於亂軍普寧公主無恙文禮狥賊帥張友順所請因為留後於潭城視事以事上聞兼要旄節亦奉牋勸進上含容之可其請文禮比厮役小人偶居重任行歩動息皆不自安出則千餘人露刃相隨賊殺不辜莫可勝載自度罪逆難容尚慮王師問罪奸心百變或陳情梁汴託援契丹多脩絹書藏於蠟彈塞上烽鋪黄河渡口往往擒獲其使莊宗遣人送還繇是愈切慙恐先是腹上患疽醫藥無効聞史建瑭下趙州驚悸而卒其子處瑾秘䘮軍府内外皆不之知每日於寢室前問安如生處瑾與其腹心韓正時參決大事同謀姦惡
温韜初事梁為許州節度使累官至檢校太尉平章事韜素善趙巖每依附之莊宗入汴巖恃韜與已素厚遂奔許州韜延之於第斬首傳送闕下
李繼儔潞州節度嗣昭之子也初嗣昭死其子繼韜以州叛及繼韜伏誅之後詔其兄繼儔赴闕時繼儔權知軍府繼韜房中所畜婢僕玩好之類悉為已有每日於其房中料選妓妾筭較財物遷延不時上路其弟繼達怒謂人曰吾仲兄被罪父子誅死骨肉之情自然傷痛大兄不仁樂禍畧無慟懐二弟併命言音尚在而便烝滛妻妾詰責貨財慙恥見人生不如死繼達服縗麻引數百騎坐於㦸門呼曰為我反乎即令人斬繼儔首投於㦸門之内繼達弟繼珂聞其亂也募市人千餘攻于城門繼達登城樓知事不濟啟于城東門至其私第盡殺其孥得百餘騎出潞城門將奔契丹行不十里麾下奔潰自剄於路隅其下小校薛萬金率衆歸於闕下李繼忠初為北京皇城使明宗天成三年十月繼忠弟姪三人進馬二百五匹金器八百兩銀萬兩家機錦百疋白羅三百疋綾三千疋絹三千疋繼忠者故昭義帥嗣昭之子少有心疾其母楊夫人自潞州積聚百萬輦於并州私第繼韜之叛没之于官莊宗南郊助大半賞給兄繼韜伏法其母又輦及晉者餘百兩楊氏卒其弟相州刺史繼能潞府司馬繼襲聞哀俱至繼忠等詣官告變繼能繼襲伏法弟姪遂得分其所聚故有獻聶嶼明宗時為起居舍人嶼早依郭崇韜門庭致身朱紫名登兩史浙江使廻生涯巨萬嶼為河東節判時郭氏次子之婦孀居於家嶼䘮偶未乆復忍而納幣人皆罪之明宗在藩邸時素聞其醜聲天成中與温韜等同詔賜死
晉秘瓊初仕後唐為董温琪衞内指揮使倚以腹心及温琪為幽州連帥趙徳鈞所奏同赴太原之役軍敗没蕃瓊乃害温琪之家載其屍都以一坎瘞之温琪在任貪暴積鏹巨萬瓊悉輦之以藏其家遂自稱留後李彝殷為夏州節度使天福末奏衞内指揮拓拔崇斌等五人作亂當時收擒處斬訖相次綏州刺史李彝敏擅將兵士直抵城門尋差人掩殺彝敏知事不濟與弟五人將家南走詔李彝敏潛結兇黨顯恣逆謀骨肉之間尚興屠害炤臨之内難以含容送夏州處斬
李鏻初入恒山謁要人李宏規以宗姓請兄事之繇是得進趙王王鎔辟為從事鎔卒復為王徳明賔客徳明使鏻聘於唐莊宗鏻密疏徳明之罪且言可圖之狀莊宗嘉之及恒山平以鏻為霸府支使嘗從容請於莊宗曰鏻有四子請誅之莊宗問其故對曰此軰生於恒山稟悖亂之氣不可留也莊宗笑而止
漢馬希蕚湖南節度希範弟希廣之庶兄希範卒大將等立其母弟希廣繼位希蕚自桂州為朗帥而怒希廣擅命始搆參啇之隙漢高祖乾祐中希廣希蕚交訴於朝廷累降詔命和解之而濳佑希廣於是希蕚怨望乃依附淮夷未幾率朗人及溪洞羣蠻向長沙為長沙軍所敗三年希蕚大合羣蠻再攻長沙陷希廣及其妻皆杖死於市左右用事者皆臠割而死希蕚自號楚王武安軍節度使
周王繼宏在晉為奉國指揮使虜陷中原從虜主至相州遂令以本軍戍守虜主留高唐英為相州節度使唐英善待繼宏每𠉀其第則升堂拜繼宏之母贈遺甚厚倚若戚親又給與兵仗略無猜忌會虜主死漢祖赴雒唐英遣使歸漢漢祖大悅將厚待唐英使未廻繼宏與指揮使樊暉等共殺唐英繼宏自稱留後令判官張易奉表于漢祖人或責以見利忘義繼宏曰吾儕小人也若不因利乘便以求富貴畢世以來未可得志也及漢祖討杜重威至徳清軍繼宏來朝乃授節旄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四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佻薄
詩曰視民不佻禮曰小人以薄蓋佻薄者前哲之所戒也淳素既隱道化多缺仁厚之俗替而侮慢之風長其有搢紳之士簡傲之民忘謹愿之規恣忿躁之性以嘲玩為辯以陵忤為材譏議人物貶忽僚友或劇言而歴詆或顧影而自嘉執屏面以疾驅著岑牟以疊曲脱散冠帶怠棄司存踰越典常敗亂雅俗以至干白簡之奏陷丹筆之議而不悔焉於戲處其厚而不處其薄者誠君子哉
漢張敞為京兆尹無威儀時罷朝會過走馬章臺街〈在長安中章臺下街也〉使御史驅自以便面拊馬〈便面所以障面蓋之類也不欲見人以此自障面則得其便故曰便面亦曰屏面〉又為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尹眉嫵〈嫵音詡北方人謂媚好為詡畜又音舞嫵好媚也〉有司以奏敞帝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内夫婦之私有過於畫眉者帝愛其能弗備責也然終不得大位
後漢孔融字文舉為少府融與蔡邕素善邕卒後有虎賁士貌似蔡邕者融每酒酣輙引與同坐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袁紹之敗也融與曹公書曰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曹公以融學博謂書傳所記後見問之對曰以今度之想其當然爾〈時曹公平紹以袁熈妻甄氏賜五官中郎將即魏文帝也〉禰衡平原人少有才辯而尚氣剛傲好矯時慢物興平中避難荆州建安初來遊許下是時許都新建賢士大夫四方來集或問衡曰盍從陳長文司馬伯達乎對曰吾焉能從屠沽兒耶又問荀文若趙稚長云何衡云文若可借面弔䘮稚長可使監厨請客唯善魯國孔融及𢎞農楊修嘗稱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徳祖餘子碌碌莫足數也孔融愛衡才數稱衡於曹公曹公欲見之而衡素相輕疾自稱狂病不肯往而數有恣言曹公懐忿而以其才名不欲殺之聞衡善擊皷乃召為皷史因大會賓客閱試音節諸史過者皆令脫其故衣更著岑牟單絞之服〈曹公欲辱衡乃令人錄用為皷史後至八月朝普天閱試音節作三重閤列坐賓客以帛絹制作衣岑牟一單絞及小褌通史志曰岑牟皷角士胄也絞蒼黄之色也〉次至衡衡乃為漁陽參撾𨄌蹀而前〈衡擊皷作漁陽摻搥蹋地來前躡皷足脚容態不常皷聲甚悲易衣畢復擊皷摻搥而去至今有漁陽参搥自禰衡始也撾者擊皷杖也〉容態有異聲節悲壯聽者莫不慷慨衡進至曹公前而止吏訶之曰皷史何不改裝而敢輕進乎衡曰諾於是先觧衵衣次釋餘服裸身而立徐取岑牟單絞而著之畢復參撾而去顏色不怍曹公笑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孔融退而數之曰正平大雅固當爾邪因宣曹公區區之意衡許往融復見曹公說衡狂疾今求得自謝曹公喜敕門者有客便通待之極晏衡乃著布單衣疎巾手持三尺挩杖〈挩木杖也音陀活反〉坐大營門以杖捶地大罵吏曰外有狂生坐於營門言語悖逆請收案罪曹公怒謂融曰禰衡竪子孤殺之猶雀䑕爾顧此人素有虛名逺近將謂孤不能容之今送與劉表視當何如於是遣人騎送之臨發衆人為之祖道先供設於城南乃更相戒曰禰衡悖虐無禮今因其後到咸當以不起折之也及衡至衆人莫肯興衡坐而大號衆問其故衡曰坐者為冢卧者為屍屍冢之間能不悲乎至荆州劉表甚賓禮之後復侮慢於表表恥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故送衡與之祖亦善待焉後黄祖在𫎇衝船上大會賔客而衡言不遜順祖慙乃訶之衡更熟視曰死公云等道〈死公罵祖也等道猶今言何勿語也〉祖大怒令五伯將出欲加箠衡方大罵祖恚遂令殺之祖主簿素疾衡即時殺焉祖子射徒跣來救不及祖亦悔之乃厚加棺斂衡時年二十六
魏何晏尚太祖女為駙馬都尉得賜爵為列侯又其母在内晏性自喜動静粉白不去手行歩顧影
鄧颺為中郎與李勝等為浮華友及入兼中書郎浮華事發被斥出遂不復用
蜀彭羕廣漢人姿性驕傲多所輕忽惟敬同郡秦子敕薦之於太守許靖仕州不過書佐後又為衆人所謗於州牧劉璋璋髠鉗羕為徒𨽻
李譔為右中郎將侍太子太子愛其多知甚悅之然體輕脫好戲啁故世不能重也
晉阮籍魏末為歩兵校尉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母終嵇喜來弔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乃齎酒挾琴造焉籍大悦乃見青眼繇是禮法之士疾之若讎
阮咸為散騎常侍咸初與叔父籍居道南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貧七月七日北阮盛曬衣服皆錦綺燦目咸以竿挂大布犢鼻於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復爾耳
潘岳為河陽令負才鬱鬱不得志時尚書僕射山濤領吏部王濟裴楷等竝為武帝所親遇岳内非之乃題閣道為謡曰閣道東有大牛王濟鞅裴楷輶和嶠刺促不得休
陸玩初為元帝丞相參軍嘗詣王導食酪因而得疾與導牋曰僕雖吴人幾為傖鬼其輕易權貴如此
謝絢會稽王驃騎長史重之子也絢曾於公坐戲調無禮於其舅袁湛湛甚不堪之謂曰汝父昔已輕舅汝今復來加我可謂世無渭陽情也絢父重即王胡之外孫與舅亦有不恊之論湛故有此及云
王徽之為大司馬桓温參軍蓬首散帶不綜府事又為車騎桓冲騎兵參軍冲問卿署何曹對曰似是馬曹又問管幾馬曰不問馬何繇知數又問馬比死多少曰未知生焉知死嘗從冲行値暴雨徽之因下馬排入車中謂曰公豈得獨擅一車冲嘗謂徽之曰卿在府日乆比當相料理徽之初不酬答直高視以手版拄頰云西山朝來致有爽氣爾
王獻之為中書令時郗愔子超有重名獻之兄弟自超未亡見愔嘗躡履問訊甚脩舅甥之禮及超死見愔慢怠履而候之命席使遷延辭避愔每慨然曰使嘉賔〈超字嘉賔〉不死䑕子敢爾邪
顧愷之初為荆州刺史殷仲堪參軍愷之矜伐過寔少年因相稱譽以為戲弄又好吟詠自謂得先賢風制或請其作雒生詠答曰何至作老婢聲
苻朗以前秦青州刺史來降既至揚州風流邁於一時超然自得志陵萬物所與晤言不過一二人而已驃騎長史王忱江東之雋秀聞而詣之朗稱疾不見沙門釋法汰問朗曰見王吏部兄弟未朗曰吏部為誰非人面而狗心狗面而人心兄弟者乎王忱醜而才慧國寳羙貌而才劣於弟故朗云然汰悵然自失其忤物侮人皆此類也謝安嘗設讌請之朝士盈坐竝杌褥壺席朗每事欲誇之唾則令小兒跪而張口既唾而含出頃復如之
宋范泰為光禄大夫時領軍將軍趙倫之性野拙人情世務多所不觧乆居方伯頗覺富盛入為護軍資力不稱以為見貶泰好戲謂曰司徒公𡙇必用汝老奴我不言汝資地所任要是外戚高第所至倫聞之大喜每載酒肴詣泰
王惠為征虜長史時會稽内史劉懐敬之郡送者傾京師惠亦造别還過從弟球球問向悉何所見惠曰覺即時逢小人爾
荀伯子為御史中丞少好學博覽經傳而通率好為雜語戲傲閭里故以此失清途
范為太子詹事性精微思致觸類多善衣裳器服莫不增損制度世人皆法學之撰和香方其序曰麝本多忌過分必害沈寔易和盈斤無傷零藿虛燥詹唐黏濕甘松蘇合安息鬱金㮈多和羅之屬竝被珍於外國無取於中土又棗膏昏鈍甲煎淺俗非唯無助於馨烈乃當彌憎於尤疾也此序所言悉以比類朝士麝本多忌比庾炳之零藿虛燥比何尚之詹唐黏濕比沈演之棗膏昏鈍比羊元保甲煎淺俗比徐湛之甘松蘇合比慧林道人沈寔易和以自比也
謝惠連為彭城王法曹參軍㓜有才悟而輕薄不為父方明所知
何長瑜為臨川王義慶平西記室參軍嘗於江陵冩書與宗人何朂以韻語序義慶川府寮佐云陸展染鬢髮欲以媚側室青青不觧人星星行復出如此者五六句而輕薄少年遂演而廣之凡厥人士竝為題目皆加劇言苦句其文流行義慶大怒白文帝除為廣州所綂増城令
劉瑀為益州刺史既行甚不得意至江陵與顏峻書曰朱循之三世叛兵一旦居荆州青油幕下作謝宣明面見向使齊師以長刀引吾下席於吾何有正恐匈奴輕漢爾及為吏部尚書意彌憤憤族叔秀之丹陽尹瑀又與親故書曰吾家黑面阿秀遂居劉安衆處朝廷不為多士
羊志善醫術孝武殷貴妃薨令志哭殷氏志亦嗚咽他日有問志者卿那得此副急淚志時新䘮姬答曰我爾日自哭亡妾耳志滑稽善為謔帝亦愛狎之
南齊王瞻宋徐州都督𤣥謨之子初仕宋為王府參軍嘗詣劉彥節直登榻曰君侯是公孫僕是公子引滿促膝唯余二人彥節外迹雖酬之意甚不悅豫章王嶷少時早與瞻友瞻嘗𠉀嶷高論武帝時在大牀寢瞻謂嶷曰帳中人物亦復隨人寢興嶷言次忽問王景文兄楷賢愚何如殷道矜瞻曰卿遂復言他人兄耶武帝笑稱嶷小名王汝兄愚那得忽来王參軍此句瞻曰直恐如卿來譚武帝銜之未嘗形於色後歴黄門侍郎及齊建元初瞻為永嘉太守詣闕跪拜不如儀武帝知之召入東宫仍送付廷尉殺之命左右啟高帝曰父辱子死王瞻傲廷臣輒已收之高帝曰此何足計及聞瞻已死乃默無言
丘靈鞠為驍騎將軍嘗還東詣司徒褚淵别淵不起曰比脚疾更增不復能起靈鞠曰脚疾亦是大事公為一代鼎臣不可復為覆餗其強切如此不持形儀唯取笑適又不樂武位謂人曰我應東還掘顧榮冢江南地方數千里士子風流皆出此中顧榮忽引諸傖度妨我軰塗轍死有餘罪
張融為中書郎風止詭越坐嘗危膝行則曵歩翹身仰首意致甚多隨人同行稽遲不進融與吏部尚書何戢善往詣戢誤通尚書劉澄融下車入門乃曰非是至户外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視澄曰都自非是乃去其為異如此融假還鄉詣王儉别儉立此地舉袂不前融亦舉手謂儉曰歜曰王前儉不得已趨就之融曰使融不為慕勢而令君為趨士豈不善乎嘗歎云不恨我不見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見我後為司徒從事中郎永明中摠明觀講敕朝臣集聽融扶入就榻私索酒飲之問難既畢乃長歎曰嗚呼仲尼獨何人哉為御史中丞到撝所奏免官尋復職王敬則見融革帶垂寛殆將至髀謂之曰革帶太急融曰既非歩吏急帶何為豫章王大會賔僚融食炙始畢行炙人便去融欲求鹽蒜口終不言方揺食指半日乃息出入朝廷皆拭目驚觀之融假東出武帝問融住在何處融答曰臣陸處無屋舟居非水後日帝以問融從兄緒緒曰融近東出未有居止權牽小船於岸上住帝大笑
謝朓為尚書吏部郎朓嘗輕江祏為人祏嘗詣朓朓因言有一詩呼左右取既而便停祏問其故云定復不急祏以為輕已後祏及弟祀劉渢劉晏俱候朓朓謂祏曰可謂帶二江之䨇流以嘲弄之祏轉不堪於是搆而害之
諸葛朂為國子生作雲中賦指祭酒以下皆有形似之目坐繫東冶作東冶徒賦武帝見而赦之
沈瓚之為晉陵令性麄疎好犯太守王亮諱〈臣欽若等曰亮父名攸〉亮不堪遂啓代之瓚之怏怏乃造坐云下官以犯諱被代未知明府諱若為攸字當作無骹尊傍犬為犬傍無骹尊若是有心悠無心攸乞告示亮不及履下牀跣而走瓚之撫掌大笑而去
劉祥為臨川王驃騎從事中郎祥輕言肆行於朝士多所貶忽王奐為僕射祥與奐子融同載行至中途見路人驅驢祥曰驢汝好為之如汝人才皆已令僕
檀超高平金鄉人解褐為州西曹嘗與别駕蕭惠開共事不為之下謂惠開曰我與卿俱起一老姥何足相誇蕭太后惠開之祖姑長沙王道憐妃超祖姑也
卞彬為綏建太守性輕險嘗品第禽獸之目云羊性滛而狠猪性卑而率鵝性頑而傲狗性險而出皆指斥貴勢其蝦蟇賦云紆青拖紫名為蛤魚比令僕也又云蝌斗唯唯羣浮闇水唯朝繼夕聿役如鬼比令史諮事也梁褚緭齊末為揚州西曹遇亂居閭里而輕薄未能自致唯緭獨不達乃與江州刺史陳伯之俱入于魏魏人欲擢用之因元會緭戲為詩曰㡌上著籠冠袴上著朱衣不知是今是不知非昔非魏人怒出為始平太守日日行獵墮馬而死
劉孝綽為祕書監孝綽少有盛名而仗氣負才多所陵忽有不合意極言詆訾領軍臧盾太府卿沈僧畟等竝被時遇孝綽尤輕之每於朝集會同處公卿間無所與語及呼騶卒訪道塗間事繇此多忤於物
張纘為湘州刺史初吴興吴規頗有才學邵陵王綸引為賔客深相禮遇及綸作牧郢藩規隨從江夏遇纘出之湘鎮路繇郢服綸餞之南浦纘見規在座意不能平忽舉盃曰吴規此酒慶汝得陪今宴規尋起還其子翁孺見父不悅問而知之翁孺因氣結爾夜便卒規恨纘慟兒憤哭兼至信次之間又致殞規妻深痛夫子翌日又亡時人為張纘一盃酒殺吴氏三人其輕傲皆此類也
陳陳暄義興國山人以落魄不為中正所品乆不得調太康中徐陵為吏部尚書精簡人物縉紳之士皆嚮慕焉暄以玉㡌簪挿髻紅絲布裹頭袍拂踝靴至膝不陳爵里直上陵坐陵不之識命吏持之暄徐歩而出舉止自若竟無怍容作書謗陵陵甚病之後主之在東宮引為學士及即位遷通直散騎常侍暄素通脫以俳優自居文章諧謬言語不節後主甚親昵而輕侮之
後魏胡叟仕宋為梁秦二州刺史叟少聰慧在魏時京兆韋祖思多蔑時彥知叟至召而見之祖思習常待叟不足聊與温凉叟拂衣而出祖思固留之曰當與君論天人之際何遽而反乎叟對曰論天人者其亡乆矣與君相知何夸言若是也遂不坐而去至主人家賦韋杜二族一宿而成時年十有八矣其述前載無違舊美叙中世有恊時事而末及鄙俗人皆奇其才畏其筆世猶傳誦之以為笑狎
慕容契濟南王白曜弟之子契輕薄無檢以名家子擢為中散
游雅字伯度小名黄頭為祕書監雅性剛戇好自矜誕陵獵人物高允重雅文學而雅輕薄允才允性柔寛不以為恨允將婚于邢氏雅勸允娶于其族允不從雅曰人貴河間邢不勝廣平游人自棄伯度我自敬黄頭貴已賤人皆此類也
楊儉為北雍州刺史與弟寛皆輕薄無行為流人所鄙甄琛為侍中車騎將軍性輕簡好嘲謔故少風望裴伯茂為中書郎與宇文忠之同省嘗侮忽之忠之色黑呼為黑宇
李搆為通直散騎常侍父華有八子搆其長也次敬義為光祿大夫次叔向為徐州鎧曹參軍帶郭浦戍主次幼緒早亡次季循博陵恒山二郡太守次世幹次稚明兄弟竝不脩名行嶮暴無禮為時所賤
畢哲為祕書郎諸畢朝不乏榮貴但帷簿不脩為時所鄙
北齊徐之才初在南齊號為神童陳郡袁昂領丹陽尹辟為主簿人務事宜皆被顧訪郡廨遭火之才起望夜中不著衣披紅服帕出房映光為昻所見功曹白請免職昂重其才術乃特原之後入北為僕射時語人曰我在江東見徐勉作僕射朝士莫不佞之今我亦是僕射無一人佞我何繇可活之才聰辯多智時唐邕白建方貴時人言云并州赫赫唐與白之才蔑之元日對邕為諸令史祝曰卿等位當作唐白又以小史好嚼筆故嘗執管就元文遥口曰借君齒其不遜如此歴事諸帝以戲狎得寵
魏收初為神武晉陽中外府主簿其從叔季景有才學歴官著名竝在收前然收常所欺忽收初赴并頓丘李庶者故大司農諧之子也以華辯見稱曾謂收曰霸朝便有二魏收率爾曰以從叔見比便是邪輸之比卿邪輸者故尚書令陳留公繼伯之子愚癡有名好自入市肆高價買物商賈其所嗤翫收忽季景故方之不遜例多如此收昔在雒京輕薄尤甚人號之魏收驚蛺蝶文襄曾遊東山飲宴文襄曰魏收恃才使氣卿須出其短往復數畨收忽大唱曰楊遵彥理屈已倒遵彥愔字也愔從容曰我綽有餘暇山立不動若遇當塗恐翩翩遂逝當塗者魏翩翩者蝶也文襄先知之大笑稱善文襄又曰向語猶微宜更指斥愔應聲曰魏收在并作一篇詩對衆讀訖云打從叔季景出六百斛米亦不辨此遠近所知非敢妄說文襄喜曰我亦先聞衆人皆笑收雖自由雪不復抗拒終身病之文宣即位除中書令俄兼太子詹事收既輕疾好聲樂善胡舞文宣末數於東山與諸優為獮猴與狗鬬帝寵狎之
司馬子如為司空性滑稽不治檢裁言戲穢褻識者非之
李搆為譙州刺史時人語宋遊道為獮猴面搆嘗因遊道會客因戲之曰賢徒在門外大好人宜自迎接為通名稱族弟遊山遊道出見之乃猴而衣㡌也將與搆絶搆謝之豁然如舊
封孝琰為通直散騎常侍時祖珽輔政孝琰謂珽曰公是衣冠宰相異於餘人近習聞之大以為恨
盧詢祖為築長城子使既有口辯好臧否人物嘗語人曰我昨東方未明過和氏門外〈和氏和士開也〉已見二陸兩源森然與槐桞齊列蓋謂彥師仁惠與文宗那延也邢邵盛譽盧思道以詢祖為不及詢祖曰見未能高飛者借其羽毛知逸勢冲天者翦其翅翮謗毁日至素論皆薄其為人
後周張肅為宣納上士轉中外府記室參軍中山公訓侍讀早有才名性頗輕猾時人比之魏諷
隋盧思道仕北齊為黄門侍郎思道不持操行好輕侮人天保中魏史未出思道先已誦之繇是大被笞辱前後屢犯因而不調
侯白為儒林郎通脱不持威儀好為誹諧雜說人多愛狎之所在之處觀者如市楊素甚狎之素嘗與牛𢎞退朝白謂素曰日之夕矣素大笑曰以我為牛羊下來邪劉炫為太學博士性躁競頗誹諧多自矜伐好輕侮當世為執政所醜繇是官途不遂
宇文化及右翊衞大將軍述之子也性兇險不循法度好乘肥挾彈馳騖道中繇是長安謂之輕薄公子唐崔信明太宗貞觀中為秦川令頗蹇傲自伐常賦詩吟嘯自謂過於李百藥時人多不許之又矜其門族輕侮四海士望繇是為世所譏
杜審言則天登封初以隰城尉預選時蘇味道為天官侍郎審言試判訖謂人曰蘇味道必死人問其故審言曰見吾判即自當羞死矣又嘗謂人曰吾之文章合得屈宋作衙官吾之書迹合得王羲之北面其矜誕如此駱賔王高宗末為長安尉落拓無行好與博徒遊鄧𤣥挺為中書舍人性俊辯機㨗過人每有嘲謔朝廷稱為口寔
喬琳代宗時為監察御史倜儻疎誕好譚諧侮謔僚列頗無禮檢同院御史畢燿初與琳嘲誚往復因成釁隙王縉大厯中與元載同為相載用事縉卑附之不敢與忤然恃才與老多所傲忽載所不悦心希載㫖以言詞凌詬無所忌憚初京兆尹黎幹戎州人也數論事載甚病之而力不能去幹嘗白事於縉縉曰尹南方君子也安知朝禮其嫚而侮人如此
顧况德宗貞元初為著作郎况頗習詩詠而不修檢操宰臣李泌薄其為人置之散位泌殁後以宿憾搆嘲誚之聲為憲司所劾故貶秩
陸長源貞元中歴汝州刺史宣武軍司馬性輕佻言談無度又恃微才傲物所在人畏惡之
孟叔度貞元中為宣武軍節度董晉判官輕佻好慢易軍人軍人皆惡之
温庭筠宣宗大中初舉進士苦心硯席尤長於詩賦然士行塵雜不修邉幅能逐絃吹之音為側𧰟之詞公卿家無頼子弟裴誠令狐縞之徒相與酣飲終日繇是累年不第
梁羅隱唐末舉進士有詩名於天下尤長於詠史然多譏諷以故不中第兩浙節度使錢鏐辟為從事隱戲為詩言鏐微時騎牛操梃之事鏐亦怡然不怒
後唐馬郁唐末為幽州刀筆小吏少負文藝節度使李全忠子威曾問其年郁曰弱冠後兩周星歳傲形于色後威繼父為帥首召郁問曰子今弱冠後幾周星嵗郁但頓顙謝罪威曰如子之事吾平生之所愛也何懼之有因署以府職後為莊宗太原副留守郁初與同幕王緘皆事燕王劉仁恭郁本府名位先逹緘學術雖優然才性梗滯居燕時職官未達故郁在河東稠人廣衆之中頥指緘有所請謁呼王緘而已嘗閱所為文因謂之曰孰知王緘中道有言語得無異乎
盧程初為莊宗河東推官性識驕誕浮薄自矜篤厚君子多所惡焉外恭内狠好幸人災同光初為中書侍郎平章事是時梁將王彦章陷我徳勝寨羣情忷忷内外嚻然帝於楊劉城躬厲士卒晝夜苦戰臣下皆憂之豆盧革與同列議上章規諫請不躬御士卒因言及漢高臨廣武事楚人矢及於胷紿云虜中吾足程曰此劉季之失也幾死老兵衆皆縮頸帝與羣官論士族或曰員外孔龜明善和之家宣聖之後公輔累世得非盛族歟程曰止於孔𠀌之後盛則吾不知也
劉岳為吏部侍郎時馮道初入中書道形神庸陋一旦為丞相人士多竊笑道自月華門赴班岳與工部侍郎任贊偶語見道行而復顧贊曰新相廻顧何也岳曰定是忘持兎園册來道之鄉人在朝者聞之告道因授岳祕書監任贊散騎常侍
晉孔崇弼為散騎常侍無他才但能談笑戲玩人物揚眉抵掌取悅於人
周李知損為諫議大夫少輕薄利口無行梁朝多從貢舉人狹斜之遊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五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巧宦 附勢 朋黨
巧宦
孔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又云富而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是知君子之仕也先勞後祿輔國庇民率履不乖富貴自至小人之心也則異於是不顧其行不信其言阿䛕便辟僥倖險詖以巧宦為臧謀以繇徑為得路憑疣附贅託勢權門懐金輦璧買交貴室期於滿欲了無愧恥既以此得亦以此敗負乘覆餗不謂不幸云爾
漢叚宏濮陽人始事蓋侯信〈景帝王后兄也〉信任宏〈任保舉也〉官亦再至九卿
司馬安汲黯姊子也亦與黯為太子洗馬安文深巧善宦四至九卿以河南太守卒昆弟以安故同時至二千石十人
張湯杜陵人也初為長安吏周陽侯為諸卿嘗繫長安湯傾身事之及出為侯大與湯交徧見貴人給事内史後為廷尉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造至詣也請謁也造音七到反〉是以湯雖文深意忌不專平然得此聲譽而深刻吏多為爪牙用者依於文學之士丞相公孫宏數稱其羙
陳萬年以高第入為右扶風遷太僕萬年廉平内行修㓗然善事人贈遺外戚許史傾家自盡尤事樂陵侯史高丞相丙吉病中二千石上謁問疾〈上謁若今通名也〉遣家丞出謝謝已皆去萬年獨留昏夜廼歸及吉病甚帝自臨問以大臣行能吉薦于定國杜延年及萬年萬年竟代定國為御史大夫八嵗病卒
陳咸萬年子也為南陽太守時車騎將軍王音輔政信用陳湯咸數賂遺湯予書曰即𫎇子公力得入帝城死不恨〈子公湯之字〉後竟徵入為少府
後漢史敞順帝時以佞辯至尚書郡守
魏張既字徳容馮翊高陵人有容儀少小工書疏年十六為郡門下小吏而家富自惟門寒念無以自達乃畜好刀筆及版奏伺諸大吏有乏者輒給與以是見識焉後歴右職
劉類高陽人歴位宰守苛慝尤甚以善循人事不廢於世
晉陸機為平原内史好遊權門與賈謐親善以進趣獲譏
宋何尚之為司空尚書令元凶弑立其子偃為侍中掌詔誥居門下父子竝處權要時為寒心而尚之及偃善攝機宜曲得時譽會文帝即位任遇無改
南齊茹法亮吴興武康人也宋大明世出身為小吏歴齋幹扶侍孝武末年作酒法鞭罰過度法亮憂懼因緣啓出家得為道人明帝初罷道結事阮佃夫用為兖州典籖累至太祖冠軍府行參軍
李安民武帝永明中自撫軍將軍丹陽尹遷尚書左僕射將軍如故安民時屢啓密謀見賞又善結尚書令王儉故世傳儉啓有此授
梁任昉齊明帝建武中仕不過列校東昏永元中紆意於梅蟲兒東昏中旨用為中書郎謝尚書令王亮亮曰卿宜謝梅那忽謝我昉慙而退
宋季雅為南康太守罷郡市宅居呂僧珍之側僧珍問宅價曰一千一百萬怪其貴季雅曰一百萬買宅千萬買鄰及僧珍生子季雅往賀署函曰錢一千閽人少之弗為通彊之乃進僧珍疑其故親自發乃金錢也遂言於帝陳其才能以為壯武將軍衡州刺史
孫亷謙之從子也便辟巧宦齊時已歴大縣尚書右丞天監初沈約范雲當朝用事廉傾意奉之及中書舍人黄睦之等亦尤所結附凡貴要每食廉必日進滋旨皆手自煎調不辭勤劇遂得為列卿御史中丞晉陵吴興太守時廣陵高爽有險薄才客於廉委以文記爽嘗有求不稱意乃為履謎以喻廉曰刺鼻不知𡁲蹋面不知瞋齧齒作歩數持此得勝人譏其不計恥辱以此取名位也
後魏侯天盛與散騎常侍趙修鄰居宣武為修增邑舍擬於諸王其四面鄰居皆賂入其地天盛兄弟越次出補長史大郡
鄧羨孝明時胡太后臨朝為黄門侍郎封安陽子邑三百戸羨曲附左右故獲封焉羨又行貨於錄尚書北海王詳轉大司農少卿出行荆州事轉征虜將軍郢州刺史鎮義陽在州銳於聚斂又納賄於于忠徵為給事黄門侍郎
裴休光南司州刺史颺之子頗有文學善事權門孝明時領軍元乂納其金帛除鎮遠將軍散騎侍郎
席景通善事元乂兼以貨賂乂父繼乂為司空乃引景通為掾
趙雋之為給事中轉謁者僕射為劉騰飬息賂遺權門頻歴顯官而卒
鄭雲為濮陽太守納賄劉騰得為龍驤將軍安州刺史宋穎為魏郡太守納貨劉騰言之於領軍元乂以穎為冠軍將軍凉州刺史
畢義暢孝明時襲南城縣男傾巧無事業善通時要歴郎中尚書侍郎兖州刺史大中正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坐事伏法
北齊敬長瑜武成時為廣陵太守多所受納刺史陸駿將表劾之以貨賂執事和士開以畵屏風詐為長瑜獻武成大悅駿表尋至遂不問焉遷合州刺史
畢義雲為司徒左長史時鄭子默正被任用義雲之姑即子默祖母遂除度支尚書攝左丞子默誅後左丞便解孝昭赴晉陽高元海留鄴義雲深相依附知其信向釋氏嘗隨之聽講為此欵密無所不至
唐薛曜中書令元超之子頗解屬文則天時以附會張易之兄弟歴位正諫大夫
鄭愔中宗神龍中為宣州司士私鑄錢百萬以遺武三思擢為侍御史遷中書舍人景龍中附昭容上官氏累遷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
崔湜中宗景龍中昭容上官氏屢出居外宅湜託附之繇是中宗遇湜甚厚再遷中書侍郎平章事
唐休璟神龍中同中書門下三品在任無所𢎞益以老病罷歸私第休璟年力雖衰進取彌銳時宫人賀婁氏用事而休璟為男取其飬女因以自達拜太子少師同中書門下三品時議譏之
趙彥昭睿宗景雲初自潞州刺史除歸州刺史先是巫媪趙氏昵於韋庶人得封為隴西夫人與彦昭鄰居因附焉及趙氏誅自其家獲彥昭納賄疏故貶官
康廉本商胡𤣥宗天寳中爲安南都護賂遺楊國忠官至將軍肅宗上元二年上表請用私財檢校山南一道驛朝廷以救弊許之仍加侍御史
呂諲天寳末為哥舒翰判官肅宗册立於靈武諲馳赴行在帝深遇之朱光輝李遵在君之側皆希旨論其善諲亦屈已事光輝遵等故驟拜御史中丞進奏無不允從
𢈔凖常州人以門䕃入仕肅宗末昵於宰相王縉縉驟引至職方郎中知制誥遷中書舍人凖素寡文學以柔媚自進既非儒流甚為時論所薄
黎幹戎州人代宗時以善星緯數術進待詔翰林累官至諌議大夫京兆少尹尋遷京兆尹以嚴肅為理人頗便之而因緣附會與時上下大厯二年改刑部侍郎盧惎代宗時為金州刺史宰相楊炎遇之頗厚召入為左司郎中京兆少尹遷大尹惎無學術然善事權要嚴綬徳宗時為宣歙池判官時觀察使劉贊卒綬傾軍府資用進奉無幾徵拜刑部員外天下判官進奉自綬始
李景儉徳宗時自忠州刺史授代至京除灃州刺史延英辭日景儉時有中助因盛言已屈退及月華門遽宣不令赴郡除倉部員外郎未一月拜諌議大夫
裴武自釋褐以吏才稱累遷至太府司農卿鄜坊觀察使入為京兆尹復領大司農及兼掌錢榖供饋之事皆粗有勞績然善俯仰能交結權右雅無清直之稱王濳自陜州左司馬劔彭二州刺史遷將作監輸賄權倖拜涇原節度使
鄭權為工部尚書然以家多僕媵俸入寡薄尋繇他徑求致節制不旬月授嶺南節度使
李徳裕憲宗時為太原府司錄參軍時謂監軍李國澄曰何不以近貴取事而自滯於外閫乎國澄曰豈所不欲其如貧何乃許借錢十萬貫促國澄赴闕國澄初未為信及至闕咸如其諾尋除中尉遂為中人所稱元稹初為荆南士曹為監軍崔潭峻所禮居無何召入翰林為中書舍人承㫖學士中人以潭峻之故爭與稹交而知樞密魏𢎞簡尤與稹相善穆宗愈深知重河東節度使裴度三上疏言稹與𢎞簡為刎頸之交謀亂朝政言甚激訐穆宗顧中外人情乃罷稹内職授工部侍郎帝恩顧未衰長慶二年拜平章事詔下之日朝野無不輕笑之
薛平敬宗寳歴初自檢校左僕射兼戸部尚書除為檢校司空充河中節度觀察等使平理靑齊有政績時論方洽及是進絹萬匹旋有此拜議者甚惜之
舒元輿為著作郎分司東都日與李訓深相結納太和末訓居中用事亟加遷擢自右司郎中兼侍御史知雜事為權知御史中丞
後唐袁象先朱温之甥也為宋州節度使莊宗既平梁汴象先厚以賂遺於權貴劉皇后及閹徒因而恩寵隆異賜姓名李紹安復為宋州節度使
孔謙魏州之幹吏自天祐十二年莊宗平定魏博會計皆委制置謙能曲事權要效其才力帝委以泉貨之務設法箕斂七八年間軍儲獲濟
漢劉景巖初仕後唐為丹州刺史家富於財能交結豪右
附勢
書曰簡賢附勢實繁有徒傳曰同惡相求其如市賈蓋風頽俗靡之弊興輕進患失之機熟茍異遠圖必喻於利遂乃趨浮薄之路飾僶俛之姿忘乎亷恥之規兾彼比周之效或相與引重得其歡心謟媚兼資奔競不已雖獲譏於當世而自得於心術至於假寵以貪殘傾意以傅會榮利是視志氣自滿其或寵賂彰矣顚仆隨之雖欲自全末繇也已故有屑屑無愧施施自矜者焉詩曰無縱詭隨以謹無良蓋謂是夫
廉頗為趙將免歸長平失勢之時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復至廉頗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我則從君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漢衞靑為大將軍霍去病為驃騎將軍定令令驃騎將軍秩祿與大將軍等自是後靑日衰而去病日益貴青故人門下多去事去病得官爵
張湯為長安吏周陽侯為諸卿時嘗繫長安湯傾身事之及出為侯大與湯交徧見貴人及列九卿收接天下名士大夫已心内雖不合然陽浮道與之〈陽以道義為交非其中心故云浮也〉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湯位至御史大夫
後漢廉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初受業於京師京兆隴西二郡更請召皆不應後為蜀郡太守而依倚大將軍竇憲以此為譏
荀緄者彧之父也中常侍唐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娶轉以與彧緄慕衡勢為彧娶之為論者所譏彧官至守尚書
魏何晏文帝黄初時無所事任及明帝立頗為冗官至正始初曲合於曹爽亦以才能故爽用為散騎侍郎遷侍中尚書
文欽為廬江太守鷹揚將軍王凌奏欽貪殘不宐撫邊求免官治罪繇是徵欽還曹爽以欽鄉里厚飬待之不治欽事復遣還廬江加冠軍將軍貴寵踰前欽以故益驕
王思為吏雖煩碎而曉練文書傾意形勢亦以是顯名官至九卿
晉石崇為衞尉時賈謐以賈后之勢開閤延賔海内輻湊貴遊豪戚及浮競之徒莫不盡禮事之或著文章稱羙謐以方賈誼崇與歐陽建滎陽潘岳吴國陸機陸雲蘭陵繆徵京兆杜斌摯虞瑯邪諸葛詮𢎞農王粹襄城杜育南陽鄒㨗齊國左思清河崔基沛國劉環汝南和郁周恢安平牽秀潁川陳聄太原郭彰高陽許猛彭城劉訥中山劉璵劉琨皆傅會於謐號曰二十四友其餘不得與焉
劉琨為尚書郎趙王倫執政以琨為記室督轉從事中郎倫子荂〈音孚〉即琨妹婿也故琨父子兄弟竝為倫所委任及簒荂為皇太子琨為荂詹事
王雅既貴盛威權甚震門下車騎常數百而善應接傾心禮之孝武世為太子少傅時王珣兒婚賔客車騎甚衆會聞雅拜少傅廻詣雅者過半時風俗頽弊無復廉恥然少傅之任朝望屬珣珣亦頗以自許及中詔用雅衆遂赴雅焉
宋顏師伯孝武初鎮徐州為輔國安北行參軍王景文時為諮議參軍愛其諧敏進之孝武師伯因求仗節乃以為徐州主簿善於附會大被知遇
王履為大將軍從事中郎深結劉湛委誠大將軍彭城王義康與劉斌孔裔季等竝有異志履叔球為吏部尚書每訓厲不納自大將軍從事中郎轉太子中庶子流涕訴義康不願違離以此復為從事中郎太祖甚銜之及湛之誅其夕履徒跣告球球命為取履先温酒與之謂曰嘗日語汝何履怖懼不得答球徐曰阿父在汝亦何憂命左右扶即還齋帝以球故履得免死廢于家南齊李安民為撫軍將軍丹陽尹永明二年遷尚書左僕射將軍如故安民時屢啓密謀見賞又善結尚書令王儉故世傳儉啓有此授
梁王亮齊建武末為吏部尚書是時尚書右僕射江祏管朝政多所進拔為士所歸附亮自以身居選部每持異議始亮未為吏部郎時以祏帝之内弟故深友祏祏為之延譽益為帝所器重至是與祏情好携薄祏昵之如初及祏遇誅羣小放命凡所除拜悉繇內寵亮更弗能止外若詳審内無明鑒其所選用視資次而已當世不謂為能
後魏長孫雅為太常卿右將軍孝明時侯剛為侍中撫軍將軍寵任既隆而江陽王繼及雅皆以女妻剛子剛為元乂所厚故雅驟得轉進
穆建為直閤將軍兼武衞建妻爾朱榮之妹嘗依附榮榮入雒之後除鎮東將軍
劉廞字景興好學強立善事當世高肇之盛及清河王懌為輔廞皆與其子交遊往來靈太后臨朝又與太后兄弟往還相好太后令廞以詩賦授弟元吉後為國子祭酒兼都官尚書
王翊字士遊為中書侍郎頗銳於榮利結婚於元乂超拜左將軍濟州刺史尋加平東將軍
郭逸以一女妻司徒崔浩一女妻浩弟上黨太守括太武時親用寵事拜逸徐州刺史假榆次侯
高聰為并州刺史在州數歲多不率法又與太原太守王椿有隙再為大使御史舉奏高肇每以宗私相援事得寢緩
劉藻子紹珍無他才用善附會好飲酒結託劉騰騰啟為郎中令襲子爵
張烈河東武城人孝明時為征虜將軍司空長史先是元又父江陽王繼曾為青州刺史及乂當權烈託故義之懷遂相諂附除前將軍給事黄門侍郎
馮元興舉秀才時御史中尉王顯有權寵元興奏記於顯召為檢校御史後為元乂所知元興世寒因乂之勢託其交道相用為州主簿論者以為非倫
叱列延慶爾朱世隆之姊婿也為常州刺史前廢帝普太初世隆得志特見委重遷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儀同三司
于暉字宣明為汾州刺史暉善事人為爾朱榮所親以女妻其子長孺歴侍中河南尹後兼尚書僕射東南道行臺
徐紇與鄭儼俱為舍人儼得幸於靈太后以紇有智數仗為謀主紇以儼寵幸既盛傾身承接其相表裏勢動内外城陽王徽與之合當時政令歸於儼等
崔休少而謙退事後母孝謹及為司馬尚書子仲文納丞相高陽王雍弟二女妻領軍元乂子祕書郎雅舒挾恃二家志氣微改内有自得之心外則陵籍同列尚書令李崇左僕射蕭寳寅右僕射元欽皆以雍乂之故每憚下之始休母房氏欲以休女妻其外孫邢氏休不欲乃違其母而以妻乂子議者非之
鄭羲為中山王叡傅後歴年不轉資産亦乏因請假歸遂槃桓不返及李冲貴寵與羲姻好乃就家徴為中書令
中山王英子熈既襲爵累遷光祿勳領軍于忠執政熈忠之婿也故嵗中驟遷
北齊許惇少純直晚更浮動初齊朝體式本州大中正以京官為之同郡邢邵為中書監徳望甚高惇與邵競中正遂憑附宋欽道出邵為刺史朝議甚鄙薄之惇仕至尚書右僕射
源文宗為祕書監以貴遊子弟昇朝列才識敏贍以幹局見知然好遊詣貴要之門故時論以為善於附會和士開稟性庸鄙不闚書傳發言吐論惟以謟媚自資河清天統以後威權轉盛富商大賈朝夕塡門朝士不知廉恥者多相附會甚者為其假子與市道小人同在昆季行列士開後至尚書令
後周賀蘭祥為大司馬時晉公䕶執政祥與護中表少相親愛軍國之事護皆與祥參謀及誅趙貴廢孝閔帝祥有力焉
唐封徳彝隋煬帝初為舍人而不被用見虞世基幸於煬帝而基不嫻吏務每承處分多失事理徳彝又託附之密為指畫宣行詔命謟順主心外有表疏如忤意者皆寢而不奏决斷刑法多濬文深詆策勳行賞必抑削之故虞基之寵日隆而隋政日亂皆徳彝之所為也丘和初仕隋為蒲州刺史坐事除名煬帝時宇文述方被任遇和傾心附之乂以發武陵公元胄罪拜代州刺史
劉義節為少府監性明慧有幹理家富於財善附會勢要
李㢠秀為鳳閣鸞臺平章事頗託附權倖傾心以事張易之昌宗兄弟繇是深為讜正之士所譏
黎幹為京兆尹時魚朝恩為觀軍容使仍知國子監事恃寵含威天憲在舌幹冩心佞事動必求媚每期將至監則盛具數百人之餼傾府吏以辦之
李日知為刑部尚書以官在權要諸子年纔總角皆結婚名族時議以失禮之中
裴冕為右僕射兼御史大夫充山陵使尋貶為施州刺史初冕為僕射數論時政遂兼御史大夫充山陵使以李輔國權重有恩乃奏輔國所親信劉烜為判官濳結輔國後烜為中書舍人得罪貶嶺南冕乃連坐焉房式宰相琯之姪舉進士李泌觀察陜州辟為從事泌入相累遷起居郎出入泌門為其耳目及泌卒再除忠州刺史
于頎為太府卿京兆尹好任機數專候權要朝列中無勢利者視之蔑如也曲事元載載親暱之及載得罪後出為鄭州刺史
韓㤗為左右神策京西行營節度行軍司馬順宗永貞元年貶漳州刺史及司封郎中韓貶池州刺史禮部員外郎桞宗元貶桞州刺史屯田員外郎劉禹錫貶連州刺史皆以善於王叔文坐責出守
韋執誼與王叔文同為翰林學士徳宗載誕日皇太子獻佛像徳宗命執誼為畫像贊帝令太子賜執誼縑帛以酬之執誼至東宫謝太子卒然無以藉言太子因曰學士知王叔文乎彼偉才也執誼因是與叔文交甚密杜兼為濠州刺史性浮險豪侈矜氣憲宗元和初入為刑部吏部郎中拜給事中除金商防禦使旋授河南少尹知府事尋拜正尹皆杜佑在相位所借護也
王鍔自言太原人後為太原節度使鍔附太原王翃為從子以婚閥自炫翃子弟多附鍔以致名宦
李景儉漢中王瑀之孫頗覽前史詳其成敗以王霸之略為己任韋執誼王叔文師重之當二人竊政景儉居母喪故不及禍竇羣為御史中丞引為監察御史及羣以罪出官景儉坐貶江陵戸曹
韋顗為吏部侍郎累歴臺省自元和已來居相位若裴垍李絳崔羣軰多與友善而後進之有浮名者亦遊其門以是常稱有望及李逢吉以朋黨專政柄而顗之跡尤密頗為時人所譏
梁盧損進士擢第左丞李琪嘗善待損琪有女弟眇長年婚對不集乃以妻損損慕琪聲稱聞其眇納之及琪為輔相致損仕進
後唐鄭珏少依河南尹張全義初為集賢校理昭宗幸雒陽珏為監察御史朱温革命於汴州改左補闕起居郎張衍為諫議大夫珏文章美麗㫖趣雍容後進推服復以全義之門人權要奬遇之召入翰林為學士歴考功員外郎右司郎中皆知制誥正授舍人翰林承㫖轉禮部侍郎珏自成名至昇朝掌翰墨皆全義為之提挈朱洪實為馬軍都指揮使時朱宏昭為樞密使勢燄尤盛洪實以宗兄事之意頗相恊
崔恊明宗天成初為太常卿判尚書銓時孔循任事因其門人求為輔相二年正月七日成命將出任圜言於執政曰圜比無學術謬參文吏聖上以遭逢運會俾待罪廊廟四輔之重已虗一位今聞崔恊雖為名族本不讀書較其識見恐不及圜孔循忿其言拂衣而出稱疾不朝者數日帝俾重誨諭之方入翌日降制拜平章事登庸之後廟堂化筆假手於人前不同於己者思騁其欲鋒鋩露見多為近侍所沮
晉史圭為博陸令嘗結交要人李藹藹得罪有圭所獻遺籖目在焉繇是善譽稍減
朋黨
夫同惡相濟譬諸市賈阿黨為比謂之小人蓋蕭艾之一蕕而風俗之競扇鮮仁從類茍利成交引用以彚征結納而膠固澆薄之態萬狀姦詐之萌百端矯激以陳言便佞而抗志抵冐以求勝締搆而許心互推所長罔極其𡚁親之如兄弟合之若符節恩樹私室志傾重柄借譽以希大用興讒以攄宿憤簡附繇徑實繁有徒古君子大為之防無使滋蔓者謂此物也夫
漢灌夫武帝時為燕相數嵗坐法去家居長安卿相侍中賓客益衰〈以夫居家而卿相侍中素為夫之賓客者漸以衰退不復往也〉及魏其侯竇嬰失職亦欲倚夫引繩排根格生平慕之後棄之者〈根音下恩反格音下各反言嬰與夫共相提挈有人生平慕嬰夫後見其失職而頗慢弛如此者其排退之不復與交譬如相對挽繩而根格之也今吴楚俗猶謂牽引前却為根格〉夫亦得嬰通列侯宗室為名高兩人相為引重〈相牽引而致於尊重也為去聲〉其游如父子然相得驩甚無厭恨相知之晚
賈捐之字君房元帝時待詔金馬門數召見而長安令楊興新以才能得幸與捐之相善捐之欲得召見謂興曰京兆尹𡙇見言君蘭〈楊興字〉京兆尹可立得興曰縣官嘗言興瘉薛大夫〈瘉勝也薛廣臨為御史大夫瘉與愈同〉我易助也君房下筆言語妙天下〈於天下最為精妙爾〉使君房為尚書令勝五鹿充宗遠甚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蘭為京兆京兆郡國首尚書百官本天下眞大治士則不隔矣捐之前言平恩侯可為將軍〈許嘉也〉期思侯竝可為諸曹〈期思侯當是賁赫之後嗣也而表不載〉皆如言又薦謁者滿宣立為冀州刺史言中謁者不宜受事宦者不宜入宗廟立止相薦之信不當如是乎〈冀相薦之效當如前所言諸事見納用〉興曰我復見言君房也捐之復短石顯興曰顯鼎貴〈鼎音釘言顯且欲貴矣方且是也讀如今字〉帝信用之今欲進苐從我計〈弟但也〉且與合意即將入矣捐之即與興共為薦顯奏曰竊見石顯本山東名族有禮義之家也持正六年未嘗有過明習於事敏而疾見出公門入私門〈言自公庭出即歸其家不妄交遊〉宐賜爵關内侯引其兄弟以為諸曹又共為薦興奏曰竊見長安令興幸得以知名數召見興事父母有曾氏之孝〈曾參也〉事師有顏閔之材〈顔回閔子騫〉榮名聞於四方明詔舉茂材列侯以為首為長安令吏民敬鄉〈鄉讀曰嚮〉道路皆稱能觀其下筆屬文則董仲舒進譚動辭則東方生置之爭臣則汲直〈汲黯方直故世謂之汲直〉用之介胄則冠軍侯施之治民則趙廣漢抱公絶私則尹翁歸興兼此六人而有之守道堅固執義不回〈回邪也〉臨大節而不可奪國之良臣可試守京兆石顯聞知白之帝廼下興捐之獄令皇后父陽平侯禁與顯共雜治奏興捐之懐詐偽以帝語相風更相薦譽〈風讀曰諷更音工衡反〉欲得大位漏泄省中語罔上不道書曰䜛說殄行震驚朕師〈虞書舜典之辭也言讒巧之說殄絶君子之行震驚我衆〉王制順非而澤不聽而誅〈禮記王制云行僻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衆殺謂人有堅偽辯言不以誠質學于非道雖博無用飾非文過辭語順澤不聽敎命有如此者皆誅殺也〉請論如法捐之竟坐棄市興減死罪一等髠鉗為城旦
華隂守丞嘉〈史失其姓〉元帝時上封事言治道在於得賢御史之官宰相之副九卿之右〈右在上也〉不可不選平陵朱雲兼資文武忠正有智畧可使以六百石秩試守御史大夫以盡其能帝廼下其事問公卿太子少傅匡衡對以為大臣者國家之股肱萬姓所瞻仰明主所愼擇也傳曰下輕其上爵賤人圖柄臣則國家揺動而民不靜矣〈上爵大官也圖謀也柄臣執權之臣〉今嘉從守丞而圖大臣之位欲以匹夫徒歩之人而超九卿之右非所以重國家而尊社稷也自堯之用舜文王於太公猶試然後爵之又况朱雲者乎雲素好勇數犯法亡命受易頗有師道其行義未有以異今御史大夫貢禹潔白廉正經術通明有伯夷史魚之風海内莫不聞知而嘉猥稱雲〈猥曲也〉欲令為御史大夫妄相稱舉疑有姦心漸不可長宐下有司案驗以明好惡嘉竟坐之
朱雲字子游元帝時為槐里令時中書令石顯用事與五鹿充宗為黨百僚畏之唯御史中丞陳咸少年抗節不附顯等而與雲相結雲數上疏言丞相韋𤣥成容身保位亡能往來〈不能有所前卻也周書君奭之篇稱周公曰惟文王尚克脩和有夏有若虢叔閎大散宐生泰顛南宮括又曰亡能往來故雲引此以為言也〉而咸數毁石顯乆之有司考雲疑風吏殺人〈風讀曰諷〉羣臣朝見帝問丞相以雲治行丞相𤣥成言雲暴虐無狀〈無善狀也〉時陳咸在前聞之以語雲雲上書自訟咸為定奏草求下御史中丞事下丞相丞相部吏考立其殺人罪〈立成也〉雲亡入長安復與咸計議丞相發其事奏咸宿衞執法之臣幸得進見泄漏所聞以私語雲為定奏草欲令自下治〈咸為御史中丞而奏請下中丞故云自下治〉後知雲亡命罪人而與交通雲以故不得〈吏捕之不得〉於是下咸雲獄減罪為城旦咸雲遂廢錮終元帝世谷永初自託於大將軍王鳯擢為光祿大夫善言災異前後所上四十餘事畧相反覆專攻帝身與後宮而已黨於王氏成帝亦知之不甚親信也
息夫躬少為博士弟子哀帝初即位皇后父特進孔鄉侯傅晏與躬同郡相友善躬繇是以為援交游曰廣先是長安孫寵亦以游說顯名免汝南太守〈為太守免而歸也〉與躬相結俱上書召待詔後躬寵廼與中郎右師譚因中常侍宋𢎞上書誣告東平王後皆封侯
何武為前將軍哀帝末太后引王莽入收大司馬董賢印綬詔有司舉可代司馬者莽故大司馬辭位辟丁傅〈辟讀曰避〉衆庶稱以為賢又太后近親自大司徒孔光以下舉朝皆舉莽武與左將軍公孫祿相善二人獨謀以為往時孝惠孝昭少主之世外戚呂霍上官持權幾危社稷〈幾鉅依反〉今孝成孝哀比無嗣〈比頻也〉方當選立親近輔幼主不宜令異姓大臣持權〈異姓謂非宗室及外戚〉親疏相錯為國計便〈錯謂間雜也〉於是武舉公孫祿可大司馬而祿亦舉武太后竟自用莽風有司劾奏武公孫祿互相稱舉〈風讀曰諷〉皆免武就國
後漢耿秉封美陽侯長子冲嗣及竇憲敗以秉竇氏黨國除
周福字仲進甘陵人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字伯武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賔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繇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
吴全寄左軍師宗之次子與吳安孫奇楊竺等隂附魯王霸圖危太子和太子以敗霸亦賜死流竺屍于江又誅寄安奇等咸以黨霸搆和也初大帝立和為太子霸為魯王侍御賔客造為二端仇黨疑貳滋延大臣丞相陸遜大將軍諸葛恪太常顧譚驃騎將軍朱據會稽太守滕裔大都督施績尚書丁密奉禮而行宗事太子驃騎將軍歩隲鎮南將軍呂岱大司馬全琮左將軍呂據中書令孫宏等附魯王中外官僚將軍大臣舉國中分晉虞預會稽餘姚人少好學有文章餘姚風俗各有朋黨宗人共薦預為縣功曹欲使沙汰穢濁預書與其從叔父曰近或聞諸君以預入仕便應委質則當親事不得徒已然預下愚過有所懐邪黨互瞻異同蜂至一旦蹉跌衆皷交鳴毫釐之失差以千里此古人之明戒而預所大恐也卒如預言未半年遂見斥退後太守庾琛命為主簿
宋徐珮之為丹陽尹司空羨之兄子少帝景平初以羨之知權頗豫政事與王韶之程道惠中書舍人邪安泰潘盛為黨
劉湛為領軍將軍與尚書僕射殷景仁猜隙漸生時彭城王義康專秉朝權而湛昔為上佐遂以舊情委心自結欲因宰相之力以廻主心傾黜景仁獨當時務義康屢搆之於太祖其事不行義康僚屬及湛諸附𨽻潛相約勒無敢歴殷氏門者湛黨劉敬文父成未悟其機詣景仁求郡敬文遽往謝湛曰老父悖耄遂就殷鐡〈景仁字〉干祿繇敬文闇淺上負生成合門慙懼無地自處敬文之姦謟無情如此
北齊畢義雲以依附高元海為兖州刺史給後部皷吹即赴本州軒昂自得意望銓衡之舉見諸人自陳逆許引接又言離别暫時在州先有鐃吹至於案部行遊遂兩部竝用猶作書與元海論叙時事元海入内不覺遺落給事中李孝真得而奏之為此元海漸疎
鄭頥字子默與宋欽道特相友愛欽道每師事之楊愔始輕宋鄭不為之禮俄而自結人主與參顧命欽道復與舊濟南王欵狎共相引致無所不言乾明初拜散騎常侍二人權勢之重與愔相埓
唐邵說徳宗時為太子詹事與御史大夫嚴郢厚善建中末郢初得罪說勸太尉朱泚抗疏申其寃說為草其奏帝知之故貶說歸州刺史
竇羣憲宗元和中為吏部郎中宰相武元衡李吉甫皆愛重之未幾拜御史中丞後與吕温羊士諤等黨比欲陷吉甫事中裴垍及垍為相貶為黔中觀察
舒元輿為著作郎分司東都日與李訓深相結納及訓居中用事元輿亟加遷擢
楊虞卿為京兆尹性柔佞能阿附權幸以為奸利每歲銓曹貢部為舉選人馳走取科名占員闕無不得其所欲昇沈取捨出其口吻宰相李宗閔待之如骨肉以能朋比唱和故時號黨魁會京師有訛言文宗聞之不悅御史大夫李固言素嫉虞卿朋黨乃奏曰臣窮問其繇此語出於京兆尹從人因此煽於都下帝怒收虞卿下獄再貶䖍州司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五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六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失禮 奢侈 厚葬
失禮
夫禮者天之經地之義人之行也可使顚沛而求不可斯須而去仲尼有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矧乎吉凶威儀之盛酬酢升降之繁享宴賔介之容贄弊籩豆之數過與不及皆為失也茍有失之譏誚及焉
鄭公子忽以魯隱公八年四月甲辰如陳逆婦媯辛亥以媯氏歸甲寅入於鄭陳鍼子送女先配而後祖鍼子曰是不為夫婦誣其祖矣非禮也何以能育
原壤孔子之故人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沐治也〉原壤登木曰乆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木椁材也託寄也謂叩木以作音〉歌曰狸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說人辭也〉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佯不知〉從者曰子未可以巳乎〈已猶止也〉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
叔孫武叔為魯大夫其母死〈武叔公子牙之六世孫名州仇毁孔子者〉既小歛舉者出尸出戸袒且投其冠括髮〈尸出戸乃變服失哀莭冠素委貌〉子游曰知禮〈嗤之〉
國昭子為齊大夫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䘮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夾羡道為位夫子孔子也〉曰噫母〈噫不寤之聲母禁止之辭〉曰我䘮也斯沾〈斯盡也沾讀覘覘視也國昭子自謂齊之大家有事人盡視之欲人觀之法其所為〉爾專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專猶同也時子張相〉婦人從男子皆西鄉〈非也〉
叔孫子栁魯人其父仲皮學子栁〈叔仲皮魯叔孫氏之族學敎也子栁仲皮之子〉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衣當為齊壞字也繆讀為不樛垂之樛絰士妻為舅姑之服也言雖魯鈍其於禮勝學〉叔仲衍以告〈告子柳言非也衍葢皮之弟衍或為皮〉請繐衰而環絰〈繐衰小功之縷而四升半之衰環絰弔服之絰時婦人好輕細而多服此者衍既不知禮之本子栁亦以為然而請於衍使其妻為舅服之〉曰昔者吾䘮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衍荅子栁也姑姊妹在室齊衰與婦為舅姑同末無也言無禁我欲其言行〉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婦以諸侯之大夫為天子之衰弔服之絰服其舅非〉漢翟方進為丞相身既富貴而後母尚在方進内行修餙供養甚篤其後母終既葬三十六日除服起視事以為身備漢相不敢踰國家之制〈漢制自文帝遺詔之後國家遵以為常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緦麻七日方進自以大臣故云不敢踰制〉
晉劉頌為光禄大夫頌嫁女臨淮陳矯矯本劉氏子與頌近親出養於姑改姓陳氏中正劉友譏之頌曰舜後姚虞陳田本同根系而世皆為婚禮律不禁今與此同義為婚可也友方欲列上為陳騫所止故得不劾謝安為太保性好音樂自弟萬䘮十年不聽音樂及登台輔朞䘮不廢音樂王坦之書喻之不從衣冠效之遂以成俗
謝琰安子也為尚書右僕射領太子詹事加散騎常侍遭母憂朝廷疑其塟禮時議者云潘岳為賈充婦宜城宣君誄云昔在武侯䘮禮殊倫伉儷一體朝儀則均謂宜資給葬禮悉依太傅故事先是王珣娶萬女珣弟珉娶安女並不終由是與謝氏有隙珣時為僕射猶以前憾緩其事琰聞恥之遂自造輼輬車以塟議者譏之宋張暢為侍中領太子右衛率出為會稽太守暢愛弟子輯及暢臨終遺命與輯合墳時議非之
後魏甄琛字思伯少敏悟閨門之内兄弟戲狎不以禮法自居後終於侍中贈司徒
孫紹為太府少卿曾因朝見靈太后謂曰卿年老矣紹曰臣年雖老臣卿乃少太后笑之
高肇為司徒父兄封贈雖久竟不改瘞孝莊延昌三年乃詔令遷塟肇不自臨赴唯其兄子猛改服詣代遷塟於鄉時人以肇無識哂而不責也
隋鄭譯為上柱國沛國公有罪除名後徵見復其勲爵高祖令内史令李德林立作詔書高頴戲謂譯曰筆乾譯答曰出為方岳杖策言歸不得一錢何以潤筆帝大笑
唐王珪為禮部尚書兼魏王師珪性簡傲薄於自奉准令三品已上並立私廟四時享祀焉珪通貴漸乆獨祭於寢下同庶人為法司所劾太宗優容弗之譴也因為其營造以愧其心珪職在秩宗儉不中禮時論以是少之
吕諲乾元二年為武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丁母憂起復本官又遷黄門侍郎上元初同中書門下三品使有司送㦸至其宅既安之或曰此吉慶之事不宜以凶服受之諲遂權釋慘衣吉服當中而拜識者譏其失禮
李晟為太尉貞元六年晟妾杜氏贈鄭國夫人初晟無正室側室王氏特封晋國夫人王氏無子而杜氏生子愿有詔為嫡子及杜之卒也追贈之詔云晟亡妻杜氏而晟實為之服緦議者以為准禮士妾有子而為之緦開元新禮無是服矣而晟擅舉復之後王氏卒晟奏給鹵簿又謂亡妻王氏亦服緦而已名實服紀俱爽頗為當時所誚
李齊運貞元中為禮部尚書以妾衛氏為正室齊運冕服以備其禮時人鄙之
王紹為兵部尚書紹名初與憲宗同憲宗繇為廣陵王順宗時詔下將册為皇太子數日而王紹上陳請改其名時議者或非之曰皇太子亦人臣也東宫之臣當請改爾奈何非其屬而遽請改名以避皇太子豈為以禮事上耶左司員外郎李藩曰歴代故事皆自不識大體之臣而失之因不可復正無足怪也是時韋貫之為監察御史名與上同獨不請改既而下詔以陸淳為給事宜改名質充皇太子侍讀貫之不得已乃上疏改其名宰相溺於風俗以為細事而不正之典章寢失比方前代難矣
杜佑為淮陽節度使䘮妻㫒嬖妾李氏為正室封密國夫人親族子弟言之不從時論非之
叚文昌西河人家于荆州長慶初為西川節度後為河南節度文昌於荆蜀皆有先祖故第至是贖為浮圖祠又以先人墳墓在荆州别營居第以置祖禰影堂歲時伏臘良晨美景享薦之後即以音樂歌舞繼之如事生者縉紳哂焉
後唐李從璋為河中節度使眀宗長興四年七月從璋奏臣母亡請准式假仍請定服制從璋帝從子今屬籍如皇子而請為母服失禮也禮寺知其不可無所上聞而止
奢侈
禮與其奢大聖誨乎寧儉富不期侈前哲戒乎自至是知滿則招損欲敗乃度故以奢為不遜侈為大惡若乃營耳目之玩尚輿服之餙紛華之靡務在於宣驕泰逸之心唯矜於處樂以敗禮而為德豈制義以存誠至於力敝取亡體汰速戾且莫知其紀極亦唯日而不足是以楊子規其鬼瞰老氏謂之盗誇唯夫行之以𠂻約之以禮庶可保其中吉免彼惡終者矣
慶封齊大夫奔魯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
智伯晋大夫為室美士茁夕焉智伯曰室美夫對曰美則美矣抑臣亦有懼也智伯曰何懼對曰臣以秉筆事君志有之曰高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栢之地其土不肥今土木勝臣懼其不安人也宫成三年而智氏亡漢史丹大司馬車騎將軍高之子為左將軍盡得父財身又食大國邑重以舊恩數見褒賞〈重直用反〉賞賜累千金僮奴以百數後房妻妾數十人内奢淫好飲酒極滋味聲色之樂
陳咸為冀州刺史歴楚内史北海東郡南陽太守所居調發屬縣所出食物以自奉養奢侈玉食〈玉食言美食如玉也〉後漢馬融為議郎達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居宇器服多存侈餙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
魏何䕫為太子太傅遷太僕節儉之世最為豪汰李勝為議郎少遊亰師雅有才智與曹爽善眀帝禁浮華而人白勝堂有四窻八達各有主名用是被收以其所連引者多故得原禁錮數歲
呉𠂀寧巴郡臨江人也為蜀郡丞棄官歸家其出入歩則陳車騎水則連輕舟侍從被文繡所如光道路住止常以繒錦維舟去或割棄以示奢也
晋王愷武帝時為吏部尚書奉車都尉既為賈充所搆失職乃縱酒耽樂極滋味以自奉養初何邵以公子奢侈每食必盡四方珍饌愷乃踰之一食萬錢猶云無可下筯處
夏侯湛為散騎常侍湛族為盛門性頗豪侈侯服玉食窮滋極珍
石崇為衛尉財産豐積室宇寵麗後房百數皆曵紈綉珥金翠絲竹盡當時之選庖膳窮水陸之珍與貴戚王愷羊琇之徒以奢靡相尚愷以𥹋澳釡崇以蠟代薪愷作紫絲布歩障四十里崇作錦歩障五十里以敵之崇塗屋以椒愷用赤石脂崇愷爭豪如此武帝每助愷常以珊瑚樹賜之高二尺許枝柯扶疎世所罕比愷以示崇崇便以鐵如意撃之應手而碎愷既惋惜又以為疾已之寳聲色方厲崇曰不足多恨今還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樹有高三四尺者六七枝條幹絶俗光彩耀日如愷比者甚衆愷恍然自失崇為客作豆粥咄嗟便辦每冬得韭䓑虀常與愷出游爭入雒城崇牛迅若飛禽愷絶不能及愷每以此三事為恨乃密貨帳下問其所以荅云豆至難煑預作熟末客來但作白粥以投之爾韭䓑虀是𢷬韭根雜以麥苗爾牛奔不遲良由馭者逐不及反制之可聽蹁轅則駛矣於是悉從之遂爭長焉崇後知之因殺所告者崇以奢豪矜物厠上常有十餘婢侍列皆有容色置甲煎粉沉香汁有如厠者皆易新衣而出後崇既誅有司簿開崇水碓三十餘區倉頭八百餘人他珍寳貨賄田宅稱是
宋謝靈運晋車騎將軍𤣥之孫襲封康樂公為瑯琊王大司馬行軍參軍性奢豪車服鮮麗衣裳器物多改舊制世共宗之咸稱謝康樂也
阮佃夫為黄門侍郎封建城侯宅舍園池諸王邸第莫及妓女數十藝貌冠絶當時金玉錦繡之餙宫掖不逮也每製一衣造一物亰邑莫不效法焉於宅内開瀆東出十許里塘岸整潔汎輕舟奏女樂中書舍人劉休嘗詣之値佃夫出行中路相逢要休同返就席便施設一時珍羞莫不畢備凡諸火劑並皆始熟如此者數十種佃夫常作數十人饌以待賔客故造次便辦類皆如此晋世王石不能過也
南齊到撝宋䕶軍彦之之孫襲封建昌公資籍豪富厚自奉養宅宇山池亰師第一伎妾姿藝皆窮上品才調流贍善納交遊庖厨豐腆多致賔客
茹法亮為竟陵王司徒中兵參軍廣開宅宇杉齋光麗與延昌殿相埒延昌殿武帝中齋也宅後為魚池釣臺土山樓舘長廊將一里竹林花藥之美公家苑囿所不能及
吕文度為外監專兵權既見委用廣開宅宇盛起土山奇禽怪樹皆聚其中後房羅綺王侯不能及
陳休尚顯逹之子也為侍中鎭軍將軍家既豪富與王敬則諸兒並精車牛麗服餙當世快牛稱陳世子青王三郎烏吕文顯折角江瞿曇白鼻而皆陳集舍顯逹知此不恱及休尚為郢府主簿過九江别拜顯逹曰凡奢侈者鮮有不敗麈尾蠅拂是王謝家物汝不須捉此遂自即取於前燒除之
梁朱异自貟外常侍累遷侍中异及諸子自潮溝列宅至青溪其中臺池翫好每暇日與賔客遊焉四方所饋財貨充積性恡嗇未嘗散施
陳孫瑒為侍中五兵尚書右軍將軍其自居處頗失於奢豪庭院穿築極林前之致歌童舞女當世罕儔賔客塡門軒葢不絶
後魏李世哲尚書左僕射崇之長子性輕率供奉豪侈王超為并州治中性豪華能自奉養每食必窮水陸之味
隋樊略為司農卿性頗豪侈每食必方丈水陸必備虞孝仁為都水丞伐遼之役充使監運頗有功然性奢華以駱駞負函盛水養魚而自給
唐范傳正為宣歙觀察使元和中受代至亰師憲宗聞其理第過侈薄之拜光禄卿傳正精悍有力好古自餙及為廉察頗事奢侈
韋陟為吏部侍郎門地豪華早踐清列侍兒閹閽列侍左右者十數衣書藥食咸有典掌而輿馬童奴勢侔於王家陟自以才地人物坐取三公頗以簡貴自處善誘納後進其同列朝要視之蔑如也
潘孟陽為戸部侍郎氣尚豪俊不拘小節居第頗極華峻憲宗微行至樂遊原見其宏敞工猶未已問之左右以孟陽對孟陽懼而罷工作性喜遊宴公卿朝士多與之遊
晋史珪為樞密院學士日兩使故鄉而金裝煥赫衒其極餙有識無不哂之
厚葬
易曰古之塟者厚衣之以薪塟之中野不封不樹禮曰棺周於衣衣周於椁所以表藏掩之義思不毁之道也乃知舉稱其財斯為之禮至於後世因其侈心被以珠玉送以輿馬罄極工巧殫竭財力故仲尼興猶父之歎華元貽不臣之譏良有以乎
齊桓公墓有水銀池金蠶數十簿珠襦玉匣繒綵不可勝數〈又云晋曹嶷為青州刺史愍帝建興中發齊景公及管仲冡尸並不朽繒帛可服珍寳巨萬〉華元樂舉俱為宋大夫宋文公卒始厚塟用蜃炭瘞車馬始用殉〈燒蛤為炭以瘞壙多埋車馬用人從葬〉重器備〈重猶多也〉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四阿四注椁也翰旁飾檜上飾皆王禮〉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謂殺母弟須〉死又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若言何用為臣〉
桓魋為宋司馬自為石椁三年而不成孔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
顔囘字子淵魯人也既死門人欲厚塟之孔子曰不可門人厚塟之子曰囘也視予猶父也予不得視猶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言顔路在聽門人厚塟之〉
漢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既薨夫人顯改光時所自造塋制而侈大之〈塋墓域也〉起三山闕築神道北臨昭靈南出承恩〈昭靈承恩皆舘名也〉盛飾祠室輦閣通屬永巷而幽良人婢妾守之〈冡上作輦閣之道及永巷〉
董賢為大司馬哀帝令將作為賢起冡塋傍内為便房側栢題湊外為繳道周垣數里門闕罘罳甚盛及至東園秘器珠襦玉柙豫以賜賢無不備具及賢自殺其父恭不悔過乃復以砂畫棺作四時之色左蒼龍右白虎上著金銀日月玉衣珠璧至尊無以加
原渉祖父自陽翟徙茂陵父哀帝時為南陽太守天下殷富大郡二千石死官賦歛送塟皆千萬以上妻子通共受之以定産業渉父死讓還南陽賻送繇是顯名渉自以為前讓南陽賻送身得其名而令先人墳墓儉約非孝也廼大治起冡舍周閣重門初武帝時亰兆尹曹氏塟茂陵民謂其道為亰兆阡渉慕之廼買地開道立表署曰南陽阡人不肯從謂之原氏阡
後漢崔寔濟北相瑗子也瑗卒寔剽賣田宅起冡塋立碑頌塟訖資産竭盡因窮困以酤釀販鬻為業時人多以此譏之寔終不改亦取足而已不致盈餘
晉桓温為大司馬塟女冡中有金巾箱織金蔑為嚴器又有金蠶銀繭等物甚多南齊宜都王鑑鎭姑熟於時人發冡得之
後魏趙修宣武時為光禄勲修之塟父也百僚自王公以下無不弔祭酒犢祭奠之具塡塞門街於亰師為制碑銘石獸石柱皆發民車牛傳致本縣財用之費悉自公家凶吉車乗將百兩道路供給亦皆出官
唐李義府為司列太常伯同東西臺三品義府改葬其祖父塋墓於永康陵側三原令李孝節私課丁夫車牛為其載土築墳晝夜不息於是高陵櫟陽富平雲陽華原同官涇陽等七縣以孝節之故懼不得已悉課丁車赴役高陵令張敬業恭勤怯懦不堪其勞死於塟所王公已下爭致贈遺其羽儀導從轜輴器服並窮極奢侈又㑹塟車馬祖奠供帳自灞橋屬於三原七十里間相繼不絶武德已來王公塟送之盛未始有也
李光進代宗大厯中為檢校刑部尚書兼太子太保塟其母于亰城之南原將相致祭凡四十四幄窮極奢侈城内士庶觀者如堵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七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詼諧 庾詞
詼諧
夫口諧倡辯微辭鋒出煒𤍞譎誑開說多端始以滑稽終存規諌假其抵掌每言笑以見意拂其邪心或詆訐而無忤雖行不純德亦時有取焉故太史公曰談言微中可以解紛葢謂是也其或謔浪便給詼逹嫚戲人主以俳優畜之亦君子之耻也詩曰善戲謔兮不為虐兮至乃宴樂衎衎群居終日清譚亹亹一坐盡傾仲尼有戲之之言叔向有哿矣之歎兹固無損於眀君矣若夫務在勝人肆厥利口騁其小辯至於數窮斯則䧟於佻薄矣
齊淳於髠者齊之贅壻也長不滿七尺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威王八年楚大發兵加齊齊王使髠之趙請救兵齎金百斤車馬十駟髠仰天大笑冠纓索絶王曰先生少之乎髠曰何敢王曰笑豈有說乎髠曰今者臣從東方來見道傍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而祝曰甌窶滿篝〈篝籠也〉汙邪滿車〈汙邪下地田也〉五穀蕃熟穰穣滿家臣見其所持者狹而所欲者奢故笑之於是齊威王乃益齎黄金千鎰白璧十䨇車馬百駟髠辭而行至趙趙王與之精兵十萬革車千乗楚聞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說置酒後宫召髠賜之酒問曰先生能飲㡬何而醉髠對曰臣飲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飲一斗而醉惡能飲一石哉其說可得聞乎髠曰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髠恐懼俯伏而飲不過一斗徑醉矣若親有嚴客髠帣韝鞠𦜕〈帣收衣裒也裒衿也韝臂捍也鞠曲也又與跽同謂小跪也〉侍酒於前時賜餘瀝奉觴上夀數起飲不過二斗徑醉矣若朋友交游乆不相見卒然相覩歡然道故私情相語飲可五六斗徑醉矣若乃州閭之㑹男女雜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壺相引為曹握手無罰目眙不禁〈眙直視也〉前有墮珥後有遺簮髠竊樂此飲可八斗而醉二參若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錯杯盤狼籍堂上燭滅主人留髠而送客〈一本云留髠坐起送客〉羅襦襟解微聞薌澤當此之時髠心最歡能飲一石故曰酒極則亂樂極則悲萬事盡然言不可極極之而衰時威王好為淫樂長夜之飲沉湎不治髠以諷諫焉齊王曰善乃罷長夜之飲以髠為諸侯主客宗室置酒髠常在側
楚優孟者故楚之樂人也長八尺多辯常以談笑諷諫莊王之時有所愛馬衣以文繡置之華屋之下席以露牀㗖以棗脯馬病肥死使群臣䘮之欲以棺椁大夫禮塟之左右爭之以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馬諫者罪至死優孟聞之入殿門仰天大哭王驚而問其故優孟曰馬者王之所愛也以楚國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禮塟之薄請以人君禮塟之王曰何如對曰臣請以彫玉為棺文梓為椁楩楓豫章為題凑〈以木累棺外木頭皆内向故曰題凑〉發甲卒為穿壙老弱負土齊趙陪位於前韓魏翼衛其後〈楚莊王時未有趙韓魏三國〉廟食太牢奉以萬戸之邑諸侯聞之皆知大王賤人而貴馬也王曰寡人之過一至此乎為之奈何優孟曰請為大王六畜塟之以壠竈為椁銅歴為棺齎以薑棗薦以木蘭祭以粳稻衣以火光塟之於人腹腸於是王乃使以馬屬大官無令天下人聞也楚相孫叔敖知其賢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往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窮困負薪逄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徃見優孟優孟曰若無逺有所之即為孫叔敖衣冠抵掌談語〈戰國策曰蘇秦說趙王華屋之下抵掌而言張載曰談說之容則也〉歲餘像孫叔敖楚王及左右不能别也莊王置酒優孟前為夀莊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莊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愼無為楚相不足為也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不如自殺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餘財不顧耻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賕枉法為姦觸大罪身死而家滅貪吏安可為也念為廉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廉吏安可為也楚相孫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楚相不足為也於是莊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邱〈在固始縣〉四百戸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絶皆優孟之力也
秦優旃者秦倡侏儒也善為笑言然合於大道始皇時置酒而天雨陛楯者皆沾寒優旃見而哀之謂曰汝欲休乎陛楯者皆曰幸甚優旃曰我即呼汝汝疾應曰諾居有頃殿上上夀呼萬歲優旃臨檻大呼曰陛楯郎曰諾優旃曰汝雖長何益幸雨立我雖短也幸休居於是始皇使陛楯者得半相代始皇嘗議欲大苑囿東至函谷闗西至雍陳倉優旃曰善多縱禽獸於其中冦從東方來令麋鹿觸之足矣始皇以故輟止二世立又欲漆其城優旃曰善主上雖無言臣故將請之漆城雖於百姓愁費然佳哉漆城蕩蕩冦來不能上即欲就之易為漆爾顧難為廕室於是二世笑之以其故止居無何二世殺死優旃歸漢數年而卒
漢東方朔武帝時待詔公車〈公車今屬衛尉上書者所詣也〉俸禄薄未得省見〈不被省納不得見於天子也〉乆之朔紿騶侏儒〈侏儒短人也騶本廐之御騶也侏儒之為騶者也後人以為騎謂之騶騎〉曰上以若曹無益於縣官〈若汝也曹軰也〉耕田力作固不及人臨衆處官不能治民從軍撃虜不任兵事無益於國用徒索衣食〈索盡也下云索長安米亦同〉今欲盡殺若曹侏儒大恐啼泣朔教曰上即過叩頭請罪居有頃聞帝過侏儒皆號泣頓首帝問何為對曰東方朔言上欲盡誅臣等帝知朔多端召問朔何恐侏儒為對曰臣朔生亦言死亦言侏儒長三尺餘奉一囊粟錢二百四十臣朔長九尺餘亦奉一囊粟錢二百四十侏儒飽欲死臣朔饑欲死臣言可用幸異其禮不可用罷之無令但索長安米帝大笑因使待詔金馬門稍得親近後為常侍郎遂得愛幸乆之伏日〈三伏之日〉詔賜從官肉大官丞日晏不來〈晏晚也〉朔獨㧞劒割肉謂其同官曰伏日當蚤歸請受賜即懷肉去太官奏之朔入帝曰昨賜肉不待詔以劒割肉而去之何也朔免冠謝帝曰先生起自責也朔再拜曰朔來朔來受賜不待詔何無禮也㧞劒割肉一何壯也割之不多又何廉也歸遺細君又何仁也〈細君朔自比於諸侯謂其妻曰小君〉帝笑曰使先生自責廼反自譽復賜酒一石肉百斤歸遺細君自公卿在位朔皆傲弄無所為屈帝以朔口諧辭給好作問之〈故動作之而問以言辭也〉嘗問朔曰先生視朕何如主也朔對曰自唐虞之隆成康之際未足以諭當世臣伏觀陛下功德陳五帝之上在三王之右〈右亦高上也〉非若此而已誠得天下賢士公卿在位咸得其人也譬若以周召為丞相〈周公召公旦奭二人也〉孔子為御史大夫〈御史大夫職典制度文章〉太公為將軍〈太公吕望也知戰陳征伐之事故云為將軍〉畢公高拾遺於後〈畢公高文王之子也為周太師故云拾遺也〉弁嚴子為衛尉〈以尉有勇〉臯陶為大理〈以其作士士亦理官〉后稷為司農〈主播種〉伊尹為少府〈伊尹善烹割太官屬少府故令作之〉子贑使外國〈以其有辯說〉顔閔為博士〈顔囘閔子騫為皆有德行也〉子夏為太常〈以有文章故為太常也而應邵以子夏兩字總合為䕫解云䕫知樂故可以為太常此說非也〉益為右扶風〈益作舜虞掌山澤之官也諸苑多在右扶風故令作之〉季路為執金吾〈亦以有勇也〉契為鴻臚〈契與卨同卨作司徒敬敷五教是時諸侯王治民鴻臚主諸侯王也契字本作卨葢後從省爾〉龍逄為宗正〈闗龍逄桀之臣也忠諫而死也以其直令作之〉伯夷為亰兆〈帝曰伯夷汝作秩宗秩宗主郊廟亰兆與太常同典祭祀故令為之〉管仲為馮翊〈管仲定民之居寄軍令於内政終令霸故令為馮翊也〉魯般為將作〈以其巧也〉仲山甫為光禄〈光禄主三大夫諫正之官取其柔亦不茹剛亦不吐〉申伯為太僕〈申伯周宣王之舅也太僕主大駕親御職又密近故用親親也〉延陵季子為水衡〈水衡主池苑季子呉人故使為之〉百里奚為典屬國〈奚秦人秦近西戎曉其風俗故令為之〉栁下惠為大長秋〈惠魯大夫展禽也食菜栁下謚曰惠以其直潔故為大長秋〉史魚為司直〈史魚衛大夫史鰌也論語稱孔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蘧伯玉為太傅〈太傅傅人主使無過伯玉寡其過故令為之伯玉衛大夫名瑗〉孔父為詹事〈孔父正色而立於朝則莫敢過而致難乎其君故為詹事孔父宋大夫也〉孫叔敖為諸侯相子産為郡守〈善治邦邑也〉王慶忌為期門〈以其勁揵可為期門郎也慶忌即王子慶忌也〉夏育為鼎官〈夏育衛人力舉千鈞鼎官今殿前舉鼎者也〉羿為旄頭宋萬為式道候〈宋萬閔公臣亦有勇力也式表也表道之候若今之武候引駕〉帝廼大笑是時朝廷多賢材帝復問朔方今公孫丞相倪大夫〈公孫𢎞及倪寛也〉董仲舒夏侯始昌司馬相如吾邱夀王主父偃朱買臣嚴助汲黯膠倉終軍嚴安徐樂司馬遷之倫皆辯知閎逹溢于文辭〈溢者言其有餘也〉先生自視何與比哉〈何與猶言何如也〉朔對曰臣觀其函齒牙樹頰胲〈頰肉曰胲〉吐脣吻擢項頥〈頥頰下也〉結股脚連睢凥〈睢臋也〉遺蛇其迹行歩偊旅〈遺蛇猶逶迤偊旅曲躬貌也〉臣朔雖不才尚兼此數子者朔之進對澹辭〈澹給也〉皆此類也班固云東方朔應諧似優不窮似智正諫似直穢德似隱非夷齊而是栁下惠戒其子以上容〈容身避害也〉首陽為拙〈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餓死首陽山為拙〉柱下為工〈老子為周柱下史朝隱故終身無患是為工也〉飽食安歩以仕易農依隱玩世詭時不逄〈行與時詭而不逄禍害也詭違也〉其滑稽之雄乎
枚臯待詔為郎不通經術詼笑類俳倡為賦頌好嫚戲以故得媟黷貴幸比東方朔郭舍人等而不得比嚴助等得尊官司馬相如善為文而遲故所作少而善於臯臯賦辭中自言為賦不如相如又言為賦廼俳見視如倡自悔類倡也故其賦有詆娸東方朔又自詆娸其文骫骳曲隨其事皆得其意頗詼笑不甚閑靡凢可讀者百二十篇其尤嫚戲不可讀者尚數十篇
郭舍人者武帝之幸倡也發言陳辭雖不合大道然令人主和說帝少時東武侯母甞養帝壯時號之曰大乳母率一月再朝朝奏入有詔使幸臣馬游卿以帛五十疋賜乳母又奉飲糒飱養乳母乳母上書曰某所有公田願得假倩之帝曰乳母欲得之乎以賜乳母所言未嘗不聽有詔得令乳母乗車行馳道中當此之時公卿大臣皆敬重乳母乳母家子孫從者横暴長安中當道掣頓人車馬奪人衣服聞於中不忍致之法有司請徙乳母家室處之於邉奏可乳母當入至前面見辭乳母先見郭舍人為下泣舍人曰即入見辭去疾歩數還顧乳母如其言謝去疾歩數還顧郭舍人疾言罵之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陛下已壯矣寧尚須汝乳而活邪尚何還顧於是人主憐焉悲之乃下詔止無徙乳母罰謫譛之者
後漢邊韶以文學知名教授數百人韶口辯曾晝日假臥弟子私嘲之曰邊孝先腹便便懶讀書但欲眠韶潛聞之應時對曰邊為姓孝為字腹便便五經笥但欲眠思經事寐與周公通夢靜與孔子同意師而可嘲出何典記嘲者大慙韶之才㨗皆此類也
魏州泰為司馬宣王所辟嘗因會使尚書鍾繇調泰曰君釋褐登宰府三十六日擁麾盖守兵馬郡乞兒乗小車一何駛乎泰曰誠有此君名公之子少有文采故守吏職獼猴騎土牛又何遲也衆賔咸恱
蜀先主與劉璋㑹涪時張裕為璋從事侍坐其人饒鬚先主嘲之曰昔吾居𣵠縣時多毛姓東西南北皆諸毛也涿令稱曰諸毛繞𣵠居裕即答曰昔有作上黨潞長令遷為涿令者去官還家時人與書欲署潞則失涿欲署涿則失潞乃署曰潞涿君先主無鬚故裕以此及之何䨇字漢偶滑稽譚笑有淳于髠東方朔之風為䨇栢長
張裔字君嗣領諸葛亮留府長史北詣亮諮事送者數百車乗盈路裔還書與所親曰近者渉道晝夜接賔不得寧息人自敬丞相長史男子張君嗣附之疲倦欲死其譚啁流速皆此類也
楊洪為蜀郡太守洪門下書佐何祗數年為廣漢太守每朝㑹祗次洪坐嘲祗曰君馬何駛祗曰故吏馬不敢駛但眀府未著鞭耳衆傳之以為笑
呉諸葛恪字元遜為左輔都尉孫權嘗饗蜀使費禕先逆勑群吏使至伏食勿起禕至權為輟食而群下不起禕嘲之曰鳳皇來翔麒麟吐哺驢騾無知伏食如故恪答曰爰植梧桐以待鳳皇有何燕雀自稱來翔何不彈射使還故鄉太子常嘲恪曰諸葛元遜可食馬矢恪曰願太子食鷄卵權曰人令卿食馬矢卿使人食鷄卵何也恪曰所出同爾權大笑
晉陛雲字士龍初入雒與荀隱素未相識嘗㑹張華坐曰今日相遇可勿為常譚雲因抗手曰雲間陸士龍隱曰日下荀鳴鶴隱字也雲曰既開青雲覩白雉何不張爾弓挾爾矢隱曰本謂是雲龍騤騤乃是山鹿野麋獸微弩彊是以發遲華撫手大笑
孫綽性通率好譏調嘗與習鑿齒共行綽在前顧謂鑿齒曰沙之汰之瓦石在後鑿齒曰𥳽之颺之糠粃在前范寗嘗患目痛就中書侍郎張湛求方湛因嘲之曰古方宋陽里子少得其術以授魯東門伯伯以授左邱眀遂世世相傳及漢杜子夏鄭康成魏高堂隆晉左太冲凡此諸賢並有目疾得此方云用損讀書一减思慮二專内視三簡外觀四旦晩起五夜早眠六凡六物𤎅以神火下以氣簁藴於胸中七日然後納諸方寸脩之一時近能數其目睫逺視尺捶之餘長服不已洞見牆壁之外非但眀目乃亦延年
謝琨字叔源少有美譽孝武帝將以晉陵公主配之未㡬帝終袁崧亦欲以女妻之王珣曰卿莫近禁臠初元帝始鎭建業公私窘罄每得一㹠以為珍膳項上一臠尤美輙以薦帝羣下未嘗敢食于時呼為禁臠故珣因以為戲琨竟尚主
顧愷之好諧謔人多愛狎之後為殷仲堪參軍亦深被眷接仲堪在荆州愷之嘗因假還仲堪特以布㠶借之至破冡遭風大敗愷之與仲堪牋曰地名破冡眞破冡而出行人安穩布㠶無恙
前凉張天錫遣從事中郎韓博𡚒節將軍康妙奉表并送盟文於晉大司馬桓温博恃口才温甚稱之嘗大㑹温使司馬刁彛嘲之彛謂博曰君是韓盧後邪博曰卿是韓盧後温笑曰刁以君姓韓故相問焉他自姓刁那得韓盧後邪博曰明公脫未之思短尾者則為刁也一坐懽歎焉
宋何承天除著作郎時年已老諸佐郎並名家少年荀伯子嘲之常呼為妳母承天曰卿當云鳳皇將九子妳母何言耶
南齊庾杲之為尚書駕部清貧自業食唯有韭薤𤅢韭生韭雜菜或戲之曰誰謂庾郎貧食菜常有二十七種言三九也
謝超宗為南郡王中軍司馬以怨望免官禁錮司徒褚淵送相州刺史王僧䖍閣道壞墜水僕射王儉常牛驚跣下車超宗撫掌笑戲曰落水三公墮車僕射前後言誚稍布朝野
梁劉之遴為南郡太守因牛奔墮車折臂右手偏直不復得屈伸書則以手就筆嘆曰豈黥而手乎周捨嘗戲之曰雖復並坐可横正恐陋巷無枕
朱异渉獵文史兼通雜藝博奕書筭皆其所長年二十詣都尚書令沈約面試之因戲异曰卿年少何乃不廉异逡廵未達其㫖約乃曰天下唯有文義棊書卿一時將去可謂不廉也
後魏薛慶之為廷尉丞廷尉寺鄰接北城曾夏日於寺傍執得一狐慶之與廷尉正博陵崔纂或以城狐狡害宜速殺之或以長育之月宜待秋分貳卿裴延雋袁翻互有同異雖曰戲謔詞義可觀事傳於世
北齊徐之才聰辯彊識有兼人之敏尤好劇譚謔語公私言聚多相嘲戲鄭道育嘗戲之才為師公之才曰既為汝師又為汝公在三之義頓居其兩又嘲王盺姓云有言則□近犬便狂加頸足而為馬施角尾而成羊盧元明因戲之才云卿姓是未入人名是字之誤之當為乏也即荅云卿姓在亡為虐在邱為虗生男則為虜配馬則為驢又嘗與朝士出遊遥望郡犬競走諸人試令目之之才即應聲云為是宋鵲為是韓盧為逐李斯東走為負帝女南徂時之才以勸文宣禪代大見親密又戲謔滑稽言無不至於是大被狎昵尋除侍中封池陽縣伯見文宣政令轉嚴求出除趙州刺史竟不獲還譏猶弄臣
隋侯白字君素好學有㨗才性滑稽尤辯俊舉秀才為儒林郎通脫不持威儀好為誹諧雜說人多愛狎之所在之處觀者如市楊素甚狎之素嘗與牛𢎞退朝白謂素曰日之夕矣素大笑曰以我為羊牛下來耶
耿詢字敦信丹陽人滑稽辯給伎巧絶人後至守太史丞
楊素子𤣥感蘇威子䕫䕫以聰敏起家太子通事舍人楊素甚奇之素每戲威曰楊素無兒蘇䕫無父
高構字孝基北海人也性滑稽多智辯給過人
唐蘇世長初為隋都水少監及高祖平雒陽授玉山屯監高祖嘗嘲之曰名長意短口正心邪棄忠貞於鄭國忘信義於吾家世長對曰名長意短實如聖㫖口正心邪未敢奉詔昔竇融以河西降漢漢十世封侯臣以山南歸國唯蒙屯監即日擢拜諫議大夫
廋詞
傳曰言必有中又曰辭逹而已盖賢人君子因事以發藴則成謀有彰詣理而求伸則弭災無爽故有立侍而隱言可濟事顯而微辭可奪或稱美於述作或規諫於荒宴道無不在言出成機信所謂千里之外應之也若乃智有所不明理有所不至者亦無所措其意焉申叔展楚大夫也從莊王伐蕭蕭大夫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麴乎曰無有山鞠窮乎曰無河魚腹疾奈何曰目於眢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已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焉號而出之伍舉楚大夫也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諫者死無赦伍舉入諫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皷之間舉曰願有進隱語曰有鳥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冲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從乃入諫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於是乃罷淫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國政人大說
申叔儀呉大夫也時越子大敗呉師叔儀乞糧於魯大夫公孫有山氏曰佩玉繠兮余無所繋之㫖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對曰梁則無矣麤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
淳于髠者齊人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齊威王之時喜隱好為淫樂長夜之飲沉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亂諸侯並侵國且危亡在於旦暮左右莫敢諫淳于髠說之以隱曰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鳴王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冲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於是乃朝諸縣令長七十二人賞一人誅一人𡚒兵而出諸侯振驚皆還齊侵地威行三十六年
漢東方朔武帝時待詔金馬門帝嘗使諸數家射覆置守宫盂下射之皆不能中朔自賛臣嘗受易請射他物連中輙賜帛物時常有幸倡郭舍人滑稽不窮常侍左右曰朔狂幸中爾非至數也臣願令朔復射射中之臣榜百不能中臣賜帛廼覆樹上寄生令朔射之朔曰是窶數也舍人曰果知朔不能中也朔曰生肉為膾乾肉為脯著樹為寄生盆下為窶數帝令倡監榜舍人舍人不勝痛呼謈朔笑之曰咄口無毛聲謷謷凥益高舍人恚曰朔擅詆欺天子從官當棄市帝問朔何故詆之對曰臣非敢詆之廼與為隱爾帝曰隱云何朔曰夫口無毛者狗竇也聲謷謷者鳥哺鷇也凥益高者鶴俛啄也舍人不服因曰臣願復問朔隱語不知亦當榜即妄為諧語曰令壺齟老栢塗伊優亞狋吽牙何謂也朔曰令者命也壺者所以盛也齟者齒不正也老者人所敬也柏者鬼之廷也塗者漸洳徑也伊優亞者辭未定也狋吽牙者兩犬爭也舍人所問朔應聲輙對變詐鋒出莫能窮者左右大驚
魏楊脩為太祖丞相主簿常從太祖過曹娥碑下碑背上題曰黄絹幼婦外孫韲臼太祖曰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乃曰已得令脩别記所知脩曰黄絹色絲也於字為絶幼婦少女也於字為妙外孫女子也於字為好韲臼受辛也於字為辭所謂絶妙好辭太祖亦記之與脩同乃歎曰不如卿三十里時太祖自平漢中欲因討蜀而不得進欲守之又難為功䕶軍不知進止何依太祖於是出教唯曰雞肋而已外曹莫能曉修獨曰夫鷄肋食之則無所得棄之則如可惜公歸計决矣乃令外白稍嚴太祖於此廻師
焦先字孝然河東人齊王嘉平中大發卒將伐呉有竊問先今討呉何如先不肯應而謬歌曰祝䘐祝䘐非魚非肉更相追逐本心為當殺牂羊更殺其羖䍽邪郡人不知其謂㑹諸軍敗好事者推其意疑牂羊謂呉殺羖䍽謂魏
前秦趙整仕于苻堅堅分氏戸於諸鎮也整因侍援琴而歌曰阿得脂阿得脂博勞舊父見仇綏尾長翼短不能飛逺徒種種留鮮卑一旦緩急語阿誰堅笑而不納及慕容冲䧟長安整言驗矣
梁高爽廣陵人客於御史中丞孫廉廉委以文記爽為屣謎以喻廉曰刺鼻不知嚏蹋面不知瞋齧齒作歩數持此得勝人譏其不計恥辱以取名位也
後魏尹龍虎為咸陽王禧防閤禧謀逆敗走謂龍虎曰吾憒憒不能堪試作一謎當思解之以釋毒悶龍虎歘憶舊謎云眠則俱眠起則俱起貪如豺狼贓不入已都不有心於規刺也禧亦以為諷已因解之曰此是眼也而龍虎謂之是箸
唐李乾祐高宗時為魏州刺史乾祐雖强直有器幹而昵於小人既出典外郡為書與所親令史以伺朝廷之事隱其詞曰不六即九江出河入吾無望矣讀訖付八人令史出書告之褚遂良窮竟其事曰六尚書九卿也江江夏王河河南謂褚也八人火也乾祐素善江夏而怨褚故云然坐是配驩州
許欽明則天時為凉州都督萬歲通天元年吐蕃冦凉州欽明出戰為賊所執至靈州城下欽明大呼曰賊中無飲食城中有美醬乞二升粱米乞二斗墨乞一挺是時賊營四面阻河唯有一路得入欽明詐乞此物以喻城中冀其簡兵陳將候夜掩襲城中無悟其㫖者尋遇害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八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逃難
語曰賢者避世易曰君子見機葢天歩既艱刑網方密或顯斥於權要或公辨於邪謟私憾方逞大戮將至是以變易姓名毁壞形貌詭道以出間行而去投跡於絶域濯纓於洪波以至隱迹窮山之中潛身複壁之下屬辭悽愴拊心涕洟生民之窮良可哀也若乃負過越逸背國奔亡節行無聞逋迯是保紀于著事罪莫大焉尸子名佼秦相衛鞅客也衛鞅商君謀事畫計立法理民未嘗不與佼規鞅被刑佼恐并誅乃亡逃入蜀魏齊為魏相范睢從須賈使齊既歸以為睢持魏國隂事告齊以告魏齊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撃睢折脅摺齒睢佯死即卷以簀置厠中賔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後范睢更姓名張禄范睢既相秦須賈使秦睢數曰為我告魏王急持魏齊頭來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須賈歸以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匿平原君所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所欲為范睢必報其仇乃佯為好書遺平原君曰寡人聞君之高義願與君為布衣之友君幸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畏秦且以為然而入秦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昭王謂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吕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仇在君之家願使人歸取其頭來不然吾不出君於闗平原君曰貴而為友者為賤也富而為交者為貧也夫魏齊者勝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仇魏齊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殺齊持其頭來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於闗趙孝成王乃發卒圍平原君家急魏齊夜亡出見趙相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說乃解其相印與魏齊亡間行念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復走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聞之畏秦猶豫未敢見曰虞卿何如人也時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躡屩擔簦一見趙王賜白璧一䨇黄金百鎰再見拜為上卿三見卒受相印封萬戸侯當此之時天下爭知之夫魏齊窮困過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萬戸侯而間行急士之窮而歸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駕如野迎之魏齊聞信陵君之初難見之怒而自剄趙王聞之卒取其頭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歸趙
高漸離燕人也初荆軻與漸離飲於燕市酒酣徃徃漸離撃筑荆軻和而歌於市中後軻刺秦王不中漸離變名姓為人庸保匿依於宋子乆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傍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言是非家主人召使前擊筑一坐稱善賜酒而高漸離念乆隱畏約無窮時乃退出其裝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貌而前舉坐客皆驚下與抗禮以為上客使撃筑而歌客無不流涕而去者宋子傳客之
漢陳平封曲逆侯初項羽畧地至河上平歸之從入破秦賜爵卿項羽之東王彭城也漢王還定三秦而東殷王反楚項羽廼以平為都尉賜金二十鎰居無何漢攻下殷項王怒將誅定殷者平懼誅廼封其金與印使使歸項王而間行歸漢
後漢申屠剛仕郡功曹平帝時對策言王莽隔絶平帝外家馮衛二族為非莽令元后下詔罷剛歸田里後莽簒位剛遂避地河西轉入巴蜀徃來二十許年
郅惲汝南西平人也明天文厯數王莽簒位惲知漢必再受命西至長安上書言之莽大怒繋詔獄㑹赦得出乃與同郡鄭敬南遁蒼梧後為長沙太守
馬援兄貟為王莽增山連率莽敗與援俱去郡避地凉州光武即位貟始詣雒陽
王隆馮翊人王莽簒位以父任為郎後避難河西為竇融左䕶軍
許楊為酒泉都尉王莽簒位楊乃變姓名為巫醫迯匿它界莽敗方還鄉里
劉昆陳留東昏人教授弟子嘗五百餘人王莽以昆多聚徒衆乃繫昆及家屬於外黄獄莽敗得免既而天下大亂昆避難河南負犢山中建武五年舉孝廉不行遂逃教授於江陵光武聞之即除為江陵令
班彪性沈重好古年二十餘更始敗三輔大亂時隗囂擁衆天水彪乃避難從之彪既疾囂言著王命論以為漢德承堯有靈命之符王者興祚非詐力所致欲以感寤隗囂而囂終不寤遂避地河西後舉茂材至徐令劉宣字子高安衆侯崇之從弟知王莽簒乃變名姓抱經書隱避林藪
承宫瑯琊姑幕人經典既明乃歸家教授遭天下䘮亂遂將諸生避地漢中後至侍中祭酒
竇章安帝永初中三輔遭羗冦避難東國家於外黄居貧蓬戸蔬食躬勤孝養然講讀不輟後至大鴻臚杜根為郎鄧太后臨朝根以安帝年長宜親政事乃與同時郎上書直諫太后大怒執根等令於殿下撲殺之載出城外根得蘇因逃竄為宜城山中酒家保積十五年酒家知其賢厚敬待之及鄧氏誅左右皆言根之忠帝謂根已死乃下詔布告天下録其子孫根方歸鄉里劉矩沛人為尚書令性亮直失大將軍梁冀意以疾去官時冀妻兄孫祉為沛相矩懼為所害不敢還鄉里乃正補從事中郎
荀爽桓帝時為郎中後遭黨錮隱於海上又南遁漢濵十餘年以著述為事遂稱為碩儒
夏馥陳留圉人也桓帝初舉直言不就馥雖不交時宦然以聲名為中官所憚遂與范滂張儉等俱被誣䧟詔下州郡捕為黨魁及儉等亡命經歴之處皆被收考辭所連引布徧天下馥乃頓足而嘆曰孽自巳作空汙良善一人逃死禍及萬家何以生為乃自翦鬚變形入林慮山中隱匿姓名為冶家傭親突煙炭形貌毁瘁積二三年人無知者後馥弟靜乗車馬載縑帛追之於湼陽市中遇馥不識聞其言聲乃覺而拜之馥避不與語靜追至客舍共宿夜中密呼靜曰吾以守道疾惡故為權宦所䧟且念茍全以庇性命弟奈何載物相求是以禍見追也明旦别去黨禁未解而卒
范滂汝南人少厲清節為鄉里所服太守宗資署為功曹委任政事坐誣鈎黨繫黄門北寺獄後事釋南歸始發亰師汝南南陽士大夫迎者車數千兩同囚鄉人殷陶黄穆亦免俱歸並衛侍於滂應對賓客滂顧謂陶等曰今子相隨是重吾禍也遂遁還鄉里
王允為豫州刺史發中常侍張讓姦狀讓懷挾忿怨以事中允檻車徵以减死論是冬大赦而允獨不在宥三公咸復為言至明年乃得解釋是時宦者横暴睚眦觸死允懼不免乃變易名姓轉側河内陳留間王烈察孝廉三府並辟皆不就遭黄巾董卓之亂乃避地遼東夷人尊奉之
范冉陳留外黄人桓帝時以冉為萊蕪長遭母憂不到官後遭黨人禁錮遂推鹿車載妻子捃拾自資或寓息客廬或依宿樹䕃如此十餘年乃結草室而居焉李爕字德公太尉固之子也初固既策罷知不免禍乃遣三子歸鄉里爕時年十三姊文姬為同郡趙伯英妻賢而有智見二兄歸具知事本黙然獨悲曰李氏滅矣自太公已來積德累仁何以遇此密與二兄謀豫藏匿爕託言還亰師人咸信之有頃難作下郡收固三子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公有古人之節今委君以六尺之孤李氏存滅其在君矣成感其義乃將爕乗江東下入徐州界内令變姓名為酒家傭遇赦還鄉里後為亰兆尹
盧植涿郡人為尚書㑹董卓議欲廢立植議不同卓怒免植官因以老病求歸懼不免禍乃詭道從轘轅出卓果使人追之到懷不及遂隱於山谷不交人事趙歧為皮氏長棄官西歸亰兆尹延篤復以為功曹先是中常侍唐衡兄玹為亰兆虎牙都尉郡人以玹進不繇德皆輕侮之歧及從兄襲又數為貶議玹深毒恨桓帝延熹元年玹為亰兆尹歧懼禍及乃與從子戬逃避玹果收家屬宗親䧟以重法盡殺之歧遂逃難四方江淮海岱靡所不歴自匿姓名賣餅北市中時安邱孫嵩年二十餘遊市見歧察非常人停車呼與共載歧懼失色嵩乃下帷令騎屏行人密問歧曰視子非賣餅者又相問而色動不有重怨即亡命乎我北海孫賓石闔門百口勢能相濟歧素聞嵩名即以實告之遂以俱歸嵩先入白母曰出行乃得死友迎入上堂饗之極歡藏歧複壁中數年歧作戹屯歌二十三章後諸唐死滅因赦乃出
鄭𤣥被公卿舉為趙相道斷不至㑹黄巾冦青部乃避地徐州徐州牧陶謙接以師友之禮
袁忠為沛相天下大亂忠棄官客㑹稽上虞見太守王朗徒從整餙心嫌之遂稱病自絶
韓嵩初與同好數人隱居於酈西山中黄巾起嵩避難南方
許邵汝南人初為郡功曹避地投揚州刺史劉繇於曲阿及孫策平呉邵與繇南奔豫章而卒
李敏遼東人為河内太守罷歸時遼東太守公孫度有逆謀敏居郡中惡度所為恐為所害乃將家屬入於海度大怒掘其父冡剖棺焚屍誅其宗族
魏崔琰年二十九就鄭𤣥受學學未朞徐州黄巾賊攻破北海𤣥與門人到不其山避難時榖糴縣乏𤣥罷謝諸生琰既受遣而冦賊充斥西道不通於是周旋青徐兖豫之郊東下夀春南望江湖自去家四年乃歸以琴書自娯後至侍中
管寧與邴原相友時天下大亂聞公孫度令行於海外遂與原及平原王烈等至於遼東度虗舘以候之既徃見度乃廬於山谷時避難者多居郡南而寧居北示無遷志後漸來從之太祖為司空辟寧度子康絶命不宣國淵字子尼師事鄭𤣥後與邴原管寧等避亂遼東既還舊土太祖辟為司空掾
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虗人也孔融在郡以原為計佐是時漢朝陵遲政以賄成原乃將家入欝洲山中郡舉有道融書喻原曰修性保眞清虗守高危邦不入乆潛樂土王室多難西遷鎬亰聖朝勞謙疇咨雋乂我徂求定策命懇惻國之將隕𭒀不恤緯家之將亡緹縈䟦渉彼匹婦也猶執此義實望根矩仁為己任授手援溺振民於難乃或晏晏自居莫我肯顧謂之君子固如此乎根矩可以來矣原遂到遼東後原歸鄉里止於三山孔融遺書曰隨㑹在秦賈季在翟諮仰靡所歎息增懷傾知來至近在三山詩不云乎來歸自鎬我行永乆今遣五官掾奉問榜人舟楫之勞禍福動靜告慰亂階未已阻兵之雄若棊奕爭梟原於是遂復反還積十餘年後乃遁還南行已數日而度甫覺度知原之不可復追也因曰邴君所謂雲中白鶴非鶉鷃之網所羅矣又吾自遣之勿復求也遂免危難後至五官長史
鄭袤父泰為董卓將軍統諸軍擊闗東或謂董卓曰鄭泰智略過人而詰謀山東今資之士馬使就其黨竊為明公懼之卓收其兵馬留拜議郎後又與王允謀共誅卓泰脫身自武闗走東歸後將軍袁術以為楊州刺史未至官道卒其弟渾乃將袤避難淮南袁術賓禮甚厚渾知術必敗時華歆為豫章太守素與泰善渾乃渡江投歆太祖聞其篤行召為掾
司馬朗河内温人董卓遷天子都長安朗知卓必亡恐見留朗散財物以賄遺卓用事者求歸鄉里到謂父老曰董卓悖逆為天下所讐此忠臣義士𡚒發之時也郡與亰都境壌相接雒東有成臯北界大河天下興義兵者若未得進其勢必停於此此乃四分五裂戰爭之地難以自安不如及道路尚通舉宗東到黎陽有營邱趙威孫鄉里舊婚為監營謁者統兵馬足以為主若後有變徐復觀望未晚也父老戀舊莫有從者惟同縣趙咨將家屬俱與朗徃焉後數月闗東諸州郡起兵衆數十萬皆集榮陽及河内諸將不能相一縱兵鈔略民人死者且半後至兖州刺史
袁徽以儒素稱遭天下亂避難交州司徒辟不至陳群舉茂才除柘令不行隨父紀避難徐州
韓暨舉孝㢘司空辟皆不就乃變名姓隱居避難魯陽山中山民合黨欲行冦掠暨散家財以供牛酒請其渠帥為陳安危山民化之終不為害
楊俊以兵亂方起而河内處四達之衢必為戰塲乃扶持老弱詣亰密山間同行者百餘家俊振濟貧乏通共有無宗族知故為人所略作奴僕者凡六家俊皆傾財贖之後至南陽太守
劉廙兄望之為劉表所害廙懼奔楊州道路為牋謝表曰考匊過蒙分遇榮授之顯未有管狐桓文之烈孤德隕命精誠不遂兄望之見禮在昔既無堂構昭前之績中規不密用墜禍辟斯乃明神弗祐天降之災悔吝之負哀號靡及廙之愚淺言行多違懼有浸潤三至之間考匊之愛已衰望之之責猶存必傷天慈既徃之分門戸殪滅取笑明哲是用迸竄永渉川路即日到廬江尋陽昔鍾儀有南音之操椒舉有班荆之思雖逺猶邇敢忘前施後至侍中
王凌字彦雲叔父允為漢司徒誅董卓卓將李傕郭氾等為卓報仇入長安殺允盡害其家凌及兄晨時年皆少踰城得脫亡命歸鄉里凌舉孝㢘為發干長後至太尉
蜀謝堅字文固少有美名辟公府為黄門侍郎獻帝之初三輔饑亂堅去官與弟援南入蜀依劉璋
孟光字孝裕靈帝末為講部吏獻帝遷都長安遂迯入蜀劉焉父子待以客禮後至大司農
來敏字敬逹漢末大亂姊夫黄琬是劉璋祖母之姪璋遣迎琬妻敏遂俱與姊入蜀常為璋賓客後至光禄大夫
許靖漢末補御史中丞董卓秉政與吏部尚書周毖共進退天下士以尚書韓馥為冀州牧後卓斬毖靖懼誅奔孔伷伷卒依楊州刺史陳禕禕死呉郡都尉許貢㑹稽太守王朗素與靖有舊故徃保焉靖收恤親里經紀振贍出於仁厚孫策東渡江皆走交州以避其難靖身坐岸邊先載附從疎親悉發乃從後去當時見者莫不歎息靖在交州與曹公書曰世路戎夷禍亂遂令駑怯偷生自竄蠻貊成闊十年吉凶禮廢昔在㑹稽得所貽書辭㫖欵密乆要不忘迫於袁術方命圯族扇動群逆津塗四塞雖縣心北風欲行靡繇正禮師退術兵前進㑹稽傾覆景興失據三江五湖皆為虜庭臨時困厄無所控告便與袁沛鄧子孝等浮渉滄海南至交州經歴東甌閩越之國行經萬里不見漢地漂薄風波絶粮茹草饑殍薦臻死者大半既濟南海與領守兒孝德相見知足下忠義𡚒發整飭元戎西迎大駕廵省中嶽承此休問且悲且喜即與袁沛及徐元賢復共嚴裝欲北上荆州㑹蒼梧諸縣夷越䗬起州府傾覆道路阻絶元賢被害老弱並殺靖尋循渚岸五千餘里復遇疾癘伯母隕命并及群從自諸妻子一時略盡復相扶持前到北郡計為兵害及病亡者十遺一二生民艱苦之甚豈可具陳哉後至司徒
呉劉繇辟司空掾除侍御史不就避亂淮浦後至楊州刺史
薛綜字敬文少依族人避地交州從劉熈學後至太子少傅
徴崇本姓李遭亂更姓遂隱於㑹稽躬耕以求其志歩隲世亂避難江東單身窮困與廣陵衛旌同年相善俱以種𤓰自給後至丞相
魯肅少有壯節好為竒計後雄傑並起中州擾亂肅乃命其屬曰中國失綱冦賊横暴淮泗間非遺種之地吾聞江東沃野萬里民富兵彊可以避害寧肯相隨俱至樂土以觀時變乎其屬皆從命乃使細弱在前彊壯在後男女三百餘人州追騎至肅等徐行勒兵持滿謂之曰卿等丈夫當解大數今日天下兵亂有功弗賞不追無罰何為相偪乎又自植盾引弓射之矢皆洞貫騎既嘉肅言且度不能制乃相率還肅渡江徃見孫策焉後至横江將軍
吕岱字定公廣陵海陵人為郡縣吏避亂南渡孫權統事岱詣幕府後至大司馬
陸遜少孤隨從祖廬江太守康在官袁術與康有隙將攻康康遣遜及親戚還呉遜年長於康子績數歲為之綱紀門戸後至丞相
趙逹少從漢侍中單甫受學用思精密謂東南有王者氣可以避難故脫身渡江
高岱字孔文呉郡人太守盛憲以為上計舉孝㢘許貢來領郡岱將憲避難於許昭家求救於陶謙謙未即救岱憔悴泣血水醬不入口謙感其忠壯有申包胥之義許為出軍以書與貢岱得謙書以還而貢已囚其母呉人大小皆為危竦以貢宿忿徃必見害岱言在君且母在牢獄期於當徃若得入見則事自當解遂通書自白貢即與相見才辭敏㨗好自陳謝貢登時出其母岱將見貢語友人張允沈睧令豫具船以貢必悔當追逐之出便將母乗船易道而迯貢須臾遣人追之令追若及於船江上便殺之已過則止使與岱錯道遂免被誅時年三十餘
晉庾衮明穆皇后伯父也鄉黨薦之州郡交命皆不降志及齊王冏歸於亰師踰年不朝曰晉室卑矣冦難方興乃擕其妻子適林慮山事其新鄉如其故鄉言忠信行篤敬比及朞年而林慮之人歸之咸曰庾賢及石勒攻林慮父老謀曰此有大頭山九州之絶險也上有古人遺迹可共保之惠帝遷于長安衮乃相與登于大頭山而田於其下年糓未熟食木實餌石蘂同保安之有終焉之志
顧榮為成都王頴丞相從事中郎惠帝幸臨漳以榮兼侍中遣行園陵㑹張方據雒不復得進避之陳留及帝西遷長安徵為散騎常侍以世亂不應遂遷呉又徵拜侍中行至於彭城見禍難方作遂輕舟而還紀瞻與顧榮俱徵為尚書郎至滁州聞亂日甚將不行㑹刺史裴盾得東海王越書若榮等顧望以軍禮發遣乃與榮及陸玩等各解船棄車牛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得還楊州裴楷為侍中坐楊駿𡛸親去官太保衛瓘太宰亮稱楷貞正不阿附宜蒙爵土乃封臨海侯食邑二千戸代楚王瑋為北軍中候加散騎常侍瑋怨瓘亮斥己任楷楷聞之不敢拜轉為尚書楷長子輿先娶亮女女適衛瓘子楷慮内難未已求出外鎭除安南將軍假節都督荆州諸軍事垂當發而瑋果矯詔誅亮瓘瑋以楷前奪已中候又與亮瓘婚親密遣討楷楷素知瑋有望於巳聞有變單車入城匿于妻父王渾家與亮小子一夜八徙故得免難
衛玠為太子洗馬兄璪為散騎侍郎玠以天下大亂欲移家南行母曰我不能舍仲寳去也玠啓諭深至為門戸大計母泣涕從之臨别玠謂兄曰在三之義人之所重今可謂致身之日兄其免之乃扶輿母轉至江夏郗鑒以世亂歸鄉里於時所在飢荒時中州之士素有感其恩義者相與資贍鑒復分所得以賉宗族及鄉曲孤老頼而全濟者甚多咸相謂曰今天子播越中原無伯常歸依仁德可以後亡遂共推鑒為主與千餘家俱避難於魯之嶧山後至太尉
鄧攸初䧟石勒後逃勒至新鄭投李矩三年將去而矩不聽荀組以為陳郡汝南太守愍帝徵為尚書左丞長水校尉皆不果就後密捨矩去投荀組於許昌矩深恨焉乆之乃送家屬還攸攸與刁協周顗素厚遂至江東後至尚書僕射
謝鯤為東海王越叅軍事鯤以時方多故乃謝疾去職避地于豫章後至豫章太守
袁瓌字山甫永嘉末興弟猷欲奉母避亂求為江淮間縣拜吕令轉江都因南渡元帝以為丹陽令
髙瞻渤海蓨人為尚書郎屬永嘉之亂還鄉里乃與父老議曰今皇綱不振兵革雲擾此郡沃壤憑固河海若兵荒歲儉必為冦庭非謂圖安之所王彭祖先在幽薊據燕代之資兵強國富可以託也諸君以為何如衆咸善之乃與叔父隱率數千家北徙幽州既而以王浚政令無常乃依崔□如遼東
徐邈東莞姑幕人為州治中屬永嘉之亂遂與鄉人臧琨等率弟子并閭里士庻千餘家南渡江家于亰口後至驍騎將軍
褚翜為冠軍避地幽州後河北有冦難復還鄉里河南尹舉翜行本縣事及天下鼎沸翜招合同志將圖過江先移住陽城界潁川庾敳即翜之舅也亦憂世亂以家付翜翜道斷不得前東海王越以為叅軍辭疾不就孔愉㑹稽人避亂入新安山中改姓孫氏以稼穡讀書為務信著鄰里後忽捨去皆謂為神人而為之立祠永嘉中元帝始以安東將軍鎭揚土命愉為叅軍并族尋求莫知所在建興初始出應召為丞相掾年已五十矣毛德祖父祖並没于賊中德祖兄弟五人擕母南渡皆有武幹荆州刺史劉道規以德祖為建武將軍始平太守
孫盛字安國太原中都人父恂潁川太守恂在郡遇賊被害盛年十歲逃難渡江及長博學善屬文後至秘書監給事中
宋謝方明隨伯父邈為呉興太守孫恩之亂方明逃遁獲免頃之孫恩重侵㑹稽謝琰見害恩購求方明甚急方明於上虞以母妹奔東陽繇黄蘖嶠出鄱陽附載還都寄居國子學流離險厄屯苦備經而貞立之操在約無改
沈懷文為治書侍御史元兇劭弑立以為中書侍郎世祖入討劭呼之使作符檄懷文固辭邵大怒投筆於地曰當今艱難卿欲避事邪㫖色甚切値殷冲在側申救得免託疾落馬間行奔新亭後至征虜長史廣陵守劉之遴梁南陽人為度支尚書太常卿時侯景以蕭正德為帝之遴時落景所將使授璽紱之遴預知乃剃髮披法服乃免先是平昌伏挺出家之遴為詩嘲之曰傳聞伏不闘化為支道林及之遴遇亂遂披法服時人笑之尋避難還鄉
庾肩吾為太子中庶子太清中侯景䧟亰都簡文以肩吾為度支尚書時上流蕃鎭並據州拒景景矯詔遣肩吾使江州喻當陽公大心大心尋舉州降賊肩吾因逃入建昌界乆之方得赴江陵未㡬卒
蕭子雲為侍中國子祭酒領南徐州大中正太清二年侯景冦逼子雲逃民間三年三月官城失守東奔晋陵餒卒于顯靈寺僧房
江總為太子中舍人侯景冦亰都詔以總權兼太常卿守小廟臺城䧟總避難崎嶇累年至㑹稽郡憇於龍華寺乃製修心賦略序時事總第九舅蕭勃先據廣州總又自㑹稽徃依焉梁元帝平侯景徵為明威將軍始興内史以郡秩米八千斛給總行裝㑹江陵䧟遂不行總自此寓嶺南積歲天嘉四年以中書侍郎徵還朝陳蕭引為西昌侯儀同府主簿侯景之亂元帝為荆州刺史朝士多徃歸之引曰諸王力爭禍患方始今日逃難未是擇君之秋吾家再世為始興郡遺愛在民正可南行以存家門爾於是與弟彤及宗親等百餘人奔嶺表
張正見為彭澤令屬梁季䘮亂避地於正俗山時焦僧度擁衆自保遣使請交正見懼之遜辭延納然以法自持僧度亦雅相敬憚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九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逃難 亡命
逃難第二
後魏宋洽為道武所誅第四子宣字道茂時年數歲親人竊逃以免
封愷為散騎常侍坐司馬氏事死愷妻盧𤣥姊也愷子伯逹棄母及妻李氏南奔河表改婚房氏獻文末伯逹子休傑内還祖母盧猶存垂百歲矣而李已死休傑孝文時以歸國勲為河間太守兼冀州咸陽王府諮議叅軍
王憲字顯則北海劇人祖猛苻堅丞相父休河東太守憲幼孤隨伯父永在鄴苻丕稱尊號復以永為丞相永為慕容垂所殺憲奔清河匿於民家後至安南將軍李奕與兄敷同死奕别生弟冏字道度少為中散逃避得免孝文太和中拜下大夫南部給事
刁整靈太后時為安南將軍光禄大夫整以母老河北䘮亂時整族弟䨇為西兖州刺史整遂擕家依焉賀㧞勝字破胡從其父度㧞家於武川孝明正光末沃野人破落汗㧞陵聚衆反度㧞與三子鄉中豪勇㧞懷朔鎭殺賊王衛可瓌度㧞尋為賊所害孝昌中追贈安逺將軍肆州刺史度㧞之死也勝與兄弟俱奔恒州刺史廣陽王淵後至驃騎大將軍荆州刺史
斛斯椿字法夀父敦孝明時為左牧令時河西賊起牧民不安椿乃將家投爾朱榮榮以椿兼其都督府鎧曹參軍
辛雄為尚書左丞初蕭寳寅在雍州起逆城人侯衆德等討逐之多蒙爵賞孝明武泰中詔雄兼尚書為闗西賞勲大使未行之間㑹爾朱榮入雒及河隂之難人情未安雄潛竄不出
崔勉字宣祖頗渉史傳有几案才孝莊永安初除建節將軍豫章王蕭贊啓為諮議參軍舉人失實為高道穆奏免其官太昌初為散騎常侍征東將軍金紫光禄大夫定州大中正勅左右廂出入其家被收之際在外逃免於後乃出見齊獻武王於晉陽王勞撫之李神雋莊帝時為左光禄大夫尋屬爾朱榮入亰神雋遂逃竄民間出帝初始來歸闕
崔孝暐為寧朔將軍爾朱榮之害朝士孝暐與弟孝直擕家避難定陶孝莊初徵拜通直散騎常侍
楊侃為侍中衛將軍莊帝將圖爾朱榮也侃與其内弟李晞城陽王徽侍中李彧等咸預密謀爾朱榮之入雒也侃時休沐遂得潛竄歸於華隂
裴彦先為渤海相屬元愉作逆徵兵郡縣彦先不從為愉拘執踰獄得免仍為沙門潛行至雒愉平勑還郡高恭之字道穆為征西蕭寳夤行臺郎中屬兄謙之被害情不自安遂託身於莊帝帝時為侍中特相欽重引居第中深相保䕶俄而帝以兄事見出道穆懼禍乃擕家趣濟隂變易姓名徃來於東平畢氏以避時難莊帝即位徵為尚書三公郎中
馮熈生於長安為姚氏魏母所養以叔父樂陵公邈因戰入蠕蠕魏母擕熈逃避至氐羗中撫育年十二好弓馬有勇幹氐羗皆歸附之魏母見其如此將還長安始就學問從師受孝經論語好隂陽兵法及長避地華隂河東二郡間性汎愛不拘小節人無士庶來則納之後至侍中太師
北齊叚榮五原人遇亂與鄉舊擕妻子南遁平城屬杜雒周為亂榮與高祖謀誅之事不㨗共奔爾朱榮後至開府儀同三司
蔡雋幼為杜雒周所虜高祖亦在雒周軍中高祖謀誅雒周雋預其計事泄走奔葛榮仍背葛榮歸爾朱榮榮入雒為平逺將軍帳内别將
歩太汗薩狄那人魏孝明正光末六鎮反亂薩乃將家避難南下奔爾朱榮於秀容後從榮入雒以軍功除揚武將軍帳内統軍
邢劭字子才為中書侍郎及爾朱榮入雒亰師擾亂劭與𢎞農楊愔避地嵩高山魏前廢帝普泰中兼給事黄門侍郎
封子繪為征南將軍金紫光禄大夫西魏武帝末斛斯椿等佞倖用事父隆之以猜忌懼難潛歸鄉里子繪亦棄官俱還
楊愔為神武行臺右丞愔從兄幼卿為歧州刺史以直言忤㫖誅愔聞之悲懼因哀感發疾取急就鴈門温湯療疾郭秀素害其能因致書恐之曰高王欲送卿於帝所仍勸其逃亡愔遂棄衣冠於水濱若自沈者變易名姓自稱劉士安入嵩山與沙門曇謨徵等屏居削迹又潛之光州因東入田横島以講誦為業海隅之士謂之劉先生
後周樊深初仕後魏為征虜將軍孝武西遷樊王二姓舉義為東魏所誅深父保周叔父歡周並被害深因避難墜崖傷足遂改易姓名遊學於汾晉之門習天文及筭厯之術後為人所告因送河東魏將軍韓軌長史張曜重其儒學延深至家因是更得逃隱
隋源雄仕魏秘書郎尋加征虜將軍屬其父隴西王纂為高氏所誅雄脫身而遁變姓名而歸長安周太祖見而器之賜爵隴西郡公
河間王父元孫少孤隨母郭氏養舅族及武元皇帝與周太祖建義闗中元孫時在鄴下懼為齊人所誅因假外家為郭氏
爾朱敞字乾羅榮之族子也父彦伯官至司徒博陵王齊神武帝韓陵之㨗盡誅爾朱氏敞小隨母養於宫中及年十二自竇而走至於大街見童兒羣戲者敞解所着綺羅金翠之服易衣而遁追騎尋至初不識敞便執綺衣兒比䆒問知非㑹日已暮繇是免遂入一村見長孫氏媪踞胡床而坐敞再拜求哀長孫氏愍之藏於複壁三年購之逾急迹且至長孫氏曰事急矣不可乆留資而遣之遂詐為道士變姓名隱嵩山略渉經史數年之間人頗異之常獨坐巖石之下然嘆曰吾豈終於此乎伍子胥獨何人也於是間行微服西歸於周太祖見而禮之拜大都督行臺郎中封靈夀縣伯
唐皇甫無逸太業末留守雒陽王世充作難無逸斬闗而走追騎且至因解所服金帶投之於地曰以贈卿無為相逼追騎競下馬取帶自爭奪繇是得免
王珪字叔玠樂陵太守顗之子隋開皇末為奉禮郎及顗坐漢王反事珪當籍没而亡命於南山積十餘歲後至侍中
上官儀本陜州陜縣人也父𢎞隋江都宫副監因家於江都大業末𢎞為將軍陳稜所殺儀時年幼藏匿獲免因私度為沙門後至中書令
裴胄為太僕寺主簿屬二亰䧟覆淪避他州賊平授秘書正字
馬燧沉勇多智謀安禄山反燧俾謂賈循曰安禄山負恩何不建不代之功事泄禄山遣人以弓絃縊殺循燧脫身走西山隱者徐遇匿之踰月間行歸平原平原不守復走魏郡後至司徒侍中
李泌聰敏好學博渉經史善屬文操尚不覊耻隨常格仕進嘗獻書論當世務為執政者不便乃潛遁名山以習隱自適後至中書侍郎平章事
李實為洪州節度使嗣曹王臯判官臯卒新帥未至實知留後刻薄軍士衣食軍士怨叛謀殺之實夜縋城而出歸詣亰師
權臯少以進士補貝州臨清縣尉安祿山以幽州長史充河北按察使假其才名表為薊縣尉署從事臯隂察禄山有異志畏其猜虐不可以潔退欲潛去又慮禍及老母天寳十四載禄山使臯獻戎俘自亰廻福昌尉仲謨臯從父妹婿也密以計約之比至河陽詐以疾亟召謨謨至臯示已喑瞪謨而瞑謨乃勉哀而哭手自唅襲既逸臯乃塟其棺人無知者從吏以詔書還臯母初不知聞臯之死慟哭傷行路禄山不疑其詐死許其母歸臯時微服匿迹候母於淇門既得侍其母乃奉母晝夜南去及渡江禄山已反矣繇是名聞天下淮南採訪使高適表臯試大理評事充判官屬永王璘亂多刼士大夫以自從臯懼見迫又變名易服以免𤣥宗在蜀聞而嘉之除監察御史
栁晟駙馬都尉譚之子試太常卿德宗建中末鑾輅西幸晟願受密詔說其偽將德宗壯而許焉事泄逆黨械繫於獄鑿垣宵遁遂為僧間道達行在所
甄濟肅宗寳應中為刑部貟外郎因蕃冦逃難客於襄州大厯中江西觀察使魏少遊奏授著作佐郎兼侍御史充莫徭副使
後唐張格故丞相濬之子也濬為梁太祖害於長水格竄於山谷易姓名入蜀王建僣號以為相國蜀平至雒陽除太子賔客
趙鳳幽州人也少為儒唐天祐中燕帥劉守光盡率部内丁夫為軍伍而黥其面為儒者患之多為僧以避之鳳亦落髮至太原頃之從劉守奇奔梁梁用守奇為博州刺史表鳳為判官
盧程唐昭宗天復末進士及第辟召鹽鐵出使廵官尋遇朱梁弑逆衣冠多罹其毒避地河朔客遊燕趙數年或衣儒衣或服道服出入公侯之門深為涿州牧衡唐令所厚卜居乆之
盧汝弼唐昭宗景福中擢進士第歴臺省昭宗自秦遷雒時為祠部郎中知制誥時梁祖凌弱唐室殄滅衣冠懼禍渡河繇上黨歸於晋陽太祖以為節度副使李愚唐光化中隨計之長安於蒲華之間昭宗駕在鳳翔汴軍攻蒲華愚避難東歸雒陽時衛公李德裕孫道古在平泉舊墅愚徃依焉子弟採㭒負薪以給朝夕未嘗干人後至左僕射
劉昫涿州人唐天祐中契丹䧟其郡昫被俘至新州逃而獲免隱居上谷大寧山㑹定州王處直以其子都為易州刺史署昫為軍事衙推及都去任招昫至中山㑹其兄晅自本郡至都薦於其父累署為觀察推官及都代位都有客和少微素嫉晅搆而殺之昫越境而去寓居浮陽後至司空平章事
漢史肇之誅弟福此時在滎陽别墅聞禍匿於民間周太祖即位累遷閑廐使
周王殷𤅀州人唐末劉仁恭父子亂滄薊殷父咸珪避地而南投天雄軍為卒伍
亡命
商書曰自作孽不可逭老氏云天網恢恢䟽而不漏然而倒行逆施處隂休影天有所幸命或可逃非欲絶跡以逺人葢乃馮生而避法越自叔世遷訛淫刑以逞末俗倫巧任氣相高故有疾走避仇幽藏復怨破去機械變易名氏者若乃自底不類連逮餘黨穿窬亟遁脫身長徃或欲智免其如命何雖追捕之令具存於方木而赦宥之澤亦被乎率土繇是移鄉以防其不絶滌瑕以許其自新斯乃天地兼容荆棘蒙潤者矣
漢張良其先韓人也秦滅韓良少未宦事韓韓破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塟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仇以五世相韓故良與客狙擊秦皇帝〈狙謂密伺之音千豫切〉誤中副車〈副謂後乗〉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索捜也索音山客切〉求賊甚亟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
張耳陳餘俱大梁人秦滅魏購求耳千金餘五百金兩人變名姓俱之陳為里監門〈監門卒之賤者故為卑職以自隱〉
黥布六人也姓英氏事漢為淮南王少時客相之當刑而王及壯坐法黥布欣然笑曰人相我當刑而王㡬是乎布以論輸驪山〈有罪論决而輸作於驪山〉驪山之徒數十萬人布皆與其徒長豪傑交通乃率其曹耦亡之江中為羣盗張蒼陽武人為秦御史主柱下方書有罪亡歸
公孫敖以因杆將軍再出擊匃奴至余吾〈水名也在朔方〉亡士多下吏當斬詐死亡居民間五六歲後覺復繫坐妻為巫蠱族
田甲為梁蒙獄吏辱韓安國安國起徒中為梁内史甲亡安國曰甲不就官我滅而宗甲肉袒謝安國安國笑曰公等足與治乎卒善遇之
張敞為亰兆尹公卿奏敞楊惲黨友不宜處位奏寢不下敞使卒捕掾絮舜有所按驗舜以敞劾奏當免不肯為敞竟事敞驗治舜竟致其死事棄市行寃獄使者奏敞賊殺不辜宣帝薄其罪欲令敞得自便利即先下敞前坐楊惲奏免為庶人敞即詣闕上印綬便從闕下亡命
王林卿長陵人為侍中免殺人埋冡舍又使人剥寺門皷長陵令何並自從吏兵追之林卿急令奴自代乗車從童騎身變服間徑馳去並追殺其奴林卿因亡命後漢劉𤣥字聖公光武族兄也弟為人所殺聖公結客犯法避吏於平林吏繋聖公父子張聖公詐死使人持䘮歸春陵吏乃出子張聖公因自逃匿
彭寵為大司空士從王邑東拒漢軍到雒陽聞同産弟在漢兵中懼誅即與鄉人呉漢亡至漁陽抵父時吏〈抵歸也〉
呉漢為大司馬廣平侯漢微時家貧給事縣為亭長王莽末以賔客犯法乃亡命至漁陽資用乏以販馬自業徃來燕薊間所至皆交結豪傑
王常字顔卿潁川舞陽人王莽末為弟報仇亡命江夏〈命者名也言背其名籍而逃亡也〉光武時位至横野將軍
馬援初為郡督郵送囚至司命府囚有重罪援哀而縱之遂亡命北地
崔瑗涿郡安平人也兄璋為人所殺瑗手刅報仇因亡命㑹赦歸家為濟北相
馮衍字敬通亰兆杜陵人王莽時天下兵起莽遣廉丹討伐山東丹辟衍為掾衍說丹屯據大郡待從横之變興社稷之利丹不能從及無鹽與赤眉戰死衍乃亡命河東
何顒少遊學雒陽顯名太學及陳蕃李膺之敗顒以與蕃膺善遂為宦官所䧟乃變名姓亡匿汝南間所至皆親其豪傑有聲荆豫之域袁紹慕之私與徃來結為奔走之友後辟司空府
岑晊為南陽太守成瑨功曹張牧為中賊曹吏宛有富賈張汎者桓帝美人之外親善巧雕鏤玩好之物頗以賂遺中官以此並得顯位恃其伎巧用勢縱横晊與牧勸瑨收捕汎等既而遇赦晊竟誅之并收其宗族賔客殺二百餘人後乃奏聞於是中常侍侯覽使汎妻上書訟其寃帝大震怒徵瑨下獄死晊與牧遁逃亡匿齊魯之間㑹赦出後州郡察舉三府交辟並不就及李杜之誅因復逃竄終於江夏山中
張儉山陽高平人太守翟超請為東部督郵鄉人朱並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於是刋章討捕儉得亡命困迫遁走望門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復流轉東萊止李篤家外黄令毛欽操兵到門篤引欽謂曰張儉知名天下而亡非其罪縱儉可得寧忍執之乎欽因起撫篤曰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足下如何自専仁義篤曰雖好義明廷〈明廷猶明府也〉今日載其半矣欽歎息而去篤因縁送儉出塞以故得免其所經歴伏重誅者以十數宗親並皆殄滅郡縣為之殘破及黨事解乃還鄉里翟酺廣漢雒人也以報舅讐當徙日南亡於長安為卜相工後牧羊凉州遇赦還任郡徵拜議郎
蔡邕為郎中後徙五原㑹赦還五原太守王智餞之酒酣智起舞屬邕邕不為報智者中常侍王甫弟也素貴驕慙於賔客詬邕曰徒敢輕我邕拂衣而去智銜之密告邕怨於囚放謗訕朝廷内寵惡之邕慮卒不免乃亡命江海逺跡呉㑹徃來依太山羊氏積十二年在呉魏婁圭少有猛志坐藏亡命被繫當死得踰獄出捕者追之急圭乃變衣服如助捕者吏不能覺遂以得免後詣太祖以為大將
晋孫惠為成都王頴大將軍叅軍惠擅殺頴牙門將梁雋懼罪因改姓名以遁
周撫元帝時為王敦從事中郎與鄧嶽俱為敦爪牙敦敗撫與嶽俱亡走撫弟光將資遺其兄而隂欲取嶽撫怒曰我與伯山〈鄧嶽字伯山〉同亡何不先斬我㑹嶽至撫出門遥謂之曰何不速去今骨肉尚欲相危况他人乎嶽廻船而走撫遂共入西陽蠻中明年詔原敦黨嶽撫詣闕請罪有詔禁錮之成帝咸和初司徒王導以撫為從事中郎
鄧嶽少有將帥才略為王敦參軍轉從事中郎西陽太守王含搆逆嶽領兵隨含向亰都及含敗嶽與周撫俱奔蠻王向後遇赦與撫俱出
南齊譙世榮為巴東王子嚮防閣子嚮事泄世榮避奔雍州世祖嘉之以為始興王中兵參軍
梁伏挺為南臺治書因事納賄當彼推劾挺懼罪遂變服為道人乆之藏匿後遇赦乃出天心寺㑹邵陵王為江州擕挺之鎮王好文義深被恩禮挺因此還俗何逺字義方東海郯人也齊東昬永元中崔慧景入圍宫城逺豫其事事敗乃亡抵長沙宣武王王深保匿焉逺求得桂陽王融保藏之既而發覺收捕者至逺踰垣以免融及逺家人皆見執融遂遇禍逺家屬繫尚方逺亡渡江從其故人高江産共聚衆欲迎高祖義師東昏黨聞之使捕逺等衆復潰散逺因降魏入夀陽見刺史王肅同舉義肅不能用乃求迎高祖肅許之遣兵援送得逹高祖高祖見逺謂張策曰何逺美丈夫而能破家報舊德未易及也授輔國將軍隨軍東下
張虎不知何許人自云家本襄陽或云左衛將軍衡州刺史蘭欽外弟也少亡命在若耶山為盜頗有部曲後魏刁雍父暢仕晋右衛將軍初暢兄逵以宋高祖輕狡薄行負社錢三萬違時不還執而徵焉及裕誅桓𤣥以嫌故先誅刁氏雍為暢故吏所匿奔姚興豫州牧姚紹於雒陽後至長安
房崇吉初為宋明太原太守戍外城孝文遣慕容白曜討降之以崇吉為歸安縣令後乞解縣許之停亰師半歲乃南奔崇吉夫婦異路剃髮為沙門改名僧逹投其族叔延法住歲餘清河張略之亦豪俠士也崇吉遺其金帛得以自遣妻從幽州南出亦得相㑹崇吉至江東尋病死
崔敬友東河清㓱人車騎大將軍光之弟也敬友為太州治中頗有受納御史按之乃與守者俱逃
廣陵侯衍子融貌甚短陋莊帝謀殺爾朱榮以融為直閤將軍及爾朱榮入雒融迯人間
徐紇為黄門侍郎總攝中書門下事紇無經國大體好行小數說靈太后以鐵劵間爾朱榮左右榮知深以為憾啓求誅之榮將入雒既尅河梁紇矯詔夜開殿門取驊騮御馬十疋東走兖州紇弟獻伯為北海太守獻伯弟季彦先為青州長史紇使人告之亦將家南走羊侃時為太山太守紇徃投之說侃令舉兵侃從之遂聚衆反紇圍兖州孝莊初遣侍中于暉為行臺與齊獻武王督諸軍討之紇慮不免說侃請乞師於梁侃信之遂奔梁
北齊孫搴為國子祭酒時崔祖螭反搴預焉逃於王元景家遇赦乃出
隋李密初為楊𤣥感謀主𤣥感敗密間行入闗與𤣥感從叔詢相隨匿於馮翊詢妻之舍尋為隣人所告遂捕獲囚於亰兆獄是時煬帝在高陽密與其黨俱送帝所在途謂其徒曰吾等之命同於朝露若至高陽必為葅醢今道中猶可為計安得行就鼎鑊不規逃避也衆咸然之其徒多有金密令出示使者曰吾等死者此金並留付公幸用相瘞其餘即皆報德使者利其金遂相然許及出闗外防禁漸弛密請通市酒食每醼飲諠譁竟夕使者不以為意行次邯鄲夜宿村中密等七人皆穿牆而遁與王仲伯亡抵平原賊帥郝孝德孝德不甚禮之備遭飢饉至削樹皮而食仲伯潛歸天水密詣淮陽舍於村中變姓名稱劉智逺聚徒教授經數月密欝欝不得志為五言詩曰金風蕩初節玉露凋晚林此夕窮塗士空軫欝陶心眺聽良多感慷慨淚霑襟霑襟何所為悵然懷古意秦俗猶未平漢道將何冀樊噲市井徒蕭何刀筆吏一朝時運合萬古傳名器寄言世上雄虛生眞可愧詩成而泣下數行時人有怪之者以告太守趙他縣捕之密乃亡去抵其妹夫雍邱令邱君明從子懷義以告帝令捕密密得遁去君明竟坐死
虞綽煬帝時為著作佐郎與楊𤣥感為布衣之友後𤣥感敗帝怒徙綽且末綽至長安而亡吏逮之急於是潛渡江變姓名自稱呉卓遊東陽抵信安令天水辛大德大德舍之歲餘綽與人爭田相訟因有識綽者面告之竟為吏所執坐斬江都
劉斌南陽人頗有詞藻官至信都郡司功書佐竇建德署為中書舍人建德敗復為劉黑闥署中書侍郎與劉黑闥亡歸突厥不知所終
斛斯政為兵部侍郎征遼時當塗任事以猜嫌懼罪内不自安亡奔高麗
唐劉黑闥與竇建德少相友善家貧無以自給建德每資之隨末亡命從郝孝德為羣盗
張亮初為李密將𨽻於李勣及勣以黎陽歸國乃擬亮上柱國鄭州刺史時鄭州䧟於王充亮不得之官孤軍無援遂亡命於共城山澤中
劉𤣥佐滑州康城人本名洽少倜儻不事生業嘗為縣小吏主廵行賊盗坐事為令杖之僅不死乃亡命從軍田伾為門下省主事事宰相李逄吉受袁王府長史武昭錢五萬又擇細婢令昭賣與逄吉及武昭事發詔下捕逐遂亡命藏於逄吉宅中至逄吉出鎭襄陽乃補充隨軍其後伾官已停遂遣人偽稱正身赴選於門下省過官授房州司馬及事發御史臺三移牒襄州追捕伾逄吉稱伾已請假入亰及累路尋勘伾又不曾赴闕御史臺奏其事逄吉坐罰一季俸料田伾切加捕捉焉梁楊師厚潁州人初為李罕之小校太祖平定罕之預其功遂受澤州刺史當罕之至晉陽謁見太祖太祖以嘗有軍功遇之甚厚罕之有驍卒百餘人太祖素知意欲留之罕之識其㫖乃列籍以獻時師厚在其籍中後得罪懼奔于梁
後唐張全義為縣嗇夫嘗為令所辱唐末黄巢起寃句全義亡命入巢軍巢入長安以全義為吏部尚書充水運使
康延孝本北邊部族徙居晉陽初以卒𨽻太原軍性獷悍不馴屢犯禁網得罪亡命于汴事梁自隊長軍吏勞積至部校
晉熊皦以少帝開運三年謪授商州上津縣令赴任至白馬寺止宿遇夜暗逃皦閩中人為詩甚工以進士擢第嘗為延州劉景巖從事景巖入移内地皦有力焉後景巖承詔休致心甚不樂前使皦送金帶遺宰臣馮玉玉不受皦時為左補闕雖云歸帶與景巖之來使而不甚明景巖以失意怨皦因誣其隱帶以逹玉玉奏之故有是謫皦懼後命遂竄
周馮暉為靈武節度使始為效節軍士拳勇無頼行伍憚之事楊師厚為隊長唐莊宗入魏博以銀槍效節為親事屢戰立功而犒給稍薄兩軍對壘河上暉竄入南軍梁將王彦章致之麾下莊宗平河南暉首罪赦之孫晟密州人後唐天成初朱守殷據夷門晟為幕賔贊成其事城䧟朱氏被誅晟乃匿跡更名棄其妻子亡命於陳宋間㑹同惡者送之淮外呉人方納叛亡即署以官次
白進福前為興順指揮使太祖廣順二年四月進福以族迯亡遣供奉官翟守素等十人分捕不獲陳州上言界溝鎮中有人馬九騎詰問不得入潁州界即白進福也進福曾於㳂淮廵檢因事得替在亰將謀竄迹乃於常所親狎之家借鞍馬銀器偽言與家人追遊其日晚妻女皆服男子衣遁去
册府元龜卷九百四十九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咎徵
洪範咎徵叙其惡行春秋災異謂之譴告非獨繫扵邦國亦将儆扵人臣自昔不忠其君無徳而禄貌言視聽有斁扵𢑴倫偽采滛㤗卒䧟乎非道者曷嘗不妖興扵未兆怪見於所居葢天意之弗蠲俾神物之申儆故有五行之屬萬類之衆殊形異狀失其常理提耳注目使之先覺而覩機若瞑不䏻知變以至于禍敗者可勝言哉若乃地名䜟亡天象示化車服牆屋無故而隳落衣服器皿忽焉而變故至有賢臣良士行道之人而不䏻免者其命也夫
漢爰盎景帝時為太常病免居家初梁孝王欲求爲漢嗣盎進說其後語塞〈塞不行也〉梁王以此怨盎使人刺盎刺者至闗中問盎稱之比白不容口廼見盎曰臣受王命刺君君長者不忍刺君然後刺者十餘曹〈曹軰也〉備之盎心不樂家多怪廼之培生所問占〈音棓秦時賢士善術者也〉還梁刺客後曹果遮刺殺盎安陵郭門外
梁孝王武景帝時入朝歸國意忽忽不樂北獵梁山有獻牛足出背上孝王惡之六月中病熱六日薨〈足當處下所以輔身也今出背上象孝王背朝而干上也〉
臨江閔王榮以孝景前四年爲皇太子四嵗廢為臨江王三嵗坐侵廟壖地為宫〈壖音人縁切〉上徵榮榮行祖於江陵北門〈祖者送行之祭因享飲也昔黄帝之子纍祖好逺逰而死於道故後人以為行神也〉既上車軸折車廢〈廢壊也〉江陵父老流涕竊言曰吾王不反矣榮至詣中尉府對簿中尉郅都簿責訊王〈簿皆音薄戸切訊問也音信〉王恐自殺
燕剌王旦昭帝時謀反令羣臣皆装是時天雨虹下屬宫中〈屬猶注也音之欲切〉飲井水竭厠中豕羣出壊大官竈〈厠養豕圂也圂音胡困切〉烏鵲鬬死䑕舞殿端門中〈端門正門也〉殿上戸自閉不可開天火燒城門大風壊宫城樓折㧞樹木流星下墜后姬以下皆恐王驚病使人祠葭水台水〈葭水在廣平南和台水在鴈門葭音家台音怡〉王客呂廣等知星為王言當有兵圍城期在九月十月漢當有大臣戮死者王愈憂恐謂廣等曰謀事不成妖祥數見兵氣且至奈何㑹葢王舍人父燕倉知其謀告之繇是發覺伏誅
昌邑王賀昭帝時聞人聲曰熊視而見大熊左右莫見以問郎中令龔遂遂曰熊山野之獸而来入宫室王獨見之此天戒大王恐宫室将空危亡象也賀不改寤後卒失國
霍禹宣帝時嗣其父大将軍光博陸侯為大司馬光兄孫雲爲中郎将雲弟山爲奉車都尉初光夫人顯毒殺許后帝始聞之而未察及雲山禹有邪謀長安男子張章告之詔雲山不宜宿衛山禹等甚恐顯夢第中井水溢流庭下竈居樹上又夢大将軍謂顯曰知捕兒不〈知児見捕不〉亟下捕之〈亟疾下捕之亟音居力切〉第中䑕暴多與人相觸以尾畫地鴞數鳴殿前樹上〈鴞惡聲之鳥也古者室屋髙大則通呼為殿爾非止天子宫中〉第門自壊雲尚冠里宅中門亦壊巷端人共見有人居雲屋上徹瓦投地就視亡有大怪之禹夢車騎聲正讙来捕禹舉家憂愁㑹謀逆事發雲山自殺禹要斬顯棄市
董賢哀帝時爲大司馬第門自壊時賢以私愛居大位賞賜無度驕嫚不敬大失臣道見戒不改後賢夫妻自殺家徒合浦
翟義字文仲為東都太守王莽居攝義舉兵将誅莽義兄宣居長安先義未發家數有怪〈言義未發兵之前〉夜聞哭聲聽之不知所在宣教授諸生滿堂有狗従外入齧其中庭羣鴈數十比驚救之巳皆斷頭〈比必寐切〉狗走出門求不知處宣大惡之謂後母曰東郡太守文仲素俶儻〈俶音土厯切〉今數有惡怪恐有妄爲而大禍至也太夫人可歸爲棄去宣家者〈言歸其本族自絶扵翟氏〉以避害母不肯去後數月義舉兵敗其家遂族
王匡仕王莽為太師時盜賊起遣匡與更始将軍㢘丹東〈東謂東出也〉祖都門外天大雨霑衣上長老嘆曰是爲泣軍果為光武所敗
後漢更始自雒陽而西初發李松奉引馬驚奔觸北宫鐵柱門三馬皆死〈續漢書曰馬禍也時更始失道将亡之徵〉
彭寵光武建武初為漁陽太守其妻數惡夢又多見怪變〈一説夢嬴祖冠幘踰城髠徒推之又寵堂上聞蝦蟇聲在火鑪下鑿地求之不得也〉卜筮及望氣者皆言兵當從中起寵疑子后蘭卿質漢歸故不信之使将兵居外無親扵中寵齋獨在便室蒼頭子密等斬寵及妻頭詣闕
岑彭爲征南大将軍建武中討公孫述至武陽所營地名彭亡彭聞而惡之欲徙㑹暮蜀刺客詐為亡奴降夜刺殺彭
任文公巴郡閬中人爲治中從事公孫述時蜀武擔石折文公曰噫西州智士死我乃當之自是常㑹聚子孫設酒食後三月果卒
魏李勝為河南尹嵗餘㕔事前屠蘓壊〈小草屋也〉令人更治之小材一枚激墮正撾受符吏石虎頭斷之後旬日遷爲荆州刺史未及之官而敗
楚王彪本封白馬齊王嘉平初東郡有訛言云白馬河出妖馬夜過官牧邉鳴呼衆馬皆應眀日見其跡大如斛行數里還入河兖州刺史令狐愚以彪有智勇及聞此言遂與王凌謀共立之事泄凌愚被誅彪賜死張臶鉅鹿人養志不仕正始元年戴鵀之鳥巢臶門隂臶告門人曰夫戴鵀陽鳥而巢門隂此凶祥也乃援琴歌詠作詩二篇旬日而卒
公孫淵爲遼東太守司馬宣王以太尉出征圍其城時有長星色白有芒鬛自襄平城西南流扵東北墜于梁水城中震摺無㡬何淵攻南圍突出宣王縦兵擊敗之斬扵梁水之上星墜之所初淵家數有怪犬冠幘絳衣上屋炊有小兒蒸死甑中襄平北市生肉長圍各數尺有頭目口喙無手足而動搖尋誅滅
蜀諸葛亮為丞相大将軍屯扵五丈原有長星墜亮之壘是年亮卒
吳諸葛恪為荆楊二州牧督中外諸軍事時孫峻因民之多怨衆之所嫌搆恪欲爲變與孫亮謀置酒請恪恪将見之夜精爽擾動通夕不寐眀将盥潄聞水腥臭侍者授衣衣亦臭恪怪其故易衣易水其臭如初意惆悵不恱嚴畢趨出犬䘖引其衣恪曰犬不欲我行乎還坐頃刻乃復起犬又䘖其衣恪令從者逐犬升車初恪将征淮南有孝子者著縗衣入其閣中從者白之令外詰孝子曰不自覺入時中外守備亦悉不見衆皆異之出行之後所坐㕔事屋棟中折自新城出往東興有白虹見其船還拜蔣陵白虹復繞其車俄爲峻所殺恪已被殺其妻在室使婢語曰汝何故血臰婢曰不也有頃愈劇又問婢曰汝眼目視瞻何以不常婢蹷然起躍頭至扵棟攘臂切齒而言曰諸葛公乃爲孫峻所殺於是大小知恪死矣而吏兵尋至
鄧嘉爲戍将殺豬祠神治畢懸之忽見一人頭在食案嘉引弓射中之咋咋作聲繞屋三日後嘉謀叛闔門被誅
晉衛瓘爲太保恵帝永熙初瓘家人炊飯墮地盡化爲螺出足起行嵗餘及禍
張華為司空所封壯武郡有桑化爲栢識者以爲不祥又華第舍及監省數有妖怪少子韙以中臺星坼勸華遜位華不従曰天道𤣥逺惟脩徳以應爾不如静以待之以俟天命及趙王倫孫秀将廢賈后遂害華夷三族賈謐本姓韓其母午賈后妹也謐冐姓賈氏恵帝元康中雒陽南山有䖟作聲曰韓屍屍識者曰韓氏将死也言屍屍者盡死意也其後謐誅而韓族殱焉又謐将誅其家數有妖異飄風吹其朝服飛上數百丈墜扵中丞臺又蛇出其被中夜𭧂雷震其室柱壓毁牀帳謐益恐及趙王倫廢賈后謐及母賈午皆伏誅官至𣪚騎常侍侍講東宫
宋逹爲丹陽内史家犬生三子皆無頭後為楊州刺史曹武所殺
周玘為南郡太守初玘於陽羡起宅始成而邊戸有聲如人歎咤者又玘家有鵝在籠中而頭斷出籠外玘亡後家誅
裴楷爲光禄大夫家炊黍在甑或變如拳或作血或作蕪菁子其年卒
楊駿爲太傅輔政初徵髙士孫登遺以布被登截被扵門大呼曰斫斫刺刺旬日託疾詐死及駿被誅其言果驗
王浚爲幽州牧謀将僭號有狐據府門翟雉入㕔事俄為石勒所殺
愍懐太子既爲賈后所忌将害之時有桑生扵宫西廂日長尺餘數日而枯後太子臧初立為太孫桑復生扵西廂太孫廢仍枯
石崇爲衛尉将被誅其家稻米飯在地經宿皆化爲螺時人以爲族滅之應
趙王倫僣即帝位時有雉入殿中自太極東階上殿驅之更飛西鍾下有頃飛去又倫扵殿上得異鳥問皆不知名累日向夕宫西有素衣小兒言是服劉鳥倫使録小児并鳥閉置牢室明旦開視戸如故并失人鳥所在倫目上有瘤時以爲妖焉
齊王冏爲大司馬輔政有一婦人詣冏府求寄産吏詰之婦人曰我截臍便去爾識者聞而惡之時又謡云著布袙腹爲齊持服俄而冏誅
卞粹齊王冏輔政時粹爲侍中中書令及長沙王乂専權粹立朝正色乂忌而害之初粹如厠見物若兩眼俄而難作
成都王頴起兵誅長沙王乂既次朝歌每夜矛㦸有光若火其壘井中皆有龍象頴既縊死棄棺扵故井中陸機爲平原内史成都王頴輔政以機為後将軍討長沙王乂機始臨戎而牙旗折意甚惡之機戰敗頴聽孟玖之譛将殺機其夕機夢黒幰繞車手决不開天明而禍及
皇太子覃初為清河世子所佩金鈴欻生隠起如麻粟祖母陳太妃以爲不祥毁而賣之占者以金是晉行大興之祥覃為皇裔是其瑞也毁而賣之象覃見廢不終之驗也
祖逖為豫州刺史先是華譚庾闡問術人戴洋洋曰祖豫州九月當死初有妖星見扵豫州之分厯陽陳訓又謂人曰今年西北大将當死逖亦見星曰爲我矣方平河北而天欲殺我此乃不祐國也俄卒扵雍丘
張茂元帝大興中為吳郡太守府舍得二狗頭其後茂爲吳興兵所殺
王敦爲荆州牧在武昌鈴下儀仗生華如蓮華五六日而萎落干寳以爲狂華生枯木又在鈴閤之間言威儀之富榮華之盛皆如狂華之發不可久也其後敦終以逆命加戮其尸
甘卓為閬州牧将襲王敦既而中止及還襄陽意氣騷擾舉動失常自炤鏡不見其頭視庭樹而頭在樹上心甚惡之其家金櫃鳴聲似槌鏡清而悲巫云金櫃将離是以悲鳴尋為襄陽太守周慮等襲殺之
王導爲司徒廐羊生無後足眀年蘇峻入京都導與成帝俱幽石頭僅乃身免
周筵爲冠軍将軍扵姑孰立屋五間而大梁一時躍出墮地衡立柱頭零節之上甚危雖以人功不䏻然也後竟為王敦所害覆族
王機為廣州刺史入厠忽見二人著烏衣與機相捍良久擒之得二物似烏鴨南海太守鮑靚曰此物不祥機焚之逕飛上天機尋誅死
謝安為太傅太元中出鎮廣陵始發石頭金皷忽破又語未嘗謬而忽一誤衆亦怪異之尋薨
王國寶為尚書左僕射先是太元中小児以兩鐵相打於土中名曰鬬族後國寶與王恭一姓之中自相攻擊也
庾晞〈史失其官〉四五年中喜為挽歌自揺大鈴為唱使左右齊和又燕㑹輙令倡伎作新安人歌舞離别之辭其聲悲切時人怪之後亦果敗
諸葛長民爲豫州刺史兼太尉留府事常一月中輙十數夜眠中驚起跳浪如與人相打毛脩之嘗與同宿見之駭愕問其故長民答曰正見一物甚黒而有毛脚不分眀竒徤非我無以制之其後来轉數屋中柱及椽桷間悉見有蛇頭令人以刀懸斫應刅隠蔵去輙復出又擣衣石相與語如人聲不可解扵壁見有巨手長七八尺臂大數圍令斫之豁然不見未㡬伏誅
王矩爲廣州刺史将赴職忽見一人持奏謁矩自云京兆莊靈之矩問之答稱天上京兆被使君召為主簿矩意甚惡之至州月餘卒
庾翼為豫州刺史入厠見一物如方相俄而疽發背卒殷仲文為東陽大守謀反因炤鏡不見其面數日而伏誅
朱猗爲龍驤将軍戍夀陽婢炊飯忽有羣鳥集竈競来啄噉婢驅逐不去有獵狗咋殺鳥鵲餘者因共啄狗即死又噉害唯餘骨存尋而猗死
桓𤣥初封楚王已設拜席羣官陪位未及出有狗来便其席萬衆雕候〈疑〉莫不驚怪𤣥性猜暴竟無言者逐狗改席而已𤣥既僣亂出僞詔改年為建始右丞王攸之曰建始趙王倫偽號也又改為永始復是王莽始執權之嵗其兆號不祥㝠符僣逆如此𤣥入建康宫逆風迅激旗旌儀飾皆傾偃及小㑹扵西堂設伎樂殿上施絳綾帳鏤黄金爲顔四角作金龍頭衘五色羽葆旒蘇羣臣竊相謂曰此頗似轜車亦王莽仙葢之流也龍角所謂亢龍有悔者也𤣥在宮中嘗覺不安若爲神鬼所擾自簒盗至敗凡八旬
王綏為冠軍将軍其家夜中梁上無故有人頭墮扵牀而血流滂沱俄拜荆州刺史假節坐父愉之謀與弟納並被誅
前凉張天錫為涼州牧州楊樹生松天成若曰松不改柯易葉楊者柔脆之木此永久之葉将集危亡之地是後天錫降氐
宋彭城王義康為大将軍領司徒東府㕔事前井水忽涌溢野雉江鷗並飛入所住齋前尋被誅削
臨川王義慶為楊州刺史在廣陵有疾而白虹貫城野麕入府心甚惡之因陳求還太祖許觧州以本號還朝薨扵京邑
始興王濬字休眀将産之夕有伏鳥鳴扵屋上後與元凶劭同逆伏誅
劉敬宣爲右将軍夜與僚佐宴集空中有投一隻芒屩扵坐中墜敬宣食盤上長三尺五寸巳經人著耳鼻間並欲壊頃之而敗
晉安王子勛僣號之日雲雨晦合行禮忘稱萬嵗吏以子勛所乗車除脚為輦置偽殿之西其夕有鳩棲其中鴞集其幰又有秃鶖集城上又以安陸王子綏為司徒子綏拜司徒日電雷晦㝠震其黄閤柱鴟尾墜地又有鴟棲其帳上尋敗並伏誅
竟陵王誕為南徐州刺史在京夜大風飛落屋瓦城門及牀倒覆誕心惡之及遷鎮廣陵入城衝風暴起揚塵晝晦又中夜間坐有赤光炤室見者莫不怪愕左右侍直眠中夢人告之曰官須髮為矟眊既覺已失髻矣如此者數十人誕甚怪懼大眀二年發民築治廣陵城誕循行有人干輿聲大罵曰大兵尋至何以辛苦百姓誕執之問其本末答曰姓夷名孫家在海陵天公去年與道佛共議欲燒除此間人道佛苦諌得止今大禍将至何不立六慎門誕問六慎門云何答曰古時有言禍不入六慎門誕以其狂悖殺之又五音士忽狂易見鬼驚怖啼哭曰外軍圍城城上張白布帆誕執録二十餘日乃赦之誕尋為建康陳文紹等告其反状伏誅徐羡之爲司徒少時隨從兄履之爲臨海樂安縣甞行經山見黑龍長丈餘頭有角前兩足皆具無後足曵尾而行及拜司空守關将入彗星晨見危南又當拜時䨇鶴集太極東鴟尾鳴喚後與傅亮同誅
江湛爲吏部尚書初湛家數見怪異未敗少日所眠床忽有數升血尋為元凶所害
蕭思話爲青州刺史嘗所用銅㪷覆在藥㕑下得二死雀思話曰斗覆而雙雀殞其不祥乎既而被繫
檀道濟爲司空江州刺史還鎮下渚未發有似鷦鳥集船悲鳴㑹太祖疾動彭城王義康矯詔召入道濟収付廷尉及其子給事黄門侍郎植司徒從事中郎粲太子舍人混征北主簿丞伯秘書郎中遵等八人並誅黄囘南兖州刺史太祖将誅回囘被召上車愛妾見赤光冠其頭至足苦捉留囘回不肯止及至見誅
劉斌爲吳郡太守郡堂屋西頭鴟尾無故落地治之未畢東頭鴟尾復落頃之斌誅
劉遁為南海太守在廣州昇眀元年沈攸之反刺史陳顯逹起兵應朝廷遁豫見殺遁家人在都従野夜歸見兩三人持堊制其家門須臾滅明日而遁死問至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一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咎徵第二
南齊安陸王子敬為楊州刺史先是有麞入廣陵城投井而死又有象至廣陵其後子敬於鎮被害
始安王遥光行還入城風飄儀繖出城外遙光尋以叛誅
成買為角城戍主與魏軍拒戰手所傷殺無數晨朝早起手中忽有數升血其日遂戰死
黄文濟爲御史其家齋前種菖蒲忽生花光影炤壁成五采其兒見之餘人不見也少時文濟被殺
王晏爲驃騎大将軍其父普耀齋前栢樹忽變成梧桐論者以爲梧桐雖有棲鳳之美而失後凋之節及晏敗果如之又未敗前見屋桷子悉是大蛇就視之猶未也晏惡之乃以紙裹桷子猶紙内搖動䔩䔩有聲晏子徳元所居帷屏無故有血灑之晏扵北山廟答賽夜還晏既醉部伍人亦飲酒羽儀錯亂前後十餘里中不復相禁制識者云此勢不復久也後數日被誅
崔慧景為平西将軍假節侍中奉江夏王寶元圍臺城有一五色幡飛翔在雲中半日不見衆皆驚怪相謂曰幡者事尋當翻覆也數日慧景敗
梁王茂為荆州刺史茂初以元勲髙祖賜鐘磬之樂及在江州夢鍾磬在格無故自墮心惡之及覺命奏樂既成列鐘磬在格果無故編皆絶墮地茂謂長史江詮曰此樂天子所以恵勞臣也樂既極矣䏻無憂乎俄而病少日卒
王瑩除左光禄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丹陽尹侍中瑩将拜印工鑄其印六鑄而龜六毁既成頸空不實補而用之居職六日暴疾卒
河東王譽為湘州刺史以悖逆誅死初譽之将敗引鏡炤面不見其頭又見長人葢屋兩手據地瞰其齋又見白狗大如驢従城而出不知所在譽甚惡之俄而城䧟武陵王紀将僣號妖怪非一其最異者内寝栢殿柱繞節生花其莖四十有六靃靡可愛狀似蓮花識者曰王敦祅花非佳事也紀年號天正與蕭棟暗合僉曰天字二人也正字一止也棟紀僣號各一年而滅
侯景自為大都督督中外諸軍事将篡奪乃矯詔自加九錫之禮置丞相以下百官陳備物於庭忽有野鳥翔于景庭上赤足丹嘴形似山鵲賊徒悉駭競射之不䏻中景既簒位所居殿嘗有鵂鶹鳥鳴景惡之每使人窮山野討捕焉又景左足上有肉瘤狀似龜戰應尅㨗瘤則隠起分眀如不勝瘤則低至景敗日瘤隠䧟肉中又景與領軍将軍王僧辯戰有流星墮其營中賊徒大駭相顧失色賊帥任約又爲陸法和所禽景乃燒營夜遁旋軍夏首元帝以僧辯為鎮東将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封長寜縣公命即率巴陵諸軍㳂流討景攻㧞魯山仍攻郢入羅城又有大星如車輪墜賊營去地十丈變成火一時碎𣪚有龍自城出五色光曜入城前鸚鵡洲水中景聞之倍道歸建業
陳周文育爲鎮南将軍討余孝勵為豫章太守熊曇朗所害初文育之據三陂有流星墜聲如雷地陷方一丈中有碎炭數斗又軍市中忽聞小兒啼一市並驚聽之在土下軍人掘得棺木長三尺文育惡之俄而見殺侯安都為鎮北将軍率衆與周文育西討王琳将發王公已下餞扵新林安都躍馬渡橋人馬俱墜水中又坐䑽内墜扵櫓井時以為不祥軍至郢州與琳合戰安都敗績與周文育徐敬成並為琳所囚
後魏南安王禎為湘州刺史五月至鄴入治日暴風大雨凍死者十數人禎以旱祈雨于羣神鄴城有石虎廟人奉祀之禎告虎神像云三日不雨當加鞭罰請雨不騐遂鞭像一百是月疽發背薨禎孫中山王熈後為湘州刺史以七月入治其日大風寒雨凍死者二十餘人驢馬數十疋熙聞其祖父前事心惡之又有蛆生其庭後果兵敗而死焉
北海王祥除太傅領司徒侍中録尚書事拜命之夜𭧂風震雷㧞其庭中桐樹大十圍倒立本處初宣武之覽政也祥聞彭城王勰有震主之慮而欲奪其司徒大懼物議故為大将軍至是乃居之天威如此識者知其不終後為人告謀反免為庶人㑹其家奴數人隂結黨軰欲以刼出祥密抄名字潜托侍婢通扵祥祥始得執省而門防主司遙見突入就祥手中攬得呈奏至夜守者以聞祥哭數聲而𭧂死
李元䕶為齊州刺史卒病前月餘京師無故得其凶問又城外送客亭柱有人書曰李齊州死綱佐餞别者見而拭之後復如此
爾朱世隆為尚書令與吏部尚書元世儁握槊忽聞局上歘然有聲一局之子盡皆倒立世隆甚惡之又曽晝寢其妻奚氏忽見一人持世隆首去奚氏驚怖就視而寝如故既覺謂妻曰向夢人斷我頭去意殊不適又此年正月晦日令僕並不上省西門不開忽有河内太守田怗家奴告省門亭長云今旦爲令王借車牛一乗終日於洛濱遊觀至晩王還省将車出東掖門始覺車上無褥請爲記識時世隆封雒平郡王故呼為令王亭長以令僕不上西門不開無車入省兼無車跡此奴固陳不已公文列訴尚書都令史謝逺疑謂妄有假借白世隆付曹推驗時都官郎穆子容窮究之奴言初来時至司空府西欲向省令王嫌遲遣二防閤捉儀力催車車入到省西門王嫌牛小繫扵闗下槐樹更将一青牛駕令王著白紗髙頂㡌短小黒色儐從軍皆羣襦袴褶握板不似常時服章遂遣一吏將奴送入省中㕔事東閣内東廂第一屋中其屋先常閉鑰子容以西門不開忽言從入此屋常閉言奴在中詰其虚罔奴云此屋若閉求得開看屋中有一板床上無席大有塵土兼有一甕米奴拂床而坐兼畫地弄甕中之米亦握㸔之定其閉者應無事驗子容與謝逺自入看之戸閉極久全無開跡及入拂床畫地蹤緒厯然米亦符同方知不謬具以此對世隆悵然意以為惡未㡬見誅
髙肇為司徒及大舉伐蜀以肇為将軍都督諸軍是日肇所乗駿馬停扵神虎門外無故驚倒轉臥渠中鞍具瓦解衆咸恠異肇出惡言焉及西征行至函谷車軸中折從者皆以為不獲吉還也其後果被誅
北齊琅邪王儼為大將軍録尚書事鄴北城有白馬佛塔是石季龍為澄公所作儼将脩之巫曰若動此浮圗北城失主不従破至第二級得白蛇長數丈廻旋失之數旬而敗
竇㤗為中尉従神武西討為周太祖所襲自殺未行之前夜三更忽有朱衣冠幘數千人入臺云収竇中尉宿直兵吏皆驚其人入數屋俄頃而去旦視闗鍵不異方知非人皆知其必敗
王琳自梁来奔為特進侍中所居屋脊無故剥破出赤蛆數升落地化為血蠕蠕而動又有龍出于門外之地雲霧起晝晦後為陳将吳眀徹所殺
權㑹為著作監知太史局事加中㪚大夫自府還第在路無故馬倒遂不得語因爾暴亡㑹生平畏馬位望所至不得不乗果以此終
斛律光為丞相封清河郡公爲祖珽所搆光将誅其家三鼠常晝見光寢室常投食與之一朝三䑕俱死又牀下有三物如黒猪従地出走其穴膩滑大蛇屢見屋脊其聲如彈丸落又大門横木自焚𢷬衣石自移
隋燕榮為幽州總管坐毒虐贓穢徵還京師賜死先是榮家寝室無故有蛆數斛従地僨出未㡬榮死扵蛆出之處
齊王𰖍大業中扵東都營第大門無故而壊㕔事栿中折識者以為不祥及従幸江都因㑹暕具法服将朝無故有血從囊中而下又坐齋中見羣䑕數十至前而死視皆無頭暕意甚惡之尋為宇文化及所害
堯君素大業中為河東通守唐公義師攻之嵗餘不尅時白蛇䧏於府門兵器之端夜皆光見月餘君素為左右所害
唐劉文静髙祖武徳初為戸部尚書其家中妖恠數見文静弟文起憂之遂召巫者扵星月之下披髪衘刀爲厭勝之法其愛妾失寵以状告其兄上變誅死
齊王祐太宗貞觀中爲齊州都督以謀逆詔還京師賜死祐未反前數月扵齋中晝坐忽見一人云災厄甚逼可脩福以禳之言訖而滅祐但令多設佛齋餘無悛悔祐又好養鴨忽有野狸入籠中齚四十餘鴨皆斷其頭及敗同惡而誅者四十四人
曹懐舜髙宗永隆中爲定襄道副總管初軍至碧綠泊軍始為營營内忽有泉水大如車輪又遇大風飄拆懐舜寝帳衆皆惡之俄為突厥所敗
越王貞為豫州刺史則天垂拱中貞子博州刺史琅邪王冲據博州舉兵貞應之貞嘗逰扵城西水門橋臨水自鑑不見其首心甚惡之未㡬而及禍
寜王憲𤣥宗天寶初寝疾是冬京城寒甚凝霜封樹時學者以爲春秋雨木氷即此是亦名樹介言其象介胄也憲見而嘆曰此俗謂樹稼也諺云樹稼逹官怕必有大臣當之吾其死矣數日薨
楊慎矜天寳五載為御史中丞為侍御史王鉷所搆縊殺之初慎矜至温湯正食忽見一鬼物長丈餘朱衣冠幘立扵門扇後慎矜叱之良久不滅以熱羮投之乃滅無何下獄死
元載爲中書侍郎平章事居長夀坊代宗大厯四年九月己夘有猛虎入城止扵載私廟命金吾将軍薛岌射生将周皓發弩手射殺之以獻十二年載被誅毁其私廟木主
李希烈為淮西節度使徳宗建中初希烈于唐州得象一頭以為瑞應又上蔡襄城獲其珍寶乃是爛車缸及滑石偽印也尋而希烈死
朱泚為盧龍節度使留京師建中四年七月涇原兵反迎泚為主泚自號其宅曰潜龍宫悉移内庫珍貨瓌寳以實之識者曰易稱潜龍勿用此敗徴也未㡬百姓剽奪其珍寶泚不䏻禁尋而泚敗
韋執誼順宗即位初為尚書左丞平章事執誼自卑官嘗忌諱不言嶺南州縣名爲郎官時嘗與同舍詣職方觀圖每至嶺南州執誼遽命去之閉目不視及拜相還所坐堂見北壁有圖不就看七八日試就看之乃崖州圖也以為不祥甚惡之憚不䏻出口及貶貟外司戸果得崖州
劉闢爲劍南西川節度使韋臯府行軍司馬闢嘗病見問疾者皆以手據地倒行入闢口闢因磔裂食之唯盧文若至則如平常故尤與文若相睦卒以同惡族其家髙駢為淮南節度使僖宗光唘元年冬府衙應門之内有隋朝大屋數間盖舊行臺也古老謂之中書門雖制度朴拙梁棟甚堅忽一日自壊識者曰故事中武徳初始畢可汗牙帳破髙祖問侍臣曰此兆何也蕭瑀曰昔魏文帝時許昌門無故自壊文帝惡之即其騐也蕭瑀上言之後眀年四月始畢可汗果死而駢之府門此時壊則知非其祥也又眀年七月有蝗行而不飛自郭西浮濠水縁城而入飛至駢道院之中驅撲不止凡松竹之屬一夕如翦所懸畫像皆齧去其頭數日之後又相食㗖至九月𭧂雨初霽溝竇中忽有小魚其大如指盖雨魚也占者曰有兵喪十月有大星隕于延和閣前聲若奔雷洞炤一庭自十一月雨雪至三年二月昏霧不解或曰下謀其上是時粮食騰貴殆逾十倍寒僵餒仆者日有數千棄之郊外及霽而逺坊静巷爲之一空至三月駢有寄諸従事詩末句云人間無限傷心事不得罇前折一枝盖亡滅之兆也駢果爲畢師鐸所殺梁成汭唐末爲荆南節度使時鄂州杜洪爲淮南楊行密所襲汭出師援之造一巨艦三年而成號曰和載艦上列㕔所司局有若府署之制又有齊山截海之名其宏廓可知矣及沿流東下未及鄂渚而澧朗之軍突入江陵俘掠殆盡汭之兵士咸顧其家皆無鬭志而淮冦乗之縱火以燔其艦汭投江而死又澧朗之軍既襲江陵一城士女僧道工巧皆俘載而去則和州載之名亦前定也
安王友寜太祖兄子唐末爲嶺南西道節度使與青州王師範戰于石樓王師小却友寜旁自峻阜馳騎以赴敵所乗馬蹶而仆遂沒扵陣友寜将戰之前一日有大白蛇蟠扵帳中友寜心惡之既而果遇禍焉
楊師厚為魏博節度使封鄴王於黎陽採巨石將紀徳政以鐵車負載驅牛數百以拽之所至之處丘墓廬舍悉皆毁壊百姓望之皆曰碑来碑来及碑石纔至而師厚卒魏人以為悲来之應
後唐張文禮為鎮州牙将害其帥王鎔而自爲留後未㡬舉家咸見鬼物昏瞑之後或歌或哭又野河色變如血遊魚多死浮扵水上識者知其必敗尋而疽發背死王處直爲定州節度使嘗自頌功業為徳政碑建樓扵衙城内言有龍見其中人或覩之其状黄么蜥蜴也而不畏人處直以爲神異造龍床以安之又城東麥田有鵲數十頭平地共巢䖏直以爲巳徳令人守之識者竊論曰蟲蛇隂物比蔵山澤今據屋室人不得而有也鵲巢扵樹固其所也今止平地失其所也南方爲火火主禮禮壊則羽蟲失性以文推之上失其道不安之位果廢䖏直
朱繼麟為河中節度使先是河中衙城閽者夜見婦人數十袨服靚粧僕馬燿自外馳騁笑語趨衙城閽者不知其故不敢詰至門排騎而入既而扄鐍如故復無人跡乃知妖鬼也又繼麟夜登逍遙樓哭聲四合詰旦訊之巷無喪者隔嵗乃族誅
張遵誨為客省使自以厯位尹正與樞密使安重誨素亦相欵衷心有望扵節鉞及郊禋畢止為絳州刺史鬱鬱不樂離京之日白衣乗馬扵隼旟之下至郡無㡬而卒
晉鄭阮初仕後唐為趙州刺史嘗以郡符取部内凶肆中人𨽻其籍者遣扵靑州舁喪至治郡人憚其逺願輸直百緡以免其行阮本無喪即受直放還識者曰此非吉兆也未㡬改曹州刺史爲政愈𡚁髙祖建義入雒為本州指揮使石重立所殺舉族無孑遺
劉頎為鴻臚卿留司洛下嘗扵水南治第有古墓在其下因發之其棺柩遺骸棄扵雒水俄而疾作舉家相繼卒焉
程遜為太常卿奉使吳越仲秋之夕隂瞑如晦遜嘗爲詩曰幽室有時聞鴈呌空庭無路見蟾光同僚見之訝其詩語稍異及使廻遭風水而溺焉
史翰為滑州節度使白馬河決翰自祭之見一犬有角浮扵水心甚惡之後數月遘疾而卒
安重榮爲鎮州節度使初後唐清泰中華温琪爲鎮帥扵城之諸門各鑄二鐵人虬髯拱立以抱其關衆謂之鐵胡重榮未舉兵前東門忽隕一鐵人頭不知其故也閽者懼乃託以爲𭧂風吹巨扉所落重榮小字鐵胡心惡之不復窮問又饒陽令劉巖送一水鳥文有五色重榮畜扵後潭以爲鳳雛遂有異志漸恣奢僣用玉爲魚袋将謀逆也復爲鐵鞭重數斤密令人自外獻之葢惑衆冀成非望也又鎮之牙署堂前有揭幡長竿約數十尺重榮将叛之前一日張弓弩仰望竿杪銅龍之首謂左右曰我若必有天命則當一發而中果中之左右即時拜賀盖禍之来也隂必惑之以至扵敗焉
李金全爲安州節度使有親吏胡漢筠者金全愛之甚篤己亥嵗府署之竹一夕而花城壖之麥方蔪而秀大露晦㝠之中則化爲宿草郡樓有介蟲如龜而巨鱗鋭首能陷堅出扵金全足下漢筠取而焚之所乗馬人立而言庚子年正月赤雲如煙𫎇冐其境中有素光如矛㦸之状南北交錯及城有夜妖金全心惡之及馬全節除安州節度金全送欵于淮夷至是而竄妓樂車馬珍奇帑蔵皆為偽将李承裕所奪與其黨數百人束身夜出曉至汶川引領北望泣下而去
景延廣為侍衛都指揮使開運三年冬契丹渡淲水詔遣屯孟津将戒途由府署正門而出所乗馬騰立不進㡬墜扵地乃易乗而行時以為不祥之甚也延廣後為敵所殺
桑維翰爲開封尹㑹秋霖經月不歇一日維翰出府門由西街入内至國子監門馬忽驚逸御者不䏻制維翰落水久而方蘇言私邸亦多怪異親黨咸憂之果爲張彦澤所害
李濤為平章事乾祐元年三月中書厨釜鳴者三不數日又鳴者三俄又鳴者三俄又鳴者一其聲甚異至是濤罷免雄謂之鼓妖近類此乎
史宏肇為侍衛親軍都督指揮使其第數有怪異嘗一日扵堦砌隟中有煙氣蓬勃而出禍前二日昧爽有星落于宏肇前三數歩如迸火而𣪚俄而被誅
湘隂公贇為徐州節度使乾祐元年八月中有雲見五色又冬杪有鳥翔集扵鮮碧堂庭樹黄質朱喙金目青翼紺趾𤣥尾鸜鵒許大衆莫䏻識竟不見飲啄有賓佐間嘆曰野鳥入室主人将去浃旬而不知所止及郊迎馮道常所乗馬比甚馴服至是忽蹄齧奔逸人不可制乃以他馬代之時以為不祥又傳太后誥之際馮道笏墮扵地左右皆惡之将離彭城嘗一日天有白光一道自西来炤城中如晝有聲如雷時人謂之天裂又有巨星墜扵徐野殷然有聲或謂之天狗後贇果廢死周王峻為樞密使初降制除青州有司撰製旄節以備迎授前之夕其旄節有聲甚異聞者駭之主者曰安重誨授河中節亦有此異焉又所居堂陛忽然隐起如堆又夢被官府追攝入司簿院既寤心惡之以是尤加狂躁尋被誅死
馬𦙍孫為太子賔客分司在雒未疾前白虺縁于庭槐驅之失所在裔孫感賦鵩之文作槐蟲賦以見志未㡬𭧂卒
王殷為鄴都留守以太祖郊禮入覲令爲内外廵警有震主之勢人頗憂之太祖力疾坐滋徳殿降制流竄入都城乃命殺之衆情乃安是嵗鄴城寺鐘懸絶而落又火光出幡竿之上殷之入覲都人餞之離亭上馬失鐙翻墮扵地人訝其不祥太祖尋令澶帥鄭仁誨之鄴𣪞次子爲衙内指揮使不出候謁誅之遷其家屬於登州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二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忌害 交構 交惡
忌害
行近於名藝放扵利近名則多忌放利則多害誠先民之共患也大道既隠推讓多缺至有處乎先則抑其後居乎下則攻其上忌兼容之戒起自私之謀患埒巳之寵惡髙衆之技讒之未勝則浸潤以取信力之不足則朋附以合勢造搆其端媒蘖成罪或縁疑似而成状或伺不意而竊發甚者至扵戕害次亦不免疏棄何長短相形髙下相傾而至扵是乎盖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髙扵人衆必非之良可以太息者已
鮑牧國夏髙張皆齊大夫也齊景公尊穰苴爲大司馬已而鮑氏髙國之屬害之譛扵景公退穰苴苴發疾而死
公叔魏武侯時尚公主爲相時吳起爲西河守甚有聲名公叔害吳起公叔之僕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僕曰吴起爲人節㢘而自喜名也君因先與武侯言曰夫吳起賢人也而侯之國小又與强秦壤界臣竊恐起之無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謂武侯曰試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則必受之無留心則必辭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吳起而與歸即令公主怒而輕君吳起見公主之賤君也則必辭扵是吴起見公主之賤魏相果辭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吳起懼得罪遂去即之楚李醯爲秦太醫令時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爲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爲目耳痺醫来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児即為小兒醫隨俗為變醯自知技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
龎㳙仕魏為恵王将軍初涓與孫臏俱學兵法涓既事魏恵王爲将軍而自以為能不及孫臏乃隂使召孫臏至涓恐其賢于已疾之則以法刑斷其兩足而黥之李斯楚上蔡人入秦爲廷尉斯與韓非俱事荀卿斯自以爲不如非非觀往者得失之變作孤憤五蠧人或傳其書至秦秦王見孤憤五蠧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斯曰此韓非之所著書也秦因急攻韓韓王始不用非及急乃遣非使秦秦王悦之未親信李斯姚賈害之毁之曰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爲韓不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秦王以爲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非藥使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後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
蜀陳祗爲尚書令龎統子宏字巨卿剛簡有臧否輕傲扵祗為祗所抑卒扵涪陵太守
晋馮紞得幸武帝爲左衛将軍承顏悦色寵愛日隆羊祜貞慤心無私疾惡邪佞紞與荀朂之徒甚忌之孔顥爲文帝相府叅軍魯國唐彬以州别駕奉使詣相府僚佐稱之於帝薦為掾屬帝問顥顥忌其能不答後辟爲鎧曹帝甚重之他日謂顥曰近見唐彬卿受蔽賢之責矣
荀朂字公曽潁川人歴中書監張華将舉著作郎陳夀爲中書郎朂忌華而疾夀遂諷之部遷夀為長廣太守夀辭母老不就
虞預爲著作郎時王隐撰晉史預亦私撰晉書而生長東南不知中朝事數訪于隐并借隐所著書竊寫之所聞漸廣是後更疾隠形扵言預既豪族交結權貴共爲朋黨以斥隠竟以謗免黜歸扵家
宗澹為荆州别駕王敦使従事中郎郭舒守武昌澹忌舒才能數譛之扵王廙廙疑舒與甘卓同密以白敦敦不授髙官
南齊王秀之爲隨王子隆長史子隆鎮荆州好辭賦數集僚友文學謝朓以文才尤被賞愛秀之以朓年少相動密以唘聞世祖勅曰侍讀虞雲自宜常應侍接朓可還都朓道中為詩寄西府曰常恐鷹隼擊秋菊委嚴霜寄言罻羅者寥廓已髙翔
梁朱异為鎮軍時徐摛為太子家令應對眀敏髙祖甚加歎異更被親狎寵遇日隆异不恱謂所親曰徐叟出入兩宫漸来逼我須早爲之所遂承間白髙祖曰摛年老又愛泉石意在一郡以自怡養髙祖謂摛欲之乃召摛曰新安大好山水任昉等並經為之卿為我臥治此郡中大通三年遂出為新安太守
後魏游雅性剛戅好自矜誕陵獵人物為秘書監因議論長短忿儒者陳奇遂陷竒至族議者深責之
袁翻累遷都官尚書與范陽祖瑩位望通顯文筆之美見稱先逹以著作佐郎邢劭藻思華贍深共嫉之每雒中貴人拜職多憑劭為謝章表嘗有一貴勝初授官大事賓食翻與劭俱在坐翻意主人託其為讓表遂命劭作之翻甚不恱毎告人云邢家小児嘗傭作章表自買黄紙寫而送之劭恐為翻所害乃辭以疾
許彦嘗師事王早眀隂陽尤善風角宣武甚喜之早苦以疾久乞歸郷里詔許之遂終扵家或言許彦以其術勝恐終妨巳故譎令歸耳
北齊顔之推武成河清末領中書舍人帝甚加恩接顧遇逾厚為勲要者所嫉常欲害之
隋蘇夔為大子洗馬以鍾律自命萬寳常妙達鍾律䕫尤忌之父威方用事凡言樂者皆附之而短寳常數詣公卿怨望蘇威因詰寳常所為何所傳受有一沙門謂寳常曰上雅好符瑞有言徵祥者上皆恱之先生當言從胡僧受學云是佛家菩薩所傳音律則上必恱先生所為可以行矣寳常然之遂如其言以答威威怒曰胡僧所傳乃是四夷之樂非中國所宜行也其事遂寝劉暉為太史令時張胄𤣥博學多通尤精術數冀州刺史趙炤薦之髙祖徵授雲騎尉直太史叅議律歴事時軰多出其下繇是暉等甚忌之然暉言多不中胄𤣥所推歩甚精宻帝異之令楊素與術數立議六十一事事皆舊法之難通者令暉與胄𤣥等辯析之暉杜口一無所答胄𤣥通者四五焉
宇文述為左衛大将軍帝大業中與御史大夫裴蘊黄門侍郎裴矩等皆受詔叅軍選事多納賄賂士流嗟怨楊恭仁為吏部侍郎獨雅正自守不為蘊等所容繇是出為河南道大使討捕盗賊
唐杜伏威與輔公祐少相愛狎公祐年長伏威每兄事之軍中咸呼為伯畏敬與伏威等伏威潜忌之偽署其養子闞稜為左将軍王雄誕為右将軍推公祐為僕射外示尊崇而隂奪其兵權公祐知其意怏怏不平乃與故人左遊仙僞學道辟榖以遠其事
竇軌為益州刺史時韋仁夀為南寜州都督軌害其功託以蜀中山獠反叛未遑逺畧不時發遣經嵗餘仁夀卒
温彦博為御史大夫李靖既擒突厥頡利可汗彦博害其功譛靖軍無綱紀致令虜中竒寳𣪚于亂兵之手太宗大加責讓靖頓首謝久之太宗謂云隋将史萬嵗破達頭可汗有功不賞以罪致戮朕則不然當赦公之罪録公之勲詔加左光禄大夫賜絹千疋置食邑通前五百戸未㡬太宗謂靖曰前有人䜛公今朕意已悟公勿以爲懐賜帛二千疋拜尚書右僕射
李敬𤣥為中書舍人朱敬則以詞學擅名與左史江融尚書左僕射魏元忠特相友善咸亨中髙祖聞而召見與語甚奇之将加擢用為敬𤣥所毁遂授洹水尉劉栖楚為京兆尹有覬覦相位之意戸部侍郎崔元畧方在位次對又多逰裴度門栖楚恐礙巳以計摧之乃按舉山陵時錢物以汚之
後唐周𤣥豹本燕人初為僧後歸俗天祐中馮道自劉守光府掾歸太原監軍使張承業重其文章履行甚見待遇時𤣥豹善人倫之鑒與道不合謂承業曰馮生無前程公不可過用管記廬質聞之曰我曽見杜黄裳司空冩真圖道之狀貌酷類焉将来必副大用𤣥豹之言不足信也承業尋薦為覇府從事
叚為樞密承㫖時興唐尹張憲位望既髙郭崇韜将兵征蜀以手書告憲曰允中〈張憲字允中〉避事久矣余受命西征已奏還公黄閣憲報曰庖人之代尸祝所謂非吾事也時徊當權任事以憲従龍舊望不欲憲在朝廷㑹孟知祥鎮蜀川選北京留守徊言曰北門國家根本非重徳不可輕授今之取才非憲不可趨時者因附徊勢巧中傷之又曰憲有相業然國祚中興宰相在天子面前得失可以改作一方之事制在一人惟北面事重乃授憲銀青光禄大夫撿挍吏部尚書太原尹北京副留守知留守事
交構
䜛言亂國詩人之所惡見利忘義君子之不取戰國而下長是厲階莫不騁離堅合異之辯成以白爲黒之説是非紛揉邪正淆混惟聽覽之不至則禍亂之隨作繇是害賢蠧政交兵構難觸類而長不可徧舉得非稟邪沴之氣受隂狡之性狂簡日恣顛越無悔垂諸編簡貽誚於後者乎
齊公孫閱見騶忌子以鼓琴見齊威王取相印封成侯後忌子與田忌不善閱謂成侯忌曰公何不謀伐魏田忌必将戰勝有功則公之謀中也戰不勝非前死則後北而命在公矣扵是成侯言扵威王起兵擊魏大敗之桂陵扵是齊最强扵諸侯自稱為王以令天下閱又謂成侯忌曰公何不令人操十金卜扵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戰而三勝聲威天下欲爲大事吉乎不吉乎卜者出因令人捕為之卜者騐其辭扵王之所田忌聞之因遂率其徒襲攻臨淄成侯不勝而出犇
漢谷永為安定太守時帝諸舅皆脩經書任政事平阿侯譚年次當繼大将軍鳳輔政尤與永善陽朔中鳳薨鳳病困薦従弟御史大夫音以自代帝從之以音為大司馬車騎将軍領尚書事而平阿侯譚位特進領城門兵永聞之與譚書曰君侯躬周召之徳執管晏之操敬賢下士樂善不倦〈下胡亞切〉宜在上将久矣以大将軍在故抑鬱扵家不得舒憤今大将軍不幸早薨絫親疏序材䏻宜在君侯〈絫古累字累親疏謂積累其次而計之〉拜吏之日京師士大夫悵然失望此皆永等愚劣不能褒萬一〈言萬分之一〉屬聞以特進領城門兵〈属近也音之欲反〉是則車騎将軍秉政雍容扵内而至戚賢舅執管籥扵外也愚竊不爲君侯喜宜深辭職自陳淺薄不足以固城門之守収太伯之讓保謙謙之路〈太伯王季之兄也讓不為嗣而適吴越〉闔門髙枕為智者首願君侯博覽者叅之〈叅詳其事〉小子為君侯安此譚得其書大感遂辭讓不受領城門職由是譚音相與不平後漢陳珪為沛相初袁術遣韓裔以僣號事告吕布因求迎婦布遣女隨之珪恐術報布成姻則徐揚合從為難未已扵是珪說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輔贊國政将軍宜與恊同策謀共存大計今與袁術結姻必受不義之名将有累卵之危矣布亦素怨術而女已在塗乃追還絶婚執裔送許曹操殺之珪欲使子登詣曹操布固不許㑹使至拜布爲左將軍布大喜即聽登行并令奉章謝恩登見曹操因陳布勇而無謀輕扵去就宜早圖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誠難久養非卿莫究其情僞即増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廣陵太守臨别操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令隂合部衆以爲内應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還布怒㧞㦸斫杌曰卿父勸吾協同曹操絶婚公路今吾所求無獲而卿父子並顯重但為卿所賣耳登不為動容徐對之曰登見曹公言養将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将食人公曰不如卿言如養鷹饑即爲用飽則颺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魏楊脩與陳思王植為友時太祖遣太子及植各出鄴城一門密勅門不得出以觀其所爲太子至門不得出而還脩先戒植若門不出侯侯受王命可斬守者植従之故脩遂以交搆賜死
晉李含為河間王顒長史顒殺前安西叅軍夏侯奭送齊王冏使與趙王倫遣張方率衆赴倫皆其謀也後顒聞三王兵盛乃加𠲒龍驤将軍統督䕶席薳等鐵騎廻遣張方軍以應義師天子反正含至潼關而還初梁州刺史皇甫商為趙王倫所任倫敗去職詣顒顒慰撫之甚厚含諌顒曰商倫之信臣懼罪至此不宜數與相見商知而恨之及商當還都顒置酒餞行商因與含忿争顒和釋之後含被徵為翊軍校尉時商叅齊王冏軍事而夏侯奭兄在冏府稱奭立義被西藩枉害含心不自安冏右司馬趙驤又與含有隙冏将閱武含懼驤因兵討之乃單馬出奔扵顒矯稱受宻詔顒即夜見之乃説顒曰成都王至親有大功還藩甚得衆心齊王越親而専執威權朝廷側目今檄長沙王令討齊使先聞扵齊齊必誅長沙因傳檄以加罪則冏可擒也既去齊立成都除逼建親以安社稷大勲也顒従之遂表請討冏拜含為都督統張方等率諸軍以向雒陽含屯隂盤而長沙王乂誅冏含等旋師初含之本謀欲并去乂冏使權歸扵顒含因得肆其宿志既長沙勝齊顒潁猶各守藩志望未允顒表含爲河南尹時商復被乂任遇商兄重時為秦州刺史含疾商滋甚復與重搆隙顒自含奔還之後委以心膂復慮重襲已乃使兵圍之更相表罪侍中馮蓀黨顒請詔重還商說又曰河間之奏皆李含所交搆也若不早圖禍将至矣且河間前舉繇含之謀乂乃殺含郭猗為劉聰中宫僕射劉聰以弟乂為皇太弟猗等皆寵幸用事靳凖合宗内外諂以事之郭猗有憾扵劉乂謂聰子粲曰太弟扵主上之世猶懐不逞之志此則殿下父子之深仇四海蒼生之重怨也而主上過垂寛仁猶不替二尊之位一旦有風塵之變臣竊為殿下寒心且殿下髙祖之世孫主上之嫡統凡在含齒孰不係仰萬機事大何可與人臣昨聞太弟與大将軍相見極有言矣若事成許以主上為太上皇大将軍為皇太子乂又許衛君為大單于二王已許之矣二王居不疑之地並握重兵以此舉事事何不成臣謂二王茲舉禽獸之不若也背父親人人豈親之今又茍貪其一切之力耳事成之後主上豈有全理殿下兄弟故在忘言東宫相國單于在武陵兄弟何肯與人許以三月上巳因讌作難事淹變生宜早爲之所春秋傳曰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臣屢唘主上主上性敦友于謂臣言不實刑臣刀鋸之餘而䝉主上殿下成造之恩故不慮逆鱗之誅每所聞必言冀垂採納臣當入言之願殿下不泄密表其状也若不信臣言可呼大将軍従事中郎王皮衛軍司馬劉惇假之恩顧通其歸善之路以問之必可知也粲深然之猗密謂皮惇曰二王逆状主相巳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驚曰無之猗曰此事必無疑吾憐卿親舊并見族耳於是歔欷流涕皮惇大懼叩頭求哀猗曰吾爲卿作計卿能用不二人皆曰謹奉大人之教猗曰相國必問卿卿但云有之若責卿何不先唘卿即答曰臣誠負死罪然仰惟主上聖性寛慈殿下篤扵骨肉恐言成詿偽故也皮惇許諾粲俄而召問二人至不同時而辭若畫一粲以為信然初靳凖從妹為乂孺子滛扵侍人乂怒殺之而屢以嘲凖凖深慙恚説粲曰東宫萬機之副殿下宜自居之以領相國使天下知早有所繫望也至是凖又說粲曰昔孝成距子政之言使王氏卒成簒逆可乎粲曰何可之有凖曰然誠如聖㫖下官亟欲有所言矣但以徳非更生親非皇宗恐忠言暫出霜威已及故不敢耳粲曰若但言之凖曰聞風塵之言謂大将軍衛将軍及左右輔皆謀奉太弟尅季春搆變殿下宜為之備不然恐有商臣之禍粲曰為之奈何凖曰主上愛信扵太弟恐卒聞未必信也如下官愚意宜緩東宫之禁固勿絶太弟賔客使輕薄之徒得與交遊太弟既素好待士必不思防此嫌輕薄小人不能無逆意以觀太弟之心小人有始無終不能如貫髙之流也然後下官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與太宰拘太弟所與交通者考問之窮其事原主上必以無将之罪罪之不然今朝望多歸太弟主上一旦晏駕恐殿下不得立矣扵是粲命卜抽引兵去東宫後遂廢乂
宋劉湛為太子詹事殷景仁遷尚書僕射湛代為領軍與景仁素善皆被遇扵髙祖俱以宰相許之湛尚居外任㑹王宏華曇首相繼亡景仁引湛還朝共叅政事湛既入以景仁位遇本不踰巳而一旦居前意甚憤憤知文帝信仗景仁不可移奪乃深結司徒彭城王義康欲倚宰相之重以傾之元嘉十二年景仁復遷中書令䕶軍将軍僕射如故尋復以僕射領吏部䕶軍如故湛愈忿怒義康納湛言毁景仁於文帝文帝遇之益隆景仁對親舊歎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稱疾解職表疏累上不見許使停家養病發詔遣黄門侍郎省疾湛議遣人若刼盜者于外殿殺之以爲太祖雖知當不能傷至親之愛帝㣲聞之遷景仁扵西掖門外晉鄱陽主第以爲䕶軍府密邇宫禁故其計不行湛初入朝委任甚重日夕引接恩禮綢繆及晩節驅煽義康凌轢朝廷帝意雖内離而接遇不改景仁卧疾者五年収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寝疾既久左右皆不曉其意其夜上出華林園延賢堂召之景仁猶稱脚疾小床輿以就坐誅討處分一皆委之
謝靈運為太子左衛率廬陵王義真少好文籍與靈運情欵異常少帝即位權在大臣靈運搆煽異同非毁執政司徒徐羡之等患之出為永嘉太守
唐武昭者本陳留人性險誕元和中王師討淮西以䇿謁丞相裴度及度都督軍因得署軍職至郾城又遣昭使蔡冦懼之以兵而昭神色不變益竒之後至太原奏為石州刺史無何昭除王府官以地𣪚鬱悒日與李渉茅彚在長安中以義俠相許是時宰臣李逄吉李程不協而此軰皆乗隙集已𤣥逰其門李仍叔素依附李程知昭不得志易以鼓怨亦誑昭云程欲與昭官爲逄吉所阻昭果恨怒與劉審及張少騰潛說謀害逢吉之計後審乃以昭之言告扵張權輿權輿遂告逄吉召審求其状因令茅彚致昭到所居之第深相結納而疑怨之意並息居數月少騰漏扵再榮再榮遂以状密告因成其獄李仲言於逄吉為近從子當此際亦欲助逢吉以傾程乃隂戒茅彚曰言武昭與李程同謀則活否則死彚曰寃死甘心誣人以自免所不為也初逄吉之遇茅彚甚厚嘗與彚書云足下當字僕曰自求僕字足下曰利見文字徃復畧無虚日其間叅謀議之密受金帛之賜不宜示扵衆者近十餘幅異哉逄吉與程俱在相位而日與闒茸微類如此欵密既眀具詞皆牽連天下之人無不指笑
晉孟承誨為閤門副使累遷宣徽使官至撿挍司空太府卿右武衛大将軍少帝嗣位以植性纎巧善扵希㫖復與權臣宦官密相表裏凡朝廷恩澤美使必承誨為之
漢髙從誨為荆南節度使乾祐元年遣人押送朗州馬希蕚奏事官沈從進至京師乞加恩命希蕚初與潭州馬希廣争立希廣用歐𢎞練張仲荀謀厚賂朝廷請不行朗州恩命及從誨革面自新又援引希蕚求通扵朝葢欲離間潭郎成其覆亡之禍也朝廷知其意累降詔示諭又詔希蕚希廣和解之又云乾祐三年湖南馬希廣上言臣當道去九月内量發兵士往朗州招安戸民不料偶失威嚴遂中姦便須謀補卒爰議班師朗州自聞當道抽退已来狂謀益甚又探得荆南繼差人下淮南與廣州三處結構荆南欲取澧朗州廣南攻桂州淮南欲取湖南兼即日淮南支鄂州管内租税衷私令荆南供給朗州且如山結連可知事勢其朗州已入附扵淮甸又納欵扵荆南興破家亡國之心作𤓰剖豆分之勢兼誘草賊燒却近封顧基扄而危若綴旒視黎庶而困於塗地衰柱促言發涕流伏乞聖慈念以臣四世勤王三面受敵欲興師旅動礙冦讎望特降絲綸聊差貔虎亦知朝廷北面托落分兵處多故不敢大段撓於兵力只乞差借許蔡卿軍三五千人馬一千騎内得王師二千来人夾帶南渡只到澧州屯駐以斷淮南與荆南援助之路不勞血刅只仗朝廷則當道出兵不難尅復安危繫慮翰墨難窮庶囘雷電之光以救盪平之揵謹差押衙焦文諌馳奏披瀝以聞
後贊爲飛龍使乾祐末宰相楊邠侍衛親軍使史宏肇執權贊以久次未遷頗懐怨望乃與樞密承㫖聶文進等搆變及難作贊與同黨更侍帝側剖判戎事且防間言北郊兵敗贊竄歸兖州慕容彦超執之以獻有司鞫贊伏罪周太祖命誅之
周齊蔵珍行濠州刺史及張永徳與李重進互有間言蔵珍亦嘗游說扵重進洎夀陽兵囘諸将中有以蔵珍之言上奏者世宗怒因急召赴闕至是以其冐稱撿挍官因以斃之葢不欲暴其惡跡也
交惡
夫良士之入官也故當秉至公之誠蘊好賢之志同享君禄共熈庶政而悖之者交懐忌前之心惟圖自安之計以巳長而格物或素貴而驕人戾其情好發彼隂伏論交既定因賄財而輕絶位在巳上乃讒搆而被絀豈惟小人之逞志信乃有國之不幸秦誓曰人之有技𡝭疾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遠哉斯言可以戒也魯季桓子嬖臣曰仲梁懐與陽虎有隙陽虎欲逐懐公山不狃止之〈不狃為季氏宰〉其後懐益驕陽虎執懐桓子怒陽虎因囚桓子與盟而釋之陽虎繇此益輕季氏
漢爰盎爲吳相王厚遇盎盎素不好晁錯錯所居坐盎輙避盎所居坐錯亦避兩人未嘗同堂語
朱買臣爲丞相長史張湯為御史大夫始買臣與嚴助俱侍中貴用事湯尚為小吏趨走買臣等前後湯以廷尉治淮南獄排陷嚴助買臣怨湯及買臣為長史湯數行丞相事知買臣素貴故陵折之買臣見湯坐床上弗為禮〈言不動容以禮之也為音于偽切〉買臣怨常欲死之〈致死以害之〉後遂告湯隂事湯自殺帝亦誅買臣
戴長樂爲太僕而光禄勲楊惲性刻害好發人隂伏同位有忤巳者必欲害之以其能髙人繇是多怨於朝廷與長樂相失惲卒以是敗〈卒終也〉
後漢孔融為少府時曹公忌融御史大夫山陽郗慮字鴻豫少受學于鄭𤣥獻帝常時見慮融問融曰鴻豫何優長融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慮舉笏曰融昔宰北海政散人離其權安在遂與融互相長短以至不睦曹操以書和解之
許劭字子将汝南平輿人為郡功曹邵邑人李逵壯直有髙氣劭初善之而後為隙又與從兄靖不睦時議以此少之
魏徐宣廣陵人也與同郡陳矯並為綱紀二人齊名而私好不恊
孫禮涿郡人位至司空與盧毓同郡時軰而情好不睦為人雖互有長短然名位畧齊〈盧毓為僕射典選舉疾病遜位為司空薨〉蜀楊儀為尚書先主稱尊號東征吳儀與尚書令劉巴不睦左遷遥署𢎞農太守
吳孫綝輔政遷大将軍初孫峻從弟慮與誅諸葛恪之謀峻厚之至右将軍無難督受節葢平九官之事綝遇慮薄扵峻時慮怒與将軍王惇謀殺綝綝殺惇慮服藥死
晉牽秀累遷司空從事中郎與帝舅王愷素相輕侮愷諷司𨽻荀愷奏秀夜在道中載髙平國守士田興妻秀即表訴被誣論愷穢行文辭亢厲以譏詆外戚於時朝臣雖多證眀其行而秀盛名美譽繇是而損遂坐免官王羲之為㑹稽内史時驃騎將軍王述少有美譽與羲之齊名而羲之甚輕之繇是情好不協述先為㑹稽以母喪居郡境羲之代述止一弔遂不重詣述每聞角聲謂羲之當𠉀已輙灑掃而待之如此者累年而羲之竟不顧述深以為恨及述為楊州刺史将就徵周行郡界而不過羲之臨發一别而去先是羲之嘗謂賓友曰懐祖正當作尚書耳〈懐祖述字〉投老可得僕射更求㑹稽便自邈然及述䝉顯授羲之恥為之下遣使詣朝廷求分㑹稽為越州行人失辭大為時賢所𥬇既而内懐愧歎謂其諸子曰吾不减懐祖而位遇懸邈當繇汝等不及坦之故耶前秦王猛苻堅時為司徒録尚書事親寵愈密朝政莫不繇之特進樊世氐豪也有大勲於苻氏負氣倨傲衆辱猛曰吾軰與先帝共興事業而不預時權君無汗馬之勞何敢專管大任是爲我耕稼而君食之乎猛曰方當使君爲宰夫城門不爾者終不䖏扵世也猛言之於堅堅怒曰必須殺此老氐然後百僚可整俄而世入言事堅謂猛曰吾欲以楊璧尚主璧何如人也世勃然曰楊璧臣之婿也婿已久定陛下安得令之尚主乎猛讓世曰陛下帝有海内而君敢競婚是爲二天子安有上下丗怒起将擊猛左右止之世遂醜言大罵堅因此發怒命斬之扵西廐自是公卿以下無不憚猛焉
宋劉瑀為左衛将軍年位本在何偃前孝武初偃為吏部尚書瑀圖侍中不得與偃同從郊祀時偃乗車在前瑀䇿駟居後相去數十𡵯瑀蹋馬及之謂偃曰君轡何疾偃曰牛駿馭精所以疾耳偃曰君馬何遲曰騏驥罹扵覊絆所以居後偃曰何不着鞭使致千里答曰一蹙自造青雲何至與駑馬争路然甚不得意謂所親曰人仕宦不出當入不入當出安能長居戸限上因求益州及行甚不得意
顔師伯爲尚書僕射時廢帝失徳與尚書令栁元景潛謀廢立初師伯専斷朝事時沈慶之亦預朝政而師伯不與之叅懐謂令史曰沈公爪牙者耳安䏻預政事慶之聞而切齒乃洩其謀尋伏誅
南齊桓僖伯爲直閣将軍與王文和俱任頗以勢凌之後出爲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時文和為益州刺史謂僖伯曰每憶昔日俱在閤下卿時視我如我今日見卿因誣其罪馳信唘之入輙遣蕭寅代僖伯為郡僖伯亦别遣唘臺閉門待報寅以兵圍之齊眀帝輔政知其無罪不欲乖文和乃勅僖伯解郡還為寅軍所攝束手受害梁謝超宗為義興太守王瑩代超宗超宗去郡與瑩交惡既還間瑩於其父懋懋言之於朝廷以瑩供養不足坐失郡廢棄久之
後魏于烈宣武帝時為領軍將軍咸陽王禧惡其剛直出爲恒州刺史烈不願藩牧頻表乞停輙優答弗許烈乃謂彭城王勰曰殿下忘先帝南陽之詔乎而逼老夫乃至扵此遂以疾固辭
袁翻字景翔陳郡項人也父宣有才筆為宋青州刺史沈文秀府主簿皇興中東陽平隨文秀入國而大将軍劉昶每提引之言是其外祖淑之近親令與其府諮議叅軍袁濟為宗宣時孤寒甚相依附及翻兄弟官顯與濟子洸演遂各陵競洸等乃經公府以相排斥
房法夀初爲清河太守王𤣥邈司馬起兵討崔道固及道固歸宋乃罷兵道固慮法夀扇亂百姓遂切遣之而法夀外託裝而内不欲行㑹從弟崇吉在升城為慕容白曜所破母妻沒於白曜軍崇吉還舊宅法夀與崇吉年志粗相諧協而親則從祖兄弟也崇吉以母妻見獲託法夀為計法夀既不欲南行恨道固逼切又矜崇吉情理時道固以兼治中房靈賔督清河廣川郡事戍盤陽法夀遂與崇吉潛謀襲靈賔克之仍歸欵于白曜以贖母妻白曜遣將軍長孫觀等自大山南入馬耳闗以赴盤陽還崇吉母妻
北齊魏收爲中書監孝昭皇建元年除兼侍中右光禄大夫仍儀同監史收先副王昕使梁不相協睦時昕弟晞親密而孝昭别令陽休之兼中書在晉陽典詔誥收留在鄴盖晞所爲收大不平謂太子舍人盧詢祖曰若使卿作文誥我亦不言及除祖珽爲著作郎欲以代收司空主簿李翥文詞士也聞而告人曰詔誥悉歸陽子烈著作復遣祖孝徵文史頓失恐魏公發背
劉逖武成時爲儀同三司武成殂出為江州刺史祖珽執政徙爲仁州刺史祖珽既出徵逖待詔文林館初逖與珽以文義相得結雷陳之契又爲弟俊娉珽之女珽之将免彦深等也先以造逖仍付密唘令其奏聞彦深等頗知之先自申理珽繇此疑逖告其所為及珽被出逖遂遣弟離婚其輕交易絶如此
隋李渾字金才太師郕國公穆第十子初以國賦之半許其妻兄宇文述得奉穆嗣二嵗之後不以俸物與述述大恚之因醉乃謂其友人于象賢曰我竟為金才所賣死且不忘渾亦知其言繇是有隙
唐楊纂貞觀中為吏部侍郎副特進蕭瑀為河東道廵察大使與瑀不恊屢相表奏瑀因以䕶罪纂拜尚書右丞
崔隠甫為河南尹張說為相素與崔日知友善說薦之奏請授御史大夫𤣥宗不許遂以為左羽林衛大将軍而以隠甫爲御史大夫隠甫繇是與說不恊
吳通𤣥貞元初召充翰林學士遷起居舎人知制誥與陸贄吉中孚韋執誼等同視草陸贄富詞藝時承徳宗重顧經厯艱難通𤣥弟兄又以東宫侍上繇是争寵頗相嫌恨贄性𥚹急屡於上前短通𤣥又言承平時工藝書𦘕之徒待詔翰林比無學士祗自至徳後天子召集賢學士于禁中草書詔因在翰林院待進止遂以爲名奔播之時道途或預除改權令草制今四方無事百揆時序制書職分宜歸中書舍人學士之名理須停寢贄以通𤣥援引朋黨扵禁中協力排巳故欲廢之徳宗不許㑹贄權知兵部侍郎知貢舉乃正拜之罷内職皆通𤣥譛之
後唐郭崇韜與馬紹宏同為内職及荘宗即位崇韜以紹宏素在巳上舊人准制即奏澤潞監軍張居翰同掌樞密以紹宏為宣徽使紹宏大失所望泣涕憤欎崇韜乃置内勾使應三司財賦皆令勾覆令紹宏領之冀塞其心紹宏怏恨不已
聶嶼爲鄴都留守判官與吕敬怡吕夢竒不足又改河東節判及至嘗鄙其土風薄其人士或達扵安重誨值敬怡入司密勿與夢竒同搆殺之
周李温羙爲衛尉少卿廣順三年七月責授房州司戸叅軍温羙家在青州夀光縣先充祭海使便道歸家其家人與本縣主稅吏馮繼勲交惡温美具事條白節度使苻彦卿言商税不公請下獄鞫劾繼勲又言温美私過彦卿具奏及温美下臺推劾伏罪馮繼勲配流環州温美貶房陵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三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録部
傷感 不遇 困辱
傷感
禀於命而静者人之性感於物而動者性之欲故所感者深則悲憤之氣應而噍殺之聲作矣觸類而長其徒實繁若乃周覽故墟追懐古道惜賢者之轗軻痛嘉㑹之齟齬思色養而親不待冀忠事而君靡察以至流離世故契闊家難惨袪遠别之始覩物舊游之地莫不含酸茹恨託辭流詠潺湲而出涕慷慨以興歎斯亦志士仁人之所爲者已
周箕子武王時以商太師封扵朝鮮而不臣其後箕子朝周過故殷墟城毁壊生禾黍箕子傷之欲哭則不可欲泣爲其近婦人乃爲麥秀之詩以歌詠之
孔子爲魯大夫與於蜡賓〈蜡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享之亦祭宗廟時孔子仕魯在助祭之中〉事畢出㳺扵觀之上喟然而歎〈觀闕也孔子見魯君扵祭禮有不備於此又觀象魏舊章之䖏感而歎之〉仲尼之歎盖歎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歎〈言偃孔子弟子子游〉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謂五帝時也英俊選之尤者逮及也言不及見志謂識古文不言魯事為其大功廣言之〉又伯牛有疾〈伯牛弟子冉耕〉子問之自牖執其手〈牛有惡疾不欲見人故孔子従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再言之者痛惜之甚〉孔子又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聖人受命河出圖今天無此瑞吾已矣夫者傷其不得見也河圖八卦是也〉顔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子路死子曰天祝予〈祝斷也天生顔淵子路為夫子輔佐皆死者天将亡夫子之證〉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加姓者重終也麟者太平之符聖人之類時得麟而死此亦天告夫子将沒之徵故悲之耳〉又曰孰爲来哉孰爲来哉反袂拭面涕霑袍又孔子蚤作〈作起也〉負手曵杖消揺於門〈欲人之怪已〉歌曰㤗山其頺乎〈㤗山衆山所仰〉梁木其壊乎〈梁木衆木所放〉哲人其萎乎〈哲人亦衆人所仰放也以上二句喻之萎病也詩云無木不萎〉既歌而入當戸而坐〈蚤坐急見人也〉子貢聞之曰㤗山其頺則吾将安仰梁木其壊哲人其萎則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覺孔子歌意殆㡬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来何遲也〈坐則望之〉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扵兩楹之間則與賓主夹之也周人殯扵西階之上則猶賓之也〈以三王之禮占巳夢〉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扵兩楹之間〈是夢坐兩楹之間而見饋食也言奠者以為凶象疇發聲也昔猶前也〉夫眀王不興而天下其孰䏻宗予予殆将死也〈孰誰也宗尊也兩楹之間南面郷眀人君聽治正坐之處今無眀王誰䏻尊我以爲人君乎是我殷家奠殯之象以此自知将死〉盖寝疾七日而沒〈眀聖人知命〉
臯魚不知何許人也孔子行聞哭聲甚悲孔子曰驅之前有賢者至則臯魚也被褐擁鎌哭于道傍孔子避車而與之言曰子非有喪何哭悲也臯魚曰吾失之三也少而好學周流諸侯以後吾親失之一也髙吾志簡吾事不事庸君失之二也少擇交㳺寡扵親友老而無托失之三也樹欲静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見者親也吾請從此辭矣立槁而死
吴起仕魏爲西河守治西河之外王錯譛扵魏武侯使人召之起至扵岸門〈岸門邑名〉止車而望西河泣數行而下其僕謂起曰竊觀公之意視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起雪泣應之曰子不識也君始知我而使我畢能秦必可亡西河可以王今君聽讒人之言而不知我西河之為秦不久矣魏國從此削乎起果去入楚有間西河入秦
漢賈誼雒陽人楚屈原沉汨羅後百有餘年誼爲長沙王太傅過湘水投書以弔屈原
司馬遷爲太史令遷曰余讀離騷天問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長沙觀屈原所自沉淵未嘗不垂涕想見其爲人李陵爲騎都尉降匃奴昭帝時蘇武歸漢陵與武别置酒起舞歌曰徑萬里兮渡沙漠為君将兮奮匃奴路窮絶兮矢刅摧士衆滅兮名已頺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将安歸陵泣下數行因與武訣
雄蜀郡成都人少而好學雄怪屈原文過相如至不容作離騷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讀之未嘗不流涕也後至侍郎
劉向本名更生元帝時為給事中宦者石顯誣譛大中大夫給事中張猛令自殺扵公車更生傷之乃著疾讒擿要救危及世頌凡八篇〈擿謂指發之也〉依興古事悼已及同類也〈興謂比喻也〉
後漢梁竦字叔敬兄松為太僕免官懐怨望飛書誹謗下獄死竦坐松事與弟恭俱徙九真既徂南土歴江湖濟沅湘感悼子胥屈原以非辜沉身乃作悼騷賦繋𤣥石而沉之
楊終蜀郡成都人永平中為校書郎坐事徙扵北地望松縣而母扵蜀物故終自傷被罪充邊乃作晨風之詩以舒其憤也
許慶字子伯家貧爲郡督郵慶嘗與友人談論漢無統嗣幸臣専執世俗衰薄賢者放退慨然據地悲哭時稱許子伯哭世
蜀廖〈理救切〉立為長水校尉諸葛亮表立疵毁衆臣廢立為民徙汶山郡躬率妻子耕植自守聞諸葛亮卒垂涕歎曰吾終為左衽矣
李平本名嚴為前将軍建興九年諸葛亮軍祁山平督運事運糧不繼平遣叅軍狐忠喻指呼亮来還亮承以退軍平聞軍退乃更陽驚說糧饒足何以便歸欲以解已不辦之責顯亮不進之愆也亮表廢平為民徙梓潼郡十二年平聞亮卒發病死平嘗望亮當自補復策後人不能故以激憤也
晉嵇康仕魏為中散大夫恬静寡欲寛簡有大量與吕安友善後安爲兄所枉訴以事繋獄辭相證引遂復收康康性慎言行一旦縲紲乃作幽憤詩後将刑東市太學生三千人請以爲師弗許康顧視日影索琴彈之曰昔袁孝尼嘗従吾學廣陵散吾每靳與之廣陵散扵今絶矣時年四十海内之士莫不痛之帝尋悟而恨焉阮籍為歩兵校尉任性不覊時率意獨駕不繇徑路車迹所窮輙痛哭而反嘗登廣武觀楚漢戰䖏歎曰時無英雄使竪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嘆扵是賦豪傑詩
王戎為司徒嘗經黄公酒壚下過顧謂後車客曰昔魏𥞇叔夜阮嗣宗酣暢扵此竹林之遊亦預其末自𥞇阮云亡吾便爲時之所覊紲今日視之雖近邈若山河庾敳字子嵩爲陳留相永嘉末見王室多難終知嬰禍乃著鷾賦以豁情猶賈誼之鵩鳥也
周顗字伯仁元帝鎮江左請爲軍諮祭酒王導初過江每至暇日與人士相要出新亭飲宴顗中坐而歎曰風景不殊舉目有江河之異衆皆相視流涕
羊祜鎮荆州祜樂山水每風景必造峴山置酒言詠終日不倦嘗慨然歎息顧謂從事中郎鄒湛等曰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繇来賢達勝士登此遠望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滅無聞使人悲傷如百嵗後有知魂魄猶應登此也湛曰公徳冠四海道嗣前哲令聞令望必與此山俱𫝊至若湛軰乃當如公言爾
愍懐太子既爲賈后所害其後立愍懐太子子臧爲太孫之東宫太孫自西掖門出車服侍從皆愍懐之舊也到銅駝街宫人哭侍從者皆哽咽路人收泪焉
王承爲東海太守尋去官東渡江既至下邳登山北望歎曰人言愁我始欲愁矣
殷浩爲中軍将軍以軍亂廢爲庶人徙扵信安縣浩甥韓伯浩素賞愛之隨至徙所經嵗還都浩送至渚側詠曹顏遠詩曰富貴他人合貧賤親戚離因而泣下羊曇太山人知名士也爲謝安所愛重安薨後輟樂彌年行不繇西州路嘗因石頭大醉扶歸唱樂不覺至州門左右白之曰此西州門曇悲感不已以馬䇿扣扉誦曹子建詩曰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因慟哭而去習鑿齒爲大司馬桓温别駕忤温㫖左遷戸曹叅軍初鑿齒與其二舅羅崇羅友俱爲州從事及遷别駕以坐越舅右屢經陳請温後激怒既盛乃超㧞其二舅相繼為襄陽都督出鑿齒為滎陽太守温弟秘亦有才氣素與鑿齒相親善鑿齒既罷郡歸與秘書曰吾以去五月三日達襄陽觸目悲感畧無歡情痛惻之事故非書言所能具也每定省家舅從北門入西望隆中想臥龍之吟東眺白沙思鳳雛之聲北臨樊墟存鄧老之髙南眷城邑懐羊公之風縱目檀溪念崔徐之友肆睇魚梁追二徳之逺未嘗不徘移日惆悵極多撫乘躊躇慨爾而泣曰若乃魏武之所置酒孫堅之所隕斃裴杜之故居繁王之舊宅遺事猶存星列滿目璅璅常流碌碌凡士焉足以感其方寸哉夫芬芳起扵椒蘭清響生扵琳琅命世而作佐者必垂可大之餘風髙尚而邁徳者必有眀勝之遺事若向八君子者千載猶使我想其為人况相去之不逺乎彼一時也此一時也焉知今日之才不如疇辰百年之後吾與足下不並為景升乎其風期俊邁如此
桓溫爲征討大都督自江陵北伐行經金城見少爲瑯琊時所種栁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然流涕
後趙石韜季龍子也封秦公韜素知天文覩黄黒雲貫日惡之顧謂左右曰此變不卜當有刺客起扵京師不知誰實當之是夜韜讌其僚属扵東觀樂奏酒酣愀然長歎曰人居世無常别易㑹難各付一杯開意為吾飲令必醉知後㑹復何期而不飲乎因然流涕左右莫不歔欷
宋毛脩之爲安西司馬沒于後魏爲尚書後朱脩之繼沒亦爲太武所寵脩之相得甚懽問脩之南國當權者爲誰脩之答曰殷景仁脩之笑曰吾昔在南殷尚㓜我得歸罪之日便應巾鞲到門耶經年不忍問家消息久之乃訊訪脩之具答并云賢子亢矯甚䏻自處爲時人所稱脩之悲不得言直視良久乃長歎曰嗚呼自此一不復反
沈璞為旴𣅿太守元嘉三十年元凶之立璞乃號泣曰一門𫎇殊常之恩而逄若斯之運悠悠上天此何人哉日夜憂歎以至動疾㑹元凶逼令送老弱還都璞性篤孝尋聞尊老應幽執輙哽咽不自勝
梁沈約初仕齊爲文恵太子家令武帝時為尚書令領太子少傅嘗侍讌有奴婢師是齊文恵宫人帝問識座中客不曰惟識沈家令約伏座流涕帝亦悲焉爲之罷酒
何裔累遷左民尚書後辭職去初何氏過江自晉司空充並葬吳西山裔家世年皆不永惟祖尚之至七十二裔居扵秦望山年登祖夀乃移還吴作别山詩一首言甚悽愴
陳江總為尚書僕射與鄱陽王伯山長子君範友善國亡君範與宗室王侯從後主入闗至長安隋文帝並配扵隴右及河西諸州各給田業以䖏之至是總贈範書五言詩以叙他鄉離别之意辭甚酸切當世文士咸諷誦之
後魏劉昶宋文帝之子也前廢帝子業立懼禍来奔尚平陽長公主拜侍中昶陳奏本國事故語及征役則皆歛容涕泗悲動左右後太和中孝文遣諸将南征路經徐州哭拜母墓舊堂哀感從者乃遍循故居處隕涕左右亦莫不辛酸及至軍所将欲臨陣四面拜諸将士自陳家國滅亡䝉朝廷慈覆辭理切至聲氣激涕泗横流三軍感歎太和十七年春孝文臨經武殿大議南伐語及劉蕭簒奪之事昶毎悲涕不已因奏曰本朝淪喪艱毒備罹冀恃國靈釋臣私恥頓首拜謝孝文亦為之流涕禮之彌崇
蕭綜梁武帝之子也梁封豫章王自徐州奔魏不得志嘗作聽鳴鍾悲落葉辭以申其志當時見者莫不悲之董紹為賀㧞岳開府諮議叅軍永熈中岳携紹髙平牧馬紹悲而賦詩曰走馬山之阿渴飲出黄河寜謂胡闗下復聞楚客歌後爲宇文黒獺所殺
元暉業景皇帝之𤣥孫孝静帝時以時運漸謝不欲圗全又嘗賦詩云昔居王道泰濟濟富羣英今逄世路阻狐兎鬱縦横
宋道璵爲京兆王愉法曹行叅軍愉反逼道璵為官臨死作詩及挽歌詞寄之親朋以見怨痛道璵又曽贈著作佐郎張始均詩其末章云子深懐璧憂余有當門病道璵既不免難始均亦遇世禍時咸怪之
北齊廣寜王孝珩國亡至長安為開府縣侯後周武帝在雲陽宴齊君臣自彈胡琵琶命孝珩吹笛辭曰亡國之音不足聽也固命之舉笛裁至口淚下嗚咽武帝乃止
後周薛憕夲河東汾隂人也文帝即位初拜中書侍郎自以流離世故不聽音樂雖幽室獨䖏嘗有戚容隋爾朱敞榮之族子也齊神武盡誅爾朱氏敞小隨母養宫中年十二自竇中走因詐為道士變姓名隐嵩山畧渉經史數年之間人頗異之獨坐巖石之下然而嘆曰吾豈終扵此乎伍子胥獨何人也遂西歸扵周後至徐州總管
裴肅仕周為御正下大夫屬髙祖為丞相肅聞而嘆曰武帝以雄才定六合墳土未乾而一朝遷革天道歟髙祖聞之甚不恱繇是廢扵家
常得志京兆人博學善屬文官至秦王記室及王薨過故宫爲五言詩辭理悲壮甚為時人所重
盧思道為太子舍人司徒録事每居官多被辱後免歸于家嘗扵薊北悵然感慨為五言詩以見意人以爲工庾自直大業中知起居舍人事化及作逆以之北上自載露車中感激發病卒
唐唐衢鄭人應進士久而不第能爲歌詩意多感發見人文章有所傷嘆者讀訖必哭涕泗不能已毎與人言論既相别發聲一號音詞哀切聞之者莫不悽然泣下嘗客遊太原屬戎帥軍宴衢得預㑹酒酣言事抗音而哭一席不樂為之罷㑹故世稱唐衢善哭終不登一命而卒
後唐馬郁在莊皇幕寄寓他土年老思鄉每對莊宗歔欷言家在范陽乞骸歸國以塟舊山莊宗謂之曰自卿去國已来同舍孰在守光尚不能容父能容卿乎孤不惜卿行卿不得死爾郁既無歸路衷懐嗚悒竟卒扵太原
晉趙瑩為中書令虜陥京城虜主遷少帝扵北塞瑩與馮玉李彦韜俱從契丹永康王代立偽授瑩太子太保周廣順初遣尚書左丞田敏報命于契丹遇瑩於幽州瑩得見華人悲悵不已謂田敏曰老身漂零寄命扵此近聞室家喪逝弱子無恙䝉中朝皇帝倍加存恤東京舊第本屬公家亦聞優恩特給善價老夫至死無以報效扵是南望稽首涕泗横流
不遇
春秋之際禮樂喪壊列國争覇賢者不遇故宣父之言曰鳳鳥不至河圖不出吾已矣夫葢困扵聘不得行其道也若乃望庶㡬而出晝謂濡滯而見譏初學少年被毁扵豪貴不脩威儀多爲於排抵矧復坐衣冠之不整為饑寒之所斃者哉
孔子適齊齊景公欲見孔子不問其禮異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魯三卿季氏為上卿最貴孟氏為下卿不用事言待之以二者之間〉齊大夫欲害孔子孔子聞之景公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遂行〈以聖道難成故云吾老不能用〉孔子去陳適衛衛靈公老怠於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嘆曰茍有用我者期月已可三年有成〈言誠有用我扵政事者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又靈公問陣於孔子〈軍陣行列之法〉孔子對曰爼豆之事則嘗聞之矣〈爼豆禮器〉軍旅之事未之學也〈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五百人為旅軍旅末事本未立不可以教末事〉又公山不狃以費畔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彌久温温無所試莫能已用曰盖周文武起豐鎬而王今費雖小儻庶㡬乎欲往子路不恱止孔子孔子曰夫召我者豈徒哉如用我其爲東周乎〈興周道扵東方故曰東周〉然亦卒不行
孟軻鄒人也受業子思之門人道既通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惠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爲迂遠而闊於事情後去齊尹士語人曰不識王之不可以為湯武則是不眀也識其不可然且至則是干澤也千里而見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後出晝〈晝齊西南近邑〉是何濡滯也士則茲不恱〈尹士齊人也干求也澤禄也尹士與論者言之云孟子不知則為求禄濡滯久也既去近留扵晝三日怪其淹久故云士扵此事不恱者〉髙子以告〈髙子亦齊人孟子弟子以尹士之言告孟子〉曰夫尹士安知予哉千里而見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孟子曰夫尹士安能知我哉我不得已而去爾何汲汲而驅馳〉予三宿而出晝於予心猶以爲速王庶㡬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我自謂行速疾矣冀王庶㡬䏻改復招還我矣〉夫出晝而不予追也予然後浩然有歸志
漢馮唐景帝時為楚相武帝即位求賢良舉唐時年九十餘不䏻官乃以子遂為郎
賈誼年少頗通諸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時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國其説皆誼發之於是帝議以誼任公卿之位絳灌東陽侯馮敬之屬盡害〈絳周勃也灌灌嬰也東陽侯張相如也馮敬時為御史大夫〉乃毁誼曰雒陽之人年少初學専欲擅權紛亂諸事扵是天子後亦疎之不用其議以誼為長沙王太傅
後漢桓譚沛國相人也簡易不修威儀而喜非毁俗儒繇是多見排抵哀平間位不過郎光武即位徵待詔上書言事失㫖不用其後㑹議臺所處帝謂譚曰吾欲䜟决之如何譚黙然良久曰臣不讀䜟復極言䜟之非經帝大怒出為六安郡丞道病卒
馮衍京兆杜陵人也為曲陽令誅斬劇賊郭勝等降五千餘人論功當封以讒毁故賞不行建武六年日食衍上書陳八事書奏帝将召見初衍為狼孟長以罪摧䧟大姓令狐畧是時畧為司空長史讒之扵尚書令王䕶尚書周生豐曰衍所以求見者欲毁君也䕶等懼之即共排間衍遂不得入
晉王沉字彦伯髙平人也少有俊才出扵寒素不能隨俗沉浮為時豪所抑仕郡文學掾鬱鬱不得志乃作釋時論是時王政陵遲官才失實君子多退而窮處遂終于里閭
任旭為郎中州郡舉中正固辭歸家元帝中興遣公車徵會遭母憂扵時司空王導唘立學校選天下眀經之士旭與㑹稽虞喜俱以隐學被召事未行㑹有王敦之難尋而事遂寝眀帝即位又徵拜給事中旭稱疾篤經年不到尚書以稽留除名僕射荀崧議以為不可大寕末眀帝復下詔備禮徵旭始下而止咸和二年卒太守馮懐上疏謂宜贈九列值蘇峻作亂事竟不行
梁張齊字子享馮翊都人世居横桑或云横桑人也少有膽氣初事荆府司馬常歴生厯生酗酒遇下嚴酷不甚禮之厯生罷官歸吳郡
後魏沈嵩依宋王劉昶昶遇之無禮憂愧饑寒未㡬而卒
隋敬釗為繁畤令漢王諒據并州反釗不從爲賊所䧟釗抗節不撓大業三年帝避暑汾陽宫代州長史栁詮司馬崔保山上其狀付司將加褒賞㑹虞世基奏格而止
孫萬夀髙祖時為滕穆王文學坐衣冠不整又為宇文述典軍書鬰鬰不得志後歸鄉里十餘年不得調仁壽初徵拜豫章王長史非其好也王轉封於齊即為齊王文學當時諸王官屬多被夷滅繇是彌不自安因謝病免為五言詩贈京邑知友詩成至京盛為當時之所吟誦天下好事者書壁而翫之
唐杜甫本襄陽人也爲右拾遺房琯罷相甫上疏言琯有才不宜罷免肅宗怒貶琯為刺史出甫爲華州司功参軍時闗畿亂離榖食踴貴甫寓居成州同谷縣自負薪採樵兒女餓莩者數人久之後依嚴武扵成都武卒郭英乂代武鎮成都英乂武人麄暴無能刺謁乃遊東蜀依髙適既至而適卒及蜀中大亂甫以其家避難荆楚扁舟下峡未維舟而江陵亂因游衡山寓居耒陽卒
崔敬嗣好樗蒲飲酒則天初為房州刺史中宗為廬陵王安置在州官吏多無禮敬嗣獨申禮敬又供給豐贍中宗嘗徳之及登位有益州長史崔敬嗣既同姓名每進擬官皆御筆超拜之者數四後引與語知誤訪敬嗣已卒乃遣中書令韋安石授其子官
趙驊為倉部郎中早擅髙名在宦途五十年累經貶謫蹇躓備至入仕三十年方霑省官身在郎署出常徒𡵯官既多在𣪚曹俸禄單寡衣食不充識者為之歎息徳宗建中四年涇原兵叛驊竄于山谷尋以疾終贈華州刺史
後唐司空頲貝州青陽人舉進士不第退之中條山依司空圗圖以宗姓指授為文刀尺薦托扵朝屬三輔大亂乃還郷里
竇受徴初登進士第謁孔勍扵襄州䖏之賓席然薄於禮遇無正䘖鬱鬱不得志無㡬離職
困辱
夫鷙獸罹乎網罟則不䏻奮攫噬之威應龍潜于汚潢則不䏻效神靈之用乃有負王覇之畧躬眀哲之屬命不我與時無已知困於石而若愚辱在塗而無告阽危顛躓殆無所容及夫遇眀哲之君丁好賢之世奮庸廊廟之上預議搢紳之列銘勲於鍾鼎垂譽扵簡册則蹇剝之患庸何傷乎是知處困而亨先賤後貴者士君子之常也
管仲字夷吾齊大夫也初與子紏奔魯齊桓公之入齊也使鮑叔為宰鮑叔曰臣不若管夷吾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莊公以問施伯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為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才冠天下〉所在之國則必得志扵天下今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患矣荘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授與齊使〉荘公将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欲得生自戮之以逞射已之忿〉若不生得以戮扵羣臣猶未得請也〈猶未得所請〉請生之於是莊公使束以予齊使齊使受之而退比至三釁三沐之董叔晉大夫也将娶扵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為繫援焉他日董祁愬之于范獻子曰不吾敬也獻子執而維扵庭之槐叔向過之曰子盍為我請乎叔向曰求繫既繫矣求援既援矣欲而得之又何請焉張儀者魏人也〈吕氏春秋曰儀魏氏餘子〉始嘗與蘇秦俱事鬼谷先生學術秦自以不及儀而學成㳺說諸侯嘗從楚相飲已而楚相亡璧門下意張儀曰儀貧無行必此盜相君之璧共執儀掠笞數百不服醳〈音釋〉之其妻曰嘻子毋讀書遊說安得此辱乎儀謂其妻曰視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儀曰是矣
孔伋魯人字子思嘗困扵宋
范雎者魏人也字叔游說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賈為魏昭王使於齊范睢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睢辯口乃使人賜雎金十斤及牛酒雎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爲睢持魏國隂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睢以告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睢折脅摺齒睢佯死即卷以簀置厠中賓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
漢韓信淮隂人家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為商賈從下鄉南昌亭長妻苦之〈苦厭也〉乃晨炊蓐食〈未起而床蓐中食〉食時信往不為具食信亦知意自絶去淮隂少年又侮信曰雖長大好帶刀劎怯爾衆辱信曰能死刺我不䏻出跨下於是信熟視俛出跨下一市皆笑信以以為怯
季布楚中人也項籍使将兵數窘漢王項籍滅髙祖購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三族布匿濮陽周氏周氏曰漢求将軍急廹且至臣家䏻聽臣臣敢進計即否願先自剄布許之乃髠鉗布衣褐置廣栁車中〈廣栁車喪車也〉并與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賣之〈朱家魯人〉後至河東太守後漢度尚山陽湖陸人也家貧不修學行不為郷里所推舉積困窮乃為宦者同郡侯覧視田得為郡上計吏後至荆州刺史
李充陳㽜人家貧立精舍講授太守魯平請署功曹不就平怒乃援充以捐溝中因讁署縣都亭長不得已起親職役後至侍中
蜀張裔為司金中郎将典作農戰之器先是益州郡殺太守正昻耆率雍闓恩信著於南士使命周旋逺通吴大帝乃以裔為益州郡太守徑往至郡闓遂趦趄不賔假鬼教曰張府君如瓠壺外雖澤而内實麄不足殺令與吳於是遂送裔扵吴
彭羕字永年仕州不過書佐後又為衆人所謗毁於州牧劉璋璋髠鉗羕為徒𨽻後至江陽太守
晉王育字伯春京兆人也少孤貧為人傭牧羊每過小學必歔欷流涕時有暇即折蒲學書忘而失羊為羊主所責育将鬻已以償之同郡許子章敏達之士也聞而嘉之代育償羊給其衣食使與子同學遂博通經史劉琨元帝時為太尉既為段疋磾所拘自知必死神色怡如也為五言詩贈其别駕盧諶託意非常攄暢幽憤逺想張陳感鴻門白登之事用以激諶諶素無竒畧以常詞酬和殊乖琨心重以詩贈之乃謂琨曰前篇帝王大志非人臣所言矣
張天錫為凉州刺史歸晉為㪚騎常侍形神昏喪雖䖏列位不復被齒遇隆安中㑹稽世子元顯用事嘗延致之以爲戯弄
梁吉士瞻爲鎮軍司馬少時嘗於南蠻國中擲塼無⿰褰露為儕軰所侮
後魏隂世隆初在凉州之日與鄉人索敞文學相友世隆至京師被罪徙和龍届上谷困不前逹土人徐能抑掠爲奴
北齊髙昻初在鄉里隂養壮士爾朱榮聞而惡之密令刺史元仲宗誘執昻送於晉陽永安末榮入雒以昻自隨禁扵駞牛署後至司徒公
魏收初仕後魏為兼通直散騎常侍司馬子如薦收召赴晉陽以爲中外府主簿以受㫖乖忤頻被嫌責加以箠楚久不得志
唐馬周字賔王武徳中補博州助教日飲醇酒不以講授為心刺史達奚恕屢加咎責乃拂衣游扵曹汴復為浚儀令崔賢所辱周遂感激西游長安後至中書令
李進代宗初為工部侍郎寶應元年五月徳宗為天下兵馬元帥平河雒以進為㕘佐時元帥在陕兼統蕃兵囬紇恃功而驕恣狠戾進與中書舍人韋少華皆爲皮鞭所辱進數月病瘡僅以全生
後唐李茂貞為鳳翔節度使茂貞本姓宋名文通深州博野人少去郷里客奉天為市吏數爲鎮将所辱晉趙在禮為永興軍節度使契丹亂華自鎮赴闕時契丹首領奚王拽刺等在雒下在禮望塵致敬蕃酋等倨受其禮加之凌辱邀索貨財在禮不勝其憤行至鄆州泊於逆旅聞同州劉繼勲為虜所鏁大驚夜以衣帶就馬櫪自絞而卒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三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四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寡學 虚名 妄作 愚暗
寡學
温故知新好問則裕為學之益蓋君子之所急也乃有愚昧成性宴安任已靡思時習之義不念將落之刺懵厥古道束於常見繇是言致無稽之誚動成踰矩之咎為儒者之所恥曷士林之可預古人有言曰人而不學其猶正墻靣而立也蓋謂是矣
宰予字子我魯人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凡建邦立社各以其土所宜之木宰我不本其意妄為之說因周用栗便云使民戰栗〉子聞之曰成事不說〈事已成不可復解說〉遂事不諌〈事已遂不可復諫也〉既往不咎〈事已往不可復追也孔子非宰我故歴言此三者欲使慎其後〉
吳滕脩為廣州刺史或語脩蝦鬚長一丈脩不信其人後故至 海取蝦鬚長四丈四尺封以示脩脩乃服之晉蔡謨為司徒謨初渡江見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之既食吐下委頓方知非蟹後詣謝尚而說之尚曰卿讀爾雅不熟幾為勤學死
虞嘯父為侍中孝武從容問曰卿在門下初不聞有所獻替耶嘯父家近海謂帝有所求對曰天時尚温䱥魚蝦鮓未可致尋當有所上獻帝大笑
唐蘇良嗣為荆州都督郭下舊有河東寺後梁宣帝為其兄河東王譽所立也良嗣見而驚曰此在江漢之間與河東有何關涉遂奏改之繇是議者譏其學之不博也
蕭炤為户部侍郎嘗與嚴挺之同行慶弔客次有禮記蕭炤讀之曰蒸嘗伏獵炤早従官無學術不識伏臘之意誤讀之挺之戲問炤對如初挺之白張九齡曰省中豈得有伏獵侍郎繇是出為岐州刺史
李林甫為吏部侍郎時選人嚴逈判語有用枤杜二字者林甫不識枤字謂吏部侍郎韋陟曰此云杖杜何也陟俛首不敢言太常少卿姜度林甫舅子度妻誕子林甫手書慶之曰聞有弄麞之慶客視之掩口
王鍔為太原節度使嘗讀左氏傳自稱儒者人皆笑之後唐李鏻為宗正卿初趙州昭慶縣有神堯之祖獻祖宣皇帝建初陵懿祖光皇帝啟運陵莊宗踐祚之後宗正司條奏陵園故事請置建初啓運陵臺令許之時有偽稱宗子言世為丹陽竟陵臺令投詣宗寺為聞喜令宗正少卿李瓊莫測其繇憑百姓偽書即面補之其人既至本處招庇百姓以為部曲出入建絳旌豪視長吏復侵奪近墓民田百餘頃言是陵園壖地百姓詣府陳訴州府不能辨疑乃具狀奏天子下公卿訪丹陽竟陵故事是何帝陵寢遂檢列聖陵園及追封録太子諸王尊號者皆無丹陽竟陵之號其偽百姓宗正司吏皆伏法瓊鏻以不閑故實謬補姦人鏻責授朝散大夫司農少卿瓊責授朝議郎守太子中舎丹陽之地北在南方竟陵之名六朝故事鏻等不知書故也
李琪為太子少傅明宗天成末既平定州自汴還雒琪為留司官班首奏乞於偃師縣奉迎而奏章中有敗契丹之兇黨破真定之逆賊之言詔曰契丹即為兇黨真定不是逆賊李琪罰一月俸〈史臣曰大駕還京留司官出城奉迎載於典禮李琪好動移班師稱中山為真定躁人之詞俱失實也〉
馬縞為國子祭酒時年八十餘形氣不甚衰而於事多遺嘗言元稹不應進士以父元魯山名進故也多如此類又上疏古者無嫂叔服文皇創意以兄弟之親不宜無服乃議服小功今令文省服制條為兄弟之妻大功不知何人議改而寘於令文諸博士駮云律令國之大經馬縞知禮院時不曾論定今遽上疏駮令式罪人也
周盧損為太子少保致仕損梁開平初舉進士性頗剛介以髙情逺致自許儕類之中務欲自勝然學涉不博以此為人士所薄
虚名
夫名浮於行聲過其實先民用恥小人争騖蓋繇不純其德務飾其詐身為斧藻言生枝葉茍合於世䆮以成風大則朋扇相髙日彰浮稱次則矜持自用徒衒謏聞詭誕則多循實何有或誤聽而進擢或從權而委任㒺獲攸濟終敗乃事是知膠柱鼓瑟詎能合變畫地作餅不可以啖者矣
漢東方朔為侍郎詼諧逢占射覆〈逢占逆占事猶云逆刺也〉其事浮淺行於衆庶童兒牧䜿莫不燿而後世好事者因取竒言怪語附著之劉向言少時數問長老賢人通於事及朔時者〈與朔同時者〉皆曰朔口諧倡辯不能持論喜為庸人誦說〈喜許吏反為去聲〉故令後世多傳聞者而雄亦以為朔言不純師行不純德其流風遺書蔑如也〈言辭義淺薄不足稱也〉然朔名過實者以其詼逹多端不名一行
王成為膠東王相宣帝最先褒成後詔使丞相御史問郡國上計長吏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對言前膠東相成偽自増加以䝉顯賞是後俗吏多為虚名
魏鄧颺為中書郎颺少得士名于京師與李勝等為浮華友與諸葛誕等馳名譽有四牕八逹之誚文帝疾之文欽為將好自壯勇髙人頗得虚名于三軍
諸葛誕為御史中丞與尚書夏侯𤣥鄧颺等相善收名朝廷京都翕然言事者以誕颺等修浮華合虚譽漸不可長明帝惡之免誕官
蜀許靖為劉璋蜀郡太守先主進圍成都靖將踰城降事覺不果璋以危亡在近故不誅靖璋既稽服先主以此薄靖不用也法正說曰天下有獲虚譽而無其實者許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創大業天下之人不可户說靖之浮稱播流四海若其不禮天下之人以是謂主公為賤賢也宜加敬重以逺近追昔燕王之待郭隗先主於是乃厚待靖
諸葛瞻以丞相亮之子為尚書僕射加軍師將軍蜀人追思亮咸愛其才敏每朝廷有一善政佳事雖非瞻所建倡百姓皆傳相告曰葛侯之所為也是以美聲溢譽有過於實
晉王衍為太子中庻子衍既有盛才累居顯職後進之士莫不景慕放效選舉登朝皆以為稱首矜髙浮誕遂成風俗焉
謝萬太傅安之弟雖器量不及安而善自衒曜故早有時譽後至豫州刺史
王綏字彦猶少有美稱厚自矜邁實鄙而無行後至冠軍將軍
宋劉休為南康相善言理體而在郡無異績
後魏和䟦為龍驤將軍累遷尚書平原太守道武寵遇䟦冠於諸將時羣臣皆敦尚恭儉而䟦好修虚譽曜於時
劉仁之為御史歴西兖州刺史善候當途能為詭激每於稠人廣衆之中或撾一姦吏縦一孤寡大言自示巳髙明矜物無知淺識皆稱其美公能之譽動過其實唐房琯為吏部尚書平章事肅宗以琯素有重名傾意待之琯好賔客喜談論用兵素非所長而天子採其虚聲冀成實效琯既自無廟勝又以虚名擇將吏以至于敗
後唐張文禮初爲鎮州大將従莊宗行營素不知書亦無兵家方畧唯於懦卒中萋菲上將自言甲不知進退乙不識兵機以此軍人推為良將
周李知損為諌議大夫在梁朝時以牋刺篇詠出入于内臣之門繇是浪得虚譽時人目之為李羅隱
妄作
古人有言鄙没世而文采不表於後故感於哀樂而造其端緒茍非侈靡閎衍周通博達豈能為學者之所宗乎乃有不祖述於前典妄穿鑿於聖意言涉鄙俗義多詭詐雖確然自是而行之非逺布諸後世良可媿焉漢孟喜東海蘭陵人従田王孫受易喜好自稱譽得易家候隂陽災變書詐言師田生且死時枕喜䣛獨傳喜〈䣛與膝同〉同門梁丘賀疏通證明之〈同門同師學者也疏通猶言分别也證明明其偽也〉曰田生絶施讎手中時喜歸東海安得此事又蜀人趙賔好小數書後為易飾易文以為箕子明夷隂陽氣亡箕子者萬物方荄兹也〈易明夷卦彖曰内文明而外柔順以𫎇大難文王以之利艱貞晦其明也内難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而六五爻辭曰箕子之明夷利貞此箕子者謂殷父師說洪範者也而賔妄為說耳荄兹言其根荄方兹茂也荄音該又音皆〉賔持論巧慧易家不能難皆曰非古法也〈心不服也〉云受孟喜喜為名之〈名之者承取其名云實授也〉後賔死莫能持其說喜因不肯〈亦名也音刅〉以此不見信
晉衛瓘為司空為左思作吳都賦叙及注叙粗有文辭至於為注了無所發明直為塵穢紙墨不合傳寫也束晢為尚書郎嘗為勸農及䴵諸賦文頗鄙俗時人薄之
後魏張吾貴中山人年八十本郡舉為太學博士吾貴先未多學乃從酈詮受禮牛天祐受易詮祐粗為開發而吾貴覽讀一遍便即别構户牖世人競歸之曽在夏學聚徒千數而不講傳生徒竊云張生之於左氏似不能說吾貴聞之謂其徒曰我今夏講暫罷後當說傳君等来日皆當持本生徒怪之而巳吾貴謂劉蘭云君曾讀左氏為我一說蘭遂為講三旬之中吾貴讀杜服隱括兩家異同悉舉諸生後集便為講之義例無窮皆多新異蘭仍伏聽學者以此益竒之而以辨能飾非好為詭說繇是業不久傳
成霄字景鸞亦學渉好為文詠但詞彩不倫率多鄙俗與河東姜質等朋遊相好詩賦間起知音之士共所笑閭巷淺識頌諷成羣乃至大行於世
北齊劉晝渤海阜城人河清初舉秀才考䇿不第乃恨不學屬文方復緝綴辭藻言甚古拙制一首賦以六合為名自謂絶倫吟諷不輟乃嘆曰儒者勞而少工見於斯矣我讀儒書二十餘年而答策不第始學作文便得如是曾以此賦呈魏收收謂人曰賦名六合其愚已甚及見其賦又愚於名晝又撰髙才不遇傳三篇在孝昭武成之朝又頻上書言亦切直而多非世要終不見收採
石曜為黎陽郡守著石子十卷言甚淺俗
隋張仲讓為太學博士未幾告歸鄉里著書十卷自云此書若奏我必為宰相又數言𤣥象事州縣列上其狀竟坐誅
唐東方震徳州人𤣥宗開元十三年與鄭帝臣獻書詞理虚矯徙於道州
南次回為國子監學生肅宗寳歴元年進皇帝親學圖一軸初太學博士李涉狂妄誘生徒上疏請親臨國庠因有詔令畵圖以進事尋不行
後唐王思同初仕莊宗歴典諸軍至都將性疎俊粗有文性喜為詩什與人唱和自稱薊門戰客魏王繼岌待之若子時内養呂知柔侍興聖宫頗用事思同不平之知柔為終南山詩末句有頭字思同和曰料伊直擬衝霄漢賴有青天壓着頭其可笑詩句皆此類也
晉崔居儉為户部尚書其先自後魏至唐推為甲族吉凶之事自著家禮與盧鄭不同但浮薄是務淳儒惡之
愚暗
夫愚暗之徒與賢知並生于世亦猶樗櫟之與杞梓瓦石之與珠玉也故含英炳靈者為賢知積汚藴濁者為愚暗則有㒺達人情靡周世務動為欺紿靡達變通至乃畏乎影者見月而却走失乎劍者刻舟而待求取柳葉以自蔽謂南金之可食其底滯之性有如此者其或應對失指率履過中言有逺於典型動必為於嗤笑紀諸竹素良足憮然
燕李季好逺出其妻有士李季至士在内中妻患之乃令士裸而解髪直出門吾屬陽不見也於是士従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無有季曰吾見鬼也季婦曰為之奈何然取五牲之毛浴之季曰諾乃浴矣
㳙濁梁夏首之南人也其為人愚善畏明月而宵行宵見其影以為伏鬼仰見其髪以為伏魅匍匐而走比至其家失氣而死
公孫綽魯諸孫也嘗告人曰我能治偏枯今吾倍為偏枯之藥則可以起死人矣
楚人有涉江者本不載姓名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鍥其舟曰是吾劔所従墜也舟已行而劔不行若此求劔不亦惑乎
宋人有耕者本不載姓名田中有株兎走觸之折頭而死因釋耕守株冀復得兎為宋國笑
後漢劉𤣥王莽末為綠林渠帥號為更始既至長安諸將後至者更始問虜掠得幾何左右侍官皆宫省久吏各驚相視
董卓獻帝初自為太尉領前將軍及逼帝遷都長安卓乃結壘於長安城東以自居又築塢于郿髙厚七丈號曰萬嵗塢積谷為三十年儲自云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後王允與吕布及僕射士孫瑞謀誅卓有書吕字於布上負而行於市歌曰布乎有告卓者不悟
公孫瓉為遼東太守破擒劉虞盡有幽州之地猛志益盛以童謡之言徙鎮易縣盛修營壘樓觀數十臨易河通遼海瓉慮有非常乃居于髙京以鐵為門斥去左右男子七嵗已上不得入易門專侍姬妾其文簿書記皆汲而上之令婦人習為大言聲使聞數百步以傳宣教令或問其故瓉曰我昔驅叛胡于塞表掃黄巾於孟津當此之時謂天下指揮可定至於今日兵革方始觀此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法百樓不攻今吾諸營樓樐千里積穀三百萬斛食此足以待天下之變後為袁紹所敗
魏毛嘉以明帝后父封博平鄉侯嘉本興虞車工卒暴富貴帝令朝臣㑹其家飲宴其容止舉動甚蚩騃語輙自謂侯身時人以為笑位至散騎侍郎
曹爽為大將軍與鄧颺何宴等專亂朝政司馬宣王將討之正始十年車駕朝髙平陵爽兄弟皆従宣王勒兵馬先據武庫遂出屯雒水浮橋奏請廢爽等爽得宣王奏事不通廹窘不知所為大司農桓範說爽使車駕幸許昌招外兵爽兄弟猶豫未决㑹宣王使許允陳太解語爽蔣濟亦與書逹宣王之㫖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謂爽唯免官而已以雒水為誓爽信之罷兵爽既罷兵曰我不失作富家翁範哭曰曹子丹〈爽父真字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犢爾何圖今日坐汝等族滅矣爽兄弟歸家勅雒陽縣發民八百人使尉部圍爽第四角角作髙樓令人在上望視爽兄弟舉動爽計窮愁悶持彈到後園中樓上人便唱言故大將軍東南行爽還㕔事上與兄弟共議未知宣王意深淺作書與宣王曰賤子爽哀惶恐怖無狀招禍分受屠滅前遣家人迎粮于今未反數日乏匱尚煩見餉以繼旦夕宣王得書大驚即答書曰初不知乏粮甚懐踧踖令致米一百斛并肉脯鹽豉大豆尋送爽兄弟不達變數即便喜歡自謂不死顧愷之為桓温司馬參軍嘗以一厨畵糊題其前寄桓𤣥皆其深所珍惜者𤣥乃發其厨後竊取畵而緘閉如舊以還之紿云未開愷之見封題如初但失其畵直云妙畵通靈變化而去亦猶人之登仙了無怪色及為散騎常侍與謝瞻連省夜于月下長詠瞻每過賛之愷之彌自力㤀倦瞻將眠令人代己愷之不覺有異遂申旦而止尤信小術以為求之必得桓𤣥常以一柳葉紿之曰此蟬所翳葉也取以自蔽人不見己愷之喜引葉自蔽𤣥就溺焉愷之信其不見己也甚以珍之
庾條為臨川太守條氷之弟翼之兄而條於兄弟最凡劣故禄位不至
宋趙倫之為領軍将軍性野拙人情世務多所不解久居方伯頗覺富盛入為䕶軍資力不稱以為見貶光禄大夫范泰好戲謂曰司徒公缺必用汝老奴我不言汝資地所任要是外戚髙秩次第所至耳倫之大喜每載酒肴詣泰
劉義綦襲封營道侯凡鄙無知識每為始興王濬兄弟所戲濬嘗謂義綦曰陸士衡詩曰營道無烈心其何意苦阿父如此義綦曰下官初不識士衡何忽見苦其庸塞皆然位湘州刺史
戴法興後廢帝時為越騎校尉尋免官鄉里賜死於家法興臨死封閉庫藏使家人謹録其鑰
王懌侍中琨之父懌不辨菽麥時以為殷道矜之流人無肯與婚家以獠婢恭心侍之遂生琨
南齊劉道隆為右衛將軍時謝超宗作商淑儀誄奏之大嗟賞謂謝莊曰超宗殊有鳯毛道隆在御坐出𠉀超宗曰聞君有異物可見乎超宗曰懸罄之室復有異物耶道隆武人無識正觸其父名曰旦侍宴至尊說君有鳯毛超宗徒跣還内道隆謂檢覔鳯毛至暗待不得乃去
熊度初為武陵王賛中直兵沈攸之過郢州度於城中樓上罵辱至自發露形體穢辱之及事寧度功居多後見朝廷貴戚說郢城事宣露如初其戇如此
張敬兒為征西將軍於襄陽城西起宅聚財貨又欲移羊叔子墮淚碑於其處立臺綱紀諌曰羊太傅遺德不宜遷動敬兒曰太傅是誰我不知也後為散騎常侍不習朝儀聞當内遷乃於密室中屏人學揖讓對空中俯仰竟日妾侍竊笑及時拜開府儀同三司謂其妓曰我拜後應開黄閤因口為鼓聲又於新林慈姥廟為妾乞兒祝神自稱三公
梁柳津為太子詹事雖乏風華性甚强直人或勸之聚書津曰吾嘗請道士奏章驅鬼安用此鬼名耶
張仲子竟陵人繇其子興世致位給事中及興世為雍州刺史欲將往襄陽愛鄉里不肯去嘗謂興世曰我雖田舎老公樂聞鼔角汝可送一部行田時欲吹之興世素恭謹畏法譬之曰此是天子鼓角非田舎所吹興世欲拜墓仲子謂曰汝衛從太多先人必當驚怖興世减撤而行
胡僧祐為天水天門二郡太守性好讀書不解緝綴然每在公宴必强賦詩文辭鄙野多被嘲謔僧祐怡然自若謂己實工矜伐愈甚
蕭應廬陵王之子應不慧父薨至内庫閱珍物見金鋌問左右曰此可食不答曰不可應曰既不可食並特乞汝他皆此類
何敬容為左僕射其署名敬字則大作茍小為攵容字則大為父小為口陸垂戲之曰公家茍既竒大父亦不小敬容遂不能答嘗有客姓吉敬容問卿與邴吉逺近答曰如明公之與蕭何
後魏翟黒子封遼東公有寵於太武奉使并州受布千疋事尋發覺黒子請計於著作郎髙允曰主上問我首與諱乎允曰公帷幄寵臣答詔宜實又自告忠誠罪必無慮中書侍郎崔覽公孫質等咸言首實不可測宜諱之黒子以覽等為親已而反怨允曰如君言誘我死何其不宜遂與允絶黒子以不實對竟為太武所疎終獲戮死
宋鴻貴為定州平兆府參軍送戍兵於荆州坐取兵絹四百疋兵欲告之乃斬十人又疎凡不達律令見律有梟首之罪乃生斷兵手以水澆之然後斬决尋坐伏法時人哀兵之苦笑鴻貴之愚
酈約性多造次好以榮利干謁乞丐不巳多為人所笑弄坎𡒄於世不免饑寒
北齊庫狄干為太宰封章武郡王不知書署名為干字逆上畫之時人謂之穿鎚又武將王周者署名先為吉而後成其外二人至子孫始並知書
尉瑾為右僕射閨門穢雜為世所鄙然亦折節下士意在引接名流但不之别也
孫搴為散騎常侍學淺行薄邢邵嘗謂曰須更讀書搴曰我精騎三千足敵君羸卒數萬搴少時與温子昇齊名嘗謂子昇卿文何如我子昇謙曰不如卿搴要其為誓子昇笑曰但知劣於卿便是何勞旦旦搴悵然曰卿不為誓事可知矣
唐韓簡為魏博節度使封昌黎郡王而性麄質毎對文士不曉其說心嘗恥之乃召一孝㢘令講論語及講至為政篇明日謂諸從事曰僕近知古人淳朴年至三十方能行立外有聞者無不絶倒
髙霞寓為邠寧節度觀察等使霞寓本騎將性輕悍無節制之材始因隨吐突承璀東討遂累得任而又好非斥朝列侮慢僚屬鄙詞俚語日聞於人竟不自悟以至於卒
張仲武武宗㑹昌中為幽州節度使教其民曰凡為牛馬羊豕之類必先擇其牝之大者則其種亦大乃自指曰吾所以形貌大者繇母故也
趙道興為右武候將軍其父才居是官時廨宇仍舊不改時人以為榮道興嘗自指其㕔事曰此是趙才將軍㕔今還使趙才將軍兒坐為朝野所笑傳為口實後唐盧程為莊宗太原府支使莊宗嘗於帳中召程草奏程曰叨忝成名不閑筆硯繇是文翰之選不及於程時張承業專制河東留守士人皆敬憚舊例支使監諸廩出納程訴於承業曰此事非僕所長請擇能者承業叱之曰公稱文士即合飛文染翰以濟覇圖嘗命草辭自陳短拙及留職務又以為辭公所能者何也程垂泣謝之
晉康福為秦州節度使福無軍功屬後唐明宗龍躍有際㑹之幸擢自小校暴為貴人毎食非羊之全髀不能飫腹與士大夫交言懵無所别在天水日嘗有疾幕客謁問福擁衾而坐客有退者謂同列曰錦衾爛兮福聞之遽召言者怒視曰吾雖生于塞下乃唐人也何得以為爛奚因叱出之繇是諸客不敢措辭復有末客姓駱其先與後唐懿祖〈武皇父〉来自金山府一日因公讌福謂従事輩曰駱評事官則卑門族甚髙正沙陁也聞者竊笑焉
册府元龜巻九百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巻九百五十五 宋 王欽若等 撰總錄部
知舊 贈遺 託孤
知舊
傳曰人惟求舊又曰久要不㤀蓋古之君子義重雅游或相善於膠庠或比居於邑里嵗月其邁窮逹以殊而能推引其材贈問以禮患難相濟終始不渝展其誠心敦彼雅俗傳曰故舊不遺則民不偷其是之謂與魯季友如陳𦵏原仲原仲季友之舊也
漢司馬相如歸成都而家貧無以自業素與臨卭令王吉相善吉曰長卿久宦游不遂而困〈遂達也〉来過我於是相如往舎都亭〈臨卭所治都之亭〉臨卭令繆為恭敬〈繆詐也〉日往朝相如相如初尚見之後稱病使従者謝吉吉愈益謹肅臨卭多富人卓王孫僮客八百人〈僮謂奴〉程鄭亦數百人〈程鄭亦人姓名言富亞王孫者也〉乃相謂曰令有貴客為具召之〈具謂酒食之具召請也〉并召令令既至卓氏客以百數至日中請司馬長卿長卿謝病不能臨臨卬令不敢嘗食身自迎相如相如為不得已而强往〈示衆人以此意也〉一坐盡傾〈皆傾慕其風采也〉後為孝文園令
後漢朱勃字叔陽年十二能誦詩書嘗𠉀馬援兄况勃衣方領能矩步辭言嫻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智盡此耳卒當従汝禀學勿畏也勃未二十右扶風請試守渭城宰及援為將軍封侯而勃位不過縣令援後雖貴嘗以舊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親及援遇讒唯勃能終焉
魏孟建字公威少與諸葛亮俱游學亮後出祁山答司馬宣王書使杜子緒宣意于公威也
杜畿為河東太守與衛固少相侮狎固嘗輕畿畿嘗與固博而争道畿嘗謂固曰仲堅〈固字也〉我今作河東也固褰衣罵之及畿之官而固為郡功曹張時故任京兆畿迎司𨽻與時㑹華隂時畿相見於儀當各持版時嘆曰昨日功曹今為郡將軍也
杜贄舉孝㢘除郎中轉補校書贄與母邱儉鄉里相親故為詩與儉求仙人藥一丸欲以感切儉求助也儉復答詩贄竟不得遷卒于秘書
曹嘉元康中與石崇俱為國子博士嘉後為東筦太守崇為征虜將軍監青徐軍事屯於下邳嘉以詩遺崇蜀關侯為盪寇將軍與魏將徐晃宿相愛關攻曹仁于樊曹公遣晃救曹仁關與晃遥共語但說平生不及軍事須㬰晃下馬宣令得闗雲長頭者賞金千斤關侯驚怖謂晃曰大兄是何言耶晃曰此國之事耳
趙雲為牙門將軍與魏將夏侯惇戰於博望生獲夏侯蘭蘭是雲鄉里人少小相知雲白先主活之薦蘭明於法律以為軍正雲不用自近其愼慮類如此
劉巴字子初始曹公辟為掾使招納長沙零陵桂陽㑹先主畧有三郡不得反遂逺適交阯更姓為張與交阯太守士爕計議不合乃繇䍧牱道去為益州郡所拘留太守欲殺之主簿曰此非常人不可殺也主簿請自送至州見益州牧劉璋父焉昔為巴父祥所舉孝㢘見巴驚喜每大事輙以咨訪
楊戲出領梓潼太守入為射聲校尉篤于舊故居誠存厚與巴西韓儼黎韜童幼相親厚儼因疾廢頓韜無行見捐戲經紀振卹恩好如初
吳滕裔伯父耽父胄與楊州刺史劉繇州里通家以世擾亂渡江依繇耽至車騎右司馬胄太帝待以賓禮裔至丞相
嚴畯為衛尉廣陵劉潁與畯有舊潁精學家巷大帝聞徵之以疾不就其弟畧為零陵太守官潁往赴喪帝知其詐病急驛收録畯亦馳語潁使還謝帝怒廢畯而潁得免罪
王導為丞相咸和中衛玠改塋于江寧導教曰衛洗馬明當改葬此君風流名士海内所瞻可脩薄祭以敦舊好
梁陳伯之為江州刺史伯之與豫章人鄧繕永興人戴永忠並有舊繕經藏伯之息膺禍伯之尤德之及在州用繕為别駕永忠記室參軍
後唐王延歴徐宋鄆青四鎮従事長興初同鄉里馮道趙鳯在相位擢拜左補闕踰年以水部員外郎知制誥就改郎中正拜中書舎人賜金紫
趙鳯初落髪為僧與遊方者雜處至太原頃之劉守竒歸莊宗周德威軍於涿州莊宗命守竒軍佐之鳯鄉人從守竒奔梁梁用守竒為博州刺史表鳯為判官劉賛初仕梁為租庸巡官莊宗入汴租庸副使孔謙以賛鄉黨表為鹽鐵判官
李崧始辟鎮州范延光管記與宰臣李愚従莊宗皇子繼岌伐蜀有舊擢為拾遺俄而延光入代安重誨為樞密使奏崧以本官為本院學士
韓惲明宗天成初改祕書監俄而馮道為丞相與惲俱莊宗龍潜佐幕之舊以惲性謹厚尤左右之尋遷禮部尚書
周申師厚少為兖州牙將與王峻相善洎太祖登極師厚以峻為樞密使兼輔相每旭旦于峻馬首望塵而拜訴覊旅乞任使久之偶西凉請帥太祖詔宰臣擬議訪諸率府率供奉官之間竟無願者峻遂以師厚奏之太祖曰西凉䧟在西戎不欲强之冀從人所欲峻問師厚曰爾領一節制可否師厚駭愕之亦不之信峻以其事諭之師厚欣然求往翊日制下不宣于朝遽得環衛之任俾鎮西凉錫賚繒帛駞馬旌節以遣之
張義為監察御史廣順二年十月賜緋魚笏王峻之奏也義唐三司使延朗之子也峻嘗事延朗故有是請
贈遺
周禮君有匪頒臣有好予故贈遺之義存乎典制乃有因締交之厚持出境之歡或旌其臧謀或重其髙節中雅素之㫖表軫卹之心是亦非主乎財蓋成於禮而已然則妄與之誡先賢所惡私受之責良吏攸記故知介潔之士亦所慎焉
吳公子札聘於鄭見子産如舊相識與之縞𢃄子産獻紵衣焉
昭屠伯衛大夫也魯合諸侯於平邱次於衛地晉叔鮒求貨于衛淫芻蕘者〈欲使衛患之而致貨〉衛人使屠伯饋叔向羮與一箧錦曰諸侯事晉未敢攜貳况衛在君之宇下〈屋宇之下言近也〉而敢有異志芻蕘者異於他日敢請之〈請止之〉叔向受羮反錦〈受羮示不逆其意且非貨〉
韓宣子晉大夫也有環其一在鄭商宣子謁諸鄭伯子産弗與四月鄭六卿餞宣子於郊宣子私覲於子産以玉與馬曰子命起舎夫玉是賜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手以拜〈以玉馬藉手拜謝子産〉
趙孟晉大夫也越圍吳趙孟使楚隆至吳王拜稽首曰寡人不佞不能事越以為大夫憂拜命之辱與之一簟珠〈簟小笥〉使問趙孟〈問迂也〉曰勾踐將生憂寡人寡人死之不得矣
季康子魯大夫饋藥孔子拜而受之曰丘未達不敢嘗〈未知其故故不敢嘗禮也〉
公西赤字子華孔子弟子也子華使于齊冉子為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釡〈六斗四外曰釡〉請益曰與之庾〈十六斗日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十六斛曰秉五秉合為八十斛〉子曰赤之適齊也乗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非冉有與之太多〉
原思為之宰〈弟子原憲思字也孔子為魯司冦以原憲為家邑宰〉與之粟九百辭〈九百九百斗辭讓不受〉子曰毋〈禄法所得當受不讓〉以與爾隣里鄉黨乎〈五家為隣二十五家為里萬二千五百家為鄉五百家為黨〉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前日君所使舎己〉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賻助喪用也騑馬曰驂〉子貢曰于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言說驂太重比于門人㤙為偏頗〉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于一哀而出涕〈遇見也舊館人㤙雖輕我入哭見主人為我盡一哀是以厚恩待我我為出涕恩重宜有施惠〉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客行無他物可以易之者使遂以徃〉
孟子名軻鄒人也弟子陳臻問曰前日于齊王餽兼金一百而不受於宋餽七十鎰而受於薛餽五十鎰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則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於此矣〈兼金好金也其價倍於惡者故謂之兼金百鎰也古者以一鎰為一金鎰二十兩也〉孟子曰皆是也當在宋也予將有逺行行者必以贐辭曰餽贐予何為不受〈贐送行者贈賄之禮也時人為之贐也〉當在薛也予有戒心辭曰聞戒故為兵餽之予何為不受〈戒有備戒不虞之心也時有惡人欲害孟子孟子戒備薛君聞戒此金可鬻以作兵備故餽之我何為不受也〉若于齊則未有處也無處而餽之是貨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
漢陸賈為大中大夫吕太后用事以病免為丞相陳平畫謀交驩太尉周勃平乃以奴婢百人車馬五十乗錢五百萬遺賈為食飲費
司馬相如與妻文君歸成都文君當壚〈賣酒之處壘土為壚以居酒瓮四邊隆起其一靣髙形如鍛壚故名壚耳〉雜作卓王孫〈文君父也〉恥之為杜門不出〈杜塞也〉昆弟諸公更謂王孫曰〈更互也〉有一男兩女所不足者非財也〈言不患少財也〉今文君既失身於司馬長卿長卿故倦遊〈倦疲也言疲厭遊學博物多能也〉雖貧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奈何相辱如此〈言縣令之客不可以辱也〉卓王孫不得已〈己止也〉分與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及其嫁時衣被財物文君乃與相如歸成都買田宅為富人居後至孝文園令
李陵為騎都尉戰敗降匃奴見蘇武陵惡自賜武〈謂若示巳於匃奴中富饒以夸武〉使其妻賜武牛羊數十頭
後漢杜林字伯山扶風人徵為侍御史與馬援同鄉里素相親厚援従南方還時林馬適死援令子持馬一疋遺林曰朋友有車馬之饋可且以備乏林受之居數月林遣子奉書曰將軍内施九族外有賓客望恩者多林父子兩人食列卿禄常有盈今送錢五萬援受之謂子曰人當以此為法是杜伯山所以勝我也
晉孔沉字德度累辟不就從兄坦以裘遺之辭不受坦曰晏平仲儉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猶狐裘數十年卿復何辭於是受而服之
宋禇叔度為廣州刺史以黷貨免還至都凡諸舊友有一靣之欵無不厚加贈遺
王𢎞之徵為通直散騎常侍不就從兄敬𢎞嘗解貂裘與之即着以採藥
許瑶之居在永興罷建安郡丞還家以綿一斤遺郭原平原平不受送而復反者前後數十瑶之乃自往曰今嵗過寒而建安綿好以此奉尊上耳原平乃拜而受之南齊袁彖為安西長史庾易有髙尚之節永明三年詔徵太子舎人不就以文義自樂彖欽其風通書致遺易以連理杭竹翹書格報之
張融字思光吳郡吴人也年弱冠道士同郡陸脩静以白鷺羽麈尾扇遺融曰此既異物以奉異人
後魏李元忠除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曽貢文襄玉蒲桃一盤文襄報以百縑其見賞重如此
爾朱榮父新興髙祖時為右將軍每入朝諸王公朝貴競以珍玩遺之新興亦報以名馬
唐陸贄為華州鄭縣尉罷秩東歸省母路繇夀州刺史張鎰有時名贄往謁之及辭遺贄錢百萬曰願備太夫人一日之膳贄不納唯受新茶一丳而已曰敢不承君厚意及為中書舎人翰林學士母卒侍喪於河南豐樂佛寺四方以賻贈為詞厚致金帛贄絲毫無受惟與劍南節度使韋臯布衣友善臯以事奏聞每有所致輙稱詔以受之
李愬西平王晟之子也為魏博節度使穆宗長慶元年幽鎮復亂愬以玉帶寶劍與深州刺史牛元翼遣使謂之曰吾先人嘗以此劍立大勲吾又以此劍平蔡冦今鎮人叛逆公宜用此剪之元翼承命感激乃以劍及帶令於軍中報之曰願以衆從竭其死力
託孤
夫以篤信行義顧惟君子託孤寄命亦在知人傾腹心於生平之日奉然諾於緜邈之期身魂有主遺育不孤豈非信乎可謂仁矣求諸千載其人蓋稀風烈所存瞻詠何已
申舟楚大夫也楚子使聘于齊楚子曰無假道于宋〈申舟無畏〉亦使公子馮聘於晉不假道於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文十年楚子田孟諸無畏抶宋公僕〉曰鄭昭宋聾〈昭至也聾闇也〉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我伐之見犀而行〈犀申舟子以子託王示必死〉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以我北其邊鄙是與亡國同〉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
樂祁宋大夫也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徃晉其憾矣樂祁告其宰陳寅〈以與公言告之〉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說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寅知晉政多門往必有難故使樂祁立後而行〉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溷樂祁子也見於君立以為後〉
趙朔晉大夫盾之子也司寇屠岸賈將作亂誅靈公之賊盾已死矣欲誅其子朔韓厥止賈賈不聽厥告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絶趙祀死不恨矣韓厥許之及賈誅朔程嬰公孫杵臼之藏其孤趙武也厥知之晉公病卜大業之不遂多為祟韓厥稱成季之功今後無祀以感景公景公問曰尚有世乎厥於是言趙武而復與之田邑
漢趙貢為琅邪太守行縣見不其丞薛宣甚説其能從宣歴行屬縣還至府令妻子與相見戒曰贛君〈贛君薛宣字〉至丞相我兩子亦中丞相史宣為丞相除贛君兩子為史
後漢張堪素有名稱嘗於太學見朱暉甚重之接以友道乃把臂曰欲以妻子相託朱生暉以堪先達舉手未敢對自後不復見堪堪後為漁陽太守卒暉聞其妻子貧困乃自往𠉀視厚賑贍之暉後至尚書令
魏蒯越字異度後漢時為章陵守封樊亭侯建安十九年卒臨終與太祖書託以門户太祖報書曰死者及生生者不愧孤少所舉行之多矣魂而有靈亦將聞孤此言也
蜀馬超為左將軍臨殁上疏曰臣門宗三百餘口為孟德所誅盡惟有從弟岱當為微宗血食之繼深託陛下餘無復言
晉王恭為平北將軍兵敗初見執遇故吏戴耆之為姑孰令恭私告之曰我有庶兒未舉在乳母家卿為我送寄桓南郡耆之遂送之於夏口桓𤣥撫飬之為立喪弔祭焉
南凉秃髪傉檀僣號凉王後秦姚興凉州刺史王尚遣主簿宗敞来聘敞父爕吕光時自河湟太守入為尚書郎見傉檀于廣武執其手曰君神爽宏放逸氣凌雲命世之傑也必當克清世難恨吾年老不及見耳以敞兄弟託君至是傉檀謂敞曰孤以常才謬為尊先君所見稱毎自恐有累大人氷鏡之明乃忝家業竊有懐君子詩云中心藏之何日㤀之不圖今日得見卿也敞曰大王仁侔魏祖存念先人雖朱暉眄張堪之孤叔向撫汝齊之子無以加也酒酣語及平生傉檀曰卿魯子敬之儔恨不與卿共成大業耳
陳姚察為吏部尚書察與謝貞友善及貞病篤察往省之問以後事貞曰孤釁禍集將隨灰壤族子覬等粗自成立已有疏付之固不足仰塵厚德即日迷喘時不可移便為永訣弱兒年甫六嵗名靖字依仁情所不能㤀敢以為託耳是夜卒勅賻米一百斛布三十疋後主問察曰謝貞有何親屬察因唘曰貞有一子年六嵗即有勅長給衣糧
唐孫思邈見太子詹事盧齊卿於童幼齊卿請問人倫之事思邈曰汝後五十年位登方伯吾孫當為屬吏可自保也後齊卿為徐州刺史思邈孫溥果為徐州蕭縣丞
册府元龜巻九百五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巻九百五十六 宋 王欽若等 撰外臣部
總序
夫東方曰夷被髪而文身南方曰蠻雕題而交阯西方曰戎被髪而衣皮北方曰狄衣羽毛而穴居古者制夷蠻為要服制戎翟為荒服要服者貢荒服者王葢要荒皆王者之外二臣也其在上古簡册未造四夷之事湮滅㒺紀至於陶唐有山戎獫狁薫鬻之狄虞舜始請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放讙兠于崇山以變南蠻遷三苗于三危以變西戎殛鯀于羽山以變東夷命皋陶為士以掌猾夏之禁及禹定九州舜乃南撫交阯西放西戎析枝渠捜氐羌北發山戎息慎東長鳥夷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是時夷有九種竹書紀年云夏后泄二十一年命犬夷白夷赤夷𤣥夷風夷陽夷后相二年征黄夷七年于夷來賔少康即位方夷來賔是也〉后相即位乃征畎夷七年然後賔少康已後夷人世服王化賔于王門獻其樂舞帝桀不道諸侯内侵畎夷入居邠岐之間商湯革命伐而定之至於仲丁藍夷作冦武丁即位征西戎鬼方而克之武乙衰弊東夷侵盛分遷淮岱漸居中土犬戎寇邊周古公亶父踰梁山而避於岐洎于王季遂伐西落鬼戎及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文王為西伯又伐畎戎至武王伐紂𦍑夷㑹于牧野肅慎來獻定都酆鎬乃放逐戎夷涇洛之北後周公征管蔡遂定東夷洎穆王伐畎戎得白狼白鹿以歸自是荒服不至〈又云穆王西征畎戎獲其五王遂遷戎于太原〉是時周道衰弱徐夷僭號王命楚文王克之時楚又克荆蠻而服屬之懿王之時獫狁内侵厲王不道淮夷入寇蠻荆為讎宣王中興乃命將帥征蠻荆平淮夷伐獫狁城朔方而四夷賓焉幽王之亂畎戎復入居涇渭之間秦襄公伐平之平王東遷四夷交侵中國齊桓公攘之後山戎伐燕齊桓公走之襄王時戎翟犯雒邑東至衛境侵盜尤多晉文公修霸業乃興師伐之攘戎狄居于西河周雒之間號曰赤翟白翟是時秦晉自𤓰州遷陸渾戎于伊川遷九姓之戎于渭汭東及轘轅曰陰戎其後隴以西有緜諸畎戎狄獂邽冀之戎岐梁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昫衍之戎渭南有驪戎伊雒間有揚拒泉𦤎之戎穎首以西有蠻氏之戎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而淮夷越遷瑯邪陵暴諸夏後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陰戎之種遂以滋廣與晉戍周後陸渾戎叛晉晉荀吳滅之楚靈王會申淮夷來盟自後楚遂執蠻氏盡囚之秦厲公滅大荔取其地楚悼王并蠻越有洞庭蒼梧之地趙襄子踰句注破戎翟以臨胡貉韓魏稍并伊雒陰戎滅之其遺脫者皆西走踰汧隴自是中國無戎寇惟餘義渠種焉後最為强盛屢為秦患秦昭王起兵滅之以其地置隴西北地上郡又伐楚掠取蠻夷為黔中郡築長城以距胡趙武靈王胡服習騎射破林胡樓煩自代並陰山下至高闕為塞置雲中雁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襲破東胡却地干里燕遂築長城自造陽至襄平以拒胡秦始皇滅六國驅羌戎出塞北却匈奴築長城渡河以陰山為塞散淮夷為民户畧定揚粤破西南夷通五尺道盡置吏焉洎諸侯叛秦中國擾亂匈奴得寛復稍渡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楚將軍莊蹻王滇龍川令趙佗王南粤燕人滿王朝鮮漢初匈奴冐頓强盛悉復収秦所奪地遂侵燕代時漢方與項羽相距未暇禦邊乃棄西南夷而關蜀故徼約朝鮮為外臣保塞漢平定天下匈奴復寇馬邑踰句注攻太原至晉陽漢高帝親將兵往擊之遂約和親是後數背約盟侵盜代地孝惠高后時匈奴南粤數為邊患文帝時匈奴或入居河南地為寇漢兵擊走之復入朝那蕭關至彭陽漢遂發兵出塞即還不能有所殺匈奴日以驕歲入邊殺畧人民雲中遼東最盛而陸賈說南粤奉藩稱臣景帝時乃與匈奴通關市給遣之時時小入盜邊無大冦西羌研種亦求徙于狄道安固武帝即位初邊陲無警洎馬邑失䇿匈奴乃歲入盜邊于是天子尚威武勤逺畧命衛霍將兵深入大敗其衆匈奴逺遁幕南無王庭是時南誅兩越東抜濊貊朝鮮以為郡通西南夷䍧牱夜郎等為置吏通西域三十六國逐西羌渡河湟以其地置酒泉等郡隔絶胡羌相通之路又以公主妻烏孫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國置䕶羌校尉以䕶先零等羌洎貳師不利漢始不復出兵昭帝時匈奴犯塞後漢兵破烏桓匈奴震恐遂不能出兵而西南夷氐人數叛皆破平之宣帝即位發五將軍兵十餘萬出塞討匈奴又䕶發烏孫兵從西方入以助漢兵匈奴逃遁死傷不可勝數自是衰耗日削洎五單于爭立君長多降漢甘露三年呼韓邪單于遂入朝于甘泉宫始置都䕶督察西域諸國而先零又冦金城皆討降之置金城屬國以處之自後賓服元帝時竟寧河平中匈奴單于再入朝哀帝即位烏孫大昆彌與單于共入朝時西域分為五十五國皆通貢獻王莽之亂蠻夷愁擾匈奴復入塞貊人冦邊粤嶲蠻夷自立為王西域怨叛與中國絶後漢建武初東夷高句驪濊貊倭韓萬里朝獻西域遣使内屬光武不許之而武陵蠻夷特盛侵冦州郡匈奴來獻復與烏桓冦鈔不絶二十三年南北二單于立南單于欵塞稱臣願為藩蔽漢嘉其意割并州北界以安之自是二虜相侵漢地晏然矣二十五年烏桓向化鮮卑始通驛使羣蠻乃平哀牢夷内屬然自後羣蠻西南夷種滋多叛服不一明帝永平初鮮卑歸附北匈奴復入寇盜又脅西域諸國寇河西漢兵遂取伊吾盧地置宜禾都尉復通西域于闐諸國並遣子入侍西域自絶六十五載乃復通焉章帝建初元年武陵澧中蠻畔擊降之元和初北匈奴衰耗逺引而去西域叛漢乃迎還戊己校尉留軍司馬班超於于闐綏集諸國和帝永元元年漢兵大破北單于而鮮卑轉據其地得匈奴遺種其族漸盛尤為邊患三年班超遂定西域至于海瀕通驛四萬里安帝永初元年西域背叛攻圍都䕶遂棄西域三年南單于叛烏桓鮮卑羣蠻為冦諸羌競起為患尤横自後或降或畔延光中復以班勇為西域長史通西域自建武至是後西域三絶三通順帝永建二年勇復降焉耆等十七國而烏孫葱嶺已西遂絶桓帝永壽元年南匈奴復畔與烏桓鮮卑寇邊擊降之永興已後西域浸以疎慢矣靈帝末天下大亂單于統數干騎與白波賊合寇河内鮮卑烏桓為冦尤甚魏太祖乃分塞下匈奴為五部徙居太原諸縣其西域大國朝貢畧如漢氏故事時烏桓鮮卑强盛後太祖乃破烏桓徙其餘種於中國明帝青龍中鮮卑種落離散邊陲差安雖時有寇鈔不能復相役屬矣景初中誅公孫淵始通東夷收樂浪帶方之郡海表謐然時西南卭笮則界于蜀南蠻交阯則界于吳皆時有叛服晉武帝受禪四夷入貢者二十三國塞外匈奴二萬餘落向化使與晉人雜居河西惠帝之後大為中國之患自是羌虜戎羯盜居内地建國僭號凡十有六國而南徼蠻夷宼鈔不絶宋齊至於梁陳與後魏北齊分據中夏蠻徼海夷則朝貢于南羌胡夷狄則賓屬於北種族國邑之號日以蕃滋服叛朝貢之事不可悉紀而漠北惟蠕蠕最為强盛後周突厥復强與吐谷渾數為邊患西域時通使聘隋混一南北與吐谷渾和親朝貢歲至時突厥二可汗爭立隋討達頭可汗而立啓民可汗因之和親北鄙以寧煬帝好兵勤逺西域至者三十餘國取吐渾地為郡縣高昌王突厥可汗西突厥處羅可汗皆詣闕貢獻高麗再征而服大業之末中國叛亂華人奔突厥者甚衆其族遂熾而西突厥亦跨有西域諸國唐高祖起兵突厥遣兵助平京城武德初突厥來貢未幾入宼并汾至于渭濱太宗與之盟而退時薛延陁漸雄于漠北貞觀中西突厥數易主西域諸國多叛之而内屬時又党項請降太宗命置崌奉巖逺四州以處之俄而吐蕃連羊同破吐谷渾党項白蘭諸羌率衆入宼松州遂約和親自是賓服未幾囘紇破薛延陁併其衆五年唐兵破突厥擒頡利可汗降者僅十萬置定襄雲中二都督府以統其部衆時塞北惟囘紇為雄太宗又置燕然等六府七州以統之九年討降吐谷渾十三年破高昌以其地置西州及安西都䕶府十四年虜焉耆王二十一年擒龜兹王西域震服高宗永徽元年擒車鼻可汗而突厥盡為封疆之臣置單于瀚海二都䕶府以統之二年擒西突厥賀魯分其種落置崑陵濛池二都䕶府以領之自是西域諸國皆通於中國六年囘紇遣兵助討高麗龍朔二年吐蕃滅吐谷渾咸亨已後吐蕃復畔宼邊掠有諸羌之地西䧟四鎮地方萬餘里調露元年突厥復畔則天長壽元年始大破吐蕃收四鎮之地乃於龜兹復置安西都䕶府以鎮之聖歴中突厥寇邊為害尤極久視元年又大破吐蕃吐蕃請和中宗初突厥愈强盛寇邊而吐蕃貢獻請和親睿宗即位乃以河西九曲地賜吐蕃以其地肥饒堪頓兵於是復畔明皇初突厥萬餘帳來降屢遣使朝獻吐蕃數寇邊境䧟𤓰州囘紇斷安西路開元十六年大破吐蕃二十四年又掩吐蕃不備而破之自是朝貢不至數為宼盜天寳末盡徵河隴朔方之兵入靖國難於是邠州之地盡為吐蕃所據肅宗在靈武與囘紇和親囘紇遣兵助國討逆由是朝貢不絶而劍南西川諸州陷於吐蕃代宗即位復徵囘紇兵討史朝義賊平令還廣德中吐蕃犯上都永㤗元年吐蕃囘紇吐谷渾党項入寇王畿囘紇復降請擊吐蕃破之自是吐蕃屢寇邊境雖頻破之而其勢寖盛十年囘紇寇太原德宗即位與囘紇和親歸吐蕃俘虜置和蕃使與之盟誓以紓邊難興元中吐蕃復寇陷鹽夏等州貞元三年又刦平凉之盟自是吐蕃侵軼寇掠尤甚邊無寧日五年以後漸為邊將所破然猶䧟北庭麟州順宗以後吐蕃請和至憲宗元和十三年復擾邊境穆宗即位與囘紇和親吐蕃復請盟於京城之西是後朝貢繼至武宗時囘紇黠戞斯犯東陘已北宣宗大中初囘紇破弱遂轉徙於磧西吐蕃宰相尚恐熱以泰原安樂等州并石門等七關欵塞僖宗光啟中契丹王習爾稍强盛時中原多故習爾遂役屬達靼奚室韋等諸部入宼其後為幽州劉守光所破十年不敢犯塞昭宗天祐四年宼雲中後唐武皇帝與之連和又吐渾數叛旋亦歸服達靼亦依於武皇時中原罹亂燕人多入於虜天祐末契丹阿保機遂建大號署百官為城郭梁祖建號契丹遣使求封册梁祖不許而其衆滋盛後唐莊宗時匈奴數為邊患吐渾微弱聚居蔚州界皆授中國官爵河西党項突厥吐蕃朝貢不絶明宗即位遣使修好於契丹時虜主德光始建年紀未幾復宼北鄙為邊兵所破數年不敢窺邊洎晉祖求援於契丹遂割幽朔雲應等州以賂之自是吐渾遂屬於契丹終高祖世畧無釁隙開運衰敝遂䧟京闕漢高祖初屢誅吐渾酋長其種遂衰契丹入宼邢州周太祖時契丹遣使貢獻未幾其國亂久絶南牧之意太祖又自陘州安國鎮至西凉府沿路三處置州以吐蕃首領為刺史以總之世宗顯德中親征關南復瀛莫雄霸等州留兵以戍守自是河朔無宼患然自唐武德後至五代侵犯邊境役屬諸蕃者惟突厥吐蕃等數族爾自餘蠻夷皆不能為邊患悉朝貢不絶若夫種類之起國邑之建風土之異職位之别承襲之次象譯之等盛衰叛服之狀交侵仇怨之迹至于欵塞内附遣使入貢交通好問臨涖盟載修建警備求請饟給助國討叛納質請朝遂和親之榮收互市之利膺封拜之典承隆寵之數以至材畧形貌德行伎藝及暴慢苛忍之性怨望奸偽之事咸列於逐門今但叙其歴代大畧以冠於篇云凡外臣部三十四門
種族
夫四裔者居中國之外禀一氣而生性别域殊未始滅絶天之覆露必將有以自唐虞而下見於書傳兩漢所紀最為詳悉然弱則卑伏而内附强則桀驁而難制遷徙霧舉居無城郭之處蕃滋星散布諸虚曠之野迭衰迭盛不可得而去者葢所以乖隔方隅扞蔽諸夏之為也是以古之聖人務於含養俾列要荒覊縻不絶勿使侵擾而已矧其保姓受氏分疆畫野亦有神明之逺裔不專主於怪誕參考類次披文而可見焉
東方夷有九種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𤣥夷風夷陽夷故孔子欲居九夷也
朝鮮衛王滿故燕人自始全燕時嘗畧屬真畨〈番音普寒切一作莫遼東有番汗縣戰國時燕國畧得此地〉漢興屬燕燕王盧綰反入匈奴滿亡命聚黨千餘人椎結〈讀曰槌髻〉蠻夷服而東走出塞度浿水稍役屬直番〈浿水在樂浪縣音普葢切〉朝鮮蠻夷及故燕齊亡在者王之〈燕齊之人亡居此地及直番朝鮮蠻夷皆屬滿也〉都王險〈地名臣欽若等按後漢書濊及沃沮句驪本皆朝鮮之地以渠帥為侯王元無族〉
夫餘國本濊地也初北夷索離國王出行〈索或作槖音度雒切〉其侍兒於後𡜟身〈𡜟人鳴切〉王還欲殺之侍兒曰前見天上有氣大如雞子來降我因以有身王囚之後遂生男王令置于豕牢〈牢圏〉豕以口氣嘘之不死復置于馬蘭〈蘭即攔也〉馬亦如之王以為神乃聽母收養名曰東明東明長而善射王忌其猛復欲殺之東明奔走南至掩淲水〈今高麗中有善斯水疑此水是〉以弓擊水魚鱉皆聚浮水上東明乘之得度因至夫餘而王之焉
高句驪〈亦作麗音離〉東夷相傳以為夫餘别種凡有五族有消奴部〈一作㳙奴〉絶奴部順奴部灌奴部桂婁部〈高驪五部一曰内部一名黄部即桂婁部也二曰北部一名後部即絶奴部也三曰東部一名左部即順奴部也四曰南部一名前部即灌奴部也五曰西部一名右部即消奴部也〉一說夫餘王嘗得河伯女因閉於室内為日所炤引身避之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夫餘王棄之與犬犬不食與豕豕不食棄於路牛馬避之棄於野衆鳥以毛茹之王剖之不能破遂還其母母以物褁置煖處有一男破而出及長字之曰朱䝉朱䝉善射夫餘之臣謀殺之乃東走北至紇升骨城遂居焉號曰高句驪以高為氏
水貊句驪别種依小水為居因名
百濟本夫餘王之後有仇台者復為高麗所破以百家濟海因號百濟
新羅本辰韓種也其國在高麗東南居漢時樂浪之地或稱斯羅其王本百濟人自海逃入新羅遂王其國〈一說本弁韓之苖裔也〉
濊國南與高句麗接耆舊自謂與句麗同種
馬韓古之辰國也韓有三種馬韓最大共立其種為辰王
辰韓在馬韓之東其耆老自言秦之亡人避苦役適韓國馬韓割東界地與之其名國為邦號為弧賊為寇行酒為行觴相别為徙有似秦語故或名之為秦韓倭人在帶方東南大海之中自謂太伯之後昔夏少康之子封於㑹稽斷髪文身以避蛟龍之害今倭人好沉沒捕魚蛤文身亦以厭大魚水禽後為女王國夷洲及澶洲傳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將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蓬萊神仙不得徐福畏誅不敢還遂止此洲世世相承有數萬家人民
挹婁肅慎之後裔也其國在不咸山北在夫餘東北千有餘里
日本國者倭國之别種也以其國在日邊故以日本為名
南越王尉佗者真定人姓趙氏秦時為南海龍川令二世時南海尉任囂死佗行南海尉事秦滅佗自立為南越武王
閩越王無諸〈東越之别種〉及越東海王揺者其先皆越王句踐之後也姓騶氏〈騶一作駱〉秦已并天下皆廢為君長以其地為閩中郡諸侯叛秦無諸揺率越歸鄱陽令吳芮所謂鄱君者也漢五年復立無諸為閩越王王閩中故地都冶孝惠三年舉高帝時越功曰閩君揺功多乃立揺為東海王〈在吳郡東南海濱〉都東甌〈今之永寧〉世俗號為東甌王林邑國本漢時象林縣後漢末縣功曹姓區有子曰連殺令自立為王子孫相承其後王無嗣外孫范熊代立丹丹國隋時聞焉在夕夕羅磨羅國西北振州東南王姓刹利名尸陵伽
扶南國其王本是女子字葉柳時有外國人混潰者先事神夢神賜之弓又教載舶入海混潰旦詣神祠得弓遂隨估人汎海至扶南外邑葉柳率衆禦之混潰舉弓葉柳懼遂降之於是混潰納以為妻而據其國後裔衰微子孫不紹其將范尋後世王扶南矣
真臘國〈一云直臘〉隋時通焉在林邑西北本扶南之屬多摩長國唐顯慶中遣使朝貢其使云某王先祖骨利龍之子也骨利嘗得大鳥卵剖之得一女子容色殊妙因以為妻今王尸羅劬傭即其後也
赤土國扶南之别種也其王姓瞿曇氏名富利多塞不知有國近逺稱其父釋王位出家為道傳位於富利多塞也
朱江國其王姓刹氏名質多斯那自其祖漸已强盛至質多斯那遂兼扶南而有之
長沙武陵蠻者槃瓠之後也始高辛氏有犬戎之宼帝患其侵𭧂而征伐不尅乃訪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將吳將軍頭者購黃金千鎰邑萬家又妻以少女時帝有畜狗其毛五采名曰槃瓠〈魏畧曰高辛氏有老婦居王室得耳疾挑之乃得物大如繭婦人盛瓠中覆之以槃俄頃化為犬其文五色因名曰槃瓠〉下令之後槃瓠遂啣人頭造闕下羣臣怪而眕之乃吳將軍首也〈眕𠉀視也〉帝大喜而計槃瓠不可妻之以女又無封爵之道議欲有報而未知所宜女聞之以為帝皇下令不可違信因請行帝不得已乃以女配槃瓠槃瓠得女負而走入南山之上石壁室中所處險絶人跡不至〈今辰州盧溪縣西有武山黄閔武陵記曰山高可萬仭山半有槃瓠石室可容數萬人中有石牀槃瓠行跡今案山窟前有石羊石獸古跡竒異尤多望石窟大如三間屋遥見一石仍似狗形蠻俗相傳云是槃瓠象也〉於是女解去衣裳為僕鑒之結著獨力之衣〈僕鑒獨力皆未詳流俗本或有改鑒字為䜿者妄穿鑿者也〉帝悲思之遣使尋求輙遇風雨震晦使者不得進經三年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槃瓠死後因自相夫妻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製裁皆有尾形〈于寳晉記曰武陵長沙盧江郡夷槃瓠之後也雜處五溪之内槃瓠慿山阻險每每嘗為害揉雜魚肉叩槽而號以祭槃瓠俗稱赤體横裙即其子孫〉其母後歸以狀白帝於是使迎致諸子衣裳斑斕語言侏離〈侏離蠻夷語聲也〉好入山壑不樂平曠帝順其意賜以名山廣澤其後滋蔓號曰蠻夷外癡内黠安土重舊以先父有功母帝之女田作賈販無關梁符傳租稅之賦〈優寵之故蠲其賦役也荆州記曰沅陵縣居酉口有上就武陽二鄉惟北是槃瓠子孫狗種也二鄉在武溪之北〉有邑君長皆賜印綬冠用獺皮名渠率曰精夫相呼為姎徒〈說文曰姎女人自稱姎我也音鳥黨切此以上並見風俗通也〉其後號荆雍州蠻槃之後也分建種落布在諸郡縣荆州置南蠻雍州置寧蠻校尉以領之
西南夷夜郎者初有女子浣於遯水有三節大竹流入足間聞其中有號聲剖竹視之得一男子歸而養之及長有武才自立為夜郎侯以竹為姓〈見華陽國志〉武帝元鼎六年平南夷為䍧牱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賜其王印綬後遂殺之夷獠咸以竹王非血氣所生甚重之求為立後䍧牱太守吳霸以聞天子乃封其三子為侯死配食其父今夜郎縣有竹王三郎神是也〈地里志曰夜郎縣有遯水東至廣鬱華陽國志云遯水通鬱林有三郎祠皆有靈響又云竹王所捐破竹於林今王祠竹林是也王嘗從人止大石上命作羮從者白無水王以劍擊石出水今竹王水是也〉
滇王者〈滇音顛地有滇池因為名〉莊蹻之後也始楚威王時使畧巴邑黔中以西〈黔中即今黔州是其地本巴人也〉蹻楚莊王苖裔蹻至滇池三百里旁平地肥饒數千里〈池旁地也〉以兵威定屬楚欲歸報㑹秦擊奪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乃以其衆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為其師長也〉
哀牢夷者其先有婦人名沙壹居于牢山嘗捕魚水中觸沉木若有感因懷𡜟十月産子男十人後沉木化為龍出水上少頃忽聞龍語曰若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見龍驚走獨小子不能去背龍而坐龍因䑛之其母鳥語謂背為九謂坐為隆因名子曰九隆及後長大諸兄以九隆能為父所䑛而黠遂共推以為王後牢山下有一夫一婦復生十女子九隆兄弟娶以為妻後漸相滋長種人皆刻畫其身象龍衣文皆著尾〈自此以上並見風俗通也〉九隆死世世相繼〈哀牢傳曰九隆代代相傳名號不可得而數至於禁高乃可記名禁高死子吸代吸死子建非代建非死子哀牢代哀牢死子桑藕代桑藕死子如承代如承死子柳貌代柳貌死子扈桑代〉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谿谷
冉駹夷者漢武元鼎六年以為文山郡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
東謝蠻者在黔安之東南蠻之别種也
松外蠻在西洱河其部落大者五六百户小者二三百户無大君皆不相統有數十姓以楊李趙董之家各擅一屬自云其先本漢人自夜郎滇池以西皆云莊蹻之餘種也
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䐺氏〈音審〉相氏鄭氏皆出於武落鍾離山〈世本曰廩君之先故出誣誕也〉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生於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神乃共擲劍於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為君巴氏子務相乃獨中之衆皆歎又令各乗土船約能浮者當以為君餘姓悉沉惟務相獨浮因共立之是為廪君乃乘土船從夷水至鹽陽〈荆州圖曰副夷縣有温泉古老相傳此泉元出鹽於今水有鹽氣縣西一獨山有石穴有二大石並立穴中相去可一丈俗名為陰陽石陰石常濕陽石常燥盛𢎞之荆州記曰昔廪君浮夷水射鹽神于陽石之上案今施州清江縣水一名鹽水源出清江縣西都亭山水經云夷水巴郡魚復縣注云水色清炤分十丈沙石蜀人見澄清因名清江也〉鹽水有女神謂廪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廪君不許鹽神暮輙來取宿旦化為蟲與諸蟲羣飛掩蔽日光天地晦㝠積十餘日廪君思其便因射殺之天日開明〈世本日廪君使人操青縷以遺鹽神曰嬰此即相宜云與女俱生不宜將去鹽神受此而嬰之廪君即立陽石上應青縷而射之中鹽神死天乃大開也〉廪君於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廪君死魂魄世為白虎巴氏以虎飲人血遂以人祠焉及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為蠻夷君長世尚秦女其民爵土不更有罪得以爵除其君長歲出賦二千一十六錢三歲一出義賦千八百錢其民户出幏布八丈二尺雞羽三十鍭〈説文幏南蠻夷布也音公亞切毛詩四鍭既均儀禮鍭矢一乘鄭元曰鍭猶𠉀也𠉀物射之也三十鍭一百四十九俗本幏作𫎇鍭作鏃並誤也〉漢興南郡太守靳彊請一依秦時故事至建武二十三年南郡潳山蠻雷遷等始反叛〈潳音屠〉宼掠百姓遣武威將軍劉尚將萬餘人討破之徙其種人七千餘口置江夏界中今沔中蠻是也
僬僥國後漢時通焉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獠者葢南之别種也自漢中達卭笮洲洞之間所在皆有其種多散居山谷中不辨姓氏雲南本鳥蠻之别種䝉氏蠻謂王為詔自言哀牢之後代居𫎇舍州為渠帥在漢永昌故郡東姚州之西
哥羅國漢時聞焉在槃槃東南亦曰哥羅富沙羅國云其王姓天梨天鉢羅
附國者蜀郡西北二千餘里即漢之南夷也有嘉良夷即其東部所居種姓自相率領土俗與附國同
西㸑南寧之渠帥也其王自云本河東安邑人七世祖仕晉為南寧太守屬中國亂遂王蠻夷梁元帝時南寧州刺史徐文盛徵詣荆州有㸑瓚者遂據南寧之地白馬蜀之西冉駹以東君長以十數白馬最大皆氐類也
東女國西羌之别種以西海中復有女國故稱東女焉西域大月氐本行國也居燉煌祁連間匈奴冐頓單于攻破月氐老上單于殺月氐月氐乃逺去過大隴西擊大夏而臣之其餘小衆不能去者保南山羌號小月氐初月氐為匈奴所滅分其國為體宻雙靡貴霜肸頓都宻凡五部翎侯〈一云小月氐國都富樓沙城其王本大月氐王寄多羅子也寄多羅為匈奴所逐西徙後令其子守此城因號小月氐〉
罽賓國北與大月氐接匈奴破大月氐大月氐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罽賓〈君謂為之君也〉塞種分散往往為數國〈即所謂釋種者也亦語頗有輕重〉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屬皆故塞種也
烏孫國東與匈奴西北與康居西與大宛南與城郭諸國相接本塞地大月氐居其地後烏孫昆莫破大月氐大月氐徙西臣大夏而烏孫昆莫居之故烏孫民有塞種大月氐種
龜兹國者西域之舊國者也後漢光武時其王名𢎞為莎車王賢所殺滅其族賢使其子則羅為龜兹王國又殺則羅匈奴立龜兹貴人身毒為王
西夜國王號子合東與皮山西南與烏秅北與莎車西與蒲犁接蒲犁及依耐無雷國皆西夜類也西夜與胡異其種類羌氐行國〈言不土著也〉
中天竺國一名身毒身毒即天竺葢傳譯音字不同其實一也從月支高附以西南至西海東至盤越列國數千里每國置王其名雖異皆身毒也或云摩伽國〈亦云婆羅門〉昔有婆羅門領徒衆千人肄業於樹下樹神降之遂為夫婦宫室自然而立僮僕甚盛於是使役百神築壘以繞之經日而就此後有阿育王復使鬼壘石為宫闕皆雕文刻鏤非人所及阿育王頗行苛政置炮炙之刑謂之地獄今城中見有其迹焉
獅子國天竺旁國也其國舊無人民止有鬼神及龍居之諸國商估來共市易鬼神不見其形但出珍寳顯其所堪價商人依價取之諸國人聞其土樂因此競至或有停住者遂成大國
波斯國其先有波斯匿王者子孫以王父字為氏因為國號
大食國大波斯之别種也隋大業中有波斯胡人牧駞於俱紛摩地那之山忽有獅子從地踊出人語謂胡人曰此山西有三穴穴中大有兵器汝可取之至穴中有刀及矟甚多石上有文教其反叛於是紏合亡命渡恒曷水刼奪商旅其衆漸盛遂割據波斯西境自立為王波斯拂菻各遣兵討之反為所敗其王姓大食名噉密莫未膩至唐高宗時來朝貢自云有國已三十四年歴三王矣
蒲類本大國也前西域屬匈奴而其王得罪單于單于怒徙蒲類人六千餘口内之匈奴右部阿惡地因號曰阿惡國南去車師後部馬行九十餘日人口貧羸逃亡山谷間故留為國
湟中月氐胡其先大月氐之别也舊在張掖酒泉地月氐王為匈奴冐頓所殺餘種分散西踰葱嶺其羸弱者南入山阻依諸羌居止遂與共婚姻
康國者康居之後也遷徙無常不恒故地然自漢以來相承不絶其王本姓温月氐人也舊居祈連山北昭武城因被匈奴所破西踰葱嶺遂有其國支庶各分王故康國左右諸國並以昭武為姓示不忘本也
鏺汗國都葱嶺之西五百餘里古渠捜國也王姓昭武字阿利浹
安國漢時安息國也王姓昭武氏與康國同族
何國都那密水南數里舊是康居地也其王姓昭武亦康國王之族類
漕國在葱嶺之北漢時罽賓國也其王姓昭武字順達康國王之宗族
烏那曷國都烏滸水西舊安息之地也王姓昭武亦康國種類
穆國都烏滸河之西亦安息之故地與烏那曷為隣其王姓昭武亦康國之種類也
史國都獨莫水南十里舊康居之地也其王姓昭武亦康國王之支庶俗同康國
米國都那密水西舊康居之地也無王其城主姓昭武康國王之支
西羌之本出自三苖姜姓之别也其國近南岳及舜流四凶徙之三危〈三危山在今沙州燉煌縣東南〉河關之西南𦍑地是也其俗氏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為種號秦厲公時有無弋爰劍者為秦所拘執以為奴𨽻不知爰劍何戎之别也後得亡歸而秦人追之急藏於巖穴中得免羌人云爰劍初藏穴中秦人焚之有景象如虎為其蔽火得以不死既出又與劓女遇於野遂成夫婦女恥其狀被髪覆靣羌人因以為俗遂俱亡入三河間諸羌見爰劍被焚不死怪其神共畏事之推以為豪河湟間少五穀多禽獸以射獵為事爰劍教之田畜遂見敬信廬落種人依之者日益衆羌人謂奴為弋以爰劍常為奴𨽻故因名之其後世世為豪至爰劍曾孫忍之時秦獻公初立欲復穆公之迹兵臨渭首滅狄䝠戎〈䝠音丸〉忍季父卭畏秦之威將其衆種人附落而南出賜支河〈禹貢所謂析支也〉曲西數千里與羌絶逺不復交通其後子孫分别各自為種任隨所之或為氂牛種越巂羌是也或為白馬種廣漢羌是也或為參狼種武都羌是也忍及弟舞獨留湟中並多娶妻婦忍生九子為九種舞生十七子為十七種羌之興盛從此起矣及忍子研立時秦孝公雄强威服羌戎孝公使太子駟率戎狄九十二國朝周顯王研至豪健故羌中號其為後研種及秦始皇務并六國以諸侯為事兵不西行故種人得以繁息從爰劍種五世至研研最豪健自後以研為種號十三世至燒當復豪健其子孫更以燒當為種號西羌自爰劍後子孫支分凡百五十種其九種在賜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漢徼北前史不載口數惟參狼在武都勝兵數千人其五十二種衰少不能自立分散為附落或絶滅無後或引而逺去其八十九種惟研種最强勝兵十餘萬其餘大者萬餘人小者數千人更相鈔盜盛衰無常順帝時勝兵合可二十萬人發羌唐旄等絶逺未嘗往來氂牛白馬羌在蜀漢其種别名號皆不可紀知也〈一云白蘭白狗皆西羌别種也〉黄牛羌南與白馬隣各有種類孕身六月而生
党項羌者三苖之裔也其種有宕昌白狼皆自稱獮猴種又云西羌之别種魏晉後西羌微弱其後連吐谷渾有大部落衆皆强盛其族有招祅等唐時有六府部落曰野利越詩野利龍兒野利厥律兒黄野海梅野萃等居慶州者號為東山部落居夏州者號平夏部落宕昌國在河南國之東南益州之西北隴西之西羌種也其先葢三苖之裔
高昌國闞氏為主其後為河西王沮渠茂䖍弟無諱襲破之其王闞爽奔于芮芮無諱據之稱王一世而滅國人又推麴氏為王名嘉
滑國者車師之别種也後漢永建元年八滑従班勇擊北虜有功勇上八滑為後部親漢侯
白題國王姓支名史稽毅其先葢匈奴之别也氐人有王所從來久矣自漢開益州置武都郡排其種人分竄山谷間或在福禄或在隴左右其種非一稱槃瓠之後或號青氐或號白氐或稱蚺氐此葢蟲之類而處中國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其自相號曰葢雅各有王侯多受中國封拜漢建安中興國氐王阿貴白項氐王萬千各有部落萬餘至十六年從馬超為亂超破之後阿貴為夏侯淵所攻滅萬千西南入蜀其部落不能去皆降國家分徙其前後兩端者置扶風美陽今之安夷撫夷二部䕶軍所典是也其太守善分留天水安南界今之廣平魏郡所守是也其俗語不與中國同及羌離胡各自有姓姓如中國之姓矣此葢昔所謂西戎在於邽冀獂道者也今雖都統於郡國然故自有王侯在其墟落間又故武都地陰平街左右亦有一萬餘落
貲虜本匈奴也匈奴名奴婢為貲始建武時匈奴衰分去其奴婢亡匿在金城武威酒泉北黑水西畜牧逐水草抄盜涼州部落稍多有數萬不與東部鮮卑同也其種非一有大胡有丁令或頗有羌雜處由本無奴婢故也
畧陽清水氐楊氏秦漢以來世居隴右為豪族漢獻帝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子駒勇健多計畧始徙仇池
武興國本仇池宋文帝時楊難當自立為秦王帝遣裴方明討之難當奔魏其兄子文德聚衆茄盧宋因授以爵位魏又攻之文德奔漢中從弟僧嗣又自立復盛茄盧卒文德弟文洪為白水太守屯武興宋世以為武都王武興之國自此始矣
鄧至羌者羌之種也有像舒治者世為白水酋帥乃自稱王焉
契苾力何之先鐵勒别部之酋長也父葛隋大業中繼為特勒以地逼吐谷渾所居隘狹又多瘴癘遂入龜兹居於熱海之上
河南王者其先出自鮮卑慕容氏初慕容雒干干有二子庶長曰吐谷渾嫡曰廆雒干卒廆嗣位吐谷渾避之西徙上隴度抱罕出凉州西南至赤水而居之地在河南故以為號其後吐谷渾孫葉延頗識書記自謂曾祖奕雒干始封昌黎公葢公孫之子也禮以王父字為氏因姓吐谷渾亦為國號至其末孫阿豺始通江左宋元嘉末阿豺弟子慕延又自號河南王
吐蕃在吐谷渾之西本西羌别種南涼秃髪利鹿孤之後以秃髪為國音訛故曰吐蕃利鹿孤初有子曰樊尼奔沮渠䝉遜署臨松郡丞䝉遜滅建國西土改姓勃𡨧野
嚈噠國大月氐之種類也亦高車之别種
悅般國在烏孫西北去代一萬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單于之部落也
焉耆國其王姓龍名鳩鳲卑那即前涼張軌所討龍熈之嗣
北狄匈奴其先夏后氏之苖裔曰淳維〈匈奴始祖名殷時始奔北邊〉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薫鬻〈皆匈奴别號獫音險鬻音弋六切〉居於北邊其後周文王伐畎夷〈畎音土犬切又曰昆或作混緄二字並工本切混緄畎聲相近耳山海經云黄帝生苗龍苖龍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二牝牡是為畎戎〉穆王伐畎戎宣王伐獫狁秦襄公齊桓公伐山戎至於晉文公攘戎翟居於西河圁雒之間〈圁音嚚水名水聲之和因名也出上郡即今銀州銀水是也雒水亦謂之漆沮也〉號曰赤翟白翟〈春秋所書晉師滅赤狄潞氏卻缺獲白翟子者〉而秦穆公得繇余西戎八國服於秦故隴以西有緜諸畎戎狄獂之戎〈皆在天水界即緜諸道及獂道是也獂音垣〉在岐梁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之戎〈此漆水在新平荔音𨽻氐音支朐音許于切〉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烏桓之先也後為鮮卑〉各分散谿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餘戎然莫能相一趙襄子踰句注而破之并代以臨胡貉〈貉音莫泊切〉秦始皇時匈奴單于曰頭曼〈音莫安切〉姓攣鞮氏〈攣音力全切鞮音丁奚切〉其大臣皆世官呼衍氏蘭氏〈呼衍即今鮮卑姓呼者是也蘭今亦有之〉其後有須卜氏此三姓其貴種也西晉時北狄以部落為類其入居塞者有屠各種鮮支種寇頭種烏譚種赤勒種桿蛭種黑狼種赤沙種鬱鞞種萎莎種秃童種勃種羌渠種賀頼種鍾跂種大樓種雍屈種真樹種力羯種凡十九種皆有部落相雜錯屠各最豪貴故得為單于統領諸種南匈奴醢落尸逐鞮單于北者〈醢音火兮切北單于名也〉呼韓邪單于之孫烏珠留若鞮單于之子也自呼韓邪後諸子以次立至比季父單于輿時以北為右薁鞮日逐王部領南邊及烏桓〈薁音於六切鞮音几言切〉後漢建武二十四年冬自立為呼韓邪單于是年十二月癸丑匈奴始分為南北單于
烏桓者本東胡也〈桓亦作丸〉漢初匈奴冐頓滅其國餘類保烏桓山因以為號焉氏姓無常以大人健者名字為姓鮮卑亦東胡之餘也别保鮮卑山因號焉漢初亦為冐頓所破逺竄遼東塞外與烏桓相接後漢建武二十三年始通譯使桓帝時鮮卑檀石槐者其父投鹿侯初從匈奴軍三年其妻在家生子投鹿侯歸怪欲殺之妻言常晝行聞震雷仰天視而雹入其口因吞之遂姙身十月而産此子必有竒異且宜長視投鹿侯不聽遂棄之妻私語家令收養焉名檀石槐其後盡據匈奴故地東西萬四千餘里
蠕蠕葢匈奴之别種也〈南史謂之芮芮〉姓郁久閭氏後魏神元之末掠騎有得一奴髪始齊眉忘本姓名其主字曰木骨閭〈言首秃也〉木骨閭與郁久閭聲相近故後子孫因以為氏木骨閭既壯免奴為騎卒穆帝時坐後期當斬〈臣欽若等曰神元穆帝皆後魏追封年號〉亡匿廣漠谿谷間收合逋逃得百餘人依純突隣部木骨閭死子車鹿㑹雄健始有部衆自號為柔然後太武以其無知狀類於蟲故改其號為蠕蠕突厥之先平涼雜胡也姓阿史那氏後魏太武滅且渠氏阿史那以五百家奔茹茹世居金山工於鐵作金山狀如兠鍪俗呼兠鍪為突厥因以為號或云其先國於西海之上為隣國滅男女無少長盡殺之至一兒不忍殺刖足斷臂棄於大澤中有一牝狼每銜肉至其所此兒因食之得以不死其後遂與狼交狼有孕焉彼隣國者復令人殺此兒而狼在其側使者將殺之其狼若為神所憑歘然至于海東止於山上其山在高昌西北下有洞穴狼入其中遇得平壤茂草地方二百餘里其後狼生十男其一姓阿史那氏最賢遂為君長故牙門建狼頭纛示不忘本也又云突厥之先出於索國在匈奴之北其部落大人阿謗歩兄弟十七人其一曰伊質泥師都狼所生謗歩等性亦愚癡國遂被滅泥師都既别感異氣能徵召風雨娶二妻云夏神冬神之女一孕而生四男其一變為白鴻其一國於阿輔水之間號為契骨其一國於處析水其一居跋斯處析施山即其大兒也山上仍有阿謗歩種類並多寒露大兒為出火温養之咸得全濟遂共奉大兒為主號為突厥即訥都六設也都六有十妻所生子皆以其母族為姓阿史那是其小妻之子也都六死十母子内欲擇立一人乃相率於大樹下共為約曰向樹跳躍能最高者推立阿史那子年幼而跳最高諸子遂奉以為主號阿賢設此說雖殊然皆狼種也其後曰土門部落稍盛始至塞上市繒絮願通中國
西突厥者突厥木杵可汗之子大邏便沙鉢也與沙鉢畧有隟〈古隙字〉因分為二其國則烏孫之故地也其人雜有都陸及弩失畢歌羅祿處月處密伊吾等諸種沙陁突厥本西突厥之别種也唐則天萬歲通天中有黑離軍討擊使沙陁金山為金滿州都督其後又有沙陁骨咄支沙陁盡忠等十餘人皆官至將軍仍兼金滿州都督元和三年迴鶻破涼州吐蕃意沙陁致之欲西徙以散弱其類沙陁遂舉帳東來轉戰三千餘里本出甘州有九千餘人五月到靈州者小纔二千餘人槖駞千餘頭馬六七百匹餘皆戰死餒死及散失范希朝時為靈武節度為市牛羊孳息群牧鳳翔興元太原等數道後得迸落之餘歸之靈州四年八月范希朝移鎮太原詔沙陁舉軍隨之希朝奏選一千二百人為軍其餘種落本欲置之大同川其川接生奚路慮河氷合其衆西走遂居之於襄州谷中
退渾者本吐谷渾之族音訛曰退渾唐至德後吐蕃彊盛乃徙居陰山赫連鐸則退渾之酋帥咸通中以從康承訓破龎勛有功補陰山都督
都波國鐵勒之别種也
霫匈奴之别種也
稽胡一曰歩落稽葢匈奴别種劉元海五部之苖裔也或云山戎赤狄之後離石以西安定以東方七八百里居山谷間種落繁熾
高車葢古赤狄之别種也或云其先匈奴之人也其種有狄氏袁紇氏斛律氏斛批氏䕶氏異竒斤氏又曰高車之族有十二姓一曰泣伏利氏二曰吐盧氏三曰乙旃氏四曰大連氏五曰窟賀伏氏六曰達薄于氏七曰阿崘氏八曰莫允氏九曰俟分氏十曰副伏羅氏十一曰乞袁氏十二曰右升沛氏
破六韓匈奴單于之裔也右金蠡王潘六奚没於魏其子孫遂以潘六奚為氏後人訛誤以為破六韓世領部落
鐵勒之先匈奴之苖裔也種類最多自西海之東依據山谷往往不絶獨雒河北有僕骨同羅韋紇抜也古覆羅並號俟斤𫎇陳吐如紇斯結渾斛薛等諸姓勝兵二萬伊吾以西焉耆之北傍白山則有契𡚁薄落職乙咥蘇婆那曷鳥灌紇骨也咥於尼灌等勝兵可二萬金山西南有薛延陁咥勒兒十槃達契等一萬餘兵康國北傍阿得水則有訶咥易嶻撥怱比干具海曷比悉何嗟蘇柭也未渴達等有三萬許兵傍嶷海東西有蘇路羯三索咽篾促薛忽等諸姓八千餘拂䔉東則有恩屈阿蘭北褥九離伏温昏等二萬人北海南則都波等雖姓氏各别總謂鐵勒並無君長屬東西兩突厥
薛延陁者鐵勒之别部也本姓薛氏其先擊滅延陁而有其衆因號為薛延氏又云與薛部雜居因號薛延陁可汗姓壹利咄氏代為强族初茹茹之滅也並屬於突厥至隋開皇中啓民滅都濫鐵勒亡敗依于西藩至曷婆那可汗徵稅無度鐵勒咸怨遂以延陁之祖乙失以為野咥可汗居燕末山及射匱之立也又臣於突厥乃去可汗之號而部落中分在鬱督軍山者東屬於姑畢在貪汗山者西屬於葉䕶國亂乙失鉢之孫曰夷男率其部落七萬餘家東歸於頡利
回紇其先匈奴之裔也在後魏時號為鐵勒部落後謂之特勒特勒始有僕骨同羅韋紇拔也古覆羅並號俟斤後稱回紇有時健俟斤死其子曰菩薩部落以為賢而立之囘紇之盛繇菩薩之興焉至唐貞觀二十年太宗受其降欵為置六府七州以囘紇部為瀚海府拜其俟利發吐迷度為都督又以多覽為燕然府僕骨為金微府拔野古為幽陵府同羅為龜林府思結為廬山府渾部為𦤎蘭州斛薩為高闕州阿跌為雞田州契苾為榆溪州白霫為寘顔州開元中囘紇漸盛有九姓部落一曰藥羅葛即可汗之姓二曰胡咄葛三曰啒羅勿四曰貊歌息訖五曰阿勿嘀六曰葛薩七曰斛嗢素八曰藥勿葛九曰爰耶勿每一部落一都督後破拔息密收一部落破葛邏禄收一部落各置都督一人統號十一部落
契丹古匈奴之種也其君長姓大賀氏唐貞觀二十二年蕃長窟哥率所部内屬乃置松漠府以窟哥為都督賜姓李氏昭宗時其王欽德政衰有别部酋長耶律按巴堅者最推雄勁族帳漸盛代欽德為王
奚本東部胡之種也為慕容氏所破遺落者竄匿松漠之間曰庫莫奚初臣於突厥後稍强盛分為五部一曰辱紇主二曰莫賀弗三曰契箇四曰木昆五曰室得每部俟斤一人為其帥隨逐水草頗同突厥有阿㑹氏五部中為盛諸部皆歸之唐貞觀二十二年酋長可度者率所部内屬乃置饒樂府以可度者為都督賜姓李氏天祐初契丹兵力漸盛室韋奚霫〈霫亦匈奴之别種也〉皆受制焉虜政苛虐奚之首領去諸怨之以别部内附徙於媯州依北山而居漸至數千帳故有東西奚之號去諸卒子掃刺代立
室韋者契丹之别種也其國無君長有大首領十七人並號莫賀弗世管攝之而附於突厥至唐有九部焉所謂嶺西室韋山北室韋黄頭室韋並大如者室韋小如者室韋婆萵〈烏戈切〉室韋訥北室韋駱駞室韋並在柳城郡之東北近者三千五百里逺者六千二百里其北大山之北曰大室韋
靺鞨者肅慎之苖裔也邑落俱有酋長不相總一凡有七種其一號粟末部與高麗相接勝兵數千多驍武每宼高麗中其二曰汨咄部在粟末之北勝兵七千其三曰安車骨部在汨咄東北其四曰拂湼部在汨咄東其五曰號室部在拂湼東其六曰黑水部在安車骨西北其七曰白山部在粟末東南
黑水靺鞨後魏謂之勿吉有酋帥突地稽者隋末率其部落千餘家内屬處之營州煬帝授以遼西太守唐武德初以其部落置幽州以突地稽為總管開元十三年置黒水府以其首領為都督十六年賜姓李氏又其部類凡有七種一號曰粟末部二曰汨咄部三曰安車骨部四曰拂湼部五曰號室部六曰黑水部七曰白山部渤海靺鞨大祚榮本高麗别種也唐開元中高麗滅祚榮家屬東保桂婁之故地據東牟山築城居之祚榮驍勇善用兵靺鞨之衆及高麗餘燼稍稍歸之
冊府元龜卷九百五十六
<子部,類書類,冊府元龜>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七 宋 王欽若等 撰外臣部
國邑
禹貢之制五百里荒服曰蠻曰荒周官衛服之外曰蠻曰夷曰錯曰藩皆戎夷之區聲教㒺逹職貢無法流移靡常可以德綏難以力制也漢武承富庶之業好疆塲之功或討以戈甲或餌以玉帛猛將椎鋒以挫其銳辯士緩頰以動其心是以三王之所不臣六經之所不載皆充斥蠻夷之邸俯伏北闕之下至乃涉懸度越流沙泛重溟踰峻嶺囘面受吏稽顙述職焉其後經畧所至軌跡漸廣或卉服入覲或輶軒出使莫不詢其封域考其都鄙記里𠉀之遐邇詳版籍之衆寡告於史氏著之方册今之論次者亦以續伯益之山經備成周之士訓云爾
東夷朝鮮者周武王勝殷釋箕子之囚箕子不忍受周之釋走之朝鮮武王聞之因以朝鮮封之周末燕人衛滿自始全燕時嘗畧屬眞番〈一作莫遼東有番汗縣番音普寒切〉朝鮮為置吏築鄣塞秦滅燕屬遼東外徼漢興為其遠難守復修遼東故塞至浿水為界屬燕燕王盧綰叛入匃奴滿亡命聚黨千餘人魋結蠻夷服而東走出塞渡浿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鄣稍役屬眞番朝鮮蠻夷及故燕齊亡命者王之都王險〈昌鋫有險濱縣〉㑹孝惠高后時天下初定遼東太守即約滿為外臣保塞外蠻夷無使盜邊諸蠻夷君長欲入見天子勿得禁止以聞帝許之以故滿得兵威財物侵降其旁小邑眞番臨屯皆來服屬方數千里傳子至孫右渠元封三年夏尼泥谿相叅使人殺右渠來降遂定朝鮮為四郡〈眞番臨屯樂浪𤣥莵〉
濊貊國南與辰韓北與高句麗沃沮接東窮大海朝鮮之東皆其地也〈獩一作濊〉
夫餘國在𤣥莵北千里南與高句麗東與挹婁西與鮮卑接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本濊地也東夷之域最為平敞國中有古濊城本濊貊之城也漢武帝元朔元年武帝以其地為滄海郡數年乃罷至元封三年滅朝鮮分置樂浪臨屯𤣥莵眞番四部至昭帝始元五年罷臨屯眞番以并樂浪𤣥莵𤣥莵復徙居句麗自單單大嶺已東沃沮濊貊悉屬樂浪後以境土廣遠復分領東七縣置樂浪東部都尉
豆莫婁在勿吉北千里去雒陽六千里餘地挹婁古肅愼之國也在夫餘東北千餘里東濱大海西接寇漫汗國北極弱水其二界廣袤數千里居深山窮谷其路險阻車馬不通
高句麗〈一作驪〉在遼東之東千里南與朝鮮濊貊東與沃沮北與夫餘接地方二千里戸三萬多大山深谷無原澤人隨山谷以為居其國漢之𤣥莵郡也其地東至新羅西度遼水二千里南接百濟北隣靺鞨千餘里地平壤城即漢樂浪之故地東西六里南臨浿水城内惟積倉儲噐械備寇賊至日方人固守王財别為宅於其側不常居之其外有城及漢城亦别都也復有遼東𤣥莵等數十城皆置官司以相綂攝平壌城亦曰長安城東六里隨山屈曲南臨浿水復有國内漢城並其都㑹之所國中呼為三京唐貞觀五年高麗又發其國衆築長城東北自夫餘城西南至海千有餘里
句麗在遼東郡西安平縣北依卜水為居因名曰卜水貊
東沃沮在高句麗盖馬大山之東〈盖馬縣名屬𤣥莵郡其山在今平壤城東〉東濱大海北與挹婁夫餘南與濊貊接其地東西夾南北長〈夾音狹〉可折方千里戸五千無大君王世世邑落各有長帥漢武帝元封二年伐朝鮮以沃沮城為𤣥莵郡後為夷貊所侵徙郡句麗西北所謂𤣥莵故府是也沃沮還屬樂浪漢以土地廣遠在單單大嶺之東分置東部都尉不耐城别主領東七縣
北沃沮一名置溝婁去南沃沮八百餘里界南接挹婁挹婁人善乘船寇鈔北沃沮畏之毎夏藏於巖穴至冬船道不通乃下居邑落
馬韓古之辰國也居山海之間無城郭凡有五十四國其北與樂浪南與倭接
辰韓在帶方東南西海以為限十有二國其北與濊貊接
弁辰在辰韓之南亦十有二國其南亦與倭接三韓凡七十八國百濟是其一國焉大者萬餘户小者數千家各在山海間地各方四千餘里東西以海為限
倭國在帶方東南其王居邪馬臺國〈案今名邪摩堆音之訛也〉樂浪郡徼去其國萬二千里去其西北界拘邪韓國七千餘里其地大較在㑹稽東治之東與朱崖儋耳相近舊有百餘小國相接至魏時有三十國通好户有七萬去帶方萬二千餘里從帶方至倭循海水行歴韓國乍東乍南七千餘里始度一海海濶千餘里名瀚海至支國又度一海千餘里名末盧國又東陸行五百里至伊都國又東南行百里至奴國又東行百里至不彌國又南水行二十里至投馬國又南水行十日陸行一月日至邪馬臺國夷人不知里數但計以日其國境東西五月行南北三月行各至於海其地勢東髙西下都於邪摩堆東海嶼中野人有邪古婆邪多尼三國皆附庸於倭北限大海西北接百濟北抵新羅西南與越州相值
日本國倭之别名自云國在日邊故以日本為名東鯷人〈鯷音逵奚切〉在㑹稽海外分為二十餘國夷洲在臨海東南去郡二千里
禆離國在肅慎西北馬行可二百日領戸三萬
養雲國去禆離馬行有五十日領户二萬
寇莫汗國去養雲國又百日行領戸五萬餘
一羣國去莫汗又百五十日計去肅慎五萬餘里百濟國在遼東之東千餘里始國於帶方故其地界東極新羅北接髙句麗西南俱限大海東西四百五十里南北九百餘里治固麻城其外更有五方中方曰古沙城東方曰得安城南方曰久知下城西方曰刀先城北方曰熊津城以子弟宗族分據之又云其都曰居枝城國南海行三月有眈牟羅國南北千餘里東西數百里土多麞鹿附庸於百濟百濟自西行二日至貊國西南島居者十五所皆有城邑
新羅國在百濟東南五百餘里漢時樂浪之地東及南方阻大海西接百濟北隣高麗地東西千里南北二千里有城邑村落王之所居曰金城周七八里
靺鞨在高麗之北其地在營州之東二千里南與新羅相接越喜靺鞨東北至黑水靺鞨地方二千里編戸十餘萬兵數萬人
文身國在倭國東北七千餘里
大漢國在文身國東五千餘里
扶桑國在大漢國東一萬里地在中國之東其土多扶桑木故以為名
女國在扶桑東千餘里
琉球國居海島之中當建安郡東水行五日而至所居曰波羅檀洞塹栅三重環以流水樹棘為藩王所居舍其大一十六間琱刻禽獸多闘鏤樹似橘而葉密條纎如髪然下
南蠻林邑國蝦夷海島中小國古越裳之界也在交州南海行三千里北連九眞秦時故林邑縣漢象林縣後漢伏波將軍馬援開漢南境置北縣其地縱廣可六百里城去海百二十里去日南界四百餘里北接九眞郡其南界水渉道二百餘里有西屠夷亦稱王馬援植兩銅柱表漢界處也
扶南國在日南之南西去林邑三千餘里在海大灣中其境廣袤三千里有城邑宫室城去海五百里
毗騫國去扶南八千里有大江廣十里西北流東入於海
眞臘國在林邑西南本扶南國之屬國也去日南郡舟行六十日而至南接車渠國西有朱江國其國郭下二萬餘家城中有一大堂是王聽政之所總大城三十城有數千家各有部帥官名與林邑同南方人謂眞臘國為吉蔑國自唐神龍以後眞臘分為二半以南近海多陂澤處謂之水眞臘半以北多山阜處謂之陸眞臘半亦謂之文單國水眞臘國其境東西南北約皆八百里東至奔陁浪州西至隋羅鉢底國南至小海北即陸眞臘其王所居城號婆羅提㧞國之東界有小城皆謂之國
黄支國去合浦日南三萬里
荆蠻槃瓠之後也其邑君長所居皆深山重阻人跡罕至長沙黔中五溪蠻皆是也
𠫵半國在眞臘西南千餘里城臨大海土地下濕白頭國在扶南之西叅半之西南
于陁利國在南海洲上
婆利國在廣州東南海中洲上去廣州二月日行國界東西五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有一百三十六聚頓遜國在林邑西南海﨑上地方千里城去海千餘里邊斗四國者邊斗國〈一云班斗〉都昆國〈一作都軍〉拘利國〈一作九⿰〉北嵩國並扶南度金隣大灣南行三千里
殊奈國在林邑南去交阯海行三月餘日
噉人國在交阯西今謂之烏滸人
金利毗逝國在京西南四萬餘里東去致物國二千里西去赤土國一千五百里南去波利國三千里北去栁衢國三千里其國有城邑庭舍
墮和羅國南與盤盤北與迦邏舍佛東與眞臘接西隣大海去高州五月日行
多蔑國在南海外國界週廻可一月行南阻大海西阻俱逰國北波剌國東眞陁洹國戸口極多置三十州不役屬他國有州郭宫殿樓櫓並用瓦木
多摩長國居於海島東與婆鳳西與多隆南與半友跋〈華言五山也〉北與訶陵等國接其界東西可一月行南北可二十五日行
杜薄國在扶南東漲海中直渡海數十日至洲有十餘國城皆稱王
烏篤國在中天竺南地方五千餘里
薄刺洲在拘利南海灣中一名勃焚洲
狼牙修國在南海中其界東西三十日行南北二十日行去廣州二萬四千里
婆利國在廣州東南海中洲上去廣州二月日行國界東西五十日行東北二十日行有一百三十六聚或曰其國在林邑東南海中洲上其地延袤數千里自交州南渡海經林邑扶南赤土文單數國乃至焉
盤盤國在林邑之南海曲中與狼牙修國為隣
丹丹國在多羅磨羅國西北振州東南理所可二萬餘家亦置州縣以相綂領
陁洹國在林邑西南大海中東南與墮和羅接去交阯三月餘日行賓服於墮和羅
修羅分國居於南海之北以木栅為城東至眞臘國南至海其王名尸達摩提婆精兵三萬餘人
甘軍國居於南海之濱東接林邑其王名旗陁越摩精兵可五千人
哥羅舍分國在南海之南東接墮和羅國其王名蒲伽越摩精兵二萬人
赤土國扶南之别種也在南海中水行百餘日而達所都土色赤因以為號東波羅刺國西婆羅婆國南訶羅旦國北拒大海方數千里其王居僧祗城有門三重相去各百許步毎門圖畵飛仙仙人菩薩之象懸金花鈴眊婦女數十人或奏樂或捧金花又飾四婦人容飾如佛塔邊金剛力士之狀夾門而立門外者持兵仗門内者執白拂夾道垂素網綴花王宫諸屋悉是重閣北戸北面而坐坐三重之榻衣朝霞布冠金花冠垂雜寳纓絡四女子立侍左右兵衛百餘人王榻後作一木龕以金銀五香木雜鈿之龕後懸一金光焰夾榻又樹二金鏡鏡前並陳金甕甕前各有金香爐當前置一金伏牛牛前樹一寳盖盖左右皆有寳扇婆羅門等數百人東西重行相向而坐
汶陽蠻在臨沮西界二百里中水六遶峽魚貫行有數處不通騎西北接梁州新城東北接南襄城南接巴竺三邊並山蠻𠒋盛據險為寇賊
板楯蠻其人多居閬中渝水左右
東謝蠻其地在黔州之西數百里南接守宫獠西連夷子北至白蠻
西趙蠻在東謝之南其界東至夷子西至昆明南至西洱河〈洱音珥〉山洞阻深莫知道里南北十八日行東西二十三日行
南平蠻北與涪州接部落四千餘戸
羅刹國在婆利之東
訶陵國在眞臘國之南其王所居竪木為城造大屋重閣覆以㯶櫚皮
甘棠國在大海之南崑崙人也
占城國在中華西南其地東西七百里南北三千里東暨海西雲南南眞臘國北驩州界東北暨兩浙海程三十日
西南夷君長以十數夜郎最大〈後為縣屬䍧牱郡〉其西靡莫之屬以十數滇最大〈滇音顚地有滇池因為名〉自滇以北君長以十數卭都最大〈今之卭州本其地〉其外西自桐師以東北至葉榆〈葉榆澤名因以立號後為縣屬益州郡〉名為嶲昆明〈嶲音髓今嶲州也昆明又在其西南即南寧州諸爨所居是其地也〉自嶲以東北君長以十數徙莋都最大〈徙及莋都二國也徙音斯後為徙縣屬蜀郡莋都後為沈黎郡莋音昨〉自莋以東北君長十數冉駹最大〈駹音尨今䕫州開州首領多姓冉者〉自冉駹以東北君長以十數白馬最大皆氐類也皆巴蜀西南外蠻夷
夜郎國東接交阯
滇國夜郎西有池周囘二百餘里水源深廣而末更淺狹有似倒流故謂之滇池河
卭都夷漢武帝所開以為卭都縣無幾而池陷為江澤因名為卭池南人以為卭河
莋都夷漢武帝所開以為莋都縣後為沈黎郡天漢四年并蜀為西部置兩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漢人
冉駹夷漢武帝所開以為汶山郡其山有六夷七羗九氐各有部落
哀牢夷後漢光武時始通中國明帝時内屬其稱邑王者七十七人戸五萬一千八百九十口五十五萬三千七百一十四西南去雒陽七千里
南詔蠻自言哀牢之後代居𫎇舍州為渠帥在漢永昌故郡東姚州之西
驃國在永昌故郡南二千餘里東北拒南詔陽苴咩城六千八百里凡去上都一萬四千里其國境東西三千里南北五千五百里往來通䀻者伽羅婆提等二十國役屬者道林王等九城食境土者羅君潜等二百九十八部落東隣眞臘國西接東天竺國南盡溟海北通南詔㱔㱔樂城界其王姓困設長名摩羅匿其國相名摩阿思那其王近適則輿以金繩床遠適則乘象嬪御甚衆侍御常數百人其羅城搆以磚甓周一百六十里壕岸亦搆磚相傳本是舍利佛城内有居人數萬家佛寺百餘區其堂宇皆錯以金銀渥以丹彩地以紫鑛覆以錦𦋺
附國在蜀郡西北二千餘里即漢之西南夷也其國南北八百里東西千五百里無城近川谷傍山險俗好復讎故壘石為𥕘而居以避其患𥕘高十餘丈下至五六丈毎級丈餘以木隔之基方三四步𥕘上方二三步狀似浮圖於下級開小門從内上通夜必闗閉以防盜賊西爨古南中地延袤二千里
獠出自梁益之間散居山谷依樹積木以居其上自晉桓温破蜀之後蜀人東流山險之地多空獠遂挾山傍谷與夏叅居
昆彌國一曰昆明西南夷也在爨之西以二河為界即古葉榆河也去京師九千里勝兵數萬人漢武帝時得其地入益州郡其後復絶
西域自漢武帝時始通三十六國其後稍分至五十餘〈哀平時有五十五國〉皆在匃奴之西烏孫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餘里南北千餘里東則接漢漢限以玉門陽闗〈二闗皆在燉煌西界〉西則限以葱嶺〈葱嶺其山高大上多生葱故以名焉〉其南山東出金城與漢南山屬焉
婼羗國王號去胡來王〈言去離胡域來附漢也〉去陽闗千八百里去長安六千三百里辟在西南不當孔道〈辟讀曰僻孔道者穿山險而為道今言穴徑也〉戸四百五十口千七百五十勝兵者五百人西與且末接〈且音予餘切〉
鄯善國本名樓蘭王治杆泥城〈杆音一胡切干同〉去陽闗千六百里去長安六千一百里戸千五百七十口萬四千一百勝兵二千九百十二人輔國侯郤胡侯〈郤音邱畧切〉鄯善都尉擊車師都尉左右且渠擊車師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北去都䕶治所千七百八十五里至山國千三百六十五里西北至車師千八百九十里且末國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戸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三百二十人輔國侯左右將譯長各一人西北至都䕶治所二千二百五十八里北接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西通精絶二千里
精絶國王治精絶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戸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勝兵五百人精絶都尉左右將譯長各一人北至都䕶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至戎盧國四月行地阸陋西通杆彌四百六十里
杆彌國王〈一作拘彌〉治杆彌城去長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戸三千三百四十口二萬四十勝兵三千五百四十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南與渠勒東北與龜茲西北與姑墨接西通于闐〈田殿二音〉三百九十里後漢時名寧彌
戎盧國王治卑品城去長安八千三百里戸二百四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三百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二千八百五十八里東與小宛南與婼羗西與渠勒接南僻不當道
渠勒國王治鞬都城〈鞬音鈐居言切〉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戸三百一十口二千一百七十勝兵三百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三千八百五十二里東與戎盧西與婼羗北與扞彌接
小宛國王治杆零城去長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戸一百五十口千五十勝兵二百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䕶治所二千五百五十里東與婼羗接南僻不當道
于闐國去玉門陽闗三百餘里王治西城去長安九千六百七十里戸三千三百口萬九千三百勝兵二千四百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三千九百四十七里南與婼羗接北與姑墨接一說去雒陽萬一千七百里東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國三千里西去朱俱波千里北去龜茲千四百里東北去𤓰州二千八百里又云在葱嶺之北二百里南帶葱嶺與婆羅門接相去三千餘里所都城方八九里南與吐蕃接西北至踈勒二千餘里國城之東有曰白玉河西有緑玉河次西有烏玉河其源同出崑崙山去國西一千三百餘里〈又云城東有大水北流號附支水即黄河也〉
皮山國王治皮山城去長安萬五千里戸五百口三千五百勝兵五百人左右將左右都尉騎君譯長各一人東北至都䕶治所四千二百九十二里西南至烏秅國千三百四十里〈烏音一加切秅音直加切〉南與天竺接北至姑墨千四百五十里西南當罽賓烏弋山離道西北通莎車三百八十里
烏秅國王治烏秅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戸四百九十口二千七百三十三勝兵七百四十人東北至都䕶治所四千八百九十二里北與子合蒲犂西與難兠接山居田石間有白草壘石為室
蒲犂國王治蒲犂谷去長安九千五百五十里戸六百五十口五千勝兵三千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五千三百九十六里東至莎車五百四十里北至䟽勒五百五十里南與西夜子合接西至無雷五百四十里侯都尉各一人寄田莎車種俗與子合同
西夜國王號子合王治呼犍谷〈犍音鉅言切〉去長安萬二百五十里戸三百五十口四千勝兵千人東北到都䕶治所五千四百六里東與皮山西南與烏秅北與莎車西與蒲犂接
德若國領戸百餘口六百七十勝兵三百五十東去長史居三千五百三十里去雒陽萬二千一百五十里與子合相接
依耐國去長安萬一百五十里戸一百二十五口六百七十勝兵三百五十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二千七百三十里至莎車國五百四十里至無雷五百四十里北至踈勒六百五十里南與子合接
無雷國王治盧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戸千口七千勝兵一千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二千四百六十五里南至蒲犂五百四十里南與烏秅北與捐毒西與大月氐接〈捐毒即身毒天竺也本皆一名語有輕重耳〉
難兠國王治去長安萬一百五十里戸五千口三萬一千勝兵八千人東北至都䕶治所二千八百五十里西至無雷三百四十里西南至罽賓國三百三十里南與婼羌北與休循西與大月氐接
罽賓國王治循鮮城去長安萬二千二百里不屬都䕶戸口勝兵多大國也東北至都䕶治所六千八百四十里東至烏秅國二千二百五十里東北至難兠國九日行西北與大月氐西南與烏弋山離接南去舍衛國三千五百里後名漕國在葱嶺之北都城方四里勝兵萬餘人北去㠶延七百里東去劫國六百里東北去𤓰州六千六百里東南去康國百里西去何國百三十里
烏弋山離國王去長安萬二千二百里不屬都䕶户口勝兵多大國也東北至都䕶治所六十日行東與罽賓北與撲挑西與犂靬條支接〈撲音布木切犂讀與驪同靬音鉅連切又鉅言切〉行可百餘日乃至條支國
條支國臨西海暑濕田稻人衆甚多其城在山上周囘四十餘里海水曲環其南及東北三面路絶惟西北隅通陸道轉北而東復馬行六十餘日至安息後役屬條支為置大將監領諸小城焉
安息國王治畨兠城〈畨音盤〉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不屬都䕶北與康居東與烏弋山離西與條支接一說居和櫝城去雒陽二萬五千里地方數千里小城數百戸口勝兵最為殷盛其東界木鹿城號為小安息去雒陽二萬里西行三千四百里至阿蠻國從阿蠻國西行三千六百里至斯賓國從斯賓南行度河又往西南至於羅國九百六十里安息西界極矣自此南乘海乃通大秦後漢和帝永元九年都䕶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條支臨大海欲度而安息西界船人謂英曰海水廣大往來者逢善風三月乃得度若遇遲風亦有二嵗者故入海人皆齎二歲糧海中善使人思土戀慕數有死亡者英聞之乃止
大月氐國治監氏城〈監一作藍〉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不屬都䕶戸十萬口四十萬勝兵十萬人東至都䕶治所四千七百四十里西至安息四十九日行南與罽賓接後為匃奴冐頓單于所攻破西擊大夏而臣之都媯水北為王庭月支有五翎侯〈翖即翕字〉休密翖侯治和墨城去都䕶二千八百四十一里去陽闗七千八百二里雙靡翖侯治雙靡城去都䕶三千七百四十一里去陽闗七千七百八十二里貴霜翖侯治䕶澡城〈澡音操〉去都䕶五千九百四十里去陽闗七千九百八十二里肸頓翖侯〈肸音許切〉乙治薄茅城去都䕶五千九百六十二里去陽闗八千二百二里高附翖侯治高附城去都䕶六千四十一里去陽闗九千二百八十三里凡五翖侯皆屬大月氐一說大月氐北與蠕蠕接數為所侵遂西徙都薄羅城小月氐國都富樓沙城其王本大月氐王寄多羅子也寄多羅為匃奴所逐西徙後令其子守此城因號小月氐一云月氐為匃奴所破小衆不能去者保南山羗號小月氐
伽倍國故休密翖侯所治和墨城也在莎車西去代萬三千里民居山谷間
折薛莫孫國故雙靡翖侯所治雙靡城也在伽倍西去代一萬三千五百里居山谷間
鉗敦國故貴雙翖侯所治䕶澡城也在折薛莫孫西去代一萬三千五百六十里居山谷間
閻浮謁國故高附翖侯所治高附城在弗敵沙南去代一萬三千七百六十里居山谷間
弗敵沙國故肸頓翖侯所治薄茅城也在鉗敦西去代一萬三千六百六十里居山谷間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八 宋 王欽若等 撰外臣部
國邑第二
康居國王冬治樂越慝地〈樂音來谷切〉到卑闐城〈闐音徒千切〉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不屬都䕶至樂越慝地馬行七日至王夏所居蕃内九千一百四里〈王毎冬寒夏暑則徙别居不一處〉戸十一萬口六十萬勝兵十二萬人東至都䕶治所五千五百五十里西北可二千里有奄蔡國控者十餘萬大與康居同俗臨大澤無崖盖北海云康居有小王五蘇䪥王治蘇䪥城〈䪥音下戒切〉去都䕶五千七百七十六里去陽闗八千二十五里附墨王治附墨城去都䕶五千七百六十七里去陽闗八千二十五里窳匿王〈窳音庾〉治窳匿城去都䕶五千二百六十六里去陽闗七千五百二十五里罽王治罽城去都䕶六千二百九十六里去陽闗八千五百五十五里奥鞬王〈奥音預於去切鞬音鈐居言切〉治奥鞬城去都䕶六千九百六里去陽闗八千三百五十五里九五王屬康居後名康國云其國先居張掖祁連山為突厥所破南依葱嶺遂有其地
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控者十餘萬臨大澤無崖盖乃北海云後名粟特國在葱嶺西居於大澤去代一萬六千里
嚴國在奄蔡北屬康居
栗弋國屬康居
大宛國在匃奴西南在漢正西去漢可萬里王治貴山城去長安萬二千五百五十里戸六萬口三十萬勝兵六萬人副王輔國主各一人東至都䕶治所四千三十一里北至康居卑闐城千五百一十里西南至大月氐六百九十里北與康居南與大月氐接去雒陽萬三千三百五十里
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餘里媯水南民多可百餘萬桃槐〈音囘〉國去長安萬一千八百里戸七百口五千勝兵千人
休循國王治烏飛谷在葱嶺西去長安萬二百一十里戸三百五十八口千三十勝兵四百八十人東至都䕶治所三千一百二十一里至捐毒衍敦谷二百六十里西北至大宛國九百二十里西至大月氐千六百一十里
捐毒國王治衍敦谷去長安九千八百六十里戸三百八十口千一百勝兵五百人東至都䕶治所一千八百六十一里至䟽勒南與葱嶺屬〈屬聯也音之欲切〉無人民西上葱嶺則休循也西北至大宛千三十里北與烏孫接後漢時名天竺一名身毒在月氐之東南數千里從月氐高附國以西南至西海東至盤起國皆身毒之地身毒有列城數百城置長列國數十國置王雖各小異俱以身毒為名一說在葱嶺之南地方三萬里其中分為五天竺其一曰中天竺二曰東天竺三曰南天竺四曰西天竺五曰北天竺各數千里城邑數百南天竺南際大海北天竺北拒雪山周囘有山為壁南面一谷通為國門東天竺東際大海與扶南林邑隣接但隔小海而已西天竺與罽賓波斯相接中天竺據四天竺之間國並有王又有列國百餘置王雖各有異而俱以天竺為名北臨禪連河一說去代三萬一千五百里一說中天竺以上都城周廻七十餘里
莎車國王治莎車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戸二千三百三十九口萬六千三百七十三勝兵三千四十九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騎君備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譯長四人東北至都䕶治所四千七百四十六里西至䟽勒五百六里西南至蒲犂七百四十里西經蒲犂無雷至大月氐東去雒陽萬九百五十里東北至䟽勒䟽勒國王治䟽勒城去長安九千三百五十里戸千五百一十口萬八千六百四十七勝兵二千人䟽勒侯擊胡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左右譯長各一人東至都䕶治所二千二百一十里南至莎車五百六十里有市列西當大月氐大宛康居道也其國都城方五里國内有大城十二小城數十勝兵二千人
尉頭國王治尉頭谷去長安八千六百五十里戸三百口二千三百勝兵八百人左右都尉各一人左右騎君各一人東至都䕶治所千四百一十一里南與䟽勒接山道不通西至捐毒千三百二十四里逕道馬行二日烏孫國在大宛東北可二千里行國〈言土著〉大昆彌治赤谷城〈烏孫於西域諸戎其形最異人云胡人青眼赤鬚狀類彌猴者本其種〉去長安八千九百里戸十二萬口六十三萬勝兵十八萬八千八百人相大禄大將二人侯三人大將都尉各一人大監二人大吏一人舍中大吏二人騎君一人東至都䕶治所千七百二十一里至康居蕃内地五千里
姑墨國王治南城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戸三千五百口二萬四千五百勝兵四千五百人姑墨侯輔國侯都尉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譯長二人東至都䕶治所二千二十一里南至于闐馬行十五日北與烏孫接温宿國王治温宿城〈今雍州豐泉縣北有温宿嶺者本前漢時温宿國人今居北地田牧因以為名〉去長安八千三百五十里戸二千二百口八千四百勝兵千有五百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譯長各二人東至都䕶治所二千三百八十里西至尉頭國三百里北至烏孫赤谷六百三十里
龜茲國王治居延城去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戸六千九百七十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勝兵二萬一千七十六人大都尉丞輔國侯安國侯擊胡侯郤胡侯都尉擊車師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左右力輔君各一人東西南北部千長二人郤胡君三人譯長四人南與精絶東南與且末西南與杆彌北與烏孫西與姑墨接一說俗有城郭其城三重中有佛塔廟千所王宫壯麗煥若神居後秦吕光伐西域龜茲其王出奔光入其城城有三重外城與長安城等室屋壯麗飾以琅玕金玉光立帛純弟震為王而歸自此中國絶不通一說在尉犂西北白山之南一百七十里
烏壘國戸百一十口千二百勝兵三百人城都尉譯長各一人與都䕶同治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犂
渠犂城都尉一人戸百三十口千四百八十勝兵百五十人東北與尉犂東南與且末南與精絶接西有河至龜茲五百八十里
尉犂國王治尉犂城去長安六千七百五十里戸千二百口九千六百勝兵二千人尉犂侯安世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至都䕶治所三百里南與鄯善且末接
危須國王治危須城去長安七千二百九十里戸七百口四千九百勝兵二千人擊胡侯擊胡都尉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騎君擊胡君譯長各一人西至都䕶治所五百里至焉耆百里
焉耆國王治員渠城去長安七千三百里戸四千口三萬二千一百勝兵六千人擊胡侯郤胡侯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擊胡左右君擊車師君歸義車師君各一人擊胡都尉擊胡君各二人譯長三人西南至都䕶治所四百里南至尉犂百里北與烏孫接一說其國王居南河城北去長史所居八百里四面有大山與龜兹相連道險阸易守有海水曲入四山之内周匝其城三十餘里白山之南七十里漢時舊國也都城方二里國内有九城勝兵千餘人南有黄河西帶葱嶺東去龜兹千五百里西去鏺汗國千里南去朱俱波八九百里東北去突厥方千餘里東南去𤓰州四千六百里
烏貪訾離國王治于婁谷去長安萬三百三十里戸四十一口二百三十一勝兵五十七人輔國左右都尉各一人東與單桓南與且彌西與烏孫接〈且音子余切〉
卑陸國王治天山東乾當國〈乾音干〉去長安八千六百八十里戸二百二十七口千三百八十七勝兵四百二十二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左右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䕶治所千二百八十七里
卑陸後國王治畨渠類谷〈畨音盤〉去長安八千七百一十里戸百六十二口千一百三十七勝兵三百五十人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將二人東與郁立師北與匃奴西與劫國南與車師接
郁立師國王治内咄谷〈出音丁忽切〉去長安八千八百三十里戸百九十口千四百四十五勝兵三百三十一人輔國侯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東與車師城長西與卑陸北與匃奴接
單桓國王治單桓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七十里戸二十七口百九十四勝兵四十五人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
蒲類國王治天山西䟽榆谷去長安八千三百六十里戸三百二十五口二千三十二勝兵七百九十九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至都䕶治所千三百八十七里
蒲類後國王去長安八千六百三十里戸百口千七十勝兵三百三十四人輔國侯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一說居天山西䟽榆谷東南去長史所居千二百九十里
移支國居蒲類地戸千餘口三千餘勝兵千餘人劫國王治天山東丹渠谷去長安八千五百七十里戸九十五口五百勝兵百一十五人輔國侯都尉譯長各一人西南至都䕶治所千四百八十七里
西且彌國王治天山東于大谷〈且音子余切〉去長安八千六百七十里戸三百三十二口千九百二十六勝兵七百三十八人西且彌侯左右將左右騎君各一人西南至都䕶治所千四百八十七里
東且彌國王治天山東兊虚谷去長安八千二百五十里戸百九十一口千九百四十八勝兵五百七十二人東且彌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南至都䕶治所千五百八十七里東去長史所居八百里
孤胡國王治車師栁谷去長安八千二百里戸五十五口二百六十四勝兵四十五人輔國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至都䕶治所千一百四十七里至焉耆七百七十里
山國去長安七千一百七十里〈常在山下居不為城治也〉戸四百五十口五千勝兵千人輔國侯左右將左右都尉譯長各一人西至尉犂一百四十里西北至焉耆百六十里西至危須二百六十里東南與鄯善且末接
車師前王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戸七百口六千五十勝兵千八百六十五人輔國侯安國侯左右將都尉歸漢都尉車師君通善君鄉善君各一人譯長二人西南至都䕶治所千八百七里至焉耆八百三十五里交河城去長史所居栁中八十里
車師後王國治務塗谷去長安八千九百五十里戸五百九十五口四千七百七十四勝兵千八百九十人擊胡侯左右將左右都尉道民君譯長各一人〈道讀曰導〉西南至都䕶治所千二百三十七里去長史所居五百里車師都尉國戸四十口三百三十三勝兵八十四人車師後長城國戸百五十五口九百六十勝兵二百六十人
大秦國一名犂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國地方數千里有四百餘城小國役屬者數十以石為城郭列置郵亭皆堊塈之〈塈飾也音火既切堊白土也音惡〉所居城邑周圜百餘里城中有五宫相去各十里宫室皆以水精為柱食噐亦然或云其國西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居處幾於日所入也從條支西行二百餘里近日所入則與今書異矣前世漢使皆自烏弋以還莫有至條支者也又云從安息陸道繞海北行出海西至大秦人庶連屬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置驛也〉其城周廻百餘里居宇皆以珊瑚為梲栭琉璃為牆壁水晶為柱礎其王有五宫其宫相去各十里毎旦於一宫聽事終而復始
小人國在大秦之南
澤散國屬大秦其地在海中央北至驢分水行半歲風疾時一月到最與安息安谷城相近西南至大秦都不知里數
驢分王屬大秦其治去大秦都二千里從驢分城西之大秦渡海飛橋長二百三十里渡海道西南行繞海直西行
且蘭王屬大秦從思陶國直南渡河乃直西行之且蘭三千里道出河南乃西行
賢督王屬大秦其治東北西北去汜復六百里
汜復王屬大秦其治東北去於羅三百四十里渡海也於羅屬大秦其治在汜復東北渡河從於羅東北又渡河斯羅東北又渡河
斯羅國屬安息與大秦接也
北烏伊别國在康居北
呼得國在葱嶺北烏孫西北康居東北勝兵萬餘人堅昆國在康居西北勝兵三萬人
滑國車師别種也後漢初居代都滑為小國屬蠕蠕後稍强大征其旁國開地千餘里
白題國在滑國東去滑六日行西極波斯
師子國天竺旁國也舊無人民止有鬼神及龍蛇居之諸國商賈來共市易鬼神不見其形但出珍寳諸國聞其土樂因此競至遂成大國
東離國居沙竒城在天竺東南三千餘里大國也列城數十皆稱王
安國漢安息之地都在那密水南城有五重環以流水國西百餘里有異國
波斯國都逹曷水西蘇藺城即條支故地也有城周廻三十二里城高四丈皆有樓觀城内屋宇數百千間城外佛寺二三百所東與滑國西及南俱與婆羅門北與汎慄國接西去海數百里東去穆國四千餘里西北去拂林四千五百里東去𤓰州一萬六千七百里一說都宿利城在忸密南古條支國也去代地二萬四千二百二十八里城方十里戸十餘萬
伏盧尼國都城在波斯國北去代二萬七千三百二十里累石為城
大食國本在波斯國之西後衆漸盛遂割據波斯西境自立為王西隣於大海有勝兵四十餘萬
穆國都烏滸河之西安息故地都城方三里勝兵二千人東北去安國五百里東去烏那遏二百餘里西波斯國四千餘里東去𤓰州七千七百里
烏那遏國都烏滸水西舊安息之地都城方二里勝兵數百人王坐金羊座東北去安國四百里西北去穆國二百餘里東去𤓰州七千五百里
米國都那密水西舊康居之地都城方二里勝兵數百人西北去康國百里東去蘇對沙那國五百里西南去史國二百里東去𤓰州六千四百里
曹國都那密水南數里舊是康居之地都城方三里勝兵千餘人
何國都那密水南數里舊是康居之地東去曹國百五十里西去小安國三百里東去𤓰州六千七百五十里史國都獨莫水南十里舊康居之地也都城方二里勝兵千餘人北去康國二百四十里南去吐火羅五百里西去那色波國二百里東北去米國二百里東去𤓰州六千五百里
石國居於藥殺水都城方十餘里國城之東南立屋置座於中其國南去鏺汗六百里東南去𤓰州六千里鏺汗國在葱嶺之西五百里古渠搜國也都城方四里勝兵千人東去䟽勒千里西去蘇對沙那國五百里西北去石國五百里東去突厥可汗二千餘里東去𤓰州五千五百里
挹怛國都烏滸水南二百餘里勝兵者五六千人都城方十餘里多寺塔
吐火羅國都葱嶺西五百里與悒怛雜居都城方二里勝兵者十萬人一說其北界即漢西域大宛之地今屬西蕃突厥在𤓰州西六千七百里
俱蘭國與吐火羅接南抵雪山唐貞觀中朝貢
女國在葱嶺之南山上為城方五六里人有萬家其國以女為王侍女數百人五日一聽朝復有小女王共知國政
東女國西羗之别種以西海中復有女國故稱東女焉俗以女為王東與茂州党項接東南與雅州接隔羅女蠻及白狼夷其境東西九日行南北二十日行有大小八十餘城王所居康延川中有弱水南流用牛皮為船以渡戸四萬餘衆勝兵萬餘人散在山谷間
吐谷渾晉時據有西零巴西甘松之界極乎白蘭數千里然有城郭而不居隨居水草廬帳為屋當魏周之時始稱可汗都伏侯城在青海西十五里其地兼鄯善且末西北有流沙數百里
河南國在益州西北亘數千里其南界龍涸城去成都千餘里大戌有四一在清水川一在赤水一在澆河一在吐屈直川皆子弟所治一說其地則張掖之南隴西之西在河之南故以為號其界東至疊川西隣于闐北接高昌東北通秦嶺方千餘里盖古之流沙地焉
高昌國南接河東連燉煌西次龜茲北隣勑勒置四十六鎭交河田地高寧臨川横截栁婆洿林新興繇寧始昌篤進白刀等皆其鎭名其地東西三百里南北五百里國内總有城一十六〈一云有八城〉其國去燉煌十三日行其四面夕夕大山其都城週廻一千八百四十步於坐室畵魯哀公問政於孔子之像四面多大山以其地勢高敞人庶昌盛故名高昌一說即漢車師前王之庭西域長史戊巳校尉之故地也其國東西二百延袤數百里漢興師西討軍中羸憊者留居焉地形高敞因名高昌壘有八城本皆中國人也
葱茈羌〈茈音紫〉北與諸國接不知其道理廣狹南與白馬羗隣白馬氐秦漢以來世居岐隴以南漢川以西自立豪帥自汧渭抵於巴蜀或謂之白氐或謂之故氐漢末徙居仇池地方百頃魏封百頃王晉封仇池公
白蘭國羌之别種也其地東北接吐谷渾西叱利模徙南界那鄂
党項羗其種有宕昌白銀狼東接臨洮西拒葉䕶南北數千里處山谷間毎姓别為部落大者五千餘騎小者千餘騎
武興國本仇池地其國東連秦嶺西接宕昌去宕昌八百里南去漢中四百里北去岐州三百里去長安九百里
宕昌國其界自仇池以西東西千里帶水以南南北八百里地多山阜部衆二萬餘落
鄧至國居涼州界羗别種也
湟中月氐國舊在張掖酒泉地大月氐為匃奴冐頓所殺餘種分散踰葱嶺其羸弱者入山依諸羗居止者舌國故康居國也在破落那西北去代一萬五千四百五十里
丁令在康居北勝兵六萬人隨畜牧依處西南去康居五千里
短人國在康居西北人衆甚多去奄蔡諸國甚遠去康居萬餘里
悅般國在烏孫西北去代一萬九百三十里其先匃奴北單于部落也為漢車騎將軍竇憲所逐北單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龜兹北地方數千里衆可二十餘萬涼州人猶謂之單于王
陁羅伊羅國在烏蔡國北天雪山坡上縁梯登山接七百梯方到其國
阿鉤羗在莎車西南國西有縣度山其間四百里中往往有棧道下臨不測之深人行者以繩索相持而度波路國在阿鉤羗西北去代一萬三千九百里
三童國在軒渠國西南千里
蒲山國故皮山國也居皮城在于闐南去代一萬二千里其國西南三里有凍凌山後役屬于闐
悉居半國故西夜國也〈一名于合〉在于闐西去代萬一千九百七十里
權於摩國故烏秅國也其王治烏秅城西接悉居半國西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七十里
洛那國故大宛國也都貴山城在踈勒西北去代四千四百五十里
朱居國在于闐西役屬嚈噠
嚈噠國其原出於塞北自金山而南在于闐之西都烏滸水南二百餘里去長安一萬一百里其王都㧞底延城盖王舍城也其城方十里餘多寺塔衆可十萬無城邑西域康居于闐安息及諸小國三十許皆役屬之號為大國
烏萇國在賒彌南北有葱嶺南至天竺婆羅門胡乾陀國在烏萇西本名葉波為嚈噠所破因改焉所都城東南七里有佛塔高七十丈周三百步即所謂雀離佛國也
渴盤陁國在葱嶺東于闐西小國也西隣滑國南接罽賓國北連䟽勒國所治在山谷中城周廻十餘里國有十二城
波知國在鉢和西南土狹人貧依託山谷
賖彌國在波知之南山居亦附嚈噠東有鉢勒盧國路險縁鐵鏁而度下不見底
越延底國治辛頭河北西北去賖彌國千餘里東北至𤓰州五千四百里
耆至㧞國在䟽勒西去代一萬一千六百二十里其國東有藩賀那山
悉宻國在者至拔西去代萬二千一百里其國東有山名郁悉滿山
悉萬斤國在悉密西去代一萬二千二百二十里其國有山名伽色那山
伽不單國在悉萬斤西北去代一萬二千七百八十里色知顯國在悉萬斤西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四十里吐呼羅國去代一萬二千里東至范陽國西至悉萬斤國中間相去二千里南至連山不知名北至波斯國中間相去一萬里中薄提城周廻六十里城南有西流大水名漢樓河
伽色尼國在悉萬斤南去代一萬二千五百里
薄知國在伽色尼南去代一萬三千三百三十里忸密國在悉萬斤西去代二萬二千八百二十八里牟知國在忸密西南去代二萬二千九百二十里阿弗大汗國在忸密西去代二萬三千七百二十里諾色波羅國在忸密南去代二萬三千四百二十八里畢伽至國東接忸密國去代二萬三千七百二十八里呼似密國在阿弗大汗西去代二萬二百里
副貨國去代一萬七千里東至阿富使且國西至役誰國中間相去一千里南有連山不知名北至竒沙國相去一千五百里國中有副貨城周匝七十里
疊伏羅國去代三萬一千里國中有勿悉城城北有彊竒水西流焉
鉢和國在渴槃陁西其土尤寒有大雪山望若銀峯拔豆國去代五萬一千里東至多向勿當國西至旃那國中間相去七百里南至罽陵伽北至弗那伏且國中間相去九百里
吐蕃在長安之西八千里本漢西羗地也後魏神瑞初南涼秃髮樊尼率衆西奔濟黄河逾積石於羗中建國開地千里以秃髪為國號語訛謂之吐蕃其後子孫繁昌又侵伐不息土宇漸廣唐高宗時吐蕃盡收羊同党項及諸羗之地東與涼松茂嶲等州相接南至婆羅門西又攻陷龜兹踈勒四鎭北抵突厥地方萬餘里自漢魏以來西戎之盛未之有也
大羊同國東接吐蕃西接小羊同北直于闐東西千餘里勝兵八九萬
悉立國在吐蕃西南戸五萬餘有城邑村落依谿澗章求㧞國在悉立西南居四山之内後移出山西地接東天竺遂改衣服變西羗之俗因而附焉其地延袤八九百里勝兵二千餘人居無城郭
回紇之先匃奴之裔也後魏時號為鐵勒部落其衆微小依託高車臣屬突厥隋時謂之特勒在薛延陁北境居婆陵水側去長安六千九百里隨逐水草勝兵五萬人口十萬唐貞觀中以回紇部為瀚海府開元中漸盛保烏德徤山南去西城千七百里西城即漢之高闕塞也西城北去磧石三百里有十一都督元和中可汗遣使改為回鶻義取回旋輕㨗如鶻也
骨利幹居回紇瀚海之北俟斤同居勝兵四千五百口萬餘人
都蕃鐵勒之别種南去廻紇十三日行前代未通也結骨部其地在回紇西北三千里勝兵八萬口數十萬其國南阻貪湯澷山山多林木夏浸如冬積雪往來險阻有水從回紇北流踰山經其國
多濫葛在薛延陁東界居近同羅水兵一萬口三萬人僕骨在多濫葛東境勝兵一萬口三萬人
㧞野古在僕骨東勝兵一萬口六萬人
北狄匃奴漢高帝時冐頓單于最强大盡服從北夷而南與諸夏為敵國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音鹿黎〉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戸左右骨都侯自左右賢王以下至當戸大者萬餘騎小者數千人諸左王將居東方直上谷以東〈直當也〉接濊貊朝鮮右王將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氐羌而單于庭直代雲中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至後漢光武時始有南北二庭焉
烏桓者本東胡也漢初匃奴冐頓滅其國餘類保烏桓山因以為號武帝遣驃騎大將軍霍去病擊破匃奴左地因徙烏桓于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五郡塞外為漢偵察匃奴動静後漢靈帝初烏桓大人上谷有難樓者衆九千餘落遼西有丘力居者衆五千餘落皆自稱王又遼東蘇僕延衆千餘落自稱峭王右北平烏延衆八百餘落自稱汗魯王
鮮卑東胡之支也别依鮮卑山故因為號後漢和帝時右校尉耿䕫擊破匃奴北單于逃走鮮卑因此轉徙據其地匃奴餘種留者尚有十餘萬落皆自號鮮卑其地東接遼水西當西域
突厥者盖匃奴之别種居金山之陽金山形似兠鍪其俗謂兠鍪為突厥因以為號一說突厥之先平凉雜胡也西魏廢帝時木可汗俟升西破嚈噠東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諸國其地東自遼海以西西至西海萬里南自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屬焉西突厥本與北突厥同祖初木杆與沙鉢畧可汗有隙因分為二其國即烏孫故地東至突厥國西至雷翥海南至䟽勒北至瀚海在長安北七千里自焉耆國西北七日行至其南庭又正北八日行至其北庭鐵勒龜兹及西域諸胡皆歸附之一說沙鉢羅葉䕶可汗既立建庭於睢合水北謂之水南庭東以伊列河為界
契丹國居黄水之南黄龍之北數百里後魏時為髙麗所侵部落萬餘口求内附止於白𧴀河其後為突厥所逼又以萬家寄於高麗隋開皇中背高麗率衆内附高祖安置於渴奚那頡之北部落漸衆遂北徙逐水草當遼西正北二百里依託訖臣水而居東西亘五百里南北三百里分為十部兵多者三千少者千餘其南者為契丹在北者號室韋一說其國在鮮卑之東故地距高麗西至奚北隣靺鞨南接營州延袤二千里勝兵萬餘人分為八部又云古匃奴之種代居遼澤之中潢水南崖南距渝〈與榆同〉闗千一百里渝闗南距幽州七百里本鮮卑之舊地也後唐天祐末其酋阿保機乃僣稱皇帝署中國官號為城郭宫室之制於漠北距幽州三千里名其邑曰西樓邑屋門皆東向如車帳之法城南别作一城以實漢人名曰漢城
南室韋在契丹北三千里分為二十五部毎部有餘莫弗瞞咄猶酋長也
北室韋在南室韋北行十一日其國分為九部落繞吐紇山而居其部落渠帥號乞引莫賀咄毎部有莫何弗三人以貳之
鉢室韋在北室韋北千里依胡布山而住人衆多北室韋不知為幾部落
穴室韋在鉢室韋西北數千里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九 宋 王欽若等 撰外臣部
土風
夫五方之民言語不通衣服殊制至於居處飲食固亦異宜寒燠氣𠉀諒非一貫是故先王設象胥之官以掌其鞮譯命輶軒之使分采於方言聲教之所暨覊縻而弗絶若乃藁街之攸舍秘閣之所記叅考乎殊俗增廣乎異聞稽之載籍灼然惟叙詮次其說以著於篇將使彊戎索者軌制可徵納職貢者名物斯辨庶以叅司籍之記備有司之傳云
東夷夫餘國其民土著有宫室倉庫牢獄多山陵廣澤於東夷之域最平敞土地宜五穀不生五果其人麤大性强勇謹厚不寇鈔食飲皆用俎豆㑹同拜爵洗爵揖讓升降以殷正月祭天國中大㑹連日飲食歌舞名曰迎皷於是時斷刑獄解囚徒在國衣尚白白布大袂袍袴履革鞜出國則尚繒繡錦罽大人加狐狸白黒貂之裘以金銀飾帽譯人傳辭皆跪手據地竊語用刑嚴急殺人者死没其家人為奴婢竊盜一責十二男女淫婦人妬皆殺之尤憎妬已殺尸之國南山上至腐爛女家欲得輸牛馬乃與之兄死妻嫂與匃奴同俗其國善養牲出名馬赤玉貂美珠珠大者如酸棗以弓矢刀矛為兵家家自有鎧仗國之耆老自說古之亡人作城栅皆員有似牢獄行道晝夜無老幼皆歌通日聲不絶有軍事亦祭天殺牛觀蹄以占吉凶蹄解者為凶合者為吉有敵諸加〈加官號也〉自戰下戸俱擔糧飲食之其死夏月皆用氷殺人狥葬多者百餘厚葬有棺無槨其俗停喪五月以久為榮其祭亡者有生有熟喪主不欲速而他人强之嘗諍引以此為節其居喪男女皆純白婦人著布面衣去環佩大體與中國皆倣彿也水旱不調五穀不熟輒歸咎於王或言其王葬用玉匣漢朝常豫以玉匣付𤣥莵郡王死則迎取以葬公孫淵伏誅𤣥莵庫猶有玉匣一具今夫餘庫〈今魏時也〉有玉璧珪瓉數代之物傳世以為寶耆老言先代之所賜也其國殷富自先世以來未嘗破壞也其印文言濊王之印國有故城名濊城盖本濊貊之地而夫餘王其中自謂亡人抑有似也
肅慎國夏則巢居冬則穴處父子世為君長無文墨以言語為約有馬不乘但以為財産而已無牛羊多畜猪食其肉衣其皮績毛以為布有樹名雒常若中國有聖帝代立則其木生皮可衣無井竈作瓦鬲受四五升以食坐則箕踞以足挾肉而啖之得凍肉坐其上令煖土無鹽鐵燒木作灰灌取汁而食之俗皆編髪以布作襜徑尺餘以蔽前後將嫁娶男以毛羽挿女頭女和則持歸然後致禮聘之婦貞而女淫貴壯而賤老死者其日即葬之於野交木作小槨殺猪積其上以為死者之糧性凶悍以無憂哀相尚父母死男子不哭泣哭者謂之不壯相盜竊無多少皆殺之故雖野處而不相犯挹婁古肅慎之國〈在夫餘東北千餘里〉土地多山險人形似夫餘而言語各異有五穀麻布出赤玉好貂無君長其邑落各有大人處於山林之間土氣極寒常為穴居以深為貴大家至接九梯好養豬食其肉衣其皮冬以豕膏塗身厚數分以禦風寒夏則裸袒以尺布蔽其前後其人臭穢不潔作厠於中圜之而居自漢興以後臣屬夫餘種衆雖少而多勇力處山險又善射發能入人目弓長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長一尺八寸青石為鏃鏃能施毒中人即死便乘船好寇盜鄰國畏患而卒不能服東夷夫餘飲食類此皆用俎豆惟挹婁獨無法俗最無綱紀高句驪〈漢𤣥莵郡也在遼東之東〉地方二千里多大山深谷人隨而為居少田業力作不足以自資故其俗節於飲食而好修宫室東夷相傳以為夫餘别種故言語法則多同其俗淫皆潔浄自喜暮夜輒男女羣聚為倡樂好祠鬼神社稷零星以十月祭天大㑹名曰東明其國東有大穴號襚神穴亦以十月迎而祭之其公㑹衣服皆錦綉金銀以自飾大加主簿皆著幘如冠幘而無後其小加著折風形如弁無牢獄有罪諸加評議便殺之没入妻子為奴婢其婚姻皆就女家生子長大然後將婦歸家其俗男女已嫁娶便稍營送終之具金銀財幣盡於厚葬積石為封列種松栢其人性凶急有氣力習戰鬬好寇鈔沃沮東濊皆屬焉毎春秋較獵王親臨之人稅布五疋穀五石逰人則三年一稅十人共細布一疋租戸一石次七斗下五斗反逆者之於柱𬋖而斬之籍没其家盜則償十倍用刑既峻罕有犯者樂有五絃琴筝蓽篥横吹簫皷之屬吹蘆以和曲每年初聚戲於浿水之上王乘腰轝列羽儀以觀之事畢王以衣服入水分左右為二部以水石相濺擲諠呼馳逐再三而止俗以趨走為敬拜則曵一脚立多反拱行必揺手性多詭伏父子同川而浴共室而寢婦人淫奔俗多逰女有婚嫁者取男女相悅然後為之男家送猪酒而已無財聘之禮或有受財者人共恥之死者殯於屋内經三年擇吉日而葬居父母及夫之喪服皆三年兄弟三月初終哭泣葬則皷舞作樂以送之埋訖悉取死者生時服翫車馬置於墓側㑹葬者争取而去敬鬼神多祠盜者倍徵贓若貧下不能僃及負公私債者皆聽評其子女為奴婢以償之丈夫衣同袖衫大口袴白韋帶黄革履其冠曰骨蘇多以紫羅為之雜以金銀為飾其有官品者又挿二鳥羽於其頭上以顯異之婦人服裙襦袖皆為襈書籍有五經三史三國志晉春秋兵器有甲弩弓箭鞍稍矛鋋句驪〈一名絔耳一名小水貊在遼東郡西安平縣北〉出好弓所謂貊弓也
東沃沮國在高句驪盖馬大山之東土肥美背山向海宜五穀善田種有邑落長帥人性質直彊勇少牛馬便持矛步戰言語飲食居處衣服禮節有似句驪其嫁娶之法女年十歳已相設許婿家迎之長養以為婦至成人便還女家女家責錢錢畢乃復還婿家其葬作大木槨長十餘丈開一頭作戸新死者皆假埋之方使覆形皮肉盡乃取骨置槨中舉家皆共一槨刻木如生形隨死者為數又有瓦䥶置米其中編縣之於槨戸邊北沃沮其俗皆與南同〈北沃沮一名置溝婁〉
濊國本朝鮮地箕子教以禮義田蠶又制八條之國其人終不相盜無門戸之閉婦人貞信飲食以籩豆自謂與句驪同種言語法俗大抵相類其人性愿慤少嗜欲不請匄男女皆衣曲領其俗重山川山川各有部分界不得妄相干涉同姓不婚多所忌諱疾病死亡輒捐棄舊宅更造新居知種麻養蠶作絲緜布曉𠉀星宿豫知年歲豐約常用十月祭天晝夜飲酒歌舞名之為舞天又祠虎以為神邑落有相侵犯者輒相罰責生口牛馬名之為責禍殺人者償死少寇盜能步戰作矛長二丈或數人共持之樂浪擅弓出其地又多文豹有果下馬〈高三尺乘之可於果樹下行〉海出班魚使來皆獻之
馬韓國韓種有三一曰馬韓二曰辰韓三曰弁韓馬韓北與樂浪南與倭接東西以海為限人知田蠶作綿布出大栗如梨有長尾雞尾長五尺邑落雜居亦無城郭作土室形如開戸在上不知拜跪無長幼男女之别不貴金寳錦罽不知騎乘牛馬雅重瓔珠以綴衣為飾及縣頸垂耳大率皆魁頭露紒〈魁頭猶科頭也謂以髪縈繞成科結也紒音計〉布袍草履其人壯勇少年有築室作力者輒以繩貫脊皮縋以大木嚾呼為健常以五月田竟祭鬼神晝夜酒㑹羣聚歌舞舞輒數十人相隨蹋地為節十月農功畢亦復如之諸國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號為天君又立蘇塗〈諸國各有别邑為蘇塗諸亡逃至其中皆不還之蘇塗之義有似浮屠〉建大木以縣鈴皷事鬼神其南界近倭亦有文身者又其俗好衣幘下戸詣郡朝謁皆假衣幘自服印綬衣幘千有餘人辰韓在馬韓之東言語有類秦人繇是或謂之秦韓其土地肥美宜種五穀及稻曉蠶桑作縑布乘駕牛馬嫁娶禮俗男女有别以大鳥羽送死其意欲使死者飛其國作屋横累之木為之有似牢獄也國出鐵韓濊倭皆從取之諸市買皆用鐵如中國用錢又以供給二郡俗喜歌舞飲酒有瑟其形似筑彈之亦有音曲生兒便以石壓其頭欲令其𥚹今辰韓人皆𥚹頭男女近倭亦文身便步戰兵仗與馬韓同其俗行者相逢皆住讓路弁辰國與辰韓雜居亦有城郭衣服居處與辰韓同言語法俗亦相似祠祭鬼神有異施竈皆在戸西其瀆盧國與倭國接界十二國亦有王其人形皆長大美髪亦作廣幅細布衣服㓗清而刑法嚴峻其國近倭故頗有文身者
州胡國在馬韓之西海島上其人短小髠頭衣韋衣有上無下好養牛豕乘船往來貨市韓中
倭國〈在韓東南大海中依山島為居〉男子無大小皆黥面文身自古以來其使詣中國皆自稱大夫夏后少康之子封於會稽斷髪文身以避蛟龍之害今倭水人好沈没捕魚蛤文身亦以厭大魚水禽後稍以為飾諸國文身各異或左或右或大或小尊卑有差計其道里當在㑹稽東冶之東其風俗不淫男女皆露紒以木緜招頭其衣横幅但結束相連略而無縫婦女被髪屈紒作衣如單被穿其中央貫頭衣之種禾稻紵麻蠶桑紡績出細紵縑緜其地無牛羊馬虎豹鵲兵用矛楯木弓弓形短下長上竹箭或鐵鏃或骨鏃所有無與儋耳朱崖同地温煖冬夏食生菜皆徒跣有屋室父母兄弟卧息異處以朱丹塗其身體如中國用粉也食飲用籩豆手取以食不用匙筯其死有棺無槨封土作冡始死停喪十餘日當時不食肉喪主哭泣他人就歌舞飲酒已葬舉家詣水中澡浴以如練沐其行來渡海詣中國常使一人不梳頭不去蟣𧌡衣服垢汙不食肉不近婦人如喪人民名之為持衰若行者吉善共顧其生口財物若有疾病遭暴害便欲殺之謂之持衰不謹出眞珠青玉其山有丹其木有柟梓豫章櫟樗投㩖烏號楓香其竹篠簳桃支有薑橘椒蘘荷不知以為滋味有獮猴黑雉其俗舉事行來有所云為輒灼骨而卜以占吉凶先告所卜其辭如今龜法視火圻占兆其㑹同坐起父子男女無别人性嗜酒其俗不知正歲四節但計春耕秋收為年紀見大人所敬但搏手以當跪拜其人壽考或百年或八九十年國多女大人皆四五婦下戸或二三婦婦人不淫不妬忌不盜竊少争訟其犯法輕者没其妻子重者滅其門戸及宗族尊卑各有差序足相臣服收租賦有邸閣國國有市交易有無使大倭監之
夷洲〈在臨海南南去郡二千里〉地無霜雪草木不死四面是山谿人皆髠髪穿耳女人不穿耳土地饒沃既生五穀又多魚肉有大尾短如麕尾狀舅姑子婦卧息共一大牀畧不相避地有銅鐵惟用鹿格為矛以戰鬬摩礪青石以作弓矢取生魚肉雜貯大瓦器中以鹽鹵之歴月餘日乃啖食之以為上餚
文身國〈在倭國東北七千餘里〉人體有文如獸其額上有三文文大直者貴文小曲者賤土俗歡樂物豐而賤行客不賷糧有屋宇無城郭其王所居飾以金銀珍麗繞屋為壍廣一丈實以水銀雨則流於水銀之上市用珍寶犯輕罪者則鞭杖犯死罪則置猛獸食之有枉則猛獸避而不食經宿則赦之
大漢國〈在文身國東五千餘里〉無兵戈不攻戰風俗並與文身國同而言語異
扶桑國〈在大漢國東二萬餘里地在中國之東〉其土多扶桑木故以為名扶桑葉似桐而初生如笋國人食之實如梨而赤績其皮為布以為衣亦以為緜作板屋無城郭有文字以扶桑皮為紙無兵甲不攻戰其國法有南北獄若犯輕者入南獄重罪者入北獄有赦則赦南獄不赦北獄在北獄者男女相配生男八歲為奴生女九歲為婢犯罪之身至死不出貴人有罪國乃大㑹坐罪人於坑對之宴飲分訣若死别焉以灰繞之其一重則一身屏退二重則及子孫三重者則及七世名國王為乙祁貴人第一者為大對盧第二者為小對盧第三者為納咄沙國王行有鼓角導從其衣色隨年改易甲乙年青丙丁年赤戊巳年黄庚辛年白壬癸年黒有牛角甚長以角載物至勝二十斛有牛車馬車鹿車國人養鹿如中國畜牛以乳為酪有桑梨經年不壞多蒲桃其地無鐵有銅不貴金銀市無租估其婚姻婿往女家門外作屋晨夕灑掃經年而女不悅即驅之相悅乃成婚姻禮大抵與中國同親喪七日不食祖父母喪五日不食兄弟伯叔姑姊三日不食設靈為神像朝夕拜奠不制縗絰嗣王立三年不視國事
百濟國〈在帶方故地南與倭接〉其衣服與高麗畧同婦人不加粉黛加辮髪垂後出嫁則分為兩道盤於頭上俗尚騎射讀書史能吏事亦知醫藥蓍龜占相之術以兩手據地為敬有僧尼多寺塔而無道士有鼓角箜篌筝竽箎笛之樂投壺圍棊樗蒲握槊弄珠之戲行宋元嘉歴以建寅月為歲首賦稅以布絹麻絲及米等量歲豐儉差等輸之其刑法反叛退軍及殺人者斬盜者流其贓兩倍徵之婦人犯姦者没入夫家為婢婚娶之禮畧同於華父母及夫死者三年治服餘親則葬訖除之有五穀牛猪雞多不火食厥田下濕人皆山居有巨栗每以四仲之月王祭天及五帝之神立其始祖仇台廟於國城歲四祠之〈仇台為遼東太守公孫度之婿〉
新羅國〈在高麗東南漢樂浪郡之地〉其人雜有華夏其文字甲兵同於中國選人壯徤者悉入軍烽戍邏俱有屯營部伍風俗政刑衣服畧與高麗百濟同毎正月旦相賀王設宴㑹班賚羣官其日拜日月神至八月十五日設樂令官吏射賞以馬布其有大事則聚羣官詳議而定之服色尚素婦人辮髪繞頭以雜綵及珠為飾髪甚長美婚嫁之禮惟酒食而已輕重隨貧富新婚之夕女先拜舅姑次即拜夫死有棺歛葬起墳陵王及父母妻子喪持服一年田甚良沃水陸兼種其五穀果菜鳥獸物産畧與華同
靺鞨國〈在高麗之北〉肅慎之苖裔也所居多依山水其俗相與耦耕土多粟麥穄水氣鹹生鹽於木皮之上其畜多猪嚼米為酒飲之亦醉婦人服布男子衣猪狗皮俗以溺洗手面於諸夷最為不潔其俗淫而妬其妻外淫人有告其夫者夫輒殺妻殺而後悔必殺告者繇是姦淫之事終不發人皆射獵為業角弓長三尺箭長尺有二寸常以八九月造毒藥傅矢以射禽獸中者立死黑水靺鞨俗皆編髪性凶悍無憂戚貴壯而賤老無屋宇並依山水掘地為穴架木於上以土覆之狀如中國之墓相聚而居夏則出隨水草冬則入處穴中父子相承世為君長俗無文字兵噐有角弓及楛矢其畜宜猪富人至數百口食其肉而衣其皮死者穿地埋之以身櫬土無棺歛之具殺所乘馬於屍前設祭
振國本高麗其地在營州之東二千里南接新羅西接越喜靺鞨東北至黑水靺鞨地方二千里編戸十餘萬兵數萬人風俗與高麗及契丹同頗有文字及書記流求國〈居大海之西當建安之東〉男女皆以白苧繩纒髪從項後盤繞至額其男子用鳥羽為冠裝以珠貝飾以赤毛形製不同婦人以羅紋白布為㡌其形正方織鬬縷皮并雜色紵及雜毛以為衣製裁不一綴毛垂螺為飾雜色相間下垂小貝其聲如珮綴璫施釧懸珠於頸織藤為笠飾以毛羽有刀矟弓箭劍鈹之屬其處少鐵刃皆薄小多以骨角輔助之編紵為甲或用熊豹之皮王乘木獸令左右轝之而行導從不過數十人小王乘機鏤為獸形國人好相攻擊人皆驍徤善走難死而耐創諸洞各為部隊不相救助兩陣相當勇者三五人出前跳躁交言相罵因相擊射如其不勝一軍皆走遣人致謝即共和解收取鬬死者共聚而食之仍以其髑髏將向王所王則賜之以冠使為隊帥無賦歛有事則均稅用刑亦無常惟皆臨事科决犯罪皆斷於烏了帥〈日本官名〉不伏則上請於王王令臣下共議定之獄無枷鏁惟用繩縛决死刑以鐵錐大如筯長尺餘鑚頂而殺之輕罪用杖俗無文字望月虧盈以紀時節𠉀草榮枯以為年歳人深目長鼻頗類於胡亦有小惠無君臣上下之節拜伏之禮父子同牀而寢男子拔去髭鬢身上有毛之處皆亦除去婦人以墨黥手為䖝蛇之文嫁娶以酒餚珠貝為聘或男女相悅便相匹偶婦人産乳必食子衣産後以火自炙令汗出五日便平復以木槽中暴海水為鹽木汁為酢釀米麵為酒其味甚薄食皆用手偶得異味先進尊者凡有宴㑹執酒者必待呼名而後飲上王酒者亦呼王名銜盃共飲頗同突厥歌呼蹋蹄一人唱衆皆和音頗哀怨扶女子上膞揺手而舞其死者氣將絶輿至庭親賓哭泣相弔浴其屍以布帛纒之裹之以葦草襯土而殯上不起墳子為父者數月不食肉南境風俗少異人有死者邑里共食之有熊羆豺狼尤多猪雞無牛羊驢馬厥田良沃先以火燒而引水灌之持一挿以石為刃長尺餘濶數寸而墾之土宜稻梁禾黍麻豆赤豆胡豆黑豆等木有楓栝樟竹松梗楠杉梓藤果藥同於江表風土氣𠉀與嶺南相類俗事山海之神祭以酒餚鬬戰殺人便將所殺人祭其神或依茂樹或起小屋或懸髑髏於樹上以箭射之或累石繫幡以為神主王之所居壁下多聚髑髏以為佳人間門戸上必安獸頭骨角
倭奴國在新羅東南水陸三千里居大海之中東西五月行南北三月行常與中國通其俗有文字敬佛法初跣足以幅巾蔽其節後椎髻無冠帶隋帝時始賜衣冠今以錦綵為冠飾裳皆施襈綴以金玉其衣服之製頗𩔖新羅然以文布為之腰佩銀花長八寸左右各數枚以明貴賤等級
日本國〈言國近於日〉古倭國之别種也國在新羅東南大海中出𥿄𦂳滑如蠒𥿄其王阿每氏文字與中國同唐高宗永徽五年獻琥珀大如斗瑪瑙大如五升器與新羅相接其琥珀在海中涌出又與蝦夷國相隣
交阯國人如禽獸男女同川而浴長幼無别項髻徒跣以布貫頭而著之後頗徙中國罪人使雜居其間乃稍知言語漸見禮化後漢光武中興錫光為交阯任延守九眞於是教其耕稼制為冠履初設媒娉始知婚娶建立學校導之禮義
噉人國在交阯西所生首子輒解而食之謂之宜弟味旨則以貢其君君喜而賞其父取妻美則讓其兄今烏滸人是〈南州異物志曰烏滸北名也今漢川之南交阯之北常出道問有悮行旅輒出擊之利得人食之不貪其財貨並以其肉為餚死髑髏破之以飲酒以人掌趾為珍異以食長者〉
林邑國古越裳之地土多香水金寶物産大抵與交阯同以塼城蜃灰塗之東向戸其國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則出飛狀如螢火又出蝳□貝齒吉貝沉木香吉貝者樹名也其革成時如鵝毳抽其緒紡之以作布潔白與紵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織為班布也沉木香者土人斫斷之積以歲年朽爛而心節獨在置水中則沉故名曰沉香次不沉不浮者名曰□香也其俗皆開北戸以向日至於居止或東西無定人性凶悍果於戰鬬便山習水不開平地四時暄暖無霜雪人皆倮露徒跣以黑色為美貴女賤男同姓為婚婦先聘婿女嫁之時著迦藍衣橫幅合縫如井闌首戴寳花居䘮翦髪謂之孝燔尸中野以為葬其王服天冠被纓絡毎聽政子弟侍臣皆不得近之又云其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衣朝霞布珠璣瓔珞足躡革履時服錦袍良家子侍衞者二百許人皆執金裝刀有弓箭刀槊以竹為弩傅毒於矢樂有琴笛琵琶五頗與中國同毎擊皷以警衆吹蠡以即戎其人深目高鼻髪拳色黑俗皆徒跣以幅布纒身冬月衣袍婦人椎髻施捓葉席嫁娶必用八月女先求男由賤男而貴女同姓還相婚姻毎有婚媾令媒者齎金銀釧酒二壺魚數頭至女家於是擇日夫家㑹親賓歌舞相對女家請一大姓號婆羅門送女至男家婿盥手因牽女授之呪曰吉利吉利為成禮寡婦孤居散髪至老王死七日而葬有官者三日庶人一日皆以函盛屍鼓舞導從輿至水次積薪焚之收其骨王則納金甖中沉之於海有官者以銅沉之海口庶人以瓦送之於江男女皆截髪隨喪至水次盡哀而止歸則不哭每七日燃香散花復哭盡哀而止盡七七日而罷至百日三年亦如之人皆奉佛文字同於天竺又云其王者著法服加纓絡如佛像之飾出則乘象吹螺擊皷罩吉貝繖以吉貝為幡旗國不設刑法有罪者使象蹋殺之國王事尼乾道鑄金銀人像大十圍
扶南國西南去林邑三千餘里出金銀銅錫沉木香象犀孔翠五色鸚鵡俗本躶文身被髪不製衣裳以女人為王人皆醜黑拳髪性質直不為冦盜以耕種為務一歲種三歲穫又好雕文刻鏤食噐多以銀為之貢賦以金銀珠香亦有書記府庫文字有類於胡喪葬婚姻畧同林邑又云百姓以蕉蔗龜烏為禮國法無牢獄有訟者先齋三日乃燒斧極赤令訟者捧行七步又以金環若雞卵投沸湯中令探取之若無實者手即爛有理者則不又於城溝中養鰐魚門外圏猛獸有罪者輒以餧猛獸及鰐魚獸不食為無罪三日赦之鰐大者長二丈餘狀如鼉有四足喙長六七尺兩邊有齒利如刀劍嘗食魚遇得獐鹿及人亦噉之蒼梧以南及外國皆有之吳時遣中郎康泰宣化從事朱應使於其國國人猶裸惟婦人著貫頭泰應謂曰國中實佳但人䙝露可怪耳尋使令國内男子着横幅今干澷也大家乃截錦為之貧者乃用布
毗騫國去扶南八千里俗有室屋衣服噉粳米其人言語小異扶南有山出金金露生石上國法刑人並於王前噉其肉國内不受估客有往者亦殺而噉之是以商旅不敢至王常樓居不血食不事鬼神其子孫生死如常人惟王不死扶南王數使與書相報荅嘗遺扶南王純金五十人食器形如圓盤又如瓦塸名為多羅受五升又如椀者受一升王亦能作天竺書書可三千言語其宿命所由與佛經相似並論善事又傳扶南東界即大漲海海中有火洲洲上有諸薄國國中有馬洲復東行漲海千餘里至自然火洲其上有草生火中洲左近人剥取其皮紡績作布以為手巾與蕉麻無異而色微青黑若小垢洿則投火中復更精潔或作燈炷用之不知盡
頓遜國在林邑西南海﨑上地方千里城去海十里有五王並覊屬扶南土地洿下而平博氣𠉀風俗大較與林邑同東界通交州諸賈人其西界接天竺安息徼外諸國往還交易其市東西交㑹日有萬餘人珍物寶貨無所不有又有酒樹以安石榴采其花汁貯瓮中數日成酒可飲
眞臘國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屬國習俗文字與婆羅門同居處噐物頗類赤土以右手為浄左手為穢毎旦澡洗以楊枝淨齒讀誦經呪又噪灑乃食食罷還用楊枝淨齒又讀經呪食多蘇酪砂糖粇粟米餅欲食之時先取雜肉羮與餅相和手擩而食娶妻者惟送衣一具擇日遣媒人迎婦男女二家各八日不出晝夜燃燈不息男婚禮畢即與父母分財别居父母死小兒未婚者以餘財與之若婚畢財物入官其葬男女皆七日不食剔髪而哭僧尼道士親故皆來聚㑹音樂送之以五香木燒屍收灰以金銀瓶盛送於大水之中貧者或用瓦而以彩色畫之亦有不焚送屍山中任野獸食者其北多山阜南有水澤地氣尤熱無霜雪饒瘴癘毒䖝土宜梁稻少黍粟果菜與日南九眞相類異者有婆郍娑樹無花葉似柿實似冬𤓰菴羅樹花葉似棗實似李毗野樹花似木𤓰葉似杏實似楮婆田羅樹花葉實並似棗而小異歌畢佗樹花似林檎葉似榆而厚大實似李其大如升自餘多同九眞海中有魚名建同四足無鱗其鼻如象吸水上噴高五六十尺有浮胡魚其形似䱇觜如鸚鵡有八足多大魚半身出水望之如山毎五六月中毒氣流行即以白猪白牛白羊於城西門外祠之不然者五穀不登六畜多死人衆疾疫近都有陵伽鉢婆山上有神祠毎以兵二千人守衛之城東有神名婆多利祭用人肉其王年别殺人以夜祀禱亦以守衛者十人其敬鬼如此多奉佛法尤信道士佛及道士並立像於舘非王正妻子不得為嗣王初立之日所有兄弟並刑殘之或去一指或劓其鼻别處供給不得仕進王三日一聽朝坐五香七寶牀上施寶帳其帳以文木為竿象牙金鈿為壁狀如小屋懸金光焰有同於赤土前有金香爐二人侍側王着朝霞古貝瞞絡腰腹下垂至脛頭戴金寶花冠被其珠纓絡足履革屣耳懸金璫身服白疊以象牙為屩若露髪則不加纓絡臣人服製大抵相類其俗東向開戸以東為上有戰象五十頭尤好者許以飯肉與隣國戰則象隊在前於背上以木作樓上有四人皆持弓箭
訶陵國在眞臘之南其王所居竪木為城造大屋重閣覆以㯶櫚皮王所坐之牀悉以象牙為之亦以象牙為席食不用匙箸以手撮之以椰樹花為酒飲之亦得醉有山穴毎涌而出鹽國人取之以食其國别有毒女人與常人同止宿即令人身上生瘡與之交㑹即致死若涎液霑着草木即枯其人身死不臭亦不爛
册府元龜卷九百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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