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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巖全書/冊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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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二十五 冠巖全書
冊二十六
作者:洪敬謨
1863年
冊二十七

跋尾先世手墨[编辑]

文敬公書詩帖[编辑]

我慕堂先祖文敬公手墨。信城舘夜會詩五言律一篇。題僧伽唱酬集詩與序一篇。藥圃鄭相國輓二十韻,五言排律一篇共一帖。謹按萬曆癸巳。公以聖節使赴京。冬竣事還。自永柔路過信城。偕書狀官宋英耉夜入東上軒。與數三斯文。傳杯唱和。卽此詩也。乙亥公與許岳麓筬諸彦遊僧伽寺。有詩成軸。戊戌冬得於兵亂之餘。叙其完璧之事。下題七言近體一篇。卽此本也。藥圃輓詩一篇。卽草稿也。詩則出語淸淳。平淡雅麗。書則亂艸揮灑。雲烟飛動。而下方題以東皋。東皋公之一號也。噫我先祖學有淵源。體用兼備。以經術文章。大顯于世。至於詞藻。初不屑意。而立朝以後。從事於湖堂應製。不涉雕琢。自肰成章。終不以文翰自任。心畫亦可以仰揣旁通之藝。而傳于家者只此帖與簡牘而已。其爲後裔之寶玩。當如何哉。

貞明公主書華政二大字[编辑]

右華政二大字。卽我六代祖妣貞明公主墨蹟也。肅廟甞覽之贊于下曰。大書最難。惟主能之。弱年筆法。雄健若玆。摹刻則久。予獨晩知。一展一覽。且驚且奇。公主下世後十七年辛巳。五代祖考判决事府君模刻于板。藥泉南相公跋其尾曰。昔我仁穆王后之在西宮也。貞明公主時未釐降。實是左右。悲憤畏約。無所事事。把筆作字。若大若小。凡以慰釋慈聖之心也。及其癸亥春。幽國重明。始㱕高門。以爲文翰非婦人事。赫蹄通問。皆用諺字。邸報文書。亦不看過。是以主之有文。世莫聞知。沒世之後。遺墨亦鮮。今者主之季子茂朱君。以主在西宮時所書華政兩大字示余曰。此吾先妣之筆也。以先妣平昔謙抑之意言之。本不必示諸人。以子孫今日思慕之心言之。亦不可不傳諸後。玆欲摹刻搨之。分之於諸子孫及通家諸人。請子記其左方。俾後人知此作於憂患之際。非出於芬華之日。又以明此刻實惜家藏之絶少。將至於泯沒。非欲夸耀播揚。求多於翰墨之家也。余作而曰自昔帝女王姬。虞夏無徵。至若周大姬。親爲武王女。而所好樂在於巫覡歌舞。自漢唐以下。或富過而侈。或寵踰而逸。其以賢德稱者尤罕聞焉。惟主明於內而晦於外。有其能而辭其名。心德之全。此其一端。豈可與後世才婦女愛弟子之逼者。同日道哉。桃李穠華。鳳凰和鳴。子姓蕃昌。科甲蟬聯。極尊貴之榮。備壽考之福者。其有以也。且夫奉玩筆蹟。實規摸我宣祖大王之㳒。䧺健渾厚。殊不類閨閤氣像。嗚呼。其於筆得之心畫者如此。則其於性情得之觀感之化者又可知。肅雝之美。夫豈無所自而肰哉。噫斯言足以有徵。玆不贅焉。

貞明公主書范質戒兒詩帖[编辑]

惟我六代祖妣貞明貴主。甞書范質戒兒詩馬援戒子文。贈我五代祖考判决事府君。時壬戌之秋八月。而貴主春秋八十歲也。體㨾如綱目大字。畫法如仁穆御筆。方正典實。少無老人濡澁之態。德音之不瑕。精力之出常。此一端可以驗也。噫我貴主早罹艱虞。備甞險苦。及夫天日重新。釐降于我家。謙恭仁厚。克自抑畏。厥享年八十餘歲。福履之隆赫。子孫之昌熾。求之古昔帝女王姬。未之見焉。易有益流好福之象。詩稱樂只君子福履綏之者。其是之謂歟。貴主自在西宮。游戱翰墨。乃以爲非婦人事。斂而晦之。肰女工之暇。時或寓心。而今此手澤。卽大耋後所作。時判决事府君年已不惑。猶寓勸戒之意。書贈古人訓兒之文。平日貽翼之盛德。亦可以徵矣。尤豈不懿哉。凡我後昆。世守勿失。傳之萬子孫無斁。

貞明公主書璿源譜略[编辑]

右貞明貴主手澤璿源譜略,太廟庭享錄,功臣錄共一卷。謹藏之巾衍。以爲傳家萬世之寶。

祖先手澤三帖[编辑]

第一帖八代祖文敬公慕堂先生手札四。祖妣金氏諺札一。七代祖秋巒公手札一。六代祖文懿公手簡一小札十。五代祖判决事公小札二十九詩篇七共一帖。我先世自入本朝。四世不揚。潛德幽光。長發其祥。逮至文敬公。揚德振華。始克昌大。官都憲。經術德行爲宣廟世名臣。有若秋巒公孝悌於家忠恪於國。爵躋小宗伯。以福祿終。文懿公尙貴主封永安尉號無何堂。德美俱全。無怨無斁。以能享用福祿。於是翕赩光顯。子姓蕃茂。判决事公胚英毓華。克繩先武。風猷德量通才偉器。有公輔望。屢擧不中。用廟堂薦官止判决事。噫苟非積德累仁以取必於後世之興。始于我文敬公者。曷臻是乎。夫子孫之於祖先。遠而不逮則無以記聲容而存省愨。惟書心畫也。精神所運。氣像所寓。有足以彷彿者。則後孫之追遠永慕者。詎不在於是帖歟。

第二帖五代祖判决事公手札十八。高祖考芸窩先生手札十三詩篇二十三。曾祖考贈贊成公手札十共一帖。窃惟我芸窩公生長法門。克紹先休。行誼文章高於一世。而尤長於詩。立幟騷壇。鼓吹風雅。如崔昆侖,李槎川皆以退步。筆法遒雅。深得晉韵。短篇尺牘人皆藏弆。性不肯隨俗浮沉。故官位不長。止於郡守。粤我贊成公濡染庭訓。先行後文。樂善好義。華聞彌大。壽未及不惑。一無所成名。嗚呼。慕堂先生經術德行顯于朝。而晩値時艱。位未稱德。亦奧無何公文章孝友著于時。而拘於邦制。施不長世。判决公由蔭途進。止於下大夫。及至芸窩公。若將大昌。沈淪郡縣。贊成公又復早世。人皆云洪氏世有偉人。而惜乎不能究其用。其將有待於後。世以爲知言。

第三帖芸窩先生手札二十六詩篇二十。贊成公手札十九詩篇一共一帖。此帖皆是上庭闈書牘。詩則與人聯唱者。而近者爲八十餘年。遠者過百餘年。歲愈久而手澤益貴。爲後昆珍玩無窮也。題于下曰世守寶藏。以遺于後。

判决事公書童蒙先習[编辑]

芸窩先生始入學。判决事府君手書童蒙先習一卷。下題小學題辭四句及先生小諱而勸之初學。時癸丑暮春而先生年纔六歲也。先生文詞夙就。甫弱冠而大鳴於世。文則本源六經。型範八家。纂言析理。粹然一歸於正。詩則一準唐杜之軌。蔚有典則。爲世所稱者。罔非發軔於是卷。噫是卷也。雖是童蒙初學之書。而判决公勸學貽翼之謨在於斯。芸窩公繩武名世之學在於斯。况又手澤如新。可以爲法則。其爲子孫之寶重。奚啻如百世之靑氊千金之弊箒也哉。癸丑後一百五十一年癸未仲夏。五代孫敬謨盥手謹書。以遺我後昆。使咸知先祖裕昆之遺蹟。而爲世守之珍藏也。

文獻公臨書淳化帖二帖[编辑]

我文獻公府君自少時游藝翰墨。甞臨書古法。至晩暮不倦。於淳化帖用功㝡多。而尤專精於二王之書。又肆力於聖敎黃庭諸法書。早悟入道之門。而終底名世。無東俗偏枯習。深得晉唐之奧。可驗久習而漸見功積之效也。舊笥有淳化帖及薦福寺碑臨本。紙蠧而字汙。亟命粧池成帖。以遺我後昆。盖此本似是中年以前所臨者。故不務形似。只要得其意。而絶無生澁之態。天然溫厚之意。無限涵蓄。大異於近世之不能超拔而只傳謄其字者也。噫今之治藝者。多未易大期者。患在不學古也。患在不專精也。事未有不學古而能得者。夫緣情棄道。殊不師古。李衛之世。猶有此歎。况在今日乎。昔王右軍遂改本師。仍於衆碑學習成書。時年五十有二。今人以粗心躁意。未見古人糟粕。自謂自出新意。才寫數卷紙。便作五十二以後之羲之之事。更弗求進。可勝歎哉。米海嶽萬鍾云吾壯歲人謂吾書爲集古字。盖取諸長處総成之。旣老始自成家。又云所臨二王諸法。輒與本無辨。故世多認眞蹟而藏之。以右軍之聖米老之豪。效古臨本亦甞僕僕如此而後有成。後之願學者。果將何自而入耶。謹書于帖尾以自警。又勸夫世之學書者。

採菱帖[编辑]

集文獻公手書詩文諸篇及唐詩數首。粧爲一帖。以唐詩中采菱渡頭風急一絶冠于首。故書其顔曰采菱帖。此乃癸未以後與人唱酬與贐別之什。而揮灑副本者也。諸本皆中年所書。而又是副本則結搆軆法。雖或少遜於晩年之作。然亦可見專精古法。絶無近俗陋劣之態。詎不藏弆而寶玩乎。

北塞戱墨諸帖[编辑]

右第一帖。書唐宋古文諸篇。畫法自楷而漸入半行。字軆始小而終至極細。小者如黃庭樂毅論。細者如麻姑仙壇記而尤小。眞行相參。具法典嚴。絶不蹈淺俗柔媚之道。而溫厚古質之態溢於紙面。

右第二帖。書韓柳古文諸篇。俱是細楷。而或有一二篇行草者。紙不盈尺。字廑如黍。每片爲十四五行。一行爲五十餘字。字稍大者亦三四十字。而結搆精緻。殆同連珠之形。間架通䟽。不貼如髮之畫。自晉唐以來未有如此帖之字細者。倘非神精之出常。工力之透奧。詎能臻此哉。

右第三帖。書古辭賦諸篇。字中而漸小。畫楷而入行。圓活飛動。大有古意。

右第四帖。書小學題辭。李白五七言古詩諸篇。字小而楷。亦有中楷而兼之以半行者。小者出入於黃庭東方贊。中者倣像乎聖敎蘭亭序。瀟灑典雅。體法森然。

右第五帖。書李白五七言古詩諸篇。字體筆意俱如四帖。而天然典嚴之中。兼盡飄騫活動之妙。

右第六帖。書李白古詩及古人書評。詩以中楷。評以行草。比前帖潤活超拔。漸入於佳。

右第七帖。書老杜五言近軆詩諸篇。以中小半行。兼之以蜀。瘦勁流動。極其精穩。老杜詩書貴瘦勁方通神者是也。

右第八帖。書老杜五言詩及雜文數篇。軆象結搆。與七帖同。而自出新意。不踐古人。

右第九帖。書老杜五七言詩諸篇。隨遇異法。變態不窮。雖半行亂草。皆用楷畫。而不至於率爾輕脆。以犯急作之戒。

右第十帖。書李白五言詩諸篇。弄腕之妙。漸益變化而亦不踰矩。

右第十一帖。或臨淳化帖。或書古詩雜文。大小隨異。行草俱備。淋漓秀麗。殆過於七八帖。

右第十二帖。書老杜七言近軆詩。字大如掌。畫入於楷而軆象飄逸。神韵流動。範我驅馳。絶無詭遇之術。

右第十三帖。書老杜七言近軆詩。筆意畫法。與前帖同。此是一時揮灑者。而以紙幅之多。分作兩帖也。噫昔我府君每令小子學習諸帖。而小子不肖不敏。竟至於無所成。轉眄之頃。警咳日遠。手澤尙新。容貌聲氣。彷彿得之於筆翰之中。如古人而已。嗚呼。小子於此爲之三復而流涕云。

辛丑賡載帖[编辑]

正宗五年辛丑。上以列朝寶鑑未有一統成書。廼命詞臣十二人。就春秋館抽金櫃之秘。分掌纂輯。文獻公府君時以京兆亞尹。兼知春秋館。纂修中廟寶鑑。凡七閱月而書成。上親詣太廟。分藏于各室。加纂輯諸臣一級。此國家之盛典。而光前謨闡先烈之道。庶幾盡在於此書。曷不休哉。始開局。上遣近臣宣法醞。賜御製序若詩以寵之。詩曰列朝盛德事。巍煥可能忘。縱有名山秘。惟憑寶鑑詳。諸臣摸日月。小子寓羹墻。一統書成後。治謨萬世長。諸臣旣醉旣飽。卽席賡進。文獻公賡載曰金櫃留鴻烈。環東澤不忘。只慙描未盡。敢道爲頗詳。萬歲傳周範。重宸寓舜墻。需雲均醉飽。湛露頌聲長。上命鏤揭于院壁。以永其傳。於是文獻公搨印成帖。且識承事顚末。賡和者奉朝賀臣徐命膺,前大提學臣李福源,知敦寧臣趙㻐,漢城判尹臣金熤,江華留守臣徐浩修,工曹判書臣李命植,刑曹判書臣金魯鎭,戶曹參判臣徐有隣,兵曹參判臣鄭昌聖,漢城左尹臣洪▣▣,行副司直臣李秉模,直提學臣沈念祖,臣鄭志儉,別兼春秋臣金載瓚,臣徐龍輔也。

此帖卽印本所粧者。而文獻公府君於晩年更書一本。去印本而粧于此。心畫全用聖敎序。參用蜀軆。遒勁妙悟。自具典則。苟無神解之工。曷能致此哉。

燕遼詩草帖[编辑]

壬寅冬。文獻公府君以賀至副使如燕。自拜表出郊有詩。詩成輒親書于軸。還渡鴨江而止。凡二軸。畫楷字雅。各軆俱備。此是行中之尋常揮灑者。而猶不失心畫之正。倘無精力之俱到。豈於原隰勞頓之時。有如是乎。遂粧池成帖以寶藏焉。

癸臘賡載帖[编辑]

右賡載帖。文獻公手墨也。楷草俱備。深得晉人之奧。端重精妙。一洗流俗之陋。甚可寶也。謹按正宗七年癸卯之臘。上將親享太廟。齋居于望廟樓。下近軆五言律一章。命在筵諸臣賡和以進。御製詩曰於乎我何述。皇祖每躬禋。廟貌攸瞻地。樓名寓慕新。塘流餘溥澤。樹蔭又長春。敢道寒威重。微誠此焉伸。文獻公以捴管。負釰立樓前。就燭下搆寫以賡曰。漢臘迎佳氣。周宮肅肇禋。凝旒思正遠。聽瑟慕逾新。觀德於千世。祈年又一春。宸詩揭松桶。聖孝此焉伸。上以御筆置文獻公作第一。又下七言律一句。聯韻以賡。篇旣就命文獻公淨寫一軸以進。文獻公旣書進。又書一帖。以識盛事。在筵而賡和者。判中樞臣徐命善,右議政臣李福源,領敦寧臣金熤相臣也。弘文提學臣徐有隣,原任直提學臣鄭民始,直提學臣鄭志儉,臣徐有防,原任直閣吏曹參議臣金熹館閣臣也。副捴管臣洪▣▣,臣金尙集寶釰也。行都承旨臣沈豊之,行左承旨臣朴祐源,右副承旨臣李時秀,檢閱臣李祖承,臣尹行任,臣李崑秀承史也。聯韻賡載者。徐有隣,洪▣▣,金尙集,徐有防,鄭志儉,朴祐源,沈豊之,金憙,李時秀,尹行任,李崑秀也。

華夏觀風帖[编辑]

文獻公府君使燕還。手書遼薊詩數十首。粧成一帖。又題于面曰華夏觀風帖。眞艸半行。秩然俱備。法象意態。妙詣古範。右軍所謂結搆圓備如篆法。飄揚灑落如章艸。窈窕出入如飛白。耿介特立如鶴頭。欝拔縱橫如古隷。每爲一字各象其形者殆近之。盖府君書法。深契晉唐人心畫。妙悟神解。透得自然之妙。至晩年窮極變態。逈脫偏方之俗陋。運筆行畫。精爽遒緊。殆不知風氣之隔於海外。而及夫躬履中華之舊域。眼目到而胸次大。胸次大而心靈與之俱化。故此帖尤得其神助。書家之萬法畢露。於乎至矣。

閒中戱墨[编辑]

此帖甲辰夏閒居時翰墨也。運筆行畫。全學晉唐。古雅遒勁。超拔鄙俗。視諸近日筆家之緩鈍無力者。不可同年而語也。府君甞與人論書書。略曰書者造化之跡。而始起於形象。亦循其自然之理。夫字者形也陰也。畫者氣也陽也。陰者方形者靜。陽者圓氣者動。故字貴方而靜。畫貴圓而動。粤自古文篆籕。無不畫圓而字方。逮夫隷楷興而始有戈勒波趯之法焉。大抵皆用圓鋒而作轉折起伏之勢。近世筆家或用側鋒而便於結搆。或用築筆而求其銛利。乃曰古人之畫。未甞圓也。夫側鋒者偏枯之木也。築筆者助長之苗也。豈自然之理也。凡有形之物。無不受陽之氣而肖天之形。故人物之支軆臟腑。艸木之枝榦花宲。無一有不圓者。所以能生動而不息。故書之畫亦然。是皆自然之理。非人之所得爲也。後之學者不明乎理。而徒求諸法則離其本遠矣。斯誠深悟三昧之論。而平日用工專在於循乎此理。以求至於自然之妙。故灑落天遊。雲行雨施。直接於右軍之脈也。

筆苑眞訣[编辑]

歲乙巳仲秋。文獻公書筆苑眞訣一帖。以贈小子。題于下曰耳溪老樵書于兼山樓。以贈明孫。時年十二。能書大字可敎。明孫卽小子小字也。小子自操觚時。實侍我王考左右。王考授之以右軍筆陣圖蘭亭序。日以課程。至十餘歲而能知畫法。又親書筆苑眞訣。俾令誦習而得知其書學之源流。卽是帖也。嗚呼。王考不知小子之不肖。謂以可敎之兒。訓誨之勸勉之。期於成就其文學。而小子顓蒙。學未通方。筆亦迷塗。莫副至意之勤斯。竟至於無所成名。不肖之罪。實無所逃。而居然老白首矣。今於萬事滄桑之後。時閱遺墨。不勝愴慕。而重爲之悲痛也。

出師表[编辑]

學以正心爲要。書法而心勿正。何能盡藝。袖裡一瓣香。始拈出於柳誠懸一轉語。而程子之書字甚敬。朱子之字勿老草。亦皆從誠正中出來。盖端己整容。澄神靜慮。直吾腕虛吾拳。齊吾指一吾心。按毫臨池。正氣推去。餘地自破。書道畢矣。我文獻公書法。典實端嚴。無纖芥忙意。雖尋常簡牘。常存溫公草通鑑之工。而此帖運筆行畫。粹然一出於正。非心法無以致書法之工。非書法無以見心法之妙。是知書莫先於正心。而書苑曰凡書在心正氣和。詎不信歟。

淸秋戱墨[编辑]

我朝書法。大約三變。國初則學蜀。宣仁以後學韓。近世學米董。風氣使然耳。前乎蜀韓。固無論已。今之學米董者。䂓矱雖勝。骨氣漸耗。驟見之未有不以逼肖中華。而其實摸擬眉髮也。我文獻公書法本之晉唐。精學與篤功相兼。絶不蹈蜀韓米董之法。而溫厚典雅。天然活動。故所以涵蓄無限。曲盡天機。譬如造化。隨物成形。初無定軆也。此帖是六旬後戱墨。而小楷細艸隨遇異軆。無一字草率直過。無一畫意思淺薄。姿態橫出。變化不窮。書道於此。可謂入其妙而傳其神。豈可與近世之模擬者。比而同之哉。

翰墨淸玩[编辑]

文獻公府君於己酉。持內憂閒居。日以課周易中庸。時又臨池。或臨古法書。或以楷行見心畫。小子奉筆硯侍左右。親炙而學習。且收隻字片墨之揮灑者。粧而成帖。進于府君。府君又手書其面曰翰墨淸玩。卽是帖也。噫府君時當守制。春秋又近七旬。而篤學精工。殆無異於年少課業之士。盖素性然也。而有非後學所可及者也。甞敎小子曰近之學者。終無大成。患在不學也。患在學而不工也。不下池水盡黑之功。輒謂以才有其限。學不加進。乃自拋棄。豈不歎哉。吾之文章筆法。五十以後之所得者。今雖老矣。若讀一書書一行。每覺進益。盖專精古道。心思手追。勝於年少之時故也。嗟嗟小子。非我言耄。念玆在玆。俾有成就。於是小子書諸紳服膺。而才本下愚。性且懶愞。于今三十有餘年。仍無所成。不肖之罪宲無所逃。時閱遺墨。感慕隨之。玆書當日敎誨之辭。以自警責。且以勉夫後學之不工者。

浿江仙遊帖[编辑]

壬子夏四月。文獻公以㫌節按箕城。箕之練光亭名樓也。大江環之。奇壁峙焉。廼於秋七月旣望。倣蘓子瞻赤壁之遊。泛舟于浿江。遡洄於淸流壁之下。賦近軆詩七言律一首曰。大同江上泛仙舟。微雨新晴夕靄收。一年明月中元後。半夜淸風大火流。麟窟爭如赤壁勝。玉簫今繼子瞻遊。空明擊汰星河動。積水無邊萬象浮。在座者皆賡之。使侍妓歌赤壁賦以侑歡。仍輟棹于浮碧樓下。誠勝遊也。翌日又臨練光亭。手書子瞻前後二賦及七言詩以授小子。小子命工粧池。藏于巾衍。後三十三年。出而敬閱之。噫陪遊之樂。宛如昨日。而星霜屢換。風樹增悲。益不禁撫卷而愴慕也。人以爲是遊焉地與人遭。與子瞻同其勝。筆意焉遒勁豪放。與練光爭其䧺。兩美之合。俱在是帖云耳。

耳溪九曲大字帖[编辑]

耳溪泉石之勝。伯仲於曹溪之瀑。爲近郊㝡。曹溪䧺偉而其擅也久。耳溪幽逸而其名也隱。我家松楸在於溪之西。故稍稍名益顯。而文獻公府君泝溪之源。搜奇闡勝。定爲九曲。肇錫嘉名。第一曲曰萬景瀑。二曲曰積翠屛。三曲曰攢雲峰。四曲曰振衣岡。五曲曰玉鏡臺。六曲曰月影潭。七曲曰濯纓岩。八曲曰鳴玉灘。九曲曰在澗亭。而九曲之間。奇巖小瀑。亦莫不有名。惺心淙,戱墨池,醒石是也。総以名之曰耳溪九曲。仍以爲號。於是乎耳溪之擅于世如曹溪。歲辛亥府君按箕城。將搆小亭於溪上。又欲以九曲之名鐫于石。乃手書曲名與亭扁以藏之。及解節而歸。亭先成而巖未劖。於焉之頃。梁山之風雨屢經。平泉之物色無改。每於省楸之路。跂石臨水。自不禁愾然以興慕也。近發舊笥。奉閱遺墨。紙蠧字涴。殆不可久。姑先粧池以弆。留俟日後摹刻于石。俾成當日未卒之志。亦以賀玆溪之遭也。

乙臘手墨[编辑]

此帖府君七十二歲所書。卽乙卯臘月也。用筆以筋骨爲軆。以生活爲用。字無常軆。畫無定態。譬如墟市之人物牛馬。容貌各殊。動止皆別。結搆軆勢爲多常慮所不至。而少無老人弱腕之意。甚可寶也。盖筆法以用筆爲主。用筆以筋骨爲本。筋骨非暫時以才智襲得者。以透過紙背之意。積歲月之功而可成。今人旣不能沈重運畫。又不肎著力致功。乃以輭弱粧餙之畫。附宋人黑猪之餘套。強擬雲行雨施。而以爲運畫當如是。反欲議筋骨之書。夫若是之畫。今之新學無不能。畫果在是。以李斯之才。何不能新學所能之畫。尙患無骨。此爲近世緣情棄道之痼弊。學者不可不知也。

萬世千文[编辑]

歲乙卯六月。小子初擧丈夫子。王考喜甚。翌年夏命小子倣周興嗣千字文。自三代以上訖于大明。採其大事集千文。親書于冊。以賁初度之晬盤。命之曰萬世千文。粤五年兒夭而書尙存。手澤如新。悲夫。

萬里初程[编辑]

翼兒初度。在於戊午十月。文獻公府君命小子集日用文爲千字。親自書諸冊。以賁晬盤。後二十年丁丑。翼兒生丈夫子。翌年戊寅六月十一日爲初度。改粧是卷。又賁晬盤。噫是卷也。卄載之間。用諸父子之初度。而况先人之手澤不改。墨花如新。豈特如尋常百玩之具也哉。惟我王考文章事功。爲宗於世。克享大耋。至晩暮康寧。是卷之手書。卽七十五歲之秋也。願爾父子。無忝爾所生。文章焉是繼。大耄焉是繩。以光我門閭。而亦以此卷庸作世世晬盤之寶。至于萬子孫無斁。詩不云乎。維其有之。是以似之。願爾父子勉旃勉旃。

斗南神交帖[编辑]

文獻公於晩年。托契於曉嵐紀公。每憑節使之行。書以寄信。詩以道情。而紀公亦如之。其書有曰異地之同調。又曰曠世之奇遇。信乎易所謂同氣相求者也。余旣收弆往復書牘及詩章。彙成斗南神交集。又收手書詩文之副本。裝褙成帖。俾使後人知兩老人如是之神交。作將來佳話也。紀公名匀號曉嵐。以淸白文章。冠冕一世。與府君同年甲辰生。其亦異矣哉。

臨張照石鼓歌[编辑]

淸人張照書韓文公石鼓歌。字大如家廟碑。取法董玄宰。結搆姸妙。長短逾制。尤見其欝拔奇宕。乾隆帝評之曰瓌辭神筆。盖照亦當世以筆名者也。搨本東來。操觚者競尙之。時文獻公亦一臨其書。其格峻其力猛。深厚蒼古之意。大勝於原本。夫大字小字。固無異法。而字大則漸就齟齬奇古。故以魯公結字拘俗。作浯溪碣則㝡奇矣。今此本以齟齬於俗眼。故爲上乘也。又書夙興夜寐箴。秀拔遒健。得書中法爲多。附粧於石鼓歌之下。時以學習焉。

文獻公手牘諸帖[编辑]

右文獻公抵小子手牘也。府君雖於尋常書牘。未甞放心而揮灑。參之以楷草。駸駸乎淳化。故尺篇寸箋。人皆藏弆而珍玩。况小子之寶重當如何哉。朱夫子曰張敬夫甞言王荊公帖多匆匆草草。平生有何許忙事。今觀韓魏公。雖與親戚卑幼書。皆端妙謹重。無纖芥忙意。與政相反。書札細事。於人德性。相關如此。豈不信然哉。謹粧池爲五帖。書此而藏。以寓如見之思。

御製西山影堂銘印本[编辑]

西山大師休靜。樷林之秀也。功流竹簡。道存貝葉。留像于妙香山之普賢寺。上之十五年辛亥。文獻公觀察于關西。廵到普賢寺。呼于衆曰西山功茂王國。豈獨使爾曹崇奉而已乎。遂選其能修師道者。俾奉像主香火。將大其祠而欲聞于朝。旋解官而歸。粤四年甲寅。觀察使李秉模以其事驛聞。上可之。賜號曰酬忠。仍命文獻公書額。追洪武甲寅賜詩善世禪師之故事。御製序若銘。又命文獻公書揭于祠。卽甲寅四月初八日也。噫西山始被誣繫獄也。宣廟察其枉。寵之以詩。正廟又懋其忠。侈以影堂之銘。山人之榮。古未有也。而國家之酬師功。於是乎無憾矣。旣事搨印額與銘各一本。粧池以藏于家。

長安門上樑文印本[编辑]

長安門華城之北門也。始城于華。上分命詞臣。或製以六偉文。或書以扁額。文獻公府君時以大提學。承命製長安門上樑文。仍又手書於緞。納于樑中。又書於板。鐫揭樑楣。府君甞奉敎書國家文字者屢矣。率皆謹嚴有法。而此本尤圓活古雅。神彩流動。誠可寶重也。

御製象山碑印本[编辑]

海西之谷山府東五里龍峯之下。有象山府院君康允成舊基。太祖神德王后實誕降于此。舊傳太祖大王龍潛。道渴飮于龍淵。聖后臨溪而汲。㪺溪水泛楊葉以進。聖祖奇其對。遂定迎渭之禮。府北岢嵐山。又有聖祖馳馬舊基。野老至今相傳云。及聖祖開國。聖后正位中壼。賜邑名陞爲府。象山谷之一號也。正宗二十三年己未。竪碑于舊基表章之。以御篆大書前面曰聖后私第舊基。御製陰記命大提學臣洪▣▣書于石。旣事特加輔國崇祿大夫。以書寫勞也。時先臣年近八耋。精力康旺。猶堪於貞珉之役。故上所以命。而筆法典實蒼古。不似老人柔腕之軆。豈不偉哉。

御製萬川明月主人翁自序印本[编辑]

洪惟我聖考正宗大王以不世出之姿。有大有爲之志。道可以範圍宇宙。德可以陶鑄唐虞。功可以爲萬世開太平。有非一德一行之所能名言。而精神敎化之所流行。政刑風采之所鼓動。酸醎鑿枘。不枉其性。椳臬扂楔。各當其材。天無私覆。海不擇流。人莫不自效其尺寸之能。於是乎以萬川明月主人翁爲號。御製自序以象之。有曰月一也。水之類萬也。水者世之人也。月者太極也。太極者吾也。盖天下之才。皆爲我用。如仲尼之徒三千。羣飮于河。各盡其量。豈不誠淵乎大哉。上命我先臣文獻公書序于板。鐫揭于壁。印下一本。時戊午之十二月也。噫我聖考治法政䂓。固已卓越百王。而至若文章渢渢灝灝。與典謨雅頌相爲表裡。弘球大璧。皇王之軆裁也。朱絃踈越。邃古之音調也。慶雲和風。聖門之辭氣也。古之帝王以文章震耀天下者。唐太宗宋仁宗是也。然簡而正峻而明。純粹廣大。未有如我聖考文章之爲美也。詩曰倬彼雲漢。爲章于天。夫雲漢非有心而爲文章也。昭回于天而文章耀然自見也。聖考之文章。何以異於雲漢哉。

獻陵幸行時。賞典傳敎印本。[编辑]

昔在英宗戊子。上展謁獻陵。正廟時以世孫陪扈。後三十有二年己未秋九月。始復更謁仙寢。以慶賴之擧。渙發十行之綸。施于溫恭之列。賞賚有差。在朝而再瞻是陵之幸行者只餘三人。我先臣文獻公與焉。以是命書賞典下敎。鐫揭于本陵之齋室。字軆古雅流麗。依然是中華風韵。而海以外則未之見也。於乎休哉。

先世碑誌印本[编辑]

安東申城浦始祖以下三世墳塋。年久失傳。英宗丙寅。尋得片誌。改封立石以表之。始祖妣順天金氏墓。表石前面大字文獻公謹書。密直使公表石大字後孫領議政樂性書之。郞將公墓在高陽城洞。肅宗壬戌。八世孫萬鍾以黃海道觀察使。伐金川石立。後九十年英宗辛卯。十一世孫文獻公又按海節。復取金川石改立謹書。高祖考芸窩公墓在鎭川龜灣里。文獻公大書職御姓諱兩配位姓氏。鐫于床石前面。牛耳,龜灣,乕岩三處墓山小誌。文獻公亦撰幷書。曾祖妣尹氏以丁未下世。將祔於乕岩贊成公墓。文獻公撰誌幷書。又追書表石大字。丁巳王妣捐世。窆于天安日峯山壬坐。文獻公撰誌幷書。搨出諸本。共粧于一帖。

牛耳阡碣印本[编辑]

五代祖考判决事府君墓在漢城之東牛耳之洞。王考文獻公曾乞樹墓之辭於樗村沈先生。銘已就而序未完。先生遽歿。文獻公㝡狀文而約之。仍用樗翁之銘。手書于石。參判曺公允亨篆于額。竪諸墓庭。卽崇禎紀元後三癸丑七月日也。

龜灣阡碣印本[编辑]

高祖考贈吏曹判書芸窩先生墓在鎭川之龜灣里。文獻公按海節。將竪碣于墓庭。再從孫領議政鳳漢撰。文獻公書。曺公允亨篆。卽辛卯四月日也。

乕岩阡表印本[编辑]

我曾王考贈左贊成府君以英宗丙辰下世。初窆于牛耳洞。後十二年丁卯。遷奉于鎭川之乕岩洞枕丙之原。王考文獻公按海西節。伐金川石以表之。參判重一氏撰文。文獻公書前面大字及陰記。竪于墓左。正宗丁未。曾王妣尹氏下世。又追書大字。鐫于前面之右。

酒泉題咏印本[编辑]

英宗戊申。高祖考芸窩府君莅醴泉郡。王考文獻公隨往。時五歲也。後五十八年正宗乙巳。以雲觀提擧奉審景慕宮胎室于豊基郡。歷入是郡。登衙之伴鶴亭。留題一絶于壁上。後乙巳二十六年當宁庚午。小子適作太白山曬史之行。歷登是亭。周覽池臺之勝。敬次王考板上韻以志感。幷印兩詩。粧池于帖以遺後昆。

樂浪勝觀帖印本[编辑]

文獻公府君於正宗辛亥。按關西節。以裘帶日臨名樓。詩以暢叙。仍又手書以揭之。又於行部之時。歷遍諸名勝。翰墨之留題者。星羅霧列。文彩風流。照映一路。搨印諸板。共粧于帖。松下曺公書于下曰關西亭臺之間。固多前輩翰墨。而其爲傑然殊觀者。盖亦指不多屈。今覽此帖。若詩若筆。殊姿共艶。實爲雙絶。如入波斯市中。璀璨奪目。應接不暇。不有天才人力之兼到。何能爾乎。又大書題其顔曰樂浪勝觀。

萬柳堤碑印本[编辑]

英廟己卯。文獻公府君出守江東縣。縣有大川。比壅而激嚙邑治將半。府君告于衆曰弗治其墊。衆皆樂赴。於是築堤而種柳。名之曰萬柳堤。遂伐石而紀之。後三十三年辛亥。府君以㫌節按一道。又斲石於紇骨之趾。改竪于白馬門之內。文仍其故而系以後銘。書又親寫。而豪放淋漓。帶元章少時筆意。一洗東方凡陋之俗。其將與蜀之氷誓。垂諸無窮乎。

晩退洪公神道碑印本[编辑]

晩退洪公以文科顯于肅廟世。歷七道方伯兩都留後。官至判敦寧。後以子貴贈議政府領議政謚貞翼。卽慕堂先生曾孫也。墓在溫陽。判度支權公以鎭撰神道碑。我文獻公書之。而以中年所書者。故少遒逸流麗之態。然深得蘭亭聖敎之奧。可以爲操觚家摹象也。

東韓勝觀四帖[编辑]

文獻公府君按箕藩。道內之門額樓扁。以至乎柱聯。無不大書而揭之。東韓勝觀四帖是也。米元章云世人多寫大字時。用力把筆。字逾無筋骨神氣。又倒收筆頭。盡如蒸餠。我東扁額皆用雪庵法。畫意字勢。悉犯此戒。醜恠無可觀。獨成川降仙樓諸扁。卽翁正春米萬鐘諸公書。故頗勝而亦無絶佳。平壤練光亭第一江山扁額。卽搨來元章石刻書。而其中江字本無。故以朱世勛書足之。鈍劣殊不稱。白下尹公自寫易之。而反遜於朱。盖白下大字素非長。所寫諸扁少甚佳者。韓石峰局於雪菴法爲可憎。而惟有勁險。圓嶠李公自以爲不拘窠限而猶未盡分也。若府君大字不用雪庵法。惟以晉畫揮灑。豪放䧺健。端妙典雅。世之尙論者。府君之扁額大字。非諸公所可及云。

先筆二帖[编辑]

集先君詩篇簡牘諸本。粧爲二帖。凡累十紙。嗚呼。我先君自弱冠時。濡染於王考庭訓。文藝筆法步武甚茂。王考甞稱之曰筆翰遒妙雅㓗。有永和風。嗚呼。天不假年。未克底于成。小子終天之痛。其有窮乎。小子生而孤。不省我先君儀形。而時閱遣墨。手澤如新。其能少慰如見之思否也耶。嗚呼痛矣。

諸房書牘[编辑]

右諸房書牘。判决事府君曁芸窩公在世時堂內往復之簡牘也。曰大司憲芝溪公霶。慕堂先祖之長胤。而曰南原公𩆸。於判决公爲從祖也。曰參議泛翁公柱國爲季父也。曰牧使玄塘公柱一及庶子柱南。芝溪公之胤而與縣監公柱文爲從叔也。曰判書金華公萬容,郡守公萬煕爲伯仲氏也。曰寺正流巖公萬選,僉知公萬㝡爲從氏也。曰晩退公萬朝,武佐郞萬濟,觀察使萬鍾,著作萬通爲再從也。曰生員萬叙三從也。曰僉正公重箕,府使重衍,翰林重益,牧使重楷,參判重疇侄子也。曰參判重一,牧使重耉。於芸窩爲再從也。都正重寅,觀察使重夏,生員重華,承旨重禹爲三從也。曰參判錫輔,判書鉉輔,牧使允輔爲從姪也。曰大司憲景輔爲三從姪也。夫世之人同禰爲兄弟。同祖爲從兄弟。同曾祖爲再從。同高祖爲三從。自三從分而至於無服之親。而其初皆一人之身也。今帖中所載諸公。俱是慕堂先祖之子而孫而曾玄孫。而當其書牘往來之際。相爲同堂之至親也。於今一百八十餘年之間。又分而各爲五六世。則已至於無服之親。無服而幾何不如塗人乎。若以塗人乎則豈天生物以一本之理也哉。禮曰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凡我諸公之後昆。益勉乎此。俾如當時堂內之親親。則可以貴一本而收九族。不視之如塗人者也。

從祖考進士公簡墨[编辑]

從祖進士公。我文獻公介弟也。弱冠而登上庠。文藝夙就。華問日播。不幸早世。士友咸惜之。集家間往復簡墨粧于一帖。以文獻公外舅鄭公,進士公外舅李公手札幷附于下。

跋尾[编辑]

朱溪別帖[编辑]

肅廟二十六年辛巳。我五代祖考判决事府君以梨園正。出守茂朱府。堂內至親及知舊諸公皆以詩若文餞于行。昆侖崔公昌大,西坡吳公道一,雙栢堂李公世華,巽窩趙公,柳下洪世泰㝡是文章名世。而傑然爲一帖之冠。粤明年癸未正月。實爲府君花甲之月。而從子參判公重疇甥姪曺公夏奇聯鑣往謁。寒樓之筵。九川之遊皆有詩。府君曁芸窩公亦和之成一軸。遂附于元帖之下。共名之曰朱溪別帖。朱溪茂之號也。

盛世文藻[编辑]

我高王考芸窩先生當肅廟盛世。高步騷壇。鼓倡風雅。如金三淵昌翕,趙后溪裕壽,李槎川秉淵,崔昆侖昌大,趙鶴巖文命,尹晩霞游及其季白下淳,洪滄浪世泰樂趍下風。而與三淵昆侖文契最深。遊於社而唱酬無虛日。傑句俊語。冲和悠永。渢渢乎治世之音也。風流翰墨。爲世所慕。比之香山東洛盛事。及夫先生出而宰花江丹邱也。亦皆詩以餞之。當時文彩之照暎。英游之華盛槩可想也。並取前後賡和之詞贐別之什。粧爲四帖。而王考文獻公題其面曰盛世文藻。斯可以知其世也。

藝苑珍蹟[编辑]

芸窩先生以詩名于世。旣與名公魁士結爲詩社。每於花月琴樽。縱酒約會。唱予和汝。而筆翰之妙。多出於白下之手。歲丁亥十月之旣望。諸公會于晩霞之校洞僑第。弄雲月啜霜菊。遂拈韻賦詩。得七言近軆二疊。又於翌日夜。各拈五言律一首。而白下幷書于軸。卽是帖也。與其席者郡守趙公星壽,挹淸軒李公眞佐,判官洪公九采,槎川李公,㱕樂亭趙公景命及其季鶴巖相公,晩霞,白下兩公,東溪洪公重耉也。噫自古歌詩。未甞不盛且多也。而會以同志。能窮其賞心樂事之娛。以發其妙者幾希矣。今諸公俱以一代之英雋。以文會友。發爲歌詩者。言之精粗。辭之遅疾。雖有所不相類者。皆出於性情之眞。而淵淵乎有大雅之音。於以占當時之交遊治世之休象也。且况白下翰墨之精妙。爲稀世之珍者乎。

燕槎贈別二帖[编辑]

正廟壬寅。文獻公以司憲府大司憲。充冬至兼賀正副使赴燕。甲寅又以判中樞府事兼冬至正使赴燕。前後之行。公卿士大夫皆以詩若文餞之。其言卛多匪風下泉之辭。盖自數百年以來。燕槎贈別之言皆如此。行人之發爲歌詩者亦如此。故今之贈別之言。已成陳腐。不惟作之爲難。作之而見之者無甚神奇。二帖中諸作非無傑句俊語。而審其趣則皆有是病。此所以燕槎贈別詩之無足觀也歟。

重刊文川東閣記[编辑]

祖榮卽余舊名也。昨夏以鶴城吏向咸山。歷是郡而登是閣。閣是壬子後移建。而今不見舊記。噫崔侯重修之勞。王考紀事之文。誠不可泯沒於後。則追惟當時。承命繕寫。宛如昨日。安得不愾然而愴懷乎。遂改書送。揭于新閣。壬子後二十九年庚辰初夏。安邊都護府使敬謨謹識。

追揭安邊詩板[编辑]

王考文獻公府君以正廟丁酉謫補孔州。路過鶴城。具尙書㢞時宰是府。有留贈詩一篇載於遺集。每一展讀。嶺外官居之勝。殊鄕萍會之遊。得以追想。昨年夏不肖忝叨知府。坐是堂而誦是詩。尤贈興懷。乃刊揭于坐衙之壁。且閱府藏。有留春軒額板。亦府君手筆。而下方書以初諱。此是丁酉以前墨跡。未詳揭於何處。今爲庫中之物也。改以繪采懸于香雪軒之前楣。幷此謹識。丁酉後四十四年庚辰初秋。不肖孫敬謨敬書。

追揭鐵嶺歌[编辑]

丁酉後四十四年庚辰。不肖孫敬謨叨守鶴城。追書刊揭于府衙。

高王考金化詩板後識[编辑]

高王考芸窩府君於景廟壬寅。尹于玆土。甲辰春解紱而還。道有此詩。刊在遺集。小子以觀察使行春到是邑。手書追揭于縣衙。甲辰後一百三年丙戌春。玄孫敬謨謹識。

改揭禁夢菴記文後識[编辑]

小子於昔年承命書此文。付諸知添而㱕之。後三十一年乙酉按關東節。祗審莊陵。歷入是菴。知添已茶毗。記獨留壁而爲煙煤所汚。殆不可卞。會庵僧性輝發願重新。樓寮爲之改觀。遂改書舊記。又搆數行之文。聯揭于寺樓。噫小子之奉筆硯隅侍於點乙之時。宛如昨日。轉眄之頃。居然爲三十星霜。今來是菴。復書此文。不禁感慕之懷。而重修記之不以不文辭者。幸其踵武而托名。輝亦知添之高足而能繼師志。並不可以無傳。玆識于下。以備山門之故事。丙戌秋孫男觀察使敬謨謹書。

改揭樂民樓詩板後識[编辑]

我王考文獻公府君以正廟元年丁酉冬謫補于孔城。孔慶興號也。粤三年己亥解官而歸。歷登是樓有是作。後五十八年丙申。不肖駐節咸山。登樓盥讀。不禁感舊之懷。板本陊剝。不可以久。遂改書原詩。步韻敬賡。聯揭于下。旹上之卽阼二年仲秋也。孫男觀察使敬謨敬書謹識。

題九一居士傳後[编辑]

九者陽之盛數之極。故乾之策用九。而範有九疇貢有九州。皆自然之數也。而咸㱕于一。一者易之太極也。萬象原於一圈。萬數起於一畫。萬事出於一心。故子曰吾道一以貫之。學而能盡於九。道而能見乎一。則大本立而達道行。出處當其可。夷險不二節。子其勉之。

題申旅庵景濬素沙篇後[编辑]

千古有此奇文。千古有此奇才。出奇處置。無不盡神。而文法甚奇。章法亦奇。一篇數十節。皆似一節。而每節一句。各有一義。隨手萬變。任心自成。可謂通古今之變化。備萬物之情狀。無乃得漆園之風者歟。

題雪夜聯句帖[编辑]

余於癸丑冬。與伯詹作雪夜百韻聯句。受綸庵筆粧池以弆之。上題雲華子畵。以作三絶。時或旭窓披閱。忽有驚心喪氣不忍復覩者。盖伯詹,雲華。俱以妙齡。奄然爲千古人。其所留者只此詩與畵而已。噫唱酬揮灑。宛如昨日。而存沒之感。曾不數年。於人世果何如也。余於是不忍復覩也。

書金君稿[编辑]

曾見麗澤齋權處士。以安東吏拔於流俗。𧬄役讀書。能成爲己之學。嶺以南于今稱道。今君妙年造詣。能不負所學。而詩文諸作雖遜於窮格之學。自成杼軸。篇篇圓麗。不圖百六之列。有此讀書之士。而奚獨使權君專美於嶠南也。

書宋友持養錦巖稿[编辑]

余少而失學。不能於作者文。雖間作一二篇。甚不工。故未敢出以示人。亦未嘗強其不能。然見人之文。輒低佪流連。惟恐讀之至盡也。今夏與錦巖宋浩然業功令于深柳讀書之堂。詞鋒文瀾。低視一壘。自不覺停筆而退步也。及見其所爲錦巖稿。盖本於六經。驂以子史。讀之鏗然有聲。甫今二十有三。工于文如是。此其才宜有過人者。夫人之所以能垂軌度于後世者。以其有文也。文之所以載道而行者。以其有氣也。文不能以道爲輿以氣爲輔。則雖極工而傳之久何益乎。故孟子曰善養吾浩然之氣。是氣也配道與義。無是餒也。韓子曰氣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大小畢浮。蘓子曰昌其詩不如昌其氣。此古今相傳之妙訣也。然則務牽引以成說。快其議論而不養其氣。則何所貴而爲聖賢之所不廢哉。今浩然博學深思。以敦其實。以達其氣。將見其諸篇。皆足方駕于古。而能於功令之暇。尤專致力于文。余之媿于浩然者。其何如也。

題寤軒金友玉如啓溫臥遊帖[编辑]

披襟亭[编辑]

東遊數日。竟峽無開眼處。路左孤亭足以賞心。亟令小靑奴賖村酤。屢觴而乃起。今展是幅。境爽詩淸。尤覺林颸襲人。

斷髮嶺[编辑]

吾行不以斷髮而由淮陽之墨喜嶺。則未登是嶺。不得騁眺其晶玉之彩氷雪之色。然墨喜之於斷髮。所見似同。而登是嶺者。望見楓嶽。思斷髮出世。故名以斷髮云爾。則其奇絶殆勝於墨喜。嚮余所見。正如李密不見秦王也。昔石湖老子於靑城極巓。僅窺雪山三峰。尙自詑天下偉觀。若撞面見此萬柄寒玉。當復絶倒叫奇。眞不留一髮也。

長安寺[编辑]

渡萬川橋過溪水寮。直上神仙樓。此心已飛越矣。

明鏡㙜[编辑]

千尺奇峰。當空突立。氣象陡健。光耀爛照。擧目仰瞻。心胸已覺灑然。匪徒爲懺波羅。亦足以刷俗塵。持我方寸之丹。傍此千尋之鏡。

靈源洞[编辑]

靈源洞府幽邃夐寂。爲內山福地之㝡。古有以樓臨方塘。俯瞰萬柄芙蓉。爲是庵之題品云。

百墖洞[编辑]

使我如在萬石之亭。

鳴淵[编辑]

我有紫玉之簫。不敢吹向淵上去。驚起驪龍之睡。怕作晴天之雷雨。

三佛巖[编辑]

自入怾怛。日聞釋迦之敎。及見眞身。杳然一巖骨而已。未知白毫祥光。時放人天之表否耶。

白華庵[编辑]

白華庵舊址平穩雅㓗。自令人神契意悅。可謂人間之淨土。尙無滁州之智仙何也。

萬瀑洞[编辑]

三叉洞府。相爲交錯。百道川流。玆焉會同。噴雷飛雪。盡籠一山。崔孤雲之海印七絶。亦是善形容萬瀑洞也。風霜生卷。正好六月天披展。而耳付於瀑則俗聲不入。目付於瀑則俗塵不覩。彼跂石而苦吟者。圭組軒冕。浮雲於我乎。

內圓通庵[编辑]

李槎川到是庵曰巖巒拱揖。洞天幽邃。隱隱萬瀑聲遠在空外。自然坐不能起。便欲棄萬事讀書其中。斯語得之。

須彌墖[编辑]

須彌三墖。鼎足而列。面皆削平。齒亦齊整。雖使阿育王施巧。亦不能過此。然三面皆附山。此不及百墖。而丁酉水劫。洞天始闢。夫開闢久。高者崩卑者塡。崩則土削而石露。塡則道塗平。後千百世。山益奇而路益利也。僧言每値雨後。南北墖之間。有懸瀑數丈云。却恨吾行之在潦水前也。

歇惺樓[编辑]

阿難見如來一身暎徹如琉璃。猶然渴仰剃落。况見此曇無竭萬二千衆。一時齊湧。白銀千尺之體乎。昔吳廷簡見黃山。以爲半生所見皆土堆石塊耳。今見是山良然也。

普德窟[编辑]

從噴雪潭左取支徑而上普德庵。下臨無際。身搖搖如在半空。不敢久留。三淵詩地無金可鋪。室與罄俱懸之句。眞逼語也。

眞珠潭[编辑]

香城一帶。削出萬柄之玉。水簾三層。噴作千斛之珠。是造物者不愛其寶。自暴其無盡藏也。

八潭[编辑]

金剛水石。具衆美而集大成者。其惟八潭乎。

摩訶衍[编辑]

道詵金剛詩曰聳雲沿海黃龍勢。谷裡三區特地平。頷下一區爲佛國。腹中雙堰是仁城。其曰頷下一區。卽指摩訶。而所以爲金剛之腹。藏衆美都會之地也。靈源歇惺境區非不擅勝而後障太逼。長安白華基址非不蘊藉而峰巒不朝。非但地理爲內山之㝡勝。旣宜於名藍。又宜於隱居者。無如玆庵。寺觀當以摩訶爲第一。泉石當以八潭爲第一。未知論者以爲如何也。

妙吉祥[编辑]

佛氏之示㱕宿曰肉身斷滅而法身不壞。不入輪廻。超然自在。其妙吉祥之謂乎。

曉雲洞[编辑]

昔有馬迹祖師結夏于龍遊潭上。爲水響之妨於聽講。怒其龍鞭而逐之。其負痛閃挫而形于石。普賢師之逐出九龍。亦有是耶。

船潭[编辑]

船潭水石甚淸壯。遠過曉雲之上。殆勝內山之船潭。而終不與萬瀑䂓模相符。亦無峰巒之左右映帶。是乃內外山之各異也歟。

楡岾寺[编辑]

余之入楡岾也。時値夕齋。數十白衲。解𮖐洗鉢。次第受食。程子之以三代威儀盡在於是者諒矣。

玉流洞[编辑]

玉流水石。曠然以澄。融然以和。觀者亦舒舒與與。不知其氣之平。與老僧數人。各據潭石。忘言久之。朗誦空山無人水流花開之句。尤覺坡仙深得禪理。而能使我心境寂然無一物芥滯也。

九龍淵[编辑]

其形也詭。其勢也駛。其神也粹。其聲也遠。其色也厲。其趣也永。其氣也凜。

甕遷[编辑]

前對溟渤。一色萬頃。四望而天水相接乎則心閔焉隘塞。有憾於乾坤之太窄矣。夫天下之物。莫大於乾坤。而乾坤猶且窄矣乎。則吾將安往而求其大也乎。

叢石[编辑]

叢石天下所無之奇觀。或云水從坎六。故石皆六稜。凡天下之有水而立石處何限。則獨於東海之濱叢石爲六稜何哉。國島之形。類此而尤奇壯。瑞石山之石亦然而頗高大云。造化翁之遍施伎倆。以侈其勝。抑又何哉。

三日湖[编辑]

淸妙中澹麗。幽閒中明朗。如淑女靚籹。可愛而可敬。趙東谿曰桑下三宿。猶爲禪門之戒。况三日留連於淡籹濃抹。比西子之湖耶。四仙於是乎損三年道心。斯誠得之矣。

海山亭[编辑]

有美堂記云錢塘兼有天下之美而斯堂又盡得錢塘之美。余於海山亭亦云。

帶湖亭[编辑]

長堤斗絶。湖水繞前。雖近海多風。水波不興。巖壁蒼古。紫翠交映。對岸村落。桑麻陰翳。壤童犂老。勞歌互答。於是乎漁樵畊牧之樂。咸萃於眼前。便有吳越間意。

海金剛[编辑]

石得水而磨光。水遇石而成文。今以一拳恠石。置於盆池。猶足爲奇玩。况萬朶石峯。環立於海中乎。可謂天下之異觀。而淸凉䟽云世界有九金剛而八在海中。此其一歟。

丙子司馬榜後識[编辑]

肅廟丙子。我高王考芸窩府君以詩中進士試第三。後一百二十年再回丙子。兒子翼周以詩選進士試。卽當宁十六年也。翼也年纔弱冠。能以功令合選於是年是科。其爲趾美繩武曷可少哉。噫芸窩府君厄於公車。沈淪下僚。位不滿德。而行誼高於一世。或以褚季野目之。文章源於六經。至有鄭玄家故事。尤長於詩。菀然有開天之風。崔崑崙,李槎川皆爲之退步。斯爲當時之所推重者。而後承之師法。亦有在於此也。今翼也奉承先訓發軔於科名。適符於府君登庠之年。良亦不偶。苟能遹追先志。克篤厥工。行誼焉是法。文章焉是繼。則人必曰芸窩公有後。奚但爲忝科名於是年之喜也。翼乎翼乎。勉之哉。

題吳君命養墓銘後[编辑]

余於庚戌夏。始識吳君。君年纔弱冠。美質如玉。六書之妙。深得右軍法。意甚奇之。及余發解蘭省試。借其腕書之。當其風雨戰鏖之時。雖波戈點畫。一不放過。盖緣專精之工。而亦可想存諸中者也。翌年冬。吳君遽以病不起。慘惜怊悵。久而愈切。而時閱墨券。尤增苗而不秀之歎也。噫楠死而詩。鶴瘞而銘。物猶然。况於人乎。宜乎其父之有此銘也。

書元氏家藏試券帖[编辑]

觀瀾亭元先生以孤忠大節。爲端廟之夷齊。與六臣並稱於世。東岡趙相國銘其墓而闡幽光。我王考文獻公碑于亭而彰苦節。於是乎觀瀾之名。愈久而益顯也。昔我文獻公撰次斯碑時。余小子奉筆硯隅坐。仰覩點乙之役。窃有山仰之慕。後三十餘年。以關東伯按節于原城。原公之桑榟之鄕也。今其後裔尙食于玆土。世執高曾之矩。能守氊帳之舊。今春重搆觀瀾亭於越之舊址。踵門道其事。余乃大書觀瀾亭眉扁而㱕之。今又以元氏家藏帖諗余曰。此吾先祖生員公親書試券也。願子之一言以不朽斯帖。余盥手敬閱。生員公卽觀瀾先生之嗣子。而以經義闡名於司馬試之券也。文詞典雅。筆法精緻。百世之下。有足以驗其之才之美。宜乎觀瀾公之有是子也。况元君家甚零替。能保有斷釗殘璞於十餘世之後者。寧不奇哉。元君名植。先於植來者在民也。

書靑邱題詠印本七帖[编辑]

搨八道樓㙜古今人題板之名句傑作。彙爲七帖。名之曰靑邱題詠。第一帖京都,畿甸,關東,海西。二帖又海西。三帖湖西。四帖嶺南。五帖湖南。六帖關西。七帖關北也。其地則江樓海亭山閣水榭儐館衙軒名山大川也。其人則皇明詔使及自高麗以來。名臣碩輔道德文章忠臣孝義騷人韻士也。其文則堂記樓亭古近軆五七言律絶也。而詩居三之二焉。夫八路之亭臺樓閣。或以壯麗或以華美。或宜於山川之眺望。或宜於都邑之繁華。各以其勝名于一國。而之人也宣化于一路者有之。製錦于一邑者有之。㘅命而歷登者。探勝而往遊者。莫不攬風景之佳麗。宣客思之堙欝。發爲歌詩。以鳴其志。䧺偉俊發者。宛宕䟽爽者。巉巉刻幽峭者。烟波裊娜者。以至乎感慨瀏亮浮腝纖淸者。譬如鶴伊戛而高。鴈蕭颯而寒。鶯栗留而喜。鵑斷續而哀。蟬凉蟋悲。鳩緩鵲急。各極其情。然其大體。春聲樂而秋聲悲。天氣之舒慘。物理之否泰。又在乎其間。則淵乎大哉。可以觀其世之盛衰而驗其人之賢愚也。盖詩者理致也才格也神境也。一不備則不成。理致生於學。才格生於人。神境生於山川風土。是故東人多局於山川風土。人物以其登眺則無華之秀岱之圓。天台之巉。峩眉之削。羅浮大孤之飛舞軒翥。以其泝遊則無河之廣江之永。剡溪之幽洞庭之漭。五湖七澤之渾涵嘼奫。其懷賢仰德也無闕里之堂。西河稷下之墟。濂洛關閩講肆之塾。其懷忠想烈也無屈原之淵伍胥之濤。曹娥之波思婦之石。董永黃童之里。其悲吊感慨也無祈年槖泉。漢家陵闕。六朝荒墟。觚稜迷樓。隋堤之柳錢塘之荷。劉郞項羽之戰塲。諸葛之陣圖。周瑜之赤壁。燕趙之肆狗屠擊筑。深井楡次之鄕。又無高士隱逸名賢遊眺之所。如蘭亭香社。子眞之谷。五老之峯。金谷午橋雲臺梁苑東山小有釣㙜蘇文之屬。以贍其材料。而又無邃古奇偉壯特之迹。如禹鑿寒江巨靈所蹠䟽屬。支機靈寶良常之銘。金牛石鏡之羣。以助其氣格。而又無秦雲隴樹楚水吳山關楡嶺梅之字。與夫珍禽奇獸鸚鵡孔犀巫猿越鴣之物。異樹稀果桄榔龍荔盧橘叢桂樟柟椑奈茶蔗之屬。以生其色澤。故其造語也。恒患於固陋而其取材也恒苦於枯寂。其欲依㨾而摸畵之者。類皆手澁而眼生。此所以少流動之軆而無變化之氣也。雖然凡在三韓之內。其峭竪而奇拔者。皆可以爲華岱羅浮大孤也。峽束而磯激者。皆可以爲天台峩嵋也。浿滻之口漢帶之間。其浩淼而橫駛者。亦皆可以爲江淮河漢五湖七澤也。雞林,泗泚,東州,武陵,崧陽,樂浪之墟。其荒烟零落。池㙜平而草樹沒者。又無非登眺感慨吊古傷遠之蹟。則是無之而不神境也。無之而不神境也而亦無之而非操毫之士。然卒不近似者。終係於風氣之所局而然也。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