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菴先生續集/卷一

勉菴先生續集
卷一
作者：崔益鉉
1931年

詩

謫廬偶感

三姓開荒地。五賢配食塲。餘風猶不沫。興感春暉長。

黑山秋懷

半壁孤燈獨不眠。蒼葭玉露曲江邊。心懸故國傷多病。跡滯殊鄕感逝年。

月山古蹟

客帆重過黑水西。欲聞前事摠依迷。瘠岡勢壯排城石。邃谷聲傳入海溪。五畒桑麻今日業。一園礎塔舊時堤。衣冠文物隨流盡。只有閒禽古木啼。

瞭遠心田濶。躡危脚力加。濯纓臨海澗。沽酒倚巖家。絶域休言苦。勝遊亦已多。坐來眠暫假。嶺路日將斜。

七月旣望。泛舟前洋。

高城昔日地形佳。萬里風烟捴一家。却怕西戎容易到。故敎層壁後前加。

講會拈韻

自我占便屋漏前。數三村秀日相連。幼能辨字初移步。長亦開心漸達泉。大著力時方有進。不容私處易爲贒。喜看朝夕營營地。優誦遺經各一篇。

次薇窩原韻

當日命名義諦微。陽秋一脉寓斯扉。天公亦念翁之意。送雨首山春蕨肥。

仙浦精舍

遯迹何年卜此深。一區形勝可登臨。邂逅道人如玉地。棲遲遠客斷金心。大水平舖無際月。隔村亂落有聲砧。半宵聯榻眞非偶。怊悵離懷也不禁。

矢島逢鄭玄壽_舊時傔從

失業人多擇地深。參差小屋水前臨。蕭條我已今時樣。漂泊渠能舊日心。數弓渚掛高低舶。百室村喧斷續砧。可愛居民閒自在。江風山月取無禁。

次錦岡齋原韻

錦岡泉石闢齋新。獸食乾坤德有隣。詩禮諸君方進步。願言無作半塗人。

步韻贈柳希輿_遠重

念我守愚戇。結鄰鹿豕場。無人欵柴扃。撫世徒悲傷。之子遠來尋。三宿輸肺膓。觀行溫如玉。持論凜似霜。蘆翁繼絶學。私淑遍嶠壃。確論分道器。篤工日敬莊。愛君瑚璉姿。早歲已升堂。何論門庭別。所趍同一方。恨不隨朝夕。磨切補短長。

藍浦路中

偶然遊屐屬殘春。歷踏名山不受塵。最愛從行三兩子。早年能學卷中人。

玉山雅會

愁看鰈域塞榛荊。行到湖山風雨晴。靑眼主人多晩福。白頭遊子愧浮名。十年交契知無間。一夜論心瀉不平。幽禽亦解離懷苦。隨處綠陰求友聲。

悠然亭

十里攜朋趁夕陰。貞松傲竹自成林。簷楹如昨人何在。流水聲中萬古心。

贈別趙聖魯_學洙

餘年能幾許。非復別離時。衰暮方多事。蒼生亦可悲。間關千里遠。容易數旬遲。臨風徒慷慨。擧目淚先滋。

崔日助_濟勗，崔淳若_濟立二君。來顧拈韻。

半世光陰逆旅中。氷鏤指畫揔云空。疲軟何曾輕冕紱。踈狂自爾解樊籠。失時未濟羣生苦。得意焉敎四海通。百年宗國無窮恨。謾付親朋數夜同。

贈別曺景行_秉夏

蓬門欣握怳如新。舊迹商量度幾春。百折公私論去地。知君不負卷中人。

書

答李懋卿_{德夏○乙巳}

時事出塲。畢竟如是。悠悠蒼天。此何人斯。此漢處地。旣不克前此致命。又不能入山蹈海。淪沒名字。則到此地頭。息偃在牀。又非事面道理。待喘氣少却。寧死於道路。擬作奔問之擧。而彼人橫逆之侵。亦當在所不辭。未知自傍觀言之。認以爲何樣行止也。

答安舜仲_{孝濟○乙巳}

十載阻閡。典型或不可記憶。而惟日夕耿耿者心也。年前南遊。豈不欲一造仙扃。而行李甚忙。竟失所圖。迄玆悚仄。如負大何。卽拜先施惠問。謹審比來尊體萬護。何等仰慰之至。第讀來諭。傷時憂國之意。溢於辭表。此固忠臣義士沬血飮泣之秋。而以若執事平日秉執。其何按住。令季氏遠顧。分外驚喜。而言論氣節。深可敬服。是知嶠南禮義之風。養得吾執事兄弟也。甚盛甚盛。益鉉頃被召命。輿疾赴闕。隻手片言。竟未能感回宸衷。終乃爲日人所逐。歸臥湖上。萬緣都消。病廢人事。復何言喩。但一息尙存。逢此危急。中夜仰屋。只羡萇楚之無知也。涯角相望。拜晤無期。臨紙尤切悵黯。伏枕倩草。惟祝因時保重。

答安聖和_{敎鉉○甲辰}

戀誦在心。珍緘入手。得之若驚。不覺千里之爲遠。而足以慰積年之懷也。謹悉伊來靜履起居康衛。大度佳勝。遠外翹祝。奚踰於是。向敎文字。揆之以敬人祖考。同己祖考之訓。則斷當盡心發揮。用副盛意。而鹵莽草卛。技止此耳。奈何奈何。鄙人寄在陽界。大小人事。宜其隨地塞責。而前於因封。未克參哭。後之圍城。又若恝然。人事天理。可謂掃如。生不如死。其是之謂矣。只切悚懔耳。

答柳聖瑞_{煥喆○壬寅}

昔在頖林。獲侍先丈於衆中。反覆上下於章句傳註之間。而蒙被眷愛者。歷歷若昨日。居爾爲五十年光陰。慨世事之日非。歎前輩之益遠。未始不徘徊企慕。欲從末由。迺者。執事賁臨窮廬。信宿款款。輸悉肺肝。又申之以金石之役。雖甚鹵莽。言念詢蕘之盛。不容但已。故犯塗乙。竊以寓山洋之感。非欲十分入用。玆承不棄。因仍露刻。致煩往來者耳目。則命辭工拙。置而勿言。得無貽累於先德。旋切悚仄。貴族文字。亦其以本孫。或鄕里長德耳目所親炙者。據實摸像。事甚得宜。而乃反遠地跋涉。謀及賤陋。則尤非所敢聞也。

答鄭希淸_{河源○庚辰}

一幅先書。仰見座下所以自處而處人者。深以古道底盛意。珍感無可言。只以多少穪詡。雖宿德先輩所不敢當者。施之賤身。則殆不著題也。斯文不幸。蘆沙大爺奄棄後生。聲氣攸感。普切殄瘁。矧密邇門屛。親承謦欬者乎。惟努力進修。不墜緖餘。是後死者責耳。未知如何。僕積年瘴海。支體筋骨。莫不受病。賜環歲周。迄可少愈。而一味頹塌。無足仰塵。只幸老親觕保。晨夕供歡。回念往事。殆同再造。是爲慶祝耳。

答鄭希淸_辛巳

自有往覆以來。雖不能至。心嚮往之。靡日不勤。迺於客冬。荐奉辱存。濯手發緘。爛其盈幅。顧此遠書替面。未甚容易。且知賢季留連京邸。可旣付覆。以謝繾綣。而非只蹤跡之與世相違。兼以麋鹿之性。習成踈懶。稽緩至此。中心如惄。殊不淺尠。丹葩陽林。日就暢茂。伏惟靜體動止。一視萬相。高山流水。登臨徜徉。洗滌不齊之物累。深得智仁之淸趣。有獨覺其安閒境界而人不及知之妙矣。恨不得褰裳遠從。承其緖論之萬一耳。僕將老觕過。無足仰溷。最是氣禀頑鈍。識見鹵莽。於自己身心上。頓無一分得力。况於身外事。有何可言。所望聲氣相應底。若爾知朋。因事警惕。無至越視。其爲受賜。不亦多乎。千萬千萬。季方迂路枉顧。信宿叙懷。甚覺鄙吝之快祛。旋卽分解。尤切冲悵。

答金仲浩_濡○戊戌

益誦念愆尤。杜戶待溘。或嘗念及於蘆門諸子之贒。未始不嚮風馳義。冞切執鞭之願也。迺蒙執事不以鄙夷。辱以古道。拜擎踧踖。雖不堪當。自不覺隱然感服於仁人君子開示心曲與物皆春之盛德厚眷也。况伏聞七旬稀齡。堂候康寧。怡愉侍側。不換三公。人間盛事。天下至樂。奚以加此。欽艶馳誠。實倍常情。鄙人少壯不力。老無定見。且丁板蕩之際。凡所撞著。無往非疑端逆境。而索居窮廬。無從就質。何幸執事引置拂拭之列。而樂與上下。則政宜隨處糾繩。因事匡救。俾免大何。政是實心顒祝耳。

答金仁善_{泰權○癸卯}

春仲虛枉。夏末俯訊。尊慈用意。何等繾綣。自我所處。便若昧然。雖或恕量。心豈可安。玆蒙不較。荐以金玉勤怠之別。又不啻三十里也。謹悉伊來。靜候動止。神休愷悌。麥歉驛騷。雖屬過境。登場秋事。亦非少康。則吾輩之苟全性命。等是危境。奈何奈何。然形氣私事也。近不過百年。道義公物也。遠貫萬古。則今日之所當急急者。亶在於親書冊講倫理。不負帝畀之衷。而如愚老頹。已無可言。至如座下。則尙不無向前勇邁之將來歲月。須千萬努力。以光斯世。乃朋友之望也。

答趙仁瑞_{德浩○辛丑}

猥蒙不遐。荐承德音。是知君子之交。以心不以面也。顧此老拙。不亦榮乎。但每加推奬。喚做別人。則决非賤子之所可安也。尊先農隱公神道之刻。以若盛德大節。始議於五百年之後者。亦云晩矣。然揄揚巨筆。自有其人。胡乃不量之甚。而見託於不堪當之地耶。拜狀惶縮。不知所以措辭也。伏惟比寒。尊體震艮。更何若。及此同衰暮。恐無拜晤之道。浩喟浩喟。益病枕㱡㱡。頓無佳况。第緣虛名。枉費諸君子跋涉之勞。尤庸愧汗。

答趙平汝_{秉憲○壬寅}

示喩多少。拜領以還。尤見其老而好學。孜孜未已。程先生而在者。豈不莞爾。矧所述三箴。意完言足。無可加評。苟非體認講磨之力。有積於中。烏能發於外者。如是其霶霈而無壅滯耶。甚盛。益衰頹日甚。日用事物。大忘小遺。去鬼門只爭絲髮。良庸可憐耳。

答趙洛中_{龍燮○壬寅}

曾蒙賢胤推老老之義。待我以門父兄。則我之於執事。其所嚮𨓏。曷以面與不面而爲異同哉。玆又執事不拘小節。惠以珍緘。綢繆繾綣。有同說門內事。心焉感領。不知爲謝。蘆翁靑天白日也。喙喙爭鳴。固無損益。又彼嶺李事。今於是非大定之日。突爾提起。政見其自納敗闕。不須較焉。至若荷掛通章。奔走道路。又非吾儒法門。幸須斂戢。勿庸對擧。未必非千慮一得。幸加三思。

答朱▣▣_{鎭祜○丁亥}

稽顙再拜言。某得罪神祗。𥚁及先考。日月不住。襄奉奄過。俯仰高厚。只切罔極。玆於料外。伏蒙垂存。審間來尊體動靜。一視萬衛。仰慰十分。敎擿埴無聞四字。是正孟子所謂終身憂也。于以見執事工程。隨處提撕。到老彌勤。而所以警發愚昧者多矣。至若草萊坎壈。從古名碩證人固多。安知一時之窮。不爲百世之仰也。遠紙替面。無可供笑。猥煩及此。可補他山之一助也耶。且承與弊宗。情到會數。甚庸欵曲。尤可見及人惠物之意。出尋常萬萬耳。

答張君石_{柱臣○乙巳}

時事日乖。顚覆之禍。並及於宗祊。剝床之災。將迫於君親。伏屍百萬。流血千里。不足喩焉。則周餘黎民。于何依賴。而圖斯須之命乎。同舟遇風。無可扶引。漫陳衷曲。竊想左右情緖。亦或一般也。某虎窟餘喘。去益勃勃。顧欲爲滅影逃走之計。而奈一天之下。四海之廣。無可容身。何。只切苟全之耻也。

答南德老_{相奎○乙巳}

時象到極。歉荒因之。竊惟仰事俯育。心力俱勞。何以打過。爲之貢溯。不任願言。示修身處世四字。自救不暇。有何餘筭。可以及人而塞詢蕘之盛意乎。顧今三綱壞矣。五典隳矣。凡生民常性喪失無餘。觀於易象。則政剝極爲坤之時也。君子小人。居剝一也。而此有得輿之吉。彼有剝廬之㐫者。何也。盖君子之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無所往而不通。小人之事。生則與氣俱生。死則與形俱盡。無所稱而可繼也。此依於道。而彼依於物故也。特以道無聲臭影響之可見。故不知者以爲有之無所加。無之無所損也。殊不知一日無此。則無以立於天地之間而參三才之列矣。此於座下。爲已見之昭陵。而相愛之地。漫庸及此。庶或見諒。臨遞走草。

答朱▣▣_{尙源○乙巳}

客臘惠幅。歷三個月而始入眼。盈紙滚滚。使人忘倦。第靑氊舊亭。欝攸爲災。其在嗣述之地。悶迫當如何。緇衣之謂好贒。以其敝予又改爲也。祖先遺躅。不容泯然。則經紀堂構。似不可已者。而竿頭事力。又豈容易者耶。爲之貢念。記末。當玆岌嶪之際。擬欲一次奔問之計久矣。而適有累次召命。率爾入洛。待命數朔。竟爲內外賊輩所疾首驅逐而歸。竊恨爲臣無狀。辱身辱國至此甚也。

答權重彥_{晩煕○甲辰}

前此付覆。竊計已獲關覽。卽因鄙宗。更傳前札洎先狀草藁。遠地實咫尺也。謹悉間來起居之萬衛。日俄驛騷。雖甚疾首。兩麥免歉。民情少安。是亦天心仁愛之所及。而靡哲不愚。安危利災。而曰時運所關者。誠不知其何說也。鄙人喘氣未息。長在圉圉中。老而當去。理勢固然。何足慊然。弁文一款。言念俯詢。曷不欲盡用力。而奈見拙文短何。幸一哂領。須求嶺下大方家。別地揄揚。以光先德。似甚得宜。未知如何。

答李羽一_{鶴九○甲辰}

蕭寺相從。久愈難忘。今覽手墨。庶若酬接英眄。而至其疾恙魔學問。不勝駭耳。治恙如修身。正其一身主宰。俾和神氣而心氣不雜。則外至之病。自可消磨。用工日就矣。及此年妙時。十分加勉於趍庭餘力。進步實地。是所至望。噫。此老傖瞻四蹙蹙。不覺涕淚漣漣而滿腔熱血。無地可瀉。現狀。何足道哉。

答鄭景晦_{在爀○癸卯}

南爲一事。準擬久矣。匏繫窮廬。末由遂意。何幸天借其緣。得與僉君子。周旋風詠於水聲山色之中。消融得萬斛塵累者。未始不自許以平生一大業。歸臥周歲。未嘗一日不往來心上。地雷始動。竊惟省餘體事神休愷悌。盛課在何書。前此來示。切中近世學者之病。至若讀古人書。行古人行。尊畏講明云者。則尤是切近議論。政不可以歇后看也。盖手不知灑掃之節。而口談無形影之性理。何補於事。曾見古聖賢敎人法門。曷嘗以是爲入頭下手處者耶。只見其昧於先後本末之序也。鄙見如此。未知如何。

答鄭士恒_{淳哲○乙巳}

左右家世淵源。孰非不足。而兼之委禽法門。師資有地。此皆夫人所欲而不可得。自玆以往。苟自奮發。晨昏靡他。則何古人之不可及也。千萬努力。病末衰敗益甚。過境接應。漫不記何樣。及見來示。多少歷歷如昨日事。尤以見左右綜核細密之一端也。

答權景孝_{參鉉○乙巳}

客歲勞訪。至今感荷。而無路更討。適玆崔生至。不料珍椷遠復存問。奉玩屢回。殆於紙毛。仍悉侍饍佳迪。玩味有相。實副遠祝。賤狀衰敗日甚。自恨符到之不速。而時變漸極。無力可救。浩歎奈何。尾託。顧無暇及。未酬盛意。或可諒恕否。

答閔漢卿_{佐鎬○庚子}

向蒙尊慈不鄙。枉顧樵牧之社。雖屬凌遽。未克盡情。英音雋標。完在耳目間。殊不可忘。卽奉珍緘。敬審至寒侍餘體事。對序增衛。大度休勝。遠外翹誦。曷可言喩。記下三夏歲月。費送逆旅。來尋新寓。見在凡百。都屬草創。未知何日。快得定頓。人生百年。眞可笑。敎意非不欲竭力效忠。而素乏工程。依樣塗乙。尤切悚仄耳。彙選弁文。須博求善手。用副尊師門至意者。政是穩當。决非賤陋所敢擔夯。諒之如何。

答柳善一_{相大○己亥}

所詢雖感盛意。奈非其人何。栗翁說。固不記原文首末。槩想本之以性善。而繼言其發之善惡。由於氣之淸濁。又其言淸氣之發。則謂之循天理而直出。言濁氣之發。則謂之爲所掩失其本體。意已躍如。農翁則不及性善。而只管氣之淸濁上說去。故有此異同。活看則無礙。泥看則非特此也。往往有說不去處。幸加反覆。然僕素沒工程。今玆云云。殆同責視聽於瞽聾耳。何敢強其不能而上下於懿文之地耶。重以年來憂患病故。殆不寧靜。只麽殘質。澌削殆盡。無足仰塵。只有符到二字。是次第事也。悔恨何及。

答李聖淵_{億純○辛丑}

白露蒹葭。秋色百丈。是時懷仰。尤切尋常。卽玆贒胤從昆季。聯袂左顧。珍緘落案。謹審日來。靜養棣候神休愷悌。大度佳適。遠外翹頌。奚踰於是。只歲屬大無。百萬生靈。盡在漏船中。不獨一人一家事。俯仰蹙蹙。政切無疆之憂也。某依昨潰劣。無足仰塵。只無補公私。苟全頑喘者。令人可愧耳。

答魏致均_{啓斗○壬寅}

不面致訊。未嘗非古道。而至其浮實過情。越分奬借。殊非誠心待物之本色。玆承先施。措辭屬句。極有瑟縮不敢安者。豈或座下逆揣愚之性情。素是悅人贊己。而不樂於朋友之䂓警。姑爲此枝葉之言。以探其自持之如何也耶。甚爲座下不取也。僕天質樸陋。頓無寸長片善之可錄。滚來滚去。虛喫七旬光陰。到今追悔。無術可補。幸座下視爲之前車。勇加勉厲。

答朴致範_{奎和○癸卯}

示孝烈文字。追思不起。未知遣辭之云何。而貽笑傍人。應多不少。今玆云云。無乃好不知惡之病也耶。萬事有本有末。紹述闡繹。孝之本也。文詞粧撰。孝之末也。以座下之明。其於此等去處。乃已見之昭陵。而遠荷厚眷。聊以貢愚。庶應照恕。

答吳道範_{啓烈○甲辰}

聖后賓天。卛土罔極。前此浪跡。雖不足言。其與嶺湖僉君子。猥聯驂轡。得以周旋上下於水聲山色之中。而消融得幾分鄙吝。則筭顧平生事之可向人言者。莫踰於此。歸棲歲周。殊不可諼。乃執事置之記戀。寵以德音。慰瀉倍百。不容云言。時象同舟遇風。等是兢凜。而顧此殘喘。不遑自恤。何暇有妙筭可以及人者耶。只切痛哭而已。

答趙應元_{昇鉉○辛丑}

未面而書。古也。而今之君子。不問虛實。只信道塗。專事浮誇。此固叔季文勝之㢢。而不意座下之亦此雷同也。千里一緘。豈非可感。但書中推奬。雖伊傅事業。程朱道學。無以過之。奉讀未半。自不覺駭汗之沾背也。望須旋改。以安賤分如何。第因華宗僉執事。略聞座下事行之梗槩。盖所謂溫溫恭人。維德之基者也。六旬暮境。尙患其學不知方無所趍向。是盖撝謙之過。而平日存養省察之工。其亦不可誣也。欽仰萬萬。恨無由一奉芝宇耳。農隱公金石之託。幷世宿望。非無其人。今乃謀及於不佞。何其踈濶先事若是之甚耶。早爲改圖。俾無後悔。恐爲雲仍之正當道理也。

答趙和一_{泳萬○辛丑}

向者會合。眞所謂五百里賢人聚。揆分濫猥。感悚交摯。示喩津津。雖出相愛之悃。節節句句。都是題外說話。使人不可正視。善善其長。惡惡其短。未始非先民遺訓。而在今日吾輩相勉之地。只當攻闕砭愚。俾免大何。乃以德之愛。豈容漫用好語。掩遮粉餙。如一種時俗人爲哉。殊非所望於執事也。益偶縈沴感。咳喘頭痛失睡諸證交作。凡干營爲。百不入量。亦是符近消息。只可任之而已。

答趙成汝_{章燮○丙午}

淵齋老爺。奄爾殉身。君子氣塞。小人涕零。矧在門人弟子之列。而其所憤惋痛疾。思欲爲一擧訟寃之計者。曷有其極。卽拜珍緘。滿紙津津。令人忘倦。記末有靦苟活。其狀可憎。而猶有忠義之未泯。則姑不知來頭作何許樣耳。

答柳陽中_{健基○壬寅}

雙七往事。依若夢境。玆承提及。老少昏明。不啻天淵相懸。從審年來。重侍起居。連膺百福。經腴史馥。晨昏事在。有見於言意之表者。甚盛甚盛。示諭以一人而正千萬人之心云者。題目鄭重。當求於簡冊中。不可以一時人浮譽浪誦。率爾議到。則今玆云云。適足爲賢者一言之不知也。幸加審擇。勿爲傍人譏嘲。千萬。

答趙聖魯_{學洙○甲辰}

泉寺奉別。三載于玆。謂外惠墨。忽墜於戀德之際。讀之慰滿。可當面晤。第惟年來期功之喪。似非一再。此何德門之厄耶。極可驚愕。且審靜體多愆。久未勿藥。貢慮曷已。記下年踰望八。百病交侵。日夕㱡㱡。只俟符到。苦悶奈何。詠歸亭重建。可見贒者誠力所到。不勝欽仰。而原韻昏迷中猝難奉次。若或稍惺。豈不露拙。呈營狀文。寔出於憂念民國之苦心。然當今上下征利之日。必無採納之望。且稅斂之厚薄也。加减也。必有小民之齊聲呼訴者。恐非書生之認作己任。自爲狀頭者也。

答趙敬文_{寅錫○辛丑}

春初霎奉。雖若夢境。溫良愷悌之容。何嘗一日可忘。得此惠訊。可當百朋。况其文辭條暢。足令人三復無斁者乎。敬審別後屢箇月。侍餘學履。連得淸勝。深庸仰慰。愚之空空。座下已見而知之。向來先銘。猶是做錯。今又欲貽累於農隱公盛德大節。而託以神道碑文。何其僉議之誤耶。因此而得接小山顔面。是則可幸。而數月促膝。勝讀十年。信乎名下無虛士耳。僕衰暮精力。如日下山勢也。奈何。

答李德卿_{轍濟○壬寅}

月初。避暑入雙溪。羣秀鼎來。獨不見吾友。已意曩時湯憂。尙爾未復。奉念曷已。凉生不遠。壽骨隨堅。會當有喜。是祝是祝。齋記重違勤託。曳數行墨。豈曰文乎。聊止表情。且冀萬一於講習之助矣。頫問疑禮兩端吊禮云云。問意未達。父服喪而亡。其子代父服祖。已有先贒定論耳。

答金子行_景源問目_癸巳

持心太迫。反生病痛。若慮此而持之稍寬。則下稍只成閒悠悠。初學下功。於此最難。

此在用力於非著意非不著意之間。却就勿忘勿助上著實體認。久乃得力。

陰陽五行。爲太極之體。是何義。

陰陽五行。非太極之實事乎。體是體榦之體。

大本與一本。愚意以爲大本以心言。一本以理言。大本有方。一本無方所。

一本與萬殊爲對。大本與達道爲對。此論理論心處地頭隨異。而其實一本與大本。只是一理。大本有方四字。恐涉語病。

仁智。互爲體用。

義精仁熟。則道理橫看縱看。皆無不當。

答任士範_{德鉉○戊戌}

左右強壯而日進。僕則老衰而日退。寒暄外宜有責勉之語。而反加奬詡之辭。殊非所望於左右也。杜門讀書。此政今日究竟法門。未知尋數節度。近在何書。少壯難再。寸陰可惜。勉之勉之。

答盧而中_{瓚壽○乙巳}

省禮。疇昔邂逅。依若夢境。玆乃天不佑。孝子先府君奄棄志物之養。竊惟孝思純篤。何以堪居。坐在涯角。尺地奉唁。不克以時。雖云昧然。心其可安。晨昏饋奠。偏闈承奉。想不暇給。經禮課程。能日有事在否。深庸勞祝。僕數朔旅邸。幾爲犬羊輩口中物事。壽而多辱。其此之謂也。

答黃伯憲_{度堅○戊子}

稽顙。賢胤遠叩。華問入眼。披展三復。怳若對悉。從審伊來。日月屢更。經履動靜。一例衛重。自治之暇。敎授後進。趣味津津。甚盛甚盛。前此俯敎先誌。雖曰奉諾。自知見聞謏陋。文辭短拙。一邊趑趄。不敢計料。玆承提起。無辭可諉。謹依表文。摸倣點綴。以塞盛意。至若碑面刻本。又全昧運筆。不得已使家兒代手。雖欠誠實。稍勝乃爺。幸亦恕量。長短尺樣。不必膠守。定本只以目前所見。爲不大不小之制。似亦未爲不可耳。孤子罪逆深重。昨年五月卄四日。遽當大故。轉眄之頃。已過練制。俯仰痛迫。罔知所喩。

答韓景春_{晦善○庚子}

四境腥羶。蹙蹙靡騁。塊居窮戶瞻仰。非虛語也。新正所惠珍幅。閱八九盈朒。而始乃入眼。槩審伊時起居之萬衛。卽玆冬令。雷雹甚乖。伏惟經履啓處更何似。來示滚滚。讀之爽然。令人忘倦。而其所依舊吹噓。尤非所望於座下也。齋記中句語失實。未記本文之如何。而從長改撰。亦以德之愛。幸勿推讓。以其本寄來。則當移錄鄙稿。爲定本計矣。未知如何。

與李子和_{鶴在○甲辰}

鄙人性痼懶散。才踈筆硏。重以昏憒用事。往而無復者。十居八九。不獨座下書爲然。而傳聞不如實見。則得無以太簡致惑。謂人心不如我心之歎乎。卽因㢢宗鳳韶遠役。始聞座下方在哀疚中。十分驚怛。罔以爲喩。千里匍匐。尙矣。尺紙替慰。未克趁焉。是可曰故人情誼乎。深庸汗赬耳。只時象板蕩。四方八面。無甚異同。而若爾吾黨。頓無安身歇脚處。悠悠蒼天。此何人斯。長歌太息之不足。幾乎發狂以死也。想贒亦同此懷也。

答李士亨_鍾元問目_辛丑

無極太極云云。

觀朱子註。非太極之外。復有無極也云。則已躍如矣。第二而一一而二者。謂理與氣之不可相混。而亦不可相離也。以此分貼於無極太極上。太不著題。本末體用。亦非所可論也。下段無字極字上。歸重之說。恐得之。更詳注意。

仁義，陰陽，剛柔云云。

仁以生。義以成。剛而主宰。柔而順承。盖非溫和底意。無以生其始。非剛斷底意。無以承其終。故固不可如是分屬。然有以統體說。有以分對說。有以德言。各有地頭。盍潛究焉。

在物爲理。處物爲義註。上下段說云云。

在物爲理。處物爲義。從自家處置上說。在天爲命。在義爲理。從心性源頭上說。固不可混看。

衆人，聖人，動靜云云。

靜有所養。動必以天。聖人之德也。靜無所養。動輒爲咎。小人之失也。要動靜一致。表裏無間。是學者之事也。今以小人之閒居爲不善者。屬之靜。則大不可。閒居或可謂之靜。爲不善。亦可謂之靜乎。故小人上著靜字不得。所以朱子以衆人揭說。此可知矣。先儒有謂衆人無未發時。亦此之謂歟。幸反有以敎也。

答權▣▣_{球煥○乙巳}

前玆稽覆。已矣無及。荐奉委問。審德門不幸。中饋虛席。竊惟蘋藻之禮。饋食之政。到頭悶切。非徒爲伉儷之重而已也。貢念何旣。僕日者經歷。暫失慮善。而只取狼狽。不足掛齒。示諭云云。誠不識其何謂。愚之老頹無聞。子之所稔悉也。高難二字。豈不是好題目。而初無可資之本領。則是高也不過是好高之高。而是難也亦不過苟難之難。欺世竊名。亦一愧汗處也。幸勿以老牛之不足加鞭。而時惠補聰。則乃眞朋友之賜也。未知如何。

答權明極_{秉浚○癸卯}

遠蒙記戀。垂以德音。何等感慰。而褎如充耳。未達皁白。一年于玆矣。雖屬病淹。心其可安。卽玆陽復。省餘經候對時鄭重。實庸勞祝。僕衰狀日促。决非久於世者。兼以元來多謗蹤迹。重得一層題目。其爲一隊人舞弄低仰。槩可想像。而要之只患在我本領。無實見得是非而已。外他紛聒。何足置意間耶。來示津津。足見其憂深慮遠。而此猶閑漫說話。惟就吾一心上做切實工夫。此乃今日急務也。未知如何。

答權道中_{麒煥○己亥}

前此。猥蒙尊從氏枉存弊廬。半日談叙。得未曾有。別來歲久。雖近忘域。時一念至。只切人遐之歎。玆承先施。世事之變幻遽如許。回戀疇昔。自不勝泫然釀涕。未知其子若孫。有幾箇俊彥。克述詩禮。有足無憂否。某少壯蹉過。老益衰頹。前後作爲。一無可向人道者。而每承遠朋匪分之敎。殆惘然失圖。不知爲謝耳。

答文漢元_{澈鎬○壬寅}

荐奉委問。謹悉伊者靜履衛適。何慰如之。僕驅馳餘喘。幸免大何。而無事奔忙。誰其使者。反省瞿然。益歎所養之無定力耳。至若左右。年方富有。前程甚遠。幸抖擻振厲。勿或間斷。則自見有好見識實踐履昭然呈露。不容問人。矧有賢師友布在遠邇。講疑就正。綽有餘地者乎。勉之勉之。發行之期。一日爲急。而不得已稍待凉生耳。惟冀進德加重。

答林煕瑞_{顯周○辛丑}

頃者數日周旋。得於望外。客土餘懷。倍覺爽朗。殆愈久未已。玆奉九月六日手命。驚審德門不幸。喪變荐因。雖屬過境。傷懷增惕。倘復如何。人生百年。存沒憂苦。自是所不能免者。幸因地順理。不至致愆。千萬千萬。僕三夏病暑。餘證未退。秋冬以還。宜可少蘇。而一味㱡㱡。小無惺惺時節。崦嵫本色。謂之奈何。南行一事。心雖切矣。而尙不能遂。譬如秋天病鶴。覩天翩𦒘。良覺可憐耳。重以畿湖年形。便屬大無。道路驛騷。物情翔貴。去益危怖。要之不出戶庭者。爲小貞之吉耳。

與林煕瑞_壬寅

觸冐潦暑。遠于將之。此意良勤。何可忘也。卽又有日。未審是際。靖候震艮。一例衛重。覃內諸百。並若何。溯念靡已。揭板頭辭。商量奉報計矣。及至路中。聞宜寧通章。頗有得捷方張之勢。則爲其脚下門生者。露出蹤迹。顯人耳目。似於事體未安。姑此斷念。以待衆議妥帖之後似好。故將此事機。姑且仰悉。諒之如何。僕屢日簸撼之餘。精神尙在圉圉。只幸家眷無顯故耳。

與吳敬魯_{在烈○丙午}

山門分解。尙今依耿。轉眄之頃。時事至此。曷歸之歎。想亦一般。某桑海殘喘。隱忍苟全。未敢爲溝瀆之計者。誠以謀事在人。成敗在天。而意或有忠義奮發。不能自已之若干志士。同聲相求。而有以爲弱彼彊此之地也。玆以仰質。幸加深繹。

答宋殷輔_{鍾弼○癸卯}

卽拜珍緘。謹悉伊來。靜候動止。神休愷悌。大度依昔。何感如之。僕經歲故土。伴春歸棲。衰境路憊。多出不意。叫苦度日。良覺悶然。敎遺世求古四字。于以見皎皎物外之高蹈。而顧今時象。日就痼肓。非升天入地。則似不得容易除却。謂之奈何。要使天君泰然。雖千萬人中。常知有吾者。所當反覆而玩繹也。未知如何。

答李行源_泳信

門內喪威。雖屬過境。遠外承報。不勝驚愕。讀字之役。事累所牽。自應如是。而日用百爲。皆是吾分內事。何須塊坐面壁。然後始可謂工程也耶。聖人所謂餘力學文。政此之謂也。惟必有事焉而勿正云者。當加之意也。記末。僅保劣狀。內眷方且團會。而憂患繼之。良覺悶然耳。

答柳子強_{健永○乙巳}

示諭云云。頗令人有警省處。立志旣如是。知道。第次事也。至誠所到。金石可透。何難之有。後來喫得。將不可量。由此勉勉。以副遠望。某老境伎倆。無足仰煩。曾以奔問之擧。妄自入闉。畢竟取多少狼狽而歸。不量而出者。勢固然矣。手戰不能詳。

答吳允克_{膺勉○己亥}

瞻誦方勤。手命入眼。感應亶其然乎。謹悉夏令。堂候萬寧。晨昏暇餘。存養佔𠌫。日有事在。爲庸欽誦。民之無信久矣。天所疾威。宜其盡劉。而奈讀書種子。大同江乙之厄。何哉。令人兢凜。示諭反覆。殆謙之過也。夫以高明秉心塞淵。尙患若是。矧少無得力。老愈頹闒者。尤當如何。有同責𥌒以丹靑。惶汗尤一倍也。自春以來。家兒適玆出門。細瑣指使。轉動不得中。重以兩南賓朋。聯續責以無麪之飥。不容逐一副應。亦不可專然恝視。自欺欺人。咎實難逃。奈何奈何。日前又爲鄰友所牽。往返壽春山中。費過一旬。所經水石。儘皆奇絶。雖金剛萬瀑。莫以過之。恨不與會心人。同其筇屐。評質景槩耳。

答吳允克_辛丑

瞻注政勤。際承哀䟽。客鄕孤懷。倍切慰瀉。謹審伊來侍奠體節。連爲支保。大度依昨。實愜願聞。僕亦風樹幾十年。追筭往事。無往非負罪結恨處。雖欲追補。其可得乎。矧於幽宅。不可求之而必得。亦不可晏然放心而不爲之致力。想哀侍情境。亦與此漢。同其虞憂而無異同矣。仰庸關念。何可少弛。某老境人事。去國離鄕。殆萬不成說者。而年老聽子。畢竟了勘。多有不協意者。然亦臨死之年。一未盡底風霜。只當任之而已。貴宗衰境遠役。令人難安。而遂事謂之奈何。太極說。愚非致力於此等者。不敢容易左右。而第待從容暇隙。當加詳玩。

答吳允克_乙巳

執事老境也。杜門養精。安意調息。乃其天定。而誤爲溺水人所牽引。于京于鄕。衝冐艱險。喫得多少勞攘者。每一念至。不勝汗赬。至若此漢。始也不量而入者。固知末梢究竟之無甚好道。而果見偪辱於外賊。至此顚沛。則其爲疲軟碌碌。無足與有爲。可知也。乃執事強而附之於不敢擬之地。不亦舛乎。非只自家之瑟縮不安。抑恐傍人竊笑執事之淺深也。只歸棲以後。放心偃息。宜可蘓健。而眩暈也。滯祟也。百證交攻。實難支吾。將盡之勢。亦甚無憾。更何言喩。

答曺景祚_{基承○丙午}

益老而不死。坐見宗社之顚覆。而蔑致身猷爲之擧者。有百可誅。無一可恕。迺執事聲氣相孚。過加拂拭。引置不棄之科。則誠背汗顔赬。莫省攸措也。執事之傾倒無隱。旣若是鄭重。則雖甚蹇拙。可無一言以奉謝乎。盖秉彜常情。有生所同。而非我之得私。則雖在匹夫之地。而所以扶持國勢。維繫人心。爲死中求生之計者。未嘗非分內事也。未知盛筭將何居焉。願一聞之。病枕手戰。胡草欠敬。且在金友口悉。

答趙仲禹_{炳鎬○辛丑}

昔者枉存。雖在病淹。迄玆難忘。吳友遠叩。珍札入手。拜擎三復。怳然若親近懿文之末而承聆緖論也。謹審伊來經腴起居。對序珍毖。進修之篤。存養之密。可不出幅中。而領畧其彷彿。吾黨之光。孰有加焉。示意惡是何言也。師友豈易言哉。師言乎其敎我耳。友言乎其輔我耳。雖先輩長者。便所逡廵而不敢當者。况如愚之蔑裂。座下之曾所目擊。而聽其言矣。觀其行矣。長短贒否。有可洞然。則只當處以蓬麻之列。而付於不棄之科者。於賤分爲光榮。於座下爲審愼。語非退托。實緣衷赤。未知如何。

答吳瑞文_{鼎球○乙巳}

虎窟餘喘。杜戶待盡。玆蒙尊慈不遐。副以德音。感領厚意。不只以先施之逈出格外。從審夏令。頤養體宇。神佑愷悌。閱理彌熟。存養完厚。甚庸慰幸。敎意津津。令人恧怩。不敢承當。且夫近日不面之地。或多加之以過情奬借大不著題者。此亦伊來往復間一㢢風。乃執事在老宿之地。隨衆雷同。不亦過之又過乎。深庸慨歎耳。益少壯不力。老而無聞。頃者一著。只做得俘虜二字。何足云言。

答洪文郁_{憲模○癸卯}

南北參商。只勞夢想。光陰如水。已値龍戰。謹審學履啓處。一例珍衛。覃內佳勝。慰浣沒量。且承與諸士友。麗澤相資。講義辨惑。日有事在。當玆天地蔑貞。人紀壞敗之際。其所以強此艱彼。爲萬一扶持之基本者。捨此一著。更有何長筭耶。可謂先立其大小者。莫能奪。甚盛甚盛。損末崦嵫景色。日月其異。自顧伎倆。無一事可對人言者。少不自力。潦倒至此。盖亦悔之莫及。奈何奈何。

答蔡于範_{洪斗○癸卯}

潦倒無聞。重以老病。未足備數。竊蒙不遐。曲垂德音。三復愛玩。不知爲謝。由是推之。天下之善。將于于而至。於進德修業。綽有餘地。爲異時大來基本者。不於座下求之。而更於何地。甚善。嶺儒紛紛。旣曰儒論。則亦可自備一說。而究其根因。只是一場傾軋餘習。初無加損於蘆翁分上。而世事難測。未知末梢之竟如何歸宿耳。

答全周卿_{炳鎬○癸卯}

時屬龍戰。懷人益勤。卽奉珍幅。怳若對展。古人有捆屨而食者。亦有耕稼而活者。受人絆惹。未克自在。雖欠快活。視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燥濕淸濁。煞有間焉。且晨昏收斂。不置誦說。是其學半之列者乎。幸隨處盡心。無得以爲己爲人。作差殊看。如何如何。僕往境苦惱。可且勿言。今年家計。惟以疹疾從事。夏秋滋味。如在氷淵上。只切悶然耳。

答宋旭在_{學周○乙巳}

牛山一宵。政是不意。時値棲屑。接面而止。茹悵在心。何可忘也。旣而虎窟餘生。萬念俱灰。則有時咄咄。只自仰屋。際奉惠訊。讀之慰滿。殆若沈疴之祛體也。矧玆冬令。靜體佔畢。俱屬鄭重者乎。記末金火之交。百祟迭攻。委頓床席。已屬月餘。以此就盡。則庶幾快活。更何足言。

答李昌顯_{斌圭○壬寅}

有懷不見。心焉如惄。際承問字。悉侍餘學履對時增衛。討論經旨。收斂身心。日有事在。當此缺界。其爲欣滿。何以加之。甚盛甚盛。時象日就卑下。殆無餘地。人心所同。能不於邑。只尊所聞行所知。不得罪於聖人法門。是究竟事。復有何別般道理耶。荷玆俯訊。力疾胡草。

答金友三_{益炯○庚子}

貧賤憂戚。庸玉汝成。古訓卽然。而此亦有可堪不可堪之等分。座下所處。以愚所料。政是不可堪之境界也。冬暖兒呼寒。年登妻啼飢。又重之以篤老兩堂。菽水不充者乎。自常人處之。未有不隕穫失操。念不暇給。而每讀來訊。辭旨安閒。筆力肆舒。頓無憂愁欝悒之態。此誠願學而未能處。不亦斂衽者乎。雙乎堂記。非敢忘也。楡境人事。自多踈漏。遷就至此。第少待下回。千萬。

答蔡德仲_{相悳○辛丑}

雖在病蟄。耳坎尙存。憑於途傳。而冀霑麗澤之末光久矣。玆於料表。珍凾落案。讀之津津。令人忘倦。不啻羾寒而濯淸也。蓋海西。栗翁講習之鄕。而科擧利害。妨奪多歧。平陂百年。遺韻餘澤。幾乎熄矣。天道循環。羣彥鍾出。遠宗華翁。近述省齋。類聞夫仁義忠孝之實。叙秩命討之顯。其原根於天而不可易。其體具於心而不可遏。講磨服習。彬彬有洛閩洙泗之風。重以毅友立門。所以爲質疑辨惑之地者。恢有餘師。是殆天相斯文。不遂爲永永長夜之消息也。幸推其餘波。加鞭老牛。則受賜多矣。荷玆勤念。忘拙蚯蚓。

答蔡德仲_壬寅

病伏㱡㱡。無可晤語。忽聞戶外有剝啄聲。亟延而坐而叩之。則乃洪，全二老友曾所慣耳者。從以惠翰落前。讀之。灑然可敵對展。矧於伊來省餘。學履愷悌者乎。長夜堅氷。憂雖無疆。弟子問學。天應不忘。幸勿以外至爲欣戚。惟反求體認。勿容間斷。是眼下急先務也。未知如何。僕衰相日迫。决非久於陽界者。石潭之計。徒有坐談。曷云容易。臨遞略伸。

答金景彦_明洙

古今同心。昔人謂朝暮遇。矧居同國生幷世。而一段心畫聲氣相孚者乎。但人非其人而施失其地者。得非過禮之恭而一言之不知耶。第此時象。實今文古文所不載之大亂也。將恐將懼。惟汝與予底憧憧一念。豈有彼我之別。是則抑揚汲引。盖欲以責己之心責人也。苟非至誠惻怛同寅協恭之炳炳衷赤。何以及此。雖甚駑劣。感戢多矣。又有一事奉賀者。毅菴友人。以萬死餘生。寄在異國。安危未判。天監厥衷。使之驅泊本地。新寓生受。雖極可念。爲西土君子。實難再之會也。萬望努力將進。以光吾道也。

答金景彦_癸卯

頭緖多歧。開卷無暇。是今人例談。要其歸則無非自怠之言。古之人。何嘗有關門兀然。不接事物。而只對方冊者乎。入孝出恭。罔非吾分內事。只當隨其地頭。審得箇是非善惡。而分別去取之而已。餘力又學文。以廣其見聞者。是乃知行之不可偏廢者也。幸益勉旃。

答李禹瑞_{昌懋○甲辰}

席香未散。珍凾續墜。古人所云朝暮遇。眞逼境語也。就審伊時。御者利涉。大度佳勝。慰百常情。蓋道在至近。而人自遠之。事在至易。而人自難之。故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夫豈無理而孟子言之。推類而長之。自有好箇消息。左右逢原而莫能禦者矣。未知如何。

答吳景顯_{錫謨○癸卯}

前者握叙。謂適然矣。玆蒙記存。被以德音。勤怠之別。奚啻天壤。示敎津津有餘味。足以令人忘倦。非只寒暄例語之一場過眼。竦然起敬。竊有執鞭之願矣。而至其稱人太過。自處甚謙。切非相長之道。望卽改圖。南儒云云。當玆大亂。做出閒是非。之東之西。視若一大事業者。誠可笑而不足恤也。

答鄭子範_{箕錫○庚子}

楡境伎倆。令人可憎。昨者所爲。今忽遺忘。坐隅童子。每失其名。玆以來書言之。再三入思。然後始依俙若夢中人事。甚矣其衰也。示多少責言。以其人合有可毁之端。而然何常以無爲有。別生事端。致中外之喧藉耶。只宜反身自訟而不敢有淸脫之計也。末端若干句。恐不當如是爲題外語。徒增時人蹲沓。而亦非事面體例也。未知如何。年號一欵。揆以聖人知禮之訓。則恐不可容易形諸紙墨。

答宋文一_{榮會○壬寅}

頃歲賁趾。餘感在心。不容弛忘。荐奉手命。屬意侃侃。只玆一事。有以見左右篤於故舊之梗槩也。由玆以往。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人。將于于而來。告之以善。其於講疑辨惑之地。綽有餘師。彼百千鼓發。何足以亂我靈境。而至其爲之之方。則布在方冊。昭如日星。惟在加之意而已。未知如何。僕有事故山。力疾來止。動經一朔。而路憊餘證。尙且未祛。良可悶然。

答宋文五_{昌燮○乙巳}

前此惠訊。忘域久矣。一往一復。奚啻易事。而奈筋骨萎憊。神精渙散。不能運筆締思何。示喩云云。有若問日於瞽也。此事爲之在我。不似單方妙劑之求廣濟局也。故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是於高明。亦已見之昭陵。而漫玆布及。可見愚所存之蔑如也。友豈有老少之別乎。隨其病痛。時加頂針。是誠顒望耳。

答鄭希曾_{孝錫○癸卯}

昏妄用事。目下酬接。大忘小遺。去冥府不遠。玆蒙厚眷。垂以德音。讀之滚滚。意想甚好。將此本領。擴充將去。天下之善。皆歸於我。于以爲進德修業。綽有餘地。曷容欽仰。但言有枝葉。不若行有枝葉。來喩爲學求道守志處世之方云云。豈有捨此聖賢成法方冊所載平易坦蕩之道。而別有一條玄遠幽深底路境也耶。只爲之在我而已。非如醫方藥料之待外而已。幸加反省。僕無聞添年。百病交攻。要其大槩。只一語尸食神。似此貌樣。豈曰陽界人物乎。只自悶憐。

答李基榮_乙巳

與座下別久矣。昇平時節。尙可熲結。况時象泮渙。朝夕難保。餘喘澌削。與鬼爲隣。而逢迎未易者乎。只切詠歎。珍緘入眼。趣味津津。尺蔡拱璧。未足以喩其珍也。謹審伊來履用萬重。授徒講義。不失舊步。是亦濁流中淸凉家計。爲庸頌荷。某首丘之境。移寓客土。已非善計。重以水土不服。老弱多病。歉荒荐臻。十口計活。全沒頭尾。悔將何及。要之老境。一未了風霜。只當任之而已。西行之計。未敢忘情。而但力不能及耳。方在故山。當以歲前下去計料。便促。未克拖長。

答姜允卿_{祚永○壬寅}

腥羶天地。大非出門時節。令胤從昆季之闕却誦讀。枉費跋涉於數百里遠程。不亦志勤而事左者乎。顧老朽伎倆。精魄離散。無以開發其茁然之善端者。爲可恨耳。堂扁。質而不文。相愛之地。豈不欲數行敷衍。用塞詢蕘。而非只見拙。適爾眼眚闖發。不得如意。少暇日月。庶不食言。而亦何可必也。臨行止此。

答姜允卿_癸卯

幾息乾坤。誰其依仗。是則得執事於今日。可謂歲寒一遇。雖甚疲軟。能不欽仰。精舍首末。蒙此仔詳。因念程先生解剝卦。以及於匪風下泉。居變風之末之說。而曰陽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間可容息。此乃所以得聖人作易之意者。而執事此擧。又可謂得程子之意矣。其秉陽道於積陰。激頹俗於橫流。有以爲不食碩果者。雖謂之功在世敎。可也。至若記事之敎。固所樂聞而鹵莽鈍蹇。老益昏妄。兼此家憂關心。事不掛念。未暇奉副。

答姜性甫_{天秀○癸卯}

向奉依依。旱餘積雨蘓枯。公私慰滿。彼此一體。從悉伊來侍奉唱喏。一例珍重。趲程課講。近在何書。道理無休息。人爲有間斷。聖凡贒否。於是乎判。可不懼哉。若其自外指目。非只今日爲然。欲一一計較。則日亦不足。愚故曰當今之時。不出門庭吉者。恐是爲三字符也。盛意何如。

答姜行一_{學秀○癸卯}

客春往復後。漠未承信。老懷熲結。一倍尋常。玆奉珍幅。文會輔仁。言足聽聞。甚盛甚盛。毅菴樹立磊落。田夫野老輿人走卒之無間然。而西風所及。人心陷溺。其不視以無理之擧。而百般苛評者幾希。乃貴邊僉尊。不失好惡之正。而深致尊慕之誠。輻湊響應。如恐不及。豈但偶然而已。乃難誣之天理。而不死之人心也。誠能因此不懈。矻孜晨夕。則將見廓淸氛穢。天日復明。而爲一治之基本矣。千萬勉旃。

答宋可英_{光烈○乙巳}

仲秋顧存。誦感厚誼。而謂外情緘。隨遞轉墜。忙手披覽。傾倒曷量。因審邇來重省珍晏。爲學凡百佳勝。慰賀無已。僕入冬。衰相又損於前面之日。而窓下溪聲。只切放翁東征之思而已。示諭謹領。而朱先生晩年。專以孟子求放心一章。提警學者。此蓋所謂老婆心切也。然陸王之徒。未嘗不以此語爲口實。而其意遂欲徒然求得此心以爲事了。不復以讀書窮理爲之先後。則又與朱先生敎人之意。逈然不同。毫釐之差。千里之謬。誠不可不察也。要此一語。乃是爲學根基本領者。最爲要切處。而從來只爲無此一段。故所爲皆苟且滅裂。應事頹靡而少精神。觀理汗漫而不精切。雖其見解之所及。講說之所得。摠若存若亡。凝聚不上。使用不著焉。如此爲學。豈不擔閣一生。旋念之。誠可瞿然也。示中差失。雖未至於如此之甚。亦有一二相近似者存焉。區區之意。故欲相與從事於孟子此語。專就日用間著實體察。著實收拾。以培壅根基。然後讀書窮理之功。方有所歸著。而得寸得尺。皆爲吾有矣。諒此苦衷而勉之。

答洪淳翊_乙巳

手命遠及。其慰可量。今日事推其源委。則寔由於人心之陷溺而昧義理之關。聖訓之弁髦而迷從違之方。苟能各自改圖。洗心易慮。則千年周禮之邦。豈有顚拔之至此極耶。承尊閣七篇。尋數玩味。日有事在。不扶之扶。奚踰於是。幸一意趲進。勿以有利無名。爲勸沮之地。千萬幸甚。

答尹聖若_{哲模○癸卯}

能敬則理從此明。善從此生。故曰徹上徹下。只此一條路子。才錯足。便墮坑落水去了。古之人。明見這般所在。故開口便說畏說敬說戒愼說恐懼說集木說履氷臨淵。

答尹聖若_乙巳

時虞日甚。戀想頗切。際承寵命。大慰侍學之珍晏而工程日就。積累得多。自有貫通處。艶羡實深。某一味衰相。與病爲鄰。苦悶奈何。示中同行異情云云。只如飢食渴飮等事。在聖贒無非天理。在小人無非私欲。所謂同行異情者如此。此事若不曾尋著本領。只是說得他名義而已。說得名義儘分明。畢竟無與我事。須就自家身上。實見得私欲萌動時如何。天理發見時如何。其間正有好用工夫處。而蓋天理常自若。無時不自私意中發出。但人不自覺。正如明珠大貝。混雜沙中。零零星星。逐時出來。只於這箇道理發見處。當下認取。簇合零星。漸成片段。到得自家好底意思。日長月益。則天理自然純固。向之所謂私欲者。自然消磨退散。久之不復萌動矣。

答朴應八_{圭元○辛丑}

山門分解。星曆一周。雖在昏憒中。能不依依。小學一書。乃朱先生精力所在。欲使後之人。使之習於誠敬。而所以收其放心養其德性者。條例該備。節目詳明。可終身用之而有餘地矣。玆承從事亹亹。朝夕不置者。甚可欽服。幸以今日之心。少不怠忽。新而又新。則于以進于遠大高明之域者。將不難矣。

答李仁化_{載赫○乙巳}

承讀大學兼或問。甚善甚善。所諭昧然無得。不知何謂。豈爲文義難明。抑爲體行不實。此固不可知者。然此書綱領條目。本自分明。有如繩貫棊局之不可亂。其間精義妙蘊。雖若未易究。而章句或問。又發明無遺。但能循序致精。熟讀深思。寧有難明之理。只患不能眞實體認眞實行得。則雖誦得口角。瀾翻說得。天花亂墜。而亦無益於得矣。僕亦病中。竊自點檢日前爲學。只是虛名。都無實作。以此朋友相從者。亦皆一例悠泛。絶少進益。自誑誑人之罪。誠不可贖。自今欲痛相戒飭。小收桑楡之功。幸察此意。千萬勉旃。

答宋允良_{相弼○癸卯}

日遲如年。懷人益切。卽奉手命。展讀眼靑。不獨寒暄二字之爲萬幸。第喜其抖擻振勵之意。出人數等。將此勇力。朝夕靡懈。則庶見其得力。如愚老耄。並與其唇吻誦念。而廢却已久。只得以是就木。可哀莫甚。復何餘波。敷及於外人也耶。示意謹領。而高祖有服。則祭及四世。乃是正禮。最長房不能祀。而宗家之因舊攝事。來示得之。此外別無好道理矣。此雖淺近禮節。而亦不敢大言質正耳。

答宋允良_乙巳

示中道體之說。謹領詳悉。而蓋道體流行於日用之間。無有頃刻停息。故必有事焉而勿正。不容毫髮安排。故須勿忘與助長。然後心與理一。而道體之在我者。無虧欠無壅遏矣。朱子嘗曰。這道體。須是見得是如此了。驗之於物又如此。驗之吾身又如此。以至見天下道理。皆端的如此了。方得如某所見所合。又非自會說出來。亦是當初於聖贒與二程所說推之。而又驗之於己。見得眞實如此。〈朱子說止此〉以座下平日所養之純正。須先從義理顯然明白平實處做將去。則積之之久。漸解漸明。以至於精粗隱顯。一時融徹矣。望更涵養。以副遠悰。

答車亨衢_{大輪○辛丑}

疇昔賁趾。逈出望外。言念眷意。曷可忘諸。料表手珍入眼。披展三復。可敵百朋。尊閣在小學一篇云。從古英䧺巍大之業。無非自戰兢臨履上做起。金寒暄是何等儒賢。而其平生用力。全在此書。金淸陰身任天下綱常。而其少日工程。則讀小學至七八百番。平生受用不外此書。此書實做人之樣子。進德之基業。幸勿以小子之學而忽之。終身服膺勿忘勿助。則將有無限好意味矣。勉之勉之。

答張亨五_{奎燮○辛丑}

遠蒙不棄。被以德音。紙上假借。且當別論。厚眷何敢忘。古人詩曰。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夫於對面交言之地。猶尙云爾。矧無斯須雅分。而輕加以千萬意外之說。引重粧撰。徒增當者之赧顔。斷非相愛之道。望須改圖。盖天下之事變無窮。一己之私意難除。政是大段猛省。不至獲罪於天者。乃未死前願言。而離索多年。見聞孤陋。凡屬言動。七顚八倒。一無可爲遠朋道者。惟湖西士風。多有可述就正者。而各在近百里地。不克以時會同者。爲可恨耳。

答崔錫羲_{永昌○乙巳}

鳶飛魚躍。各止其所者。無非天理之流行。道體之自然也。夫孰使之然歟。盖盈於天地之間者。頭頭面面。無非這道理。而獨取鳶魚二物者。以其不犯絲毫知識。而自然全體呈露。妙用流行。上下著明矣。人何獨不然。程子所謂與必有事焉勿正之意同者。此也。若有意所事。而才涉正助。則便是私意隔斷。不是天理之流行。安得見活潑潑氣象哉。

答李永三_{潤龍○己亥}

夫道理天下之公物也。苟其可人凡敎意云云。未嘗非分內事。何庸讓與別人。甘作暴棄。而少壯蹉過。老益頹敗。徒竊虛聲。自立於羞耻之場者久矣。晨夕兢惕。措身無地。惟幸二三少友。過從寂寞之濱。麗澤輔益。可謂歲寒一遇。則前頭樹立。大家發揮。以其餘波賴及朽物。政是千萬之望耳。

答劉聖元_{昌善○辛丑}

別懷黯黯。久愈未已。而途之云遠。更承蘭言。曷謂其易。玆於料表。珍函入手。披展三反。筆力精緻。辭旨滚滚。令人忘倦。僕潦倒伎倆。重以昏憒。朝晝所爲。夕已漏忘。似此貌樣。自家軀殼。尙亦收拾不暇。有甚餘力。可奉塞其詢蕘之萬一耶。只欵欵于心者。海西一幅。尊尙古道。彬彬有鄒魯餘風者。爲座下一隊欽景也。

答李希舜_{孝植○庚子}

大凡讀書。只可依本分。平鋪玩繹。不宜引之使高。鑿之使深。而反害本旨。蓋格物之理。致吾之知。是一時事。旣曰致知在格物。則不得不曰物格后知至。而不可與誠正修齊之添一其字者。同條共貫。其意自明。是故。苟有能盡其知者。則這便是格物者也。更無層節。今之能知者。異於是。開口便說能知。而謂之格物則未也。此非所知者只見其物之虛殼乎。幸反覆深省焉。

答宋敎三_{洛英○癸卯}

承示欲聞處窮之方。殊令人惻然。不知其爲謀也。此事誠是難處。是以在聖門。獨稱回也屢空。不改其樂。而且以貧而無諂。爲難於富而無驕。其不以此事看作小可者。可知矣。朱門人。亦嘗有問。古人多處貧窮。不以異其心。不知何道焉。今値窮困。若一切不問。則理勢不容已。若欲辦集。未免有屈志靦顔之事。先生答曰。窮須是忍。忍到熟處。自無戚戚之念矣。此又見聖贒所以處窮之道。只消一忍字。此外更無他術。然他日先生自言。則又曰親年日高。生事寥落。人子之心。不能無傷歎者。在先生。猶爲此。况於左右。何能無介意耶。

答崔汝欽_{明根○乙巳}

所諭優遊之病。豈有別方可治。朱先生云。知得如此是病。只不如此是藥。今若知優遊是懼。則亦自策勵勿優遊而已。何用問人耶。大抵今日朋友。皆無一定之志。雖科程。亦不能專篤做去。况進於此者乎。日月如流。不肯待人。窮廬之歎。只在目前。誠不可不努力也。僕痢祟頗苦。而本火乘之。以致彌留。就木不遠。但未聞道而死者。是恨耳。

答金壽卿_{九鉉○己亥}

秀南誤聞我有頭流之行。枉費心力。專此謂外之過。可感亦可悚也。因以惠幅伴墜。謹悉秋淸。重省學履珍勝。慰不容喩。老拙。間以眩暈見苦。無非死候。奈何。家兒嚮往湖西之定山。似當速還。而尙今寂寥者。亦是關慮處耳。惠付尊先畢齋先生所著頭流山記一通。奉玩才了。不啻若親奉杖屨於名山韻水之間也。今雖不能振作。而固當十襲珍藏。以爲早晏間南遊之指南也。

答宋心原_{性浩○甲辰}

時事道路傳言。固不可逐底準信。而要之寔吾輩之夢覺關頭也。升天入地。斷無其路。則惟有隨處照管。不喪本分。乃究竟法也。而言之非難。守之未易。甚是兢兢處也。僕自歲前。喘氣肆作。打至于今。終未奏效。此亦將盡之證也。只可任之而已。貴宗老少。遠地專枉。曷不傾倒。而病伏㱡㱡。無一事可奉副其至意萬一者。爲可歉。

答宋用直_{養浩○癸卯}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旋貽睽阻。曷勝紆糾。際得手命。如非不忘者存。何以及此。慰浣無容言。且惜年矢之添。而憂學業之未修者。可想其朝夕唱喏之餘。必有事在而閒慢說話也。只將此心。接續無間斷。則安知無欲已不能已之好消息耶。千萬勉旃。

答梁達五_{柱聖○癸卯}

三度瓊函。忩擾未能。一次報瓜。然滿紙津津。無非理到之言。其所提撕昏耄者。豈只曰以德之愛而已哉。所讀在小學云。寒暄先生六十童子。爲後生柯則。况座下之年。纔到四十。較之六十。可謂少壯時節者耶。僕年老病加。無復振昔日之神精。而日月不我。與悔之何及。惟座下勤勤孜孜。以鑑前轍之覆焉。贒姪禀姿詞翰。將有大進之象。庸是欽歎。但求知於空踈。如愚無一毫裨益。實來虛往。豈不愧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