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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堂先生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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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化堂先生集
卷之三
作者:申敏一
1720年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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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權靜吾令兄赴宣城序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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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靜吾以三公之薦。拜宣川守。儕友更弔之。以爲宣州近賊。不可往也。吾往賀之。且解之曰。宣州爲關西之要害。而靜吾爲當時之賢能。非宣州。無以試靜吾之才。非靜吾。不能理宣州之政也。且以靜吾之才。老於監董土木之役。則此特爲般倕之雄爾。絆驥足於步武之間。而不遇盤根錯節。何以別利器者。誠善喩也。方今宣州地接遼陽。騷繹甚矣。吏民內潰。而有安集之責。虜騎旁伺。而有禦侮之策。漢人播遷。則不可恝視。唐將絡繹。則所當接應。自非乎才智兼備而牧民禦衆者。不能也。然則舍吾子其誰乎。丞相眞誠知人矣。吾子其試往矣哉。嗚呼。不憚險夷。克幹厥事。而流聲實於天朝。垂功名於竹帛。則其視在朝而齷齪苟祿者。豈不偉哉。然後方知吾言之有味也。遂書以爲贈。

古郡陞新府。時危政更厖。虞公當別器。謝守肯臨窓。虜膽聞應破。民心見則降。佇看循吏傳。聲績定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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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亭記亭在安東九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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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子愰置亭於江之皐。背石崖臨洛江。面綠蕪白沙。而上下去村落六七里。寂寞之濱而景物可賞。夜宜月晝宜山。春宜芳草。冬宜沙雪。四時之景皆可玩。而猶未若煙波之狀也。余嘗登斯亭也。觀其川流混混。逝者如斯。而朝煙暮靄。變態無常。或籠於淸泚。或羃於寒波。一陣兩陣於江面。千點萬點於波心。當其與波之合也。波耶煙耶。渺莫之分。而煙空雲散。波浪依然。和雨和晴。淡粧濃抹。波緣煙而靜影。煙得波而浮光。譬之君子。波者質也。煙者文也。煙與波之相宜。其猶文質之彬彬乎。風蕩之也。水態參差而煙光聚散。則一離一合。其猶有卷舒之道乎。長煙一空。江流自在。則質而已。焉用文之。此又有君子之道也。此余所以取名於斯。而不徒爲玩物而已。且唐賢詩曰。煙波江上使人愁。余今流落江南。望鄕關而不見。有臨川之嘆。則日暮途窮。安得不有感於煙波之句而以寫我憂。此尤有感於斯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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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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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主忠信。又曰。質直而好義。夫忠信者豈非爲人之本。而質直者乃所以行其忠信者也。天以是理成萬物。而人以是心成萬務。故若有恒性。謂之秉彝。夫孰非忠信質直之謂哉。是故。臣之於君。必有是心。然後可以爲臣。子之於父。必有是心。然後可以爲子。未有無是心而能得爲君父疑作臣子者也。如此者。蓋以其忠信質直者出於天而無僞也。苟徒以諛佞巧譎而已。則雖巧言令色以媚於君父。而其爲君父苟非庸且愚者。未有能悅之者也。如此者。亦豈非以其不出於天而爲也。是以。唐虞君臣其都兪吁咈者。必以誠爲貴也。此其理固然也。然而考之後世。反有不然。其能得君而取重者。往往非出於忠信質直。而濟之以諛佞巧譎。余嘗觀漢之叔孫通,袁盎,鼂錯。皆名臣也。叔孫通對二世盜賊之問。可謂佞也。以口取辦而無情實。至今人猶羞道之。後亡歸漢。漢王憎其儒服。乃變其服。服短衣楚製。漢王喜。此與劉敬不肯易服事異矣。獨其諫易樹事。能以晩節收之。可謂忠矣。而至其爲原廟。謂人主不可示過擧者。猶故態也。大都皆出於佞也。袁絲善伺候人主意。旣傾軋絳侯。而又能出之。卒與爲死交。値淮南厲王事。幸而言多中。由是名重朝廷。恐其害己則以正誼斥趙同驂乘。欲其沽直則以名分却愼夫人席。愧其不禮已而脅折申屠嘉。大都皆出於譎也。與鼂錯素有隙。故爲先發制人之計。出於不得已也。知其與錯不兩立故也。然亦危矣。方其請屛人也。唯錯在。其意不在錯而何。使錯不卽趨避而廷辨之。則盎之情立見。而帝不爲惑矣。錯之智豈下於盎。而卒爲所陷者何也。非其智之不若也。處勢然也。當是時。錯自以持其柄。故其所以防患者緩。盎自以爲机上肉。故其所以慮害者急。緩則其思慮或有所未周。而急則其精神將無所不至。故盎之府仰之間。其精神變態足以熒惑帝聽而錯亦爲之奪魄也。比如兩人相搏。一人持利刃。操其柄而無恐。一人知其必見害也。故決一死。以徒手奪之柄而反刺之也。此其勇怯之勢異也。錯雖刻深少恩。其謀削諸侯地則眞忠臣。觀其言曰。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廟不安。讀之未嘗不悲錯錯之志也。削亦反。不削亦反。反等耳。特錯欲及其未反而制之。庶幾其易爲力耳。漢廷群臣孰非衣君食君。而坐觀其變而不爲之所。獨錯先發其難。卒受大戮。此猶其父病癰疽。方患內食。決之則雖痛。什七八有生道。不決之則終亦必死而已。而諸子環視之不敢發。有一子不忍其父之必死。寧不恤其一時之痛。而以針石決之。及其決之而痛不可忍。則反歸咎其決之者。誣之以不孝。爲其父者不亦愚乎。錯何以異此哉。錯天資本刻深。而其學出於申,韓。故擅制更變。反以亡軀。君子所不道也。然其諛佞巧譎。則未有如叔孫通,袁盎之爲也。叔孫以佞。袁盎以譎。與時變化。諧世取寵者。徒竊禮之糠粃而已。乘機抵巇。以售奸巧者。豈可以忼慨稱之哉。大抵三代以下。忠信質直者不得其君。而諛佞巧譎者常得其君。蓋質直之人。不能承順。而諛佞之人。專事媚悅。又恐其君以諛佞疑我。則善爲傅會。以文其奸。此所以雖英主必墮其彀中。莫覺其僞者也。是以。漢之英主莫如高帝,文,景。而高帝則寵叔孫而不用魯兩生。文帝則任絳灌而斥賈生。景帝則納袁盎而戮鼂錯。及武帝亦英主此下闕文

叔向不見祁奚論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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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曰。謹按左氏傳。晉欒盈作亂。而叔向弟叔虎與焉。執政范宣子旣殺叔虎。幷囚叔向。以疑其黨於叛人也。旣而。大夫祁奚告諸宣子而免焉。是祁奚之於叔向。有活己恩也。叔向不見祁奚而朝焉。是示不謝也。曷爲不謝。祁奚之所以免叔向者。爲國也非爲私也。則叔向之所以不見者。亦豈不以以公而不以私乎。此世之所以稱之以公者也。然愚則獨以爲不然也。何則。夫君子之於人。當隨其德之厚薄。而亦報之以德。苟非私恩小惠之悖於義而失於公。則君子無不可報之道也。無德而報之以德者固私也。有德而不報之以德則亦非公也。夫德我而知恩。有恩而知謝者。固人之情也。若其德我而不知恩。知恩而不以謝。則此拂人之情也。豈天理之公乎。愚嘗論叔向之於晉。可謂賢大夫也。而因其母弟之黨逆。陷於牢獄之中。阽於不測之禍。而擧其國人無敢有伸喙而理之者。雖其樂王鮒之爲請。而必知其不行。則其有望於活我者。獨有告老之一祁奚而已。苟非祁奚之請免。則其爲肆諸市朝者。必無幸矣。嗚呼。叔向以惡人之至親。而陷於大刑。則是涉於疑似也。范宣子畏其禍己而專殺不忌。則是難於救解也。祁奚已告老於朝。則無與於國政也。非其秉心公直。圖利社稷。則雖使苟默而不言。亦知其無責於官守。而然必乘驛馳命。反覆開悟於宣子。不啻如救焚拯溺。援其將死之身。置諸得全之地。則其恩之輕重大小爲如何哉。然則雖使叔向一見。而謝其活己之德。亦無不可。而終至於漠然而莫之見者。是誠何也。嗚呼。此所以爲私也。反覆論之。凡叔向之所以不見。蓋有意焉。夫叔向之於祁奚。知之熟矣。常以爲至公而不爲私者祁奚也。至正而不爲邪者祁奚也。是故。能外擧而不棄讎。內擧而不失親。是誠公正也。今其救我於將死者。是亦行其所當然之公義。不但爲一己之私恩。則我之所以報之者。亦當以當然之公義。而不可以一己之私恩。而不自知其反出於私也。嗚呼。恩有大小。義有輕重。今夫分人以財。則君子不留焉可也。命人以爵者。君子亦不處焉可也。至於以父母之遺體。旣陷於非辜之地。而有救之以公義。則其不爲謝之者。猶未免懷惠之嫌有以動之也。纔有動。便不是天理。非天理者。果可謂之公乎。子曰。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然則叔向之於祁奚。亦可謂報德矣乎。難者曰。子之說然矣。然祁奚之免叔向也。旣不告而歸。則叔向之出。亦豈得見之。此欲其相稱者也。曰。不然。夫急人之困而自以爲惠者。此固小人之所不爲也。至於受人之德而不以爲惠者。亦君子之所不爲也。故在祁奚則不見者爲公義也。在叔向則不見者爲私心也。惟其不聞於聖人之學。則無惑乎至此也。或者又曰。然則范滂不謝霍諝而自比於叔向。何也。曰。此又未也。夫叔向孼非自作。祁奚爲社稷釋之。而叔向不謝焉。則猶謂之不直。況於滂未免以肆議賈禍。不謝善類之救己。而自比於叔向。則此亦豈非叔向誤之也。雖然。其視世人之從懷如流而不計理義。則不可以同日語也。嗚呼。叔向亦其君子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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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靜齋說甲戌江界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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纍在淸源之城裏。名其所居之室曰定靜齋。客有意所以名之者必有所指。以叩余。余乃解之曰。記曰。定而後能靜。此言衆理畢格。物各有止。故吾之一心亦無所惑。而自能知止而有定。定故無妄動而能靜也。蓋定者由於不惑。而靜則不妄動矣。此所以硏幾而進於能得也。此非吾之所及也。周子曰。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此言人之有生。神發知矣。而常失於動。唯聖人知動之爲害。而必本之於初。以四者爲定性。而主靜於一心。卓爾有立而淵泉如淵。此所以保天性而立人極也。尤非吾之所敢望也。初非以二者名吾室也。抑有一說焉。凡放逐者。不悲愁則必放狂。夫悲愁非定也。放狂非靜也。一悲一放。俱非定靜也。二者撩撓於寸心。而不知自制。則幾何其不爲摧殘。今夫淸源在大嶺之外絶漠之地。開荊棘之路。而邈離絶乎故國。瞻天望日。不禁戀闕之情。登高感逝。亦切懷鄕之念。而羈縲縈纏。不能奮飛。則其不放狂與悲愁也無幾時矣。余於是定其心靜其慮。居易而俟命。以免夫悲愁與放狂而已。此余所以名吾居也。客曰。是則然矣。然子之所謂定靜者。旣異乎古訓之次第。則願聞其能致此者抑何道。曰。天下之理或進而或退。修爲而進於不妄動者。君子之所以定靜也。放退而止於不敢動者。亦衆人之所以定靜也。各據一方。雖有巧拙之殊。而其爲定靜則一也。若余血泣追愆。罪死猶輕。而食息偸安。亦踰涯分。撫躬知感。夫復何求。以此而思諸心。則廢然放退。而嘗聞莊周之風一死生齊得喪。至賈傅賦鵩而輕生。讀之爽然。可以大放下矣。此吾所以爲定其心靜其慮者然也。如使余行乎利勢之途。一有希覬之心。則必不能如是放退。此豈非灰心而不敢動之驗也。且吾聞之。物極則變。故循環之理。退亦進也。以此言之。灰心放退。雖止於拙。而無利害交乎中。則止而定而靜而無事於修爲。自至乎君子之爲矣。是則有此理也。而顧余未之逮也。客唯唯而退。遂書以識之。

化堂說戊寅寓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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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物皆有所化也。根荄花實搖落而變衰者。草木之化也。鵾爲鵬雉爲蜃。雊掇爲鳥者。禽鳥之化也。若夫四時之遷改。天運之化也。至於爲人。稟天地之氣。同乎流運之中。則雖最靈於物。而亦不得不與物俱化也。故其所云爲。善或化於惡。惡或化於善。善而又化於善。化之善者也。聖人之化。美大之化也。伯玉之化。寡過之化也。余嘗西遷。適丁伯玉之行年知非。而化非所敢擬也。其所化者。特黑者蒼然而丹者枯槁。愁居懾處。一變化其心腸而觀化之期至也。是則其所以化者非所謂古人之化。而反有愧於草木禽鳥之化以自悲也。余於是以化名其居。蓋亦取素位而行也。而人或有嘲之者。推其所以化之者以解之。爲化堂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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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說後跋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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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韓退之著雜說。其一專論紀綱。謂三代之不速亡者。其紀綱存焉耳。秦之速亡者。其紀綱亡焉耳。先儒多取之。然愚猶有疑焉。若退之以紀綱比之於脈。可謂知要矣。其論三代與秦之勢則不然。何者。三代之所以久而後傾焉者。非專由於紀綱之存。其人心猶有存者也。秦之所以二世而傾焉者。非專由於紀綱之亡。其人心已去故也。三代之王也。其得民心也深。及其衰也。諸侯竝作。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可謂紀綱之存乎。然膠舟不返。射王中肩。而猶未敢遂取之者。徒以人心未去也。夫豈復有紀綱之可恃也。若秦之亡也。任法太過。所以紀綱之具。無纖毫之不備。非無紀綱之患也。患不得其心焉耳。征伐四夷。毒痛萬民。苛斂嚴法。一敗塗地。其紀綱雖存。而本實先撥。則三代之不亡。果由於紀綱之存。秦之亡亦果由於紀綱之亡乎。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得其心也。其失天下也。失其心也。秦之亡也亦如此而已矣。若以紀綱爲非特輔治之具。乃是典禮云然。則是亦未盡善也。今論爲天下之道。豈可遺其人心之本。而但取其所以維持者哉。退之以擇而不精語而不詳。譏荀,楊矣。亦未免自蹈之。故余不得不辨也。

平山申氏姓譜後跋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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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申爲海東大族。而厥有世譜舊矣。不幸壬辰之亂。散亡煨燼。夫吾祖之子姓繩繩。散居京外。其麗不億。雖皆本之平山。而求其各派源委。則蓋無徵焉。此豈徒吾宗之欠事。亦非朝廷明譜系收世族之意也。君子嘗病之。曩在光海朝。斯文象村相國謫居春川。瞻拜壯節公之墓。仍念枝葉之蕃昌寔由本根之遺蔭。而氏族之繁。不可無譜牒也。一意搜羅。專精纂錄。積歲用功。未及脫藁。而東陽都尉奉成書之遺訓。旁求之四方諸家所錄。參以先相國所編次者。訂正刊行。然後吾族之派流井然不紊。人知其所自別而達之於其所本。斯已勤矣。可謂善繼人之志者也。其亦有補於收世族厚風俗之道歟。嗚呼。世之以閥閱名者何限。及其子孫。尠不墜家聲。而吾宗自太師至于今八百有餘祀。名德相承。能保其家聲。何哉。此實太師之忠勳不啻若漢之紀信。而又有御史公之淸名。宗簿君之不仕。西湖散人之直言遯荒。有以扶綱常而立人紀。不以富貴爲利。而以名節爲重。故澤厚而流長。天之報施。其在斯乎。此譜故於篇末。別附史傳。使覽之者庶幾景慕而興起焉。是又法外意也。噫。吾宗可不知所勉乎哉。皇明崇禎九年丙子孟冬上澣。後裔孫通訓大夫。行世子侍講院輔德兼春秋館編修官敏一。謹跋。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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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張翰傳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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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嘗說張季鷹因秋風之起。思蓴羹鱸魚之美。高擧遠引。以免於禍。古今多歌詠其事。以三高竝稱。好事者亦有傳於繪事。其孤帆短棹汎汎其逝。而千載之下。目擊而興起。庶幾易所謂見幾而作者也。余及考晉史。然後知其亦幸免於危機。而非見幾而作也。特慮其禍之將及已也。而不得不引去也。當是時也。撫床纔罷。蛙鳴有問。貞疾不死。牝鷄孤雊。金墉禍慘。民彝掃地。燕啄皇孫。邦本顚蹶。天地易位。貂蟬滿朝。何曾萬錢之食智矣。索靖銅駝之歎晩矣。北風雨雪。曾不足比其衰亂之氣象。而茂先,逸民之徒相繼就戮。騈首牢狴。波血東市。則雖使夸毗之輩立乎其朝。亦必有掉頭而去。倦鳥知還。此物情之猶然。況以最靈之人。寧無卷懷之心。由此言之。季鷹之去。僅可免深淵之溺。而未見其高蹈也。漢之二疏。可謂見幾而作者也。逄萌,梅福。可謂知難而去者也。使季鷹不去。則鶴唳之歎。不獨發於士衡。乾沒之譏。將復見於安仁。幸而去之。得免於禍。故使人景慕而嗟歎之不足。有若眞高蹈者然。不亦過乎。余故以爲比之二疏與逄萌,梅福則季鷹其最下者也。雖然。名繮挽人。宦海易溺。非不知富貴之有危機。而全身而去者獨季鷹一人爾。然則季鷹雖不得爲見幾而作。抑可謂急流勇退者也。其亦可尙也夫。

讀宋史後敍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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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嘗讀南宋史。自襄樊之陷。迄于崖山之亡。七年之間。忠烈之士奮義討虜。兵敗而死節者。前後屈指百有餘人。嗚呼多矣哉。歷觀古今。雖以漢唐之世。培養人才可謂盛矣。而考其臨亂之際。表表死節者。僅可一二數也。靖康之禍。只有李侍郞一人而已。而南渡之末。帖木新起。其猾夏之勢。非特如女眞之初。宋日之光。日就奄奄。而二三忠臣義士。相與取一塊之肉。流離南海之濱。國勢已無可爲。而徒以忠義之心。鼓動義旅。四方之士聞風而起。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之外。有李芾,姜才,苗再成,李庭芝,江萬里,謝枋得之類。不可勝記。殺身成仁。幷與闔門屠害。此皆學士大夫。固知魚熊之辨。可責以報禮之重。而至於參佐褊裨之士。亦皆顚沛兵間。至死不悔。甘與之同敗。恥爲不義之屈也。嗚呼。人孰無好生惡死之心。而能若是者何也。豈其人不知屈膝之可以圖存。賣國之可以富貴。而舍命不渝。自取禍敗。余然後知宋世儒者之功。其有益於人國家大矣。方其身之在也。目之以僞學黨人。銷鑠斬伐。殆不遺餘力。而其流風遺澤。至累世而不斬。使天下爲人臣者。知其職分之所當爲。而自盡其心焉耳。儒者之效。至此有不可誣也。或曰。此則果如子之所言。而節義之風固可尙也。然亦徒死而已。不能挽回否運。圖存國祚。則考其歸與庸衆人無異。雖能樹風聲於後世。而顧何益於三閩四廣之數歟。余曰。此又不然。自有天地以來。一治一亂。天之數也。其間有陰陽之消長。而爲君子小人之進退。若夫扶陽抑陰。內君子外小人。而回否爲泰。變而通之。在乎時君世主之如何耳。聽王安石而釀成汴京之亂。用賈似道而馴致崖山之溺。雖以忠義之臣忘身徇國。而比如積病之餘。代庸醫而受責。固不能易爲力也。大抵諸葛不死則漢室不亡。文山不執則宋祚未滅。蓋雖其委任才力之有大小。而再噓已灰之炎。撑柱半壁之天。則信乎有回天之力也。夫成敗利鈍。固非人之所能逆覩。而死而後已者。乃忠臣義士之志也。易曰。過涉滅頂。無咎。余於節義之士。亦云。

題月沙集誌銘後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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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讀月沙集中表狀誌銘。足見諸卿大夫立朝行己自有法度。其風流往往可進於中國。余於是有慨然於心也。我國雖偏小。而素號禮義之邦有以夫。若使其中傑然之輩。生於大邦。未必不與諸名勝比肩。而其窮而蠖屈之士。亦未必不賢於顯者。是徒爲地之所拘。而又有遇不遇者。命也。隨其窮達之遇。各自有模範。而沙老之筆。又能紆餘條暢。足以使人讀之動盪其志氣。信乎其有味也。此可爲尙論之資乎。且古人有歷覽山川以自助其氣。是抉一時之耳目。不爲無助。而回頭之間。便爲陳跡。猶未若朝夕簡編手閱目存。多蓄前言往行。取諸左右。而逢其源。其爲文又使人入其耳存其心。薰然而相感動。其益固不有大於壯遊者乎。余故竝以此告于諸同學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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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從兄申同知忠一督捕湖南書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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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特拜吾兄以督捕使之職。將行湖南。其爲任亦重矣。吾兄前年承上命出鎭北疆。未幾罷而歸。然而罷歸未數月也。旣敍其官。又擢是職。聖上其必有以知吾兄矣。知己之恩。雖自敵以下受之。宜以何報。況臣子之於君父乎。吾知吾兄之竭力盡瘁。以無負乎君父任使之意矣。嗚呼。能擧其職。而不負君父之任使者。在百職皆難。而督捕使之任爲尤難也。加又有一事。古所謂督捕者。賊發而後督捕之。故其應之也有方。今也賊未發而督捕之。則於何督捕之也。其勢必號令列邑。抄發官軍。設其方略。多方伺察。若將朝夕待變之爲者。如是則其騷擾亦甚矣。如又有望風希旨。要功於主將者。或投缿筩。或上密告。指良民爲盜賊。則哇誤間染。必有橫罹其禍者矣。展轉追捕。人心疑懼。則又安知非有失業之民不逞之徒。與嶺之劇賊相扇爲變。然則求以止盜。而適所以藉寇也。夫湖南風俗剽悍。人心無常。此尤不可不慮也。以吾兄之聰明英達。博古而通今。豈不知事勢之然乎。無已則有一焉。願吾兄入境之日。罷其迎兵。如龔遂之入渤海也。行郡之際。略其車騎。如李皐之抵良壁也。所止之處。輕裘緩帶。投壺雅歌。或閱書觀畫。據几終日。而日與諸將吏。旣設戢盜之方。兼講安民之策。下令郡邑曰。賊有成群行劫者。當及時勦捕之。疑似者不問也。賊發而捕者有賞也。告賊而無其實者。與賊同罪也。而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以此揭諸約束。使一方曉然知其如此。則反側者自安。而良民無橫罹之患。赤子有安堵之樂。潢池無弄兵之虞。古之良將之風。不過如此。所謂能擧其職而不負君父者。亦豈有加於此乎。噫。善聽訟者不如無訟。善捕盜者不如止盜。制變於無形。消患於未然。使斯民陰受其賜。而使吾身將蒙其福。不亦休乎。不亦休乎。故吾於吾兄之行。敢效其一得之愚。惟吾兄幸加諒採焉。

敦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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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諭領相洪瑞鳳。辛巳在銀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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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以喬木舊臣。當此板蕩之日。予之倚毗者惟卿。庶幾共濟時艱。而卿何引疾求退。予甚缺然。卿雖欲舍予。獨不念宗社之憂乎。以今時勢若是岌岌。非卿老成之德勳舊之望。決難扶持。予雖不言。卿豈不知。塞上往返。雖有盡瘁之勞。而春日向暖。必有勿藥之喜。卿須體予至意。速出論道。以副朝野之望。

敦諭右相姜碩期。辛巳在銀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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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國事已到十分地頭。勅使纔還。人心尙未安定。國儲亦爲蕩竭。而又有徵師運糧之擧。前頭之事。罔知攸濟。卿以休戚大臣。義不可求退。顧予不辟。不能待之以禮而然歟。抑國勢已去。無可奈何而然歟。卿雖有夙夜之勞將息失宜。而年齡未暮。勿藥有喜。卿須體予至意。速出論道。以副上下之望。

疏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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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馬政疏辛酉延曙督郵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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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以延曙一驛。爲西路咽喉。最是緊重。而經亂之後。凋弊日甚。軍興以來。力役倍苦。殘破之狀。已到十分地頭。朝廷旣已洞燭。臣不敢猥爲塵瀆。而受之牛羊。必求芻牧。則一分蘇復之策。不得不焉。臣初受本職。詢諸故吏。考諸舊籍。平時下三道驛馬四十匹。責立於延曙,碧蹄,馬山,東坡。謂之入居馬。分授位田。謂之入居馬位。定爲恒式。而因亂離廢而不行。丁未年間。察訪李𢜫具由啓請與良才,平丘一體復設。該曹只許十一匹。而不及於良才,平丘之數焉。豈非以下三道亦是殘弊而然也。目今本驛之殘弊。有甚於三道。西路之緊關。亦重於兩驛。雖盡給四十匹之馬。猶不可支。臣請復舊規。而或依往年公洪監司狀啓。分定於江原道僻驛。或移平丘入居之馬而添補焉。平時狻猊站爲西路殘驛。故開城府正兵十四名。除上番自持馬。與驛吏一例立役。謂之正兵馬。分授位田。謂之正兵馬位。亦因亂離而廢。往年察訪等具由陳啓。請移屬靑郊。交替黃延道之馬。啓下該曹。事幾施行。而正兵等皆是富商大賈。百計圖免。府官苟徇其情。竟不得行。其時觀察使回啓所謂泛濫商賈。唯務自便之計。竟墮於其術中。豈不痛心云者。正謂此也。當初公事。藏在該曹。可覆視也。臣請斷而行之。平時每站日守二十名。而自亂後無一人見在。臣金晬爲觀察使時抄定若干名。而各官色吏用情操縱。徒有其名而無其實。狻猊,靑郊則平時令開城府充定。故往年察訪亦具由請抽出軍士三奉足中一名。及書吏皁隷奉足充定。則該曹回啓內。五邑助役。開城日守。俱載續錄。令監司施行。而亦不果焉。蓋開城府書吏。平時則有定數。亂後增至數百。而各有數三奉足。胥吏之寔繁有徒。初非有益於府民。其奉足尤無關係於國家。而如是廢閣不行。雖曰各愛其民。若以國事視之。則驛卒之與胥吏。其輕重緩急判然矣。臣請各站日守。令開城府及各官一依續錄擧行焉。平時每站奴婢助役幷千餘人。今則僅至數十。比平時不滿百分之一。以一人當百人之役。決難支保。公私賤嫁良夫所生。屬驛使喚。雖有前後受敎。而永屬他役。勢難猝變。餘存應屬。厥數不多。臣竊念近年逆家奴婢及徒流人等。或屬京各司。或配外方。續錄條。一應犯罪人強盜妻子。竝定配殘驛。則八路中殘敗衝要。莫甚於延曙一驛。臣請依續錄一切定給。而前已分配他所者。幷令移屬焉。且馬山,靑郊,狻猊皆有館軍。而續錄條未充定館軍。以隣近官開城府寺社奴婢擇定。臣請亦依續錄施行。且驛吏卒等不得斜付。載在法典。近因國綱解弛。冒僞成風。或稱原從。或稱納銀。或赴科擧。此路一開。終至空驛而後已。臣請依事目。令該曹一一査覈。雖實免役已付他役者。幷還定日守。蓋以日守之役。優異於驛卒。且取其素所服習。勝於新屬故也。且驛吏赴擧。與鄕吏同。雖不可禁。而實爲業武則已。唯事執鞭。不解操弓者。謀免苦役。冒禁代射。誠可痛惋。臣請自今驛吏之赴擧者。令本驛察訪試才許赴。以杜其弊。各驛位田。亂後文籍蕩然。或緣猾吏私自斥賣。或爲勢家公然冒占。多入私耕。臣請別遣京官。摘發打量。正其疆界。而驛吏,日守等田結亦依法典復戶。以爲衣食之源。且進上輸運。自前各官各驛平均分載。今則各官或只輸三分之一。或抄出位田幷作之人。勒令輸運。蓋驛卒不能自力耕作。全賴幷作人資生。而人苦其役。不願幷作。位田將盡陳荒。實爲可慮。臣請一切禁斷焉。開城府及各官皆有邸吏。待候京城。專爲上司分付。而今則諸都監各衙門。雖非係干軍務之事。必以驛卒直使。絡繹不絶。往來之際。或致稽留。則必加嚴責。數少驛卒。尤所難堪。臣請時急軍務事外一切禁斷焉。延曙站非徒西路初程。諸陵寢多在西道。朔望大享香陪奠物。種種諸役倍於他驛。故亂後該曹啓請桃源,重林兩驛馬各五匹立待。而今則廢焉。臣請依當初事目擧行焉。嗚呼。此時殘驛弊瘼。何事不急。而條陳若干尤切且急者。必須及時變通。乃可萬一支持矣。以數十人馬。不足以支送公行。則貰馬雇人。其勢不得不爾。其數不知其幾。而許多貰價。從何辦出。較其物力。不能及平時百分之一。而責役則百倍於平時。無怪夫驛卒之決難支吾也。此理勢之必然。而如入居正兵馬日守等事。該曹尙難於更張。如此而欲望驛路之蘇復。不亦難乎。大抵驛卒之役。百役中最苦。故自祖宗朝特加完恤。況今西路有變。郵傳將絶。則尤不可不爲之慮也。試觀今之驛卒力已竭矣。心亦變矣。孑遺疲卒。皆懷怨苦之心。一有警急。渙散無疑。言念及此。豈不寒心。朝廷之特遣兼察訪。似非偶然。而如臣微末。亦得忝冒。一欲矯弊。動輒受侮。固當坐待罷斥。第念前頭邊報可虞。又有監軍消息。若無朝廷別樣擧措。決難收拾。伏願殿下特下廟堂。亟令議處。以救燃眉之急。以開傳命之路。不勝幸甚。臣無任激切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憲府論災異擬上箚時拜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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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不弔于天。旱災洊臻。前年之旱。振古所無。而今歲之災。甚於去年。自春不雨。土脈枯燥。田疇龜拆。農夫拋鋤。滌滌山川。野無靑草。無望西成。何辜蒼生。臣等竊惟災不虛生。必有所召。而聖上之側身修省。亦云至矣。旣已審理冤獄矣。避殿減膳矣。惻怛之敎出於至誠。人心所感。天意可占。而雨意乍陰。密雲屯膏。杲杲之日。烈如炎火。犧牷不敢愛。圭璧不敢惜。而神之不我聽何也。臣等伏念人主之尊。爲天所子。感應之理當與匹夫有異。且必待循例次第而後方行親禱。則是亦文具也。豈足以感格穹蒼。冀蒙靈貺。臣等嘗取考皇朝故事。高皇帝時。夏久不雨。帝素服草履。步詣山川壇躬禱。設藁席露坐。晝暴於日。夜臥於地。皇太子捧榼進農家食凡三日。而大雨霑足。萬曆皇帝十三年春。久不雨。屢禱未應。命禮部具躬禱南郊儀以聞。上曰。朕步行不乘輦。天象災旱。朕爲黎庶祈禱。豈憚途勞。乃齋居夙戒。布袍蔬食。步詣郊壇。仍步還宮。往返幾二十里。略無倦色。而陞降灌獻。若上帝之臨其前。浹旬乃大雨。嗚呼。皇朝二聖之行事。豈非殿下之所當法者乎。而我朝祖宗亦有躬禱郊壇。虔誠致雨。故老猶有言者。此亦豈非耳目所逮而爲殿下之家法乎。嗚呼。災迫不可緩聲。至諴足以感神。古語曰。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伏願聖明特加留神焉。

江都行在。上封事。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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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訓大夫行禮曹正郞臣某。伏以臣竊聞廟堂方講和議。而人皆以爲不可信。設令可和。伊賊徵索萬端。而跨據浿江之西。趁不撤還則國亦滅亡。是則和亦亡。不和亦亡。與其等亡。孰若決機而爲圖存之策乎。臣近因偵探人。聞賊勢雖張而我民居多云。令亟斬劉海。而姑赦弘立,蘭英降虜之罪。盤問賊情。急作密書累紙。使諜者投於虜中。所留我國將卒使之走回或內應。則必有應之者。且令漏言於虜將。則必有廝殺之端。不得不離散。如此然後賊可圖也。賊旣深入。軍無見糧。必放兵四掠。我兵處處埋伏。勦殺遊騎。而或夜擊或遮截。以爲掎角之勢。則不十日。制勝之機在我矣。臣見麗史。契丹以大兵蹂躪我東。及其歸也。爲我兵勦截而喪亡殆盡。此實已往之明驗也。嗚呼。今者陸兵旣集。舟師亦備。外有進勦之勢。內有備禦之具。而殿下不思自強之道。徒恃講和之議。使三軍解體。將士失望。束手待亡。甘心屈辱。臣竊恥之。臣竊痛焉。伏願殿下斥絶邪論。振作士氣。以賄賊之物。爲賞軍之資。亟降密諭於將領。秣馬勵兵。以爲乘機勦滅之計。不勝幸甚。臣無任激切屛營之至。

論時勢內修外攘。上封事。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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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以天下之安危。由於勢之順逆。順其勢而動則安。逆其勢而動則危。是以。帝王之行事。必先審其勢而察其幾。然後可以萬全矣。事莫不然。況於戰守之際。其可不審勢察幾。而輕擧妄動也哉。臣竊聞殿下與二三大臣及備局諸宰。克定進戰之策。此誠大義也大計也。苟非殿下英武之資。何能有此擧措。臣初聞不覺賈勇增氣。願爲殿下執殳先驅。而旣而思之。則勢有所不可。幾有所可憂。而事未可以萬全也。何者。殿下撥亂反正。國勢草創。而凶徒逆儔不逞者何限。其欲乘機竊發。安保其必無也。卽今大計纔定。神旌未啓。而都下洶擾。訛言胥動。則其爲事幾之難便。蓋可想矣。根本未固。腹心先潰。則殿下雖已進住開城。將有顧慮之患矣。雖有守禦之重臣。其果能鎭定危幾乎。昔漢光武親征隗囂。而光祿勳郭憲不可。以爲東方初定。車駕不宜遠征。至於斷靷力爭而帝不聽。其後果穎川盜起。河東戍兵亦叛。京師騷動。帝駕促還。僅能平定。以今日之勢。揆之於光武之時。則其安危時勢豈不逕庭。而或恐殿下未免於光武之悔矣。洪範曰。汝則有大疑。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內吉。作外凶。臣伏願殿下姑寢進戰之命。更定固守之計。而京畿之兵不爲赴西者。本爲保護京城。則使監司防禦使分巡操鍊。以待警急而入衛。江原及三南之兵亦抽精銳。或募壯勇。以備勤王。而事貴適宜。務在安民。使諸路將領守令須知此意。隨便調用。豈無其術。然此皆可爲外援。而未若根本之切急。京師根本。理宜優恤。各司典僕。本以外貢爲己業。取其剩利以資其生。而反正以來。舊貢旣除。新貢未至。其間或有牟利之輩不得如前日之龍斷而怨咨者。此則可罪而不可恕也。至於貧殘之類或有趁未受價。自己辦出。盡力於供上。則豈無其怨。且市民之貿易。比前日雖似減損。而或以雜物充價。或不得准直。此雖該曹急於經費。理勢使然。亦聖上之所宜軫念而變通者也。臣以爲宜罷該曹之判別使。各歸其司而貿易之。非不得已者。損之又損。凡此都人。撫卹有道。固結其心則皆可以爲親上死長之民。豈不爲守禦之根本乎。嗚呼。殿下已定大計。而臣敢此陳達者。非敢故爲譸張。沮撓成算。誠見時勢甚逆。危幾可慮故也。臣以微末賤臣。雖未嘗一侍天顏。而愛君憂國之誠。不能自已也。魯女憂葵。有懷必達。伏願殿下留神焉。臣不勝戰灼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憲府擬上箚子丁卯持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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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竊惟方今天災疊見。物怪層出。外則敵國憑陵。內而民生困悴。扤捏之形。危亡之象。有不可勝言者矣。然而尙有可恃者。以爲天下之治亂在於朝廷。朝廷之輕重在於人才。賢才衆多則其國雖危而不亂。賢才衰少則其國雖安而必危。故季札以朝多君子。知衛之後亡。孟軻以不信仁賢。爲國之空虛。誠以人才者國家之楨榦而生民之所賴也。和衷協恭。可以輔導君德。繩愆糾謬。可以格王正事。而發政施仁。使邦本不搖。此所以雖有天災物怪而不爲害。雖有外懼內憂而不足慮。唯以人才之進退。占其國之安危。其勢然也。殿下自反正以來。甄拔賢才。布列朝端。臺閣之臣思欲不負其職。亦皆精白丕承。不敢爲循默之態。盡其敢言之節。而或進言之際昧於自牖之義。論事之時忽於交淺之戒。而殿下虛受之誠。漸不如初。加以聖心有所偏係。好惡或失其正。以此一事見忤。置之閑散。片言不中。斥之遐遠。雖在重臣。恩禮或至衰薄。近來譴斥之臣。不知其幾人。殿下之朝廷。不亦空虛乎。銓曺每患注擬。朝野亦深嗟惜。臣等向所謂以爲可恃者。至此而歸於虛套。可勝歎哉。不惟此也。人主好賢之誠旣不如初。而顯加摧折。則必有傷之者至矣。頃日臺臣之避。固有過激不中之言。而輒加以無君不道之律。此亦可見。詩曰。亂之初生。僭始旣涵。亂之又生。君子信讒。今若涵容不斷。讒信不分。實爲後日之亂階。尤可寒心也。嗚呼。世道漸降。人才眇然。今日人才。豈敢望漢唐之中下。然而曩時十餘年來賊臣擅制。嗜利之輩甘心趨附。而幸有自守之人潔身不汚。其亦可尙也。亦有明時發身之士簡在上心。則此皆淘汰揀選之流。而猶可謂之才也。才難之歎。自古已然。今欲捨此而他求。豈不難哉。惟在聖上愛惜勸勵。滌瑕蕩垢。雖有所短。與人而不求備。苟有所長。見善而如己出。無忘簪履之舊。不廢管蒯之微。則彙征有吉。庶績其凝。可以轉危爲安。變亂爲治。而國家可長保矣。

議虜情。預講備禦封事。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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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之庸愚。最居人下。幸際昌辰。屢叨從班。心常感激。欲效愚忠。而第以交淺爲戒。亦以出位爲嫌。趑趄未敢。以至于茲。今者目覩宗社危亡之機。生民糜爛之禍。必至而無疑。則臣何敢自愛其身。而不爲一言乎。茲敢竭誠盡言。或冀殿下先事覺悟。沮遏亂略。以保我國家生民。伏願殿下試垂察焉。臣近聞西事多虞。虜必搆釁。人無愚智。蹺足以俟。聖明亦必察之矣。廟堂亦已慮之矣。旣知其匪茹之患迫在目前。則其所以應變之策。當在於事先。今之憂國者皆曰。豺狼無信。終必敗盟。且其國書已有生梗之端。豈可徒恃和之一字。而不爲之備乎。莫如選將練卒。一意征繕。以決一戰之計。然後虜亦有所憚而莫我敢侮。此實忠言至計也。雖然。臣以爲此固今日之急務。而其本則在於殿下之一心也。天下之事。必先理其本。然後末無不擧。殿下苟能惕然於心曰。和固可恃乎。我無亦偸安而忍而甘此辱乎。虜踵其後。將以誤我。而我無亦爲宋氏之自誤乎。逆亮之渝盟。其機已兆。桑土之綢繆。豈可少緩者乎。殿下以此辨之於心。而日與謀猷之臣。料理廊廟之上。先罷內需司以補軍餉。抄其丁壯以補軍兵。唯如此而後其他事係於兵食者。可不勞而辦也。或者言今日豈有罷內需司之理。亦空言也。臣對曰。此何言也。今時則不得不罷也。今罷之以補兵食。則國家不亡而內需司之民可保也。若不罷之。愛其私財私民。則國家必亡而幷與內需而亡之。陸贄所謂散小儲而成大儲。損小寶而固大寶者。其利害甚明。不待智者而可見也。往在先朝。先正臣李珥言於宣廟曰。殿下誠欲有爲。則必先以內帑及內需司付之戶曺。爲國家公費。不以爲私財。使臣民曉然仰覩殿下無一毫征利之心。然後可以洗濯汚習。扶擧四維。陶成至治矣。況在今日。事勢已到十分地頭。而尙不爲之變通乎。臣以爲殿下雖不能永罷。限平虜間令戶曺句管內需司之財以補軍餉。則諸宮免稅。自當以法裁之。耆老所,忠勳府以下各衙門屯田魚鹽。皆當歸之管餉。如此則食可以足矣。殿下令兵曺抄發內需之丁壯以補軍兵。則諸雜閑丁及勳戚土豪之奴隷皆入於編伍。而兵可以足矣。臣又聞前朝三品官以下罷散者。例補軍丁云。今雖不能如此。百官以下使之各出家丁。或出價布以補軍用。然後外方土豪之閑遊者。可以次第擧行。法必行於朝貴。則下流之人誰敢怨尤。大抵必有大段變通擧措。然後可以服人心而振紀綱矣。今先罷內需司者。非徒爲裕食足兵之計。實乃聳動人心之擧也。民心服而紀綱振。則何事不可爲乎。虜之兵與地。不得比我之一半。而虜則專務攻戰。我則專事文具。虜則有進無退。而我則有退無進。宜乎虜勢日強。我勢日蹙。伏願殿下恒切臥薪之念。不忘在莒之戒。大警動於心。大變通於政。亟下哀痛之敎。深陳旣往之悔。毋爲前歲之委靡。庶責後日之奮勵。往在江都。則猶以講和爲恃。今若旣和而敗盟。殿下尙復何恃。只有一戰耳。嗚呼。我東方幅圓雖小。素稱強兵。昔以三分之句麗。尙能抗拒隋唐。今以一統之聖朝。不能當一建夷。此眞荀卿所謂楚以六千里爲讎人役者。不幸近之。可勝痛哉。豈其上下偸安。以至此極乎。尤可痛哭也。臣以爲殿下宜先奮發大志。以振作百僚。去私財而務實政。然後可以變弱爲強。保國家而伸大義也。不然。苟冀偸安僥倖於萬一。而一朝虜騎猝至。朝野遑遑。將無以爲矣。言念及此。不覺寒心。仰屋竊嘆而已。伏願殿下乙夜以思。如以臣言或有可採。議于廟堂。特令該曺句管內需司以補軍食。而克詰戎兵。以爲自強之本。以爲禦敵之備。宗社臣民。不勝幸甚。

議禮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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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按禮經。改葬緦。旣葬而除之。今此禮官所定是也。然臣取考儀註。則自上於破舊陵下玄宮及望日與祭陵。此四日服緦服哭臨。其餘時則燕居。黑笠,白衣,白絛兒。視朝則黑笠,白天翼,黑帶。陵所行幸。亦翼善冠,白袍,黑犀帶云。以此觀之。則殿下之服緦服者。只四日而止耳。自初四日啓陵。至二十一日下玄宮虞祭凡十八日。皆殿下所當服緦麻之日。而只服四日。抑何義也。改葬條。子之於父。臣之於君。皆服緦麻。此由哀痛如初故也。夫以哀痛如初。而止服四日。甚無謂也。或曰。此改葬也。與初喪不同。故雖服緦麻。特於哭奠之日服之。而其餘日則當用黑笠,白衣,黑帶。君臣皆如之。不可以初喪爲比也。臣應之曰。不然。初喪則衰麻三年。而改葬則緦麻三月。以布功之麤細與月數之久速。爲新舊喪之別也。其隆殺之等已判然矣。此聖人所以緣人情而品節之。使人得以自盡乎親喪也。然則其服緦麻。以舊喪之故也。豈當於緦麻又減之。只服四日乎。考五禮儀國恤條。上卒哭後始白袍,翼善冠。笠則用白。烏犀帶。是大行未葬之前。則不脫衰服也。今此遷陵。雖曰舊喪。其爲未葬則與初喪一也。方其未葬。亦當常服緦麻以至葬日。豈可以舊喪之故。未葬之前只服緦麻於哭奠之日。而其餘日則用黑笠,白衣,黑帶乎。嗚呼。先王臨御四紀。德澤之在人心。沒世不忘。則其於梓宮在殯之時。君臣上下哀痛如初之情。曷有極哉。何可以只服緦麻四日而止也。臣以爲殿下與百官當服緦麻。至虞祭畢。服素服可也。昔朱子以爲孝宗爲高宗之服。旣葬。猶以白布衣冠視朝。此爲甚盛之德。今襴幞本非喪服。而羔裘,玄冠。又夫子所不以弔者。是皆非臣子所以致哀於君父之服也。至於居喪朝服則曰。古者人君亮陰三年。自無變服視朝之禮。冢宰百官。想不至便用玄冠黑帶也。又況古者人君皮弁素幘。以日視朝。衣冠皆白。不以爲嫌。則今在喪而白布衣冠以臨朝。恐未爲不可。但入太廟則須用吉服而小變耳。又註云。初喪便當制古喪服以臨。別製布幞頭,布公服,布革帶以朝。乃爲合禮。此則朱子所論初喪之制也。然其未葬在殯。則雖改葬猶初喪也。故臣謂殿下宜常服緦麻。以寓如初之感。而及臨朝視事則依朱子所論用白布衣冠。勿用玄冠黑帶。君臣同服而略爲區別。至虞而除。庶幾合禮之變。而盡其情文之備矣。臣蒙學尠見。未暇博考禮典。而徒見該曹儀註。深有所未安於心者。愚慮所得。不敢不達。伏願殿下特令儒臣更加商量。俾無未盡之悔。臣不勝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議禮封事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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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歷選前代典禮。惟漢光武四親廟。庶可擬議於今日。臣試節節比對陳之。臣按綱目。光武中興。乃猶嗣元帝。先儒以爲得禮。況殿下承宣祖大王之統乎。惟彼漢祚旣滅。光武匡復舊物。而以嗣元帝之統。不敢追崇其四親。則況殿下撥亂反正。親承宣祖之統。而乃敢追崇大院君乎。光武不得復顧其私親。故別爲南頓君稱皇考而已。猶殿下爲大院君稱考也。光武當初別立四親廟於京師。其後以儒臣張純等議。移四親廟於章陵。所謂章陵卽舂陵。乃帝之本鄕。猶殿下立大院君廟於本宮也。光武使令長奉祀。而殿下則別以綾原君爲主祀。此爲不同。而朱子以爲使劉伯升之子奉祀爲是。此則以綾原君主祀。正猶伯升之子也。豈不愈於令長之奉祀乎。其中獨稱考一款。世之宿儒以爲當稱叔。不當稱考。此則據古禮當如此也。雖然。以漢宣帝繼昭帝爲比。而謂不合稱考則或未知如何也。蓋宣帝以旁親入繼。而殿下則一體直傳。以孫繼祖。中間闕一考位。揆之情理。亦未見其十分妥當。然則殿下之考大院君。猶光武之考南頓君也。雖非古禮。而禮緣人情。則亦未爲大失。今之議禮。如斯而已矣。

講戰備之策。上封事。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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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闕文恩。圖報之心又不能自已。則其可無一言以答聖恩之萬一乎。第臣不暇他及。只擧西邊耳目所及者獻焉。臣竊伏惟國家與虜賊。旣已據義斥絶。則賊之必來。無愚智皆知之。爲今之計。只有一戰而已也。然而臨戰之用。在於器械之備具。今戰陣所用。有砲射兩技。威敵制勝。固無出於此者矣。然臣以爲猶有所闕漏也。何者。夫射者我國所長也。砲亦我之所能而彼之所不能也。若兩陣相對。射疏及遠則砲射足矣。至於虜之前鋒冒死陷陣。矢丸如雨而有進無退。俄頃之間。矢丸不繼而虜騎已迫。相合鏖戰則我之長技。勢未及措手。弓矢無隙之可張。鳥銃何暇以藏藥。虜以鐵騎蹂躪。而我兵已潰。此則無他也。我兵徒恃砲射之長技。而不繼以短兵之可恃故也。臣請詳言之。所謂短兵者。如用劍則本非我國所長。而劍亦不可多得也。惟長槍以白木爲柄。則易得也易能也。兵法所謂矛戟者。可見其利用也。我國在平時亦有槍軍。自倭變之後。專習鳥銃而槍之用廢矣。此豈非失古法之意乎。臣以爲自今兩西之戰。卒業砲射外如農民之丁壯者。使之習用長槍。以爲戰之用也。蓋砲射固非人人能之。器具亦非可易得也。至於剡鐵爲刃。削木爲柄。則固非難備之物也。且砲射雖素所巧中。而合戰逆風。心動恇怯。則亦未必盡能巧中也。唯槍則不然。用之於鏖戰之際。用力刺之則無不一一中矣。昔劉裕猝遇元魏大兵。以槍相迫刺之。一槍貫數人。魏人死者數萬。魏兵大敗。其利用亦可見也。且於守城之用。尤爲便利。賊若緣堞則刺無不中。非如砲射之難便。且用槍之外又用白棒。挺長丈餘。雖不如槍之利用。而與槍參用則亦豈非易得而易能也哉。臣嘗聞壬辰之亂。南人多用白挺殺倭。丁卯之變。西土亦有以此殺胡。大抵此兩技卽短兵之用。而與砲射相爲表裏。則虜騎雖冒死陷陣。而內有短兵之擊刺。虜未可以一蹴而取勝也明矣。臣往來西路。目見兩西民丁。且聞江邊土人之說。則言今之農丁。雖入作雇工。除老病外亦盡勇悍。不下於戰卒。但不習砲射爲兵耳。苟能抄其丁壯。授之長槍白挺。諭以同仇之義。則此亦兵也。巨以爲槍刃則自官備給。而白挺則使自備之。不必聚於官門。各於所居。朝夕之暇。時習擊刺之勢。用手便熟。則臨急可以號召而使之也。誠以此兩技參錯砲射之間。䌤縫其闕漏。則非徒用於短兵之接。亦可以助進戰之勢。或斫馬脛。或刺賊兵。或三五隱伏。截殺搶掠。亦可以保護鄕里也。此臣所謂備器械者此也。且臣聞僧軍最爲樸實。有益於戰守。自前有變則例爲調用。而今未聞有此擧。想臨亂必有調發也。然若不預定首僧爲將。則恐有緩不及事之患。臣以爲廟堂卽今可擇僧徒之雄勇爲渠輩所推服者爲摠攝。兩西各定一將。使自預爲料理。則臨亂必有得力處矣。臣在謫所。因丁卯入安州脫歸者聞之。安州當初多聚僧徒。其時或有自京疑之之說。南以興不得已散遣。只有數百在城中。及賊先鋒入城之後。僧徒以白挺擊賊。多所殺傷。勢若風雨。而先是城中豫設木柵。以防虜馬之馳突。故僧徒奮力亂擊。而到木柵處。爲其攔阻。不得任意超越之際。虜乃相拒亂射。盡被殺死。若非木柵之攔阻。則僧徒猝搏。賊亦未及措手。仍歎僧徒之樸實有異於官軍也。臣於此益知僧兵之有用也。且臣聞兩西最多內奴而富實。盡發其丁壯爲編伍。則亦可以濟師也。反正之初。各道內奴。抄三分之一爲束伍而赴西矣。數年之後。旋爲停罷。臣未知兩西則尙依當初事目施行否也。然今則兩西爲朝夕待變之地。苟其丁壯。則盡發爲兵可也。臣以爲雖已抄三之一爲兵。所當加抄。着實擧行。他道亦依當初事目施行。幸甚。且臣竊惟國家廩養都監砲手凡幾年矣。老者坐市肆賈販。不與市井里民之役。而壯者又不爲禦敵。則臣未知設此兵者果何爲也。或謂以守衛單弱。不可出外。臣竊以爲不然也。今殿下苟能奮義討賊以遏亂略。則義聲彰著。人心帖服。孰敢有異心。若不能奮義討賊。而徒欲擁此輩爲可恃。則國勢已去之後。臣未知都監之卒果能終始赤心乎。此實殿下所曾鑑也。豈不寒心哉。臣聞前於帥臣之去。只給數百人而不許多送。臣以爲雖未能沒數赴敵。猶可以分半付帥臣矣。如御營軍則雖沒數發送可也。如上數條。器械旣已備具。軍兵亦可足用。但無術以禦之。則亦難爲用也。臣以爲就其中更募精壯。別爲選鋒。使之常爲前行。陷陣決勝者。不論貴賤。皆加重賞。如公私賤則免賤。良丁則散職。武士有官者則拜爵。每功輒賞而賞不列。則軍心聳動。不必徧賞而人勸之。如此而又有刑以厲其無心者。則軍情警懼。不必徧罰而人畏之。但諸將吏不謹査啓。或有濫雜不公。則反有解體之患。此則唯在聖上之加意焉。臣竊惟今日之用將。例多門望官高者。此其勢固然矣。然臣觀前史。亦多拔擢行伍而能成大功者。蓋以宿將爵位已極。志氣已衰。則不肯冒死奮發。惟以持重爲能事。若行伍之卒實有才力勇健者。則微賤氣銳。思以勇力自奮。故推鋒陷陣。多出於此輩。自古而然矣。臣在江邊。聞其風氣強勁。故人才亦多勇悍。諗之土人則言或出身或土兵。頗有勇力絶倫者。而沈埋草茅。惟以射獵自給。或稍見知於邊將。則不過爲假軍官。臣以爲如此之輩。宜使帥臣多方詢訪。置之麾下。試其才勇而募爲突將。分與同類土兵。使之臨陣效用。則必有賈勇先登者矣。隨其見效。漸加器使。則必有賢於門望驕惰之輩也。此實選將之要術也。且臣在江邊。聞自前平安道武科。淸北則分設於江邊。而去歲以年荒。合設於中道。江邊之人。以道路險遠。絶無赴擧者。又武科則兵使例以虞候爲試官。故如監兵營及他上司軍官輩例多因緣冒占。而土人則幸有參榜者。故無勢土兵亦不樂赴。海西亦然。皆以爲言。臣以爲今年大比之科。似當依前分設於江邊。試官亦令兩道監司別爲擇定。保無循私冒占之弊。且臣放歸時入海西。聞本道人言。以爲黃州之城。經營累年。以爲必守之地。而以設正方山城。故黃城不得全力。勢難必守。正方新設少水。而黃城亦不得全力。則恐不能兩全爲言。此在廟堂籌畫。必有意見。而本道之人則如此云矣。嗚呼。臣已上所陳。不過零碎小數。而果能行之。亦不無利益也。臣仍竊伏念。今日之事可謂迫矣。旬月之間。必有警急。而廟堂之上。尙不動念。臣不敢知有何奇謀異算可以制敵於帷幄之中。而不足爲警動歟。抑亦無可奈何。而僥倖於萬一賊之不來歟。今旣以大義斥絶。則不可復有羈縻之計。惟在深講義利之分。堅定戰守之志。然後永有辭於天下後世矣。伏願聖上更加留神焉。

請召接臣隣疏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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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今日國事。可謂慟哭者矣。龍將留住灣上。供億之費已不可言。而刷還之擧先被西關。延及於畿內。此外又有招來相臣重臣之令。以此都下洶懼。莫保朝夕。閭閻之間。卜馱連出。以爲不幸有意外之患。則撥路亦絶。前日之事可以鑑矣。此非但都下爲然。聞外方亦然。此則雖是過慮。而大抵國家無可恃之勢。關防無可倚之處。人之訛言。亦其勢固然也。土崩瓦解之形。已在目前。而殿下違豫以來。久廢經筵。深居九重。罕接臣僚。豈能盡知其如此之情乎。臣以爲殿下在靜攝之中。固不可開筵。然亦宜於臥內。以時召對諸臣。咨詢時事。察納雅言。則必有開廣聰明。裨補籌畫。豈不有愈於獨與宦妾處哉。臣以衰病庸愚。方此直宿。目見宗社危亡之象。終夜耿耿不寐。竊恐後時則雖欲一言。而亦不暇及。臣不勝憂憤之至。謹昧死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