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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書新聲/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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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化

道之委也,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生而萬物所以塞也。道之用也,形化氣,氣化神,神化虛,虛明而萬物所以通也。是以古聖人窮通塞之端,而得造化之源。忘形以養氣,忘氣以養神,忘神以養虛,虛實相通,是謂大同。故藏之爲元精,用之爲萬靈,含之爲太一,放之爲太淸。是以坎離消長於一身,風雲發洩於七竅,眞氣薰蒸而時無寒暑,純陽流注而民無死生,是謂神化之道。

委者,降而運也。由太虛運而化神,神化變動,運而化氣,神氣妙合,運而化形。形氣相感,而生萬物,塞乎天地之間。此言順而生物之謂也。用者,冲而和也。由形冲和而化氣,氣聚意定,和而化神。神氣混合,和而化虛。虛和通化,返還混沌之先。此言逆而還元之謂也。是以古之聖人窮通塞之端,而得造化之源也。自無而有,謂之造而塞也。自有歸無,謂之化而通也。端源者,謂無極也。先天也,未生前也。恍惚𣺌漠,有而無形,自然之妙也。是以師眞教人法大道自然之妙,忘形以養氣忘氣以養神,忘神以養虛。至虛眞妙,澹然無爲,而神氣自然變化於其中。故能超出於形氣之表,復乎溟涬之先也。虛實者,虛謂幻虛之色身,實謂無相之實相也。相通者,謂眞幻原非二體,同出之於一源,而無所不同,謂之大同也。故藏之於身則爲元精,用之於外則爲萬靈,含之於心則爲太一,散之於空則爲太淸。斯法身實相,異名也。坎離消長於一身,風雲發洩於七竅者,坎者陰中之陽,喻吾身之眞陽也。離者陽中之陰,喻吾身之眞陰也。風者陽之爲也,雲者陰之爲也,消長卽升降也。言人一身之中,升而爲陽,降而爲陰,散之於百骸,發之於七竅,斯色身妙相之化通也。如若神風不出於身中,氣雲不洩於七竅,自然眞氣薰蒸,遍體皆陽春,何寒暑之有也。羣陰剝盡,色身卽法身。渾身皆純陽流注,何死生之有也。此乃虛心鍊神,金液還丹之道也。

蛇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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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化爲龜,雀化爲蛤,彼忽然忘其屈曲之狀,而得蹣跚之質。此倐然失其飛鳴之態,而得介甲之體。斵削不能加其功,繩尺不能定其象,何化之速也。且夫當空團塊,見塊而不見空。粉塊求空,見空而不見塊。形無妨而人自妨之,物無滯而人自滯之。悲哉。

大腰無雄,龜鼉之類是也。龜與蛇交而生蛇,久復化爲龜。《月令記》:五月雀入大水,化爲蛤。彼蛇忽然忘其屈曲之狀,遽成蹣跚之質。此雀倐然失其飛鳴之態。遂成介甲之形。而其變化之質,有天然之妙。雖良工斵削繩尺規模,莫能肖其巧也。須臾而變,何神速如此哉。曰非也,蓋其神識精思,之有日時,至形化性,使之然也。觀夫擲塊當空,惟見其塊而不見其空。何也,蓋喻人被幻形所梏,惟知虛幻而不知有實相也。其塊粉矣,無形質之隔礙,所以見空而不見塊也。此言人能忘形去累,依然現出妙相法身,則不被幻形之所梏矣。所謂虛空粉碎,方露眞詮是也。若夫貴身者妨其形也,貪欲者滯於物也,可不悲哉。此章之意,蓋言以蛇雀之微,尚能變化易形,而人爲萬物之靈,豈不能忘身形返神而仙乎。但人妨於形氣之私,滯於物欲之蔽,是以難能也。

老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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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楓化爲羽人,朽麥化爲蝴蝶,自無情而之有情也。賢女化爲貞石,山蚯化爲百合,自有情而之無情也。是故土木金石,皆有性情魂魄,虛無所不至,神無所不通,氣無所不同,形無所不類。孰爲彼,孰爲此,孰爲有識,孰爲無識。萬物一物也,萬神一神也。斯道之至矣。

土木金石,皆有性情魂魄而無識,惟有血氣者有識。老楓朽麥,無情之物也。忽化爲有情有識之羽人,之蝴蝶。賢女山蚯,有情之物也,忽化爲無情無識之貞石,之百合。何其怪也,曰無怪也。萬物均得天地之理以生,均得天地之氣以成。然吾與天地萬物,叢然蔚然塞乎太虛之中,本同一體也。而吾之神卽天地萬物之神,吾之氣卽天地萬物之氣也,吾之精吾之魄卽天地萬物之精魄也。吾旣與天地萬物爲一本,又何分别彼此之間哉。彼無情化而爲有情者,蓋其得有情之靈氣,忽然化也。此有情化而爲無情者,爲其感無情之精魄,遽然化也。譬如朽爪爲魚,腐草成螢,糞丸生蝡白,人血化野火,后稷生於巨跡,伊尹生於空桑,物之感氣而變化,亦無足怪也。故知天地萬物,自一體出,而物卽我也,我卽物也。孰爲有識也,孰爲無識也。萬物一物也,萬神一神也,萬氣一氣也,萬形一形也。無一物不在太虛之中,又何分别彼此之間哉。知夫無分别,無彼此,無物我者,得其一也。一者,道之至也。

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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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所不見,設明鏡而見之。耳所不聞,設虛氣而聞之。精神在我,視聽在彼,跰趾可以割,䧟吻可以補,則是耳目可以虛設,形容可以僞置。旣假又假,旣惑又惑,所以知魂魄魅我,血氣,醉我,七竅,囚我,五根。役我。惟神之有形,由形之有疣。苟無其疣,何所不可。

目能見物,而不能自見,必待明鏡然後見之。耳能聽物,而不能自聽,必待聲音然後聞之。其見聞者雖在我,視聽者待物而有,故曰精神在我,視聽在彼。是以知其見聞者,不在耳目而在我矣。故曰耳目可以虛設也。跰趾一也,可割爲二。䧟吻缺也,可補而全。是以知其形容,可以僞置也。形旣假矣,而又剖之補之,則是假之又假,惑之又惑,蓋其不知眞我之義也。若能知其眞我者,則其魂魄血氣七竅五根俱是幻假。其惑滅矣,彼何能魅我醉我,囚我役我哉。故知形者神合氣而成,故曰惟神之有形也,有形則有患,故曰由形之有疣也。苟能忘形,何患之有也。苟無其疣,何所不可也。

環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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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環舞者,宫室皆轉。瞰迴流者,頭目自旋。非宫室之幻惑也,而人自惑之。非迴流之改變也,而人自變之。是故粉巾爲兎,藥石爲馬,而人不疑。甘言巧笑,圖臉畫眉,而人不知。惟淸靜者,物不能欺。

環舞者,旋身而舞也。旋久則宫室皆轉,而宫室未嘗轉,非宫室之幻惑,而人自惑之也。瞰,視也。瞰迴流者,視久頭目自旋,而頭目未嘗旋,非頭目之改變,人自變之也。粉巾者,白巾也。結巾爲兎,以藥石爲馬,可使之馳,可使之走,術士之假也。人皆信之而不疑。甘其言,巧其笑,粉其貌,畫其眉,致飾於外,取媚於人,樂人之假也。人皆迷之而不覺。惟淸靜其心者,術士莫能惑,樂人莫能欺也。

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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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有火鍊鉛丹,以代穀食者,其必然也。然𡻕豐則能飽,𡻕歉則能饑,是非丹之恩,蓋由人之誠也。則是我本不饑而自饑之,我本不飽而自飽之。饑者大妄,飽者大幻,蓋不齊其道也。故人能一有無,一生死,一性情,一内外,則可以蛻五行脫三光,何患乎一日百食,百日一食。

術謂還丹之術也。火喻神,鉛喻氣也。鍊者,如所謂以神馭氣也。以代穀食者,如所謂服元和除五谷是也。豐年有食,謂神氣全故曰飽也。歉年無食,謂神氣微故曰饑也。服元和能令人不饑者,由一念之精專,以養其元和,氣全不思食,所以不饑也。則是我本不饑,而人自饑之也。丹者純粹太和之氣耳,豈能飽人乎。則是我本不飽,而人自飽之也。故知饑者大妄,飽者大幻也。然人不明此道,故有饑飽之幻妄。蓋其未能與道合眞之意也。若能以有無爲一,死生爲一性情爲一,内外爲一者,與道冥契,又何幻妄之有也。吁,得之者則能超出五行之外,而下視三光。雖一日百食不加飽,百日一食不加饑也。

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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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鏡照形,以餘鏡照影,鏡鏡相照,影影相傳,不變衣冠之狀,不奪黼黻之色,是形也。與影無殊,是影也。與形無異,乃知形以非實,影以非虛,無實無虛,可與道俱。

用一鏡照形,而鏡中生影。以餘鏡照鏡中之影,而鏡鏡生一影,謂之鏡鏡相照,影影相傳也。然彼鏡中之影,冠劒黼黻之狀,不異彼鏡中冠劒黼黻之形。斯形也與影無殊,斯影也與形無異。人惟知以形爲實,有,以影爲虛無,殊不知形亦幻矣。雖生百年,終期於盡,而形亦爲虛,故曰形以非實也。影雖虛也,以鏡臨之,其迹儼然,而冠劒黼黻之狀不差毫末。旣然有迹,而影亦爲有,故曰影以非虛也。其若以形爲有,則着於相。以影爲無,則落於空。故知形非其實,影非其虛也。夫道本無形,而非實也。無中有靈,亦非虛也。知夫非實非虛者,則能圓證眞常,與道同遊也。

蟄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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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有善於蟄藏者,或可以禦大寒,或可以去大饑,或可以萬𡻕不死,以其心冥冥兮無所知,神怡怡兮無所之,氣熙熙兮無所爲,萬慮不能惑,求死不可得。是以大人體物知身,體身知神,體神知眞,是謂吉人之津。

蟄者,和集也。此章言人能安心於虛,置身於靜,自然神集氣和,以復其命矣。龍蛇善於蟄藏,故能禦大寒而不饑,可以萬𡻕不死,而龍能飛騰,蛇能變化,皆蟄使然也。如其不蟄以斂其神,伏其氣,彼能飛騰變化哉。如言昆蟲不蟄,不能奮揚。木不斂津,豈能條暢。是也觀其蟄之時也,而其心冥冥然,忘其身而無知。而其神怡怡然,交其氣而無思。而其氣熙熙然,和其神而無爲。萬慮俱澄,一心内鍊,神不出身,其能死乎,是謂求死不可得也。大人者,謂有道之人也。有道之士,純一無雜,不識不知,體龍蛇之蟄藏,而得夫修鍊之要。篤於淵靜以和其氣,極於致虛以集其神。又從而體之,全其身者,莫若全其神。神者,我之眞,乃所謂性也。吉人者,謂學道之人也。言學道之人,若知其龍蛇蟄藏之法,則可以爲内鍊之津梁,登眞之梯階也。《易》曰:龍蛇之蟄,以藏身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

梟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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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夜明而晝昬,雞晝明而夜昬,其異同也如是。或謂梟爲異,則謂雞爲同。或謂雞爲異,則謂梟爲同。孰梟雞之異晝夜乎,晝夜之異梟雞乎。孰晝夜之同梟雞乎,梟雞之同晝夜乎。夫耳中磬我自聞,目中花我自見,我之晝夜,彼之晝夜,則是晝不得謂之明,夜不得謂之昬,能齊昬明者,其惟大人乎。

梟晝昬而夜明,雞夜昬而晝明。或曰二者均得天地之氣以生,何如是之同異。曰皆稟性使然耳。或謂晝明夜昬,得天地之常,雞當爲同,而梟當爲異也。或謂以梟之稟性,返而觀之,而梟之夜卽雞之晝,而理亦同。如是則梟雞同,而晝夜不異矣。其意蓋謂晝夜本不異,而梟雞異之。梟雞本不同,而稟性同之。若以稟性論之,則無同異矣。譬如耳中之聲,自然聞之。目中之花,自然見之。故知梟之晝,卽雞之夜。雞之夜,卽梟之晝,乃物性自然耳。若以梟而論之,晝不得謂之明,夜不得謂之昬。以雞而論之,晝不得謂之昬,夜不得謂之明也。若能以昬明晝夜而爲一者,惟有道之士。知物性之自然,又何惑之有也。

四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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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常有四鏡。一名圭,一名珠,一名砥,一名盂。圭,視者大。珠,視者小。砥,視者正。盂,視者倒。觀彼諸器,察我之形,由是無大小,無短長,無妍醜,無美惡。所以知形氣謟我,精魄賊我,奸臣貴我,禮樂尊我。是故心不得爲之君,王不得爲之主。戒之如火,防之如虎,純儉不可襲,淸靜不可侮,然後跡容廣而躋三五。

鏡,喻見也。小人有四鏡者,謂小人之見,多分別之意也。圭,王者執,喻見大也。珠,圓而小,喻見小也。砥,平直,喻見正也。盂,欹側,喻見邪也。觀彼諸器,正如小人之見,有如此大小正邪之不同也。反而察之我形,則未嘗有如此異耳。由是知之,道一而已矣。無有大小,無有長短,無有妍醜,無有美惡也。所以知其形氣謟我以驕淫,而喪我元靈。精魄生我之情妄,戕我之眞性。奸臣外雖媚順而貴我,心常懷不道。如禮樂維持教化而尊我,喪我之純樸蹈之者。蓋其心無主宰,故曰心不得爲之君也。如王者被奸臣䝉蔽,不能主之也。數者溺人,有如此之密,可不戒哉。學者當愼之,如火之焚我。防之,如虎之噬我。則不被驕淫所喪,情妄所戕。奸臣不能蔽其主,禮樂不能喪其湻。蓋以吾之眞心本來純素,本來淸靜,所以驕淫不能襲,情妄不能侮。故可以追跡容成、廣成二老仙,遨遊於神霄碧落之中,超出於三光五行之外矣。

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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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似虎者,見虎而不見石。斬暴蛟者,見蛟而不見水。是知萬物可以虛,我身可以無。以我之無,合彼之虛,自然可以隱,可以顯。可以死,可以生,而無所拘。夫空中之塵若飛雪,而目未嘗見。穴中之蟻若牛鬪,而耳未嘗聞。况非見聞者乎。

射似虎者,如李廣然。射虎而矢貫其石,當其射之時也,惟見似虎而不見石,故能貫之而無礙。若只見石,其能貫之也乎。斬暴蛟者,如周處然。投水撲殺蛟,當其殺蛟之時也,奮志在蛟而不見水,所以入水而不溺。若只見水,其能入之也乎。或問二子有術乎。曰非也。其人一念之誠,心專志一,皆神之所爲也。噫,夫人一念之誠,神異尚能若是,何况有道者乎。或謂石之堅也,矢能貫之乎。水之溺也,人能入之乎。曰匪人也。神也。神本至虛,而物莫能礙,故可以入金石。神本至無,而水莫能溺,故可以席蛟龍。由是觀之,萬物可以虛,幻形可以無,而其所謂貫金石入水火者,以我之無,入彼之虛也。《心印經》云:神能入石,神能飛形。入水不溺,入火不焚,是也。可以隱者,苟吾之心一念不萌,雖鬼神之靈,亦不能覔我之蹤跡也。可以顯者,乃我之神。靈妙無方,變化倐忽,無所不通,無所不至。故能貫金石,入水火,命風雷,救旱澇,逐瘟蝗,度苦爽,斬精邪,療疾病,住世延年,超凡入聖。斯皆吾心之功用,所謂顯諸仁也。可以死者,身沒而道存也。可以生者,守吾神,存吾氣,求死不可得也。夫如是,則生如寄,死如蛻,而無所拘,又何生死之繫累也。或問:空中塵,若飛雪。曰:日光射隙中,見之者是也。或問:螻蟻何謂似牛鬬。曰:螻蟻雖微,而其鬬志,未嘗不與牛同也。夫空中之塵若飛雪,有氤氲交密之狀,而人莫能見。穴中之蟻如牛鬬,有喧轟嚷閙之聲,而人莫能聞。言此二物雖微,尚有見,尚有聞,而人猶莫能見,莫能聞。何况無見無聞者,而人能見聞乎。

龍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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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化虎變,可以蹈虛空,虛空非無也。可以貫金石,金石非有也。有無相通,物我相同,其生非始,其死非終。知此道者,形不可得斃,神不可得逝。

《易》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爲乎。此章言造道之士,神化氣變,如龍之靈,如虎之猛,如言聖人。龍之道,雖虎變是也。知變化之道者,故可以蹈空虛,入金石,其豈虛言哉,有至妙存焉耳。竊嘗思之,虛空無也,神妙蹈之而不墜,虛空不得謂之無。金石有也,神妙入之而無礙,金石不得謂之有。蓋以虛空金石,本同一體,而吾之神,與天地萬物之神,吾之氣,與天地萬物之氣,其本同也。物旣與我同根,則無不通,無不同也。妙矣哉。合而言之一眞也,分而言之性命也。元神也,元氣也。謂之妙相法身也。然此妙相法身,先天地以常存,後天地而不滅,生非其始,死非其終,故知生如行人,死如歸人,一氣往來耳。由是知之,吾之妙相法身,則未嘗生,未嘗化也。達斯理者,虛心以全其神形,不可得而斃也。忘形以全其眞神,不可得而逝也。

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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逰雲無質,故五色含焉。明鏡無瑕,故萬象生焉。謂水之含天也。必天之含水也。夫百步之外,鏡則見人,人不見影,斯爲驗也。是以太虛之中,無所不有。萬耀之内,無所不見。而世人且知心仰寥廓,而不知跡處虛空。寥廓無所間,神明且不遠。是以君子常正其心,常儼其容,則可以逰泳於寥廓,交友於神明,而無咎也。

逰雲無質,所以運變五色也。明鏡無瑕,故能照見萬象也。人見海水茫茫而含天,孰不知水在天之中,必天而含水也。若夫百步之外,鏡能照人,而人不能見其影者,目力所不及也。言人能見其近,而不能見其遠,見其小,而不能見其大。見其有形,而不能見其無形之意也。由是知之,徧虛空中無物不有,無所不在也。萬光之中,無所不明,無所不見也。寥廓者,大無邊際也。世之人惟知心仰寥廓之高遠,爲不可企及。殊不知吾之形迹,雖然𣺌然處於天地間,而吾之眞,吾之靈,則與寥廓同其體。故知徧虛空中,神明洋洋乎,如在吾之左右,而不遠也。是以君子敬天崇道,常正其心而不敢妄知,常儼其容而不敢妄爲。蓋爲寥廓無所間,神明且不遠也。達斯理者,可以逰泳於寥廓之鄉,與神明合其德,又何咎之有也。

噦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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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臭腐之狀,則輒有所噦。聞珍羞之名,則妄有所嚥。臭腐了然虛,珍羞必然無,而噦不能止,嚥不能已。有懼菽醬,若蝤蠐者。有愛鮑魚,若鳳膏者。知此理者,可以齊奢儉,外榮辱,黜是非,忘禍福。

或聞言臭腐之狀,而心惡之,輒有所噦焉。或聞言珍羞之饌,而心欲,之輒有所嚥焉。雖聞臭腐,了然未嘗見。雖聞珍羞,必然未嘗有。而其噦不能止,嚥不能已,足見貪欲嗜味之情,人之所同也。或有以菽醬之美,而爲蝤蠐之惡。或有以鮑魚之臭,而爲鳳膏之馨。此僻士矯情好奇之態,人之所獨也。二者皆不得中。其若聞臭腐而不噦,聞珍羞而不嚥,美者馨者而不知好,臭者腐者而不知惡,惟有道者。夫有道之士,忘味斷緣,居富貴而不驕淫,處貧賤而不卑屈,寵已不足榮,辱已不足恥,是非不入於胸臆,得失不介於身心,故足以黜是非,忘禍福,此上士之所爲,樂道之眞然,非下士所能及也。

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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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化精,精化顧眄,顧眄化揖讓,揖讓化升降,升降化尊卑,尊卑化分别,分别化冠冕,冠冕化車輅,車輅化宮室,宮室化掖衞,掖衞化燕享,燕享化奢蕩,奢蕩化聚斂,聚斂化欺罔,欺罔化刑戮,刑戮化悖亂,悖亂化甲兵,甲兵化爭奪,爭奪化敗亡。其來也勢不可遏,其去也力不可拔。是以大人以道德游泳之,以仁義漁獵之,以刑禮籠罩之,蓋保其國家,而護其富貴者也。故道德有所不實,仁義有所不至,刑禮有所不足。是教民爲奸詐,使民爲邪淫,化民爲悖亂,驅民爲盜賊,上昬昬然不知其弊,下恍恍然不知其病,其何以救之哉。

溟涬之中,混混沌沌,二氣未分,五行未立,名曰太虛。太虛自然,運動化神,神立運變,化而爲氣,神氣妙合,和而化形,形生體立,魄成化精。精氣運動,化爲顧眄。顧眄中禮,化爲揖讓。揖讓進退,化爲升降。升降高下,化爲尊卑。尊卑大小,化爲分别。分别貴賤,化爲冠冕。冠冕尊榮,化爲車輅。車輅貴顯,化爲宮室。宮室重大,化爲掖衞。掖衞功勳,化爲燕享。燕享豐盛,化爲奢蕩。奢蕩費財,化爲聚斂。聚斂蠧民,化爲欺罔。欺罔酷虐,化爲刑戮。刑戮慘毒,化爲悖亂。悖亂好殺,化爲甲兵。甲兵謀叛,化爲爭奪。爭奪勝負,化爲敗亡。此言大道之降,世道有爲,皆自然而然也。其化也不得不化,故曰其來也勢不可遏。雖欲去之不可得也,故曰其去也力不可拔。是以有道之君,不以富貴爲得志,冠冕爲尊榮,車輅爲貴顯,宫室爲重大。惟以道德爲侍衞,仁義爲隄防,故不用掖衞以防害。無功勳之賞,無燕享之費,是以不用財,不斂民,而民亦安其分,樂其業。故無欺罔蠧國酷民之臣,則刑戮無所用,悖亂無由起,有何甲兵爭奪之事。故足以安大寶,守神器,以治其國,保其民,然後可以安享其富貴也。如若口談道德,心有所不實。假行仁義,恩有所不至。刑法之不明,禮樂之不足,則是以詐僞教其民,而民亦以詐僞成風,故有淫邪悖亂之害。有國者,不可以不愼也。斯害也,然由在上之人,昬昬然不明,去誠用智,以滋其弊,遂使下民翕然成風,以致於傾其家,敗其國。有自來矣,其何以救之哉。

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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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莧葅可以剖鱉,而不知朱草可以剖人。小人由是知神可以分,氣可以泮,形可以散。散而爲萬,不謂不足。聚而爲一,不謂有餘。若狂風飄髮,魂魄夢飛,屐齒斷蚓。首尾皆動。夫何故。太虛一虛也,太神一神也,太氣一氣也,太形一形也。命之則四,根之則一,守之不得,舍之不失,是謂正一。

抱樸子云:朱草莖如珊瑚,刻之汁流如血。以玉投汁中丸爲泥,久卽成水。以金投之,名曰金漿。以玉投之,名曰玉醴。天下之人,皆知莧葅與鱉同食,化爲羣鱉。而不知朱草與玉金同食,則能分神變化而仙矣。小人者,眞人自謙之詞也。後倣此。由是知之,神可以分也,氣可以泮也,形可以散也。一形可以化爲萬萬形,不謂不足。斂萬神而爲一神,不謂有餘。其豈虛言哉,葢有道存焉耳。然此神化氣變之道,若非躬踐實到神氣剛大者,未足與議也。且以世之物情推之,譬如狂風飄髮,尚且夜夢身飛。屐齒斷蚓,猶且首尾俱動。夫何故而其然乎。太虛一虛也,萬神一神也,萬氣一氣也,萬形一形也。分之則四,其原一也。一者寂而靈,無而有,散之一切處,斂之在方寸,終日相隨,而人莫識,謂之本然之妙也。這箇妙本,若以色相求之則不見,以方所守之則不能,不召而自來,舍之不可去,禱之則靈,感之則應。神哉神哉,其斯正一。

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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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盜太虛生,人蟲盜天地生,𧕍虰盜人蟲生。𧕍虰者,腹中之蟲也。㗘我精氣,鑠我魂魄,盜我滋味,而有其生有,以見我之必死。所以知天之必頽。天其頽乎,我將安有。我其死乎,𧕍虰將安守。所謂奸臣盜國,國破則家亡。蠧蟲食木,木盡則蟲死。是以大人鍊精氣,藏魂魄,薄滋味,禁嗜欲,外富貴,雖天地老而我不傾,𧕍虰死而我長生,姦臣去而國太平。

天地在太虛中,得太虛之氣以生。人在天地中,得天地之氣以生。𧕍虰在人身中,得人之氣以生。𧕍虰卽蛔類,然其㗘嚙我之精血,銷鑠我之魂魄,盜竊我之滋味,而有其生。但見其日夜蠱我蝕我,有以見我之必死,所以知天必期於頽矣。天其頽乎,而我又安在哉。我之死乎,𧕍虰豈能不死。正如奸臣蠧國,國破而家亦亡。蠧蟲蝕木,木盡而蟲亦死。是以眞人垂憫,示人以修鍊之法,不識不知,斬三尸以全精氣。不視不聽,馘五賊以安魂魄。斷腥茹蔬,薄滋味以鍊形軀。不癡不淫,絕嗜慾以養神眞。不貪不求,外富貴以厚其身。無念無思,以消其羣陰而生陽。無事無爲,以蠲其情妄而復性。心存至道,神不離根,則性命在我矣。天地雖老,而我不傾。𧕍虰死而我長生,奸臣去而國太平。

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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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子弄影,不知爲影所弄。狂夫侮像,不知爲像所侮。化家者,不知爲家所化。化國者,不知爲國所化。化天下者,不知爲天下所化。三皇有道者也,不知其道化爲五帝之德。五帝有德者也.不知其德化爲三王之仁義。三王有仁義者也,不知其仁義化爲秦漢之戰爭。醉者負醉,疥者療疥,其勢彌顛,其病彌篤,而無返者也。

稚子或舞或逐,以戲其影,適足以自乏,而反爲影之所弄矣。狂夫或凟或慢,而侮其像,適足以自忿,而反爲像之所侮矣。士庶不安其分,妄欲化家爲宅,不勝其勞矣。家不可化,而反爲家之所化也。大夫不安其分,妄欲化宅爲國,不勝其苦矣。國不可化,而反爲國之所化也。諸侯不安其分,妄欲化國爲天下,不勝其困矣。天下不可得,而反爲天下之所化也。三皇有道者也,化天下者不知三皇之道本無爲,執德而化爲五帝。五帝有德者也,化天下者不知五帝之德本湻樸,躬行仁義而化爲三王。三王有仁義者也,化天下者不知三王之仁義本忠信,而雜王霸化爲秦漢之戰爭。此亦世降道衰之意也。自茲以降,化爲戰國之權詐,化爲五季之凟亂。昬昬然如醉者負醉,而其顚蹶之勢愈倍矣。撓撓然如疥者療疥,而其疥癩之疾愈多矣。此亦當時傷世思古之意,惜乎不能復中古之全盛,返上古之湻風,哀哉。

陽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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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燧召火,方諸召水,感激之道,斯不遠矣。高視者强,低視者賊,斜視者狡,平視者仁,張視者怒,細視者佞,遠視者智,近視者拙,外視者昬,内視者明。是故載我者身,用我者神。用神合眞,可以長存。

陽燧形圓,對日燧之則火生。方諸大蛤也,摩拭令𤍠,向月映之則津滴。咦.此感彼符,雖億千萬里之遠,感應於呼吸之間,何神速若是哉,斯造化之神也。豈不見人之眸子乎,觀彼高視者稟性剛健故强行,低視者稟性陰毒故賊世,邪視者其心偏故奸狡,平視者其心正故慈仁,張視者其性暴故多怒,細視者其心多故邪佞,遠視者其心明故聰慧,近視者其神昬故愚拙。務於外者,心久必昬。存其中者,心久必明。由是之故,觀人之形,則知人之心矣。蓋形者神之載也,心者神之用也。心不逐境,返神於心。其神不神,與道合眞。長生之道,馴可至矣。

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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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化神,神化氣,氣化血,血化形,形化嬰,嬰化童,童化少,少化壯,壯化老,老化死。死復化爲虛,虛復化爲神,神復化爲氣,氣復化爲物。化化不間,由環之無窮。夫萬物非欲生,不得不生。萬物非欲死,不得不死。達此理者,虛而乳之,神可以不化,形可以不生。

人之初也,自無而有。無本虛也,虛能變化,自然化神。神運變動。化而爲氣。氣盈化血,血氣交接,合而化形。初生化嬰,稍長化童,漸長化少,漸大化壯,壯必化老,老必化死。神逝氣散,復化爲虛。虛復化爲神,神復化爲氣,氣復化爲形。生生化化,如循連環,無有窮際。萬物非欲生,時至氣聚不得不生。萬物非欲死,時至氣散不得不死。此造化自然之理也。由是觀之,物之始也,自虛而有。物之終也,復歸於虛。虛也者,造化之本也。旣知得虛爲化本,則識神是生根。心不外緣,神自歸寂,虛寂圓通,返還混沌之先,所謂虛而乳之也。經云:惟道集虛。知夫虛者,返神合眞,歸根復命,臻於不生不滅之鄉。故神可以不化,形可以不生也。

爪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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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髮者,我之形。何爪可割而無害,髮可截而無痛,蓋營衞所不至也。則是我本無害,而筋骨爲之害。我本無痛,而血肉爲之痛。所以知喜怒非我作,哀樂非我動。我爲形所昧,形爲我所愛。達此理者,可以出生死之外。

爪乃筋之餘,髮乃血之餘,皆吾身也。其爪可割,其髮可截,而無害無痛何也,蓋其血脉所不至,是以無害無痛也。而其害之痛之者,筋骨血肉爲之累也。然我之眞身,則未嘗害,未嘗痛。故曰我本不害,而筋骨爲之害。我本不痛,而血肉爲之痛也。經云:人之所以有大患者,爲吾有身。是也所以知其喜怒非我作,哀樂非我動。蓋以吾之性分之中,本無喜怒,本無哀樂。而其所以喜怒哀樂者,是情而非我也。我者,性也。若知得縱情昧性,而爲死之徒。故必禁絕嗜慾,反情以復其性,則不被形之所昧。我之所愛,超然出於生死之外矣。

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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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者,虛無之神也。天地者,陰陽之神也。人蟲者,血肉之神也。其同者神,其異者形。是故形不靈而氣靈,語不靈而聲靈,覺不靈而夢靈,生不靈而死靈。水至淸而結冰不淸,神至明而結形不明,冰泮返淸,形散返明。能知眞死,可以遊太上之京。

無上之上,謂之太上。太上者,至高至上虛無自然之神也。陰陽之形,莫大於天地。天地者,陰陽之形也。血肉之屬,人爲最靈。人蟲者,血肉之神也。數者之形,雖然大小不同,而其神則無不同矣。形者,塊然一物耳。旣已爲物,其能靈乎。而其運動言笑周知百爲有無形者爲之,故曰形不靈而氣靈也。語非聲也,何言之有。故知語者聲之爲,是語不靈而聲靈也。心有所思,夢亦隨變。如陰壯夢水,陽壯夢火,夢飲者憂,夢歌者哭之類,是覺不靈而夢靈也。死爲鬼矣,渠能知未來事,是生不靈而死靈也。水淸能鑑物,結冰則不能鑑矣。吾之神虛靈晃朗,無所不明。但人拘於形體之私,情妄所蔽,是以不明矣。若夫忘形斷諸染著,令此虛靈,返還太空,如冰泮返淸,形釋返明也。眞死者,無死也。故知我本不死,而死之者幻形也。吾能未死先死,弘無生之心,又何死之有矣。知夫無生無死者,則知生死之原,謂之眞死。故能返還於無上至上之天,與元始同其居矣。

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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牝牡之道,龜龜相顧,神交也。鶴鶴相唳,氣交也。蓋由情愛相結,所以神氣可交也。是故大人,大其道以合天地,廓其心以符至眞,融其氣以生萬物,和其神以接兆民。我心熙熙,民心怡怡。心怡怡兮,不知其所思。形惚惚兮,不知其所爲。若一氣之和合,若一神之混同,若一聲之哀樂,若一形之窮通,安用旌旗,安用金皷,安用賞罰,安用行伍,斯可以將天下之兵,滅天下之敵,是謂神交之道也。

兩龜相視,形不交而神交也。兩鶴相唳,體不合而氣合也。蓋其兩意相接,兩情相感,而神氣所以交合也。是以有道之士,體物知身,法陰陽以合天地之交泰,空其心以合自然之至眞,養其氣以充天地之氣,而天地之氣順,以生萬物。和其神以感天地之神,而天下之神靈,以福兆民。然以我之心,熙熙然而和樂。則兆民之心,亦怡怡然而悅從。此亦以和感和之意也。夫道本無思也,本無爲也。故有道者,心怡怡兮而不知其所以思,神惚惚兮而不知其所以爲,恍惚兮若一氣之融和,而契造化。杳冥兮若一神之混合,而符太空。啾喞兮若一聲,而同天下之哀樂。渾洞兮若一體,而洽兆民之窮通。此聖人南面無爲,化成天下之術也。又安用乎旌旗金皷,賞罰行伍,以取天下哉。斯足以將天下之兵,滅天下之敵。此聖人之誠,能召天地之和,能契萬彚之心,是謂神交之道也。

太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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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形氣相乘而成聲。耳非聽聲也,而聲自投之。谷非應聲也,而響自滿之。耳,小竅也。谷,大竅也。山澤,小谷也。天地,大谷也。一竅鳴,萬竅皆鳴。一谷聞,萬谷皆聞。聲導氣,氣導神,神導虛,虛含神,神含氣,氣含聲,相導相含。雖秋蚊之翾翾,蒼蠅之營營,無所不至也。由此知之,雖絲毫之慮必有所察,雖啾嚓之言必有所聞。唯大人之機,天地莫能見,陰陽莫能知,鬼神莫能窺。夫何故,道德仁義之所爲。

虛自然化神,神自然化氣,神氣妙合,自然化形。而形含氣,氣通乎形,形氣相乘而成聲也。耳惟虛也,非欲聽聲,而聲自投之。谷惟虛也,非欲應響,而響自滿之。夫耳者竅之小者也,谷者竅之大者也。推而上之,山澤小谷也,天地大谷也。而其谷雖然大小不同,應響無不同矣。是謂一竅鳴,萬竅皆鳴。一谷聞,萬谷皆聞也。谷非聲則無所聞,聲非氣則無所響。蓋以聲通氣,氣通神,神通虛,虛者大谷也。天地以至虛中生神,故曰虛含神也。神者氣之主,故曰神含氣也。氣者聲之主,故曰氣含聲也。聲本乎氣,氣成乎聲,而相通相含,故能成其響矣。秋蚊蒼蠅,物之微也。翾翾營營,飛之聲也。言此二物其聲雖微,亦足以達於山澤天地,而臻乎太虛,故曰無所不至也。由此知之,人之慮也不可以不謹,人之言也不可以不愼。苟萌纎毫之私慮,發啾嚓之邪言,則必有察之聞之者存。而其禍福之機,如谷之應也。《易》曰:言行所以動天地,可不戒哉。竊知聖人心無慮也,而慮必中理。愼於言也,而言必中節。心與道合,冥然一念不萌,天地雖大,莫能測其端。陰陽雖妙,莫能知其機。鬼神至靈,莫能窺其際。夫何故而其然,乎蓋以聖人虛心無爲,以道立身,以德輔世,以仁濟眾,以義制事,因人之是而是之,因人之非而非之,因人之慮而慮之,因人之言而言之,隨感隨應,應變不窮,故物不可得而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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