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輟耕錄 (四部叢刊本)/卷之二十七

南村輟耕錄　卷之二十七

元 陶宗儀 撰 吳潘氏滂憙齋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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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自是不粉澤不茹葷所歌多仙曲道情有召者必先

　詢主客姓名然後徃人亦預相戒毋戯狎哥凝立筵間

　酒行歌闋目不流盼與之酒勿飲州判官嘗忤哥徑还

　誓不與見孟津縣逹魯花赤厚賂哥毋夜抵舍哥懐利

　刃閉卧内罵之曰汝職在牧民而狗之不若可急去

　不且血汙吾刃矣慚怒以回明目知州聞之歎曰州有

　貞女而吾不知是一失也吾次子明經舉秀才真配

　以禮聘娶之未幾紅巾入寇夫婦被執見哥妍麗将殺

　其夫哥走前抱夫項大呼曰吾断不從汝求活㓂并殺

　之

劉節婦冀之衡水人通古文孝經小學書適同郡曹泰財

　紅巾䧟河朔因避兵聊城村賊掩至大掠見節婦居群

　人中時妍整持刀驅之行節婦曰吾婦人惟知從夫而

　已不賊從也賊𣣔移其心乃盛陳金玉珠璣仍用錦綉

衣服節婦身節婦裂碎之强擁上馬墮地者數四賊

怒䋲其項就馬上曳之節婦以手𤓰地以頭觸石流血

罵賊不絶聲遂遇害

毗陵元鎮有潔病一日眷歌姫趙買児留𪧐別業中心

疑其不㓗俾之浴既登榻以手自頂至踵且捫且嗅捫

至隂有穢氣復俾浴凡再三東方既白不復作巫山之

　夢徒贈以金趙或自談必至絶倒

稗官廢而傳竒作傳竒作而戯曲継金季國𥘉樂府猶宋

　詞之流傳竒猶宋戯曲之變世傳謂之雜劇金章宗時

董觧元𠩄編西廂記世代未遠尚䍐有人能觧之者况

　今雜劇中曲調之冗乎因取諸曲名分調𩔖編以備後

　来好事稽古者之一覽云

　正宫

　　端正好　　衮綉毬　　倘秀才　　脱布衫

　　小梁州　　朝天子　　四換頭　　十二月

　　堯民歌　　收尾　　　叨叨令　　醉太平

　　　呆古朶　　　𥬇和尚　　　蠻姑児　　　伴讀書

　　　剔銀燈　　　道和　　　　　栁青娘　　　雙夗央

　　　攤破滿庭芳　　　月照庭　　　塞鴻秋

　　　白鶴子〈中吕出入〉　　　快　　　活三〈中吕出入〉

　　黃鍾

　　　願成雙　　　醉花隂　　　喜遷鶯　　　出隊子

　　　刮地風　　　四門子　　　神仗児　　　推金索

　　　水仙子　　　興龍引　　　金殿樂三臺

　　　侍香金童　　降黄龍衮　塞鴈児　　　接接髙

　　南吕

　　　　一枝花　　　　梁州第七　　　　賀新𭅺

　　　牧羊関　　　隔尾　　　　　紅芍藥　　　菩薩梁州

　　　三煞　　　　　罵玉𭅺　　　感皇恩　　　采茶

　　　隨煞尾　　　　闘蠏䗫　　　四塊玉　　　　哭皇天

　　　烏夜啼　　　隔尾黄鍾煞　　　　攤破采茶歌

　　　楚天秋　　　　隔尾隨煞

　　中吕

　　　粉蝶児　　　醉春風　　　迎仙客　　　石榴花

　　　闘鵪鶉　　　上小樓　　　快活三正宫出入

　　　鮑老児　　　般渉　　　　　哨遍　　　　　耍孩児

　　　收尾　　　紅繡鞵　　　喜春来　　　堯民歌

　　　滿庭芳　　鮑老衮　　　醉髙歌　　　十二月

　　　普天樂　　呌聲　　　　　𩀱夗央　　　白鶴子〈正宫出入〉

　　　窮河西　　朝天子　　　乾荷葉　　　剔銀燈

　　　菩薩蠻　　墻頭花　　　　喬捉蛇　　　　鶻打兎

　　　酥𬃷児　　鎮江回　　　　鵪鶉児　　　夗央児

　　　風流體　　賣花聲　　　　蔓菁菜

　　仙吕

　　　賞花時　　　絳唇　　　油葫盧　　　天下樂

　　　那吒令　　　　鵲踏枝　　　六么序　　　后庭花

　　　青児　　　賺煞　　　　　混江龍　　　金盞児

　　　醉中天　　　　村里迓鼓　　元和令　　　上馬嬌

　　　聖葫蘆　　　江西后庭花　　　　　　　　栁葉児

　　　𭔃生草　　　賺煞尾　　　　攤破天下樂

　　　醉扶歸　　　低過金盞児　　　　　　　　八聲甘州

　　　逰四門　　　賺尾　　　　　憶王孫　　　一半児

　　　得勝樂　　　鴈児　　　　　妖神急　　　　翠裙腰

　　　六么遍　　　大安樂　　　柳葉児

　　啇調

　　　集賢賔　　　逍遥樂　　　梧葉児　　　後庭花

　　　𩀱鴈児　　　　金菊香　　　浪来里　　　　醋葫蘆

　　　青哥児　　　上京馬　　　隨調煞　　　栁葉児〈仙吕出八〉

　　　黄鶯児　　　　踏莎行　　　　垂絲鈎　　　盖天旗

　　大石

　　　青杏子　　　好觀音　　　六國朝　　　念奴嬌

　　　歸塞北　　　　𥘉問口　　　　怨別離　　　擂皷體

　　　鴈過南樓　　憨郭郞　　　　催拍子　　　玉翼蝉

　　　荼䕷香　　　女冠子　　　林里鷄近　　　驀山溪

　　　喜秋風　　　　净缾兒　　　　鷓鴣天

　　雙調

　　　新水令　　　駐馬聴　　　甜水令　　　折桂令

　　　落梅花　　　沉醉東風　小将軍　　　清江引

　　　碧玉簫　　　鴈児落　　　徳勝令　　　喬牌児

　　　掛玉鈎　　　川撥棹　　　殿前歡　　　七弟兄

　　　梅花酒　　　收江南　　　水仙子　　　滴滴金

　　　夗央煞　　　歩歩嬌　　　攪琶　　豆葉黃

　　　風入松　　　撥不断　　　慶東原　　　沽羙酒

　　　太平令　　一錠銀　　　荆湘怨　　　阿納忽

　　　夜行船　　　鎮江回〈中吕出入〉　　　　　胡　　　　　十八

　　　掛玉鈎序　五供飬　　行香子　　　梧桐樹

　　　離亭宴煞　夗央児煞尾　　　　　　　太平

　　　十棒皷　　小婦孩児　挂打燈　　　喬木查

　　　蝶戀花　　　慶宣和　　　𬃷卿詞　　　石竹子

　　　山石榴　　山丹花　　　醉娘子　　　駙馬還朝

　　　大拜門　　　鷓刺鴣　　　不拜門　　　喜人心

　　　忽都白　　　倘兀�　　　風流體〈中吕出入〉

　燕南芝菴先生唱論

　　古之善唱者三人

　　　韓秦娥　　沈古之　　　石存符

　帝王如音者五人

　　　唐玄宗　　　後唐荘宗　南唐後主　　　宋徽宗

　　　金章宗

　　三教𠩄尚

　　　道家唱情　僧家唱性　儒家唱理

　　近丗𠩄謂大曲

　　　蘇小小蝶戀花　　　鄧千江望海潮

　　　蘇東坡念奴嬌　　辛稼軒模魚子

　　　晏叔原鷓鴣天　　栁耆卿雨霖鈴

　　　吳彦髙春草碧　　　朱㳤真生查子

　　蔡伯堅石州慢　　　張子野天仙子

　　歌之格調

　　　抑楊頓挫　　　頂疊垜換　　　縈紆牽結

　　　敦拖鳴咽　　　推題丸轉　　揺欠遏透

　　歌之節奏

　　　停聲　　待拍　　　偷吹　　　拽棒　　　宇真

　　　句篤　　依腔　　貼調

　　凡歌一聲聲有四節

　　　起末　　　過度　　揾簮　　　�落

　　凡歌一句句有聲韻

　　　一聲平一聲皆一聲圓　　　聲要圓熟腔要徹滿

　　凡一曲中各有其聲

　　　變聲　　　敦聲　　　杌聲　　　啀聲　　　困聲

　　三過聲

　　　偷氣　　　取氣　　　換氣　　　歇氣　　　就氣

　　　愛者有一口氣

　　歌聲變件

　　　三臺　　　破子　　　遍子　　　�落　　　實催

　　　全篇　　　尾聲　　賺煞　　　隨煞　　　隔煞

　　　羯煞　　　本調煞　　拐子煞　　三煞　　　十煞

　　唱曲門戸

　　　　小唱　　　　寸唱　　　　慢唱　　　　壇唱　　　　歩虚

　　　道情　　　　撒錬　　　　帶煩　　　　瓢呌

　　唱曲題目

　　　曲情　　　　鐡𮪍　　　　故事　　　　采蓮　　　　擊壤

　　　　叩角　　　　結席　　　　𣸸壽　　　　宫詞　　　　禾詞

　　　花詞　　　　湯詞　　　　酒詞　　　　燈詞　　　江景

　　　雪景　　　　夏景　　　　冬景　　　　秋景　　　　春景

　　　凱歌　　　　櫂歌　　　　漁歌　　　　挽歌　　　　楚歌

　　　杵歌

　　歌之所

　　桃花扇　　竹葉尊　　栁枝詞

　桃葉怨　　尭民鼓腹　壮士擊節　牛童馬僕

　閭閻女子　天涯逰客　洞裏仙人　閨中怨女

　　江邉啇婦　上少年　闤闠優伶　華屋蘭堂

　　衣冠文㑹　小樓狹閣　月館風亭　雨窓雪屋

　　栁外花前

凡聲音各律吕分六宫十一調共十七宫調

　　仙吕宫唱清新緜邈　　南吕宫唱感嘆傷悲

　中吕宫唱髙下閃�　　黄鍾宫唱富貴纒緜

　　正宫唱惆悵雄壮　　　　道宫唱飄逸清幽

　　大石唱風流醖藉　　　小石唱旖旎嫵媚

　　髙平唱條物滉𣻌　　　般涉唱拾掇坑塹

　　歇指唱急併虚歇　　　啇角唱悲傷宛轉

　　雙調唱徤棲激梟　　　啇調唱悽愴怨慕

　　角調唱嗚咽悠　　　宫調唱典雅況重

　　越調唱陶冩冷𥬇

　有子毋調有姑舅兄弟有字多聲少有聲少字多𠩄謂

　　一串驪珠也比如仙石絳唇大石青否児人喚作

　　殺唱的劊子

　有愛唱的有學唱的有能唱的有㑹唱的有髙不掲低

　　不咽有排字児打截児放掯児唱意児有明指児暗

　　掯児長掯児短掯児碎掯児

　有一曲入數調者如啄木児冠子抱毬樂闘鷯鶉黄鶯

　　児金盞児之𩔖是也

　凡唱曲有地𠩄

　　東平唱木蘭花慢　　　大名唱摸魚子

　　南京唱生查子　　　　彰德唱木斛沙

　　唊西唱陽関三疊黒漆弩

　凡唱𠩄忌

　　子弟不唱作家歌　　　浪子不唱及時曲

　　男不唱艶詞　　　　　女不唱雄曲

　　南人不曲　　　　　　北人不

　凡人聲音不等各有𠩄長有川嗓有堂聲皆合蕭管

　有唱得雄壮的失之村沙唱得藴栧的失之也斜唱

　　得輕巧的失去寒賤唱得本分的失去老實唱得用

　　意的失之穿鑿唱得打稻的失之本調

　凡唱節病有困的灰的涎的呌的大的有樂官聲撒錢

　聲拽鋸聲猫呌聲不入耳不著人不徹腔不入調工

　夫少徧數少歩力少官塲少字様訛文理差無叢林

　無傳授嗓拗劣調落架漏氣

　　凡唱聲病

　　　散散　焦焦　乾乾　冽冽　啞啞　　��　尖尖

　　　低低　雌雌　䧺䧺　短短　憨憨　濁濁　赸赸

　　　格嗓　　囊鼻　摇頭　歪口　合眼　張口

　　　撮唇撇撇口　　昻頭　咳𠻳

　　凡添字病

　　　則他　兀那　是他家　俺子道　我不見　兀的

　　　不呢　一條了　唇撒了　一片子　團欒了

　　　茄子了

　　大忌鄭衞之聲續雅樂之後絲不如竹竹不如以

　　以其近之也又云取来歌裏唱勝向笛中吹

成文章曰樂府有尾聲曰套數時行小令曰葉児套數

　當有樂府氣味樂府不可似套數

詞山曲海千生萬熟三千小令四十大曲

荘蓼塘住松江府上海縣青龍鎮嘗為宋祕書小史其家

蓄書數萬卷且多手鈔者經史子集山經地志醫⺊方

伎稗官小靡𠩄不具書目以甲乙分十門蓼塘既𣳚

子孫不知保惜或為蟲䑕蝕囓或為隣識盜𥨸或供飲

之需或應餬覆之用編帙散亂𠩄存無㡬至正六年

朝廷開局脩宋遼金三史詔求遺書有以書獻者予一

　官江南蔵書多者止三家莊其一也継命危學士檏特

　来選取其家慮恐兵遁圖䜟干犯禁條悉付祝融氏及

　收拾燼餘存者又無幾矣其孫群玉悉載入京覬領恩

　澤𪧐留日乆仍布衣而歸書之不幸如此

陳愛山買顧氏廢族石假山一𠩄移置家園十日邀淵白

　觀之指而謂曰此公族中之物淵白𥬇答曰東撚西倒

陳嘿然

華亭楓涇戴君實其家巨富妻王氏妒悍無比僅有一女

贅謝季𥘉為壻君實納一妾于嘉興外舎得男王聞之

　蚤夜怒詈君實不得巳遣其妾取児以歸而女恐其長

大分我財産遂於襁褓中酷加淩虐致成驚疾又不容

醫療竟就夭亡大為喜幸越三年自孕将産夢抱此児

及娩得男後隨殞扵蓐児亦不育此婦女妒悍之報今

戴氏絶嗣天道豈逺也哉事在至正十五年四月上旬

也

汪佛奴歌児也姿色秀麗嘉興富户濮樂間以中統鈔一

千定娶為妾一日桂花盛開濮置酒佛奴奉觴濮有感

于中澘然墮涙佛奴請問其故濮曰吾老矣非乆於人

世者汝冝善事後人佛奴亦泣下誓無貳志人莫之信

既而濮果死佛奴獨居尼寺深蔵簡出操行潔白以終

　其身

重紀至元間大師丞相伯顔權蠧政貪𢙣無比以罪左

　遷南恩州逹魯花赤至隆興卒𭔃棺驛舍滑稽者題于

　璧云百千萬定猶嫌少垜積金銀北斗邉可情太師無

　運智不将些子到黃泉

丙子𡻕松江亢旱聞方士沈雷伯道術髙妙府官遣吏齎

　香幣過嘉興迎請以来驕敖之甚以為雨可立致結壇

　仙鶴觀行月孛法下鐵簡子湖泖潭井日取蛇燕焚之

　了無應驗羞報宵遁僧柏子庭有詩其一聮云誰呼蓬

　島青頭鴨来殺松江赤縺蛇聞者絶倒

檇李顧淵白恃才敖物嘗入京獻燕都賦翰長元公復不

喜曰今天朝四海一統六合一家燕盖昔時戰國名何

燕之稱慚恨而歸晚年始得領教岳陽髙照菴先生以

詩送之云豪氣欲吞天下士冷官初到岳陽城切中其

實淵白自出一對句云天下秀才爺有刀鑷人對之曰

村中和尚種

世人但知醫有十三科畫有十三科殊不知裱背亦有十

　三科一織造綾錦絹帛一染練上件一抄造紙劄一染

製上件顔色一餬料麥𮮄一餬藥礬蠟一界尺裁版�

帖一軸頭〈或金或玉或石或瑪瑙水晶珊瑚沉檀花梨烏木毎軸止用一色𠩄以只㱕一科〉

　一餬刷一鉸練一絛一經帶一裁刀數内闕其一則不

　能成全畫矣其餬刷裁尺亦皆有名餬刷㯶軟者謂之

　平分㯶硬者謂之餬㮶大小得中者謂之黏合狹小者

　謂之寸金裁尺極等闊者曰滿手次等曰三指又次等

　曰两指最狹者日單指

越人朱仲桓〈武〉云至正丙申𡻕大旱余在蕭山觀方士陳

　希微禱雨于北嶺将軍廟累日俄降筆云吾秦人厲狄

　也與項羽起事山隂雖功不竟而死然有徳于民其父

　老不忘我者㑭血食于此尓未㡬千五百年丗代雲變

　遂湮我姓名至蔑焉無聞故以相告目擊其事感嘆弥

　日

中原紅軍𥘉起時旗上一聮云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

　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其後毛貴一賊横行山東侵

　犯畿甸駕幸灤京賊𫝑猖獗無異唐末

張之翰字周卿邯鄲人由翰林學士除授松江知府自題

　桃符云雲間太守過三載天下元貞第二年是𡻕卒亦

䜟也

嘉定州大塲沈氏因下畨買賣致巨富一日自畨中還先

報家信有云畨今到何䖏𤼵金甲先回金甲者碓坊

甲頭也後因逐一幹僕僕出此書首告以為玉印未到

　金甲先回沈厚賂官府得理聞者亦可為戒

許𠦑瑛〈環云〉陳友諒部属稱鄧平章者䧟江西某縣有婦

藺氏其夫以財雄一郷因賂鄧之帥某丐免剽帥聞

藺有殊色輒殱其家獨生藺及四𡻕嬰将納之藺曰帥

貴人妾事之無恨然吾良人以禮幣聘妾為婦者若干

　年與生二子妾不忍即背恩軍中禮不備請持一月喪

　服乃為師婦未晚帥許之服未終移兵别縣帥曰吾如

　汝約今夕諧吾㛰乎藺曰諾既而帥上馬他之使二卒

　守藺曰為取雞酒具香火今夕吾為帥婦敢告先良人

靈卒俱岀乃先殺嬰嚙指血書璧曰涇渭難分濁與清

此身不幸厄紅巾児未更他姓烈婦何曽嫁二人

白刃自揮心似鐵黄泉欲到骨如銀荒村日落猨啼䖏

過客聞之亦神書罷即自刎帥返驚歎訊二卒欲罪

之卒指璧間題倩人讀其詩馳白鄧鄧聞之陳陳為立

廟旌表云

至正壬辰秋七月紅巾䧟錢唐九月䧟呉興延𨹧冬十月

䧟江隂州州大姓許𣈆字徳昭者有武畧善格闘仲子

如璋亦英勇遂相謀曰烏合之衆敗亡可待我族我里

何忍坐累焉乃潜聚無頼𢙣少資以飲食保護隣井日

有餘黨四散抄掠則誘使深入悉殪而埋之𠩄居素隠

僻賊無知者尋聞官軍駐近郊隂遣人約為内應十一

月八日浙東宣慰元帥觀孫統兵入城𣈆率𠩄募應之

官軍少却𣈆弗之知尚與賊戰於城北之祥符寺前㑹

賊黨自他𠩄来掎其後如璋遂與家僮徃救手刃数人

破圍而入偕父力戰衆寡不敵父子皆死明日官軍復

　進攻賊遂潰家人得父子屍歛而𦵏之柩車相継于道

見者無不墮涙郷之父老誄之曰父死於忠子死扵孝

私表其里曰忠孝郡上其事于　朝不報

胡仲彬乃杭城勾䦨中演野史者其妹亦能之時登省

官之門因得夤縁注授延檢至正十四年七月内招募

逰食無藉之徒文其皆曰赤心護國擔殺紅巾八字為

號将遂作亂為乃𠦑首告搜其書名薄得三冊𦂯以一

冊到官餘火之亦諒三百六十餘人

天遣魔軍殺不平不平人殺不平人殺不平者殺盡不平

方太平此扶箕語驗之今日果然

南村輟耕録卷之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