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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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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二 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
卷第三十三
作者:朴世采
1731年
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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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任大年壬子五月十八日[编辑]

采饋奠之餘。姑免他𧏮。只是衰憊展轉。不克自力於實地。恐成無聞而死矣。愈用凜懼。蒙諭足見近日立志進學之意。推此以往。尊聞行知。使其操執日益堅固。功程日益謹密。以趣於大賢君子之域。無不可者。千萬勉之。第於相與之際。引喩不倫。有非樽簋用缶之義。幷乞留念。勿令因此貽譏於人人也。采之無似抑嘗試之於一世。雖稍有志者。類必以學問科擧難可兩達爲辭。今以愚竊覵足下淹通諸經。嫺于修辭。所蓄已富。不至甚患。則惟當始初發軔。大着心胸。牢着脚跟。一以聖門事業主張誦服。加之以刻厲。持之以悠久。先立其大者。靡有少懈。而時至事暇。不妨兼通於科學。又能以命而處義。此乃吾鄕栗谷先生之遺矩。其在後人。尤似近且易從。不識左右以爲如何。苟或不然而輕內重外。棄本趣末。汩沒纏繞。惟俗是務。則一暴十寒。終無得力之地矣。聞欲與士直一番相聚於江西。略爲預告。倘垂深察。又幸之甚者。

答任大年,金士直七月四日[编辑]

二書先後至。就悉文會無恙。慰沃靡量。所諭因退陶之說不可下靜中體認功夫者。殊爲未然。退翁所以發此語者。正欲學者思勉善學。必如三先生之所爲云爾。豈使遂怠其跂望之意耶。着心一處之說。蓋旣不能以自心主張放下。而借便於一箇物事。而曰非念中之類。吾不信也。苟爲不懈。從容涵泳。積久體認於斯。則早晩當自得之。姑不敢效癡人前說夢耳。金友書每見其慨然之志。固亦不易者。然必有實地根脚。隨處提掇。可以副此心。想眞不成空言矣。千萬勉旃。

答任大年戊午十一月十日[编辑]

所諭多少。區區只擬早晩面罄鄙衷。以聽左右之財擇。所以當初不敢輒盡其愚者然爾。今旣如此。而又復舍蓄不言。想必以爲終有相外之意。故茲略及焉。竊詳來書。務以卞析謗議爲主。而鄙見則有異於是。夫士之出處行止。其所關係不輕而重者審矣。元初不知則已。苟或讀書明理。知其立身孝親之道。不必專在於門戶口體。則豈不當爲之斟酌去就。思所以克盡其義也哉。向來國試之三罷而三復也。自中外有識之類。無論彼此。擧多不赴。以存廉隅之一端。而足下不加察焉。厥後槐院之役也。雖不知謗言之虛實畢竟何如。而其於世道之艱。齒舌之煩。固已略嘗之。決不當遽爲捲室入洛之行。而足下不加屑焉。然則其在出處行止。雖謂之不能明潔愼重。以盡其斟酌去就之義。而唯世之苟道是循可也。采之不肖每覵左右有敦慤堅固之質。思繹淹貫之識。以爲終始可與共進聖賢之學。而不隨流俗變遷者。唯吾大年能之。其所期待者。遠近朋友莫不聞其說。而一朝纔得末第。處之不滿人意。乃與平日所料剌謬如是。而徒使春初一紙所謂異日仕宦進取之心。安知不如今日之科擧者反成符契。其於鄙心。寧不爲之慨然深惜如有所失耶。但七月書云數年蹤迹當違於京洛。及其未幾。已有將毋啓程之報。而乃自鄭士仰,金士直聞之。言非不端也。未知作書之後旋卽變計而然耶。抑兩友所傳猶有不詳者乎。殊不知其所以衷之也。東隅已矣。言亦無益。爲今之計。猶當將祿仕一路。姑行倚閣。還守先廬。力田奉親。讀書飭躬。庶幾無忝于所生。則其視委身輦轂。乞墦間以爲養皆。所得已多。而況上天福善。聖朝錫類。由此而求之。亦豈無終遂祿養之日耶。固知狂率之言有不槪於盛志。然嘗聞之。士之出身。如女子之事人。一受點汚。歿世不白。夫旣有失於身。而能成其孝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感念舊誼。言不知裁。不識足下以爲如何。

答任大年甲子四月十五日[编辑]

謹承哀札。就審漸熱。孝履動息支勝。區區慰釋。只是沈友凶訃。使人失聲長號。痛悼之懷。久而不能自定也。蓋海西游從者。不無其人。而志學誠切。未見此君之比。且其爲親不免赴擧。而無一榮利之意。終身飢餓。而未嘗有苟簡之事。自數年來。結廬孔潭之上。以爲相依講問之計者益篤。方將委以倡率後秀之責。庶幾西土有所興起矣。今遽至此。其爲不幸夫豈吾輩私慟已耶。示喩居憂哭弔之禮。禮經所論不啻丁寧。有難輕犯者。如果情誼痛切所不可堪。則或於葬後往哭新阡否。蓋原野之事。異於居室賓主之節故耳。第不敢質言。采經浴之後病情益苦。端陽亦不得上墓。末由奉討一場。尤增悲恨奈何。

答任大年五月二十九日[编辑]

采親旁粗保。寔爲私幸。第以世事糾紛。無不與此相關者。危機敗証亦難一二數。未知竟何出場耳。奈何。曾聞哀與主倅有語言相爭之事云然耶。凡在平人。猶是浮薄種子。況今筵几之下。豈宜有此。幸示其虛實。以豁鄙懷也。適有所疑。謹用略及。蓋所謂此學者。原於天命施於日用。無知愚無貴賤所當致力。俛焉孜孜。死而後已矣。今則不然。纔及一第。雖號少時刻意向學者。便以功名宦業自處。甚則類爲浮華驕吝之態。其視素志講劘操存之事如棄敝屣。滔滔皆是者。其故安在。以此推之。反似此學宜於愚賤而不宜於智貴。幸與春卿商量而回敎之。常聞吳楸灘,鄭守夢諸公俱以牛,栗門人。終身爲學。勤苦篤實。位至卿相。未少有懈。此眞可謂豪傑之士不負素志者。曾爲林友德涵勉之矣。不審諸君子其亦不至相背於此否。亦乞有所留念也。

與任大年丙寅正月四日[编辑]

別懷隔歲。豈止爲數日惡也。遠惟新春。政履動息萬重。茲有一事。謹用奉告。昔年在江上時。單輯夫子十翼爲一冊。以便看讀矣。旣無經文及本義。有難領會者。久而未愜於志。近始思之。若爲別寫呂氏古經。以本義註之。經傳各得其所。義趣亦明。不但爲朱夫子當時所取定。爲後學受用切要之地。以至得其潔靜精微之本。有非少補於世者矣。顧鄙方編聖賢遺模,疑禮類編等書。無力及此。幸乞大年於治郡之暇。專意斯役。淨寫一本以寄之千萬。第此當有脩正竄改之處。不必太精。唯在速成耳。更須勿泛。其規模大略。在周易凡例首條。可詳考也。

蔚珍使君其能通問否。此君學識甚卓然。但有傲物自高之病。凡於交好訊候之間。自我若平心而善處之。則彼亦豈不爲之傾倒耶。

答任大年庚午八月二十日[编辑]

向蒙誨諭。可見相愛之至。自有近事以來。士友往往以書相質。未有如左右之明白直截一無寬假者。區區媿謝。豈但爲有知無知校三十里耶。第承高明妄擬鄙拙以可作一世定論之人。而又謂所行素帶以必當不是。安有身所自處於師友情義之間乖繆至此。而其言乃能爲士林之權衡。以垂後人者乎。其虛實輕重之分較然可知。因此思之。想左右過垂眷厚。意其或可如此。而今果不然。則又成高明品藻之誤大矣。尤切悚惕也。第有一事。不得不爲執事盡之。書稱知人。惟帝其難。孔子之論人著於魯論者。又皆具存長短是非。以稱其春秋之忠恕。至於晦菴尙論。猶有功罪幷見之說。何嘗如今人不考其本末曲折。專靠世俗偏黨之言而斷然作定論。視若日星之麗天耶。況念晦翁以論古今人物。爲格物致知之一端。則亦未知執事於此學。其能愼思明卞。察人之賢否情僞。眞如燭照數計而無少疑晦耶。如鄙者過累旣重。惟當靜思公議之不暇。但以蒙眷之久。不敢以屢賜砭射而自外於左右。庶幾仰備芻蕘之一擇焉。苟或因此有所垂察於論人大致。存於忠恕本於格致。非可直斷以俗論則又幸之甚者。但不能自必耳。

答任大年九月二十五日[编辑]

垂示別幅。玩而復之。幾於更奉一誨。豈勝慰釋。惟所指的數語。雖甚固陋。非敢挾一日之長。以有所刻於高明也。只謂其日議論歸趣勢必至此。欲冀足下少覺其然。而姑訒其出焉耳。定論之喩。又令人失笑。亦知左右旨在追踐前言。以見其本末之一致。而恐其中時異事差。藏得許多凹凸心口不相應者。鄙意莫如於此一款。權行倚閣。更加讀書窮理。以得其衷。庶幾申講之餘。不有益于賢。必有益於我。脗然同歸之爲快也。如何如何。昔者奇高峯於四七往復說。不欲與退翁一向撕捱。不免爲苟且了當。至今讀者往往有遺恨。此又鄙不願左右之出此也。適迫行期。悤悤不盡。惟在嘿會。

與任大年辛未六月二十七日[编辑]

霾炎至此。未委間況珍福否。不任馳戀。東儒師友錄未知看到幾許耶。區區所以奉效者。非欲以此爲左右涉獵破寂之地。蓋冀因緣有以見得師友之義甚重。其始終勤怠之分。亦可自加警省。不待他人之云云而曉然也。且念左右中間廢學已到十數年。今難責以學問上見識。其於考同異卞緊歇則有餘矣。幸乞逐一以所見附籤。使我有所明知。而亦可轉送士直許爲妙。

別紙[编辑]

前聞盛語。以不聞自古儒者有選自己文學者爲菀。其亦必有所爲而言矣。然愚意自古賢者於此。或不加意收拾。而或有置藁錄取者。其規不一。若必以不收拾者爲是。則聖賢所以垂世立敎以牖後人者。皆爲好名干譽。冀知於後日耶。昔者伊川不作序記金石文字。而晦菴爲之。晦菴未聞錄置草藁。而退溪,栗谷爲之。其或置藁而欲加緊歇於其間。豈爲盡非耶。大抵才品境界。自各不同。惟其得爲而爲之。非有所期必於其間者儘好。往年尹子仁嘗攻鄙以一味著書。鄙答之曰此乃牛溪規栗谷之語。然以今觀之。若無聖學輯要,擊蒙要訣等書。恐未爲得也。趙揚卿顯期語人曰朴和叔乃類抄學者。蓋指師友錄諸書記而言。吾聞之曰自六經四書以來。無非類抄。於何討得非類抄之學耶。此言雖似戲語。亦自有意。幸賢凡於觀書察理。務爲寬博周遍。無流於俗人拘曲之一邊也。如何。

答任大年八月九日[编辑]

阻甚承問。慰不可量。秋高氣冷。想雅履益勝。生衰憊轉劇。前頭又當大事。恐難支吾也。奈何奈何。示意多少謹悉。但律以古人正論公議。豈問情折之如何。有所深恕耶。又聞左右因此有閤內之患。眞所謂齊旣失矣。楚亦未爲得者。揆以愚見。家人之義。莫如反身威如之吉。而至於淵源錄周恭叔傳。退溪集與李平叔書。尤可以斷斯理。想賢者平日省身克己之功。於此必有所善處矣。大抵君子之學。重在於懲忿窒慾遷善改過八字。竊覵左右初頭立志爲學。非不堅固篤厚。而從決科以來。全以流俗自處。心不能主宰。身不能檢制。動靜云爲。殆不如俗輩之稍知自好者。然其質直好善。文學之博雅。見識之通明。又非他人可及。鄙以昔年同志之義。心甚惜之。乃有春間東陽之奉箴。仍貽師友一錄。意亦深矣。不意又困於此事。雖或及時黜送。若此心尙存者。他日宦達中外。任情忘恥。又不知有幾番狼狽。是則以鄙相愛之篤。誠亦無如之何矣。蓋程子之敎雖嚴。而周恭叔議論猶見錄於禮記集說。又我東一二儒賢未免此失。固不可以此而自恕其過。亦不可因此而自沮其善。千萬更思於懲窒遷改上十分用力。毋使此言復爲無實之空言也。

答閔春卿辛酉六月五日[编辑]

所詢東祠位數。殊未曉然。初因衆議以六位爲定矣。復以尤丈位數太多之說及方伯事力不逮之意。姑定爲四位。非以樂靜爲有所歉於入祠也。只是比向上諸先輩年代最近。可以與尹魯西追作分享。而尤爲光美云爾。大抵近來中外士風。不知書院事體之本末。往往不免於顚倒苟簡之弊。故今於文會之擧。庶幾因此先分書院祠字之主客。次分道學鄕賢之輕重。又爲追講後賢追享之禮。要以洗一世之繆習。揭四方之弘規。俾無混同紛紜之患矣。不意左右每不察此意。春間欲以一鄕之議而特存文簡。今日又以朝紳之論而獨進樂靜。然則不顧申定曲折。而惟人言是從。不擧追享意思。而惟祭文是改。如此議論。誠非愚陋所敢聞也。且若遲回等待。退而又退則此去秋節堇數十日。何不齊聲上章。以告祀賢之意於朝家。然後從容擧事。而乃此云云耶。鄙見至此。勢難曲循勤敎。惟在高明與諸議更加商量而處之耳。

答閔春卿丁卯五月十四日[编辑]

向來出處之諭。久未奉報。媿負良多。凡人苦不自知。夫旣知之矣。行止久速。惟在斟量之如何耳。第此非強學守義之君子。無以善其始終。想春卿必能知所以本之早晩。終事聖賢之書。庶幾仕學俱優之域。愚復何憂哉。時議例不敢開口。考其本原。雖曰責有所歸。而應之者誠亦過當。此所以致紛紛之端也。惟其間曲折表裏輕重。未易究極。尤難妄輒論斷。古語云食肉不食馬肝。未爲不知味。幸春卿於此。深加意焉。先儒姓氏。太學旣有經書及文獻通考前續集。則須以小學四書五經及續集道統考。各立儒賢門目。旣入大學者。以不復見於論語爲率。首擧名字鄕貫別號。次擧仕某時官辭賜諡享祠及所著書名以示之。鄙當更加精擇以處之。切勿詳敍其行蹟。俾至煩蕪也。所著書。兼考前集經籍考爲當。如非儒家則勿取亦可。

答閔春卿七月五日[编辑]

示經書次序。諸說多不同。然古人似皆以其所出久近爲節矣。今則小學,大學以學問根本規模居其先。中庸亦以其極致之故居末。則五經自應以易,書,詩,禮,春秋爲節。蓋詩禮是大學之序。易,春秋又以其體用。當居首尾也。但禮之一經中有儀禮,周禮,禮記。似當別錄而徐合之。小學註只當以集說爲主。爲其行之已久。集註加減無多故耳。

答金直卿癸丑十一月九日[编辑]

詢及禮疑。正與今日所遭相關。不敢爲說。第旣曰使子某告于某。則便是攝行。非主人之本體也。攝主妻姑爲主婦。曾於退溪答鄭寒岡問見之。可更考處矣。未知如何。

答金直卿,仲固。栽○甲寅八月二十五日[编辑]

天不悔禍。復見先王禮陟。東土舍生孰不哀痛慘裂。而如我待罪賤臣扣心泣血。又非人人之比也。垂示服制。雖非正服衰絰之類。似當以改易者爲正。第聞京中人士多因事勢。固有不能盡其義者矣。方正學之論。不考當時自靖底道理曲折而輕加云云。恐非其宜。況於君親輕重之說。實爲天下之大權。尤不敢率易也。如何。

答金直卿,仲固乙卯[编辑]

兩書鄭重。且因北洞朴生。知欲來訪則慰益深矣。僕畢竟重犯世患。雖緣彼此相激而然。計於其間。必有所以致之者。益自媿悚耳。況於閔生編配之後。獨安在屋裏。其爲臲卼尤當何如也。叫閤之擧。非可輕發。自古屯蹇之際。經生後秀必多抱負墳典。自投於窮僻之中。以成其學者。不識今日諸君果能於此從事否耶。幸須千萬加意也。

答金直卿辛酉正月五日[编辑]

采親旁僅保。固爲私幸。而聞因館職考中。姑無如前撕捱之患。自此庶得安定心神。玩閱經籍。有所奉財之端緖。益用忻釋耳。四書諺解茲蒙精加讎正。趁賜投還。前頭雖當一番申校。而必無多誤處。其於致力斯文之功。誠亦不尠矣。傾荷何量。下示祥祭卜日。非如尋常除服之例。則恐當以剛柔法爲正。禫事若用五月則是二十七月而又加一月也。亦宜於祥次月行之矣。未知如何。此間朋友曾以國恤出入服相難其可否。愚意官高者猶可自處以古義。至於士庶似不必盡然矣。蓋與吉凶祭祀事體相關。不無多少曲折。而未易盡布。殊以爲歎。

答金直卿壬戌七月二十二日[编辑]

意謂左右昆弟年來必爲家庭之望。究心科場。而承知欲方從事於編禮等事。不任悚歎。但鄙亦有意於此久矣。曾以几例大體。奉慁淸覽。其未記得否。蓋此規模上則爲天子諸侯禮。下則爲士大夫禮。士大夫中亦兼古今諸賢議論。其錄東賢一議。乃最後事也。若能爲此者。高明所編。盡在其中。誠爲完備。未知抑或垂意否。幸更示之。別紙樂器之說。士秀所論似未深察。蓋所謂八音之器者。卽指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也。所謂樂之聲律節文度數。如五聲十二律。已具在其中。非若禮家所謂樂道之精者。非習藝習事所能知之義。難可離而貳之。則只當就其中以爲小學者學其粗者淺者。爲大學者學其精者深者。大槩論定。使無先後混同之患而已。雖曰小學童子。旣已至於十三來歲。安有但知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箇器具名目。而專不習其聲律節文度數者哉。此事本非難知。恐亦不必將此一說作大段看。往復辨難而不已也。如何如何。唯在量敎。

答金直卿甲子四月十七日[编辑]

遠惟雨後僉侍學履萬勝。采一味病憊。姑無足道者。嘗念志學之人。不免於擧業有二道。其一迫於親意。其一自看待功名太重。雖其質行見識絶異流輩。上可以進慕前賢。下亦不失令名者。往往不能拔出。甘心自慁於糊名試藝之徒。苟或得志則一向做官去。不得志則終身困頓。虛過一生。豈不可惜哉。夫孝莫大於曾,閔。以及伊川先生,蔡九峯諸人。何嘗以科擧官祿爲養。以此推之。如非自己看功名太重。則親意庶或可回矣。雖以親意言之。科擧得失。固皆有命焉。以冀不可必之科名。而使不得盡心於聖學。將至彼此無所成。夫豈其義方之道耶。前此鄙亦拘於先賢之訓。每當有問者。多以親志爲對矣。竊觀直卿年紀已大。又有季氏並且從事於擧業。則正宜及時自拔。孜孜講習。以進其學。而今年會做赴試不利。明年會做赴試不利。秪足以奪志辱身。循此不已。將與俗子之忘恥者無卞。讀聖賢書。有志於吾道者固如是耶。區區奉惜不知所裁。略此布聞。幸乞有所詮稟而回示之。

答金直卿,仲固丙寅二十日[编辑]

泯泯憂病中。乃蒙僉耑書以存。就審冬嚴。侍學佳勝。慰荷倍常。示及師服說。鄙意以爲古無此禮。自孔子喪而始有之。至檀弓則定爲經禮。行之無可疑。程子所謂大小厚薄者。亦謂其通行心喪之中所處情義略有不同耳。非謂全不服心喪也。今人至以孟子註古者爲師之語爲不宜於今之證。其亦異矣。茲不獲已昨定鄙說以心喪爲通行之禮。其次用鄭康成門人衰經赴葬之文。至於栗谷議論。雖或可疑而不敢輕議云。未知果何如也。餘冀歲寒。勉學加愛。

答金仲固甲寅[编辑]

一蠹所疑中庸章句說及無鬼之論。舊嘗反復。以爲不然。不謂賢者之見與之相合。但其心無不在兩句。或是出入無時。莫知其鄕之意否。至如理亦賦焉。蓋承上文陰陽五行而言。故文義自是如此。非欲以先氣而後理。栗谷先生於輯要首章論之詳矣。後學之於先正。固當尊信。而觀此數者。亦可知其學難以遽擬於十分精微處也。掛冠之說。在先生本意只統論人臣之大義。非專指狄公事而言。蓋其泯跡山林者。卽朱子所謂賤者可去之類。其餘大臣近臣擧義致誅之義。又自在也。如何如何。直卿近日作何工夫。竊覵向來辱訪。不無議論之可喜者。而意或於涵養篤實一邊。有所不屑。故不免奉規其一二。若反因此而遂輟講討則尤非鄙心所安也。要須涵養進學一時俱到。雖欲偏廢而不可得。然後方無滲漏耳。

答金仲固二月十九日[编辑]

爲學之患。此非一朝慨然所能遽變。要必卞義利以立志。合敬靜以做工。又必讀書窮理。循序致精。以究其義。持之以嚴。居之以寬。然後庶幾有少進益爾。區區所得竊聞於前訓者不過如此。苟欲責望於朝夕。或生懈意則恐非所謂善於學者也。幸須留念。擧幡云云。不但漢時爲然。近世己卯之事亦可見也。然而程朱門下如尹和靖,黃勉齋諸公其處此際。未嘗自異於人。獨呂大愚子約抗疏被竄。而朱夫子亦亟稱服焉。豈以當時禍幾深淺及其所處地位之遠近可否。容有所不同者。故遂乃各行其志而無所相媿耶。是必有其道矣。大抵此事如以胡氏之論顏子觀之。師生大體。實有不可但已。則要在其人隨所遭値精義以自靖而已。第不須疑諸公以計較趨避可也。荷問之及。不得不相發。更冀千萬嘿之。

答金士直壬子五月十八日[编辑]

示諭謹領。左右豈亦不聞於朱子之言耶。蓋曰合之盡其大而無餘。析之極其精而不亂。天下道理雖千差萬殊。要皆不出於此。今以所示言之。於性而曰一性渾然。道義全具。於太極而曰初無形象方所之可言。是一說也。於性而曰一心之中仁義禮智各有界限。於太極而曰太極一圈便是一畫。是一說也。夫徒見其體之同。而不見其用之異。徒知其理之一。而不知其分之殊。固爲未究也。然必識取所謂界限所謂一圈。亦只是就道理上要說得分曉。以致如此云爾。實非有所硬定安排於其中者。方爲周徧透徹也。如何。已發之說。殊不省當時何謂。第似只以中和性情而言耳。若果統論則周子曰中也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北溪之言自有根據。安敢非之耶。大抵此書諸條。皆以程朱諸論檃括剖析以成之。故自鮮違失。且於初學深有所益。但恐其或啓穿鑿傅會之弊耳。任君曾聞以時文相聚。期在某間否。一書奉似。煩爲致之。

答金士直癸丑三月二十八日[编辑]

海濱人忽致長牘。忙手披讀。辭旨甚盛。慰荷不可量。所敎云云。極令人眼開心明。如濯寒門之風矣。蓋采生平不免爲人若要講究指授。則必以小學爲首。昨年諸友之會。亦非敢輒廢繩墨。苟循其意者。特以共業者衆。是或一道故爾。厥後大年能溯其本。而獨左右未也。每用奉念。今幸得此。況其所以準擬工程。點檢病痛。實有默契而先獲焉者。何假采之區區妄爲疊牀架屋耶。昔韓久庵與同志初訪閔習靜。先生曰公見朱子所謂脩身大法小學書備矣。義理精微近思錄詳之之說乎。久庵遂惕然感發。因成近世名儒。此尤可法。況公自有家學源流。不宜隨衆菲薄。旣見端緖。而終至廢閣也。至如所喩自家二病。固爲始學之通患。只當眞實於矯輕警惰四字上下功。然亦非一朝可襲而取之者。必須大段立志。專一凝定。知行交脩。動靜弗違。持之以歲月之久。然後方始漸尋路脈。欲罷而不能矣。以愚計之。誠不敢不以此望諸左右。而又不無一二可憂者。幸士直有以深繹而實體之也。講目當俟後奉復。采近似有遠役。歸期頗闊。若得留到暑潦。相守山門數月。必有至長之益矣。亦冀加意。

答金土直甲寅[编辑]

前示禮說。明白嚴正。區區孤陋得此於斯世。已不啻瞽者之能視。則況在吾黨之士。望之切而冀之大者。其爲忻幸。非言語可喩也。然禮義之一說易明。持守之積功難盡。苟或悅其所長。徒知其致力於文義論說之間。而不思其所以循序讀書。居敬持志之實者。恐無以任重道遠。卒趨於聖賢之梱域。此采不免自悔其愚妄。而輒以奉規於賢者也。幸有以究之。諸籤在本幅。略見鄙意。

答金士直[编辑]

賤事向來結局。固有餘憂。猶不意其大潰若是也。議論之是非。時運之否泰。姑置一邊。惟此區區。辜恩累朝。無一事粗脩臣子職分。而畢竟不免以妄論變禮。嫁患於國家。又將貽羞山林。爲千古笑囮。夫豈無自反之端耶。第切愧悚而已。洪川是先人舊住之地。意自不淺。而到此節拍。行遣遠近。不敢預料。何暇爲丘壑優游謀也。近思疑目。此來極欲乘間奉報。適緣凍縮。苦無開卷時。因循增歎。要在早晩遂意耳。江左消息。尤荷勤示。四海思奮。英俊雲集。而獨我東方一隅莫由窺鴨綠半步。徒自困於私鬪何哉。中夜思之。不覺氣塞。

答金士直丙辰八月十四日[编辑]

示諭禮疑。不敢質言。然其欲東首者。無乃用几筵象生之義耶。朝哭相弔及朝夕哭奠。雖是別文。若乃成服之時則當服其服。就位朝哭。仍行朝奠。然後行相弔禮爲是。蓋言朝哭則奠在其中。儀禮雖異其節。而家禮相次行之。不容相弔後始行奠禮也。其後更立朝夕哭奠之文者。乃統言節目。似難以此而過泥矣。如何如何。撤靈床事。潛冶所論。不過以無徹去明證爲辭。然揆以葬後次第等殺之意。恐不可遂以初喪之禮。設行三年也。

與金士直十一月十二日[编辑]

采親旁粗遣。固爲私幸。惟是魯鈍之學。重以喪禍流徙之苦。倏忽六七年光陰。顚毛益種種矣。去夏又經緬禮。神精都耗。近始得閒默檢。尤悔山積。令人凜然增懼。殊不知所以自拔於小人之域也。所寓比楊江更隔三嶺。以此絶不見明友書信。而況罟穽方張。未聞一人回頭肯向此邊來者。亦無足怪矣。每念哀及直卿昆弟志識出人。又得居近。儘有講習之樂。則區區誠有所望於諸賢不淺也。但似於日用操存涵養之方。未甚刻意用力者。恐非所以交須幷進於聖賢門庭。千萬加勉之。頃年辱詢累紙。秋間始克消詳草定。無人謄寫。今始仰內。如有未安處。不厭申賜砭射也。其他亦畀直卿昆弟爲宜。曾有一書兼齎其先狀。不見所報。豈或浮沈故耶。

答金士直辛酉七月六日[编辑]

垂示赴擧之義。不赴固厚。然未有前賢所訓可以通行。則不敢以不赴爲主也。第念左右旣聞訃於遠外。則雖未旋赴喪次。義當待葬預往。奉奠敦事。以盡其情禮。何可效俗輩科後汲汲馳下。只及窀穸之爲耶。況大夫人方在初喪則悅親之說。亦與平日有間矣。如何如何。困知記有少理會處。俟過當依示。

與金士直壬戌十月十九日[编辑]

卽惟冬暄。雅履增相。迷兒歸自城裏。略聞賢輩不甚安靜。將有可憂之端矣。通宵不寐。無以自定者。適羅君仲輔歷訪。爲言自古長老君子當軸。裒集同志士大夫。以做國事則有之。未聞年少士人不度事理形勢。規必以己力引惹長老君子使做國事者。此言正是今日諸賢頂門上一針。又已稔知其間說話而然也。所貴乎士者。爲其讀書飭躬。專一於爲己之學。而問國事則不敢輕對。庶亦絶於橫取世患耳。今乃一與之相反。況如鄙人行藏本無再出之理。士直前書道之詳矣。昨又與尤丈再三辨難。終得其矜許。區區私幸不啻超然自在於塵臼之外。而必且使之不免參涉臲卼。果何意也。況其不先察己內外輕重公私義利之分。而乃輒云云。人與己皆害。吾不知其可矣。仍記朱先生嘗謂伊川元祐事。固無所失。而唯朱賈諸人不無些黨意。丘瓊山又譏伊川自謂繼千載不傳之學。而視其門徒恣爲不公不正之擧而莫之禁。言雖有過。而若論諸人所處。眞可謂不信其師也。所擬煩告固非一端。而左右牽掣。動墜語穽。不敢盡形紙墨。惟乞默會。

答金士直壬戌十二月二十一日[编辑]

日記中白公撰錄。有難仍存者。復此草呈。幸留念處之。匠者必厭其頻改。然事不可已奈何。承在舊棲省擾看書。極以爲慰。昨者偶讀孟子答陳代一章。直是亭亭當當直上直下底道理。不但君子出處去就爲然。凡世之行己處事。取必於智謀利害之末。而不能反求於正義明道之大體者。皆孟子之罪人也。況其盡力而爲之。又未必有一朝獲十之功耶。適味其言。謹以爲獻。不審士直更作如何看也。

答金士直甲子四月十四日[编辑]

鄙昨上辭狀。姑未聞恩遞與否。皇蹙如何。不意聞金川沈士磬凶報。長慟之餘。無以自定。蓋此君志行之潔相信之篤。可謂於吾黨無兩。往歲來築壟下孔潭。講學益專。今忽至此。其爲痛悼。不但爲游好之私而已。示行禫之疑。昨者崔哀汝和書至。反復頗詳。只是中月而禫。王肅,鄭玄說本自不同。今之喪禮自初虞至祥禫皆從鄭氏。而獨於此節從王氏者。正犯朱夫子論祔祭殷,周之戒。已以勿行答之矣。似聞洛下敗証疊出。益令人憂懼。第在中原日。因叔涵知左右近欲追踵金人三緘規模。足弛區區之慮。其幸可知也。

與金士直四月二十四日[编辑]

年來過從。未常擧似經義理趣。以有磨礲浸灌者。往往只將一二間議論酬酢一場而已。每切愧恨。至於日前委訪。愈覺草率。別後歉歎。如有所失也。適李友士秀爲言如此。殊非相長之道。其說使人感動。第謹答曰此友人品見識非他人可及。生平愛重。豈有極哉。但初頭似有日月將就之望矣。自庚辛以後專意時文。近日聞又留心於詞章甚切。以此相逢。一向無所卞難。前後皆然。時文固以親意爲大。詞章則不過爲時俗稱譽之資。而所志在此。何暇及於舊學工夫乎。此乃所以致得今日模羕者。而若鄙不能加規益之失。誠亦自知矣。李友聞之。更爲相勉而罷。未知邂逅之際。其能及此曲折耶。鄙意詞章乃大學序文中與異端幷斥者。決非學者致志之地。而士直反自正學匍匐而歸焉。孟子所謂下喬木而入幽谷者不幸近之。凡其浮誇驕吝。狃爲塵俗伎倆之習者。千疵百弊。皆由是出。今若減得一路。復得一邊。使其所事不過學問時文兩塗。則庶幾不至於失正畔學之患。未知如何。此外豈無可以奉告者。愚意大本正則其餘可以整頓理會。故姑不相浼。幸冀商量而回示之。

答金士直乙丑五月七日[编辑]

前書久未報。乃蒙洊問。如非左右情眷。何以及此。因審始熱。雅履增相。慰沃尤至。鄙擬過端陽卽歸楊寓。又爲新命所掣。今將申以辭狀。未知竟何出場耳。垂示占山之謗。勢或致然。無足怪者。蓋鄙因積年營葬之故。以病於堪輿名。綿谷以呂家兩淸之故。以好風水名。以鄙而居綿谷。宜乎世人之疑以占山也。然其實跡雖士直亦不能明知。請陳之。其谷自有兩村。內大外小。呂家並占兩村。淸風只占小村。其姪相國則占在山上。而鄙之家基在於兩村局外一大墩下。本無人家處。此則賢者亦必略見之矣。蓋先人葬地雖定於花谷。旋有喪敗。毀譽相半。此固難以遽決。惟其處水泉稍勝而土性甚麤。旁近諸村多患痰嗽諸証。以此省掃之際。不敢久住。又以莊土臧獲所在。終當捲歸于此。其勢益難。思欲別圖所居而未果也。壬戌之春。適因往尋廣坪。申氏山。於生爲外先祖路歷此墩下。見其山明水淸。登覽而樂之。擬以卜築。至癸亥秋。始與鄕士李廷碩,尹楊諸人相見。約以同設書堂於谷上九峯山南。有成言矣。又至前歲秋。復尋墩下則其地偶是同宗人朴胤曺山田。遂乃以書借其一角。掇花谷草屋以構之。又得山北一石瀑甚佳。將築亭於其中。於是李,尹兩家子弟及沈士磬舊徒及他願從者殆十餘人。其所學自小大學以至家禮,心經。擧多通習無礙。至今年春平壤,龜定諸生至者又十餘人。成一弦誦之場。前所謂書堂者適又告成。今五月朔遂行通讀禮。來望繼行冠禮儀。以新瞻聽。蓋此歲內幸無設科事。海關俗愿。或不無向善之士。比之他處自不同故也。士直試觀今日二南邈絶。湖中上游人各有主。紛紜叢脞。不信不厚。當此之時。於何着得一足乎。自寓楊山幾已十年。其間舍李士秀卒業庸學。李載叔略讀心經外。無一人以此事至者。加以比來師友道弊。雖號平生同志者。往往蹤迹日疏。或有貶損節目。以示其意焉。則況此孤陋之學。洊以昏眊。疑晦愈深。無與開發。悔吝愈積。無與整理。所編諸書。盈溢箱篋。無與修正。靡有底止。區區所憂只在於此。而不知者以爲昵伏近郊。交通朝論。爲國家生事。陽詆陰怨。至或親舊化成仇敵。正與鄙人平日自靖。破私黨而恢公道者。不啻背馳。鄙固無似。豈肯伈伈悶悶縮處一隅。以受無限虛謗而莫之變耶。以此慮之。今日云云。亦已甚晩。豚兒輩常以水土兵火爲言。左右之意。又嘗如此。鄙每笑之此生衰憊。朝夕難保。四百四病無非死人者。而何獨得以水土爲憂。至於兵火。今距丙丁恰五十年。眞所謂俟河之淸。人壽幾何者。忽近害而眩遠患。君子不謂智也。偶記癸丑在白川時。以一律書示士磬,大年。有曰宇宙淸風孤竹子。皇王大法九疇編。綱常圃老符高義。道學潭翁得正傳。此乃西遷之左券。而惜其時爲宋婚閔禍所動。轉往上游。困敗不貲。若使仍坐至今者。於家於學。其益豈可勝道哉。然則丘墓在此。莊土臧獲在此。從游者在此。依歸者在此。顧何爲而棲棲遑遑不早自定乎。且鄙才弱識劣。自底僨敗。雖不足上爲聖朝少臻平明之理。獨不可使所聞正學門庭旨訣。下墉後生。以冀其萬有一得於相長之道哉。此鄙所以必出於此。而特以事故遷就。未渡助浦一步耳。然其所謂占山之說。誠亦有由。初來人有以草屋之後爲可用者。又其東邊有愼令所主處。中間略招一二堪輿。以相審證者。蓋爲此也。然近日已以衆毀罷之。又其就近十餘里內。不無所見者。而人各異說。無所取正。今亦姑置之不論矣。實狀如此。而非惟外人妄相推度。專以占山致謗。雖以賢者情眷。旣未預詳。將無以自解於人言。故敢略及之。自餘俟早晩面剖。

答金士直七月一日[编辑]

方作書擬送矣。惠問先至。慰倒何已。所示去就事。鄙亦難決。蓋應擧覓官者常調也。因薦除官者格外也。今旣以彼爲常調。而又以此爲常調。此雖從世人所行而言之。殊恐未安。何者古之常調。本出於辭尊居卑之意。而今日常調。每隨其所便而爲之辭。愚不知其可也。唯主於養親者。雖因論薦而仕。所重在此。揆以出處之道。亦容有可就者。若然則又當去應擧一節。而專於祿仕。如張子所論世蔭之義。亦無不可通矣。竊計左右必不能辦下一節。則末梢只得成就上一節而已。未知如是節節推排。所謂常調者何時而可止耶。鄙之難決者。正在於此。至於日後難保云者。亦自不同。左右方爲應擧之士。似無從近例超陞之慮。如或科事稍晩。年紀稍多。而後更有除官之事。則因此行仕。可得以先存廉恥之道。後承朝廷之意。猶勝於今日全無限節。一從俗規者矣。然念大夫人在侍。恐左右亦有不得專行者。經稟量宜而處之。唯在於此。如何如何。自警所考。儘爲精密。槩非造次可以檢定者。要俟晨夕淸涼時商量奉呈耳。

答金士直八月十日[编辑]

戀極得書。慰荷倍常。生又叨新命。尤出不意。惶縮奈何。自承下諭後。卽草辭疏。今日已封上矣。示意儘好。第鄙方在請還職秩之中。故召不赴問不對。張丈固甚可愛可冤。以鄙蹤迹豈敢具論其事本末。作一公案。有若在朝公卿乎。惟以少時所聞。擧其父師君父而爲言。則許多心迹虛實。人物賢否之說。皆當不卞而自卞矣。若其復通銀臺時事。又不得不以鄙之本意上徹。合而觀之。恐無少欠也。然若非引咎請罪之義。則此言終不能出於鄙口。而賢者以此爲戒。殆作低小苟且底規模看。是欲以在朝公卿平訂論事者視我誤矣。孝廟一款。有所不敢。久頗持疑。旣而思之。此事士夫間知之者亦多。又有手札實迹。故乃敢爲之。未知如何。靜菴集依示更詳以呈。其可商量處。各附小籤於其旁矣。惟誤字之類不可盡正。蓋嘗考史記,漢書,朱子大全外諸書。雅俗字通用久矣。不必逐一改正。然此則未付剞劂。改之不難。依所考處之爲當。千萬非面難旣。

答金士直己巳七月一日[编辑]

前書久未報。遠惟秋冷。侍慶閒履並勝。夏間士秀言賢自遭事後。不作戶外迹。此則善矣。第所看書。似無端的着己者云然否。且念士之處世。其自外至者雖千萬鼓鬧。固無足言。若當此時不復加意於省身修德之實功。則恐非君子遇蹇之要道。未知高見以爲如何。適承季氏來訪。略用便謝。它不能及。

與金士直庚午正月二日[编辑]

歲變春生。遠惟侍慶益勝。區區馳慰。生才經女子醮禮。又向海壟。六十殘年。必有顚仆之患。自憐奈何。前復書迄今玩而復之。益見高明警悔之盛。苟以是心處之。趣舍在前。一朝沛然。其何事之不濟耶。惟欲得見讀書記云者。與鄙意參差。朱先生雖有小知小行之說。然以賢者之達識高文。其於一二義趣。豈有甚不曉者耶。恐今只當就本文內外篇。深味而熟讀之。以臻追補之功。則其間必有慨然發憤刻骨銘心。欲罷而不能者矣。此正朱先生所謂須是自見得者。非他人言語可及也。如何如何。且其書方在鄭眞卿許。蓋此君近頗有意於學故耳。須乞早晩推見。以備時時考證。斯亦可矣。昔在丁戊年間。李景源,趙伯靜輩來訪玄江。相與爲學。竊覵其意殊以科擧爲難措置。愚乃不揆編一書。名曰敎法要旨。庶幾有所啓墉矣。書旣成而諸君散去。不復來會。誠無所用之。且見俗習波翻。非一葦可扤。故藏在篋笥二十年。不敢示人矣。以今思之。此亦過於懲愼。不能無偏。茲謹附呈。冀有少益於桑楡之功。幸須加察焉。蓋其中朱先生平日書訓及學古齋銘,白鹿洞講議等說。實與爲學之方所錄語錄一段。相爲表裏。要以剖析古今之學。義利之分者。明白痛快。眞所謂一掌一槶血。一杖一條痕者。元非爲科擧一事而發也。但念左右於此學。非不蚤見而深會之。只爲自待不重。心不絶功利之萌。口不審戎好之機。以至此耳。第當今日重有所遭。計其平昔所以志乎功名詞章者。必已太半休歇。前頭斡旋收拾之方。固有非愚慮可料者。如欲從事小學。亦其一也。嘗爲賢者謀之。在勇於遷改。專於體行。雖古所謂篤信好學。守死善道者。可以馴致。非欲於文字博洽上作家計也。鄙性簡疏。雖於至親厚間。鮮有屢效其愚者。唯於吾友。愛之而不足則不免於惜之。惜之而不足則不免於憂之。前後書尺。大槩可見。誠以眼中朋友開爽明達可與共學者。未有倫比故也。況今顏貌旣不得親。言議又不得聞。過此以往。殆將至於阻閡離闊。雖欲復效斡旋收拾之說。恐無其路。茲用覼縷。言出肝鬲。不知所裁。唯高明俯察而回敎之。

答金士直九月十六日[编辑]

屢書稽報。雖緣病昏。豈勝悵歎。遠惟霜冷。雅履侍學佳福。生終年呻痛。兩朔添感。尙在枕席間。自悶奈何。前書以無整齊嚴肅之功爲歎。此固在左右身上體驗眞實語。鄙亦不敢有間也。然以鄙慮言之。莫如立志之急切。何則。自士直與鄙稱爲同志以來。今過十餘年。當初發軔於聖賢門庭。非不明白可望。而厥後爲詞章爲科擧爲仕宦。一節深於一節。中間意見又以講論爲無實。以矜持爲近名。比前書自悔之大意則到今當初發軔之志。恐或幾於泯滅。但鄙與左右相距頗遠。相見甚罕。士固有外若疏懶而內實敦篤者。鄙亦何敢有間耶。夏初書所謂日索長安米一段。此科擧仕宦之所本。鄙雖讀之。不覺悶然相念。求其所以對証發藥者。久而未能得。一日偶讀牛溪爲學之方語錄第二段。向末議論似若爲士直今日準備。如或循此而力行之。其上文六開皆在其中。所謂立志所謂整齊嚴肅者。無踰於是矣。不識左右以爲如何。然有一說。昔者程子稱韓昌黎以近世豪傑之士。其言猶曰顏子有簟食瓢飮。足以不死。僕無是也。今士直本無屋可住。生計又甚空乏。若更以昌黎之言爲辭則鄙亦無說也。雖然孟子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以此論之。亦似可以容喙。幸士直深思而亟圖之。非謂此理吾賢之所未知。特以相愛之深。不敢自外。聊發其愚而不知止耳。聞校潛冶遺藁。其役果到幾分耶。殊以爲慮慮。先集當時直卿輩忘不再擧。以致違敎。今始奉完。幸須俯領。

答金士直辛未二月二十七日[编辑]

春日陰冷。未委侍學對毖否。前詢變禮。厥後無續示之擧。豈以喪家因訪聞他例。欲行三年之制故耶。昔年韓延安聖輔家遭此禮。尤丈使行三年。蓋以父卒則爲母疏爲疑。而用沙溪所引杜元凱之說矣。厥後又以本疏女子心喪中行昏一節爲可。至謂喪服一篇已經朱先生是正云云。前後自相矛盾。未知竟何歸宿也。鄙則從初一以喪服疏爲主。中間因尤,魯兩丈說。不敢自遂矣。今因高問。更加商量。具在別幅。幸加詳察。但恐此時不可廣此聲息。以犯前轍。更須審處千萬。

答金士直六月二十日[编辑]

生近因暑雨。無來往。稍覺靜便。但神氣益昏。凡所繙動書冊。皆有無限未理會事。又無旁邊可相助者。尤自悶然耳。尊外丈文字非不欲致力。但此與循例酬應者不同。實難容易下手。居常謂章陵議禮諸說紛然。要以典禮問答爲差勝。比更考據。其間曲折亦多未安定處。眞所謂千載不決之疑也。綱目漢宣帝追尊悼考爲皇考。史斷中引添程子議濮王典禮疏。而其中所謂宣帝稱其所生爲皇考。亂倫失禮固已甚矣十七字。非本疏語。又似於二程全書中元無此語。曾見朱子於四書集註近思錄等書。率多檃括程子本文。而未有如此之甚者。未知左右精力淹貫。其能記得此語於全書否耶。雖未曾熟看。幸爲詳考以示之。潛冶文集之役。今到何許。其議禮疏所引爲君之父母疏義及諸侯奪宗衛輒禰祖等說。皆爲沙溪諸公所卞破。恐其卞破者爲是。此後冶老亦終守己見耶。抑有他說可以相發者耶。竊願聞之耳。東儒師友錄淨本今在大年許。使之考校其誤處。士直如無緊故。未可逐旋取去各籤所見。俾此書更得梳洗一番也。如何如何。多少非此紙所旣。

答金士直十月二十二日[编辑]

昨者歸家。似聞有悼夭之歎。不任驚念。冬候異常。未委侍學並勝否。生幸了大事。追痛靡涯。如何可言。區區鄙意從今年來。欲以歐公遺法自律。不復作人家墓上文字。然所積舊者殆過十數本矣。乃謹先取尊外考善狀。亟加撰出。仍從以奉呈。蓋爲平日慕仰之深也。第緣本文自多推衍爲說。難於具載。又鄙筆路荒拙。不克提掇大要如古人手段。殊爲愧恨。且是感親尊賢一節。抑有說焉。自有黨論以後。能以公心善道推尊栗,牛二先生者。惟尊外考師生爲然。每欲因事表出而未果。今幸得遂其曲折。鄙所親聞於灘相兄弟甚熟。言猶在耳。更無差誤。況此事在今世不可作第二義看。想左右亦必深有省發焉耳。至如所謂稱論則鄙意本以沙溪說爲是。獨於伯叔之稱。透得不過。後又以典禮問答爲正矣。今年夏更將諸公議論肯綮處。大煞血戰。實與初見無異。但不可用伯叔之稱耳。因此不得歸是於禰論。是亦無如之何矣。此則俟異日面加容討爲計。李丈謝書亦呈。望須轉及此意。以爲商量進退之地千萬。

與李猶龍之老○壬子十一月九日[编辑]

冬初過城。特承高駕儼臨而辱敎之。其於孤陋。所以慰釋者深矣。禮說自困宂病。茲始商量浼呈。其間頗有一二大節目。非采懵見所能輕斷。恐亦未能當俯詢之意也。抑念左右盛年。潛心講究疑變。固當世之所罕覯。以愚度之。猶不似直截從事於義理之學。其讀書必自小大學逶迤轉及於諸經。以爲主敬躬行之地。方得其全體。蓋無義理權衡則雖欲學禮。終不足以折衷諸說之異同。其先後本末之序。較然可見也。竊想明者已加意於此。敢因愛望之切。冒陳瞽說。如不以區區僭率而相外者。又大幸矣。疾作姑候。

與吳子順遂昌○乙卯[编辑]

時報固無足道者。又聞西韃聲息甚惡。殊亦不知稅駕之所矣。比來見讀何書。如有可告語者。勿憚垂示其大槩。以資交發也。吾輩今日唯有此事能屬自家分內。雖於飢饉師旅之際。所當勉力毋怠。然後方稱爲己之學矣。如何如何。

答吳子順九月十日[编辑]

蒙示家禮疑目。略以鄙意商呈。幸惟俯領之。大抵標題。只備病昏易忘而已。若欲以此盡求禮意之精微廣博。恐非其任也。時事已到此境。寧有陽復之望。歲月之間。幸而無他者。吾輩秪當於僻寂處草衣木食。潛心勉力於大業。不負上天賦與底本性。不忝終古聖賢所爲垂世立敎底大意。方是切己。亦願賢者強志篤行。日有所事。庶幾石潭遺緖不至於破壞泯滅已則實區區之祝也。采舊病益苦。逆旅難安。思欲携家以入東峽。而適會凶歉。決無搬移調度之勢。茲用撓歎。

答吳子順戊午八月十九日[编辑]

夏間惠復。副以詩章。披玩再三。幾乎更奉淸範。第切自媿。辭旨良厚。非淺陋之所及耳。唯是色憂經歲。未臻勿藥之喜。藥餌艱苦。亦必倍蓰於京洛。每想比來情境。使人撓慮。如何可言。所處旣然則學業之不能循常。固無足異。但此心理二字苟能少加之意。無不整頓流行於日用之間。有非顚沛造次疾病憂患之所得而廢者。千萬勉旃。庶幾勿墜於初志。是大望者。近見海西學者多爲場屋得失所動。殆且不保舊時模樣。唯賢杜門奉親。無他罣礙。可以進取而莫之禦也。聞又爲病憂所掣。故茲相及。更冀詳察。

答吳子順丙寅正月十一日[编辑]

每念子順無科擧之累。病亦小歇。此時正宜收拾舊業。以償初志。而承書亦未有脫然勇往之意。更乞加念。勿爲前日因循之計是仰。只將五書及心,近等書。作玩味體行底工夫。其他自可類推矣。如鄙桑楡已迫。無一實得。固爲可懼。而尤以末梢未見同志之樹立者爲憂。幸與士章共加勉力。無忘此意也。

與崔士溫戊午五月十三日[编辑]

采凡百如昨。今纔下手心經爲標錄之役。只是被日間氣憊神憒。所著工程不易成緖。殊以爲撓耳。未知賢者歸後亦能次第用力。深有所得者否。此雖非聖賢全體之書。其於學者警省身心隨証加藥之功。或似有切於近思等編。所以從來退溪門庭。不肯作歇後看然也。向來海西諸君。其有親者拘於科業。其病者貧者又皆牽於筋力事故。到今尙無自振之勢。能免此患者獨吾士溫而已。區區所望於左右不少。更冀有以篤志勉業。使拙者異日得奉餘誨而周旋也。李君泰而於僕爲從表弟。方省親于瑞興邑治。俟欲夏秋間讀書旁近伽藍。適聞士溫之風。切擬相邀同榻。此在近世所罕見。不任歆歎。想賢者亦爲之樂赴矣。

答崔士溫庚申[编辑]

某向來病情彌留。呻痛濱死者殆至數月。今亦未能優入蘇境。私悶如何。不謂此間。又煩朝命。召除相繼。皇懼失所。莫知所措。已上三章。仍以二狀尾之。而猶未出場。是足添得一病矣。以此枕席之狀。無由究心舊學。每切愧歎。幸於昨者因驪江李仁甫來訪。遲留旬日。得以續修心經標題。渠方淨寫一番。庶幾從今讀此書。不至蕪澁之患。殊可喜也。未知士溫近作何功夫。切須遂一略記所討大意。以俟異日相見細究底蘊。是爲善學。不然則泛泛蕩蕩。殆無實事之可據矣。日用本領。想不待鄙言。惟於居鄕接應一節。更加愼密。勿使一點外氣是爲可矣。

與崔士溫辛未五月二十四日[编辑]

別後夏序已半矣。遠惟雅履對勝否。采歸來幸保病狀。親癠兒患亦皆向安矣。近因事移住書堂。晝永風淸。魚鳥飛躍。使人往往忻然意會。而恨不得與賢輩共此閒樂。庶進一格耳。今年惟錦城崔衡,隋城崔敏學兩人外。京中圻甸人士無一至者。左右苟能於如此從容時來訪。可以商量舊學。而乃不能然。其何以得臻相長之功耶。未知比讀何書作何工夫。身雖在遠。爲諸友憂慮倍至。望識此意。俾無虛負一生之歎也。

答朴一和尙淳○乙卯[编辑]

采年中憊惙愈甚。精思筋力殆亦無以自勉於舊學。只管終日憒憒而已。雖有一二纂輯文字。而窮鄕無朋友可與商量繕寫。以共成之者。此固不係於時運世變。而其難如此。況何暇論及外事耶。每覵哀侍志操淸明。進學有方。率是以往。將無遠而不屆。更冀讀禮之餘。益究大業。庶使吾黨猶自不孤於異日也。第聞弱齡羸質。守制太執。恐或夤緣不覺自蹈於聖賢之至戒。千萬更乞體念。以成大孝也。小學喪禮二錄謹以鄙見修呈。籍散神昏。想不無可議處。亦宜有以反復之。

答朴一和丁巳七月十二日[编辑]

承喩與叔重會講家禮。此自閉門靜坐中事業。恐未可以火色輕重有所前郤者。但須勿廣此箇聲息。方爲縝密無病敗耳。況審來科已得和縣鐫敎。足爲朋友騰賀之資。不識左右何以當此責也。更冀篤志近思。少副區區之望。標題頃纔修正一番。稍勝於舊本。第乞講時隨見砭示之尤好。

答姜叔重十月一日[编辑]

人來奉問。就審霜寒。學況對重。無任瞻慰。詢及女子二十三年而嫁。儀禮疏意正如所諭父在降服朞可嫁之說。然苟準以今禮大功未葬之義。尤有所不合。故人多疑之。鄙亦未得定論。深欲與如叔重者參商歸一而未暇也。士仰書至。頗歎實功之難進。大抵此事固當在己着力。亦無舍講劘而能就其學之理。而渠乃遲疑前郤。尙無見成規摹。愚恐如是不已。不但進步之未易。假令有所進步。又孰知其所謂得之者。果不悖於聖賢門庭耶。昨讀晦菴所跋徐來叔歸思堂。有曰夫道雖若大路然。非上聖生知之資。亦豈能不藉師友而獨得之哉。要當有以發其端倪。然後有餘師者可得而求耳。如此方是不偏倚。不搷撲之論。不審叔重以爲如何。

答姜叔重戊午五月十四日[编辑]

去冬相聚之樂。實數年間所罕有者。久而不敢忘懷。及奉屢書。使人慰釋愈至。承知左右亦已往返奉衙。出入京輦非止一二。想於道塗擾攘之際。讀書進學。或且未及於靜坐薰棐之際。第所謂隨處提撕。隨時收拾者。固不以此故而有所前郤。不識賢者其何以自持也。區區病伏。洊以衰邁。每到這箇時節。殊覺有不能主張整頓處。茲欲與同志勉之。幸冀垂示其槩爲妙。近思工夫正不須相促。惟其精玩而實體。以立此學之大規摹爲難。愛祝之切。又不得不望於叔重也。心經口訣釋義出於退陶云者。承方下手標題。尤所願見。更乞左右親加移錄。或校讎惠示後便。蓋倩人則未必能無差誤故耳。一和兩歲不相聞。頃知有室憂。今果何如。世間宂病。令人意思不佳。自底退轉者多矣。想賢者有所規警。相見日爲及鄙悃。亦一幸也。

答姜叔重辛未五月二十六日[编辑]

相望渺然。戀思可量。唯時披閱去秋惠書以自慰耳。雲卿便至。獲奉洊問。仍審近日盛暑。將息諸況安勝。又不勝忻賀也。每念左右年少志學。聰明堅確。拔出流輩。自可得與共此大業。意不淺鮮也。不謂其間奄嬰巨疾。反復十數年。靡有涯畔。使人缺歎。何以言喩。第念古賢有從終身沈疾中。不住做學者。趙養心堂是也。又退溪集答南時甫,鄭子中諸書。皆論養氣存心與調病節度。亦不相妨。須乞早晩檢看。蓋似不用力而實爲用力故也。如何如何。目今儒門事敗師友道喪。誠爲洛下後生之相詬病。至以從人問字爲大戒。此則無望矣。唯與一二舊學。收拾桑楡。是爲吾分內事。而亦不能得。彌用悵恨。幸賢深念鄙望。益加善圖。

答鄭慶由纘輝○丙辰九月二十二日[编辑]

前書所敎。垂眷鄭重。說義精白。其於荒鈍之見。開發良多。固宜以時反復。庶幾不孤盛意之所存。況於其間尤有不可少稽者。而率以大事經理。由冬終夏。繼以窮峽潦雨。無暇覓便。以效區區之懷。茲乃大懼。略加商量以呈。幸乞賢者俯賜領察。仍諭其不中經旨者。甚宜先先生碑文。未知其能具稟棘中。明有定本。無可更議者否。義精仁熟之說。出於當初妄論。不敢再遂。第以碑文於先生後來出處之義。猶有所不能明決者。而遽以此語勘用。或恐後人因緣以爲不克致誠於先賢云爾。非獨猥疑於中庸之至德也。承喩若用朱先生誄例。不無可據。惟在高明之量處耳。今日吾輩自守講學。尙屬己分內事。正好相勉。第想左右情勢掣肘。比前倍艱。不審方住丙舍。日有進修否。亦須示破。鄙人今將結廬於原驪境上。姑便朋友聲息。値此氷霜。亦難成緖奈何。

答宋質夫徵殷○丁巳[编辑]

示諭云云。意益鄭重。夫以明者之美質博聞。推之日用動靜。何往而不達。顧欲千里委書。借聽於窮山之一病夫何哉。豈亦看書雖多而或少沈潛玩味之趣。立心雖善而或不免因循前郤之習。而及到今日。撫躬感時。憤悱增益。將有所大進而然耶。以愚慮之。目下百方措置思索。恐不如直將大學一部專心溫理。尤以或問論敬之旨及其小注所說緊要者。自下工夫。體認操持。要以不得不措爲準。則方見實地歸宿處。凡諸前日得於文字者。亦皆有所着落。眞積嘿契。又非空言比也。此固老儒常談。不足以仰備高明之辱詢。然竊覵左右平日美質博聞。非人人所可望。而但欠此一箇根本主宰。承問之及。敢用相質。不審高意以爲如何。時事轉到此境。宜乎無所不有。昨聞有以私家變節處置。擊登聞鼓者。想其尾不細。令人菀慮。

答宋質夫辛酉五月十九日[编辑]

北祠重議。非所敢對。第念此祠若已賜額者。而彼時一種人物肆爲追入之擧。今當具其曲折呈禮曹。及陳疏以處之可矣。不然則呈于巡使亦可。蓋所入者非有大段可黜之惡。則爲士子之道。有難擅毀故耳。然東岡始見重於士林。其所立言亦多可觀。而終與牛,栗背馳。幾成白黑。金公但以才諝聞於世。而其論議固已甚謬。惟李從事於栗谷,寒岡之門。頗稱長德善人。而亦無大段樹立者。其他可推而知也。大抵愚意近世風敎之益頹。由於祠賢之義不明。從祀尙矣。有可享之書院者。有可享忠烈祠者。有可享鄕賢祠者。有可配廟者。有可別廟者。而今人通稱曰書院。未嘗略致分別。此采所以平生不欲與聞者也。今承祀之別所。似或便於事理。第未知其名稱處所。果當何據耳。茲亦不敢詳對。惟在諒處。

答宋質夫辛未八月五日[编辑]

不意申問。就審秋氣猝冷。雅履對重。慰荷倍至。垂示史論幾盡編摩。不任忻幸。第其引用書籍中如東萊博議者。只是擧子葫蘆。亦不入於性理諸書。恐難入編矣。如胡傳,唐鑑若皆錄之則恐太煩。未知裁量果用何義也。曾見西山文章正宗,荊川右編。皆有小目。今亦以總論及論人論事等分之。則似或得體。考閱尤易。未知左右亦思及此否。其已成者一二卷若蒙投示則甚幸。

答金叔涵載海○丁巳九月十六日[编辑]

去冬林德涵過訪砥谷。爲詢賢者動靜。云尙往復京鄕。志業不少懈。其喜可知已。采迂疏之學。洊以病昏。今老且及矣。屛居窮峽。日月已多。無他係念。惟冀吾黨二三君子相與篤志講習。庶幾於交修偕進之道而不可得也。茲承雅旨。亦頗嘅然於斯。使人馳溯不知所裁。然嘗聞朱夫子之論。以謂學者杜門讀書。存養行履。有箇入處。然後方可就正於先覺。證其是非。雖非師友之常法。是或一道也。不審高見竟以爲何如。抑龍城沈明仲,廣陵金直卿昆弟久皆有志此事。殊非遲純悠泛之比。想距親庭所住不甚相遠。倘與磨礲浸灌。又詎爲少益也耶。未涯奉誨。更乞勉力大業。以副拙者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