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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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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
卷第二十八
作者:朴世采
1731年
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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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養而丁未五月二十八日[编辑]

惠幅至。並帶朱書。辭意鄭重。苟非高明愛人之德。顧采鄙劣。何以聞此。拜受僕僕。又不任媿悚之至。奏箚之說。誠如尊敎。第揆以愚見。似是有爲而言者。亦難以此盡廢它說。要在異日悉貢鄙忱。蓋采天資遲鈍。知識昏滯。其於講論之際。必欲參互稱停。以俟其自得而後方始成說。尤不欲以一事一義。遽然立論自以爲是。猶且往往失於商量。輒致悔吝。其中雖或積久演繹準擬論定者。亦不敢據爲己有。一任他人之爭卞。庶幾因此得悟其非。此實尊兄之所嘗知。而時亦見敎以爲太似撓弱者也。昨者賜喩據引行宮奏箚。豈不欲奉對商確。以承明敎。然而此誠數年以來所未明之理。間且論說。而其後未免一二拘掣。方茲深思徧考。以求其衷而未究。又適其書不在座側。謹以更詳本文爲答。不意高明乃加以計較勝負。宛轉回護鄙狹驕吝許多罪過。念此非特昨事而已。殆亦由於平日識不能明理。言不能暢意。每於高論出入縱橫。不敢言下領悟。委效持難者有以致之。抑何與前日之說異哉。大抵天地之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自是公理。何彼何此。何先何後。顧何同異得失之可言。而第人之氣稟學問。有萬不同。其聰明而博達者。一見而能得。遲鈍而昏滯者。雖十駕而不及。若不論自己分限。屈心抑知。惟人言是從。雖或因此免於鄙狹驕吝之咎。而得夫光明正大之稱。實非鄙心之所安。而想執事亦何取於此哉。承此砭射。亡論虛實多寡。惟當自反以究古人加勉之意。其終不免於云云者。蓋欲一使高明知采之區區爲此。雖甚鄙陋。亦有所執。不止計較回護而已也。如何如何。

答李養而六月二日[编辑]

昨歲賜喩趙公持敬圖與論鄙人昧於敬學之失。及承面誨。又論敬不可以存心求。舍此則無賢愚俱得之法者。久而不報。深用媿戢。蓋高明旣以不易之云。爲不易之說。夫不易者。蓋謂其中雖有可議。所爲考檢裒次者。亦自不易也不易者。實以其說明白正當。表裡殫盡。爲古今不易之定論也。苟以不易。見爲不易。則兄之遽加論斥。亦無所異。而其初不過誤認文義而然矣。其攻趙說。大抵以一內齊外爲不可。蓋趙公諸說固多背朱子之訓。而此則實出於中庸或問。九經章西山諸公北溪,雪峯說見章句小註。又從而闡之。不啻明白。若乃以此爲彼之罪。則其肯心服而無言也歟。至於因此遂論居敬之功。而專以整齊嚴肅一段爲主。是則吾兄之於世采。所以交脩警發者。可謂迷塗之指南。而然其當初亦頗厲志於古人之學。所以體驗持守之方。具有本末。不敢自誣。愚請爲執事效其前日用力之私。申以今日受賜之盛。而末亦並論敬學偏全之極致。幸恕其狂僭而愍其愚蔽。有以終敎之也。采雖不佞。亦嘗與聞洛閩已來所謂居敬者。實爲聖學之要。而從古聖賢曰中曰仁曰誠正曰戒愼謹獨曰操存之道。亶不外是。循此而求之。乃得朱子所論程門三先生之說大學或問首章及黃氏所論師旨惟畏爲近之說。本章小註已又參之心經附註歸以直內章註聖學輯要毋不敬章註等書而後。竊以謂聖學之要。果無過於此。而其用力之法。專以主一爲主。蓋以整齊惶惶收斂諸說。雖有朱子分曉之喩。第詳其義。俱似不無所偏。而惟此爲該動靜合內外。庶可周偏貫徹。無所刓弊。抑其下手處。則一以朱子所謂讀書時只讀書或問本章小註及薛氏所謂行第一步。心在第一步上輯要本章小註者爲準。亦以行狀所論持敬之法。莫先主一。旣爲之箴指敬齋箴以自警者朱子行狀爲學章尤有所默契焉。然後以此而體之於身。驗之於心。持守之益久。而知其爲一身之主宰。萬事之本根。擧天下之物。聖賢之訓。無以易此。蓋自以久放之心。難於收拾。不專之功。易於間斷。爲愚平生之憂。而未嘗以學而不得其門。行而不由斯戶。或慮其錯了路陌。則於是著爲主一說說錄在別幅以明其義。又以一所自號倣周書所其無逸之所以見其志。又欲著心學指要倣心經諸說。而有所損益。以終其說。然則世采區區所自爲者。雖不足道。實亦十數年間辛勤經歷。粗識其端。欲卒從事于此。庶幾無大差忒而未能者。夫豈以一朝之言而遽變其見哉。以此之故。曾於湖寺伏蒙高明面賜提諭。而不敢遂以爲然。及歸因讀爲學之方。反覆玩味。始知吾兄之論果有所本。答楊子直,方耕道,何叔京而書而繼又尋究節要何叔京,林擇之,程允夫。退陶鄭子中,金而精,禹景善,李宏仲。諸說。益知所謂整齊嚴肅者。其工程切實。實有以過於他說。而且與小學敬身之意合。然後乃知高明所以自得者。非世采所能及。亦已編爲一書。目以一髮千勻。蓋集,朱,退所論整齊諸說。而末附延平一條。而將以服膺終身也。然此特以學者入頭下工。必須先就視聽容貌規矩繩墨上守定。以至於存養純熟。表裏如一。則益有据依。絶無病敗云爾。若或由此而遂謂之敬不可以存心求。又謂之舍此一路。更無賢愚俱得其力之法。則愚恐其說反有所滯。非朱子退翁所以表章整齊嚴肅之意也。蓋人之所以爲學者。惟此心而已。其所以治心者。惟此敬而已。故朱子曰心體通有無該動靜。故工夫亦通有無該動靜。然則敬者。言其全則固所以兼有無動靜。而言其偏則亦各有所主。雖不害其自專一法。而又不可執一而廢一者也。是故朱子之論敬凡四條。而惟主一無適之謂能得其全體。其餘三條則或主外而養中。或主內而方外。問上蔡之說。朱子曰。不如程子整齊嚴肅尤切。人能如此則其心常惶惶。此主整齊而言。所謂制於外以養其中。○又曰。今人說敬。以整齊嚴肅言之固是。然心若昏昧。燭理不明。雖強把捉。豈得爲敬。此主惶惶而言。所謂內直則外必方。就中論其入頭下工。法門切實則二說者。莫如整齊嚴肅。問和靖說敬。就整齊嚴肅上做。上蔡却云是惶惶法。由和靖之說。方到上蔡地位。朱子曰。各是法門。和靖是持守。上蔡都不要如此。常喚得醒。要之和靖底是。上蔡底橫。此與節要退陶說合。而論其治心節度。各究其致。則整齊嚴肅一段。又不足以盡二說之義。問何丞說敬不在外。伹存心便是。先生曰。須是動容貌整思慮則生敬。已而曰各說得一邊。此與或問說合。然若考其歸趣。所謂其實只一般。及至此則三方入處皆在其中者。誠至論也。竊嘗推之。朱子於或問則以爲觀程子謝氏尹氏數說。足以知其用力之方。而於答問則必以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爲先。豈不以統諭持敬則必合三先生之說。其法始備。故詳加論定。以爲萬世之大訓。而專論下工則惟此一段其功尤切。故特與表章。以爲始學之要法。其義固並行而不相悖。而況所謂內外交養之說。明有下落。且夫大學論敬之旨。本爲不幸過時。摧頹已甚者設。而並具四條於其下。無所分別。則謂之敬不可以存心求。易曰敬以直內。本義釋之曰敬者本體之守。孔子曰操則存。程子曰操之之道。敬以直內而已。未知此亦必由整齊嚴肅而後入耶。又謂之舍此一路。更無賢愚俱得其力之法者。朱子以何叔京偏主存心之說。故曰如此則須是天資儘高底人不甚假修爲之力。方能如此。而以顏曾四勿三貴之道。並論整齊嚴肅。此乃救正之意。尤宜活看。今若因此謂自顏曾以下人物。舍整齊一段。他無爲學之路。豈不害理之甚耶。不已過乎。然又嘗沿流而求之。居敬之旨。本出程子。而程子之言。不下數條。畢竟皆歸於主一。程子曰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又曰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又曰主一則不須言閑邪。一者無他。只是整齊嚴肅則心使一。又曰須是習習能專一時便好。不拘思慮與應事。皆要求一。以此觀之。第一條外三條。其用功雖殊。而皆所以爲主一則同。並見近思錄。是故朱子之爲敬齋箴。表裡動靜。無所不論。而卒之以主一無適爲主。夫此豈非夫子所以窮理反躬。成始成終。又以爲小學大學皆本於此者。而苟如是則今之有志於夫子之學者。安可不以此從事。以究義理之極致乎。夫旣知此數說俱爲萬世之大訓如此。又知整齊嚴肅實是始學之要法如此。又知諸說之旨皆歸於主一如此。而其下工則只以整齊嚴肅一段爲主。以達於主一。主一有自爲工夫者。卽所謂無適之謂。而朱子所論讀書着衣乃其事也。有以動容貌整思慮。整齊嚴肅。習能專一爲工夫者。卽上文所論三條之說也。然就中動容貌。固與整齊相同。而習能專一。又與無適合。要之不出於兩塗。此程子論敬。並擧此二者以訓學者之意也。高明嘗謂整齊專一之外。無持敬工夫云者。似已先獲於此。但不深察其歸於主一之義。又甚忽於惶惶牧斂諸說。爲未周遍耳。然後方可以曲盡其義。而且不失於始學之要法。恐非如高明專守一段。不考諸說之意也。大抵吾兄之病。在於不能徧觀諸說。以有所融會貫通。而立論太偏。主張太固。此是平日氣象微傷於急迫簡略。不足於縝密周徧。以至于知己之是而不知人之或是。見人之非而不見已之或非而不之察也。如此不已。愚恐其無以貫本末而會衆理。探淵源而體至道。以副今日朋友之望而立風聲於後學也。屢辱提誨切磋之盛誼。實有不可終負者。敢以此私於執事。其亦加察而進退之。又以轉謝於用九甚幸。

答李養而六月十八日[编辑]

向賜申覆。卽當仰謝一二。而中間邂逅。得竭底蘊。固無所事於咫尺之書矣。旣而思之。有往無復。恐不足以見其奉敎周旋之意。又況其說殊有未盡究者。謹以卒布之。執事幸加恕察。當初自卞。固知不韙。而竊覵高意。只就出處未合之論。遽加以許多罪過。以爲審果如此。大非鄙人之情實。而其弊又將無窮。茲敢效其覼縷也。後書珍重。具論始終。乃始轉就平日受病上。說得詳密。救得親切。若使當初出於此意。則采雖無似。豈以輕責善之道而昧輔仁之益。以底於幾負君子之敎乎。蓋采於持敬之說。本欲究論書疏出處之說。亦難率易斷定。俱不敢明白說破。又未暇以此意詳覆於左右。執此謂之舍糊鶻圇則誠所甘心。若曰事之大小。理之精粗。類多如是云則殆失采之心事矣。所謂必欲絶無滲漏。輾轉纏繞不能放下者。雖亦推之太深。本緣資識遲滯。持戒深切。如向所面論者。有以致高明之疑。然其意思所在。苗脈所見。時或不無涉於此弊。是則謹當爲執事察而矯之。至於過於自重。謂人之莫已若云者。區區平生每以謙遜自卑爲美。驕矜自尊爲可惡。而行之不力。乃與素志相背至此。悔歎媿恧。誠無所措其說者。然亦當一以古人所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之義從事。而卒更請敎於高明矣。自古論卞之家。甲乙相爭。彼此矛盾。苟必欲使人盡從已意。其不至害義傷交者幾希。每觀晦翁南軒相與之際。攻其見而不疑其心。規其病而能知其善。意誠辭婉。理直論詳。往復終始。去短集長。惟義是從。而未嘗以不同爲恨。始知夫子所論忠告而善道者果如是也。惟此之故。中和仁敬之說。相須如手足。相合如宮商。卒能發天命之微。立人心之極。爲萬世道學淵源。夫此豈非後學所當法者乎。此在鄙人固所剖心。而亦願執事少加之意。若蒙高明不以爲僭妄而斥之。則甚幸甚幸。

與李養而己酉七月[编辑]

嘗念栗谷先生實爲東方大賢。足繼元聖之後躅。無所疑貳。在其後事。誠學者盡力致美之地也。狀碑疏略。往矣不須言。雖今年譜。揆以程朱舊例。自多逕庭。采竊悶然。奉請諸丈。遂有再修之役。而其所檃括增損。又莫衷其當否也。茲蒙吾兄特垂訂敎。幾無不合。若能因此。使先生後事克盡精密。獲免異日之譏如今之視昔者。寧非大幸耶。望兄更賜留念。商量回示如何。且覵高明以淸質正學。爲吾黨所畏慕。則其所樹立非不卓絶鮮覯。第於體用顯微大小輕重之際。無甚斟酌從容。而一以當時所自據者因加主張。故如采固陋每不無坐井之疑也。今承盛論。殊與前時不同。不但道理融貫。有日進不已之意。至於彼此殊塗。物我異觀。凡人所難舍處。乃能沛然無礙。曲盡其致。使人感歎悅服。益知鄙滯誠淺之爲丈夫也。雖然義理難窮。識見易偏。苟非格天下之物。盡吾心之量。則是所謂吾事有未盡者。采之愚方且於此怵然思竭其力。亦不得不爲左右獻焉。

答李養而壬子七月二日[编辑]

示喩栗集事。緣此做妄。每煩懃懇。其荷盛意則深矣。第不任媿悚。世采不敏。自少輒讀文公書。見其答張敬夫,劉共父論胡本書及周子通書後序。以爲雖文字章句之誤。如有關於先正斯文之重者。則固不以其微細而忽之也。其所爲之訂正更定。以成一書者。旣有本末。而至論其非曰若如老兄所論則是伊川所謂昔所未遑。今不得復作。前所未安。後不得復正者。又將起於今日。深味其語意。亦何嘗以二胡先生之故。而遂廢其所當改耶。其於義理明白。不啻如此。故采在弱冠時。已便有意於此事。而顧以年少識微。未敢卒然。及至頃年。諗之子仁。質於尤翁。皆以爲恰好無疑。然後乃始下手編輯。初非不十分商確。以致其滲漏也。蓋自有古今文集以來。其顚倒缺亡之失。殆未有以過此者。詩集尤甚。雖使牛,沙二先生終始勘當。猶將不堪以此示諸來裔。垂之永久。以病我栗谷大賢萬世之業。而況其末稍展轉訛謬。又不知竟出於何人。則必欲護彼之疏。而泯此之長者。其可不可也。苟不如是。子仁牛溪之彌甥。而尤翁沙溪之嫡傳也。豈忍今日使世采無似。任其破壞分離。不加一言正之。而反爲助成之耶。其不然審矣。竊計老兄公平正大之心。亦豈務欲自異於吾輩。而茲乃不免於前却者。特未詳考其書首尾乖舛。闕落不成倫理之害。而唯以歸重於前輩故耳。且道平日或見世采雖甚愚陋。喜事好勝。無益於實而得已不已如此事者否。似亦可以三隅反也。如何如何。

答李養而七月二十九日[编辑]

奉戀承問。殊慰阻懷。前書乍讀。惶惑不敢有所仰對矣。徐究辭旨。無非所以開牖昏矇。砭焫病痛者。采雖無似。敢不服膺而猛省焉。第來書亦謂句字之或舛。排儹之或亂。前後之或側者。不可不改。此正不佞之初意。至參入新作。亦自有說。蓋旣當一從先生所著年月次序。而又用大全編定式例。則勢必不得不與舊本相異。以類添錄。恐無害理。況如鄙書所擧晦菴所定二書之義。益似可據。乃敢下手。是誠世采之罪也。茲蒙老兄反復貴喩不已。作一大段物事。以弟庸陋。何以必遂已見。無已則欲於舊本。別爲考異一卷。具論次序門類顚倒之失。以示不敢有所改正之意。而其他後出。並目以續集以繼焉。其尙未滿於高見否。第初旣使尤丈仁友與議此事。未知諸公聞之。又以爲何如也。抑有一說。采之竊欲因緣增損。以去其中香匳數作。如贈松溪及碧桃新唱,雲林白足等語也。蓋於先生。殊非細故。而古今儒家文字。實無此類故耳。今若只作考異已則便處置此事不得。更乞高明有以明敎之。大抵改正之役。外似紛亂。而其實不動舊本。只開新板。如韓文之有館方。朱全之有徽閩。無甚有妨。考異之作。名雖謙遜。而改其門類。循其次序之際。自難掩舊本之疏繆則誠似不安。此亦未知於高見何如。若曰改正攷異。俱不可爲。則是何爲牛溪者至厚。而爲栗谷者反簿乎。其必不然矣。一病垂死。莫由奉拜覼縷。每覵尊旨。以稽答爲異。茲用倩告。憒憒不省所書。奈何。移計未遂。略言於姜生。其不奉告否。閔台書。當自此直送京裏。幸以此意喩邸人也。

答李養而丁巳九月十三日[编辑]

年來索居。耳邊不聞警益之言。每竊自悼其不免於小人之歸也。不意日者。旣蒙扶病遠訪。又承賜以鐫敎。辭意鄭重。有踰尋常。苟非吾兄不遺之厚誼。其何以及此。采雖不佞。重以昏耗怠廢。不足以仰追逸軌者。然敢不夤緣勉厲。使無至於虛辱高明之盛惠也。朋友說三復玩繹。益見左右發明理義之大體。令人歆服。第故舊有淺深。惡逆有大小。未知伊川之處邢七畢竟與孔子之處原壤無少參差者耶。抑兄其亦見朱子論朋友之不善情義自是當疏之說乎。其下繼以親者毋失其親云云。似亦以爲猶非大惡之類。而況聖人所處。庸非學者所可遽及也耶。如何。先王父事狀曲折。想已修潤。幸乞並以前後二本寄惠也。竊欲因此參商。以有申復耳。承新城之行己有定期。不任傾喜。但以相望更遠。盍簪之期有難預卜者。尤切悵黯。

答李養而戊午正月二十一日[编辑]

垂示云云。誠荷勤懇。非吾兄眷厚。何以及此。拜謝亡已。第有一說。不得不略暴於高明。采固固陋。豈敢盡以學者之學聖人爲非。而自陷於鄕愿之誅乎。區區所論。蓋亦幷指孔子之處南子陽貨之間。雖見淫婦大憝而道大德全。磨不磷涅不緇。非後人所及者而言耳。今若不計故舊之有淺深惡逆之有大小。而又不計所學之地位高下。務欲一以原壤邢七之事率之惟不絶是取。則愚恐高論所以自勉於忠厚。而期全朋友之交者。其必有時以深爲淺以大爲小。而自處以聖賢之列。求欲盡道。而不覺反賊乎其道。保存故舊。雖與應物體道之權似若不同。而實相通貫。要之隨時處義。不失其正。然後方可謂學聖人而無弊。鄙見及此。不審以爲如何。倉卒信筆。愈增悚媿。

答李養而己巳八月二十日[编辑]

夏間得病濱死。今始來省先隴。不意仲郞來訪。幷致損帖。就審秋後攝養膺福。慰荷之至。實倍尋常也。所喩殊切悚戢。壬癸以來。聞見各異。楊山日略蒙提敎。而拘於時勢。不敢悉對。到今恐不能須臾以償素心。故不得不替告。冀兄之有所垂認也。至於云云。兄嘗以向來迷豚事爲不置纖芥於胸中。愚每仰其仁且恕也。因此欲望門下之察弟所以模倣於高範者如此。意謂伯玉之恥獨爲君子。必有所樂聞。而乃以卞字加之何耶。要在異時相對一笑而罷矣。第未知卜在何日。臨書不任悵想。多少非遠紙所旣。

答尹子仁壬寅二月[编辑]

近於遷次中。從人借得南軒先生文集。時俟心氣少爽。玩閱數遭。其遠者大者則非淺陋末學所敢識。若其爲學敎人主敬窮理之大致。粹然實與晦翁表裡。其與晦翁往復議論。具見始終。得所未聞。蓋不勝歆服之至也。其在規警之際。反復爭說。一惟至當之歸。而濟以藹然忠愛底意。於今以後始知人倫朋友之義果若是者。想兄已得紬繹於此也。第奏議文字序中。雖已有不著之端。然意或別有它本以行於世而不得見。抑有可示者否。

與尹子仁甲辰六月[编辑]

采春夏行役。近始安頓江廬。正値炎雨。昏痛轉苦。憒憒終日。無足道者。頃爲病中精力日弊。而尙於易經有同墻面。始敢下手。已過數月。而訖未了十數卦。亡論傳義至理。不能從頭十分理會。卽此可見怠忽間斷之實狀。令人愧懼亡已。頃年蒙寄惠諸作。嘗擬追和巨篇。以爲千里面目。少慰懷仰之意。而殊無閑靖時節。又患平生筆路短澁。未果遂意。第欲早晩一爲楓岳解嘲。昨因大庭入山。略道其義。未知其已關聽。而想亦爲之莞尒也。此間朋友。子文相距已遠。不能如前相聚。惟養而時來講論不舍。城中具高諸友亦方讀節要。或時商確。只是臨文解說。然疑相半。又不能從容數日。眞有磋切之益。則已未嘗不恨其與高明乖闊。益覺鄙吝之塡胸矣。今有一說。久欲奉稟。而適此再容看檢。別幅錄呈。幸望細賜剖析。俾祛蒙蔀如何。此乃初質於尤丈者。亦欲申論。祖孫兄弟異同爭卞之說方騖於世。且爲朝家一大議。不知者見以爲此類。則非我本意。故敢以私于執事。幸俟閒暇更稟師門洎尊庭先生。示其意所可否也。念采得御以來。已且累歲。縱以索居憂病。不能數承面誨。而尺牘往返。亦不蒙規箴警發之語。殊非平日所望。然此在世采所當反躬自責之不暇。更乞吾兄特垂眷恤。開以未聞之理。勖以未逮之行。庶使滓質賤品不至於忝君子之知甚幸。聞有新除。此於事無益。徒使人難於行止。未知今已裁處否。

別紙[编辑]

讜議序中五世復讎之義。只稱爲之說者。而語類又稱某書。初不知所出矣。今此說見於周禮賈疏。以讜議本文觀之。似是記疏。今不得求見。故姑以周禮爲據。而朱子發明其義如此之盛。固無可言者。第所謂五世。自親子至玄孫。不分嫡庶而一視於寢苫枕干之例。此固不能無疑。而賈疏亦有明文。周禮疏祖之讎承后者同父。不承后者同兄第。曾高以上次次漸降云。然喪服者。乃敍恩義之常制。而復讎者。所以處人倫之大變。容有輕重之異分。且禮經諸說。已經朱子手勘。而當時只擧五世之說。以爲復讎之律度。不及其它則可見其意矣。況其言曰親盡服窮而遂已。語類又曰親親之恩。欲至五世而斬。然則今當以此爲正。又無可言者。第所謂萬世必報之讎。與語類所謂復百世之讎是亂說。決然相反。雖欲爲之通融善看。有不可得矣。蓋萬世之說。似亦本於公羊國君一體之義。而非徒與此相戾。語類稱穀梁春秋許百世復讎。今未檢其文。所謂百世者。或只據庶人而言耶。又與末段所謂復讎須復得親殺吾父祖之讎其中論孝宗時事一款。典讜議一一相反。誠不知其故。及春秋胡傳敵怨敵惠之義。大煞逕庭。若參以惡止其身。罰不及嗣之道。尤係可疑。竊想高明於此。必有所獨見深識。以得晦翁之定論者。敢因是而仰質。以爲破平生之疑之地。幸垂納焉。抑有一於此。所謂萬世必報之讎者。以宋朝言之。雖不當粘罕斡離不之世。若能怨疾隱忍。以此從事。卒乃夷其宗廟俘其民人。而有以恢復土疆刷雪羞恥。粗寓復讎之意。豈不快於心。而有辭於天下萬世也。第序文立義。以君父之讎不共戴天爲綱。以庶民則五世。國家則萬世爲目。無少分別於其間。此其說之所以不行。而若欲因此。必皆寢苫枕戈。不與共天下。不計身之生死國之存亡。要以無憾於君臣父子之間。以究其義。而一日得慮君臣將相。必殺乃已。眞若甘心於殺吾父兄者。未知其果合於理。而又與語類諸說刺謬甚矣。此所以左右矛盾。不得其衷。而請敎於高明者也。曾於戊戌見尤丈時。首擧此以爲問。則答云晦翁於此。輒使冷字。蓋其意若到後世。不如當初乘勢打疊云爾。非可以此而廢萬世必報之義也。後觀本文文勢。誠或爲然。終無奈百世亂說及須復得親殺及敵怨敵惠等語。不可滾同說去矣。今使之兩義相通則大善。不然語類疑於失傳。讜議失於未定。去就之間。須得定論。方始有着落處也。此不是小小義理。又非空言之比。敢此。

答尹子仁別紙[编辑]

語類論百世之讎

復百世之讎是亂說此則公羊旣有國君百世之說。而以下文雖百世復之可也觀之。恐不可以庶人言。

論九世之讎

許九世復讎。是解春秋者亂說。此則以下文引漢武事又云春秋何處如此說等意觀之。恐終不以復九世爲是。

論魯莊公事

凡事貴謀始。自鼓氣不振。以上論復讎當乘勢早做。

又況復讎。託此以自說耳。以上論復讎當殺殺吾父兄者。

論宋孝宗事

如本朝靖康。事不成蓋以此耳。以上論復讎當乘勢早做。

僴云但不能殺虜主。干他甚事。以上論復讎當殺殺吾父兄者。

伏蒙別紙回諭。條陳已自明剴。總論又極正當。其於鄙昏如寐得醒。感幸實多。至於多思累正見之說。眞是頂門一針。此蓋世采平生所自訟。而且不容自舍者。敢不服膺。以卒承盛惠也。然旣蒙高明傾倒鄭重。似不可不重獻其疑。敢復略陳之。鄙說所謂惡止其身罰不及嗣及讜議失於未定云者。當時已覺其病。而爲其書成。不復點檢。以至於此。今蒙來諭指摘痛快。謹聞命矣。所謂百世者。或只據庶人而言云者。緣當時不得其文。乍有此疑。今蒙高明過以爲可。以爲通看讜議之的。是則乃鄙人辭不別白之致。又以媿謝無容。大抵鄙意固擬以讜議爲正。然於高明之論。有不能盡從者。而本欲畢露疑衷。無所斟量。以竢裁誨之如何。故反若爲語類左袒。高明之非之是矣。今請先論讜議之義。而後及他說可乎。此正好商量處也。夫二禮春秋復讎之說。不啻明矣。然而只以被殺者之臣子而單指親殺吾君父者爲言而已。至我朱夫子有五世萬世之義。而五世則採於賈疏。萬世則兆於公羊。謂之國君可復百世之讎。則推之萬世。無不可者。其義可謂益嚴且精矣。斯義也循之則盡臣子之道。背之則爲凶逆之類。雖采之愚。亦已深喩其理。而澟乎不可犯矣。但今之論五世者。謂可復於親殺者五世之孫。論萬世者。謂可復於親殺者萬世之孫。此則恐或不然。蓋庶人以人而論讎。國家以國而論讎。故庶人之讎。止於親殺者之身。國家則自當報之於讎國不亡之前。而以其臣子而言。固不害爲五世萬世矣。何以明之。賈疏論五世之義而並稱讎止其身。疏曰古周禮說。復讎可盡五世之內所復者。惟謂殺者之身乃在。被殺者子孫可盡五世得復之。公羊論百世之義。而並稱以國爲體。傳曰九世猶可以復讎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曰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國君何以爲一體。國君以國爲體。諸侯世。故國君爲一體也。意者夫子之旨亦不出於此。而當時只欲特明人倫大義。以垂後來之故。不暇致詳於小節。而觀者不察也。此鄙說所謂少分別者。而今更推之如此。未知如何。若以萬世爲綱。而讎存則並復其人。讎亡則只復其國爲目。似無前日與語類論魯,宋事矛盾之弊耳。夫有君父之讎者。雖在萬世之後。能復其積怨於其孫。而眞若甘心於其先。則豈不有恔於臣子之心。然自彼邊言之。無與於己。而實爲渠父祖時事。以此而受誅。不瑕爲大戚。而審不然則周禮何以有調人之職而過殺鬪怒尙在成之之例耶。此所謂有違於理。而非敢創立異論。本亦出於語類也。嘗聞朱夫子之論方喪曰。謂其服如父母而分有親疏。此義之至而情或有不至。然則所謂方喪。豈必使天下之人飮水食粥。泣血三年。眞如居父母之喪哉。今采之論。正欲如此。蓋五世萬世之大義。則自可亘字宙而不變。若於臣子而必寢苫枕干。不與共戴天於其讎。而必剚其腹寢其皮而食其肉。則恐與當初有間。詳語類固是快三字。亦是不滿之意。此所以自知多思之爲累。而不容自舍者也。語類之義。已於右面條列。其主意不過當乘勢早做。當殺殺吾父兄。二者而已。今欲以有甚意思干它甚事等語。以爲只是反復痛恨高宗之意。愚實不知其果否也。下段則或可諉之於此。而上段則因莊公之事而泛論其理。恐不可作如此說。至於論敵怨敵惠之義。而以莊公,孝宗爲絶不同者。尤不敢聞命。蓋事有大小。禍有深淺。而至於親殺吾父之可讎。則未知魯將何負於宋哉。獨百世九世亂說云者。與萬世之義實難通融。善看則寧姑置此而從讜議耳。竊念鄙意復讎之義則從讜議。其間小節則据語類。而五世萬世皆從此邊看定。高明之意五世自子至玄。萬世自子至萬世之孫。皆通彼此而言。無不可殺者。而云主於讜議。所爭者只在此耳。幸乞不吝開析。以祛厚蔀。

答尹子仁[编辑]

東行之日。聞從者久滯交鄕。謂其歸路庶可一得從容。少攄阻懷。而又不意賤蹤未返。高駕已渡漢矣。區區追思。不任媿恨。已拜手札。復申別幅。反復引喩。詞氣勤懇。是則高明終不以世采爲鄙。乃欲與之商量古義。感荷良至。若夫所謂議論明正。措意宛轉。能得通融彼此之間。無或掣肘。玩而繹之。實符始願。苟以莊公比例庶人。而使萬世之讎。獨歸於被滅之宋高。則語類百世亂說。春秋敵怨敵惠之義。皆有着落。而其復於萬世之孫者似益可据。第以詳究讜議本末。其曰承萬世無疆之統則諸侯之義與天子無異可知矣。其上雖有有天下之說。此本局高宗言。恐當活看。其曰二帝北狩而不返則所爲報讎者專在於君父。固非以滅國而有加矣。其曰臣子之所痛憤怨疾則所謂萬世云者。只據此臣子之身。未必並爲彼邊而發矣。前書所論。蓋以人國分言。且謂滅其宗社俘其君臣。雖不至必殺其孫。似無甚歉於復讎。而適與語類末段合。故以此爲說。但亦不敢硬是耳。其果如是。以百世論莊公。以萬世論高宗者。終覺不安。蓋自吾夫子垂訓復讎。至于晦翁此序。所以拳拳致意者。只以君父之讎爲重。而未聞以滅國與否交涉於其間。又諸侯殊無不可承萬世之統之理。此世采未能曉然於吾兄之論者也。當初以爲語類旣係末歲問答。又比春秋怨惠之義。故不欲率易論斷。必當通融善看矣。旣蒙高明反復開示。而亦未免膠漆矛盾如此。然則鄙意姑將二書置諸闕疑之科。直以讜議手筆爲正而從事焉。方得其要無滲漏也。未知如何。幸須裁敎。病宂無狀。旣鮮實功。更切孤陋之歎。每欲一至湖關。與兄周旋師友間。以償宿心。遷奉大計。今年又未了。羸頓纏綿。相望悵然。如何如何。

答尹子仁丙午五月二十四日[编辑]

嶺事竟起。儒宮對卞。未允物情。終始只賴聖明如日中天。魑魅莫逃其形。又其擧厝嚴正縝密。庶絶日後之慮。此殆天祚國家。非人力所及也。湖中文字。聞出手藁。竊以平日所得於高明者度之。亦似不遠。茅其義理一款。殊涉歇後。想必有所以然者。誠願與有聞也。曾索鄙說。當時實未更詳。歸後乘閒一閱。見其註中頗有宂雜處。茲不免因舊修補。添以後說。敢浼崇聽。幸惟不鄙而砭射之。師友篇目亦謹奉稟。唯緣勤敎。深用悚仄。大抵此錄。皆從古近碑狀而得之。所以太廣。人多疑訝。采則以爲若名道學則其說誠然。若以今名揆之。似不須如此。凡有師友之義者皆可與焉。而其人之淳疵高下固自若也。試嘗就其中抄錄諸儒姓名。徐而察之。則尙難專責以道學。而所闕者甚多。故不得已出於此計。未知於兄意如何也。苟不以抄錄成書爲不可。亦望垂示其純粹可合之人。使世采以有循据。卒成其志。千萬。且有一說。欲於篇首別載箕子實記。以表吾人異於三方。蓋有所在。自麗末以訖于今日。其淵源所漸。不爲無本者。恐無可疑。此外數條。籤附本編。並乞商示。遠去師友。日事病宂。已不勝尤悔之積。而向來一二疑問。爲經面稟。可以得盡曲折。只俟秋至便欲西下。周旋其間旬月而歸。此計若遂。實爲鄙人之大幸。但未知果無魔戲否耳。

與尹子仁別紙戊申正月二日[编辑]

昨遭季父母偕喪。禮制頗有可疑者。當時事急。與此間一二朋友商量處之。其所得否。固未易知。況今一家重遭右等節拍及他可疑。切欲明聞長者之論而適從焉。幸兄先以此錄細加考檢。後以開稟父師兩丈前。一一受敎。如有異同處。不厭明示。千萬。非泛問難也。

小記曰。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集說釋之曰。葬父虞祔然後爲母虞祔。故云待後事。至於通解此條疏則曰待葬父竟先虞父。乃虞母。所謂先重而後輕也。兩說交互。有難取舍。未知將用何義。

喪服父卒則爲母疏。父卒三年之內而母卒仍服期。如通典徐庾之論。莫不皆然。而沙溪獨以不得如服祖三年疑之。愚意爲祖。雖其父才卒而所重在承重。故以旣殯爲節。爲母。雖父死已久而所重在尊父。故以服除爲節。似頗直截。而意者通解並存其說。或出此義。未知如何。大抵備要,問解二書。爲近日禮書之準的。然猶於此不加明斷。其遭此喪者。將何所適從。切望詳稟。

母喪父死之服。若依喪服徐庾之說則其或母未葬而父亡者。又難一依服制以死者主喪題主。而似當以子代主母喪。顯妣題主。至於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等節目。亦將皆廢而不行耶。此段尤欲速知。幸惟加意。

朝祖。自大小宗有祖廟於其家者外。今雖儀節魂帛之禮。亦廢而不行。蓋其勢然也。据儀禮黃氏說又有朝稱之文。則繼稱之宗似當行此。猶愈於己。而非但家禮元無其文。抑似僭於祖否。

偕喪葬法。固宜以曾子問先輕後重之說處之。若父子俱在殯者。亦將以此義推之。先父而後祖否。禮家傳記中殊未有可據。須乞明示。沙溪答襲斂先沒之問。似有父輕祖重之意。亦未甚晢。

有前後妻者。同葬一岡之禮。其規不一。有夫塚北而兩妻祔南者。有夫塚南而兩妻祔北者。近考葬法昭穆之說程制。主穴在北。子孫以次而南。周禮主穴在中。子孫貴者在南。賤者在北。已頗逕庭。而又皆子孫之位也。然前後妻祔葬者。亦不可舍此別求它法。則其夫塚北而祔南者。終當爲是。未知如何。

有以前妻無子遂與後妻同室者此實悖禮至於前妻葬後幾五六十年。其夫始死。爲子孫者爲其久遠。不敢移奉新山。而舊穴地窄。又不得合葬其夫。如此者將用何道而可。嘗考退溪答柳希范書。所處亦已類此。然愚意旣不得合葬其夫於元妃。則後妻決不可同室也。然而一世三墓。遠近難齊。祭祀形勢殊極不便。然當以此爲正否。

人有因事各葬父母。或不用外棺者。至於其子之身。不敢變命。各葬夫妻。不用槨。此則情禮固當。至於孫曾以下欲世世守之。則恐亦太泥。未知此義何如。或用槨而稍殺其度爲合宜否。且家禮以不用槨爲是。而今人多用之。究其利病。當以何者爲正。想於此必有定說。亦乞示破。

遺衣服一節。禮固有文矣。然藏之廟中則必有蟲鼠盜竊之弊。欲混置常服籠篋。又似不謹。未知何爲而可也。退溪答鄭子中。亦未明白。幸須示破。

祔祭祖廟在遠。未及告。則似當依朱子答陸子壽書一條。追行於大祥翌日。第令告廟。固可及於小祥。而必持留待其後者。自與子壽所見欲從高說。意思不同。然則雖用檀弓夫子之言。行於小祥。亦無不可邪。

答尹子仁[编辑]

垂示年譜校役。函丈所屬至此。敢不盡心。第前頭犇走勞思旣如右。此中元無本譜。勢將轉借於人。而曾所考檢思繹者。今又全然失忘。未知何以能濟。然從近如有的便者。幸兄爲將本譜一件收惠爲妙。廈卿前月末來訪。一宿而去。蓋憂中讀書自飭。所得甚多。可喜。弘毅之說。渠云有語及兄我者。以弘而不毅屬兄。以毅而不弘屬我。語言傳詿。少失其旨。然則正是吾二人所當勉者。然弟前書所謂隔壁聽者。非敢有所忽慢於此也。蓋弘毅兩言。魯論本文之外。二程夫子屢發明之。實爲學者第一用功處。然自揣量目前。只覺疵吝日積。而其於實地上無一所得。故以謂廈卿此言。於我非若頂門一針。其不甚親切。實與侯師聖所謂隔壁聽者。無異云爾。承敎似未深會。茲用謾及。然當爲兄勉力期於久遠看如何耳。至於請敎之意。非不懇切。而今獲所諭。反示奬進。全欠規責。一歎一笑。殊失素計。千萬繼此勿更假借。直加砭射也。別紙諸說。靡不折衷情文。委曲詳盡。大副所望。又與鄙見無所參差。終當以此受用。第在練祭一款。李兄幼能以爲主喪題主亦當從服制以父爲主。茲不得已專走一力於懷川。未知尤丈所答如何也。兄亦得報。趁期示及甚仰。練祭似在廿七耳。

答尹子仁[编辑]

采辭疏兩月無批。宿患轉到谻境。惶惑澌綴。不知何以究竟此身也。示喩奉悉盛意。無任感戢。若其高明所自擬議者。正是平穩的當。第此乃朝紳間通行舊例。恐其義甚微。無以自別於它人。如何如何。承答養而辭意未幾。而此友又以長幅至。如采拙陋誠難爲當。渠欲使之轉徹座下。茲用附呈。蓋蕭,曹一款。栗谷雖有云云。實爲當朝救弊之言。吾輩今日何可借此說自處乎。不羞汚君。其意似與斥和者不同。幸兄更詳之。至於君臣之義。豈敢引而不發。向來除官。此友見勉以此。采對以尊周有太之意。渠又以爲不可以彼而廢此。若力量不足以出當大事。則只當謝恩如聽松所處。以行其義。此說頗有理。厥後又爲經權之說曰。今之仕者經也。不仕者權也。權非聖人不可易言。又曰如欲如此。必盡廢它倫。遁世離群。然後可以無憾。又曰苟非義理十分窮處如湯武之時。不可廢君臣之大義。一以不仕無義。君臣之義。烏可廢。欲潔其身而亂大倫等語爲主。其說極可驚怪。而尤惑人志。采誠昏滯。不能自決。故不免屢請於左右矣。今承示喩。雖甚精約。恐非所以備究此義。蓋此是非之間。所係極大。何不深思博考。以有開示。使吾輩爲受用之地。而便以一言直斷耶。采則近始有一說。以復養而。秪恐前頭事勢撕捱。立脚不住。敢更寫稟。幸乞裁敎。亦願奉質於尊丈先生前。以示如何。讀書箚錄。只有小大學。時未整頓。俟稍就完。當卽奉效。冠昏疑節。具在別幅。

此事一誤於養而謄藁遠出。再誤於吾兄就質師門。今則遂成泥中之鬪獸。采於平日所大悶懼者也。然不免更稟此紙者。實以區區淺見。不敢自信。欲經財敎。而有所服行。幸兄更加商量。使弟得以曉然也。蓋養而經權功利之說。多出於後來億逆苟簡。然其所謂不仕無義。雖知道之不行。而不可廢者無古今無智愚。實爲出處之大致。恐難以非之。但吾輩初無所學。時義又適如此。切欲低一頭讓一步。以附於古人自處之道。而冀免於今日純盜之罪焉爾。養而乃不察此。一向撕捱。幾推而納之無君之域。是則可悶。更乞勿犯他眼。千萬千萬。

別紙[编辑]

近與尤丈論冠昏儀節。有一二未合者。及頃因士威收得兄家昏禮笏記。亦有可疑處。茲以條稟如右。

冠禮應答拜者。此未知指何人。曹芝山考證以嫂當之。尤齋云同堂兄弟豈無相敵者。愚以爲不然。冠者之弟則本不在東序之列。兄雖在座。附註溫公從母爲之起立。下諸父及兄倣此。然則恐無答拜之義。

身及主昏者無朞以上喪。曾已奉報。近檢朱子答李孝述。其母在長子三年服。令已娶婦之問曰。若叔父主昏。可娶婦無嫌。禮律皆可考也。此說却與此條合。抑其義本異於冠禮之文耶。寓中適無大全。幸須商示。

升奠贄幣。采嘗據問解所引禮輯之說。以謂贄是虛字。幣卽代古棗栗腵脩者也。及考家禮諺解。質之尤齋。皆云兩用古贄今幣。然則禮輯所謂改用幣者。何以看破耶。下文或言無贄。或言不用幣。似是只用贄只用幣。以見殺於舅姑之義。而尤齋云言贄者。幣亦擧之。恐不然。

如見舅姑之禮。此段以文勢觀之。當一循舅姑之禮。如以禮意推之。昏禮專以舅姑爲主。考儀禮可知也。家禮雖參用書儀。若於尊者一用其禮。恐涉不嚴之甚。而儀節之意。亦與采見同。頃日羅顯道家來問。采答以所謂云云。似指兩階下四拜。非並指贄獘及前後四拜矣。今質尤丈。以爲當一循舅姑之禮。未知兄家所定如何。幸明示之。笏記則從丘儀

新奴婢勿用。以下笏記俗以新奴婢目之。誠爲無據。若奴從婿後婢從婦後之義。恐不可並廢。儀禮所謂從者。家禮男賓女賓。似皆指此也。

華冠袡衣。婦人冠服。見前參禮條者詳矣。昏禮亦曰冠帔曰裙衫。因此推之。可知其槩。蓋婦若從婿攝盛。似當用假髻大衣長裙。然儀家二禮並無其文。則恐用冠子背子。或冠子大衣長裙爲當。背子旣曰本國蒙頭衣。大袖旣曰本國長衫則其制不難知矣。所謂冠子大衣長裙。固非家禮上下相通之服。然亦有說。語類或問婦人不看背子則何服。曰大衣。問大衣非命婦亦可服否。曰可。今罷此制。而用華冠袡衣。恐甚不然。何者。婦人冠子。起於後代。而純衣纁袡。乃周制也。旣非儀禮。又非家禮。一今一古。揍合而成之。亦不及於牢床之用特豚黍稷。雖乖於今。猶全於古也。此事恐當更詳而歸正如何。○俗服亦難深斥。蓋其制似本於大衣長裙。而首飾亦本國歷朝所用故也。但因此益肆妖奢之習。是則不可不痛斥耳。

醮女用脯醢。家禮不用脯醢。必有其意。冠禮則因嘉薦令芳之文及丘氏之說。用之或可。今此添入。恐無所據。如何。

無舅則姑南向。舅雖不在。姑何敢獨當南面之位。尤齋之意。與愚見同。

婿見祠堂。此亦家禮所無。儀節雖有其說。恐不宜輕論。

答尹子仁癸丑三月十五日[编辑]

栗集正續之說。謹已聞命矣。但未知尤丈所謂正本仍舊者。以爲不敢動着一字如養而初說否。倘於其顚末失序及當删正處。猶可少容商量云耶。蓋養而後來尙許其就正本略加修正。而尤丈到今反謂不敢動着一字。則是與采定議改編於華陽者。太相矛盾。誠不知所以爲措。此一段須乞申叩而明示之。年譜追得若干條。旋加添錄。具在別幅。亦冀下領自今以後凡係先生譜集二件。區區力所可及者。無復餘蘊。惟在高明往稟師門。詳定而亟敎之。以幸斯文大事而已。先先生狀文。冬間大疾。累提累廢。而因移寓海濱。少似閒靜。僅得卒業。蓋緣年來喪禍。神昏筆澁已甚。終不能模畫盛德之萬一。益恨子文不在我側。以得相發而歸正耳。輒增一涕。柰何柰何。本欲淨寫奉完。而抵恐門下不免有許多議論。姑俟裁擇回復更詳以處計也。聞院議大定。兒郞文字。又煩章甫之勤。屬遠地有難登時往復者。敢遂浼呈。不審諸見以爲何如也。悚悚。

與尹子仁五月十日[编辑]

前承提喩心主不定。忽忽度日。足見警省之至意。然在高明。豈或如是。正亦畫出不佞年來情境。吾人爲學。本欲整頓此事。庶幾少異於世俗奔馳之流。而年過不惑。其於自家一箇主宰。柰何不下至此。使人悔吝隨作。愈不自快。願兄續賜德音。俾有遷改。不使終爲小人之歸也。千萬。栗谷詩集抄删。雖出於諸先輩。其顯然不緊者。亦何必仍舊。未知兄以爲此皆有神指妙按。添一毫減一毫而不得耶。別集附錄。又恐不然。此書方欲一以大全爲主。而猶嫌其頗有散佚無例處。何況止以韓集同其律令乎。語錄已作。沙溪一編。但恐其所錄未廣。煩兄更加搜輯爲宜。紫院還安之議。采之愚滯。未嘗須臾敢忘。近聞院儒已以移建通文。而專主熊潭。計欲因此商確。得成素志者。最是休菴一關透不能得。蓋欲同安墓下。則不特前日享右之規終爲未安。於休菴亦不無隨人之嫌也。欲移享坡山。則雖溪上諸人必不樂聞。欲與成節孝慶敬齋爲別廟於院外。則尊休菴者必懷不平。若如一種論議。與栗谷並享一廟而改請院額。則非書院道學爲主之本意。決不可爲。望兄以此數者細稟師門。亟示定論。以爲遵依之地如何。紫院若還舊所。尤丈之意亦欲以新碑立於院中。勢尤便順。然還安之計。初不係於新碑。更冀留念回敎。

答尹子仁七月四日[编辑]

諸說並已拜領。栗集尙無訂示。最所翹鬱者。蓋采二本能成於數月之內。而兄之一勘。拖引於兩歲之間。亦知坐於前後喪畏。而自不得不以遷就。奉歎於左右也。且念年譜遺集一向牢封尊閣。一年二年了。無卒業之期。前頭人事。又豈可預料耶。千萬勉旃。閔氏疑禮。厥後盡暴其彼此底蘊。求正於華陽。而函丈所處終以祥後祔於祖廟爲定。禮或有議而謗可以息。抑是從宜觀象之一道。足爲吾輩應世權度。自此似無甚激惱矣。然於兄說。不敢無辭以對。夫老傳之禮。扤㘿稀闊。孰不爲疑。千數百年間。惟鄭康成朱夫子斷然行之。然其見於經者。不過致仕也傳家也衰麻在身也不與賓客也四種而已。乃我夫子於戊午十二月乞致。明年四月準請。六月告廟傳家事。而又爲客座咨目。不復加禮於賓客。次第行之。沛然無所疑。若曰行此三種。而獨以人情不忍當廢衰麻一節。則愚亦不敢領信也。幸兄深思之。義理無窮。或有如此至難。而猶當守禮處否。紫雲院議。旣已發端於尤丈。故不獲已復申前說。略加商量。而直恐無益於先賢。有害於今人也。蓋於去冬以栗碑事。不免一二往復。而尤丈有欲立新碑於書院之語。適愜鄙意。亦爲仰勉。庶幾其將成者。近聞漢中章甫之論又起。以爲非是。又不無說話。以此益知今日一事不可做。只得杜門作粥飯僧。爲差安靜法。勢當於院議。不敢終始與聞也。柰何。

答尹子仁甲寅二月十八日[编辑]

示喩云云。極荷開釋之勤。采亦非不識此意。而義理難明。物論可畏。要欲因緣以得裁敎於吾兄耳。第所謂與學者講究服行有何干涉者。太似輕快。而無當於今日之事。何則。蓋曾子問一篇。果是與周家制禮條貫相悖者。便失今用從周之義。豈敢曰有何干涉耶。惟其不悖於此。而可以依倣經義。講究服行者然後。方無所礙。若家禮宗法四世之類。容亦大賢已上以禮揆典之大義。而非采所能與矣。此今日區區自靖者然爾。不識高明以爲如何。養而頃來一宿而去。其意大抵亦歸重於國家所制。至如程朱所論與勑令不同處。謂當置之不敢知之地。其他說話通透明快。於大體上不無見得者。但其自處太高。自信太篤。每有人不知而已獨知之之意。殊可念也。崔友之說。當時致此生疑。固不無忠信未孚之歎。而所謂相失。本非鄙人之所安。則彼適如此。亦非采所知矣。所敎禪繼說。恐涉儱侗。蓋學者苟欲於義理是非之原。未嘗深究其旨趣。使得至當之歸。而一以安貞不詔爲靠。未知其於體當窮格之方。竟何如也。華陽答帋。曾託阿峴轉呈。昨得後書。語益懇至。似亦不以鄙狀修删爲是。抑采始計竊欲因此反復。務加斂約。以息後來之爭端而已。近更詳之。不但其書大義喫緊處正在此段。終不可泯沒。且其文勢語意。俱極闕促而難用。幸兄申稟函丈。如或不至於大悖者。仍從舊文。不必復拘於采之後說也。凡事不厭商量。惟義之比。況於先故莫大之文字乎。亦當以此討便。奉報於華陽計耳。

答尹子仁四月八日[编辑]

國恤中祭祀。所示似然。但不察在下者不敢獨行之義耳。曾因退,栗兩先生說。略有所定。厥後思繹。並質函丈座下。容俟其報計也。北方有事。足令跛躄者奮起。然於平日一無綢繆之備。則至此節拍。其安能爲脩明義理之本者乎。第增激仰。賤事忽値玉候致哀添苦。無望乎有所指揮。只當於卒哭過後更加商量以處也。

答尹子仁乙卯四月二十九日[编辑]

自去冬來。屢枉德音。碣文商報。尤非小事。而一向寂然。雖緣病昏行走。無少暇隙。且欲俟其靜便。有所申稟者。其爲不敏則深矣。竊詳一篇大旨及往返諸紙。以弟論之。恐其互有得失。蓋高明之所歉者。在於序述之不出手訂。而尤丈之所卞者。在於銘繫之特加心與。中間雖不可謂專無微意。摠其歸趣。視諸退陶之表聽松相距絶矣。何者。彼則所重只是隱遯一節。而此乃以有志於三達德爲言。夫擧天下之義理。豈有以過之者哉。愚意今不必變動全體。若就序述混用鄙文處。略犯手勢檃括而稱停之。則恐少遺憾。不識僉兄以爲如何。苟將以盡得吾所欲言則誠有所難也。近思覓便。條請所疑。以俟函丈之進退。但所謂誠悅揄揚。已見其譏切之甚。而所爭驪人事。又極狼狽。如執左契。則嶺海憂病。必不無相困之歎。是所趑趄耳。詢及盛疏。示意誠然。抑似太從容。恐其終有未盡師友之分者。豈平日涵養。與他人之隨世激仰。自不同耶。院齋諸名。亦已拜悉。第適憒憊迫忙。未暇究論。容俟後裭。鄭生所往勘者。只是石潭語錄。昨將續外兩集編定。委送於首陽。使之別寫數本以藏之。風色至此。不敢爲刊布計故也。

答尹子仁五月[编辑]

時事展轉。他無足怪者。布衣經濟。已陞京兆。假令今日直封狼居胥山。恐未足以償其方寸陰陽之機也。奉兩兄書。並不及此一語。豈亦忠厚之至。不欲興言故耶。思之無任媿歎。

答尹子仁庚申二月十八日[编辑]

歸來半年。不復究心於舊學文字。志業益荒。恐遂止於無聞。使人媿懼靡量也。栗錄籤敎甚詳。謹已一一勘正。爲學圖說。久被尤丈徑加退斤。幾不自振。茲蒙左右有所採納。重以砭藥之勤。本末備至。區區感戢。不但爲私見敝義。獲申於高明而已。第所謂未有會通而可爲一法者。實指本圖並合學庸而爲說耳。有非盛諭居敬窮理之意。此則恐失照管。至於開闔云云。雖似略有垂示之嫌。然其下繼之曰明白縝密。無所刓弊。以此揆之。始終巨細。自有交濟之義。不必删改。唯其逆書一段。反復思繹。難可膠守。謹以所論固有用力兩款。分註其間。而又以更詳結之。未知因此遂免於專汰之咎否也。務實之敎。尤爲今日學者膏肓之藥。大抵矜文華而簡質行。不察己德之虛實。徒責它人之得失。滔滔者皆是也。內自循省。似有一二根株隱伏因襲。誠非細事。謹當爲左右申明服膺於斯訓。亦以徧告相信朋友爲計。心學至訣。又蒙提喩。但其本書自李生許未還。當更消詳而追報耳。家禮冠昏之主上下異文。舊與尤丈及兄商量。必以通看爲定。蓋自愼齋以來未之或改也。厥後思之。文勢決是不同。乃敢僭論其義於標題。以俟早晩就正矣。及到往年泰仲家。欲於心喪內嫁其女。尤丈以爲行之無疑。而采反以醮節有礙持之。最後使用通典祖爲昏主女父不與之論也。今適女子與人議親。而其家母氏纔遭外艱。鄙意以爲雖不能純用通看之義。而若得過其朞年而後行之。則恐不至妨。曾於季兒昏時亦用此例矣。未知如何。前後所論並以別紙浼呈。幸乞批破。此說若無所悖。則有不必過朞者。切欲知之耳。嘗聞尤丈以兄嫁女於外家喪期之前爲非。或云其夫家方在親喪中。故以此爲尤非云。未知其說然否。高明所自制義。亦果以何書爲據。千萬詳示。

別紙[编辑]

士昏禮宗子無父母命之

士冠禮冠者母不在

通典晉劉嗣二條

家禮必父母無朞以上喪

身及主昏者

朱子大全李繼善三條

按家禮所謂身及主昏云者。其義本出於士昏禮請期所謂三族不虞之文。而今禮律亦同矣。但其主昏者。古今諸禮皆指宗子自爲昏者之父而言。則主與父母固是一人而無所妨者。唯所謂支子稱其宗一節。始有主昏無服而父母有服之異。此不但與上冠禮之文不相通而已。苟行此禮。人家昏嫁之過期未售者。率將由是而起。恐不可以不究其衷也。大抵朱子所引禮律。未知定指何書。而禮恐是書儀。律恐是宋朝勑令。誠以開元禮中亦無別立身及主昏之文故也。蓋春秋傳旣擧稱父兄師友以命之之說。而至於通典乃有祖爲昏主女父不與之論。則一與禮律之意表裡通貫。而冠禮母不在昏禮不親迎之類。皆可旁推。以此言之。其遵古禮者。卽如喪服所論具正體傳重。而全爲長子三年之服。天地之常經也。其依今之禮律者。卽如或以正體或以傳重。而只爲衆子朞年之服者。亦不害於傳世承家之事。古今之通誼也。非可以此膠守而泥人之大倫矣。或有以爲朱子再答李繼善問。皆以更詳結之。而及其復請盥饋。遂有本領不正百事俱礙之敎。恐此方爲定論者。竊謹推之。所謂更詳者。前則未詳母在叔父主昏之義。後則未詳母旣有服而能命叔父以命使者之義。而其曰更以上條幷考之者。卽指禮律及春秋傳而言。初未嘗以此爲不可昏也。但至盥饋之問。不免云云。亦謂其未能盡正如本經之義耳。恐亦非所以終廢其昏之意也。況其先兄已自立後。則繼善之婦雖微。其姑之有服而自無越禮盥饋之義。誠亦不識其何謂。恨不及當時躬質於函丈之下耳。如何如何。

祠堂龕室之制。殊無明文。若如俗制以長板橫着壁前。而分爲四龕用簾垂之。則其中甚窄。似難容置小床。旣坐主櫝而復設俗節等饌。則其執事者立於龕外卑處。無以仰手而開閉主櫝矣。或言當只以室中近北一架。分爲四截。外用簾垂。而不加長板。更置小床於龕內地上。如今人家安主於床。仍設饌物之規云。未知兄家及諸丈許。有能以古制立祠堂者耶。其尺度曲折果如何。切冀詳示。

顯考之稱。始於祭法。其必通用於祖考。見於周元陽祭錄。韓魏公亦嘗用之。至於儀節遵行無疑。則家禮圖雖有大德年間之說。詳其語意。當時只禁皇字。而其謂用顯者。卽撰圖之人所爲。恐非可拘。而尤菴必欲不用何也。蓋題主條有粉面曰考某官妣某氏之說。而恐承上文陷中兩故字而言。似非直稱考妣之意也。何以明之。儀節祝辭旣以皇祖某子爲稱。家禮有事則告條又有故考云云之文。祝辭所擧。卽是粉面所題。則安有全無皇故諸字。而直曰考妣之理。須明敎之。

婦人服色。曾以上衣長裙當爲昏祭盛服之意奉裁矣。未知湖中諸丈家婦人參祭之服。以何爲準耶。雖用上衣長裙之制。而其冠與帶皆無明文。並乞商量示破。此事每苦無所定式。爲敢申告。

玄纁位置。開元禮有置柩東旁之說。蓋所謂東旁者。從柩外而言。故常不免奉置於柩翣之間矣。後聞尤丈亦用此法。第以所置之處深而且狹。殊不妥帖爲疑。崔生瑞吉言當置柩上之東旁。仍謂家禮題奉祀於神主左旁者。亦是主身上左旁。則於玄纁何獨不然。此言却似直截。兄亦於此有所更思否。批破爲妙。曾聞先丈以士喪禮文証之。謂當加棺上。今不記爲某條。示之亦仰。

家禮發引。有婦人從行之說。今人鮮行之者。唯於夫喪三年前後。往往上墓。至於考妣祖先則無聞也。蓋以引定時禮推之。此亦非可深疑。然而不見於後來諸賢之議。嘗問諸宋甥。云渠家在板橋時。終無婦人上墓之擧。豈以原野之非閨梱所宜。而又與初喪臨穴。事體不同故耶。兄家所行亦更何如。切欲知之。幸明示。

祭饌左設。自初虞而已然。蓋以神道尙右。不得不爾。自與曲禮所謂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者事義煞別。而沙溪以爲大疑何耶。

祖先忌祭。子孫異居者素食居外之外。終無所爲。殊欠節目。今人唯於父母之忌。別設祭奠。祖以上則否矣。曾閱先譜。有起坐達曙之語。以爲至行可法。但未見古人所論也。李哀世龜送示其先人所定祭式。有曰若在遠方。不得參祭者。當忌辰曉起望拜。尤似可據以行。未知諸家禮說或有近於此義者耶。明示之。退溪答李淳問曰。妻當拜。弟不當拜。蓋當通喪祭看。與家禮小斂奠只言卑幼皆再拜之義。亦可相發也。但今人於年輩相敵從兄弟以下及異姓從甥等處。有難以父兄自居者。率用答拜之規。而獨於死後奠祭。必行此禮。則似未妥當。且如弟姪卑幼之類。當初臨喪時。猶可以哭代拜矣。其於三年之後。若或時節經過。爲省墳土。殊無節目可以遵行。未知先輩其有論及此禮。抑且何以裁處耶。亦乞詳示。

備要言婦人銘旌從夫實職云云。然書府夫人於正一品下。書郡夫人於從一品下。未嘗以實職論。故當喪者例用階級以稱之。未知兄家所行亦果一從備要之說耶。曾見退溪誌碣文字。多不如此。似亦有據。茲欲知之耳。

州縣客舍。殿牌在焉。方伯邑宰每於此行望闕禮。則其嚴可知也。然時俗未有行過而下馬如鄕校之例何耶。未知其不下馬者。亦有可據否。

署押之說。常所未曉。綱目曰陳蕃不肯平署。韓文曰平立睨丞曰當署。小學曰重易押字。朱子大全范文正家書曰叔父押。語錄解曰花押。此二者之卞也。今俗以其名字省變本畫而用於書緘曰著名。別以他字更加省變而用於牌尾者曰手例。經國大全啓本式註曰只見在官員書銜署名。又曰悉書見設員位名押。不必僉署其下。啓目則只用署。平關則只用押。牒呈則並用署押。準此始知署者今俗著名之謂。押者今俗手例之謂也。然小學註曰重易押字。謂去舊署而改之。然則以署釋押。更無分別。又大全社倉事目。大保長下亦用押狀。此乃我國牒呈之類。而只以押行之。尤似可疑。未知中朝元無署押之卞耶。抑押是著名。花押是手例。而署則通釋者耶。幸須剖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