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續集/卷十五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十四 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續集
卷第十五
作者:朴世采
1731年
卷十六

答問講學論禮[编辑]

答鄭眞卿問心經癸酉正月[编辑]

序註中書記。標錄曰注文無稱讀書記者未詳。要解曰恐後爲篁墩所删。妄謂篁墩纂附注。多錄西山他說。則豈删元注讀書記之說耶。上帝臨汝章。愚謂以下。退溪以爲朱子說。而不見於詩集傳大全等書。則實無所考据。抑是西山說而出於讀書記者邪。或稱云者。絶無僅有之辭。恐指此段而言之也。

恐無明据。

障川之鑑。妄謂此三句。蓋所以極贊心經之大有功於斯道。其曰舟車鑑。皆指心經而言也。質疑以敬爲言。是經所訓不出敬之一字。則其說亦通。而第詳序文本意。則實不如此。況篁墩本集作若此編者豈非障川之柱云云則益可見矣。

來說恐是。但質疑說亦自有義。

贊人心曰正。此若以情言人心。以性言道心者。然恐未穩。要解人心與七情。意致自別。旣已言之。而以性言道心之非不及之者何耶。仁義中正卽性也。以道心直爲之性。无所分別。恐亦不可不辨。

味根字。可知其不必辨。

惟精故中。惟精惟一者。言旣精而又一。工夫不可闕一也。允執厥中者。旣精又一。然後能執其中也。精一與知行一般。知者未必行之。而此曰惟精故一。知行兼備。然後可无過不及之差。而此曰惟一故中。有若旣精則便能一。旣一則便能中者然。語意恐未允。如此處只當活看。不以辭害意耶。

當活看。

昭示來世。一指至必辨。亦是昭示之目。而李錄但以戒懼是憂言之。固已失之。而要解又以戒懼是憂爲大文。是憂二字恐當改作必辨。

是。

寔臨知求。寔性理作實通用之致耶。欲其知求。作欲知其求。考孟子本文則性理恐誤。

性理一款當更攷。

鷄犬知求。要解以此屬道心。而放心卽程子所謂流於不善者。似屬人心。

以知求爲主。

一指肩背。要解以此屬人心。而孟子旣以養小養大爲言。下章以心爲大體。而以爲天之與我者云。則似屬道心。況贊文自上帝寔臨以下。以人心道心每二句。交錯而配說。今以鷄犬牛羊。皆謂之道心。一指簞食。皆謂之人心。則是皆連四句一意也。非每二句交錯配說之例也。

戒懼以下。乃略取目錄語。分天理人欲兩途說。非可一一配合者。蓋戒懼謹獨閑邪存誠。已不甚齊整。況可於鷄犬以下。必得如是耶。

右心經。標錄曰心經下當兼贊字意看恐未然。其曰摭聖賢格言者。以編次而言。其曰自爲之贊者。以述贊而言。右心經三字。實兼編次述贊而並言之。觀者也二字可見。心經下若兼贊字意看。下文贊字。豈不爲疊語乎。顏氏所論。係於贊下。故意其只論贊文而爲此說。然而旣曰輯成是書。又曰手抄此經。皆通心經一書而言。何嘗只論贊文而已。

此說甚精。當略加辨論。

端平改元。改元之初年。故不稱幾年。而只曰改元耶。

然。

心學圖。今以要解所論之語觀之。退,栗兩先生之說互有得失。而末端引孝廟臨筵之敎。以爲遂成定論云。則此乃歸重於栗谷之說也。未知如何。

遂成定論。今改以群下咸服。

人心道心章人心道心。朱子以生於形氣。原於性命分言之。眞西山以聲色臭味爲發於氣。仁義禮智爲根於性。以此言之。則分明是兩物。而朱子又以爲不是兩物。引五峯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之說而證之。潛室陳氏又以飮食男女之欲。中理中節爲天理。無理無節爲人欲。以此言之則聲色臭味。雖發於氣。而中理中節。亦可謂之道心。實與形氣性命之說。有所徑庭。以人心爲人欲。是朱子初年說故然耶。畢竟聲色臭味之欲。仁義禮智之理。不可謂之一物。其所以爲不是兩物之故。伏乞垂誨。

以虛靈知覺一而已矣之義推之。可見其非兩物也。

人心惟微。危字朱子旣以危殆不安言之。眞西山未易制禦之說。王魯齋易流人欲之說。皆本於此。朱子又以墮阮落塹。危孰甚焉言之。與上說不同。蓋上說則是正釋危字之義。而下說則以徇人欲必有危禍。致其警戒之意。爲推衍之別說邪。微字朱子以義理精微難見言之。眞氏以如泉始達如火始燃。未易克廣言之。蓋精微難見者。以知一邊而言。未易充廣者。以行一邊而言。指意所主不同。當以朱子難見之說爲正義。而但治惟微之法者。卽惟一也。惟一者。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之謂。如以義理難見爲患。則其所下工之道。當以闡明義理。使之易見爲言。而今乃以守正不離言之。終歸於行一邊者何耶。惟精雖以知而言。精者乃精察而不爲所雜之謂。其工夫只在人道分別之際。非所以正治惟微。使之著明者。故只以惟一爲治道心之法。以此言之。未易充廣之說。方通於上下文義。而較似明白矣。乞垂明誨。以破此惑。

精微難見者。只言道心惟微之本義而已。至於精而察之於人道之間。則其所謂精微難見者。見得已明。故只以一而守之繼言。此乃行上實用功處。蓋所論闡明易見者。當屬於精字。不當在於一字故耳。如何如何。

惟一。或者曰惟一之一。卽主一之一。後賢之心學言敬。實本於此。尙樸答云惟一云者。一意持守。不使之變遷。主一云者。專一其心。不使之走作。字雖同。工夫歸趣煞有不同矣。

所論恐得之。工夫雖不甚異。而主意自別故也。

本心卽道心耶。何以變道爲本也。

因上下文勢而然。

誠意則惟一。誠意正心。皆惟一工夫。而只言誠意。不言正心者何也。他如博學審問愼思明辨及致知格物。不厭歷陳。而獨於此單擧誠意。未詳。

恐擧初而言。

問道心幾希。妄意此條上下二截。所言不同。曰義理以下。言道心之精微難見。又曰以下。言人道之分相去不遠。其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言守道心而不離則爲人。徇人心而不反則爲禽獸。而其間只爭些子。故謂之幾希也。退溪合此二截。而一之以爲異於禽獸者。能知義理精微云云。若以下截爲釋上截者然。恐未然。上截雖有鳥獸字。與下截禽獸指謂自別。

据本文。來喩似是。考語類。此外又有合說者正如退溪說。恐當泛之。

視爾友君子章當知。質疑曰釋在臨字。新釋曰釋在測者。先生曰當釋在體字下。其至於是以下。乃通釋本文。不可徑斷。妄謂恐釋在失字下。自鬼神至體字。亦是釋本文神字者。其不可徑斷之義同也。如何如何。

更詳之。無物不體之神。便是格思之神。當釋在敬乎下。如此小節。諸見多參互。可歎。

子思揜也。子思雖引此詩。乃以陰陽合散。无非實者而言。主意專在於贊揚鬼神之爲德。非所以推明武公愼獨之說。而眞氏云然者何耶。

西山亦非以爲推明武公愼獨之說也。更深味之。

閑邪存誠章閑邪是本。妄謂此段。初雖以動容貌整思慮二者。爲閑邪工夫。下則專言整思慮一款。其所謂中與內者。皆指心而言。涵養此意者。亦以涵養此心而言。卽上文所謂整思慮也。涵養云者。如物涵淹於水而養之之謂先儒於養心。下此二字。而要解以此意爲指閑邪存誠而言。於閑邪存誠。下涵養二字。文義恐未允。如何如何。

此段本主閑邪存誠。故以此意爲指閑邪存誠。且謂存字將不得當涵養之稱耶。

敬以直內章直上達天德。要解曰按退溪作心經口訣。栗谷作近思口訣。皆於直上作口絶。恐非是。論語已有君子上達及程子上達天理之語。蓋上達天德與上達天理。意少殊而文大同。此乃正義。尙樸按朱子大全鄧衛老問近思錄此處曰。直上者。豈進進不已之謂乎。答曰直上者。不爲物欲所累。倒東來西之謂也。然則退,栗無乃見此而於直上作口絶乎。要解所論文義雖順。朱子旣以直上爲訓。則可備一說。恐難爲正義也。

此段要解本說已詳。朱子說亦不過在下一截中。新釋所論似是。

如今說得。妄謂上文言聖人敎門人。此則朱子自言敎其門人。說得儘多者。謂敎其門人時。說得儘多。不如聖人之答它一句也。質疑曰泛以時人言。而意指門人。恐未然。

如今說得者。實以說只恁地說言。恐質疑語誤。然來諭敎其門人時說得儘多云者。亦非是。

若用此理。此卽敬以直內。理卽治字之義耶。

理卽謂義理也。

程子以下四條。篁墩旣言四條之單言敬。不必引質疑疊末之言。要解此說删之似宜。

聞命。

本原。李錄曰心學之本原。新釋曰指太極而言。妄謂李錄是矣。新釋說恐未然。下文曰無事時此心湛然。此靜而主一。有事時心應此事。此動而主一云云。有事無事。心皆主管。故卽心學之本原。而思之則可知主一之該動靜云爾。至於太極之境界者。只以主一之靜一邊而言之。本原若以太極言。則主一該動靜之說。有所徑庭矣。

旣言動靜相須之理。又言靜而主一之義。可謂完備。有何徑庭於該動靜之說耶。新釋所謂本原。卽指太極而言。與李錄心學之本原無異致。如以周子主靜立人極。邵子心爲太極兩說推之。可知矣。

敬該亦該動靜。主一卽敬之工夫。敬與主一。本非兩事。而今乃對擧而言之者何也。

雖是一事。如此對擧處甚多。恐非可異。

太極之境界。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而此以靜之主一。爲太極之境界者何也。聖人主靜立人極焉。朱子以爲得乎太極之本體。太極雖該動靜。靜是本體。故其說如此耶。抑太極理也。靜而主一。則心與理一故云耶。

太極圖立人極焉注。苟非此心寂然無欲而靜。亦何以酬酢事物之變。此則非徒以理言者也。

懲忿窒慾章外誘之不足惡。上文觀理是非云者。乃觀其所當怒與否之謂。當怒而怒之。聖人所以順應也。今曰不足惡則雖有可惡之事。亦不以爲怒。上下語意似牴牾。無乃外誘云者。乃爲物所誘。不當怒而怒之云耶。

末段說恐似得之。

自私而用智。用智云者。有計較底意思。衆人喜怒感觸於物。猝然而動。寧有計較而發者耶。

人於思慮。不知不覺有私意者。乃栗谷所謂紬繹前日之非心。不可謂非計較。

不能於此。寒岡曰。謂不能無疑於大公順應之理。恐未然。張子與明道書。只云不能無思慮猶牽於外物云云。而不及於喜怒。明道答書。大公順應之說。始就喜怒之得正者而言。朱子所謂不能無疑於此者。蓋曰張子涵泳完養之功少。故不能無思慮猶牽於外物之病。以是爲疑而問之云耳。非謂有疑於大公順應之理也。程子以是發之云者。始指大公順應之說而言。此卽所謂涵泳完養之功。故以爲其旨深哉云爾。

所謂不能無思慮猶牽於外物之病。卽朱子不能無疑於此之說也。蓋定性之要。在於大公順應。而張子不免有疑。喜怒一段。雖亦無所問。而其理則同。寒岡之見。恐難輕議。

曾子道也。思與省用工旣異。不忠不信不習。又與慾不同。而伊川之說如此者何也。

三省之功。由於思。不可謂有異。旣省則自無耳目口鼻四支之欲。故伊川之說如此。

不遠復章心過。質疑以大學自欺四有五辟爲心過。自欺四有則然矣。而五辟乃身過非心過。恐未穩。

質疑之擧自欺四有五辟者。蓋以誠正修三章而言。雖曰五辟乃身過。然章句曰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情將非心耶。來說太拘。

子絶四章混。査滓便渾化。却與天地同體。乃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章程子說也。要解因熊氏混化査滓之說。以及却字之句讀。恐非是。却字以下。恐當移之於程子說之下。

然。

顏淵問仁章七情出焉。李錄問不言四端。只言七情曰。此渾淪言之。言七而四在其中。妄意四端七情。固可均謂之情。而詳味此論上下語意。則專以七情言之。旣曰情旣熾而益蕩。其性鑿矣。又曰約其情。使合於中。若兼四端而言。則四端乃善端之發見者。豈有熾蕩鑿性之弊。又恐擴充之未至。豈加檢制之工乎。

此論本以五性七情相配說。其義不係於四端。李問旣非。退溪之答亦恐不宜如是也。如何如何。

覺者。守夢曰覺。覺其情蕩性鑿也。妄謂覺如先覺之覺。下文顏子。卽所謂覺者。而非禮勿視聽言動不遷怒貳過。卽約其情。使合於中也。上下文義。所以照應者。如何如何。

恐非覺字之正義。

事事出來。退溪曰。心若不在則不得成就這箇事。妄謂仁者本心之全德。則以心言仁亦然矣。而下段言天與仁爲一之理。則此所謂仁。卽以天理之公而言。其意蓋曰事事皆從天理之公而做出來也。初非以心之存亡言者。如何如何。

下段是統天典仁幷論。自與此段論者不同。恐難賺連爲說也。

本末。要解曰本指精一執中。末指克復爲仁。不能無疑。以下文觀之則精一執中與克復爲仁。語雖不同。其義則一。非可以本末言者也。妄意本末。猶云首尾也。克復。卽精一之功。爲仁。卽執中之意。工夫次第。徹首徹尾。無所不備。故曰本末盡見。無復遺餘也。如何如何。

本末質疑。已以首末言之。非如所看本末賺重之義可知。至於鄙說則只分其所謂本末。乃精一克復兩事而已。今此云云。恐未深達要解之義而然也。

仲弓問仁章愼獨之法。寒岡曰此守字操存涵養之意恐未然。愼獨是動時工夫。存養是靜時工夫。程子旣以愼獨爲守之之法。則乃以動時工夫言者。而寒岡以靜時工夫言之。似失程子之意。

以戒愼謹獨對言。則謹獨固爲動時工夫。今程子旣以守之之法爲言。陳氏又以持守言之。則已兼動靜之功。寒岡所謂操存涵養。未見其不可。況操存涵養。乃通動靜底工夫。非專於靜時工夫者耶。

象恭色莊。要解曰不過如陳氏所謂勉強拘束之說。不能無疑。今按論語小注則陳氏恐人勉強拘束之說。以動容周旋中禮而言。與象恭色莊之意不同。愼獨下陳氏曰又恐人外貌如此而中心不如此云云。史氏象恭色莊云者。蓋本於陳氏外貌之說。恐難以勉強拘束言也。

勉強拘束外貌中心。上下所由言者雖殊。而其實不相遠。蓋欲歸重於謹獨之意。而特象恭色莊四字下得過重。故要解已以傷於太過爲言。恐不必大故分疏如此也。

天命之謂性章學者於此。此此字指上文道字而言之耶。

此此字恐指中庸首章。

若說知也。人與我固可分。天地與我不可分。伊川之說蓋如此。而新釋曰天地與人之知。只是一箇知。此乃小注朱子之意。而與伊川本說有異。

新釋雖與程子說略有不同。恐無所妨。

是就見知處言。新釋曰中庸注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此見知處也。恐未然。經文旣以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言之。而以愼其獨結之。然則隱與微皆己之所知。而人之所不知也。章句所謂迹雖未形而幾則已動。正指隱微。則不可以此爲見知處也。

新釋蓋欲以庸注兩句。分說程子及蘇,楊兩項也。若其本文。來說似是。

信斯言也。妄意斯言指上文程子之言。程子斥求中於未發前之非蘇氏未能領解。又引與叔求中之說而曰。若信斯言而不爲求中。則恐無著摸處云。程子乃言存養之道。此所以解恐無著摸之疑也。或者以信斯言三字在於呂氏言之下。故以爲指呂氏之言。恐非是。

信斯言也。來意亦似有理。但更詳之。季明初說。是泛問。而旣被伊川辭斥。故再引呂學士說以問。第不能堅執。且曰若如呂說則恐無著摸。著摸卽求之之謂。蓋欲見初說之所從出。而終以從師訓然也。若如來意則季明爲不信師訓矣。如何如何。

自知此矣。言能敬則自知靜中有物之義云邪。

似然。

向來已發。考誤曰其意謂以喜怒哀樂之未發。爲心之已發。恐失本旨。此段卽與湖南諸公論中和第一書。篁墩截去首末而錄之。其首有曰前此認得此心流行之體。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遂目心爲已發。性爲未發云云。則其意以喜怒哀樂未發爲性。而以已發爲心。非以未發爲心之已發也。且其曰向來講論思索云者。蓋指如初年與南軒論中和書而言也。其書亦曰雖一日之間萬起萬滅。而其寂然之本體。未嘗不寂然也。所謂未發如是而已。又曰雖汨於物欲流蕩之中。其良心萌孼。亦未嘗不因事而發見。此亦以未發爲之性。而以已發爲之心也。豈有以未發爲心之已發之意哉。

所諭恐得之。

記錄者之罪。此指目須見耳須聞一段而言耶。若然則程門問答。乃以靜坐時言。而非以未發言也。子約以未見未聞爲未發。此說則誤矣。而靜坐與未發不同。今因責子約而並及於程門者何耶。

雖曰靜坐。旣以還見不見爲問。與未發之謂中不同。故並罪之也。

已發之際觀之。言於其已發之際。觀其具於未發之前云耶。抑及其已發。隨事觀省。察其端倪之動。而致擴充之功云耶。

下說恐是。但察其端倪以下。或非動上求靜之意。詳見大全養觀說。

作何氣象。妄意言未發時。看作何氣象。作湛然虛明底氣象耶。作昏然怠惰底氣象耶。以此而體認之。若能氣象分明則已發後處事應物。自然中節也。如何如何。

作何氣象。非如來諭爲兩行說。謂當體認其未發前淸明渾全底氣象。作何者。正指此而言也。

求中之說。退溪曰楊羅李三先生性本沈靜。而以不求求之。故無病而有得。新釋引語類諸說。以爲無病云者。恐非朱子本意。妄謂退溪所論。以學問上無病而言。語類所論。以辭意上有病而言。不可因語類之說。而有疑於羅李學問之有病也。況朱子爲延平行狀。謂其驗夫發時氣象而求所謂中。答何叔景書曰。李先生敎人令於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與學者書曰。龜山所謂未發之際。能體所謂中。此語爲近之。此則又與語類之說有異。蓋朱子所論。或因有爲而發。故時有前後不同處。豈可專以語類之說。斥退溪之言哉。

此說難看。延平書及朱子書。以此爲學問要法。是一說。語類諸節。以此爲病。是一說。蓋必欲如中和第七書之說。方爲大中至正。而下文眞氏說出於答問書。亦不可廢。而然以此推之。答問書是朱子初年說。語類是晩年說。不可全以語類爲非明矣。退溪云云。不過謂求中非大中至正之法。而三先生特以性本沈靜。故無甚病。而有所得活看可也。

誠意章按所摭太過。上條言持志之驗。謂之誠意可也。下條則以思慮有得言之。似是致知事。而亦謂之誠意。兩條雖皆有心疾二字。其所指謂不同。下條之強揣度而心氣勞耗者。謂之持之太過可也。上條之心不主一。善惡交戰。亦謂之持之太過。恐皆未然。

所論誠然。但心中善惡之交戰。思慮之得失。皆可謂之誠意章事。如何如何。

人心難測。或者問曰旣曰人心至難測。而又曰如見其肺肝。上下文勢。無乃牴牾耶。尙樸答云人心至難測者。蓋本禮運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之語。下文心違其貌。卽所謂美惡在心。不見其色之意。旣以此起端。而其下則又以心動形外。有不可掩者言之。然則難測之人心。自有可測之理。此君子所以重以爲戒。而必愼其獨者也。如何如何。

人心雖似不可測。實則必有自然呈露。此其文勢意致不期然而然者。如是推排。恐涉未安。

流注想。朱子曰水本流爲去。有些滲漏處。便留滯。此以滲漏留滯。比流注想耶。若然則以偸心是不知不覺自走去爲流注想者有異矣。

朱子此說不皇詳考。

雖亦誠之動。或者問曰於惡幾而亦曰誠之動者何也。新安倪氏云君子之實於爲善。固可以言誠。而小人之實於爲惡者。亦可以言誠。無乃此誠字亦以實於爲惡而言耶。尙樸答云不然。倪氏以實心而言。故誠有君子之誠有小人之誠。若如比言。則非但於幾有善幾惡幾。亦將於誠有善誠惡誠。而今觀趙氏誠幾圖。則上立一誠。下分兩幾。可知其非倪氏所言之誠也。曰退溪引朱子答何叔京書及程子說。以明此義。而似未分曉。願聞其詳。答曰誠蓋指人心未發之體而言之。人心未發。善惡未形。只有箇實理。故謂之誠也。幾雖動之微。卽人心已發之端。已發則善惡分焉。善幾惡幾。雖有宗孼主客之殊。其自未發中出來則同。旣自未發中出來。則未發之體卽誠也。故於惡幾亦曰誠之動也。曰以誠爲未發之體。以幾爲已發之端者。何所据也。答曰此趙氏本說也。上文曰周子云誠無爲。幾善惡。此明人心未發之體。而指已發之端云云。此明以下。卽趙氏解周子說者。其曰未發之體。非指誠字而言乎。已發之端。非指幾字而言乎。旣以此答或者之問。而未能自信。敢此仰質。伏乞批誨。

倪氏所論。旣以實於惡爲言。似以本章誠於中之意而言。若論誠幾圖。來說恐得之。

誠幾圖。明周子之意者。則善幾在左。惡幾在右。證胡氏之說者。則善幾在右。惡幾在左。其所換置。亦有意耶。以范氏舜跖圖鑑觀。則善在右而利在左。與證胡氏說者同。其或左或右。偶然而然耶。

明周子之意云者。善惡字當以宗孼內外言。不可分左右說。胡氏之說及范氏圖方可及左右。然當以彼爲主。亦不宜以人言。蓋似以陰陽之位。分言善惡之幾耳。如何。

正心章凡有所懼。妄謂此言以吾心爲嚴師。儼若對越。不敢慢焉。凡有所動作。必惕然知懼。惟恐得罪於吾心也。如何如何。

得之。

這裏。新釋曰指上文聖賢至空言而言。妄謂自世俗之學。至有何交涉而並言之。蓋以當於聖賢之眞箇去做。俗學之有何交涉。皆須理會。有所勸戒云耳。且這裏。卽此中之謂。聖賢云云。旣在今日學者之上。而與這裏云者。文不相接。則不可抉摘上文之語。而以爲此中也。

恐新釋所論之義爲勝。

今人他事。退溪以他事爲治人之事。妄謂他事。泛指他餘宂瑣。非爲己之事而言。下文齊家治國平天下。始以治人事言。若以他事亦以爲治人事。則非但與下文語意重複。又要二字全無意義。

他事。恐指非爲己喫緊等諸事。治人字便誤。

遇著底事。新釋曰見管下士人做當做之強底事。以爲豪強而抑之。蓋以當字爲合當之當而爲此說。然語錄中多以當字爲語辭者。如莫當一副當之類是也。此亦當以語辭看。其意蓋曰未做官。先有我要抑強之說。及到官遇強底事。便抑他也。蓋此段主意。以先有箇主張。爲正心之病。故其說如此。若曰士人做當強底事。而以爲豪強而抑之。則此乃大段做錯。不但爲正心之病而已也。

新釋說似是直截。不如此。何以做病乎。況當字難作語錄意看。

心齋。退溪曰不茹葷。是祭祀之齋。一志虛心。爲心齋。妄謂祭祀之齋與心齋。不可異而言之。蓋當齋之時。心無雜慮。唯專一享事。故工夫之一志虛心。比之於齋。如所謂坐如齋亦此類也。今但以不茹葷爲祭祀之齋。則意殊淺狹。恐當以心不苟慮爲言也。

退溪之意。擧祭祀之齋。以明一志虛心之齋。恐難輕議。今以心不苟慮當之。則只成祭祀之齋。豈心齋之謂耶。

舍去達去。寒罔曰舍藏而去如是乎。達行而去如是乎。此以舍爲用舍之舍。達爲窮達之達。恐未然。樵者見伊川坐危船中。凝然不動。心竊歎服。以爲能舍命如斯。乃是達死生之理。故能知斯云爾。若以爲用舍窮達字則殊無意味矣。

似然。

所摭九條。要解曰所摭只八條未詳。妄謂末段勉齋說似是大注。而今作小註。故縮一條。此書小注之例。必以與大注語意相類者而錄之。如臧格撰伊川諡議。而所論皆大注中所言者。故爲之小注。今此勉齋說則摠論朱子之心學。語甚精切。而無一上文大注中所言之意。則似不當爲小注也。

書中小注。未必皆同例。又安知九條之九。非八字耶。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章子諒。朱子曰韓詩外傳作慈良字則無可疑矣。孔子以愛訓子。以信訓諒。慈與愛自是一義。而良與信則意義不同。然則諒字舍孔氏信訓。而以良字意看耶。

當從朱子孔氏之訓。亦可備一說。

致猶深審。鄭氏之說雖如此。以經文致禮樂之道。擧而措之。天下無難觀之。則恐深審二字不足以盡。蓋其義以此言之。不若以致爲推極之義。實合於樂極和禮極順等語故耳。

恐得之。但與大學致知之致。工夫自不同。此則似當深會也。如何。

篤敬。要解備錄朱子,南軒,雙峯說。守夢曰饒說與朱,張之說不同。妄謂饒氏篤自篤敬自敬云者。蓋以卞南軒篤於敬之說。故本與南軒不同。而與朱子未嘗不同。饒氏所謂詳審不輕發。卽朱子重厚深沈之意。朱子所謂敬而不篤云云。言當敬而又當篤也。卽饒氏篤自篤敬自敬之意也。

朱子說未見其必如饒氏之說。恐守夢之見難以輕非。

參前倚衡。質疑問忠信篤敬。念念不忘。莫是偏係之病否。妄謂先儒所戒心有偏係之私。皆以應事接物上言之。未嘗以忠信篤敬爲言。若如問者之說。則顏子之得一善拳拳服膺。亦可謂之偏係耶。其問可謂失之。固當非斥。而答曰如是。故程子曰不可著意。亦不可不著意云。所以許可其問者。未詳其由。且所引程子之說。乃養心之節度。如所謂勿忘勿助之云者。以此而答此問。亦可疑。

似然。

明得盡。以下文査滓渾化。天地同體觀之。則明字實兼知行言之。而李錄曰明屬知。知之明可疑。

李錄之意。以査滓渾化却當行。亦自是。與論語輯注說略同。

鄙詐生矣。或者問曰。經文之入字。改以生字。入者自外入來之謂。生者自內生出之謂。程子之說。無乃反經意耶。尙樸答云經以外誘來感而言。此以內欲萌動而言。內欲之萌動。卽外誘來感之致。其實只是一時事。不可作不同看。如何如何。

答說是。

伊川云規矩。日就規矩。乃呂本中說。而朱子以爲伊川云者何耶。大學衍義亦以爲程子語者。其本於此耶。

詳見小學讀書記。

知嚮理矣。妄謂整齊嚴肅。固是敬之道。而隨時適宜。亦是敬之義。晝則自強而不息。夜則宴息以安身。無適而非敬。若或達曉不寐。強自拘束。則其可謂之敬乎。故嚮晦宴息。非怠惰而然。此是隨時適宜之道。乃所以爲敬也。南軒之意蓋如此。而退溪曰怠惰則欲熾情流而不宴不息。唯能敬則心淸氣定而可以安養調息。其所論敬之義則然矣。而但恐南軒本意。未必如此也。

退溪末段語意。已包括此義矣。

按經其中。經言禮樂則治心治躬之法備矣。孔子言仁則仁乃心之全德。而篁墩引經及孔子之言而結之曰。制於外所以養其中。有若以禮樂及仁。但爲制外之具者然。未詳其意。

禮樂及仁。固是擧全體。然篁墩似只以不莊不敬。造次顚沛而言。恐亦有義。

憤。要解引語注心求通而未能之。謂爲憤字之訓。妄謂論語以憤悱爲言。故集注以心求通而未能爲訓。而此則以皇恐發憤爲言。則乃發憤忘食之憤。非憤悱之憤也。如何如何。

來說似是。

今見樣人。劉淳叟之作怪。卽不近人情者。而其他所爲。无乃有大姦慝之事故云然耶。

劉淳叟通錄亦無出處。不可考。

要好端也。妄謂紙不糊之於內而糊於外。以要好看。正猶身不修之於內而修於外。以要人知。故以爲自欺之端也。朱季繹錯認齊整之敎。爲要好看而發。故爲此外糊之說。而新釋以爲從外糊。使人不見其不齊整云云。糊於外面。尤人所易見。則恐新釋說未通也。

新釋說蓋以使人不見其不齊整爲主。恐不可非。

君子反情章出辭鄙倍。上文旣以言與色言之。則此下更有正顏色斯近信之語。其意始備。而今不然。未詳其由。

蓋以出辭氣一段包之也。

進乎此者。質疑以進字爲加字之意恐未穩。仲山甫雖有柔嘉維則之德。豈能有加於聖人之言哉。妄謂當以吾惛不能進於是矣之進字看。言山甫之德。能進及於上文夫子所云也。

質疑蓋以仲山甫之德。爲勝於遜出辭巧也。然上下文義不妥矣。

君子樂得其道章許多時。猶云許多歲月。蓋言其久也耶。

然。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以滿之量。孟子集註作充滿其本然之量。下文雖保四海。亦與集注不同。下條亦然。非但此也。自此至養心諸章所引朱子之說。多與集注不同。篁墩以爲注則後人雜入云。而觀此檃括手段。恐非西山不能。如何如何。

不敢質言也。

大明瞽者。大明以譬七篇之書。瞽者以譬世之學者耶。

然。

牛山章不能自別於物。物卽指上文禽獸而言。言不能自別於禽獸也。或曰朱子云耳目蔽於物則亦一物耳。不能自別於物者。言心不能存而觸情從欲則與耳目之流爲一物。無以別之云耳。恐看之太深。而非蘭溪本意也。

或說非是。

如睡一覺。他如夢覺關等語。以夢爲惡一邊。覺爲善一邊。而此則以睡比良心。覺比人欲者何耶。妄意良心之發。是夜之所息。人欲之熾。是晝之所爲。人之睡在夜。而覺在晝故耳。如何如何。

是。

惟是於事。下文以止於仁。誅四凶言之。此則文王,大舜之事。而退溪以爲顏子不違仁氣象者何耶。程子論顏子不遷怒曰舜之誅四凶。可怒在彼。已何與焉。如鑑之隨物應之。何遷之有。蓋顏子之不遷怒。卽此段物各付物之意。而程子誅四凶之說又與之同。故以爲顏子之氣象耶。

所論恐是。不曰不遷怒氣象。而曰不違仁。蓋以顏子大體而言也。

非物所能宰。敬爲一心之主宰。則敬乃宰心之物。而以爲非物所能宰者何也。下文言才有執持。此心先自動。又曰以敬直內。便不直矣。蓋敬雖爲心之主宰。而不可先有心於執持。故其說如此耶。

心者一身之主宰。敬者一心之主宰。本義曰敬者本體之守。敬雖所以守夫本體者。若以敬來執捉此心則亦一物也。與自作主宰者不同。故曰非物所能宰。

常心。此與下文實心同一意耶。

常心對客慮言。實心對習俗言。大同而少異。下朱子說亦可見。

不回。要解引韻會轉也邪爲訓也。而考本文守得定不回之語。則只是回轉之回。非回邪之回。邪也二字恐當删去。

然。

主靜可見。夜氣一章。無一靜字。而云然未詳何謂。及觀太極圖主靜下小注。黃勉齋所謂无欲故靜。須就裏面下工夫。孟子言夜氣亦是如此。日間固不可不存。若於早晨淸明未接物時。纔存養得。日間也自別之說。然後始知朱子之意矣。

此章雖不出靜字。良心平朝之氣夜氣等說。皆主靜之所致。固不待勉齋一語而可知矣。

不是工夫在。敬之一字。乃聖學之成始成終者。小學之涵養本原。已賴於此。大學之致知格物。亦由於此。則陳氏此說可疑。且與上文通貫始末之說。自相矛盾矣。

朱子嘗論誠意條曰。此如胡氏立志以定其本。與經文誠意不同。見或問格致章。不宜輕論先儒得失。況此條義理甚備者耶。

恭而安。篁墩以恭爲敬字之意。錄於論敬十條中。而以夫子居處恭執事敬之言觀之。恭與敬差有分別矣。曲禮注曰在貌爲恭。在心爲敬。此說何如。

恭敬意雖不甚同。不害相通矣。篁墩未可輕議。

恭如助長。張子所謂學箇恭而安不成者。蓋言學恭而未能純熟安和也。安卽學恭後從容中道之效。不是恭與安爲兩項工夫。而謝氏以爲恭如勿忘。安如勿助長。此以恭與安爲一時用功之節度。未詳其義。

新安陳氏曰。恭者嚴威儼肅陰也。安者和順自然陽也。朱子亦說溫而厲一章曰。此雖是說聖人之德容如此。然學者也當如此。擧偏補弊。以此推之。謝氏之說恐難深非。如何如何。

固不存亡。要解曰世以裔戎淑擾而言。但以本文觀之。世字通治亂而並言之。其意蓋曰民彝物則。亘古亘今。不以治世而存。亂世而亡云爾。恐不但以裔戎一邊而言也。

恐是。

大小大直截。直截李錄曰有分別之意。新釋曰猶分明之意。今以本文主意言。則呂與叔以思慮紛擾爲患。而疑養氣之有助。故旣言身心之不可如枯木死灰。終言君君臣臣物各付物則事皆得所。大段有所分別。自不至於紛擾云。然則李錄之說恐勝。

語錄訓直截曰方正。兩說亦大同小異。何必苦卞乎。

中與動處。惻隱是仁之端。而動處便是惻隱。故以仁爲發動處耶。中卽禮也。於禮而亦謂之發動處者何也。禮所以治躬而動於外者故云耶。

仁禮於時爲春夏。天地變化草木蕃。乃其事也。以此看得便易省。

按朱子敬也。勉齋勸謝客。而朱子以楊氏爲我斥之。自是一事。不可作兩件看。而篁墩如是分排者何也。如欲分排此段之管着天下事。與程子所謂世事人做同意。下段之棲心淡泊。與程子所謂槁木死灰同意也。如何如何。

雖是一事。而意致自別。故篁墩分而貳之。恐未必非來說。轉覺少味。無補於本義矣。

此二字。退溪曰疑當作一字。今按大全本書亦作二字。其上文曰來敎又謂言靜云云。蓋指言靜二字而言也。篁墩删言字而只存靜字。其下二字則仍舊。故退溪以爲當作一字。而其實本非一字也。

曾看二字以虛無當之。下文死物遠事絶物。皆謂此也。靜上雖著言字。乃虛字。非可因此而謂之二字。則來說恐涉牽強。

要須滲漏。新釋曰南軒本書云要須察夫動而見靜之所存。蓋要須察夫之意至於滲漏也。篁墩易置之際。以要須屬靜。察夫屬動。大失本旨。尙樸按太極圖君子修之吉下小注西山眞氏引用此書者。則亦作要須靜以涵動之所本。察夫動以見靜之所存。然則易置之際。以要須屬靜。察夫屬動。自西山始。篁墩不用本文。而用西山改語故然也。

大全所謂上兩句云者。只是動靜兩句而已。非關於要須察夫四字。西山之意亦不敢知也。

仁人心章存得善端。明道之語。卽將已放之心。約之使反復入身來者。而朱子釋明道意。其說如此。蓋收拾已放之心。則善端自存故云耶。且明道只言收放之意。不及充廣之道。而朱子所以推廣言外之意者。蓋以斥或者空寂之語故耶。

然。

昭曠之原。新釋曰昭曠心之本體。若然則其曰獨觀心之本體者。不幾於觀心之說耶。質疑曰乃天理之本原。此說恐是。蓋言須加端莊存養之功。獨觀夫天理之本原也。漢書亦曰獨觀昭曠之道。朱子說蓋本於此。道卽理也。尤似信然。

以心中昭明洞達之語觀之。恐新釋爲勝。雖曰獨觀云云。不以辭害意。豈與釋氏觀心同歸耶。

无名指章西山眞氏曰。退溪曰附注乃篁墩所纂。而小注作西山恐誤。新釋說亦如此。妄謂非但此一條也。不遠復章南軒說下。亦有西山眞氏曰云云。可爲學者法。牛山章南軒說下亦有西山眞氏曰云云。學者宜深味之。其曰可爲學者法。學者宜深味云者。與此條足以警學者。同一語脈。至於養心章謝氏說二段下。西山眞氏曰上蔡此二段語云者。又與此條合程,鄭二說而論之者。同一規例。以此觀之則無乃西山類聚此等說。別爲一書。每條下自以己意論說如此。而篁墩旣錄本說。兼注西山說於其下耶。是未可知也。然則以此條必欲作篁墩說者。恐不必然也。

所論諸處西山說雖如此。恐與此條語意不同。況其西山類聚之書。何以的知耶。鄙意退溪及新釋說恐不可非。

人之於身兼所愛章意謂餓了。意謂以下釋孟子意者止於无疑。而是以以下則朱子自以己意推明之耶。

釋孟子之意者。恐直至於餓了也。

可不謹其源。新釋曰源天理也。妄謂源以字義言則雖似天理。而以文義言則恐指人心。何者。此段主意在於先立乎其大者。則終必以是結之然後其意始足。且以爲天理則上文雖有至理之語。此則乃先立大者之驗。非可以此爲其結語。況謹字於天理。尤似未允。古人於理。必曰存之。而未有曰謹之。蓋以天理自是實體。固當存之於旣熄。而不當致謹之之功也。

源並指血氣天命而言。然後謹字方有下落。新釋恐誤。

鈞是人也章曰從。公都子以下自是別章則曰上。恐當有孟子二字。

然。

耳主聰。以下文目主視觀之則聰字恐當作聽。且張子曰心淸時視明聽聰。然則心淸然後聽方可聰。不當於耳官而預言聰。況孟子本注作聽。則尤似无疑矣。

同上。

魚我所欲章生而受之。釋疑以生而有不用如夷齊。辟患而有不爲如巡遠。妄謂生而有不用。是舍生也。辟患而有不爲。是就死也。舍生就死。同是一事。夷齊之餓死。巡遠之殉節。同是一義。固不可如是分配而言之。至於萬鍾不卞禮義而受之。則集注以爲不免計豐約於宴安之時。而釋疑以爲如馮道。馮道乃歷事五代之君者。是於危亂之際。不能取義而苟免者。而今以不免計豐約於宴安之時言之。恐非是。

釋疑因生與辟患字。有此分別。然恐非是。集注新安陳氏說只擧張巡爲言。亦可見矣。所論得之。

鷄鳴而起章善利。夫子以義利對言。而孟子以善利對言。義與善均是天理之公者。則別無異義耶。抑以性善善端等語看則善乃仁義禮智之總名。而義則其中之一也。善之所包者廣。義之所指者專。而言意微有不同耶。

善全而公。義偏而嚴。要皆天理一邊中物也。

有意爲之。以下文心則私及起計較等語看。則似是自私用智之意。若果自私而用智。則事豈能合理哉。語意殊不可曉。無乃此是有爲而爲之意耶。

恐然。

曰利。退溪曰疑曰利下有則字。此以下文曰義下有則字故云。而第詳本文。曰利下則下雖字而不下則字。曰義下則下則字而不下雖字。古人文字多有此例。蓋交互而成者也。若於曰利下必下則字則於曰義下亦當下雖字耶。

似然。

從事其間。言從事於場屋利祿之謂耶。抑卽上文所謂從事聖賢之書耶。

以場屋利祿言。

進於君子。妄謂科擧乃後世爲士者自衒自媒之路。平居以聖賢自期。所喩惟在於義者。而其心一涉於有所爲則未免爲利之歸。不得謂之君子。況此科擧之自衒自媒。正乃爲利之甚者。而一則曰不詭於聖人。則曰其得不謂之君子乎。義利之分關界甚嚴。而如是混淪說者何耶。豈其曉喩當時科擧之士。故爲此不得已之說耶。仍思栗谷先生科擧理學並行不悖之語。雖爲兩無所成者而發。恐終不得爲大中至正之論。而適足以啓後學因仍苟且之弊也。尙樸亦嘗陷溺其科臼中者。則固不敢有所容喙。而今讀義利之說。竊不能無疑於此。僭易至斯。皇恐俟罪。

誠能深思以下。是主學問而兼科擧。蓋不得已之論也。栗谷亦然。誠無奈於國法故耳。

如云爲利。陸氏之說未有此語。而朱子云然者何耶。雖南康講書時所言。而別爲一說。與上所論。非一篇文字耶。

陸說所謂固不能免場屋得失。是取解。惟官資崇卑。祿廩厚薄。是得官改官。朱子蓋節取其說大義而言耳。

又以謂。釋疑曰范氏自謂也。考本文則上文謂夫。乃范氏之自謂。而又以謂乃又謂之辭。今於又以謂。始曰自謂。則上文謂夫。非范氏之自謂耶。釋疑說恐當在謂夫下。

似然。

養心說明通聖也。此聖字似與大學彥聖之聖同。卽章句所謂通明之意。明通與通明只是互文。則不可二而看。恐與大而化之之聖不同。而以聖賢對稱者何耶。且朱子曰到無欲。非聖人不能。周子旣言無欲。而一則以賢稱之。一則以聖之非大而化之者稱之。何耶。

明通通明。雖似互文。而其義懸隔。明誠兩字。實用中庸之義。明而通則豈非聖人耶。但旣曰無欲。而又以賢聖分之。此似可疑。然本以養心而致之始終淺深之間。似亦有可以如此言者。如何如何。朱子曰立如三十而立。通則不惑知命而向乎耳順者。義尤明矣。

明通流行。此則以明通爲用。而聖可學章曰靜虛則明。明則通。以明通爲體。兩說不同者何耶。

此章明通以知用而言。明乃明善之義也。下章明通。以行體而言。明乃虛明之義也。各有其義。不可以文拘矣。

所指不同。朱子曰恐人以寡欲爲便得了。故言必至於無。到無欲。非聖人不能。又曰由寡字而不要其至。則或恐安於小成。周子之說。有相發之功。据此則孟子周子之言欲。未嘗有淺深之不同。葉氏之說恐未然。但以孟子集注看則孟子所謂欲。卽人所不能無者。周子說無字。所指稍似有異。葉氏云然。蓋以此也。以上朱子說言。則孟子所謂欲。亦以爲流於慾者然後其意始通。何者。若以爲口鼻耳目四肢之欲。則卽所謂人心也。雖聖人亦不能無者。則其曰到無欲。非聖人不能之語及恐人以寡欲爲便得了。恐安於小成等語。皆未襯貼。旣以爲流於慾者。則又與集注所論牴牾。其故何耶。乞垂鐫誨。

更詳之。葉說恐誤。以太極圖言。雖有欲動情勝之說。而此章則因孟子寡欲而爲言。其所謂欲。只當以人所不能無者看定。然後其義與集注及朱子諸說皆通。亦與下章合矣。

聖可學章此心分明。此言旣用敬字工夫。則此心虛靈洞澈。見得事理分明之謂耶。

周子主靜。程子主敬。皆是存心之法。只要使人於此心上。見得分明者也。故先言一者無欲。次言說箇敬字云云。可見其非全指說敬也。

裝點外事。此以收斂外面而言之耶。

似然。

性與常人一同。常人恐當作聖賢。而今不然。常人之性。與聖賢同故云耶。

謂聖賢之性與常人一同也。其實常人字。與聖賢字合。

四勿箴聽箴。視言動三箴則各皆隨題立說。而唯聽箴所言則指意甚廣。其曰秉彝天性則乃是統說。其曰知誘物化則物之接目。亦有所誘。似皆不當於聽上專言之。其曰知止有定則此爲大學之始功。其曰閑邪存誠則是乃乾卦之聖學。皆非聽上工夫之可能該括。蓋以得之簡冊傳聞。皆屬於聽。若或有差。終爲學問之病。故其所爲說。若是重耶。

四勿之中視聽爲要。此所以擧心性說。其中聽又緊重。朱子所謂道本自在這裏。却雜得外面言語來誘之。恐此乃就全體上說。蓋與說心者同。而較深且切也。如何如何。

造次自持。覺軒蔡氏曰造次克念。以誠於思言。戰兢自持。以守於爲言。此以念爲思字之義。持爲守字之義。而如是配說。但造次卽急遽苟且之時。不可專以誠於思言。其意蓋曰雖急遽苟且之時。亦當克念而戰兢自持云爾。此亦總言思與爲者也。強欲分之則恐生差排之病。

旣言造次則平日可知。蔡氏說似有据。

心箴堪輿。雲峯胡氏曰謂天地也。未知堪爲天而輿爲地耶。地理之學。謂之堪輿術。此則以兩字皆屬地。其故何耶。

韻玉云堪輿。天地總名。堪天道。輿地道。雖以地理言之。山川形勢是地。方位卦氣是天。故豈或以此得名耶。

手足動靜。手足卽四肢之謂。而動靜是安佚之意耶。抑動靜自爲別項。而非以手足言耶。

連上四句言口耳目手足之動靜也。

此件物事。指心而言耶。

然。

敬齋箴眞可爲。爲恐當作謂。

爲字是。

從粗入深。竊見敬齊一箴。字字無非精切之語。句句盡皆深奧之義。未見有粗淺處。所謂從粗從淺。指何而言耶。

動靜視表裏爲粗。表裏視主一無適爲粗。

動靜綱領。今以吳氏分章及王氏所圖觀之。則皆以一二章爲動靜不違。三四章爲表裏交正。自五章以下則不以動靜表裏言。若然則不違交正。只爲一半之綱領。而不通於全篇矣。妄以意推廣之曰第五章以當事無適而言。此乃動之不違而表之所以正也。第六章以心之主一而言。此乃靜之不違而裏之所以正也。第八章以心之有間而言。此乃靜之有違而裏之所以不正也。第九章以事之有差而言。此乃動之有違而表之所以不正也。未可以如此看否。

當從吳氏說動靜表裏本非以全體言。

求放心齋銘天地變化。卽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之意耶。

似然。

防微。要解以防微爲指戒愼恐懼。引朱子戒懼是防之於未然之語以證之。妄意微字卽莫顯乎微之微。中庸旣以此爲愼獨事。且求放心云者。是將已放之心。反復入身來者。故銘中皆以動處用工而言。恐難以此爲戒懼事也。朱子所謂未然。卽不聞不覩之意。此所謂微。卽人雖不知而己獨知之者。其指不同。恐不可以彼而證此也。如何如何。

更詳之。作戒懼固未妥。作莫顯乎微。亦涉偏了。恐只是防於未然之意。配謹獨爲說也。如何。

良心手處。猛省之功。當加於惡念之發。而今於良心發處。亦下猛省二字者何耶。無乃良心之所發者微。而其間不能無惡念之萌動故云耶。且良心之發則擴充之。惡念之發則遏絶之。然則善惡念發動之時。無非用工之地。而獨以良心之發。爲下手處者。何耶。

猛省猶言深切體得。良心是天理之發。恐無所病。

其言之得失。新釋曰諸公程氏。聖人之言也。諸公程氏之言則固不能無得失。聖人之言。豈有得失哉。恐未穩。

不至大妨。

尊德性齋銘道悠。悠大全作遠。性理亦然。恐悠字傳寫之誤也。

恐是。

雜者似博。以下約者似陋及先博而後約。然後能不流於雜不揜於陋。及篁墩所證胡氏之言看。則當作博者似雜。

大全本文亦然。但以文義言之。所考似是。

許多狂妄。質疑曰爲禪學者言。以禪學爲狂妄。古無其說。恐是收拾身心之狂奔妄作之謂耳。

大全與定夫第二書。直以詞氣狂妄斥之。此恐或以其人病痛言。然朱子嘗斥禪學以撑眉努眼擎拳豎拂云。則質疑之意亦不可非之也。

涵養涵泳。上作涵養。下作涵泳。涵養涵泳。只是一義故耶。以上下文義及所謂涵泳是仔細讀書之異名看。則此段乃專是道問學工夫。而篁墩錯看涵養論心等語以爲尊德性工夫。而錄之於此。可謂失之。

涵養本存心之目。今與下文涵泳相應爲說。則蓋亦就道問學說。下段所論恐是。

彼學者。不欲斥言。故以彼學者爲言。而其實指子靜。下文看得義理至不肯放下。皆言子靜之病痛者也。如何。

當連上爲字立文曰爲彼之學者云爾。

一頭緖用心處。詳味上下文義則一頭緖卽用心處也。不可分作兩項看。而要解以一頭緖爲日用工夫。新釋以用心處爲尊德性。岐而二之。心竊疑之。考大全本文則上文雖有日用二字。此則因子澄居官無修業之益而發。自是一事。近覺以下則朱子自言其近來所覺得。又是一事。所言者不固。則不可以下文之頭緖。爲上文之日用也。至於尊德性三字。則通篇未有見。新釋之以用心處爲尊德性者。何所据也。篁墩以此條入於尊德性摭錄之中。故無乃因此而爲此說耶。若然則恐未得朱子本意。而適足以張篁墩之聲勢也。朱子只發一頭緖三字。而不爲明言之。不可在今臆解。而但考其下又與子澄書則有曰歲前看通書極力說箇幾字。此是日用第一親切工夫。精粗隱見。一時穿透。堯舜所謂惟精惟一。孔子所謂克己復禮。便是此事云云。莫是此幾字。乃向所謂一頭緖簡約端的者。而文字之外眞別有用心處者耶。然亦不可硬說。姑記所考。敢此仰稟。乞賜批誨。

考得甚精當。但恐不可以此爲据。

定本。要解曰與呂東萊書中指爲學規模而言。未知以爲學規模爲定本者何耶。

猶言定論。

答項卿書。尙樸按答項平父書。以子靜爲專主尊德性。自謂道問學上多了。而終以去短集長。不墮一邊爲言。則主意在於二者不可有偏重之失。何嘗以尊德性爲重哉。答林擇之書則初雖以涵養爲言。而下以敬字之徹上徹下言之。大學或問論敬之功曰則所謂尊德性而道問學。然則敬之一字。實貫乎二者也。答何叔京書。初雖以多聞博觀爲不足貴。下以日用間觀此流行之體爲言。以爲此與守書冊泥言語。全無交涉云。其所以驗察天理之流行者。卽窮理之事。亦何嘗有專尊德性之意哉。大抵考亭之敎人。以尊德性道問學爲不可偏重。而其或以尊德性爲言。如葉賀孫之所問者。特因當時學者之病而救藥之。至於此三條。則元不專以尊德性爲言。而篁墩亦爲混錄於尊德性之類者何哉。以此觀之。則其所牽合傅會。強使同歸之陸氏者。它可知也。

鄙於題心經後論已詳之。

人藏測度。語出禮運篇。但禮運以察識他人之善惡言。勉齋以省察自己之工夫言。此所謂斷章取義者。而以自己之心謂不可測度。未詳其義。

以出入無定。莫知其向言之此說亦自是。

訂頑終篇。新釋曰謂存吾順事沒吾寧也一句。恐未然。妄謂終一篇而盡言之。蓋吳氏之論。專以尊德性爲主。故其所以取中庸首章者。以首言天命之謂性。而次言存養省察之要也。其所以取訂頑終篇者。以上言天地之帥吾其性。而下言盡事親以事天也。今但以篇末一句言之。殊失吳氏所言之本意矣。

恐新釋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