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真經義海纂微 (四庫全書本)/卷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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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 卷三十一 卷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三十一
  宋 禇伯秀 撰
  在宥第二
  崔瞿問於老聃曰不治天下安臧人心老聃曰汝慎無攖人心人心排下而進上上下囚殺淖約柔乎剛强亷劌雕琢其𤍠焦火其寒凝氷其疾俛仰之間而再撫四海之外其居也淵而静其動也縣而天僨驕而不可係者其唯人心乎昔者黄帝始以仁義攖人之心堯舜於是乎股無胈脛無毛以養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為仁義矜其血氣以規法度然猶有不勝也堯於是放驩兠於崇山投三苖於三峗流共工於幽都此不勝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駭矣下有桀跖上有曽史而儒墨畢起於是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非誕信相譏而天下衰矣大德不同而性命爛漫矣天下好知而百姓求竭矣於是乎釿鋸制焉繩墨殺焉椎鑿決焉天下脊脊大亂罪在攖人心故賢者伏處乎泰山嵁巖之下而萬乗之君憂慄乎廟堂之上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離跂攘臂乎桎梏之間噫甚矣哉其無愧而不知耻也甚矣吾未知聖知之不為桁楊椄槢也仁義之不為桎梏鑿枘也焉知曽史之不為桀跖嚆矢也故曰絶聖棄知天下大治郭象註排之則下進之則上言其易揺蕩也焦火凝氷皆喜怒并積之所生若乃不雕不琢各全其樸何氷炭之有俛仰之間再撫四海風俗之所動也静之可使如淵動之則係天而踴躍人心之變靡所不為仕而放之則静而自通治而係之則跂而僨驕僨驕者不可制之勢夫黄帝非為仁義也與物㝠則仁義之迹見迹見則世必狥之是使物攖也至若堯舜之名皆迹耳我寄斯迹而迹非我故駭者自世世彌駭迹愈粗粗之與妙猶塗之夷險逰者豈常改其足哉聖人一也而有堯舜湯武之異所異者時世之名未足以名聖人之實雖有仁義之迹而所以迹者故全也自喜怒相疑至誕信相譏莫能齊於自得立小異而不止於分知無涯而好之故無以供其求於是有釿鋸椎鑿之禍雕琢性命遂至於此若任自然而居當則賢愚襲情貴賤履位君臣上下莫匪爾極天下無患矣斯迹也遂攖天下之心使奔馳而不可止惡直醜正蕃徒相引任真者失其據崇偽者竊其柄於是主憂於上民困於下由腐儒守迹故致斯禍不思捐迹反一方復攘臂用迹治迹可謂無媿而不知恥也桁楊以接槢為管桎梏以鑿枘為用聖知仁義者遠罪之迹迹遠罪民斯尚之尚之則矯詐生矯詐生而禦奸之器不具者未之有也
  吕惠卿註在宥而不治所以不攖人心治而感之則是攖之排之則下進之則上莫知其鄉也上下囚殺至其寒凝氷則非所宜攖者也俛仰之間再撫四海則出入無時也居也淵静動也縣天僨驕而不可係所謂操存而舍亡者也真人恐學者直以堯舜為未至故又言黄帝以仁義攖人心其㫖在於絶聖棄知非其人有間然也聖知不去不能無以仁義攖人心以我有心故也有心則有迹不免以身狥天下以至於有所謂凶德而去之也自股無胈至規法度此以身狥天下者猶不能勝以不能絶聖棄知也施及三王則下有桀跖之窮凶上有曽史之過善儒墨畢起交相疑欺未有得天下之至正者所以性命爛漫百姓求竭於是有釿鋸椎鑿之禍不得不然也故賢者退伏而避患萬乗憂慄而不知所以為之之方凡以不能無為以反其性命之情而已今世殊死至刑戮相望三語則又非三代之比而儒墨乃離跂攘臂於罪人之間而欲與之論議是不知恥之甚也今欲救之而不反性命之情重之以聖知仁義則是遁天之刑増固而不解重利桀跖使得為先聲而從之也林疑獨註進上者好高排下者趨卑各有所制縳所以為囚殺綽約柔乎剛强亷劌所以䘮真雕琢所以損樸名為治之實有以攖拂之也於是有隂陽之患焦火凝氷即躁勝寒静勝𤍠之意俛仰之間再撫四海言夢寐之頃得天下者如南柯枕中之事淵静即潜黙懸天則所係高遠僨驕言其縱逸與心猿意馬喻同法始乎伏羲至堯舜而迹著又述黄帝之迹而行之以至股瘦而無胈脛秃而無毛徒能養天下之形不能安天下之性憂苦其五藏以為仁義矜莊其血氣以規法度隂陽交戰於一身其能安於性命乎性命不安其能勝天下之情偽乎於是有流放之事施及三王則法愈久而迹愈弊故有桀跖曽史之分儒墨競起相疑相欺淳風既喪天下衰矣性命爛漫百姓竭矣釿鋸喻仁義䋲墨喻禮法椎鑿喻刑辟皆攖人心之具也故天下脊脊大亂萬乗之君無以安其位矣殊死至相望形容囚殺之多而儒墨猶狥仁義之迹離⿰𧾷攴攘臂於其間欲有以捄之此不知本者也蓋以迹治迹猶以火救火其能有功乎椄槢校梁也淮南子云大者為柱梁小者為椄槢鑿枘者鑿頭厠木如柱頭枘也嚆矢矢之鳴者桁楊因椄槢而後成桎梏因鑿枘而後立聖知仁義者欲民遠罪之迹也民尚迹則矯詐生桁楊椄槢於是而具唯去其所以攖人心者則天下治矣
  陳祥道註孟子論人心曰操則存舍則亡莊子論人心曰僨驕而不可係盖操之而不舍者人也放之而不係者天也為治者不可以人廢天以人廢天非所以在宥之也為學者不可以天廢人以天廢人非所以充養之也夫人心排而下之則拘以囚進而上之則怒而殺亷而劌之使傷而不全雕而琢之使文而不質則隂陽之氣沴矣其僵也僨其起也驕執而係之使閉而不舒則不肖之心應矣仁義内也故愁五藏法度外也故矜血氣然仁義行而姦偽生法度彰而暴亂作故堯之至治不免四凶之誅况三代以下乎夫桀紂貴為天子臧獲所不為孔墨窮為匹夫而宰相所憚貴賤之分在行不在位此所以言下有桀跖上有曽史也相疑相欺以至脊脊大亂内刑也殊死桁楊外刑也有外鑠則内刑至有内刑則外刑作故儒墨起而天下亂然後刑戮相望也殊者絶之戮者辱之椄槢者桁楊之累椄槢非桁楊桁楊因椄槢而後具鑿枘非桎梏桎梏因鑿枘而後成聖知仁義非罪惡罪惡因聖知仁義而後致故以聖知譬椄槢仁義譬鑿枘也碧虚註人心本静攖之而亂排謂毁之進謂譽之炎凉其外冰炭其内機心一發即徧空際成心縱蕩甚於奔馬也昔者黄帝始以仁義攖人心堯舜又勤苦以養天下為仁義規法度然猶不勝也是以流放四凶延及三王天下驚駭儒墨並興相疑相欺徳異而真散知流而民竭故聖賢伏處以全其生在位者憂危而莫救也法令之嚴由於攖撓至刑戮交馳於道其搢紳髙論之所致乎始有聖知仁義之利終成桁楊桎梏之害故賢者在位日約其法昧者在位日滋其令治迹澆淳在人而已無道之君亦必假聖賢法度以行其暴豈非曽史為桀跖嚆矢哉
  鬳齋云此一段把孟子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合觀尤妙排下者不得志之時心趨向下得志則好進不已心愈向上上下皆為囚殺自累自苦也剛强之人或為綽約所柔項羽涕泣於虞美人是也亷劌圭角雕琢磨礱少年得志多少圭角更渉世故皆消磨了焦火凝氷形容其喜怒憂恐一俯仰間其心中徃來如再臨四海之外言疾急如此淵静喻不動念一時起如懸係於天也僨同憤僨亢厲之狀係猶制也此段模冩人心最為竒妙股無肢髀肉不生之意脛無毛勞其足也矜梗其血氣猶云柴其内規為仁義法度勞苦如此猶無如天下何故有流放之刑四罪而天下咸服本舜事而莊子喚作堯此是其辭參差而諔詭可觀者也延及三王下而小人則為桀跖之行上而君子則慕曽史之名起儒墨之争而相疑相欺性命之情到此都狼藉了百姓求竭言無以應之也既不勝天下遂至於用刑故賢者𨼆遁而君自勞被罪者益衆而儒墨於此時猶高自標致支離翹⿰𧾷攴於衆罪人之中可謂不知恥也甚矣桁楊械也椄槢枷中横木楔嚆矢今之響箭也
  天下不治然後有治之之名民心不臧然後用臧之之術治術之設興於中古立法之君而弊於後世狥迹之臣經所謂木植之性豈欲規矩鉤䋲哉崔瞿不明人心本具至善乃欲以政治善天下之心老聃告以但勿攖之足矣何作為以善之今人心之弊多好抑下尊高所以至於争競囚殺而不知綽約所以為柔剛强之道遂亷劌其鋒雕琢其質喜怒外觸氷炭内攻一㸃冲和幾何而不銷鑠哉况念頭一舉萬水干山淵静天縣不足為喻此所謂僨驕而不可係者也上古無為君民各適處以混芒而得澹漠焉黄帝為治始以仁義攖人心至堯舜則政治畢具攖之愈深攖之既深犯之必力故不免施四凶之誅而天下大駭恩害相生理之必至者也上有不同之治下有不同之德性命爛漫而無以復百姓求竭而無以供於是釿鋸椎鑿之禍興天下大亂不可救藥賢者獨處以避禍萬乘憂慄而茍存以至殊死者相枕於道路刑罰不中可知矣而為治者乃始攘臂乎桎梏之間謂已足以任繁劇而善治亂也殊弗悟致亂之由實為自召無異置人於墊溺而後褰裳力拯以為恩非惟被遭困厄而已亦勞且憊矣由是知世所謂聖知仁義未必不為桁楊桎梏曽史楊墨未必不為桀跖利器也道德經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欲而民自樸斯為不治之治歟
  黄帝立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聞廣成子在於空同之上故徃見之曰我聞吾子達於至道敢問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榖以養民人吾又欲官隂陽以遂羣生為之奈何廣成子曰而所欲問者物之質也而所欲官者物之殘也自而治天下雲氣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而佞人之心謭謭者又奚足以語至道黄帝退捐天下築特室席白茅閒居三月復徃邀之廣成子南首而卧黄帝順下風𰯌行而進再拜稽首而問曰聞吾子達於至道敢問治身奈何而可以長久廣成子蹷然起曰善哉問乎來吾語汝至道至道之精窈窈㝠㝠至道之極昏昏黙黙無視無聽抱神以静形將自正必静必清無勞汝形無揺汝精乃可以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汝神將守形形乃長生慎汝内閉汝外多知為敗我為汝遂於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陽之原也為汝入於窈㝠之門矣至彼至隂之原也天地有官隂陽有藏慎守汝身物將自壯我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歲矣吾形未嘗衰黄帝再拜稽首曰廣成子之謂天矣廣成子曰來余語汝彼其物無窮而人皆以為終彼其物無測而人皆以為極得吾道者上為皇而下為王失吾道者上見光而下為土今夫百昌皆生於土而反於土故余將去汝入無窮之門遊無極之野吾與日月參光吾與天地為常當我緡乎遠我昏乎人其盡死而我獨存乎郭註問至道之精可謂質不任其自爾而欲官之故殘人皆自修而不治天下則天下治矣窈㝠昏黙皆了無也老莊之所以屢稱無者明生物者無物而物自生耳忘視而自見忘聽而自聞任其自動故閉静而不夭慎内全其真閉外守其分知無涯故敗也極隂陽之原則有官有藏但當任之任性命之極極長生之致身不夭乃能及物也物無窮而人以為終徒見其一偏耳皇王之稱隨世上下得通變之道以應無窮一也失無窮之道則自信於一偏不能均同上下故俯仰異心土無心者也生於無心故當反守無心而獨徃入無窮遊無極則與化俱日月參光天地為常都任之也物之去來皆不覺故以死生為一體無徃而非存也
  吕註空同之上無物而大通之處道為無名之樸故曰質隂陽道之散故曰殘雲氣不待族至益以荒矣則非輔其自然而有以虧之閒居三月齋戒之至順下風而進循本以求之治身而可長久者唯道為然是乃問其質也窈㝠則無形言所不能論意所不能致而有所謂精者可知言則非其極也必至於昏昏黙黙乃所以為道之極此言道之體無視無聽至乃可長生則與之入道也抱神以静則形不期正而自正必静必清言其不可撓而濁之形不勞而全精不揺而復乃可長生矣夫神無形而麗物不麗於物而反乎無見無知不守其形將安之乎慎内則塞其兊閉外則閉其門此養神而保之之道反是則多知而敗矣人未知道則域於隂陽而未嘗至其原無見無聞無知則遂於大明之上入於窈㝠之門得是而窮之則知天地有官其官也以此隂陽有藏其藏也在此慎守汝身物將自壯則奚為而外求哉黄帝又語以向之所謂無見聞知道之體而已至其用則無見乃其所自見無聞乃其所自聞無知乃其所自知也盖道之為物無窮無測而遂止於無見聞知則是無窮而以為終無測而以為極也得道者為皇為王以其神明而皇王之所興起也失道者見光為土以其形不出照臨覆載之間也百昌生土反土以其形而已故余將去入無窮遊無極則以為終極者非知我者也與日月參光則其明不息與天地為常則其久無窮當我緡乎不知其為當也遠我昏乎不知其為遠也人盡死而我獨存則求之吾身不知何物而可以至於此也萬物之靈唯人為最造化之為人不知幾何而一遇而人之聰明恂達可以與此者又幾何而一遇也而不孜孜焉則彼以慈為寶者固不厭數數言之也
  疑獨註黄帝為天子厯年已更隂陽之數以治天下故言其迹廣成不治天下故言其道黄帝欲取天地官隂陽此至命體神者所為隂陽言其氣天地言其形氣精而形粗精者神之質隂陽者道之殘盖可問可答者易散而為天地也可官可任者神散而為隂陽也雲氣未族而雨則隂陽失其理草木未黄而落則萬物失其道以至日月昏晦皆非神人之治也閒居不以物累三月數之小成至道之精太易也至道之極太極也隂陽生於太易天地生於太極窈㝠昏黙則未有象數故謂之精謂之極目不亂於色耳不亂於聲故神全不動邪氣不干而形止於一矣無勞汝形老子曰載營魄是也無揺汝精老子曰抱一是也魄者形之主一者精之數學道者當廓其志勿累於形使人常載魄而不載於魄則可抱一而體神矣今人死而有升沉之異者由㓕神狥形以神從魄故至淪於幽隂化為異物若神全之人雖魄之隂滯將與神為一而無所不之也目無見則内視耳無聞則反聽心無知則無思故塵自外隔根自内固而形可長生也慎内則真不散閉外則塵不入此為道日損之意多知則務日益所以為敗也大明之上顯道也窈㝠之門𤣥德也至陽無隂至隂無陽原者隂陽之本萬物所自出彼物無窮無測而以為終極者以人言之耳皇者王之所自出天道也王者出於皇人道也光以言天土以言地盖得道者出為王入為皇無所不可失道則有所徧在上見光在下為土而已今天下百昌之物始出於土終化為土土豈有心於物哉人生於無形死於無形豈能係於人間余將去汝言身雖在人間而心已離之而與造物者遊矣無極不見其始無窮不見其終門者出入所自野者空曠而無適莫也與日月合其明與天地合其德故至人之心若鏡物來則應物去則忘當我物來也緡乎有係物意遠我物去也昏乎有忘物意物之去來皆不覺也人其盡死而我獨存言神人與造化為一死生不得與之變也
  祥道註夫天地有官可任而不可違隂陽有藏可委而不可離欲官隂陽以遂羣生則是以人御天而逆其自然物幾何而不殘乎老子曰道甚夷而民好逕又曰益生曰祥茍欲𨒪而益之則子生未孩而始誰雲氣不待族而雨何異乎揠苖者哉此所以上悖日月益以荒矣黄帝退捐天下能外物矣未能外生所以問治身之道廣成子告以必静必清則與外生得之矣故又告以物無窮極也昏黙則視聽不可見聞窈㝠則摶之不可得也耳目者心之冦故必無視無聽然後抱神以静動濁者形精之蠧故必静然後無勞形必清然後無勞精此所以貴閉慎而不貴多知也陽為顯故遂於大明之上隂為幽故入於窈㝠之間守其一精之至也處其和和之至也舍德之原比於赤子精和之至故千二百歲而形未嘗衰失道前無始而後無終與有數者異上不皦而下不昧與有體者異光者陽之精土者隂之質失道則上役於陽故見光下制於隂故為土而已萬物生於土又反於土吾將去之也與日月參光則合其明與天地為常則合其德當我緡乎與我合者緍而為道遠我昏乎與我遠者昏而為物人其盡死而我獨存謂彼則盛其枝葉以傷根柢此則深根固蒂以存其枝葉也碧虚註有所欲有所取非精妙也乃粗質爾有所法有所治非全真也必傷殘矣自而治天下陽災隂沴二景失明又奚足以語至道哉黄帝退捐天下𰯌行而問修身廣成始告以窈窈㝠㝠强名道之精昏昏黙黙强名道之極不以色為色不以聲為聲故神静而形正静則神不勞清則精不揺不妄視故無見不妄聽故無聞不妄想故無思三者真故神住形留也慎内則虚心閉外則塞兊盖懼夫多知之為敗故能超乎隂陽會乎道域也三辰煥明五嶽安鎮天地有官也四時資生萬物結成隂陽有藏也自治則物化而日强純一則冲和之所聚故修身千二百歲而形未嘗衰李淳風天元生物薄云千二百謂之大尅一曰隂陽之小紀也道本無始豈有終不知誰子豈有極上為皇而下為王域中之大也上見光而下為土同一物也萬物自生自滅吾亦倐來倐去太虚之門無窮造化之野無極與日月參光不自顯也與天地為常不自異也物之當我如絲緒緡然而不覺物之逺我如暗㝠昏然而不知人其盡死理當𨼆景而我獨存吾有不亡者是也
  鬳齋云官隂陽使隂陽各當其職物之本然曰質即前言至道也物之殘謂害物之事天地隂陽皆自然之理五榖羣生亦自生自遂有心以官之反為物害矣雲不聚而雨此有而彼無葉不待黄而落失時也窈㝠昏黙微不可見無視無聽耳目俱忘静而無為形則自正神必清静形不勞役氣無動揺則可長生今修煉之學原於此無勞無揺此無與勿字同有禁止之意無見無聞無知又解無視抱神兩句慎内不動其心閉外不使物得以動心也不識不知而後德全多知則敗事矣大明即太虚窈㝠即無極言人身自有天地隂陽我之天地各官其官我之隂陽各安其所則此身可以慎守物物皆自堅固物謂我身所有之物所守者一而不雜所處者無不和順所以千二百歲而形不衰廣成子之謂天言其與天合一也物安有窮而人必求其所終物豈可測而人必求其所極以有涯隨無涯也易不終於既濟而終於未濟是知物無窮無測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亦指無窮無測者言之上為皇下為王如天下篇内聖外王皇無為王有為非三皇與三代之王也上見光者日月下為土者地也言居天地懵然無知舉頭但見日月低頭但見地下而已百物生於土反於土神竒𦤀腐交相化也去汝者離去人間無窮之門無極之野言天地之外故可與天地日月同其長生也緡同㝠昏暗也當我迎我而來逺我背我而去物之去來我皆泯然而不知也
  空同一作崆峒司馬舊註云當北斗下山也爾雅北戴斗極為崆峒山自古雖有此山似亦意有所寓斗居天中幹運萬化山戴斗極地之中也空同當天地之中喻人之一心處中以制外善居之者物莫不聽命焉廣成子或云老子亦不必泥迹但言古聖人也黄帝徃問至道答以天地之精渾淪曰質隂陽之氣已判曰殘汝所欲問者猶近乎道汝所欲官者殘餘而已去道已逺何足議哉黄帝退而閒居復徃問治身之道始告以無視無聽抱神正形必静必清無勞無揺至彼隂陽之原修身之道極矣天地有官隂陽有藏盖指身内而言使人善求之千二百歲特揆人間短景一紀之數若要其分靈降氣生化之源則亘古窮今可也自有天地隂陽則有人有物後乎吾身巧厯莫筭斯為無窮無極而人以為終為極者以形化觀而不覩其不化者耳上為皇而下為王此以得道而言不在有位而稱也故雖時有不同命物之化則一上見光而下為土言失道之人精魄化燐火骨肉歸塵土是為虚生浪死徒勞造化之皷鑄者也百昌之生土反土亦在乎得道失道之分道無得失物有去來出機入機所以為化余將去汝言我不歸土而升於太虚則與二儀兩曜同其長久矣當我近我者緡乎與道合也逺我背我者昏乎㝠暗無知也人其盡死謂衆人終於化而我獨存此我非九竅百骸之我乃清静明妙虚徹靈通本來之我不可以色見聲求是以先天地生獨立而不改也𥨸惟二聖親傳道要具載此章初無甚高難行之事易簡明白若此後世薄俗好竒尚怪設為存想抽添交媾採取之説勞神苦形以求泰定至有以盲引盲騁氷車於火山而弗悟者幾何而不喪其所自生哉吁世無真鑒久矣因伏讀廣成遺訓得以發余之狂言亦將有以狂而取之者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三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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