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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真經義海纂微 (四庫全書本)/卷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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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二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 卷九十三 卷九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九十三
  宋 褚伯秀 撰
  雜篇讓王第一
  堯以天下讓許由許由不受又讓於子州支父子州支父曰以我為天子猶之可也雖然我適有幽憂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夫天下至重也而不以害其生又况他物乎唯無以天下為者可以託天下也舜讓天下於子州支伯子州支伯曰予適有幽憂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故天下大器也而不以易生此有道者之所以異乎俗也舜以天下讓善卷善卷曰余立於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春耕種形足以勞動秋收斂身足以休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於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為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於是去而入深山莫知其處舜以天下讓其友石戸之農石戸之農曰捲捲乎后之為人葆力之士也以舜之徳為未至也於是夫負妻戴攜手以入於海終身不反也太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之以皮帛而不受事之以犬馬而不受事之以珠玉而不受狄人之所求者土地也太王亶父曰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與人之父居而殺其子吾不忍也子皆勉居矣為吾臣與為狄人臣奚以異吾聞之不以所用養害所養因杖筴而去之民相連而從之遂成國於岐山之下夫太王亶父可謂能尊生矣能尊生者雖富貴不以養傷身雖貧賤不以利累形今世之人居髙官尊爵者皆重失之見利輕亡其身豈不惑哉越人三世弑其君王子搜患之逃乎丹穴而越國無君求王子搜不得從之丹穴王子搜不肯出越人薰之以艾乗以玉輿王子搜援綏登車仰天而呼曰君乎君乎獨不可以舎我乎王子搜非惡為君也惡為君之患也若王子搜者可謂不以國傷生矣此固越人之所欲得為君也
  郭註略而不僃
  吕註三代之季父子兄弟爭有天下更相殘害所謂士者危身輕生以干澤此讓王之篇所以作也許由支父之徒皆不以天下易其生者揚雄以為先哲堯禪舜之重則不輕於由也所謂重者得不以其厯試而後授之以天下乎殊不知堯之所以得舜者不在於厯試厯試者與人同而已所謂暴之於人是也使由無避堯之意安知其試之不如舜乎
  疑獨註憂藏乎心謂之幽憂支父不以天下害其生支伯不以天下易其生唯異乎俗而皆未能無心也善卷喻懷道之深石戸之農善閉而敦本善卷之言為已而求自全石戸則指后之為人嫌其徳未備皆未能無所不適也太王亶父避狄不忍以土地而害人民可謂能尊生矣夫有身不能不養有生不能無累富貴者樂於養養過則傷身貧賤者迫於利利過則累形能免二患乃為尊生也王子搜避位而逃可謂不以國傷生矣雖不累於物而愛民愛己之心未忘則猶有係未能無迹此皆聖人之緒餘非其真也聖人之真者忘生而生無不全忘養而養無不至雖為天下國家之所寄託時適然耳又何傷乎
  碧虗註外天下者衆害不能干重其生者他物不能惑唯暢然虚懷則可託身於四海之上也天地大徳曰生至人之所寶貴故不以天下易之毳褐饘粥以自足孰肯以物為事而䘮其天真哉是以狷介者不肯屈於人徳厚者乃能貴其下勁節葆力所以立大功放浪不反所以激貪鄙地所用養養物也物之所養養民也今爭所養之物而害所養之民聖人不忍為也富貴者重失在乎養傷身貧賤者輕亡在乎利累形故為君而致患不若退𨼆而自全也
  鬳齋云幽憂之病猶云暗疾夫無以天下為者可以託天下有天下而不與也捲捲音權自勞貌葆力勤苦用力也堯舜二段無結語與前意同用以為養謂土地所養百姓也尊生者以身為重物為輕此譏當時患失之士唯無意於君者方可以託國故越人欲得王子搜為君也
  褚氏管見天生聖人所以續道統明人倫贊天地育萬物也君位之有無不與焉然謳歌獄訟之所歸有不可得而辭者亦一時寄託焉耳雖居萬乗之尊四海之富而土階茅茨惡衣菲食不知其勢之重位之極也盖由得之非心所以處之非榮故其辭讓易如脱屣夫物莫大於天下能以天下讓無物足爭矣其胷中所存詎可量耶至若與之天下而不受亦豈中無主者所能為堯舜太王之徳業固不待讃揚而諸子之髙節非莊子不能盡見徐考其辭語之讓大意不過卑物尊生輕外重内以樂聖人之道而惡為君之患也且與之天下古人猶不屑受肯效後世矜詐恃力悖理越分而妄求者哉幽憂之病按吕氏春秋引此章髙誘註云幽𨼆也詩云如有𨼆憂是已謂方憂身之未治何暇治天下為此所以異乎俗也大王之避狄而不忍害民王子搜逃民而恐其害己恐害民則能愛己恐害己則能愛民此越人所以欲得為君以其徳著而不逃蟻慕也若夫上徳不徳民無能名則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是又超出一等矣南華雖不盡言其意有在於此詳後章經㫖可見云
  韓魏相與爭侵地子華子見昭僖侯侯有憂色子華子曰今使天下書銘於君之前書之言曰左手攫之則右手廢右手攫之則左手廢然而攫之者必有天下君能攫之乎僖侯曰寡人不攫也子華子曰甚善自是觀之兩臂重於天下也身亦重於兩臂韓之輕於天下亦逺矣今之所爭者其輕於韓又逺君固愁身傷生以憂戚不得也昭僖侯曰善哉教寡人者衆矣未嘗得聞此言也子華子可謂知輕重矣
  郭註略而不論
  吕註昭僖侯能用子華之言而輕其所爭則於不以天下易生者又其次也
  疑獨註廢謂斬斷而無用能不顧其臂以取銘而有天下乎侯曰不取也由是知兩臂重於天下身之於臂又重也以韓國比天下韓已輕矣所爭之地又輕於韓今反愁身傷生以憂戚不得是棄其甚重爭所甚輕豈不惑哉
  碧虗註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疆場廢地何苦爭為鴻烈解曰殺戎馬而求狐狸援兩鱉而失靈龜斷右臂而爭一毫折鏌鋣而競刀錐可謂不知輕重者也
  鬳齋云銘猶契約攫其銘可以有天下愛身者且不為之况韓國比天下尤輕今乃以不得為憂戚而至於愁身以傷生又重於失一臂矣
  韓侯與魏爭邊境所侵之地盖無幾而憂形於色可謂於所輕者重而所重者輕矣魏之諸臣諫者莫聴華子入見諫之有道為左攫銘而右手廢右攫銘而左手廢一利一害不可免也在人審利害之輕重而去取之耳侯知臂重於天下身長重於臂而不知韓之輕於天下所爭侵地又輕於韓審知其輕則重者見候聞諫亟悟明輕重之當然也吁韓侯亦賢矣哉華子亦知矣哉
  魯君聞顔闔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幣先焉顔闔守陋閭苴布之衣而自飯牛魯君使者至顔闔自對之使者曰此顔闔之家與顔闔對曰此闔之家也使者致幣顔闔對曰恐聴者謬而遺使者罪不若審之使者還反審之復來求之則不得已若顔闔者真惡富貴也故曰道之真以治身其緒餘以為國家其土苴以治天下由此觀之帝王之功聖人之餘事非所以完身養生也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棄生以殉物豈不悲哉凡聖人之動作也必察其所以之與其所以為今且有人於此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其所用者重而所要者輕也夫生者豈特隨侯之重哉
  郭註略而不論
  吕註亦不詳及
  疑獨註顔闔處窮而通真惡富貴故荘子取之夫得道之真者不可以生死言故朝聞道而夕死及其貴愛以身為天下則聖人之迹也絲緒之餘土苴之賤微末不足道聖人為天下之迹出於天下之寄託亦聴之而已故曰餘事所以之所以為言有所動作必察其當然後應之隨珠彈雀喻世人以生易富貴棄重而就輕也
  碧虚註緒餘土苴言去身愈逺則愈粗聖人之治身也虚心弱志帝王之立功也手跰足䟡以立功視治身特餘事耳顔闔知其所以之之未可也所以為之未必也故不受幣焉士有甘藜藿而忽富貴者身可屈而道不可屈其自重若隨珠輕利祿如燕雀耳鬳齋云緒餘土苴以治國家天下聖賢之論也莊子之言如此分别人皆謂其以精粗分兩截其意只謂知道之人不以外物累心有天下而不與方可以盡無為之治但其言抑揚太過而心實不然緒餘土苴只就於事上生猶云塵垢粃糠近世荆公之學真把做兩截看了以此施用多舉緒餘土苴之語所以朱文公深辯正之以珠彈雀喻甚明當
  察闔之心真惡富貴者超出世俗所見萬萬矣惜乎不瀝忱以辭乃失誠於使者似亦稍𧇊淳徳使者既造其家又見其人而不能力致之乃從其辭而反審無乃過淳矣乎夫難進易退君子之常養愈久而植愈深於闔固不容多議然魯侯渴心求賢幾何而一遇幸遇之又交臂而失不得與之共理大業以躋昇平實由乎使不使之過故申言以為戒且天下功業宜莫大於帝王此猶以為餘事則所謂聖人之真者豈常流所可窺測哉所以之所以為即語云所由所安也今世本恐聴者謬多者字真以治身治當是持凡聖人之動作聖字為冗隋侯之重侯當是珠此章全見吕氏春秋可証不韋去莊子非逺必得其真
  子列子窮容貌有飢色客有言之於鄭子陽者曰列御冦蓋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國而窮君無乃為不好士乎鄭子陽即令官遺之粟子列子見使者再拜而辭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聞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樂今有飢色君過而遺先生食先生不受豈不命邪子列子笑謂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遺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難而殺子陽
  郭註略而不論
  吕註亦不詳及
  疑獨註士以正行而見知人以察實而求我則彼之所審者確我之見知亦無愧矣子陽為鄭國相未嘗與列子接忽因人言而遺之粟夫因人言而知之必因人言而罪之此其所以不受也
  碧虚註士甘陸沈無聞豈肯屈志而受無名之祿茍殉妻子之情而躑躅於禍網
  鬳齋云子陽以人言而遺列子粟非真知己也譽而可以信毁亦信之矣
  子陽相鄭秉人物之權以重輕一國者也有賢在野而不知可乎聞人言其有道而遺之粟則亦遇賢而能敬也列子以為因人之言而遺我惡知不因人言而罪我邪故辭而不受此君子覩微而知著見往而知來也其妻拊心有言乃世俗鄙見孰謂有道者之妻子而為此哉夫至人之所為雖其妻子猶不能盡識况他人乎此言被褐懷玉之士未易知知之又當致之有道斯可以盡人才而得其用漁父篇云下人不親不得其真信哉
  楚昭王失國屠羊説走而從昭王昭王反國將賞從者及屠羊説屠羊説曰大王失國説失屠羊大王反國説亦反屠羊臣之爵祿已復矣又何賞之有王曰强之屠羊説曰大王失國非臣之罪故不敢伏其誅大王反國非臣之功故不敢當其賞王曰見之屠羊説曰楚國之法必有重賞大功而後得見今臣之知不足以存國而勇不足以死冦吴軍入郢説畏難而避冦非故隨大王也今大王欲廢法毁約而見説此非臣之所以聞於天下也王謂司馬子綦曰屠羊説居處卑賤而陳義甚髙子其為我延之以三旌之位屠羊説曰夫三旌之位吾知其貴於屠羊之肆也萬鍾之禄吾知其富於屠羊之利也然豈可以貪爵祿而使吾君有妄施之名乎説不敢當願復反吾屠羊之肆遂不受也
  郭註以義明不復釋
  疑獨註方莊子之時人多不安義命而僥倖富貴故引屠羊説之事警之雖處屠肆而能守分如此誠可以激礪薄俗三旌三公之位也吾知其為富貴矣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今於屠羊説見之
  碧虚註誦詩書而發冢居屠沽而守義者何代無之夫竊勢以為己功市權而要重賞者聞此亦當知愧矣
  鬳齋云大王反國説反屠羊各得其本分事三旌三公車服各有别也
  昭王賞説示復國而推恩説之辭賞安義分而不濫盖王失國而不能伏其誅則王復國而不敢當其賞理亦宜然世之無功叨賞者多則以安命辭祿者為創見王命見之髙其行而欲識其人説以為不可毁約而見遂終辭焉不使君有妄施之名其不欺如此士君子之所難能也而屠羊説優為之使舉國臣人化説之徳而克肖焉何患世道之不交相興乎
  原憲居魯環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戸不完桑以為樞而甕牖二室褐以為塞上漏下濕匡坐而弦子貢乗大馬中紺而表素軒車不容巷往見原憲原憲華冠縰履杖藜而應門子貢曰嘻先生何病原憲應之曰憲聞之無財謂之貧學而不能行謂之病今憲貧也非病也子貢逡巡而有愧色原憲笑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學以為人敎以為己仁義之慝輿馬之飾憲不忍為也曾子居衞緼袍無表顔色腫噲手足胼胝三日不舉火十年不製衣正冠而纓絶捉衿而肘見納屨而踵決曳縰而歌商頌聲滿天地若出金石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故養志者忘形養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孔子謂顔回曰回来家貧居卑胡不仕乎回對曰不願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畆足以給饘粥郭内之田十畆足以為絲麻鼓琴足以自娱所學夫子之道足以自樂也回不願仕孔子愀然變容曰善哉回之意丘聞之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審自得者失之而不懼行修於内者無位而不怍丘誦之久矣今於回而後見之是丘之得也已上三章意義同貫郭吕不詳𥼶
  疑獨註原憲貧而無忌者也曽子貧而能自遣也顔子貧而樂道者也養志者忘形原憲是也養形者忘利曽子是也致道者忘心顔子是也
  碧虚註子貢相衛結駟連騎入窮閭過原憲而歎其何病憲答以是貧非病子貢愧其言之失也夫迂趨世態希望功名親比周旋交搆朋黨學不治身教藉資給坐仁義之慝盛輿馬之飾學道者豈忍為哉原憲則學道而能行守義而不屈者也曾子養志故不仕忘利故寡合忘心故契道也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不辱者行修於内不殆者無位不怍此仲尼之所謂今於顔子見之
  鬳齋云夫妻二室皆以甕為牖故衣塞之抵風雨也華皮為冠縰履曳履也假仁義以文姦曰慝緼袍絮衣無表外破而絮見腫噲虛浮也商頌所歌之曲若出金石言其有節奏致道者忘心無心故近道也學道足以自樂二程先生每教人求顔子樂處不可草草看過誦之久矣昔聞其語今見其人也
  原憲安貧絃誦學而能行雖居環堵蓬門如坐廟堂之上仁義禮樂不離其身故也子貢榮居相位是癕零之時帝者能枉駕而顧亦見其友誼未忘然問其何病則不知心之甚同學於聖人之門而所見若是故憲厯分貧病以告之自希世而行至輿馬之飾乃學者之大病子貢身坐膏肓而不自知賴憲痛鍼力砭誠友中之師也曾子腫噲胼胝衿絶肘見其貧可知然而養志忘形歌若金石浩然之氣充塞天地萬乗之君不得而友况欲臣之乎顔子知足樂道無位不怍襲夫子之步得夫子之心而一無所作為簞瓢自樂豈紆朱懷金可比哉夫三子者皆孔門髙弟親受聖傳所造有精粗故所樂有深淺若子貢之遊説列國榮官殖貨以駭動世俗則所樂與三子不侔矣故南華舉以為戒
  中山公子牟謂瞻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奈何瞻子曰重生重生則利輕公子牟曰雖知之未能自勝也瞻子曰不能自勝則從神無惡乎不能自勝而强不從者此之謂重傷重傷之人無夀𩔖矣魏牟萬乗之公子也其𨼆巖穴也難為於布衣之士雖未至乎道可謂有其意矣
  郭吕略而不論
  疑獨註魏公子牟封於中山瞻子魏之賢人夫公子之貴其心最為難勝故雖身在江海而心居魏闕自言其未能無心於富貴奈何而可以忘此答以重生則利輕利輕則不思魏闕矣牟雖知生可重物可輕然其心不能自勝其私則神道寧無惡乎神生於虚今牟心未虚所以不能自勝而强不從者挫損情欲重傷其性與無夀之人𩔖矣言牟為萬乗之公子一旦𨼆居巖穴欲如布衣之士實為難能然有其意則可期之以至也
  碧虚註公子牟雖嘗省道味之淡不能勝樂餌之美順所好則養生閼神靈則廢虐既失養形之樂復增閼神之憂非重傷而何魏牟慕嘉遁之名𧇊𨼆居之實其意易發其操難持然比之顛㝠富貴者固有間矣
  鬳齋云知吾生之可重則外物輕矣理未能姑順之而勿强抑强抑則内傷其神神惡之矣此非自養之道不入壽者之𩔖可謂有其意勉而行之者也象魏觀闕國君之門淮南子作騩闕音訓同許慎註天子之兩觀也不能自勝則從謂從順性情不强抑閼或連神為句謂從心神所適也夫學道當損情去欲志尚清虚此乃云從其性情使之神和意暢是無惡乎不能自勝也又云强閼而不從此之謂重傷則是使人任情縱樂以為道有𩔖列子載管夷吾所謂養生之道肆之而勿閼者也原其本意蓋為公子牟生於富貴而欲𨼆巖穴實為難能若過閼其情恐傷其性故寛以誘之進進不已成功一也南華取此以為富貴學道者之勸庶不至望崖而反若夷吾者以伯國强兵為事宜其立論之偏又非牟比矣瞻子所言固不可為學道者之法譬名醫療疾審人而處方期於瘳疾而已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九十三
<子部,道家類,南華真經義海纂微>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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